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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年老树     人道皇朝txt下载     人道皇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 夜话

    推开书房门,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入夜了,天上飘着几片懒散的乌云,月影的光芒如银纱般洒落下来,倒是让院子不显得那样黑暗了。

    方启天给他准备的这座宅院,原本是一位行军督统的府邸,只是因为那位督统被调离后,台山军府并没有立即新派人来接任,因此这座宅院就空了下来。

    此时被嬴易作为书房的屋子门前,有着一棵生长弯曲的古槐,松老的树身如同盘龙虬结,因为是早春还未离去,古槐上的枝叶显得很繁茂,月光透过枝叶洒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很多细微的光点。

    因为炼化玄牝玄珠消耗了太多的血气力量,嬴易此时的脸色显得有些惨白,他手中提着一只玉青酒壶,缓缓的走到古槐树下,随后直接靠着树身躺了下去。

    酒壶中散发着清香的气息,但却不是酒,里面装的正是地心石乳,他因为炼化玄牝玄珠导致体内血气耗损过多,想要尽快恢复需要大量的天地元气,而地心石乳本就是由极其精纯的天地元气凝成的,此时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任何珍贵的修行资源,都是要用到修行者身上并且起了作用,这样才能称得上珍贵,物尽其用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他现在血气亏空,需要以最短的时间恢复修行,吸收天地元气起到的效果太过缓慢,甚至需要半月的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因此这些在修行者眼中无比珍贵的地心石乳,就被他当做寻常酒水喝了下去。

    根据罗网传来的消息,那些宗门修行者至多有两日就会来到台北大营,嬴易需要时刻让他自己保持在巅峰状态。而且必须在他们来之前将“玄牝之手”修行成功,不然很应面对后面接踵而来的问题。

    咕嘟的声音从他喉间传出,就像是真的在喝酒一样,地心石乳顺着喉咙进入到他身体各处细微的经脉血液中,他的脸色开始变的慢慢恢复,至起码不像之前那样惨白了。

    一壶接一壶。直至喝空六只酒壶后,嬴易全身毛孔都像是透着微弱的乳光,虽然不及月色那样明亮,但是终究还是能够看得到。

    院子里没有起风,但是他背靠的老槐树枝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就像是有蚕在吞食桑叶的声响。

    ……

    方启天坐在书房,看着不久前送来的一封军报,虽然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神情,但是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的轻松。就像是突然之间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变的明朗了许多。

    此时,他不由得想起了那道青袍身影,虽然数日之前他对嬴易还有一些疑虑,但是随着这封军报传来,他已经知道了军部对那些宗门修行者的底线,也知道他之前的确是多虑了。

    不过他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几分智慧自然也不可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只是那名年轻人又是如何看穿这背后的猫腻,而且当时还能对现在的局面做出如此精准的预测。

    以他的年龄能有那样的修为都已经是不可思议了。但是还能在把握人心之上有如此之深的造诣,的确是匪夷所思。

    修为境界不够可以凭借自身的努力或者是外力提升上去,但是高瞻远瞩的目光与直透人心的洞察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或者说这些都不是他现在这个年龄能够明白的;

    通透人心的洞察力需要无数的经验积累才能练就,而高瞻远瞩的目光不仅需要经验支撑,更是需要本身有足够的天分。无论再怎样的天才人物,也不可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将各方面都面面俱到,年轻就意味着可以有更多时间去接触之前没接触到的东西,但年轻最大的缺陷也是见到的东西太少了。

    想起那位神秘的青年人,方启天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对他起了几分心思。虽然他现在还需要历经无尽红尘岁月的打磨。

    “或许…他真的有帮到我的可能。”方启天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方启天手指搭在桌案上的那封军报上,眼神却是显得有些迷离,一阵阵轻缓的步子声音从外面传来。

    方启天抬了抬眼睛,他的府邸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明岗暗哨,既然有人能够走进他书房数十步之内,要么就是在那些岗哨默许的情况下进来的,要么就是来人修为达到某种不可思议的境界,至起码要比他强出许多。

    只是方启天很快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因为仅仅从呼吸以及脚步的声响,他就能判断出来人肯定不是什么他不能应付的修行者。

    吱……

    书房门被推开,一道青色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那张年轻的脸庞,方启天莫名的笑了,才正在想着他的事情,他就已经来了,世间事总是这样的其妙。

    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元气力量,方启天看了看来人,眉头微皱,道:“你受伤了?”

    嬴易面色依然有些微白,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

    刚才他将地心石乳转化为庞大的真元力量刺激血气再生,此时他身上依然有着淡淡的血腥味道,穴窍之内还遗留有石乳元气的残留。

    “算不得受伤,只是正常的修行手段罢了,倒是将军,如此深夜依然未眠,不喜便忧,只是观将军气色如旧,想来应该不是太坏的事情。”

    嬴易目光很快就落到方启天手下的那封军报上,虽然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内容,但是联系之前魏槐对他说的事情,他已经猜出来应该与那件事情有关系。

    方启天眼神闪过一丝诧异,虽然他不知道嬴易消失这数日去了哪里,但是他明显能够觉察到嬴易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就连说话都比起之前自信了许多。

    哈哈一笑,方启天道:“先生果然慧眼,数日前先生为方某答疑解惑,当时方某对先生还存有疑虑,却不想先生当日的见解如今居然全部变作现实了,先生虽然人看起来年轻,但是心却一点也不年轻啊!”

    以方启天的身份地位,还有他本命境的修为,本是不必对嬴易如此低姿态的,但是他此时居然如此放低身份,口中“先生”二字丝毫没有半点为难,可见这位封营将军还是有几分不同常人的。

    “此事虽然隐秘,但是也未必能逃得过先生慧眼,先生想来也不是寻常人,早知晚知都会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与其先生自己查出来,还不如今日就告知先生,免得来日先生说我无信。”

    方启天说着,桌案上的那封军报从他手下滑出,四方折纸像是刀片一样穿过两人之间,直接朝着嬴易身前落了下来。

    嬴易神情不变,知道方启天有心试探他,不做迟疑,直接朝着身前的折纸伸手抓去。

    一股凌厉的元气顺着折纸传递到他手臂,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从手臂直穿而入,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

    嬴易神情微变,方启天以自身本命元气试探他,若是寻常的融元境修行者,甚至是绝大数真观修行者都得裂开几条经脉,但是他却不是寻常的修行者。

    心神微动,一股恐怖的吞噬力量从血液中传出,他身体内发出沙沙的嘶响,就像有无数的蚕在吞食桑叶一样。

    方启天意外的看了眼嬴易,他还没有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突然就感觉自己与那道本命元气失去了联系,就像是突然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毫无征兆。

    本想试探嬴易的底线,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嬴易在他心头那层神秘的面纱不仅没有揭开,反而又添加了一层。

    并未在意方启天的惊愕,嬴易直接翻开手中的军报,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军部下的命令。

    方启天的任务就是阻止宗门修行者争夺军权,他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封营将军这个位置,至于之下的督统都尉乃至校尉,有能力的军中精锐全部都要竭力争夺,军部的命令很强硬,若是谁丢了手中的职责,一律全部编入陷阵营。

    陷阵营里面都是从各地挑选出来的死刑犯,还有犯下严重过失的军士,战场上无论有怎样危险的战事,都是由他们身先士卒。

    只要能在陷阵营呆满三年,不仅可以清除所有罪责,更是能够直接担任军中督尉,只是能够从陷阵营活着呆满三年的罪徒,燕王朝所有的军府都是寥寥无几。

    放下手中的军报,嬴易看向方启天,道:“将军打算如何自处?”

    方启天横眉皱起,道:“军部已经将两名坐忘境的修行者驱赶回去,如今方某要面对的只有数位本命境的修行者,这次来台北大营的本命修行者共有三人,其余两人都好说,只是玄心宗的羊青山有些棘手。”

    “宗主玄正,行走心宗,七境咒师!”

    嬴易脑海瞬间就涌出关于玄心宗的资料,仅仅是“七境咒师”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人了解到这个宗门的强大。

    能够修成咒师的修行者本就极少,何况已经修行至七境宗师的咒师,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玄心宗竟然有着两位七境咒师,单单如此就已经不弱于当初的离魂宗。(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青天有道

    “玄心宗的确是王朝境内数座最强的修行宗门之一,只是这个羊青山又是什么人?”

    嬴易对玄心宗的了解仅仅只局限于黑冰台的一份卷轴上,而且卷轴上也只是对宗主玄正与外宗行走心宗两人做出重点标注,除此之外他对玄心宗的印象也就是不弱于当初的离魂宗的修行宗门。

    “当日北城兵马司逃出一名赵王朝“无我宫”的修行者,据可靠消息这人是一名咒师,而玄心宗的羊青山,同样是一位本命境的咒师。”方启天缓缓而述,嬴易脸色却是变的有些精彩。

    当日夜宗林本是不可能逃脱巡天司的追捕的,只是因为他的原因最后安全逃离燕京城,现在方启天在他面前提起夜宗林,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咒师也是从修行者分散出来的一个支流,他们修行的虽说是符咒之道,但归根结底还是对天地元气的运用。

    咒师可以利用天地元气形成特殊的咒域,比起真观境修行者制造出来的元气场域要更加强大,对于分割阵型还有范围性死伤都有极强的效果,因此相较于寻常修行者,在军队中咒师往往能够受到更多重视和对待。

    方启天明显是对宗门修行者有过认真的调查,能够被他都说是棘手的羊青山,自然是有着寻常修行者不能比的地方,不然同为本命境,方启天也不会特意提到这个人。

    “咒师……”

    嬴易一阵沉吟,咒师之所以让人忌惮,是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咒域是什么样的,每一位咒师都会尽力掩藏自己咒域的特性,只有这样才能出其不意,甚至能够逆转局势。

    现在方启天根本不知道羊青山修行的咒域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他的咒域隐藏着什么样的力量,若是没有弄清这些,即使他本身力量强于羊青山,也不敢妄言可以击败甚至杀死他。

    看到嬴易沉思的神色,方启天眼神一动,道:“先生莫非有什么手段可以探探这个羊青山?”

    现在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了。军部已经下了死命令,封营将军这个位置绝不能从他手中丢掉,不然仕途一片惨淡,甚至还会泯灭在陷阵洪流中。

    陷阵营的赫赫威名是用恐怖的死亡数字堆积出来的,哪怕他是本命境的修行者,也不敢妄言能够在陷阵营待满三年而不死,毕竟陷阵营可不仅仅是只有燕王朝有,赵王朝同样有自己的陷阵营,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一些比他更强大而恰巧又是罪徒的修行者。

    虽然他至今仍没有摸透嬴易的底细。也不知道嬴易来到台北大营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是之前嬴易所做都像是在帮助他,方启天知道既然嬴易能够提早预测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并且在当时就已经为他展现出来,或许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也说不准。

    此时他忧心的根本不是嬴易日后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眼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完成军部的命令,要是真的让羊青山夺走了封营将位,到时候他都已经被发配陷阵营了。哪里还顾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麻烦。

    嬴易神秘一笑,知道方启天已经开始有依赖自己的思想。只要他开始生出这样的想法,就会慢慢将这种依赖当做一种习惯,当一种行为成为习惯之后,想要再改过来就会变的很困难了。

    方启天不知道嬴易在算计什么,他只看到嬴易这样一笑,像是早都已经胸有成竹。之前心中积压的丝许烦躁也开始平复下去。

    郑重的朝着嬴易行了一礼,方启天道:“请先生教我。”

    嬴易脸上的笑容越发自然了,道:“将军可曾听说过青天道?”

    方启天身体骤然一僵,脸色慢慢变的凝重,道:“青天不死。阎帖难收!”

    燕王朝地下隐藏着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他们自称“青天道”,虽以“青天”自居,但是行的却是赏金杀手的行当,几乎就没有他们不敢接的任务,只要雇主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

    有光就有暗,有阳就有阴,燕王朝除了明面上的宗门世家之外,黑夜也有着它的王者,青天道,名副其实的暗夜王者,就连庙堂上的大人物对其都束手难擒。

    没有人知道青天道总部究竟在哪里,更没有人知道青天道里面有着多少强大的修行者,只知道若是被青天道盯上了,阎王帖下,生死无常。

    和寻常的杀手组织不同,青天道在杀人之前,都会给目标递上一张阎王帖,随后才会动手杀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有人曾传言青天道以上古阎君自居,“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虽然绝大数人对其嗤之以鼻,但可以确认的是,接到阎王帖的人,无论身份地位,修为高低,最终都死在这张阎王帖之下。

    青天道送出的阎王帖,只要目标人物没有死亡,这张帖子就不会收回来,因此世人总以“青天不死,阎帖难收”来形容青天道。

    据传在上一代燕帝时期,有人出价请青天道出手杀死当时的一位武侯,就连那位武侯听闻消息后都付诸一笑,认为这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那位武侯就接到了一张黑色的帖子,正是青天道的阎王帖,没人知道当时青天道是什么人,怎么样出手的,只知道那位武侯在自己的府邸被神秘杀死,当时整个军部都被震动了。

    一位武侯在府邸被神秘杀死,甚至是大朝会时期燕帝见到那位武侯没来上朝,因此才会派人前往侯府查探,最终发现那位武侯眉心被人一剑刺穿,甚至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关键是当时那位武侯已经是七境的宗师,青天道的杀手竟然能够无声息杀死一位七境宗师,还没有惊动整座侯府的其他人,如此修为简直惊人。

    自此之后,青天道的阎王帖,已然成为了死亡的代名词,每次出现都会引起巨大的恐慌,没有人会以为自己比当时的那位武侯更强大,就连他都没能躲过阎帖追命,寻常人就更是难以摆脱了。

    甚至有的人在接到阎王帖之后,还没有等来青天道的杀手上门,就已经因为自己承受不了压力而精神崩溃。

    方启天很难想象,嬴易居然能够寻找到青天道的踪迹,毕竟青天道已经很久没有传出过任何消息了,至今唯一令人记起青天道的话题,还是因为七年前青天道逃出一名叛徒,当时青天道主发下阎王帖,言明任何敢包庇那名叛逆的势力,都将面对青天道不死不休的追杀。

    随着那名叛逆淡出众人视线,已经有十余年没有传出青天道的消息,此时嬴易虽未说明,但方启天已经认为嬴易有了青天道的踪迹。

    几乎是在说完那八个字后,方启天继续道:“先生莫非有了青天道的踪迹?”

    嬴易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走到方启天身前的桌案上,提起笔杆,随后落了下去,“阎帖”两个字迹跃然纸上。

    方启天一阵疑惑,不知道嬴易此举有何含义,因此继续朝着桌上那张方纸看去,看着上面写着的“阎帖”字迹。

    墨入三分,画笔苍遒,比起一些书画大师都不遑多让了,但是方启天仍然没有看透嬴易想要表达怎样的意思,不知道这两个字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深意。

    嬴易皱眉,提起笔杆继续在白纸的边框染上几丝细纹,随后将画纸倒转过去,让方启天能够更清晰的看到那两个字以及整张纸。

    方启天一阵困惑,以他的眼力翻转不翻转画纸都是一样,在他看来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不知道嬴易此举的真正意图。

    骤然,方启天发现了画纸转过来看和之前看有什么不同了,像是猜到了一种可能,有些惊骇的看向嬴易,道:“先生是想……”

    嬴易点了点头,知道方启天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轻轻朝着桌面上一顿,随后放下手中的画笔,一道微弱的真元力量直接将纸片撕裂成粉末,看上去就像是沾了一点灰尘。

    方启天心神不宁,不知道嬴易究竟有着怎样的胆识,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别说是听说过,只怕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人动起过吧。

    眉头一皱,方启天想到了最大的问题,道:“先生,这人……”

    “将军不必多虑,君某自有安排。”

    ……

    夜色仍然很暗,月影依然明亮,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将军府,顺着平坦的石道渐渐远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阎王帖

    渔柳镇,位于易水的一条分流边畔,镇子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有着该有的一切,依山靠水,这里的人大都是打渔维持着生计,因此镇子的鱼价比起别的地方便宜了不少。

    虽然并没有那种大城镇的繁华,但是该有的渔柳镇一样不差,酒馆,茶楼,书坊还有客栈,维持着过往行人商客的所有需求。

    常来客栈,不知道掌柜的是不是因为希望常有客来才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客店像是因为积久未修的原因显得有些破败,但是仍然止不住的生意兴旺,毕竟方圆数十里之内只有这座小镇,而小镇内只有这间客店。

    相较于往日,所有在楼下吃食的客人都比较安宁,哪怕是以前镇子内最凶猛的泼皮无赖,此时都显得很安分。

    前日,渔柳镇来了几位似乎江湖豪客的青年人,当时镇子里面的泼皮无赖认为自己是地头蛇,因此想在那些外乡人身上谋些好处,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修行者的身份,因此那些地痞泼皮日后数月都不可能再为祸欺邻了。

    虽然那些修行者没有杀人,但是以他们的手段让寻常人躺上数月还是轻而易举的,因此自从那些修行者住进常来客栈后,整个渔柳镇都显得平静了许多,往日发生的一些不平静的事情,就像是悄声约好的一样,全部都消失无踪了,偶尔有皑皑老者坐在屋门前,流泪说着这样的渔柳镇才是他们祖先最初来时的样子。

    修行者对于寻常人来说极其遥远,特别是这样的小渔镇,因此这数日来常来客栈门前的怀春少女特别的多,甚至有些胆大的走进客栈内,就是想要看看传说中的修行者长着什么样子。

    “秦师弟还没有赶上吗?”

    客栈内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四名青年修行者围着桌子坐着,一名身穿青衫的男子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四名青年修行者赶忙站起来,道:“见过羊师兄。”

    随后,离门口最近的那位青年继续道:“秦师兄已经传来消息,明日早上必然能够赶至此处。到时候耽误不了我们的行程。”

    青衫男子面容微微缓和,似是自语道:“因为他已经耽搁了两天的时间,明日早晨他要还是来不了,我们就立即动身赶往台北大营,不必继续耗费时间在这里等他了。”

    顿了顿,青衫男子继续道:“宗门此次让你们赶来这里,也算是一次考核吧,不过你们要记住,战场修行并不比在宗门那样安逸自得。两军阵前冲杀的阳刚血气甚至能够冲溃天地元气,因此你们最先要学会的就是怎样以最少的真元力量取到最大的一份作用。”

    “战场上从来都不是个人逞英雄的地方,哪怕是七境宗师面对动辄数十万人厮杀的战场也起不到主导地位,甚至是被卷入战场的最中心死去也不无可能,我不希望出来时带着你们的人,回去后带的却是装你们骨骸的盒子,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青衫男子声色俱厉,显得极其严肃。但是他说的话都是无数鲜血和生命总结出来的,两军交战之下杀声震天。心智不坚的修行者甚至看到尸山血海会丧失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随便一名战场士兵都能轻易杀死他,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特别是那些从来没有见过血腥的温室花朵。

    “师兄放心,我们省得。”

    看着眼前几位年轻师弟满不在乎的样子,青衫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任何严苛的言辞都比不上真正的现实,等到他们见到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就会知道个人力量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是多么微弱。

    如今燕赵两朝征战,他们这些修行者被勒令前往前线,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再这样的历史洪流之下,哪怕是宗师人物都只是一颗颗棋子,而他们这些人更是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随波逐流,就像是浪涛中的小鱼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这场浪涛湮没无息。

    许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燕帝会让他们这些修行者赶往军中斗擂夺将,但他却是很清楚这是燕帝对宗门的妥协,想要将燕京城内的所有修行宗门捆绑到大燕这辆战车上,宗门修行者要做的不仅仅是最前面拉车的那匹马,他们同样想要当坐在车上的人。

    无论宗门有多少杰出的修行者,有多少名动一方的宗师人物,只要被卷入永无止休的战场杀伐中,迎接他们的只会是真元耗尽,精血战尽,随后被无情的铁蹄践踏成细碎的泥土,这在以往的战争中不是没有过的,不知道多少宗师人物就是被大军围困,战阵封锁之下毫无生机,只能战尽最后一滴鲜血痛苦死去。

    燕京城的所有宗门全部联合起来,即使燕帝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雷霆手段灭掉离魂宗只是对修行宗门表达自己的决心,随后的怀柔手段才是燕帝做事的方法。

    宗派界自然明白燕帝的目的,也知道借助这场战争他们能够得到怎样的好处,只是毕竟战场上刀兵无情,若是所有的修行者全部像是寻常士卒一样持甲列阵,最后就算是胜了只怕也不会剩下多少。

    让宗门修行者前往军中斗擂夺将,就是因为掌兵者比起寻常军士更容易存活下来,这是燕帝保证宗门修行者不会被当做炮灰而做的妥协,既能够满足宗门的要求,又能够将军中的蛀虫全部清除出去,至于最终的军权归属,难道那些军士会因为换个将领而反叛大燕,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起来时宗门长辈的叮嘱,青衫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火热,这不仅仅是完成宗门的任务,更是保证自己能够在这场战争活着的手段。

    随意对几位师弟寒暄几句,青衫男子走出屋门,朝着自己房间那条通道走去。

    手掌贴在屋门的瞬间,青衫男子面色变的凌厉,就像是鹰隼捕捉猎物时的眼神一样。

    轰隆一声,手下的木门瞬间炸碎开来,无数凌厉的本命元气裹着残碎的木屑朝着屋内冲去,就像是一条苍老的虬龙一样,老而不衰,紧随其后青衫男子如箭影一样迅步跨入。

    几乎是瞬间,一道漆黑的身影从窗户飞掠出去,就像是夜间的蝙蝠一样,很快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青衫男子脸色露出一丝狞笑,毫无顾忌的破窗而出,同样像是夜蝠一样顺着窗口滑出,只剩下狼藉不堪的屋子还有破碎炸裂的窗扇。

    两道凌厉的身影如箭矢划破虚空,因为是在夜间,所以没有人看到这样的画面,即使偶尔觉察到一丝不一样的地方,也只会是以为风影,毕竟渔柳镇夜间的清风从未间断过。

    一前一后,一赶一追,两人很快就已经离开了渔柳镇的地界,朝着易水更深处快速行去,能够御空的修行者至少都是真观境,他们的速度比起寻常马车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噗通!

    像是一块巨石沉入水中一样,最前面那道身影直接朝着易水坠落下去,很快就已经被易水掩去了所有的踪迹。

    青衫男子身体猛地一顿,看向易水的眼神有些细微的犹豫,他甚至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此时那人扎进易水河床之下,他不能确定下面有没有陷阱。

    就这一丝犹豫,青衫男子毫无征兆的折身返回,他知道虽然自己只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水下那人若是真的想要借着易水摆脱自己,那一点的时间已经足够隐去他的所有踪迹,毕竟他想要在易水之下找出一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若是第二种情况,他此时一头扎进去,只怕是再也不可能出来了,因此无论易水之下现在是怎样的情景,他都没有跟下去的理由,因此他当即返回渔柳镇,心思细腻,行事果断。

    赶回常来客客栈,青衫男子眉头一皱,他走时客栈内几乎一片沉寂,毕竟早已到了入睡的时间,但是等他回来后已经灯火通明,像是整间客栈的客人都被惊醒了一样。

    顺着楼梯走上自己的房间,青衫男子听到杂乱的吵闹声音,还有他那几位师弟的辩解声音,像是因为打碎屋门而起的争执。

    青衫男子面色阴沉,本就因为那个神秘人而烦躁,此时听到这些吵闹声,就像是无数锣鼓放在耳边嗡鸣炸响,更不能冷静下来。

    “哼!”

    一声冷哼,原本嘈杂的场面顿时寂静下来,修行者的怒意岂是寻常人能够承担的。

    平静的朝着客栈掌柜看了一眼,随手扔出一枚云海刀币,青衫男子朝着屋内冷脸走去。

    客栈掌柜面无血色,颤抖的接过那枚云海刀币,面对这足以买下数个他这间客栈的刀币,客栈掌柜勉强挤出一丝涩笑。

    本是无意走进屋子,青衫男子坐在扑满木屑的木椅上,脑海中依然在想那个神秘人究竟是什么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骤然,青衫男子瞳孔一缩,满是木屑的桌面上,不知何时已经放着一张红边黑帖,帖面上印着两个暗红的篆字,就像是干涸的鲜血凝成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无常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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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那个掌柜的……”

    最先走进来的青年修行者刚想说话,却发现青衫男子丝毫没有理睬他的样子,甚至就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像是感觉到了不对劲,青年修行者默不作声走了数步,随后就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黑帖,虽然已经有部分被木屑遮挡住了,但是他仍然能看黑帖面上的那两个文字,“阎帖”。

    微微皱眉,青年修行者很疑惑,不知道自家师兄为什么会变的如此沉默,还有桌面上放着的那张所谓“阎帖”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又是为什么放在这里。

    “师兄……”

    ……

    其余三人也走了进来,感觉到屋子里面不同寻常的氛围,只是朝着两人称呼一声,随后就安静的站在一旁。

    “这次……”

    顿了顿,青衫男子才说道:“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们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是这东西吗?”最先那位青年略微思索,随后指着桌面上的“阎帖”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阎帖是什么东西,但能够看明白自家师兄对这张黑帖的重视,甚至就连对他们说话时眼神都没有离开过桌面,准确说是没有离开过那张阎帖,这是在之前从未有过的。

    “你们听说过“青天道”吗?”

    青衫男子站直身子,看向身后四人开口问道,声音中似乎有着些许的疲倦。

    像是醒悟过来,不等他们开口。青衫男子摇了摇头,继续道:“青天道即使在宗内都少有人谈,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才会明白青天道的可怕,你们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隐藏在燕王朝暗地里的暗夜王者。”

    “这东西叫做阎王帖!”

    青衫男子拿起桌面上的阎帖,轻微拂掉上面的木屑,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道:“仙古有阴司地府,阎君坐镇阎罗殿,判官执写生死簿,无常勾魂索命鬼;一本生死簿,写尽世间繁华生死;一根判官笔,判立诸生六道轮回;一对勾魂索,缉索三界阴神厉鬼;一块三生石,照映三生奈何桥头。”

    似是讥讽。青衫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随后道:“青天道,虽以青天立名,但行的却都是赏金杀人的勾当,更是立下阎王帖,杀人送帖,嚣张跋扈!”

    “师兄,那岂不是说……”

    当即。有人醒悟过来,青衫男子此时不就是在说自己与手中那张黑帖。

    “不错。已经销声匿迹七年之久的青天道,重新从暗夜中苏醒过来,而且第一单生意,就做在了我羊青山身上。”

    青衫男子说话时声色平静,但是眼神中的杀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他都不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什么人。居然能够请动已经销声匿迹数年之久的青天道,此人手段可谓通天;

    只是他怎样也想不到自己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得罪这样的人物,毕竟青天道的杀手酬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谁又肯花费如此力量来杀自己。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年纪最小的那位师弟脸色骤变,羊青山甚至没有谈到青天道杀手的任何实力,但是他仅从羊青山说话的语气变化就能猜到青天道的可怕,毕竟羊青山已经是本命境的修行者,连他都如此忌惮的青天道,自然不是易与之辈。

    羊青山眼神闪逝精芒,直接翻开手上的阎王帖,三个朱砂红字跃然纸上,像是用鲜血写成的一样,正是“羊青山”三字。

    并未在意几人诧异的神情,一道凌厉的本命元气直接震碎手中的黑帖,随后道:“轮回生死帖中落,无常应命三杀来;青天道行事素来极有规矩,无常三杀生死定,三杀过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撤除之前的任务,因此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的,就是无常三杀的第一杀。”

    “无常三杀?”

    最先那位青年修行者不理解,朝着羊青山疑惑问道,既然接下来需要面对“无常三杀”,他总该要知道“无常三杀”究竟是什么吧。

    “青天道中的杀手,他们自称无常使,意喻无常索命之说,每一组杀手都有两人,黑无常,白无常;黑无常喜笑,白无常喜怒,因此杀人手段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方式。”

    “无常送帖,索命夺魂,如果是白无常出门送帖,那就是黑无常前来杀人;如果是黑无常送帖,那就是白无常前来杀人;刚才我追赶出去,那人一身黑袍,应当是黑无常无疑,因此我们要面对的无常第一杀,应该是白无常。”

    “还有后面的无常第二杀,第三杀呢?”

    “经常来说,青天道的无常三杀只有第一杀,第二杀与第三杀几乎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

    这次不仅是最年轻那位修行者急忙问道,其余两人也同时出声,刚才羊青山还在说无常三杀,但是现在居然又说第二杀与第三杀不存在,那岂不是自相矛盾。

    况且他们急忙出声也不仅仅是质疑羊青山之前的话,要是无常第二杀与第三杀不存在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只需要承受住第一杀就可以了,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问的原因。

    羊青山冷声一笑,道:“之所以只有无常第一杀,是因为第一杀时那些目标都已经死了,既然目标都已经死了,又何来的第二杀与第三杀。”

    “啊……”

    数声惊呼,四名年轻修行者显然是被羊青山的话镇住了,第一杀就如此恐怖,那后面的第二杀与第三杀又将是何等凶险,无言可论,恐怕唯有真正经历后才能明白。

    “青天道自称暗夜王者,岂会是像你们想象那样简单,上任燕帝在位期间,就有一位武侯被刺杀在府邸之内,而当时那位武侯已经是七境宗师,但仍被人一剑封眉,甚至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青天道的凶赫声名就是那时树立起来的,而这也算是无常第一杀!”

    众人无声,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一位七境武侯都没能躲过第一杀,被人无声杀死在自己的府邸,恐怖的无常使,可怕的青天道。

    “那…那……有没有躲过全部三杀的?”

    四双眼睛同时盯向羊青山,眼神中全部都是希冀的色彩,毕竟他们马上就要面对青天道的“无常三杀”,需要一个可以坚持下去的信心。

    若是曾经有人躲过无常三杀,那他们就会有坚持下去的信念,但若是从未有人躲过青天道的无常三杀,他们就像是随时等候死亡的羊羔,这种痛苦是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

    明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去,但是还不得不煎熬这死前的最后痛苦,信念再坚定的人都不可能做到平静如水。

    羊青山直视四双火热的眼睛,没有犹豫,道:“有。”

    “是谁?”

    “燕幽帝!”

    “好了,你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尽快赶往台北大营,只要到了那里,无常使即使想要出手,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等到四人全部离开后,羊青山让客栈掌柜重新为自己准备一间屋子,却并没有睡下,只是静静站在窗口,看着被乌云遮掩的月影,就像是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他并没有对四位师弟说谎,的确有人曾躲过青天道的“无常三杀”,而且还不止一人,但是那些人又与他自己有着什么干系。

    无论历史怎样精彩,那些人怎样光芒万丈,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别人能够躲过“无常三杀”,并不意味着自己也能够安全躲过去。

    青天道的无常使,只有真正遇上了才会知道,他们和仙古时期的黑白无常并无差异,勾魂索命,生死无常。

    ……

    台北大营

    “开始了吗?”

    嬴易坐在书房内,手中捧着一本古书,头也不抬的问道。

    魏槐站立在书桌前,神情恭谨道:“已经开始了。”

    “好!”

    嬴易眼神闪过一丝精芒,放下手中的古书,喃喃道:“无常三杀,我倒要看看这位玄心宗的首席师兄,如何走出我这地网天罗!”

    魏槐身体一震,他能够感觉到,相较于数日之前,嬴易像是变的更加自信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这位主子,是真的与宫里那几位不一样,往往在你以为已经看透他的时候,才会发现那只不过是冰山露出的一角而已。

    ps:昨天不知道怎么了,作家专区进不去,已经写完了的,但是发布出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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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无常第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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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一辆并不奢华但是很平稳的马车驶离渔柳镇,两旁赶着早市的渔夫贩客已经在街头叫卖,也许他们早已经在暮色之下准备着一切,只为早市之前可以赚得一个更好的价格,寻常人的生活就是如此,不停的为生计奔波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昨日的过往。

    羊青山抓着手中的缰绳,默默的驱使着那匹看似干柴的痩马,可是面上平静的他此时又何尝能真的平静下来,世间事都绝非表象看去那样简单,就如同此时拉着车厢的痩马,又有谁能知道这是一条具有蛟龙血脉的蛟马。

    无常送帖,隔夜勾魂,黑无常在昨夜已经将阎帖送至,白无常隔夜必定会前来索命,无常三杀,帖至隔夜第一杀。

    青天道的无常使者极其神秘,几乎没有多少人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无常即是死亡,活着的人是见不到无常的,只有死了的人才知道何谓无常。

    既然黑无常已经将阎帖送至他手中,羊青山丝毫不怀疑白无常会寻不到他的踪迹;阎王帖下,无常索命,若是连目标的位置都不能掌握,那这无常送帖岂不成了笑话。

    虽然青天道已经近十年没有显露踪迹,但是各大宗门乃至军部庙堂都对其深有戒心,毕竟当初青天道干下的事情,早已说明他们的力量甚至不弱于如今的顶尖宗门。而且相比于宗门修行者。青天道的杀手行的都是杀人之道。这才是最令人忌惮的。

    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修行者本身并不可怕,只要是人就会存在弱点,但是赏金杀手决然不同,他们的弱点几乎在成为杀手那一刻就全部被摒弃,甚至能够将原本的弱点转变为致命的杀机,对付寻常人的手段在杀手身上根本起不到该有的作用,特别还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行者被训练成的杀手。

    马车轮的轧轧声从未停歇。羊青山的警惕心也从未有过放下,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现象。

    天空流动的元气突然变的冷了,站在树梢上没有飞走的鸟雀,一直低头走路的蛟马扬起头颅,露出嘴里面如同钢针的密齿。

    天空流动的元气变冷,因为里面隐藏着杀机;没有飞走的鸟雀,是被称为“冥鸦”的白色乌鸦;至于仰起头走路的蛟马,是因为它感觉到了危险。

    抓着缰绳的手臂微微收力,干瘦的蛟马发出一阵低沉的嘶鸣。蹄子在泥土践踏了几下,随后停止了下来。

    掀开车厢的挂帘。羊青山面色微微凝重,道:“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了,不过距离台北军府已经没有多少行程了,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师兄……”

    车厢里面的年轻修行者明显是感受到了什么,开口就要反对,不过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的平静了下来,想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接过羊青山手中的缰绳,青年修行者脸色变的沉重了几分,抓着缰绳的手掌加大了几分力量,一道道青筋顺着手背鼓了起来。

    羊青山跳下马车,亲昵的在蛟马头上拍了几下,干瘦的蛟马发出几声悲咽,随后开始疯狂的朝着前面跑去,轧轧的车轮声响变的更加清晰了。

    望着马车离去,羊青山顿时脸色变冷,一道金色的符篆顺着袖口脱离出去,一道淡薄的天地元气在虚空形成一柄薄剑,直接朝着树梢上的白色“冥鸦”斩去。

    “呀……”

    和寻常乌鸦的叫声一样,只是显得有些刺耳,树梢上的冥鸦扑闪着翅膀,很轻易就躲过那柄气剑,绕着羊青山头顶继续盘旋,口中继续发出刺耳难听的叫声。

    冷嘲一笑,那柄已经消失的气剑,不知道从何处穿出,直接从冥鸦尾后斩落而过,白色的尾羽如雪片飘落下来。

    “呀…呀呀……”

    猝不及防之下,冥鸦尾后的羽毛全部被斩落下来,像是受到惊吓般,冥鸦直接朝着更高处飞去,就连叫声都变的急促了不少,明显可以感受到与之前的细微差异。

    羊青山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这只冥鸦竟然能够躲过自己的本命符剑,微微摇头,那道薄剑重新落入手中变作一道符篆。

    突然,羊青山身体一震,在他身外数米的地方,静静站着一名白袍男子,他明明站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极其遥远,像是隔离着无数层被折叠起来的空间。

    几乎不用猜测,羊青山就已经确定他的身份,青天道,无常使,白无常。

    冥鸦,死亡的使者,青天道每一位无常使,都会豢养一只冥鸦作为自己的眼睛,随时帮他们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一切,刚才那只被他斩落尾羽的冥鸦,此时正站在白袍男子的肩膀上,尾巴后面那些齐整的断羽,如今在羊青山眼中是那样刺眼。

    轰!

    几乎在羊青山看到那名无常使的瞬间,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炸响,一道肉眼可见的云柱直接从虚无生出,像是一根天柱一般朝着羊青山头顶砸去。

    长呼一口气,羊青山手掌朝上虚推,无数金色的光点开始从他手掌溢散出去,就像是金色的星辉一般,开始在虚空勾勒出一条条细线。

    羊青山眼睛微微眯起,身体发出一声轻微的嗤响,一道本命元气开始从天顶冲出,那些细线开始变的闪动起来,瞬间就已经连在一起,隐约像是……符篆。

    咔嚓!

    一声巨响,金色符篆与白色云柱撞在一起,天空像是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金色符篆从中间裂开一个大洞,无数天地元气如同倒灌的池水一样,朝着那处洞口疯狂涌去。

    眉毛微挑,白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那张符篆在承受自己“沉山落”之后,竟然如此快就开始吸收周围的天地元气自行修复,这张符篆的防御力量真是有些强。

    对他来说,羊青山足以抵抗数位五境修行者的防御符篆,仅仅只是有些强而已,言外之意,就是这道金符根本不可能挡得住那道云柱。

    果然,他手掌朝着身前虚空压下,已经渐渐愈合的金符再次裂开,而且这次裂的更加彻底,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样,符面上开始生出无数细微的裂痕。

    羊青山眼神闪过一丝凝重,虽说这只不过是他试探的手段,但是见到那张金符如此轻易就被破去,对这名无常使的力量隐约有了一个理解,此人绝对是本命巅峰的修行者,甚至已经开始触摸到六境的门槛。

    他脚下轻微移动,是一种奇妙的步伐,看似只走了数步,但是身体已经离开原地数十米的距离。

    轰隆!

    就在他刚刚离开,那道金色符篆就被彻底压碎,数人合抱的云柱直接朝着他刚才的位置坠落下去,地面开始剧烈摇晃,就像是一座大山倒了下去。

    烟尘弥漫,黄土如沙,数丈深的巨坑在尘土散去后显露出来,最下层的泥土几乎比山石还要坚硬,很难想象要是羊青山刚才还站在原地,现在还能不能找到哪怕一片碎布片。

    并未在意眼前的深坑,羊青山手臂微甩,一道金色的符篆从袖口落出,随后在手中变作一柄金色的符剑,剑身上隐约有着金色的云纹,那是本命元气在流动,正是羊青山的本命物,金符剑!

    随手朝着身前一划,一声清脆的嗡鸣自剑身响起,随后无常使身前虚空微微颤动,一道金色的剑气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膛突然生出。

    铿!

    无常使手中瞬间出现一柄白色细剑,游龙轻吟,剑影如光,无比精准的斩在剑气正中心。

    羊青山面容平静,他本就没想过以一道剑气胜过这位无常使,因此他只是很简单的继续朝前挥剑,于是无常使身前开始生出一道道金色本命剑气。

    面色微微皱起,任何人面对这像是无尽的本命剑气,都会生出烦躁的感觉,他自然也不会例外,毕竟这些剑气任何一道,都有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他提起剑尖,开始在身前画圆,开始只是简单的圆,但随着他手下的速度开始变快,那些圆环就被叠加在一起,一只银色的古钟出现在他身前。

    无常使横握剑柄,朝着钟面敲了一剑,就像是寺庙的游客拿着木棍在铜钟上敲打一样,于是,一声悠远的钟鸣霎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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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魔心咒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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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间生出无数看不见的波痕,那些剑气几乎在生出的瞬间,就已经崩碎开来,无数破碎的光点像是余辉下折射在水面上金阳,泛着微微刺目的光芒。

    羊青山身体骤然一震,耳中因为嗡鸣的钟声开始朝外渗出鲜红的血丝,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握着本命符剑的手臂垂了下去,随着最后一道剑气被震碎开来,天地间的元气开始恢复平静。

    无常使收回手中的银色薄剑,冷漠的看着对面的羊青山,他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极其艰难的战斗,即使他本身的实力比起羊青山还要高出一些,但是也未必能够杀死羊青山,甚至他还有可能会死。

    羊青山不仅仅是一名本命境的修行者,他还是一位极其罕见的咒师,咒师的手段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每一位咒师的真正杀招,都是他们一直隐藏轻易不会展露出来的咒域。

    杀死羊青山虽然是他最主要的任务,但是在不能杀死他的时候,逼他暴露出最后的底牌,同样是他的任务。

    现在,羊青山明显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不仅仅因为羊青山本命元气的积累没有他强,还因为他不但是修行者,更是一名行走在死亡刀尖的杀手。

    突然,无常使脸色变的凝重起来。他微微动了动身体。感觉就像是身体被戴上一道枷锁一样。周围的灌草密林开始消失,天色突然变的暗淡了起来。

    一滴冰凉的水珠砸落到脸上,无常使抬起头,一道紫色的雷蛇撕裂天空,轰隆一声,如黄豆的雨滴开始倾洒下来,脚下顿时变的一片泥泞。

    “呵……”

    “呀……”

    “嘿……”

    一阵稚嫩的声音传来,无常使面色骤变。身体猛地转了过去,雨夜之下,数百名紧身黑衣的小男孩迎着暴雨,手持短小的匕首在风雨中来回穿梭,数十头狂暴的凶狼张着狰狞的血口,两排冰冷的牙齿上还挂着几块碎布,猩红的血水顺着嘴角不停往地上滴淌下来。

    地上满都是被撕裂开的残尸碎肢,稚嫩的面孔上满是恐怖的伤痕,很难想象这些孩童在死之前经历了怎样痛苦的折磨。

    虽然孩童手中都拿着匕首,但是他们微弱的力量在狂暴的狼群面前显得那样脆弱。甚至临死之前也没有将匕首刺穿凶狼的皮毛。

    仅仅数息时间,这群孩童又死伤不少。场地上的人影开始变的稀松起来,仅仅剩下不足百人了。

    哭闹喧嚣被雷鸣声彻底掩盖,雨滴落在地上已经开始汇聚出一些浅浅的水洼,猩红的血水混杂着残碎的尸块,就连雨水都开始变的鲜艳起来,俨然就是一幅修罗场面。

    有的孩童不堪重压,开始疯狂的朝着外面跑去,血水和泥浆在脚下飞溅,跌倒了继续爬起来,脸上甚至还沾着同伴残碎的血肉。

    站在高台上有数十名面色冰冷的黑衣男子,他们就像是雕塑一样站着不动,但是每当有孩童要爬出那个修罗地狱时,他们就会无情出手,彻底打碎他们的幻想,毫无感情的将他们一脚踢进那个修罗血海,继续着似乎永无止歇的痛苦折磨。

    他们脚下的力度十分精巧,虽然会让那些孩童痛苦不堪,但却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能力,几乎很快就能重新爬起来。

    无常使身体开始颤抖,顺着他的眼神方向,一名大约七八岁的孩童,此时正将手中的匕首朝着凶狼眼睛刺去,同时泛着寒芒的狼爪也几乎贴在他的脖颈,以孩童的速度与力量,只怕是在匕首还没有刺穿凶狼头颅的时候,他的脖颈就已经被撕裂开来。

    孩童眼神充满坚定,与其他惊慌的孩童相比,他就像是成熟了许多,面对远比他强大无数倍额凶狼,居然能够提起反抗的勇气。

    天空猛然响起一声惊雷,孩童抓着匕首的手臂极其平稳,雨滴打落在锋利的刀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单薄的衣衫因为雨水已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露出里面几乎没有多少血肉的骨条,这样的身体又能有多少力量。

    砰!

    像是拥有着非凡的智慧一样,狼爪并没有立即抓碎孩童的脖子,只是以极快的速度拍在了他的手臂上,于是男孩手中唯一的能对凶狼造成伤害的匕首被拍飞了出去。

    一声沉重的闷哼,孩童身体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无数泛着血水的泥浆沾满他的脸面,眼睛也几乎看不清楚。

    凶狼击飞孩童后,张开冰冷的牙齿,朝着他倒地的身体迅疾扑去,就像是在狩猎自己的猎物一样。

    孩童挣扎,双手拼命的抹着眼睛周围的泥水,他像是知道要是看不见了,他将会面临怎样的结局;只是以凶狼此时的速度,几乎就没有留给他多少时间,眼见孩童就要丧命狼口。

    一声轻微的噗声,极像是刀锋切开皮肉的声音,孩童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清了身前的景象。

    一名瘦弱的男孩,比其他应该大了几岁,此时正挡在他身前,而那只凶狼,整只前爪已经穿进他的身体,猩红的血水顺着男孩胸腔不停滴下,打在孩童脸上,就像是一朵红花一样。

    孩童眼神微微痴呆,男孩眼神满是溺爱,嘴下喃喃道:“母亲交代的事情,我做到了!”

    “哥!”

    两声悲愤的声音,一道是孩童嘴里发出的,另一声,却是从无常使嘴里传来的。

    无常使满面悲怆,手中瞬间出现一道银色细剑。如浮光之影般朝着凶狼头上斩落下去。

    嗤!

    银剑从凶狼脖子斩过。直接从凶狼身上穿了过去。就像是斩在影子上一样,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同时,孩童像是发疯一般,抓过男孩手中的匕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从凶狼上颚洞穿过去,混杂着腥臭的血水,男孩脸上出现更多的红花。

    画面转瞬即逝。一位高挑的瘦弱男子,脸上带着几分冷漠,他身体周围满是躺下的尸体,有男人,有女人,也有老人,明显就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屠杀。

    瘦弱男子手持一柄银色古剑,剑身上正朝下滴着鲜血,血液在地面上已经开始凝固,瘦弱男子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而在他身前,一名七八岁的幼童满眼恐惧的望着他。双臂抱住膝腿,不停地朝身后的尸体靠去。

    瘦弱男子眼神闪烁几丝挣扎,最终还是没能出剑,缓缓的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这瞬间,幼童恐惧的眼神变为恐怖的杀意,他手中拿出一只精巧的细弩,毫不犹豫的搬动了弩身上的扳手,一只银色的小箭急速射出,穿透了男子的胸腔。

    看着胸前喷涌的血花,瘦弱男子眼神闪烁一丝迷茫,随后又像是自讽般露出笑意,随手朝着身后虚空斩了一剑,暗淡的白色的真气从剑尖喷涌而出,幼童连带着手中的细弩被斩断开来,瘦弱男子毫无迟疑的走出这座早已变为炼狱的府门。

    无常使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从来到这处诡异的地方,他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样的画面,从孩童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再从青年到中年,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他的心神。

    他试着改变这一切,但是他始终就像是一个看客一般,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一幅画面,就像是他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过去。

    他之前所有经历的,每一幅画面中的主角,都是曾经的自己,每一幕的血腥,都像是在提醒着自己的过去,有的甚至是他自以为已经忘记的,如今却都一一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羊青山制造出来的,这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已经过去的,但是,他依然止不住自己那颗开始悸动的心神。

    画面突然开始变的模糊,像是无数灰色的雾气遮挡住他的眼睛,无常使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他心底有种不好的感觉。

    像是被分开的水流一样,灰雾慢慢朝着两旁散开,一道模糊的身影开始变的清晰,直至他走到他的身前。

    “你,后悔吗?”

    无常使眼神变的迷茫,那些被他不愿记起的记忆,开始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想,即使是他想要刻意不去想,也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他人心难测,那自己的呢?

    看着眼前的自己,无常使心神开始混乱,虽然身前那人与他自己容貌,声音,气质乃至一切完全相同,但是无常使知道他不是他,他怎么可能是他。

    噗!

    猛的喷出一大口血雾,眼前那个他开始燃烧起来,无数血红的火焰,像是业火一般,开始变的越来越红。

    所有的景象开始变的崩溃,他又重新回到之前的树林里面,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神情萎靡,面色苍白,胸前有着一朵红花,那是血的颜色。

    他一袭青衫,高深莫测,冷眼看着他变的衰弱。

    无常使再次喷出一口血雾,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清香,本命境修行者的精血,已经不弱于世间珍贵的灵药了。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杀死羊青山了,但是他还要完成任务,于是,他的一条手臂瞬间爆开,一大团血雾包裹着他的身体,化作一道艳丽的血光朝着远处遁去。

    “呀呀……”

    空中传来几声的尖叫的鸦声,一只白色的冥鸦扑闪着翅膀,开始朝着远方飞去,依稀还能见到它尾后的羽毛,像是被剪刀剪断一样。

    ps:喝了点酒,这章写的有点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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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真相

    瘦弱的蛟马茫然的在前面走着,围在它嘴角边飞着几只亮丽的蝴蝶,甚至还有一只满是黑色斑点的蝴蝶就落在它的头上,两扇微弱的翅膀不时煽动一下,像是将它当做最普通的拉车马了。

    坐在赶车位置的青年修行者,单手无力的抓着前面的缰绳,缰绳并没有在他手里绷得很紧,他也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量,老马识途,正在衰老的蛟马,仍然算是老马。

    无论是人还是马,每走一段距离都会回头看向走过的路,像是希望那道青色的身影能够从后面追赶上来。

    猛地,瘦弱的蛟马发出一声高昂的嘶鸣,有些像是蛇的叫声,原本安静的蝴蝶顿时惊慌起来,蛟马可是有着蛟龙的血脉,而蛟龙是拥有真龙血脉的异兽。

    无论任何异兽,只要沾染上“真龙血脉”这四个字,哪怕它是最寻常的凶兽野兽,都会变的与其它野兽不同;即使蛟马体内只有极其淡薄的真龙血脉,对于那些弱小的蝴蝶依然是难以抵抗的威压,就像是老鼠天生对蛇的恐惧一样。

    感受到蛟马异动的瞬间,赶车青年脸上猛地生出一丝欣喜,急忙回头朝着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他依然很认真的看着刚才走过的那条道谷。

    像是有风袭来,却是一道人影,羊青山面色惨白,手中拄着一道符剑,有些摇晃的朝着马车这边走来。

    青年修行者面色骤变,他能够感受到羊青山身上的微弱气息,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势。勉强能够支撑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拉车的蛟马已经调转身子朝着羊青山跑去。

    蛟马跑的很快。地上的路又不是很平整,所以车厢就变的很颠簸,青年修行者抓住缰绳的手掌更加用力,这样他才不会被从车厢上甩出去。

    猛地一顿,蛟马停在羊青山身旁,亲昵的将头往他怀中靠了靠,羊青山却是一个趔趄,差点被挤倒在地上。

    青年修行者眉头微微皱起。这一幕更加让他确信羊青山受了很重的伤,不然也不会被这样微弱的力量都几乎要挤倒。

    “师兄……”

    青年修行者眼神露出几丝期许,他希望自己能够猜的正确。

    羊青山点了点头,道:“无常使已经被我击退,我们在赶至台北大营这段时间,他们应该都不会再出手了,我需要尽快恢复伤势,不然无常第二杀根本不可能躲过去。”

    “师兄杀了那白无常?”

    “没有,只是断了他一条手臂,能够安稳渡过无常第一杀就已经极其不易。想要杀了白无常,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可能做到。”

    “师兄面色如此苍白。可是伤了神魂?”

    点了点头,羊青山继续道:“白无常实力在本命上境,而我只是中境,魔心咒域虽然能够将其击退,但是想要将那样的人物困在咒域内,对自身也是一种极限的挑战,我需要三天的时间来稳定神魂,期间不可能与任何人动手的,所以台北大营前三天,你们全部都安分点,不要去招惹朝廷的人,至于其他修行宗门,他们想要做什么就让他们去做,与我们毫无关系。”

    “师兄,来时宗门长辈有交代,让我们务必联合其余宗门中人,将台北大营尽快控制在手里,若是就这样拒绝他们,恐怕……”

    青年修行者眉头皱起,燕京宗门被燕帝勒令前往阴山郡,已经惹得很多大人物不愉快了,因此这次他们赶往台北军营,必然要与那些将领生出争执,这也是他们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的,此时羊青山居然要他们躲起来避免与朝廷军队的冲突,这明显就是与之前的来意相悖。

    车厢里面的其余修行者都已经出来,此时也全都疑惑的看着羊青山。

    羊青山是此次前往台北大营所有修行者中实力最强的,因此只要那位封营将军不出手,他就没有出手的必要;而那位封营将军会着急出手吗,显然是不会的,因为羊青山还没有发难。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相互制肘一样,彼此牵制着对方的最强力量,因此羊青山是否修养身体,与他们联合其他宗门修行者对台北大营发难并无太大干系,这就是他们想不通的地方。

    轻咳了几声,羊青山眸子变的凝重,道:“事情有变,自当权宜行事,来之前我也和你们想的一样,但是现在我已经彻底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这个台北大营绝对不简单,若是我们连对方丝毫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就这样一头扎了进去,我怕最后会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会有什么变化,区区一个台北大营,顶死三位本命境的修行者,本命以下的军中将领,只怕是加起来都不足我们半数之多。”

    说话的是一位紫服青年,并不是之前在常来客客栈的四位修行者,那他就只能是那位因事耽搁了的那位被羊青山称为秦师弟的玄心宗修行者了。

    冷冷看了一眼秦师弟,羊青山并没有解释,如此明显的事实都看不清楚,去了台北大营也只是莽夫一个。

    羊青山走进车厢内,将竹帘放了下来,随后陷入深沉的修行中,逼迫白无常使丢掉了一条手臂逃命,他自然不可能像是没事人一样。

    看着羊青山如此做派,那位秦师弟脸色瞬间变寒,朝着身旁那位年轻的修行者问道:“历师弟,他是什么意思?”

    羊青山敢无视秦师弟,那是因为他有绝对强大的修为,而那位历师弟也不过是融元上境,自然不敢像羊青山那样,毕竟这位秦师弟在去年寒冬刚刚破境,已经是一名真观境的修行者了。

    微微沉思,历师弟想道:“我想,羊师兄的意思是,区区一个台北大营自然不足为惧,但是能够请到青天道两位无常使的台北大营,就不仅仅是台北大营那样简单了。”

    秦师弟眉头皱起,像是思有所得,道:“那又怎样?”

    历师弟心底一叹,知道这位秦师兄还是没能想通其中关键,顿时道:“台北大营的封营将军资历背景我们早已查探清楚,哪怕是他认识人的详细资料宗门都有备份,以他的力量怎么可能寻到销声匿迹近十年的青天道,因此这背后必然还有其他的大人物,或者是那位坐镇台山军府的昭武上将军,或者根本就是燕京军部的哪位大人物。”

    秦师弟眼神一缩,要是台北大营背后真有军部的影子,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送进虎口的羔羊,随时都可能被吞的尸骨无全。

    一阵微风吹拂过来,并不冷,但是秦师弟忍不住紧了紧衣领,他的身体变的有些冷。

    历师弟看到这一幕,心底更是轻叹了一声,无论军部想要在台北大营乃至台山军府做任何事情,都一定会有一个界度,不可能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要是他们真的死在这里,无论事实的真相是什么,燕京城都将变的不在平静。

    有的时候,想要的真相,往往不是事实的真相,而不是事实的真相,却是想要的真相。

    他们要是被杀死在这里,燕京的修行宗门要的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台山军府肆意屠杀宗门修行者,燕帝欲要断绝宗门传承,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真相,也将是最终的真相。

    这时候已经无论真相本身,所有人都愿意相信真相是这样,那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

    北台大营

    方启天右手食指不停揉动着眉心,像是遇到什么困惑一样,在他身下的黄花梨木椅上,坐着一名身穿青衫的青年,此时他正将手中的茶杯朝桌面上放去。

    “你可以确定吗?”

    “青天道的无常使已经传来消息了,羊青山确实有着几分能力,不仅躲过了无常第一杀,还顺带留下了白无常的一条手臂,他的实力应该还要在你之上。”

    “能确定他咒域的力量吗?”

    “当然确定了,这可是一位本命上境的修行者用手臂换来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是什么力量?”

    “应该是心魔的力量,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修成这样的手段,这可是比那些鬼神修行者更恐怖的力量,很难防备。”

    “好了,我知道了。”

    方启天神情放松了下来,结束了这场极其简单的对话。

    青衫青年走出将军府,乘着一辆马车很快行至另外一座府邸,屋外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正恭敬的等候着。

    “他怎么样了?”

    青衫青年眉头紧锁,刚才的随性全部消失,脸色的愁容比起方启天有无不及。

    两人朝着屋内走去,黑袍男子面色更愁,道:“三月之内都需要静养了!”

    “这么久!”

    青衫青年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朝着屋内走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空院子与木板

    北台大营虽是军营,但是依然是在城镇之内,这座城镇就叫做“北台镇”,里面不止是有北台大营的军士将领,最多的还是那些寻常至极的市井之人。

    往日因为北台镇就是军府重镇,因此生活在这座城镇里面的人都极守规矩,而随着第一位宗门修行者到来,北台镇的气氛就开始变的比往日更加肃穆,空气中都像是弥漫着一层硝烟的味道,甚至连街道上都少了许多人影,除了那些依然开门做生意的茶馆与酒坊。

    如泾河之水浑浊分明,宗门修行者与朝廷像是从开始就要划开界限,那位最早来的朝阳宗修行者用自己的行动,来表达着自己对燕帝,对军部的不满。

    他就在北台镇最外围的一处院落住下,那座院落甚至是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弃园,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谁才是那处院落的主人,像是谁也不愿意接手这样一座破落的宅子,晚上睡觉时还要防备着被窗扇上那个大洞吹进来的凉风惊醒。

    虽然那位朝阳宗的修行者之前在燕京城毫无名声,但是仅仅是第一天,北台大营里面就已经有很多将领乃至底层军官知道了他的名字,笠秋生;

    他在住进那处院落之后,在门外立了一块木板,上面写了两个字挂在院口,“止步”。

    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表明要谁止步,为什么要止步,但是北台大营的军中将领,全部都明白这是写给他们看的,“道不同,不相谋”,即使因为燕帝与那些宗门大人物的交换,他们即将要赶赴阴山战场配合军队征伐赵王朝。但是在他们心底却有着自己的那杆秤。

    相对于某些修行者来说,他们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修行,既不要权,也不要名,只因为修行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们喜欢的事情被人强制打断,虽然他们因为许各方面的原因选择了接受。但是在某些行为上依然要保持着无声胜有声的态度,修行者修的不仅是力量,更是在修心;顺心意不仅是离魂宗的修行者的修行态度,燕京像这样的修行宗门还有很多。

    我可以选择遵从,但是你不能剥夺我对这件事情本身的认知,这就是一些修行者的态度。

    笠秋生独自住进那座院落内,无论是台山北军还是其余赶来的修行者,都没有去打扰他,他既然敢立下这样的木板。自然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着这块木板不被其他人打碎,恰巧的是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离魂宗虽然被燕无羁领军倾覆,但是修行大宗应有的底蕴依然存在,若非是顾念那些修行弟子的日后,只怕当日燕无羁未必能够轻易杀死莫离愁这位修行宗师,或者说他即使能够做到同样的效果,但本身应该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若是修行宗门如此简单就会被大燕一位王侯领军覆灭。只怕如今的燕京早已不是现在的样子。

    在燕京城外有很多座大山,越是高大的山峰。就越有可能是一个修行宗门的住址,就像是当初的离山一样;而在那些山峰中,能与离山相并论的并不是很多,其中有一座山峰,叫做朝阳峰。

    据传是每日清晨生出的第一缕朝阳,最先就是照射在这座山峰上的。因为这座山峰足够的高,是燕京之外所有山峰最接近天穹的山峰,而朝阳宗就是依据这座山峰建立起来的,甚至比起当初的离魂宗还要更加强大,最起码。朝阳宗的传承比起离魂宗还要更加久远。

    宗门的兴衰,不仅仅取决于这个宗门的宗师乃至圣人的多少,更多的还是宗门的传承历史,越是久远的宗门,往往就越是能积累足够的资源,因此也就越能多出一些宗师圣人;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圣人与宗师越多的修行宗门,也就越是能够积累出足够的修行财富,然后用这些修行财富造就出来越多的宗师与圣人。

    笠秋生是朝阳峰走出来的,他的实力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在北台镇能够胜过他的人不是没有,但是那几人也不会来打碎一块没什么实质意义的破木板,因此他自然能够保证他立下的木板不会被人所打碎。

    本来按照军部的命令,北台大营早已经为即将到来的宗门修行者准备了足够多的院落,甚至北台镇已经有近一半的居民已经迁了出去,这也是街面上比起之前更加冷清的缘因。

    原本是会有军士来带领这些宗门修行者前往准备好的院落,但是笠秋生在院子外立下那样一块木板,无形中就已经将宗门与朝廷拉开了极大的距离。

    虽然不明白军部的命令,但是台山北军的将领也知道这些修行者来的目的,本就互相看不对眼,笠秋生如此做派,自然是引起了诸多将领的极大反感。

    既然你愿意住那些残旧的破屋瓦房,随意,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军部的命令是与这些宗门修行者擂台斗将,却没有说明一定要管着他们的衣食住行。

    因此后面的修行者来到北台镇后,台山北军甚至就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去做了,反正北台镇有着足够的空屋子,随他们去挑选了。

    刚开始来的修行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上都是流露出不愉快的神情,无论现在彼此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但是赶往阴山郡后都将会变为同伴,如今连这点表面的功夫都不愿意去做了,在日后与赵地修行者交战时,谁有肯将自己的背后交付给对方,毕竟关乎自身生命安全。

    这些赶来台山北军的宗门修行者,无论来时是怎样的心思,遭遇了这样的冷板凳之后,都开始动摇着原本的心思,只感觉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这样的两群人,真的能够在日后面对赵王朝时齐心协力。

    即使心底有着诸多不悦,但是他们依然随意找了个院子住了下来,以修行者的手段很容易就能发现北台镇已经近乎空了一半,往日炊烟袅袅的景象毫不见踪迹,那些已经空了的院子,家里所有能被带走的东西都已经被带走,即使他们不知道台山北军的意图,也能够猜到这些院子原本就应该是为他们准备的。

    因为笠秋生的原因,他们虽然同样住在这些院子里面,但是本来的心思已经开始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哪怕是那些之前真的想要为燕王朝出一份力的修行者,也从这件事上看清楚了宗门毕竟是宗门,哪怕他们同样都是燕人,但在朝廷官员的眼里依然有着明显的差异。

    因此在短暂的不忿之后,所有的宗门修行者都默默住进那些空着的院子里面,并没有过多的在街道上停留,各自开始准备着两日后的擂台斗将,像是树叶下的秋蝉一样,这些宗门修行者很快就已经隐去了踪迹。

    一处两层茶楼之上,一名青衫青年看着底下的院落与不时走来的宗门修行者,眼神微微眯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他身后,站着一位约莫三十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蓝色粗袍,脸上像是因为过于忧心而生出几丝细纹,他的眼神同样显得有些迷离,心里也像是藏着什么事情一样。

    “看着下面,你看到了什么?”

    青衫青年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整座茶楼二层只有他们两人,青衫青年自然是在问蓝袍男子,因此蓝袍男子微微犹豫,道:“属下愚钝,不明大人深意。”

    青衫青年深意的看了眼蓝袍男子,笑了笑,道:“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要聪明。”

    “属下惶恐。”

    蓝袍男子头低的很低,因此看不到他此时说话的眼神。

    有贤者曾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眼神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内心,蓝袍男子此时做出如此姿态,是因为上下关系,还是因为害怕青衫青年看到他此时的眼神,所以才故意将头低的这样低。

    “每个人自开始就有他的位置,就像是一场棋局一样,有棋手,自然就会有棋子,棋子终究是棋子,想要跳出棋盘成为棋手,殊不知在他以为自己跳出棋局的时候,只不过是进入了另一场更大的棋局。”

    蓝袍男子头低的更低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青衫青年继续道:“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努力做好一枚棋子,而且还要是一枚有用的棋子,不是随时都会被抛弃的弃子,你…明白吗?”

    青衫青年若有所指,蓝袍男子更加恭顺,道:“属下明白。”

    “如此就好!”青衫青年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他是真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哪家的炉子谁家的狗

    晌午时分,那处破落的院子飘出几缕烟气,很淡很白,几乎瞬间就已经融进空气里面,隐约有着药草的香味从院子里传出。

    院子的周围还是院子,像是顺着这缕轻烟的升起,周围数座院落同时打开了屋门,住在院子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不约而同的朝着那座破落的院子走去,只是院子依然还是当初的院子,而里面住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

    挂在门外的那块“止步”牌子仍在,这些院子的新主人走至门前,像是没有看到这块木板一样,径直朝着屋子里面走了进去,这块木板,原本就不是为他们立在这里的。

    虽然外面看起来院子有些荒凉,甚至已经有半边墙壁都像是随时要倒塌,但是院子里面仍是很干净,几株翠绿的苦竹贴着墙壁生长。

    苦竹根下的泥土是湿的,就像是才刚刚用水浇过一样,每一片叶子上都像是有着水露,呈现出一种微弱的红色,就像是牛背上的汗水一样,很快就已经渗入到根下的泥土里面。

    只是晌午时分自然是不可能有水露的,因此这些水粒并不是露水,而是真正的水,很容易让人想到这几根苦竹之前上面沾满了灰尘,院子的主人因为要招待来客,所以用水先将这些苦竹清洗了一遍。

    院子正中间,长着一株矮小的迎客松,松树下面放着一只红泥小火炉,在火炉上面正炖着一锅水,上面飘着几片不一样的叶子,不知道是草药还是香料,之前的轻香就是从这口锅里面传出去的。

    围着火炉的周围,是一张四方的竹桌。围着竹桌放着四张同样的竹椅,椅子上面还有才斩出来的缺痕,丝毫没有那种岁月摩擦的痕迹,可以想象,这张竹桌还有周围的椅子,应该都是院子的主人最近才做出来的。

    桌椅都是新做的。自然是因为之前的主人走时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因此院子的新主人要招待新的客人,才不得已新做出这些桌椅。

    只是既然连桌椅都是新做成的,那桌椅旁边炖着热水的火炉,又是从哪家拿来的?

    破旧的木门被人首先推开,一位身穿红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只黄皮葫芦,随意的用一根细绳缠绑在一起,随手就提着走了进来。

    过了一会。又走来一位黄袍男子,他就有些奇怪,手里拿着四只瓷碗,看着那锅有些浑浊的热汤,眼神流出一道精光,直接朝着最贴近火炉的那张竹椅走去。

    两人刚坐下,屋门传来一声吱声,却不是开门的声音。而是有人将屋门从里面关了上。

    一位灰色布袍的中年男子随手关上屋门,朝着院子里面走来。更是与其余两人不同,他的手上提着一只黑色的土狗。

    接下来的事情就极其简单了,红袍男子将瓷碗放在桌面上,像是假寐般睡着了;提着黄皮葫芦的黄袍男子提开木塞,阵阵浓香的酒气从里面传来,正是燕京最出名的酒坊珍藏的上好青花雕。

    灰袍男子坐在竹椅上等着。等到火炉上的热汤全部滚烫起来,就像是热油一般沸腾不止,随后他提起手中的黑色土狗。

    那只土狗哀鸣一声,随后身上的皮毛骨头开始全部掉落,场面很血腥。但是却有一种唯美的感觉,很难将这幅画面和寻常屠夫屠猪宰狗的场面联想到一起。

    灰袍男子将手中的花肉全部扔进锅里,汤汁随后飞溅起来,但是却没有洒出锅外,像是里面的每一滴汤汁都不能随意浪费。

    红泥火炉,肉香四溢,院子里的苦竹随风摇摆,几片干枯的叶子也随着微风落下。

    三名男子坐在桌子三面,也不言语,场面有些寂静,只有风声与锅里汤汁滚动的声音,很快肉就已经炖烂了,香味开始朝着更远处飘去。

    吱……

    一声吱呀的声音,院子里面那间屋子的门开了,一名蓝袍男子走了出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剩下的最后一张椅子坐去,像是这里就是自己家一样,而这里现在来说,的确是他的家。

    嘟嘟的声音越来越大,狗肉的香味变的更加浓郁,不知道原本锅里放着什么样的香料,这只小火炉加上一口不大的黑锅,竟然煮出的肉味比起最好的厨师还要更香。

    “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如今锅里的狗肉已经滚了两次了,因此四名中年男子并不着急,只是很平静的等着,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等着。

    院子的新竹椅只做了四把,所以今天来吃这顿煮肉的人也就只有四人。

    既然是吃肉,自然少不得肉,因此灰袍男子带来了一只黑狗;

    吃的是煮肉,当然需要来煮,所以蓝袍男子在自家准备了这样一锅汤汁;

    吃肉不能直接从锅里捞,于是黄袍男子带来了四只瓷碗;

    最后红袍男子带来的青花雕,虽然看似不是必需要的,但是酒肉酒肉,只有肉没有酒怎能叫做酒肉,于是他将葫芦里的青花雕全部倒进锅里,香味更浓了。

    蓝袍男子煮了一锅汤汁,红袍男子提着一葫芦青花雕,黄袍男子带来了四只瓷碗,而正在锅里的狗肉是灰袍男子带来的,所以能吃得上这顿黑狗肉的人今天只有他们四人。

    炉子的木炭快要烧光了,所以底下的温度开始变的低了下来,锅里的狗肉也终于滚了三滚,像是有些烂了,但是却没有烂,像是不香了,却是全部埋了下去。

    四名中年男子围着火炉,开始吃着锅里的狗肉,吃的很慢,像是在享受。

    不渝多时,锅已经见底,只剩下底下的料渣,每个人脸上都是有些通红,虽然已经是初春时节,但是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年那场大雪的原因,依然还是很冷,这样的冷天之下,围着院子吃着煮肉,自然是一番别味的享受。

    最后一块碎肉被黄袍男子放入口中,随手添了半碗汤,黄袍男子一饮而尽,长呼一口浊气,脸上有着满足的意味,随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瓷碗。

    像是一个信号般,其余两人也放下手中的瓷碗,蓝袍男子眉毛微挑,也将还没喝完的碗放在竹桌上面。

    “能在这样的地方,吃到这样的煮肉,想来以后也是没有多少机会了!”

    黄袍男子随手抹了抹嘴角,丝毫不像是一名修行者,或许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是没多少这样的机会了!”

    蓝袍男子低着眉,像是应付的说道。

    “所以…肉吃完了,现在该谈正事了。”

    红袍男子语气平静,但是随着这句话,院子里的四人全部都变的极其肃穆,就像是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一样。

    “笠秋生,你能代表整个朝阳宗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灰袍男子最先开口,直接就叫破了蓝袍男子的身份,正是朝阳宗的笠秋生。

    像是认真思索了一阵,笠秋生才道:“不能!”

    他的回答很认真,所以灰袍男子知道他是认真的,也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摸着手上的一串珠子,眼神微微眯起。

    接下来是黄袍男子,他的问题很奇怪;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吃肉吗?”

    问题很奇怪,但是也很简单,就像是离别之前的友人相互问道“以后还能再见吗”这样的简单。

    只是这样简单的问题,笠秋生却思考了很久,至起码比起刚才那个问题思考的时间久。

    他紧皱眉头,有些不确定说道:“或许吧!”

    黄袍男子明显是不满意这个答案,但是依然保持沉默,或许沉默就是此时最好的回应。

    “那这次,你争还是不争?”

    最后开口的是红袍男子,他没有说明争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争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笠秋生像是早都已经想好了,道:“不争!”

    红袍男子微微一怔,明显是想不通笠秋生这样做的原因,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既然笠秋生已经说了不争,那就自然不会去争。

    一顿狗肉,三个问题,问完后,三人开始朝着门外走去,像是来时那样突兀,走的时候同样没有章程,像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吃一顿狗肉,问几个无聊的问题。

    黄皮葫芦,四只瓷碗,还有那张完整的狗皮,都已经被走了,只留下依然温着的红泥火炉与锅壁,还有里面没有喝完的汤汁,如白玉透亮。

    笠秋生微微摇头,心底呢喃道:“棋子,也是要看捏在谁的手里。”

    ps:写的我自己都想吃了,想想都很美。(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镇祠斗战台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两日已经过去,那些空院子也不再继续空着,只是即便住的人多了,院子周围依然显得极其冷寂,街道上有时甚至半天都见不到半个人影。

    第三日清晨,街巷深处传来几声杂乱的狗叫,像是随着这几声犬吠,周围的院子纷纷打开了院门,一道道光鲜亮丽的身影从院子走出来,无论是精神还是举止,都像是有了说不出的变化。

    今天不是特殊的日子,出门也不需要特别的装容要求,只是在军部的那道命令上,今日是各方军府擂台斗将的第一天。

    无论是宗门修行者还是军中将领,只要有自信,就可以随意朝着自己想要的位置去挑战,战而胜之,虚位以待。

    台北大营只是台山军府的一处营地,大约有着七千人的军队编制,封营将军方启天也只是一位本命境的修行者,可以说在燕王朝,像台北大营这样的军营不知道有多少座。

    今日四方军府所有军中将领都要接受来自燕京修行宗门的挑战,北台大营也自然不例外,对那些宗门修行者来说今天是一个很关键的日子,对台山北军所有的将领甚至是决定生死的大日子。

    燕帝下令燕京所有修行者赶赴阴山郡,为的就是借助修行者的力量为军队创造有利的战争优势,许多军队不能做的的事情,修行者都能做到,甚至还能够做到最好。

    对于阴山郡的军队来说,突然加入这么多的修行者,自然是更利于他们日后对赵的征战。也增添了无数可能活下来的机会。

    只是对于宗门修行者来说。充满血腥的战场总归是比不得自家山门安稳一些。战场上需要随时面对无数来自各方的危险和突发事情,就算是那些最强大的修行者,在战场上都有可能陷入无穷的围杀中,最后耗光所有的元气力量力竭而死。

    不可否认,战场有时的确是一处很好的修行地,可以磨砺修行者的意志还有毅力,甚至临阵破境都是有过发生的。

    但是首先,战场代表的是杀伐。没有哪个修行者可以肯定的说自己能够在无尽的血战杀戮活到最后,哪怕是那些已经成就宗师的至强修行强者,他们对战争依然是保持一种敬畏的心态。

    没人知道今日看似稳固的战局,又会在明日发生什么样的异数,更不会知道自己在这场异变中,担任着怎样的一个角色。

    就像是当初如日中天的晋君,他在征伐燕地时,又怎能想到会引出剑宗宗主这样的异数,因为他没有算到这个异数,因此数年的准备全部付诸东流。

    战场如棋场。不到最后收官一刻,谁也不知道棋主会隐藏着什么样的重要棋子。也许某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就能够决定一场棋局的胜负。

    战场如棋场,但是棋场却不同战场,棋局输了,总有再赢回来的时候,而战场输了,丢的就是生死。

    今日这场擂台斗将,将会决定很多人的命运,而对于台山北军的诸多将领,更是一场绝不可能输掉的比赛。

    军部的命令,已经是将所有的军中将领逼迫到悬崖边上,往前进一步,总有拜将封侯的日子,而后退一步,燕赵两朝真的兴起刀兵,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

    宗门修行者本就是要前往阴山郡的,对他们来说,无论怎样去总都是要去的,只是以领军之将的身份赶往阴山郡,日后行事总是少了几分顾忌,而且最终活下来的机会也大了不少。

    因此他们胜了固然极好,若是败了也没有多少损失,这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

    而所有的将领,胜了必然会在军部留名,对日后的升迁任职都有极大的好处;但要是丢了手中的职位,乃至于让朝廷军部蒙羞,陷阵营总是有一个位置的,至于最终能不能从陷阵营走出来,那就要看自己的手段了。

    燕帝伐赵,赵帝征燕,日后的大战场不知道会有多少,以陷阵营在大燕军中的地位,只怕最终的结局,只会是用血肉身躯将这些战场全部填满。

    ……

    北台镇最庄重的地方,并非是方启天的将军府,而是镇祠。

    一些富家大户都会在自家建立祠堂,供奉着所有的先辈牌位,镇祠在北台镇的地位,就像是那些富户家里的祠堂一样,见证着北台镇的所有兴衰历史。

    因为是镇祠,所以距离市井就比较偏远,北台镇周围有一座高山,因为是唯一的一座高山,所以就被称为北台山,北台山上就是镇祠的建址。

    往日几乎被列为禁地的北台山,今日突然变的热闹了起来,自然不是因为有镇守上任要祭天,而是数日前,军部命令下达之后,方启天就已经开始命人在上面建造斗战擂台,应对今日举行的擂台斗将。

    山底下有重兵把守,几乎都是跨入武道境界的精锐,虽然比起修行者远远不如,但是也不会有多少修行者愿意面对这样的军队,特别还是懂得一些强大战阵的军队。

    台山北军虽然在台山军府算不得真正的精锐,但是一些简单的战阵合击之法,仍然是军士日常操练的重要科目,甚至这些精锐军士里面,近乎一半的人都是依靠战阵的神秘,有幸能够跨入武道修行的行列。

    当然不会有人要冒充修行者进入北台山,因此这些军士也不是维持秩序的。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位军士站立如松,就像是雕塑一般,一直从山脚排到山峰之上。

    这样的军士用来充当风景,自然是有些奢侈了,但是方启天就是要如此做,这样才能让那些宗门修行者知道,朝廷之所以威严,就是因为朝廷有着一支足以镇压所有修行宗门的军队。

    个人力量固然重要,但是没有达到能够横推八方无敌前,再怎样强大的修行者在面对前赴后继的庞大军队时,都必须要抑其锋芒。

    毕竟,如今四方军府的真正精锐,都是懂得合击战阵的武道高手,而且每一支军队中都有朝廷配备的修行者,因此某些强大的军队,单独面对七境宗师都未必不能一战,即使最终的结局会无比凄惨。

    每一位赶至北台山的宗门修行者,上山之前都会拿出一道帖子,那是军部朝各个宗门发放的路引,这份路引不仅仅是宗门的象征,更是代表着朝廷的认可。

    在北台山下,一位青甲将领漠然如钟,就站在上山前的石道口,也不言语,他的身前放着一张红木桌子,上面已经规整的放了数沓路引。

    北台大营设立一位封营将军,如今方启天已经是本命境的修行强者,而这次前来北台大营的修行者绝大数都是融元真观境的修行者,真正的本命修行者是极少的,毕竟在宗门中,任何本命境的修行者都是宗门的砥柱,日后的宗师乃至圣人,都是从这些人里面诞生的。

    以方启天的修为身份,此次够资格挑战他的宗门修行者并不多,当然也没有人会自不量力的跑去挑衅他,因为这次的斗战规则,无论生死,只决胜负。

    北台大营中,方启天是最高将领,在他之下就是三位督统,左军督统,中军督统以及右军督统,军中以左为尊,因此左军督统地位较高,随后是中军督统以及右军督统。

    而山下这位青甲将领,当初正是坐于方启天右手帐下,他自然是右军督统,孙青。

    此次擂台斗将,虽然封营将军这个位置是北台大营中最高的,但是要从一位本命强者手中抢夺这个位置,并没有哪个宗门修行者有足够的自信。

    较之而言,三个督统位置就成了绝大数人看好的目标,恰好的是这三位督统都还没有突破至本命境,也更容易对付一些,因此就给了许多人可以看见的希望。

    而且三位督统虽然要受封营将军的节制,但是却是北台大营真正的掌权将领,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拥有独断专权,都可以不用请令,就能够自行决策某些事情。

    可以说,三位督统各自掌握了近乎三分之一的北台军队,如此大的权利,自然引的一些修行者趋之若鹜。

    虽然都是在宗门修行,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理念相同,这次燕赵相争,庙堂之上不知道要空出多少缺位,有心之人自然想要把握机会。

    燕京绝大数宗门中,长老执事虽然不少,但是宗主只能有一个,而这些宗主里面,能够及得上庙堂一位王侯的权势地位,却并没有多少。

    想要借助这次机会一跃庙堂,成为绝大数人眼中大人物的野心家未必没有,而北台大营的督统位置,就是最合适的跳板。

    这个位置几乎能够辐射向军部各个方向,毕竟大燕如今数位王侯,当初都是从这个位置走过去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他是谁

    镇祠殿前,四座通体乌黑的擂台耸立而起,每一座都有两米之高,阳光下反射着一种青黑的色泽,擂台周围有四座青石塑像,正是仙古时期镇压四方的四象圣兽,隐约有种神秘的波动在石像上不停流动。

    已经来了不少宗门修行者,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皆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这四座擂台,今日过后,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要在这方擂台之上折戟沉沙,或许上面就有他们。

    日上三竿,越来越多的人赶了上来,四方擂台之前已经挤满了人影,只是至今为止,来到这里的都是宗门修行者,北台大营中并没有出现一位真正的领军将领,除了北台山脚下那位右军督统。

    不止是一名修行者面露疑惑,越来越多的宗门修行者都开始皱起眉头,不知道方启天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虽然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但是没有一名修行者爆发出来,都是很平静的坐在下方等着,他们已经等了三天的时间,自然不会在这最后关头耐不住性子。

    铛!

    一声冗长的钟声,镇祠殿门打开了,一道道伟岸的身影自门里面走出。

    身披铁甲,面容似斧砍刀削,他们身上有着千万不同之处,但也有着无数的相同之处,他们昂然,挺立,目光闪熠,像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任何人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像是能够从他们身上看到刀与火的影子,而他们也的确是经历无数刀光火雨的淬炼。才拥有着如今铁血肃穆的庄严。

    他们是燕王朝的军人。最坚固的外墙。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筑守了燕王朝数代帝王的伟岸,正是他们用血与泪的铺洒,才在燕京城外,堆成了那道难以逾越的坚固城墙,他们是值得赞赏的,同时,他们也是应当被尊重的。

    三十四道相似的身影。鳞次栉比的从殿门走出,即使下面有着多于他们十数倍的宗门修行者,但是依然比不得那种震慑人心的意志,虽千万人吾往矣,然百千路我独行。

    军人,本职即为服从命令,既然军部已经下达这样的命令,他们要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当然,军部的命令也不容违抗。也没有人敢违抗。

    众多宗门修行者心神震撼的同时,也存着几丝疑惑。所有的人全部都穿着军甲,因此当中那两人看着就极为显眼,青衫如画,麻袍如墨,像是不合群,但又像是最核心。

    虽然并没有见到过北台大营的军中精锐,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宗门修行者都知道,这三十四人就是北台大营中真正的核心,有了他们的北台大营,才是真正的北台大营。

    此次虽是燕帝下令擂台斗将,但是这却是军部的面子,往日那些混吃等死的关系户,在早一刻都已经被清理出去,哪怕是他们本身拥有着极高的职位,极大的权势,但是此刻依然没有能够代表北台大营,代表军部参与这场神圣的比斗。

    自从燕帝心思伐赵,他们这些人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一个王朝想要变的强盛,最先要做的事情,永远都是清除寄居在帝国身上的蛀虫,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帝国内部的稳定,永远是重于外界的重压。

    在这三十四人出现后,几乎所有明白的修行者都已经知道,他们今日的真正对手就是这些人,在默默观察着这些人的同时,自然不可避免的将目光放在最中间两人身上,因为无论怎样看去,这两人才是真正的领头之人,所以他们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他是谁?”

    几乎所有的修行者脑海都泛出这样的一个念头,虽然感受不到青衫青年的真实修为,但是他们都能看出这名青衫青年是真的很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根基浅薄,自然不可能有着什么惊世骇俗的强大修为。

    任何事情都需要逻辑顺畅,哪怕是那些被誉为鬼才的青年修行者,也要被年龄所局限住,毕竟修行者仍然是人,是人就有极限。

    他们看不透青衫青年的真实修为,不是没有猜想过他会不会已经突破至本命境了,只是这样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毕竟燕王朝都未曾出现过这样年轻的本命修行者。

    没有足够强大的修为,却隐约是北台大营的核心人物,青衫青年的真实身份自然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之所以那些宗门修行者猜测青衫青年是北台大营的核心人物,自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不止一名四境修行者能够感受得到那位看似瘦弱的黑袍中年男子,身体内隐藏着怎样一股强大的力量,那种威压的确是五境修行者才能散发出来的,由于黑袍男子并没有刻意隐去,反倒是有些故意显露出来,因此在场所有的宗门修行者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丛林间的猛兽凶兽,往往会在自己活动的范围留下某些独特的气味,目的就是要宣誓自己的领主权,外来者嗅到这种气味后,会根据这种气味做出不一样的决定,彼此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冲突。

    修行者散发出自身的威压,自然也是同样的道理,而且比起丛林猛兽,低阶修行者在面对足以杀死自己的高阶修行者时,往往会做出更明确的抉择。

    以黑袍男子的修为根本就不需要顾及这些不过四境的宗门修行者,但是他身旁的青衫青年却不能,因此黑袍男子这样做的目的,只会是因为他身旁的青衫青年,能够让一位本命境修行强者护航的人物,必然有着惊人的来历。

    “军部下令,四方军府擂台斗将,方将军因为某些原因,让在下主持这次擂台斗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直至结束,台山北军将由我统领。”

    看着底下的众多修行者,青衫青年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令下面不少人心神一震,这样的消息,却是在他们预料之外的。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代表整个台山北军?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信口开河!”

    底下顿时有些燥乱,不过青衫青年知道,那些都是小宗小派的修行者,真正足以影响大局的宗门精英,依然保持着很平静的心态,即使他们也对这样的命令感觉到不理解。

    笑了笑,青衫青年指着身后,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没有反对,不就已经是很好的证据了吗?”

    下面顿时一阵语塞,但是声音却变的小了很多,他们之前并没有仔细观察,此时青衫青年说完后,他们才发现那些站在青衫青年身后的军中精锐,依然是保持着之前的姿态,脸上竟然连丝毫的诧异甚至其他神情都没有。

    就连两位金甲督统,都是规矩的站在青衫青年身后,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毕竟若是方启天真的有意外原因,那也只会从他们三人中挑选一人主持大局,毕竟他们已经是台山北军最高阶的将领了;

    可是现在这位年轻人居然说,擂台斗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将由他主持,甚至在此期间连台山北军都被他掌控,那些始终没有开口的宗门精英,已经开始对青衫青年起了戒备之心。

    那位开口的修行者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样说,不由得朝一个方向隐晦看了眼,像是在征求什么一样。

    见到这一幕,青衫青年微微摇头,这样的小把戏对他来说,还真是上不得台面,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位谋棋奕局的高手。

    像是在思索什么,顺着刚才的话,青衫青年继续道:“你应该是古河宗的修行者,以你融元中境的修为,居然能够练成“星随河野”这样的剑势,想来在古河宗都极为稀少了吧!”

    那位修行者面色骤变,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他感到心智不坚,只是青衫青年的话太过犀利,他修成“星随河野”之后,从未出过手,甚至连他宗门长辈都不曾知道,这个青衫青年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辛秘居然被他一口叫出。

    “气剑随元,古星引路,河……”

    “住口!”

    青衫青年还未说完,那位古河宗的修行者面色大变,猛地出口斥道。

    并未在意古河宗修行者的姿态,青衫青年挑眉,笑道:“如此,可够主持这次擂台斗将?”

    下方众人皆是皱眉,虽然不知道那位古河宗的修行者,为什么因为这几句话变的如此激动,但是他们知道这位青衫青年,是真的不容小觑。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青衫青年继续道:“不仅是古河宗,方星宗,巨灵宗,古源剑斋,乃至于朝阳宗,你们是不是也要问一句,在下是否“信口开河”。”

    下面顿时变的平静下来,平静的表面,却是隐藏着更大的不平静,语不惊人死不休!

    ps:我今天本来不打算写的,成绩真的惨淡,没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对不住几个一直在支持的书友,还是静下心来写了这一章,本来我以为只要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但是这次是真的累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疲累的上班,痛苦的码字,惨淡的订阅,最终都变为一个“累”字。(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借手

    一处看不见的高墙之上,方启天傲然耸立,身后跟着两名青甲将领,三人很平静的站着,如松柏挺立,岳峙渊临。

    站在这个位置朝下看去,无论是青衫青年的张弛有道,还是对面古河宗修行者的烦怒羞恼,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也能够看到几处不同寻常的角落,那几名看似寻常,实则极不寻常的宗门修行者。

    此时下方如古水平寂,像是所有人都被青衫青年震慑住了,场面一时间变的极其诡异,如此多人同时沉默下来,空气都似乎在变的凝滞。

    面色微生波澜,方启天身后一位青甲将领道:“此子,还真是有些手段。”

    方启天冷眉一挑,神秘一笑,道:“岂止是有些手段,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够压制住他。”

    那位说话的青甲将领想了想,道:“将军对此人接触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能感觉到他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吗?”

    方启天眉头皱了起来,道:“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培育出这样一位俊出杰才,我现在确实还没能摸清他的底细,更何谈知道他的真正心思。”

    旁边另一位青甲将领若有所思,道:“至少也应该有些眉目吧,否则将军岂会是做出这样奇怪的决定,毕竟他于我们来说终究还是外人。”

    方启天自然知道青甲将领的意思,没有过多思考,很快就答道:“如今燕京城中,青年一辈声名最噪的,不是青云榜首,也不是点金榜首。”

    眼神闪过一道精光,站在方启天左手边的青甲将领道:“莫非他是那十二位传承之一?”

    方启天收了笑容,有些凝重。道:“若仅仅只是十二传承,还未必能够让我将宝压在他身上,我之所以临时做出这个决定,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青甲将领面露疑惑,道:“此人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竟然值得将军说出这样的话!”

    台山北军中。能站在方启天身后的将领并没有几个,能够与方启天平等对话的更是没有多少,当初在山下那位右军督统孙青也是身穿青色战甲,如今这两位将领同样如此,而且与燕青一模一样,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份自然呼之而出,正是左军督统与中军督统。

    两人与方启天共事数年,自然知道方启天的秉性。就连他们都没有资格让方启天说出那样的话,这位青衫青年何德何能,居然值得方启天压上自身的仕途。

    方启天脸上僵容顿消,笑了笑,道:“人的一生,就像是在不停的做着不同的选择题,只是有的选择无关痛痒,有的选择却是你不愿付出的代价。如今我就是在做这样的选择,既然已经选择了他。我自然就会相信他,哪怕最终的结果不是我所期待的那样。”

    左军督统是一位很年轻的男子,眼睛比起寻常人更加黑亮,他可以说是台山北军中第二号人物,本来方启天不便此时露面,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从中被一位无名小子插了一杠。自然对他有着极大兴趣,道:“他有怎样的背景,居然会给将军如此信心!”

    深深的看了眼左军督统,方启天道:“你…听说过“青天有道”这四个字吗?”

    左军督统瞳孔骤然收缩,就像是星海深处的黑洞一样。他的神情变的不太自然,眉目不停闪烁,道:“青天道!”

    方启天并未说话,只是很平静的从怀中掏出一道黑帖,黑底红边,随手就递给了左军督统。

    “阎王帖!”

    接过那道黑色帖子,左军督统面色一僵,他已经隐约猜到了那位神秘青年的仰仗,也知道为什么方启天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将台山北军的掌控权交给那个看似青雉的青年人手中。

    如果真是如他所想,那位神秘青年来头大的吓人,现在下面那些看似孤高的宗门修行者,甚至是整座台山北军,在那位青年眼中,或许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他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

    左军督统心底暗自想到,他有些不理解,那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方启天,毕竟方启天虽说是有些地位,但是那也只是相对的,这个“相对”绝对不包括眼前的神秘青年。

    深吸了一口气,左军督统道:“将军能够确认他的身份吗?”

    方启天眼神有些迷离,道:“朝阳宗的羊青山,三日前接到了一道阎王帖,今日他之所以没有赶来,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来不了。”

    “羊青山!”

    一声惊呼,旁边的中军督统神情骇然,却又带着几分希冀。

    既然军部已经下令擂台斗将,因此赶往台山北军所有修行者的资料都已经被搜集过来,羊青山绝对是当属第一位的危险人物,也是最可能破坏他们计划的人。

    这样的人物自然早都已经成为他们最忌惮的修行者,此时方启天说道羊青山因为阎王帖,今日不可能来到这里,中军督统自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过,很快他就皱起眉头,因为一件事情。

    当初朝阳宗的修行者进入北台镇,是他手底下的探子亲眼所见,根本做不得假,若是羊青山真的被无常使杀死了,那天进入北台镇的朝阳宗修行者决然不会是那样的姿态,如此,后面应该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中军督统看向方启天,眼神中的询问意思很明确,他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微微沉默,方启天叹道:“羊青山啊……”

    “怎么说呢…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方启天说话时,眼神满是坚定,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像是对羊青山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极好的对手,因此他说话时虽然语气平静,但是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浓浓的战意。

    “青天道的无常三杀,能够躲过的莫不是有着越境强杀能力的修行天才,羊青山不仅躲过了白无常的刺杀,还能够留下他的一条手臂,已经是绝对值得炫耀的光辉了。”

    “莫非他已经破境!”

    中军督统一阵骇然,他同样知道青天道的赫赫凶名,毕竟他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因此对无常三杀有着难以言明的恐惧,毕竟当时比他更强的大人物,都不知道有多少殒命在无常使手中。

    羊青山竟然能够斩断白无常的一条手臂,那他的修为自然是深不可测,因此中军督统猜测羊青山是否已经突破坐忘境。

    方启天自嘲一笑,道:“坐忘存心,天人一体,整个燕王朝才有多少这样的人物,羊青山就算修行天赋再怎样强,也不可能在二十五岁之前突破六境,毕竟这无关运气资质,更重要的还是修行之心,坐忘存心,如何才能存心,不知道多少五境修行者在这两个字上困老终死。”

    “咒域!”

    中军督统很快想到关键,青天道的无常使,至少都是本命巅峰的修行者,羊青山能够斩断白无常一条手臂,自然有着某种更强的手段,而之前关于羊青山的资料,上面也重点标注了他的咒师身份。

    咒师最强的就是咒域,毕竟除了咒师本人,外人很难理解一位咒师的本命咒域是什么样子的,有着怎样的诡异力量,因此对于咒师,外界修行者总有着莫名的敬畏。

    顺着中军督统的话,方启天道:“不错,他就是以咒域斩断白无常一条手臂,只是自身也遭受了不小的反噬,所以这三****一直在休养生息。”

    “那,将军……”

    中军督统不免担忧,羊青山居然能够击溃青天道白无常,而方启天虽然同样是本命巅峰的修行者,但也未必能够强得过那位白无常,若是对上羊青山的本命咒域,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摆了摆手,方启天不在意道:“无妨,既然青天道已经出手,无常第二杀必然接踵而来,羊青山不足为虑!”

    “那他还真是值得将军下重宝!”

    中军督统看着下方的青衫青年,眼神变的开始郑重。

    “就算他是青天道的人,将军又如何能够确定,此人真是我等助臂,而非存心利用我台山北军!”

    左军督统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在中军督统提到青衫青年后,适时宜的插了一句,依然对青衫青年抱有疑虑。

    中军督统面色微变,发现今日这位共事多年老朋友,像是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变化,但是他没有说话,因为从方启天身上,他同样感受到了某些他不理解的变化。

    平静的看着左军督统,良久,方启天道:“他是什么身份,存着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但是你,你不应该解释些什么吗?”

    左军督统顿时僵住,道:“将军此言…究竟是何用意?”

    一阵冷笑,方启天道:“你不知道接了阎王帖,意味着什么吗?”

    左军督统面色骤变,翻开手中的阎王帖,上面血红的三个大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尖,直接刺穿他的心脉,一阵冰凉的冷气直接从他脊髓冲入天顶。

    “秋风歌!”

    ps:我知道了,自己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喜欢,还是太年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争命

    “秋风歌!”

    自从他进入台山军府后,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被人这样称呼过了。

    但是如今这短短三日,已经被人两次叫出这个名字,第一次是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而第二次,他不知道“秋风歌”这三个字,日后还能不能被人叫起。

    “将军……”

    左军督统面色惨然,又有着几许无奈,苦涩的朝着方启天呼道,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的话,像是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不适时宜的。

    “古源剑斋,虽说不是燕京内最强的数座宗门,但也有着两位七境宗师坐镇,只是那两位也将手伸的太长了点吧!”

    方启天看着下方,并没有表露出过激的情绪,只是很平静的朝着左军督统说道。

    惨然一笑,左军督统摇了摇头,道:“师命如山重,君令似海深,无论怎样抉择,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但你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只是我之前也给过你机会的,但是你还是令我失望了。”

    方启天此时很认真的看着左军督统,毕竟跟随了自己十数年的部下,要说没有感情,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左军督统微微出神,像是在想着什么,很快脸色就变的释然,应当是想到了自己要想的,或许就是方启天刚才说的机会。

    他没有回答方启天的话,只是平静的站着,墙壁上吹起一阵急风,掀起他额前的一缕鬓发,露出底下被盖住的一道刀痕,虽然已经愈合。但是依然能看到这道刀痕当初应该是很深的。

    看到这道刀痕,方启天眼瞳闪过一丝复杂的色彩,这道刀痕的来历,他是知道的。

    三人都不说话,只有风声,依稀还能听到下面的喧嚣声。擂台斗将已经开始了,那些吵闹的声音是天地元气相互碰撞发出的震荡。

    上面的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知的命运,下面的人已经开始同命运做着抗争,争命,是为了更好的命运,还是要争回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命数。

    大劫起,所有人都在争,都急着争,没有人想要湮灭在这场洪流之中。或许他们只是简单的想要活下去,但依然觉得困难。

    气氛微微有些压抑,方启天背朝两人,像是很认真的看着下方的擂台斗将,毕竟他原本就应该是这场盛会的主导者。

    虽然可以继续沉默下去,但是终究还要面对,左军督统,应该是叫“秋风歌”;

    他抬起头。看着方启天的背影,道:“将军。还不动手吗!”

    方启天沉默许久,没有转身,道:“你…走吧,趁着现在还能走。”

    秋风歌变的沉静,并没有立即离去,拿着阎王帖的手掌紧了紧。眼神复杂的看着方启天,道:“走…还能走去哪里,这天下虽大,但何处能容下我!”

    “虽说你有异心,选择了背叛台山北军。但毕竟曾经做过兄弟,我……不想沾上你的血。”

    “大哥……”

    秋风歌骤然跪下,只是单膝,这是军中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同时更是一种承诺;只是当初的承诺,毕竟比不上师命如山,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然不会在此时做出改变。

    方启天身体一震,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动作,这声“大哥”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被人叫出来了,只是今日,他是真的不愿意听到这两个“字”。

    “秋宗律在你做出那样的选择后,就已经死了,现在你只是秋风歌!”方启天说话有些迟钝,虽说看似绝情,但他心中的苦楚又与何人倾诉。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毕竟是背叛了台山北军,我虽不愿杀你,但终究是要给军部一个交代,阎王帖下,无常索命,你……好自为之吧!”

    秋风歌并未起身,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但却不是对青天道无常使的恐惧,而是因为他今天,失去了曾经的那份兄弟情,也失去了自己的过去。

    “师命难全,不敢轻离!”

    方启天猛然转身,一股恐怖的气势朝着秋风歌落去,像是一座山突然压了下来,秋风歌膝下咔嚓一响,数片石砖裂开无数细纹,就像是蛛网一样。

    艰难的抬起头,秋风歌眼中似欲充血,看着方启天冰冷的眸子,开始逐字说道:“将军…我…愿出战……擂台斗将,无论…结局如何,自…以命……谢罪,如此…当……不负师门…不负君!”

    方启天眼神变的更冷,但是身上狂躁的气息开始收回,看着秋风歌,道:“宗门…师命……既然你执意如此……”

    看着一直沉默的中军督统,方启天道:“为他选一处好地方,就当是为秋宗律做的最后一件事。”

    “是,将军!”中军督统看了眼跪着的秋风歌,神情有些复杂,此时他自然知道之前他的感觉没有错,这位与自己共事数年的老朋友,的确是变了。

    秋风歌并没有在意“选一处好地方”,只是感激的看向方启天,眼神变的明亮,道:“多谢将军成全。”

    ……

    看着眼前的一切,嬴易心中颇有几分意气,毕竟,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是他一步步算计出来的,想要重回帝京,除了强大的力量,必要的智慧更重要。

    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他来来应该也是与这些宗门修行者一起参与擂台斗将,最后以一名军官的身份前往阴山郡,但是因为“青天道”的事情,方启天竟然选择将他推至前台,全权处置有关擂台斗将的一切事宜。

    虽然不知道方启天的真正心思,但是嬴易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何况他手中更是有着几张王牌,对于方启天也是毫无顾忌,无论方启天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他都自信能够掌控局面,所以他并未拒绝方启天的建议。

    因为掌握着罗网与黑冰台的大量情报,因此嬴易对下面的宗门修行者可谓是了若指掌,何况他还有一步隐棋,这才是他面对宗门修行者真正的仰仗。

    或许之前顶撞嬴易的那位古河宗修行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出那番话,其实都是在嬴易的授意下发生的,甚至就连他说话的内容,都是预先设计好的。

    谋一局者,当掌控全子,而能够在对手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利用他手中的棋子完成自己的布局,如此落子,对手又怎么可能赢棋。

    此时三座擂台,都已经有人在上面争斗,虽然军部下令让宗门修行者赶往四方军府擂台斗将,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资格参与的。

    真正的擂台斗将,挑选出来的都是最杰出的人才,任何胜出的修行者,都会成为台山北军的将领军官,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将变的与之前不一样。

    在最开始,嬴易告诉所有的宗门修行者,擂台斗将,规则就是三十二对三十二。

    台山北军权利最高的就是封营将军,之下就是三位督统,而每位督统之下又有四名都尉,每名都尉又分管数座校尉营。

    而这三十二人,就是台山北军所有的都尉与校尉,只要任何一位修行者能够胜出,就可以替代那位军官任职,并且能够得到军部的青策授封。

    那些宗门修行者也能够看清楚,嬴易身后三十二位军官的真正实力,清一色的融元修行者,就连四境都有数位。

    他们想要争夺这些军职,自然需要战胜这些军官,因此当嬴易说出这样的规则后,他们都欣然接受,毕竟他们的数量可是比起三十二还要多了数倍。

    只是该如何选出这三十二人,就成了最大的争议,毕竟只有这三十二人才有机会成为领军军官,而以军官的身份前往阴山郡,和以宗门修行者身份赶往阴山郡,将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命运。

    燕帝勒令宗门修行者进入阴山郡,辅助四方军府对赵征战,但是却不意味着燕帝吞并宗门的心思变弱。

    阴山郡是一个大战场,不知道会发生多少突发的意外,而意外里面的意外又会有多少,更是没有人能预测出来。

    直白说,就是有了军官身份的保护,至起码朝廷不可能明面对付自己,而以宗门修行者身份进入阴山郡,不知道会因为多少意外的命令,或许就埋骨他乡。

    如此一来,能否参与擂台斗将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而那三座擂台之上的战斗,正是那些宗门修行者为挑选出三十二位真正精英的预选赛。

    “嗯?”

    眉头微皱,嬴易看到两道青色身影朝着自己走来,那两人他都认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嬴易神秘一笑,随后身子坐的挺直。(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请先生出手

    “君先生!”

    厉清平朝着嬴易屈身一礼,显然是很尊重,哪怕他是台山北军的中军督统,哪怕他的年纪比起嬴易大了不止十数岁,但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依然保持着一种敬畏的心态,隐约还有着几分惧意。

    虽然他不知道嬴易的真实身份,但是方启天都对嬴易礼遇有加,何况是他。

    或许之前他对嬴易只有敬,没有惧,但刚才高墙之上,方启天与秋风歌的对谈一字不落,全部都被他听进耳中,那时他对嬴易却就生出了几分忌惮的心思。

    能够接触到青天道的,哪怕嬴易本身都不是青天道的人,也足以让无数人所畏惧,在他们那个年代,青天道代表的就是死亡;

    黑白无常,勾魂索命,不知道多少大人物都死在青天道的暗杀中,而能够接触到青天道的人物,没有人会因为他年轻就小觑,这是用无数鲜血证就的至理。

    虽不知道青天道因为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但是对于当初燕京城下的暗夜王者,他这样的中军督尉,哪怕是封营将军都显得微不足道。

    即使有些不愿意相信,但是厉清平知道当初那个毫无原则的青天道,是已经真的重新出现了。

    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不知道当初青天道的赫赫威名,只有他这样的老人,对青天道的事迹知道的越多,对嬴易的怯畏与恐惧就越多。

    厉清平很客气,这样的变化嬴易之然能够感受得到。

    当初方启天命自己监管台山北军并负责擂台斗将事宜,这位中军督统可是不止一次的站出来反对,如今竟然在他面前学会的谦卑,嬴易自然来了几分兴致。

    像厉清平这样的军人,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质疑自己的。因此对一个人的态度也不会在如此短时间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期间必有缘由。

    这样想着,嬴易轻微一笑,朝着厉清平道:“大人过谦了,在下不过区区山野散人,比不得大人位高权重。只是承蒙将军看重,委以重任,不得不尽些心力。”

    对于嬴易这番虚与委蛇的说辞,厉清平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才来台山北军不足数月,就已经做到了连他都不能做到的事情,这样的人物又岂是平凡之辈。

    而且他来到这里也不是与嬴易攀交情的,因此听后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道:“有一件事情!”

    “我知道!”

    厉清平眉目一转,他都还没有开口,嬴易居然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看着嬴易自信满满的样子,厉清平隐隐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朝着身后的秋风歌看了眼。

    “先生知道在下来意?”

    厉清平当然不是不明白,只是依然这样问道。却是要让嬴易自己说出来。

    呵呵一笑,嬴易站起身子。道:“此次擂台斗将,关乎军部颜面,四方军府都不可能马虎从事,而台山北军中,左军督统居然是古源剑斋的亲传弟子,而且在军中隐藏了如此之久。方将军恐怕不是失职那样简单吧!”

    厉清平面色一变,这件事情就连他都是才刚刚知道的,但是嬴易竟然张口就来,就像是早都已经知道了一样。

    嬴易并未停口,继续道:“寻常时期。就算被军部查了出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军部在各大宗门也未必没有安插人手,只是擂台斗将在即,这位左军督统若是以宗门修行者身份出现在这里,只怕台山北军都要震动不止,下面那些底层军官可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原来是你!”

    厉清平眉目皱起,一直在思考着嬴易说话的意思,出声的自然不会是他,那就只有一直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秋风歌。

    秋风歌此时也不平静,本来按照古源剑斋的计划,他是不会这么早暴露出来的,但是方启天不知道从何处得来消息,居然提早就对他摊牌,这无疑是打乱了古源剑斋的所有计划。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迟早会面临这样的困局,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不过虽然他被提早暴露出来,但秋风歌却并没有多少怨恨。

    古源剑斋的修行者进入北台镇,并且带来掌宗的命令,秋风歌就开始陷入无尽的矛盾中,一面是宗门的传道授业大恩,一面是军府兄弟十年情义,他很难在这两者之间做出唯心的选择。

    因此在选择了古源剑斋后,秋风歌对台山北军还有那些曾经的兄弟,就充斥着无尽的愧意;如今被嬴易提早将一切撕破,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至起码他不必像之前那样痛苦了。

    秋风歌已经决心以死来全兄弟情义,因此在接过那道阎王帖后,他并没有表现出过激的举动,已经萌生死意的他,又岂会惧怕青天道的无常使者。

    嬴易能够感受到秋风歌话音中,并没有对自己的任何怨愤,他就知道这位左军督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罗网与黑冰台在燕京,自然有着独立的情报机构,虽然秋风歌在台山北军隐藏的很深,但是只要想查,总归会是查出点什么的,何况他之前不久才与古源剑斋的修行者私密会见。

    至于消息的来源,既然他能够找到青天道截杀羊青山,自然可以查探到秋风歌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就连方启天都会是这样认为,没有丝毫的疑点。

    嬴易只是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呈放在方启天的面前,至于方启天会做出怎样的决断,就不是他能干预的。

    无论方启天如今再如何仰仗他,他终究是外人,台山北军的自家事,况且还是丑事,他的确不适宜太过热心,过尤必反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秋风歌像是自问,又像是自嘲,不等嬴易回答,他就脱下身上的督统青甲,郑重的放在嬴易身前,穿着一件素色青袍朝着下方走去,显得有些落寞。

    嬴易眼睛微微眯起,他能够感受到,秋风歌在放下那身青甲的时候,动作有些细微的颤动,像是不愿意就此放下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嬴易不说话,厉清平同样没有说话,有时候,复杂总会是面临着许多问题,远不如简单来的直接。

    嬴易突然觉得秋风歌与自己有些相似,不过他没有自己理智,既然选择走了这样一条路,那有些东西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刚生出这样的心思,嬴易猛然一凛,他知道自己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宫苑深墙内的羸弱皇子,那颗稚子之心也已经远离他去,很难再回到当初。

    得到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失去,离开帝京还未有三年,他的人生价值观就已经彻底反转,或许将来某一日回顾今天,他也会说起,岁月总是磨刀石,磨平了棱角,雕去了初心。

    秋风歌的身影渐渐远去,嬴易知道他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只是今日的他,会是来日的自己吗?

    “绝不会的!”

    比起秋风歌,嬴易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走的很正,他自信不会成为来日另一个秋风歌,因为他是嬴易,他不会输!

    ……

    看了眼厉清平,嬴易知道他现在还没走,自然是还有话要说,道:“将军还有交代?”

    厉清平看了眼嬴易,越发觉得他不同常人,他虽然看似在询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他肯定方启天还有话要交代,因此他说的并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而是“将军还有交代”,他肯定方启天还有话说。

    笑了笑,厉清平道:“先生果然非比常人,将军的确还有交代。”

    “说吧!”

    嬴易眼神平静,并没有看着厉清平,而是看着台上的宗门修行者,因为那些他随意说出来的名额,就要与别人拼的你死我活。

    不知觉间,他也已经是寻常人眼中的大人物了,不知觉中,已经有很多人,乃至强大的修行者,都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与别人发生一场莫名其妙的争斗,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影响。

    微微一滞,厉清平只感觉从嬴易身上扑来一阵大势,很难言语,但是就连他都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甚至比起方启天更强烈。

    这无关于修为,只是在于心境,因为相信,所以自信,这是一个人自信到极点,无形中散发的意念对周围人的影响。

    他不知道嬴易因为什么自信,也不想去知道,他需要做的,就是将方启天的话,原本的传述到嬴易耳中。

    因此,沉了一口气,道:“那么,请先生出手!”(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何时杀

    嬴易眉头微皱,这次擂台斗将是台山北军与前来的宗门修行者之间的较量,关乎很多人的前途与生死,并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战擂台。

    他是要借助台山北军为跳板,但是却没有在这时出手的打算,虽然他如今的修为足以媲美真观境的修行者,但韬光养晦总比毕露锋芒要好一些,何况他并不是很喜欢出风头。

    像是感觉到嬴易的心思,厉清平继续道:“先生孤身前来台山北军,必然是有原因的,以先生的权谋智勇,台山北军绝非先生长久之地,将军愿在合适的时机,将先生引荐给昭武上将,前提是这次擂台斗将必须取得圆满的结果。”

    嬴易眉色一厉,看了眼厉清平,道:“方将军说的!”

    微微一笑,厉清平道:“先生愿意屈身台山北军,自然有先生的道理,能够让青天道替先生出手,将军已经看到了先生的能力,如今将军还需要看到的,是先生能否有足够的能力,一直与他合作下去。”

    嬴易脸色变的平静,根本不能从表面看出什么,一阵沉默,道:“继续说。”

    厉清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知道一切都在按着方启天所说进行,道:“如今伐赵在即,这是机缘,但同样也是灾劫,没有人不奢望拜将封侯,将军自然也不例外;但我朝王侯将位至今也就那些,本身实力是一个关键,但终究还是在于军功。”

    燕王朝拜将封侯,拜将拜的是上将军。封侯封的是实权王侯。那可是真正的军部大人物。远非那些寻常将军侯爷能够比拟的,厉清平说的话很明确,嬴易自然能够听的明白。

    见到嬴易没有打断,只是认真的听着,厉清平不以为奇,继续道:“将军如今不过区区封营将军,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哪怕是执掌一方军府。官拜上将都是极难的,何况是立马封侯,将军需要借助外力的帮助。”

    暗自一笑,嬴易知道厉清平的意思,或者说这本就是方启天的意思,方启天自以为他与青天道有些关系,想要借助这层关系,看能否得到青天道的支持,好在这次伐赵征途建立足够的军功。

    虽然青天道声名狼藉,朝中官员勾结青天道。甚至会直接下入巡天司府牢中,但这又如何。王侯将位,对于从军多年的将领来说,已经不是区区一些法令所能够束缚的。

    只要能够成为王侯上将,有的是时间抹去这一切的痕迹,但重要的是,要成为上将王侯。

    像方启天这样的封营将军,燕王朝不知道有多少,他凭什么在众多将领中脱颖而出,比他优秀的军中将领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他想要在这次战争中建立封侯军功,难度无异于让他修为直接跃至八境。

    甚至他还有可能会死在这场战争中,毕竟两朝交战,连宗师都不知道会死去多少,何况只是他这样的封营将军,因此方启天迫切的需要强大的盟友,一些足以让他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甚至建立足够军功的强大盟友。

    “他还是不信我!”

    嬴易抬起头,直视厉清平的眼睛,此时他并没有像之前对方启天那样敬畏,既然方启天已经将话挑明,他要还是继续演下去,就像是一人在唱独角戏,无论唱的再好,也只是他一人。

    一场戏,只有所有人都在努力演,那才能演好,一旦有人开始戳破那层纸,其他人再怎样想着努力,都不可能继续演得下去。

    果然,嬴易如此说,厉清平并没有生气,仍是笑意盈盈。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毕竟,死人无论再怎样手段通天,也办不了活人的事情!”

    说着,厉清平眼角闪过一丝戾色,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像他这样的军中将领,能有几个是善茬。

    随着厉清平面色变化,一股阴冷的凉风忽起,却只围绕在嬴易腰间,像是有无数锋利的剑芒从虚空刺来,无数绿色的冰片不知从何处飞出,看着就像一柄碧玉小剑,显得极其诡异。

    “碧落剑经!”

    几乎是在瞬间,嬴易就感受到那团充满阴冷气息的剑意,脑中不自觉浮出“黄泉古宗”四个字。

    屈指一弹,一道猩红的血气顺着指尖流出,瞬间凝成一道细小的血剑,丝毫没有血气的阴冷,反而流淌着一股纯阳炽烈的气息。

    嗤嗤嗤……

    两道不同的小剑相互碰撞,出乎意料的,那柄碧玉小剑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瞬间爆发出无数惨绿的磷火,眨眼就被焚之一炬。

    厉清平右臂缩在衣袖里面,隐隐有些看不见的颤抖,看着嬴易,他变的无比凝重,道:“燃血化道剑!”

    像是想到了什么,厉清平继续沉声道:“这不可能,燃血化道剑是某些先天境的武道强者才能显化的本命神通,这是足以和本命修行者抗衡的手段,你虽然血气无比精纯,但是距离先天武者的血气纯阳还有很大的差距!”

    嬴易并没有回答厉清平的话,他又怎会知道《血神经》的奥秘,燃血化道剑不过是对血气的一种运用罢了,《血神经》里面就有记载着详细的修行方法。

    虽然现在的燃血化道剑,比不得真正的先天武者那样断山封流,但应付厉清平同样不得真髓的“碧落黄泉”,却是已经绰绰有余了。

    “黄泉古宗可是被左君侯亲自剿灭的,你居然懂得黄泉古宗的核心剑意,莫非你是遗留下来的黄泉余孽!”

    “哼!”

    一声冷哼,厉清平冷眼看向嬴易,毫不在意说道:“君先生看来知道的事情真不少,只不过得了些许残破的剑经罢了,上不得大台面,也只能在先生面前卖弄几下了。”

    嬴易本来也就随意一说,毕竟当初黄泉古宗被左游生领军剿灭,不知道多少典籍剑经遗失不见,厉清平如此一说,也不可能就此断定他是黄泉古宗的遗留余孽。

    “他想要我怎么做?”

    厉清平面色一正,向前走了几步,道:“杀一个人!”

    嬴易眉毛一挑,他已经知道方启天要他杀谁,不过在他黑冰台的情报中,两人可不是简单的职属关系。

    “看来还是小瞧了他了!”

    心底喃喃自语,随后朝着厉清平说道:“他如此自信我能杀了他!”

    厉清平诧异看着嬴易,但是又想起刚才的一幕,道:“本来我也不信先生能够杀了他,但是接了先生一剑,现在我知道先生的确能够杀了他。”

    “为什么要现在就杀死他,他终究是要死的,迟一点会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他现在死了,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看着厉清平平静的眼神,嬴易像是看到了当初方启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情。

    微微迟疑,嬴易故作疑虑道:“他怎么不亲自动手,要你借我之手杀他。”

    “杀人时,无论凶手再怎样掩饰,总会因为习惯或是其他一些原因,留下他自己都没能发现的痕迹,将军不想生出其它波折,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因为没人见过我出手,自然寻不到我的习惯,也不会追查到我的头上。”

    “是的。”

    ……

    天色已经趋夜,镇祠前的擂台上已经没了人影,白天一整天的斗擂台,不止是上面打的人疲倦,看着的人同样疲倦。

    打胜擂台的人,不知道明日还要面对多少场艰难的战斗,没有打过的,在衡量自己与之前人的差距,算计着自己有多大胜出的可能,比起那些已经失败的人,还更要疲倦。

    镇祠深处,一间幽静的院子里,方启天捏着手中的一串青檀珠串,厉清平恭敬的站在对面。

    “他答应了?”

    “是的。”

    放下手中的檀珠,方启天眉目一挑,道:“你试探过他了?”

    厉清平脸色一僵,回答道:“属下无能,不是对手!”

    方启天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感慨道:“看来,还是小瞧他了!”

    厉清平眼睛闪逝一道精光,上前一步,轻声道:“将军,此人……”

    摆了摆手,方启天自然知道厉清平要说什么,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

    摸不透方启天的深意,厉清平换了个话题,道:“就在今夜,我去看着。”

    “去吧!”

    厉清平走后,方启天重新拿起那串青檀珠串,阵阵绿色的气流开始顺着檀珠流串进去,他的脸上同样泛着丝丝绿光,犹如鬼影。

    “时不我待,希望你是真能够帮到我……”

    声音到了最后,几乎弱不可闻,方启天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屋子里。(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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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皇朝介绍:
中古末期,三皇把持社稷神器,建立无上皇朝统御众生,无上皇朝历经五位绝世大帝后,诸侯占地割据,不听皇命,千年战乱,七大诸侯继承无上皇朝遗泽,吞并其余诸侯,建立七大王朝,划地止戈。 大秦八皇子被派往燕京为质子,却不想由此拉开大劫的序幕……人道皇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道皇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道皇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