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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莞尔wr     长嫡txt下载     长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四章 跑了

    “昨日出了洛阳我便快马加鞭去办完了差事,又想快些看到你,连夜从汴州出来候你的,到如今还未合眼,你瞧瞧我眼睛。”他伸手拉着傅明华将她朝自己方向拉近,看他眼里布满的血丝:“我想要什么报答呢?我想要你跟我一样,跟我多说些话,对我多笑一笑,心里记挂着我,时时想着我就是了。”

    一个向来高傲的人放下身段似是撒娇一般,傅明华表情有些僵硬,握着手掌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燕追一看,忙又道:“上回还给你抄了女诫,我都能将女诫倒背如流了,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那时收了东西时还能冷静,可此时他这样似真还假的一邀功,傅明华顿时脸上便隐隐发烫了。

    “元娘。”

    她眨着睫毛,目光转到一旁,不去瞧他。

    这会儿神情就有些狼狈了:“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看着我。”他幽幽的开口,傅明华却是感觉脸上仿佛着了火似的。

    她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脚尖上,燕追就嘴角微微上扬。

    傅明华半晌之后才强作镇定的抬起头来,目光却是往车外望。

    她少有经历这样的情景,被燕追说得手足无措。

    梦里的‘傅明华’在面对陆长砚时,受到的只是冷遇。

    而她的母亲谢氏嫁给傅其弦后,夫妻感情更是淡薄,没人教她怎么与人这样说话。

    谢氏请嬷嬷教她规矩、礼仪,她看书下棋,明事理,能谋划,可是唯独不知道燕追这样说了她要怎么应对。

    燕追看她这强作镇定的模样,透出几分可怜兮兮之色。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出现在她身上倒真够稀罕的,让他手指蠢蠢欲动,半晌之后才强忍着将压在她掌心上的手收回去了。

    他又换了个坐的姿势,突然觉得明年成亲时间实在是长得令人难熬。他一连换了几个坐姿,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傅明华也顾不得其他,有些结巴的问:

    “殿下怎么了?”她靠近了些,有些关切的望着他看。

    燕追看到她眼中的担忧之色,脸颊上能看到浅浅细细的绒毛。

    他想起了年前宫里进贡的水蜜桃,只是她的脸显然是要比水蜜桃看上去柔嫩得多,带着香气,让他理智丢了大半,只听到心跳‘嘭嘭’的声音了。

    傅明华在他面前就像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可惜的是现在想吃却又不能碰,只是看着便觉得腹中更加饥渴。

    不止是她脸微红,他也是口干舌燥。

    每一个念头的升起,都让他有种好似亵渎了她的爽快,她并不知情。

    “我出去骑马。”

    燕追像是见了鬼一般,看也不再看她一眼,丢下这句话便跳下马车,这个动作将傅明华吓了一跳,想要探出身体看他会不会摔伤。

    却见燕追灵活的落地,像是有些痛苦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刚刚跳下地时扭了脚,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别扭的朝前面骑马的人追了上去,马车一停,有人让了马匹给他骑上了,他动作有些僵硬的爬上马背,好半晌才倒回来跟在马车旁与马车并行,恢复了冷酷傲慢的模样。

    只是他坐得并不安份,也是不着痕迹的变换腿的姿势,似是硌着了。

    “殿下可是刚刚伤到了?”傅明华问了一句,燕追脸色微黑,她不明就里,但看得出来他不想提这个事儿,也就不说了。

    江嬷嬷等人还没有消息,她心情有些失落,却又强打着精神。

    “我们在河南府暂时歇息两日,那里有几种吃食,你尝尝。”她一不总问腿的事儿,燕追神色渐渐的便镇定了。

    看傅明华神色隐隐不快,他故意开口引她说话。

    不过说到吃的,他嘴角情不自禁的就翘起来了。

    之前躲起来时,傅明华送他那块糕点,此时想起来竟是回味无穷。

    倒不是糕点有多美味儿,只是难得与她分享。

    他有些遗憾没有留些下来,此时想起这事儿,脸上便神色便暖了许多。

    燕追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腰背挺得笔直,却低了头来望着马车里的她看。

    如今江嬷嬷等人不知下落,若是要寻找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此时燕追提出这个建议正中傅明华下怀,因此她点了点头,领了燕追这个人情。

    回到河南府中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路上遇袭之事使河南府尹以及刺史等一干大小朝廷命官都来到了驿站之中,想要跪拜燕追。

    驿站之中已经早就备下了丫环婆子等,对傅明华战战兢兢的。

    傅明华心中有事,屋里气氛便显得尤其冷凝。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临时派来侍候她的丫环婆子便越发小心翼翼,侍候着她梳洗了之后,她也没什么睡意。直到天边微亮,她才眯了会眼睛。

    早晨摆早膳时燕追来了,傅明华站起身来,屋里一群侍候的下人都跪了下去,不敢抬起头来。

    他似是一夜未睡,听说早上还接见了等着他召见的河南府一干臣子,这会儿才空出手来。

    “没睡好?”

    燕追的目光在摆满了膳食的桌上扫了一眼,就问了一句。

    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神情似是有些萎靡,只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有神。

    他一夜未睡倒是精神奕奕,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进来时带了外间凛冽的冷气,未披大氅,只穿了青色绣银蟒的圆领袍子。

    跪在地上的丫环替他拉了凳子使他坐下,桌上的饭菜已经是驿站里竭尽全力的美味,但肯定是无法与宫内精致的膳食相比。

    “刘昌莆已经令人搜山,最迟明日便有消息。”他嘴里漫不经心说着话,目光却落到傅明华放在桌上的双手上,渐渐眼睛便眯了起来。

    那十指嫩得如剥过的青葱管,昨天他曾握过的。

    可惜当时没有留意,此时想起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燕追双腿分开,一手握成拳放在腿上,一手搁在桌上,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去拉她的手,可是又强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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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要求

    他脚尖在地上轻轻踏了两下,宣泄出他心里有些燥动的情绪,看了傅明华一眼:

    “元娘,你歇一会儿,下午我带你出去转转,这里有几个地方便是可以去瞧瞧的。”

    他说完,也不再看傅明华,只觉得越看越觉得口干舌燥。

    桌上摆放着茶水,他端了起来一饮而尽,那茶有些烫口,可惜放了杯子已经晚了。

    他强作镇定的放了茶杯,连话也不说又走了,只是脚步显得有些匆匆。

    傅明华看他极快的出了房门,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自然也就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燕追走得这样快,他连着几天没合眼,恐怕也是想要回去歇息。

    本来以为要等到江嬷嬷等人的消息不会这样快的,谁料中午才刚躺下,就有人急匆匆进来回话,说是江嬷嬷寻到了。

    傅明华连忙起身,江嬷嬷等人在燕追临时所住的院子里,与她住的地方只得一墙之隔而已。

    戚绍也在,他一身青色的衣裳半干贴在身上,院中神情疲惫的江嬷嬷扶着石桌,身体还在‘漱漱’发抖。

    “还有一个受了伤,还未醒,已经有医女去看了。”

    燕追看到傅明华前来,不由将目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两句。

    受伤的是碧云,一柄长刀砍在她后背上,伤口自左肩到右下腰背处。

    “情况不太好。”燕追并未瞒她,傅明华心里其实也是有数。

    碧青还不见下落,几个二等丫环与两个粗使丫头寻到了,这会儿都惊魂未定的下去了。

    江嬷嬷双眼通红,却又强忍着:“娘子安全便好。”

    昨日碧云穿了傅明华大氅,就是为了替她将人引开,江嬷嬷这会儿一看傅明华没有大碍,顿时便松了口气:“碧云若是知晓,怕是都会松快得多。”

    “嬷嬷可受伤了?”

    傅明华眼圈发红,却是问了一句。

    江嬷嬷摇了摇头。她身上没什么大伤,倒是碧云比较严重,她昨天受了伤又赶路,想将人引走,淋了雨后伤口有些发炎,江嬷嬷多少也通些医理,此时心中沉甸甸的。

    傅明华让几人先下去歇息着,她去看了碧云,碧云已经开始发起了高热,脸庞泛红,嘴里还喊着‘娘子快走’。

    燕追站在廊下,坐在栏杆之上,背靠着木柱,就看傅明华从厢房里匆匆出来,低垂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殿下觉得这桩事情,是不是忠信郡王府世子凌无邪?”

    傅明华眨了眨眼睛,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朝燕追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问。

    他坐在栏杆上,一只腿放平,招手示意傅明华坐了下来,才摸了摸她头上梳得齐整的两个发髻。

    “我早想这么做了。”他微笑着说话,两人一个坐得高,一个坐在矮,他要碰傅明华头发不费吹灰之力。

    傅明华坐着没动,他摸了两下,并没有将手收回。

    明明这个时候应该是她最惶恐不安脆弱的时候,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要靠着他哭的意思,反倒是坚强而冷静。

    事情发生之后没有歇斯底里,还第一时间想着要将想害她的人揪出来。

    这是燕追一开始喜欢她的地方,此时却觉得有些无奈。

    “你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燕追问了她一句。

    他不喜欢她用这样的表情来面对他,若是他只是想要娶妻,妻子安份守已聪惠过人,恐怕他是欢喜的。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他要娶傅明华并不是需要她这些。

    “是九皇子出生时。”傅明华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开口问这话,但仍是乖乖的说了。

    “我第一次见你是燕骥出生时,可在我心里,第一次见你却是你母亲带你进宫见母妃,说长乐侯府投靠了容妃的时候。”廊下飘着绵绵细雨,他坐在栏上,外侧的半面身体被飘进来的细雨沾湿了衣袖,他的手从傅明华的头渐渐落到她额前又滑到眉梢上。

    一开始他只是记得那小少女好奇的回眸,后面打油小诗时,才让他真正注意到了谢氏所生的女儿。

    “白马寺中时我看到你在明王殿外的廊下。”燕追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带着势在必得之色:“元娘,如果我的眼里只能看到你,为什么你的眼里不能只看到我呢?”

    这一刻他不再是宫里几次看到时傲气十足的皇子,也不是神都囿中水阁内受伤装弱骗她包扎伤口的人,更不是撒娇说着求她教他怎么讨她欢心的少年。

    他眼神里带着坚毅之色,表情十分认真。

    “我娶你不是因为你的家世、聪慧,只是因为是你,那么你也不应该对我像是与其他没有丝毫的分别。”他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目光牢牢盯着傅明华看。

    傅明华头一回觉得狼狈,说不出话来。

    燕追望着她看,她有些困难的开口:“殿下想要我怎么做?”她话音一落,燕追先是一怔,后是微微笑了。

    他的指尖停在她额角,明明是笑着,却让人看了有些难受。

    傅明华想起昨日他与她共分的那块糕点,叹了口气:

    “我也不会,请您教我。”

    燕追突然望着她笑了起来。

    两人都是朦胧摸索着往前走,他笑得肆意张扬,傅明华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他什么当,燕追却道:

    “元娘。”

    她仰头望着他看,应了一声。

    “元娘。”

    “元娘,元娘,元娘。”

    他每唤一句,声音就更大,眼里都似染了笑,眉桃带着顾盼之色。

    “父皇有意撤了忠信郡王府在西京之权。”

    他微笑着开口,目光灼灼望着她看,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傅明华听他这样一说,强忍了脸上的羞燥,想起这位忠信郡王府年纪已经不小的世子来。

    洛阳城里关于他爱慕容三娘的流言很多,一般时候他都是跟在容三娘身后。

    她想起碧蓝落水那一年,长公主在洛河边设宴时,当时就依稀听到有人说容三娘是与他同来的。

    据说他在容三娘十一二时便一见钟情,一心一意候她长大了。

    可傅明华又觉得不大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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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相邀

    燕追看了她一眼:“在余氏之后,忠信郡王有意为他与容涂洹的嫡长女容氏说亲的。”

    这样一说,傅明华心里就有数了。

    看来忠信王府的这位世子爱慕的恐怕并不是什么容三娘,而应该是容氏的女人。

    换句话说,忠信郡王府靠的是容家这艘大船,是容妃同党了。

    此次事情,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动手,但毕竟双方已经结下了仇。

    她与燕追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开口:

    “事情不能闹大了。”

    “事情不能闹大。”

    两人都阴测测的笑,燕追伸手将她柔软如绵的柔荑握在掌中,他早想这么做了。

    那手柔若无骨,留了半分指甲,那指尖椭圆,指甲饱满,未染汁液都已是颜色十足了。

    傅明华回过神来,想要将手抽出,他却握紧了,低头逼近了她,盯着她看:“这雨一时半会的停不下来,出门也是不便。我院子后面种了满园杏花,风吹雨打落了一地,明日晌午我为你画幅杏花图。”

    他含着笑意说话,在少年带着些许讨好,些许情调的注视下,很难让人说出一句‘不’字来。

    宫里出身的皇子,除了骑射之术,文笔造诣也不差。

    笔墨功底傅明华早就看过了,他抄的二十篇女诫刚劲有力,下笔似是含着锋芒,会作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只是两人真的要这么亲近吗?她有些害怕,沉默着没有应答。

    他催得急了,她才目光往屋里望去,想要拒绝:“可是……”

    “有人照看,不会出意外的。”

    燕追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手掌拉得高了些,压低了语气,撒娇似的道:

    “元娘,答应我吧。”

    他说到后来,音调拉长,那尾音似带了勾子,轻轻勾刷过她耳朵。

    “好吧。”

    傅明华强作镇定点了点头,燕追便眯着眼睛笑起来了。

    他还有事要做,就是玩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抽得出时间来的。

    戚绍过来见他,显然是有话要与他说。他先让傅明华回屋休息,这才与戚绍匆匆离开了。

    傅明华临时住下的院舍里江嬷嬷并没有躺下,只是梳洗过后,又恢复了以往仪态才来见她。

    江嬷嬷出身江洲,将礼仪规矩刻入了骨子里,时时刻刻都以整齐的穿戴打扮示人,今日上午的狼狈,对她来说已经是极为失礼了。

    她虽仪态齐整,但脸上难免显出几分憔悴之色,傅明华让人搬来杌子,让江嬷嬷坐下。

    江嬷嬷忙谢过,才堪堪沾了个杌子边,说起昨日的情况来。

    “昨日奴婢与碧云跳下了马车,便有人追来。”

    说起昨日的事儿,江嬷嬷脸上还带着余悸。

    当时碧云当机立断披了傅明华的大氅跳车,江嬷嬷几乎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若是几人躲在马车里,必定会被人一锅端了。长乐侯府的护院都不是什么身手出众之辈,再加上众人都没想到天子脚下还会有歹人,丝毫没有防备,当时就被杀了个措不及手。

    这样的情况下,碧云下车引人离开,江嬷嬷又随侍在她身旁,更增添了众人对于碧云就是长乐侯府大娘子的认识。

    果然有两人去追击江嬷嬷等人,燕追冲来时,余下的护院挡住了那些来自西凉的不速之客,才使傅明华能跟着燕追轻松离开。

    “只是奴婢们很快被追上。”江嬷嬷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些。

    碧云受了一刀,直到这些人发现找错了人,来不及收拾善后才匆忙离开的。

    倒不是有意要留她们一命,只是急着要找傅明华。

    当时江嬷嬷心中七上八下,幸亏后来戚绍的人找来了。

    “奴婢听说娘子安好无事,心中便感念菩萨,此后必定茹素三年,还报菩萨大恩。”

    江嬷嬷眼中带着慈爱之色,傅明华便拉了她的手,将脸贴在了她手背上。

    “您那么大时,奴婢便时时抱着舍不得放下。”江嬷嬷眼神更柔,“就是折了奴婢寿命,也不愿见您受一点儿损伤的,倒是多谢三皇子,奴婢该向他叩个头的。”

    “我会向三皇子道谢的。”

    傅明华轻声的说着,江嬷嬷也就点了点头。

    “不知是谁,竟下了这样狠的心肠。”江嬷嬷话音一转,又提起昨日的事情,脸上露出恨色。

    长乐侯府落到傅侯爷手中后,说得好听些,那是与人为善。

    说得难听些,便是对不少人都巴结讨好,没有树立仇家。

    只是此次拦路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劫财的,江嬷嬷趁着之前傅明华没回来时,已经清点过财产了,东西都未少,连几样珍贵的孤本都还在。

    傅明华想起今日与燕追的谈话,便微微一笑:“恐怕十有八九是忠信郡王府的凌世子。”

    江嬷嬷昨日守着碧云,心急如焚时也曾猜想过背后主使,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忠信郡王府的世子凌无邪。

    这位世子在洛阳之中也是大有名头的,毕竟像他这样一把年纪,侍妾通房都有,却未娶正妻的并不多,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异类了。

    只是未成亲,不代表未曾定亲。

    忠信郡王府曾为凌无邪与洪州余氏定亲,余姓在江西也算是世族,其祖上曾任江西观察使,当年出名的彩窖便是余家的产物。

    余家烧制出来的彩窖不止色泽艳丽,更是价值非凡。

    可惜太祖时期遭打压得狠,到后期余家由一个鼎盛的世族,直接被打压到人丁单薄,险些断了传承。

    而余氏的彩窖也是规模日益变小,虽说后来勉强残存,却换了个名称,叫江西御窖。

    凌无邪当年与余氏定亲,原本两家应该结秦晋之好。

    只是这位小娘子却是福薄,死于江西猎苑之中。

    自此之后忠信郡王府这位世子便只抬通房纳妾,未曾说亲,至今都二十六了,还成天围在容三娘身侧,膝下仍是空虚,没有子嗣。

    不过值得让人玩味的,是嘉安帝好似并没有注意到忠信郡王府还未有嫡系血脉出生似的。

    “他与容家向来交好。”傅明华开始还曾怀疑,但后面与燕追交谈过后,又心中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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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相

    哪怕是不用问,傅明华也猜得出来。

    此时恐怕祸起容三娘。

    她与容三娘因为贺元慎而结下仇怨,容三娘数次刁难她。

    嘉安帝幸了容三娘后,容三娘对傅明华态度更是变本加厉,可想而知,当日容妃的承香殿中时,燕追与崔贵妃说是嘉安帝已经赐了傅明华与燕追婚事时,容三娘必定是嫉恨交加的。

    有可能她向凌无邪提及要给自己一个教训。

    倒不是说凌无邪当真对她言听计从,但极有可能是顺势而为之。

    燕追说嘉安帝有意要撤忠信郡王府兵权,如此便可以理解凌无邪至今在洛阳没有娶妻生子的缘故了。

    他名为世子,实为质子。

    只是忠信郡王府搁在嘉安帝眼皮底下,让他安心的棋子。

    若是在洛阳娶妻生子,且不说妻子有可能是嘉安帝的人,于忠信郡王府不利。就算娶个对凌无邪一心一意的,他日留下妻儿在洛阳也是受制于人。

    他一面摆出倾慕容三娘的模样,一面投靠容家。

    恐怕也是容妃许了他什么诺言的缘故。

    所以傅明华猜测,此次凌无邪动手,怕是容三娘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在为燕信办事儿,想要她命。

    江嬷嬷张了嘴,神情复杂的望着傅明华看。

    她知道傅明华聪明,却没想到她如此聪明。江嬷嬷目瞪口呆,心里又隐隐有些骄傲:

    “那,那娘子觉得应该怎么办?可是要告他一状?”

    “不。”

    傅明华摇了摇头,这也是今日她与燕追想到了一块儿去的事了。

    嘉安帝外忧内患。外有吐蕃、匈奴等胡人,内有君集侯等并不安份的人对这大唐江山虎视眈眈。

    另外世族、门阀紧抱成团。大唐如今虽然已经展开科举,但科举人才却依旧出自名门世族的举荐。

    也就是说,嘉安帝目前手下朝臣中,有大半名义上都是世族的学生,享受着从各世族举荐而来的名号。

    在这样的情况下,忠信郡王等王爵朝臣还掌兵马。

    所以午时燕追说嘉安帝要想收回忠信郡王手中兵权,傅明华根本不觉得意外的。

    而正因为各方考虑,若是此事她忍在心中不说,嘉安帝必定会装聋作哑。但她若是要告状将事情闹大,嘉安帝在此时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将此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说不定将此事过了明路之后,凌无邪最终只是落个不痛不痒的惩罚,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忠信郡王府的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的。

    傅明华与燕追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谈及此事时,都决定将此事并不闹大。

    嘉安帝此时不准备重办凌无邪,不代表不想重办凌无邪,若傅明华与燕追有本事让这位凌世子吃亏倒霉,嘉安帝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君王的态度是把双刃剑,只要利用得好了,逆境也能化为顺境。

    傅明华想起燕追今日与自己不谋而合的态度,不由弯了弯嘴角。

    她开始对于未来有些期待了。

    就燕追这心机手段,燕信输在他手上也不冤枉了。

    说到这儿,江嬷嬷还未开口,傅明华将头抬起,眼角余光却看到燕追站在卷帘门的一侧,手卷着一支珠帘玩,也不知听了多久了。

    傅明华要站起身,他摆了摆手。

    江嬷嬷也跪了下去,他将手里卷着的一束珠帘一放,目光牢牢锁在傅明华身上:“元娘。”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傅明华整理了一番衣裳,她刚刚靠在江嬷嬷手上,并没有注意到他来了。

    下人并没有唱礼,他抖了抖衣摆,进了屋来。

    足下那双皮靴将地上精致的织花毛毯踩出几个痕迹,脚上的水迹都干了大半。

    “来了有一阵。”

    他态度倒是坦然,望着傅明华看:“正好听到元娘的话。”他目光里闪烁着愉悦的神彩,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是来提醒元娘,不要忘了明日之约的。”他又坐了一阵,虽说仍想留下来,可他要做的事情也不少。

    嘉安帝此次派他先行出来是有缘故的,河南府紧邻关内道,有人举报太原府刺史与突厥阿史那氏有染,他这一趟过来便是要查出此事。

    原本就紧的行程,又被傅明华昨日耽搁,更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燕追两天两夜还未睡,今夜河南府一干将领已经等候在了刘昌莆府中,恐怕又是一夜不能眠。

    只是明日难得哄傅明华与他相会,更是不能抽不出身来。

    唯有今日早些将事情办完,至于歇息,年轻人,‘少睡’一些也是不打紧的。

    燕追匆匆离开。

    江嬷嬷颤巍巍起身,问起燕追口中所说的‘明日之约’的事儿,傅明华便将明日晌午后燕追邀她前去后院赏花的事儿说了,江嬷嬷就有些欢喜:“河南府没什么好看的景致,走走也好。”

    昨日傅明华受了惊吓,江嬷嬷唯恐她会记挂在心,能放宽心再好不过。

    再加上她将来要嫁的是皇子,三皇子至今对她这样看重是好的,若是她与燕追将来琴瑟和鸣,那更是好。

    她匆匆要下去替傅明华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裳,连昨日受的惊吓都散了大半:

    “娘子也不早说,若说了,此时衣裳都熏上了。”

    傅明华有些啼笑皆非的看江嬷嬷急急忙忙的出去了,倒也不拦她。

    她有事情做,总比想着昨日的事儿要好得多。

    晚上传来碧青被找到的消息,她倒是还好,就是慌不择路摔进一道沟中,受了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而碧云的高热也退了,人也清楚了过来。

    这便是好事。

    只是她伤成这模样,又泡过了雨水,越发伤势恶化,恐怕暂且不能与她同去江洲了。

    唯有等她伤愈之后,到时再赶来就是了。

    可惜的是背上的伤口太大,医女说往后怕是要留疤,不过能留得一条性命就是好的。

    这阴雨绵绵的天气,燕追有些兴奋。

    他临时歇息的屋后有个极大的庭院,里面种了不少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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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好

    二月春分花原本开得好,不过雨一打便落了不少花瓣下来。燕追倒是无心赏景,却是焦急的等着傅明华过来。

    许久没睡,他精神却是十分亢奋。

    一道宽阔的角廊正对着庭院下,此时已经收拾出来,摆了桌椅与文房四宝。

    他左看看右摸摸,又吩咐:“那椅子上的褥子再垫厚些。”

    那椅子上铺了厚厚的褥子,燕追却总觉得有些薄。侍候在驿站的人也不敢置喙,忙又抱了褥子过来再铺一层,他如此反复两回,那椅子垫得厚了,他自己试了一下也觉得满意,傅明华才过来了。

    戚绍见机的将这里侍候的丫环婆子领开,江嬷嬷也没有跟来。

    那雨顺着屋檐落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滩的水洼。

    “元娘坐这里。”

    他在傅明华来之前便将椅子搬得离桌子近了些,只是这样他都觉得还远,可是不能再搬了。

    再搬她这样聪明,肯定能看出他的意图了。

    “这椅子上我让人铺厚了些,你坐坐看暖和不。”燕追手撑在椅子上没有放开,弯着腰,目光从一开始仰头望她,到她坐下来之后又低头望着她看。

    傅明华点了点头,他笑得让人莫名有些脸红。

    被他看了半晌,傅明华摒了呼吸,正要说话,他才坐了下去,拉了椅子离她更近了些。

    这满院杏花雨一打后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燕追却端了一旁装清水的盏,倒了些水在砚台里。

    他没有动作,傅明华以为他是想要自己为他研墨,只是刚一伸手将墨条抓住,他却也伸了手出来,将她手掌并着墨握在了掌心之中。

    傅明华顿时身体轻轻一振,便想将手抽回,一面转头望他。

    “研磨也是有讲究的。”他微笑着,眯了眼睛一副满意的模样,低头与她目光对视:“我的第一位启蒙恩师元娘可知道是谁?”

    “殿下。”傅明华没想到他会抓着自己手不放,前日昨日也就算了,怎么今天又来?

    她一向循规蹈矩,燕追举动让她有些反应不过。

    “嗯?”他声音似是从鼻翼间发出,带着微微的令人酥麻的轻颤,似是心里装了一只蝴蝶,振翅而飞,那翅膀扇得让人心中发痒,偏又挠心抓肝的受不住。

    燕追望着她看,似是没有发现她有些害羞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

    “怎么了?”

    他凑过脸来,望着傅明华看,一双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潋滟之态。

    傅明华挣扎了一下,他却握着不放。

    也没见使什么力气,但就是让她挣不开来。

    燕追的手细长,他并没有如妇人一般留指甲,反倒是修剪得十分整齐。

    他掌心火热,很快将她微凉的手掌捂暖了。

    那手掌与她的手背相比,有些粗砺,掌中的茧几乎要将她细腻如凝脂的手背割伤。

    傅明华微微愣神,不由想起崔贵妃那双不论握过几次,都有些冰凉的手来。

    “我是由孟孝淳启蒙,他老人家曾说过,磨墨水宁少勿多,轻而慢。”他的手包着傅明华的手,看着墨条在砚台里渐渐留下印记,将清水染得漆黑。

    就如他身上的气息,传递进自已呼吸里。就连他说了孟孝淳,傅明华都没注意。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桌岸上,倒像是根本没将握了傅明华的手的事儿放在心里,仿佛十分在意的就只是她一个人似的。

    “这样不好。”燕追想了想,开口道。

    傅明华暗暗松了口气,她早就觉得这样不好了。

    虽说江嬷嬷等人并不在跟前,也没有人往这边看,就连侍候的下人都远远的站着背对着这边,但她总有种难以言喻的羞涩,虽说强忍住了,但实则另一只手早握成拳头,放在腿上轻轻在颤抖。

    “殿下……”

    她正要开口,燕追却站起身来,一只腿将椅子推开了些:“这样多有不便。”

    他站到傅明华身后,双手展开,似是要将她环在自己怀中一般:“总用一只手磨墨,时间久了手臂也是酸软,你恐怕吃不得这个苦头。”

    傅明华一见不好,伸手将他手腕按住,坚定的道:“殿下,这样就很好了。”

    燕追低头望她,她仰着脸,那杏眼樱唇的模样,********。

    他并没有坐下来,反倒握了她的手,微微着力使墨条在砚台里转动,直到十数下,燕追才将手放了开来。

    那手被他握得滚烫,初时还不习惯,冷不妨一放开,春风一吹来倒是比方才更冷了。

    燕追拿了纸镇将宣纸压住,这才不紧不慢欣赏起傅明华研磨的姿态。

    她那手指与墨相衬,更是显得根根晶莹。

    邀她来是赏花赏雨赏景,可此时在他心里,她却比这满园景致更是要美得多。

    燕追微笑着,嘴里轻吟:“轻薄红粉掩敛羞,花中占断得风流。”

    他明着赏花,实则喻人。

    傅明华自然也听了出来,抿了抿嘴角,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热。

    那墨汁越研,色黑如漆,光明可鉴,带紫光,是歙州新安所出的新安香墨。

    此乃天下名墨,在溪氏一族手中发扬,也随溪氏一族而消亡。

    传承至今余下的已经不多了。

    文人雅士都以得此墨为荣,摆在案头作装饰不忍花用。

    燕追拿这墨绘画,恐怕就是让他的启蒙恩师,那位昔日名满天下的大儒孟孝淳复活看到,都会大呼心痛。

    他自己也拿了一支朱色墨研开,落笔之后却是画了廊台楼阁。

    傅明华脸上红晕未褪,没有转头看他,等到脸颊上的红晕被风吹冷,折过身来时,燕追已经画了大半了。

    他画的是坐在桌岸前,披了银色狐裘,却又双手交叠露出两抹粉色衣袖的怕寒少女,另一侧栏外寥寥几笔便拉了几株杏树的枝芽来。

    都只是描了个大概,只是傅明华却没想到他会动笔画她,一时间有些意外。

    他神色认真,目光专注,下笔毫不拖泥带水,她有些纠结着要不要将他打断。

    这样的燕追与狂傲、青涩时的他又有不同,似是相处得越久,总能发现他身上那些她以往没发现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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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伤药

    她撑了下巴望着他看,他似是被看得耳根有些发红,显然不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傅明华看着他将画中的一景一物润色,突然就想起他说起过的话来。

    他说:希望她心中也能如他一般。他说:他娶自己不是因为外在因素,而她也不该拿他当成与其他人一般来对待。

    傅明华想起了傅其弦,傅其弦与燕追自然是不能相比的。

    他不是傅其弦,而她也不是当年的谢氏。她想起了江嬷嬷的担忧,嘴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燕追拿沾了朱砂的笔,在画上轻轻几点,便使那画上的杏树似是都鲜活了起来。他搁了笔,少女跃然于纸上,他将纸拿起吹干,原本这画应该是要送给傅明华的,他一开始都打定了主意。

    可此时头一次画了她,燕追又不想送了。他想将画带回洛阳,框裱起来,将来也可以时常看。

    卷了画令戚绍过来收好,两人沿着廊下并行。

    燕追走在外侧,将吹落进来的和风细雨挡了大半。

    “此次前往江洲,可能我呆不到十天时间。”

    燕追低转着头,望着傅明华看。

    傅明华仰了脸,他手指动了动,最终仍是握成了拳忍住了,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来:

    “我要前往鄯州。”

    他这样一说,就看到傅明华眉梢动了动:“莫非皇上是担忧,吐蕃与回纥勾结,亦或是……”她想起了那里还有个并不安定的兴元府简氏一族。

    燕追的嘴唇就勾了起来。

    嘉安帝确实担忧吐蕃与回纥勾结,吐蕃这两年趁大唐根基不稳,动作频多。

    时常进犯大唐国土,觊觎关内山河。

    太祖当年定国时,将天下划为十道,陇坻以西为右道,后又将道中黄河以西划分为河西道,治七州,并称为河陇。

    河陇乃是要道,大唐盛产丝绸、茶叶、器皿等,便以之从洛阳运出,经由河陇而转海外远销诸国,这条路也有美名为‘丝绸之路’。

    唐朝开放贸易,这条河陇要道功不可没。

    只是紧领吐蕃,太祖也知道吐蕃狼子野心,因此在河陇要道以至剑南道布下重兵,剑南道除兴元府外,外设三刺史,每处有数兵四万。

    而河陇两道共设精兵十六七万之多,可见唐朝对河陇要道防守之重。

    鄯州则是河陇要道的重要关卡,燕追要前往鄯州,恐怕是朝廷得到消息,要么是吐蕃有波动,要么便是兴元府君集侯不安份,才会使他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前往,恐怕是存了要借自己的曾外祖母,赵国太夫人崔氏七十大寿为障眼法。

    一面使燕追随自己大张旗鼓前往江洲,一面则是他等不及崔氏生辰,便急匆匆离开,怕是也要杀鄯州一个措手不及的。

    傅明华说完这话,低头抿了嘴笑。

    她在廊下坐了一阵,头发上虽抹了头油,但早被吹干了,此时几缕碎发散在她饱满嫩滑的额角旁,散发着若隐似无的香气,带着轻微的诱惑。

    燕追看得出了神,冷不妨伸手出来勾了勾她这缕细发,神色温和:“元娘,待我回来,我为你绾头。”

    也就是说,他这一回前往,恐怕不是一两个月便能归来,甚至有可能明年两人成亲之前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我是说成亲以后。”他含着笑意补充了一句,傅明华再镇定,说到成亲也难免有些羞涩:“到时再说。”

    到时就由不得她再说了。

    他提得起刀剑,挽得起三石的重弓,自然也握得那篦子,将来可以为她挽发梳头,描眉画钿。

    “洛阳的事我会让戚绍安排妥当。”他意有所指,傅明华便想起了忠信郡王府。

    燕追显然也是这个意思,缓缓又提步向前。

    傅明华顿了顿,看他高大而带着凌厉逼人气势的身影,他不是有意为之,但却如一柄出鞘的剑,掩不住身上凛冽的锋芒。

    脚步虽慢,却带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燕信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他对手?

    两人转了一圈,实在是将燕追这院子后的廊桥走完了,外头下着雨,地上湿滑,景色自然也乏善可陈。

    他难免嫌这路太短,又有些迁怒驿站院落实在太过狭窄,否则若是在宫中,带她转上一天那宫里也走不完。

    可惜此时离成亲的时间实在是太长远了。

    他看着江嬷嬷来接人,临走时都装着没看懂傅明华的眼神一般,将那副为她画好的图留了下来。

    晚上傅明华刚用过膳,驿站的下人抬了些时令瓜果来,说是河南府诸位大人送来的,请她品尝。

    江嬷嬷忙不迭的赏了荷包,又令下人洗些瓜果切来。

    “就怕这地方人不生地不熟的,还担忧娘子胃口不对付,吃不习惯,殿下倒是细心周到,安排得妥贴。”

    傅明华也领燕追这个情,捏了帕子压了压唇角,开口道:

    “我记得此次出门,嬷嬷应该带了一瓶木芙蓉膏。”

    江嬷嬷一听这话,便有些着急了:“可是娘子跌撞伤了?”

    昨日侍候傅明华洗漱时,又未发现哪里有伤处。

    不过想到前日傍晚之事,江嬷嬷又担忧她是躲藏时撞到,昨晚没显现出来罢了。

    傅明华养得一身肌肤娇贵,一点儿伤便疼痛难忍也是有的。

    那木芙蓉膏乃是出自谢家的传承,以木芙蓉叶加郁金等熬制,对跌打损伤有奇效。

    傅明华见她着急,笑着摇了摇头,安抚她道:“嬷嬷不要担忧。只是我那天见三皇子跳下马车时行动似是多有不便,兴许是扭伤了脚。”

    今日他送她瓜果,她就送他一瓶伤药。

    听了傅明华这话,江嬷嬷松了口气,又有些欢喜:

    “娘子这样是对的。您正该如此!”她心里欢喜,要亲自送药去,傅明华也不拦她。

    只是燕追接过戚绍递来的瓶子,又听戚绍说江嬷嬷带话,傅明华关心他的‘伤势’,他想了半天,脸色微微扭曲,有些狰狞了起来。

    手里握着那瓶子,想扔又不舍得,最终神色阴晴不定,将这瓶子塞进了袖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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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喂酒

    戚绍却想问:“您哪里伤着了?”但又不敢。

    江嬷嬷回来回话:“见了戚大人。”

    就是上回救碧蓝的燕追身侧的随侍,好似身手不凡。江嬷嬷对他印象不错,说起戚绍时眉眼都带着笑意的模样:

    “戚大人说是多谢娘子您的关切。”

    在河南府歇了两日,燕追也不准备再耽搁下去了。

    傅明华留了两个粗使丫环下来照顾碧云,临走时碧云清醒了,拉了傅明华的手,眼泪汪汪的样子,最终因为伤势,她还是被留在了河南府驿站之中。

    过了河南府,一行人便直直前往江洲了。

    只是路上竟然还遇到了昌平侯府的人,领头的正是当初白氏曾提过的娘家侄孙白滔,想要与傅明华同道。

    可惜连傅明华的面都没见着,就让燕追令人以‘刁民’的名义给拦了。

    出了这样的事儿,傅明华心里想着白氏不肯死心的同时,对于白滔自然也没有担忧。他出身昌平侯府,哪怕办事的官员碍于燕追名义,也绝对要不了他的性命,但苦头就难免要吃些了。

    不过这也是白氏一意孤行的后果,也该她自己承担了。

    进了鄂州,燕追邀傅明华去洞庭湖走一圈。

    此地风景优美,又有名动天下的岳阳楼。

    曾有诗句:昔闻洞庭水,今登岳阳楼。

    更有: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之美称。

    不去实在可惜!

    最重要的是,傅明华难得出门一趟,前头又有燕追顶着,自然也就有了兴致。

    她是换了一身便于行走的胡服出行的。

    这里有一种与洛阳不同的婉约。

    此地是太祖亲拟的江南道,有鱼米之乡的称谓。

    进了江南之后,便能感觉到江南的富庶了。

    这种富庶并不是单指钱银丰足,而是这里气候温宜舒适,学子众多。

    自古以来江北战乱缤纷,民众流离失所,所以江北之上多出武将,而江南则是以学子文人出众。

    傅明华与燕追结伴而来时,燕追并未表明身份令人清理此地。

    所以上了岳阳楼后,此地已经有学子正在其中谈天说地。

    岳阳楼傍山而建,从楼上望出去,仿佛能看到缥缈的云层,惊心动魄。

    远处能望见老君山,底下是洞庭水,可惜就是有人了。

    看到燕追两人前来时,里面几个穿了儒袍的年轻学子站了起来,拱手笑着邀请道:“兄台可要进来喝杯水酒?”

    燕追性情高傲,有人礼让也没觉得有何不对。

    他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傅明华,傅明华觉得也颇有意思,便微微颔首。

    两人进了岳阳楼内,戚绍留在外间。

    几个书生让出了位置来,燕追与傅明华跪坐了下去。

    她虽然穿着胡服,做男子装扮,但大唐女子着胡服梳头又不是离经叛道之举,因此并没有引起众人诧异的目光。

    反倒是傅明华之美,一看就不是属于小家门户能养得出来,燕追往那儿一坐,先来的几人中都颇感受他压制。

    一位少年为燕追满了酒杯,杯里倒的是葡萄酒,只是如先前招呼的少年所说,只是水酒罢了。

    这种酒乃是葡萄发酵之后所出,与糯米酒取汁相同,并不复杂,口味虽然不算酸涩难喝,但也并不出众,倒是酒气有了。

    而燕追在洛阳宫中时,也喝葡萄酒,只是却是西域进贡,与这种葡萄酒又大不相同。

    他只举了杯子略略沾唇便放下了,几人就热情的问:“兄台是哪里人士,可是来这里寻亲访友?”

    傅明华趁他与人说话,目光望着远处打量。

    燕追一边回话,一边注意力又放在傅明华身上。

    “只是路经岳阳楼,拙荆早闻洞庭湖大名,想来瞧瞧。”

    傅明华听了这话,脸颊就微微浮现出红晕来。

    燕追嘴角边笑纹加深,又伸手搂了她腰,要喂她酒喝。

    亭外戚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傅明华没想到他会这样无赖,不由看了他一眼,只是她杏眼桃腮,脸颊粉红,这一眼望去哪怕她强作镇定,可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燕追微笑着喂了她一口酒,熏得她脸微红。

    他又喂了两口,傅明华将头别开,燕追才将杯子搁下了。

    他又与几位少年说话,傅明华却是没想到喝了酒只觉得头重,忍了又忍,最终仍是没忍住,支了手扶额。

    燕追注意到了,扶她靠在自己肩上,脸上神色更柔和。

    “严兄与令正伉俪情实在笃挚,令人羡慕。”

    说话的少年一句话恰好说中燕追心中欢喜之处,顿时令他抬起头来。

    那少年约十六七,穿了一身青长素袍,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

    见燕追看他,他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江陵徐子升。”

    说得多了,燕追倒是觉得这徐子升有些意思。

    依燕追手段,不自觉间他便将这徐子升来历出身都摸了个透。

    徐子升虽非出身显赫,但其祖父也是大唐永昌二年的秀才,可惜自此之后未再得功名。

    这徐子升六岁能识字,八岁能通六经大义,十四岁便中秀才,十五乡试未能得中,并非是因为其才学不够,只是江陵太守张嵩担忧其年少成名多骄傲,有意阻挠罢了。

    他是江陵出了名的神童,也是各家府上竞相邀请的常客。他拜在江陵望族宇文氏名下的族学求学,得大儒严本之指点,又与宇文氏族几位嫡出的子弟交好,算得上是少年成才了。

    傅明华听了半晌,也想转过头去看看这位名满江陵的才子。

    燕追却一心二用,将她拦住。

    她头一回喝酒,脸颊浮出薄薄的红晕,眼波似是笼了烟雾,与平日端庄温婉的模样又有不同。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傅明华这模样,因此她才刚刚一动,他的手就伸了出来,按到了她脑袋上。

    手下细滑如缎的发丝在他掌心下摩擦,带起轻微的痒。

    那酥麻入骨的感觉让他神色一顿,才恢复了正常。

    “尚书周官可曾背得?”

    他跪坐在厚厚的垫子上,侧着脸看傅明华,嘴里又在问话。

    这样其实太不尊重人,不过他神态无比自然,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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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立志要当个有报负、有目标、有节操的三好少女!(泥垢了!)

    在追儿和明华秀恩爱的时候,我首先吃了一大把狗粮。。。

    所以我恶劣的也想要把他俩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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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考验

    几个岳阳楼上的少年看得出来他脸上飞扬的神彩,都猜他来历不凡。

    最近江洲谢氏一族赵国太夫人七十大寿,早在半年前便放出了风声来。

    从月初至今,进江洲的人络绎不绝,大都身份显赫。

    徐子升目光闪动,点了点头,恭敬道:“背得。”

    “便从,‘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此处背来。”

    徐子升双手交叠举过头顶,认真道:“是。”

    说完,他微微整顿了一下衣冠:“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曰:唐虞稽古,建官唯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伯、侯。……”

    他声音抑扬顿挫,背来毫不停顿,确实习得书经不是说大话的。

    “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司冠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燕追嘴里也说了一句,徐子升额头隐隐现出汗迹,他手放在傅明华头顶,转过头来望着徐子升,神情有些慵懒,嘴角边带着笑意:

    “此话何解?”

    这样一说,便更是托大了。

    他是以上位者的语气来考验徐子升的。

    傅明华虽然头脑发晕,只觉得脸颊发热,但也听得出来燕追恐怕是有意要提携这个名叫徐子升的年轻人。

    徐子升神情更显谨慎,想了想才答道:“冢宰主管国家治理,统帅百官,调剂四海……”

    他一字一句的答道,燕追倒是来了些兴致,又考了几句。

    中间不乏提问诗经、礼经、春秋等,但徐子升都一一答来。

    显然这位名满江陵的年少才子,并非浪得虚名而已。

    可傅明华却注意到燕追。他在考校徐子升的同时,也显示出他非凡的造诣与才华。

    若是不通六经,恐怕在考问徐子升时,不会这样面面俱到。

    虽然早知他颇有文彩,绘画、字儿都颇有大家风范,可是此时见他并非金玉其外,又通武艺,不免有些惊艳了起来。

    她仰了头含笑望着燕追看,眼里露出欣赏之色来。

    燕追嘴角边笑意更深,说了半晌,才望着傅明华,温声道:“可累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展现自己出众的一面,傅明华向来冷静,此时用这样的眼光来看他,自然更令燕追心情舒快。

    在岳阳楼也坐了有一阵了,这里离江洲并不远,若是此时赶路,恐怕晚间时候便能到达。

    她点了点头,燕追就起了身,并将她也拉了起来:“天色不早,还要赶路,便不再耽搁了。”

    几个少年之前听他与徐子升对话,一来一往间都颇有体会,此时听燕追说要走,不免有些惋惜,连忙便道:

    “兄台,后会有期。”

    燕追看了徐子升一眼,此人有宰相之才,恐怕将来确实是会再会的。

    他与傅明华出了岳阳楼,戚绍连忙跟了上来。

    其余几位学子又跪坐了下去,徐子升却维持着恭送他时的姿势,并未直起身来。

    傅明华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

    只是可惜没见到这位江陵才子的脸,只看到他穿着的那身宽袖窄袍的深衣,倒是颇具风采。

    “好看吗?”

    燕追见她头转不回来,不由咬牙问了一句,傅明华愣了一愣,转过头来时含笑看了他一眼:

    “殿下看来对这位徐家郎君颇为赏识。”

    他有意任用徐子升,否则刚刚在岳阳楼上时,便不会与他说这样多话了。

    燕追神情不置可否,嘴里却道:“元娘从哪里瞧出来的?”

    哪里都瞧出来了!

    傅明华还有些头晕,走得较慢,燕追拉了她的手,陪她缓缓下山。

    等到几人走得人影都不见后,徐子升才又重新坐了下来。

    与他同座的人有些不解,替他斟满了一杯酒后才问:“子升看起来对那位兄台十分看重的样子。”

    徐子升闻名江南,在宇文氏的族学中学习,与他来往的都是有识之士。

    虽说众人都瞧得出来燕追似是来历不凡,但却没有谁猜到燕追真实来历。

    徐子升端起酒,抿了一口:“再过些时日是江洲谢府赵国太夫人的七十大寿,张大人有意为我引荐谢家大爷,诸位可愿前往?”

    宇文氏虽然是望族,可与四姓相比,又有差别。

    若是能得谢家举荐,将来入朝为官便是青云直上,前途无限了。

    一群人听了这话,神色不由一振,自然都乐意前往的。

    徐子升握着酒杯,脸上显出几分红晕来。

    这倒不是醉酒之后的窘态,而实在是因为此时兴奋得很。

    他看出燕追气势神态非同一般,再加上又考验他功课文采。

    “子升可是瞧出刚刚那位郎君与太太身份了?”

    有个少年凑了过来,他是江陵知府丁昌的嫡子,丁昌向来提携徐子升,当初徐子升便是由江陵知府丁大人引荐给太守张嵩的。

    此时见说话的人是知府嫡子,徐子升便有意指点他一番:

    “你可知他是谁?”

    几个少年一听这话,都有些好奇。

    “能见到他,都是我们今日之幸了。”徐子升叹了口气,见众人都面露焦急之色,催促他快说,便也不卖关子了:“他极有可能是,当今,”他伸手指了指了天:“那位大人的三子了。”

    ‘嘶。’几个少年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话何解?”

    丁鲂又问,徐子升便笑道:“江洲谢府赵国太夫人大寿,前来拜寿的人最近已经要将江洲谢家的门坎踏平。”

    “那也不能说是三皇子呀。”另一个少年也张嘴。

    徐子升看了他一眼:

    “这位赵国太夫人出身青河,当今三皇子生母贵妃娘娘同样也出身青河,乃是嫡亲。”

    “可是,可是三皇子只是定了亲事,并未大婚,怎么会带着妇人来江洲,并且还自称是他……”丁鲂喃喃道,话未说完,他便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错矣,错矣。”

    “伯鱼,此话怎说?”

    徐子升笑着,没有开口的意思,丁鲂明白他是有意让自己来解释,便苦笑道:“三皇子与长乐侯府的长嫡女定下亲事,而这位出身长乐侯府的大娘子,其母族便是谢家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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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错了,已经改正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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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身份

    如此一来,两人同时回江洲,便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更何况只是对外称呼罢了,又未表露身份,再加上两人未婚夫妻,此时还未成婚,将来总也是会成婚,出门在外掩饰身份,也不算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只是看起来三皇子对长乐侯府这位大娘子似是多有爱护,徐子升若猜测不错,将来恐怕能成一桩佳话。

    但除了燕追身份让丁鲂等人吃惊之外,倒是让几位学子都心里暗叹的,是这徐子升眼力过人,颇有相人之术。

    当日他师从严本之,如今看来确实非同一般人。

    一群少年脸色阵青阵白。

    方才只将燕追等人当成过路的行客,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三皇子不止是当今嘉安帝宠爱的子嗣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乃是出身青河崔氏。

    他的启蒙恩师乃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孟孝淳,此后更是将当初太祖都请不出山的姚释收归身侧为谋士。

    那孟孝淳乃是历经两朝五代的名满天下的大儒。

    他出身江陵府,幼年时父母双亡,而遭同父异母之兄赶出族里。幸亏得舅舅孟士谍收养,并看他聪明伶俐颇为好学,亲自为其启蒙。

    孟孝淳曾师从前陈赵国公顾谅辅,学六经大义,博通文史。

    前陈赵国公顾谅辅师从大儒荀栛学帝王之术,出师之后一心一意想要报效陈朝,可惜满身学识为帝王嫉妒。

    他在手掌陈朝大权,治理天下的时间里,陈朝百姓安居乐业,被称为‘惠康’之治。可惜好景不长,顾谅辅竭心沥血为陈朝大业,却不足五十之数便故去。

    赵国公顾谅辅死后,早就嫉恨他已久的陈孝康帝抄顾府而流放顾家后人。

    那时的孟孝淳正值年少之时,却为恩师奔走。

    直到悼帝时期,朝廷才恢复顾谅辅赵国公一名,而后陈朝不久灭亡。

    等到太祖上位之后,曾数次邀孟孝淳入仕。

    只是看过了恩师下场之后,孟孝淳却对太祖相邀一一婉言谢绝。

    但他当年不畏强权,对故去恩师情深义重,安置顾谅辅的家人,孝顺他年迈的父母却是在天下传为美谈。

    他精通帝王之术,太祖在位时,曾数次前往孟孝淳所居故里请求良策。

    太祖故去后,年少的嘉安帝登位之时,将已经年逾七十的孟孝淳接入宫中教养自己的三子,并任命其为太傅。

    直到孟孝淳七十有六而驾鹤西去,他在宫中教导燕追足有四年。

    他的门生旧故遍及天下,就连当今声名鼎盛的严本之也曾得他指点。

    孟孝淳故去之时,天下文人学子痛哭。每年三月初九时,江陵府学子总会一身素服以祭奠他老人家。

    正是因为燕追有这样一层缘故,所以宫中容妃虽然得宠,但是这些年来,无论是朝中以文见长而提拨出来的大臣,亦或是民间有识之士,都将其视为正统。

    丁鲂满脸懊恼之色,不止是遗憾错失了与三皇子结交的机会,更是遗憾孟孝淳精心教导的弟子曾在自己面前,却错过了向他求教的机会。

    在江洲一带,孟孝淳的大名哪怕是如今,依旧是十分令人尊敬的。

    “难怪,难怪。”

    丁鲂还曾在想,一个看起来年不及弱冠的少年,如何会有那般沉稳果断的气势、那样渊博的学识。

    “何必思滤那般多?”徐子升看众人愁眉苦脸的模样,举起了手中的酒盏来:“不过只是一猜,不一定算得着数,若是诸位有意随同在下前往,后日谢府一行便可一窥真假。”

    他这样一说,众人也只有叹了口气,举杯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请满饮此杯。”

    岳阳楼上几人一家欢喜几家愁,傅明华好不容易下了山,酒劲还没有全过。

    不知是走得疾了些,还是饮酒的缘故,她脸颊微红,额角鼻翼有汗珠都沁出来了。

    她穿了杏色胡服,玉似的细长脖子嫣红粉糯。

    此时腰间上只轻轻束住,显出纤腰不堪一握,腰上佩戴香囊,头戴青色幞头,显出一股有别于以往冷静模样的妩媚多姿来。

    燕追扶着她回来时,江嬷嬷吓了一跳,看她双颊泛红,吐气含着淡淡的酒味儿,像是喝醉了。

    江嬷嬷伸手要来接她,一面取了臂间挂着的披风替她裹上,燕追却未将她放开了,反倒扶了她上马车。

    少女娇软的身体柔若无骨,看起来似杨柳,实则靠在他身上才知道那种销魂蚀骨的感受。

    她提了衣摆上车,进去时伸手抓了车门望着燕追嫣然一笑:“殿下猜,徐子升可曾猜出您身份了?”

    傅明华是真的醉了,燕追心里有数。

    否则不可能会这样与他说话的。

    可是正因为难得稀罕她这模样,燕追站着没动,任她折着腰肢望着他看。

    “元娘说呢?”

    他引她多说话,傅明华就笑了笑:“肯定猜出了。”

    两人下山时,徐子升可是一直弯腰行礼到看不见他们影子时才起身的。

    这样隆重的大礼,可不值得向一个随意遇上的陌生人行的,尤其徐子升是江陵才子,心高气傲。

    燕追眉梢扬了扬,只是伸手替她整理了一番襟领,将披风替她遮严了,才温和道:

    “江陵寒冷不输洛阳,仔细别受了凉。”

    他虽没回答,但态度却是十分明朗。傅明华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进了马车,顿了半晌才细声细气道:“殿下也是。”

    一句话令燕追神彩渐渐飞扬,抓着车厢沿的手掌握紧,心里觉得有数不尽的话要说,可惜半晌之后才开口应了一声:

    “嗯。”

    他说完又有些后悔,可惜再要张嘴时,又总觉得时机已过。

    戚绍牵了马过来,他纵身跃了上去,看江嬷嬷等人也是小心翼翼上了马车,才跟在了马车一侧,向傅明华介绍起江陵风光来。

    江陵府也属于江洲一系,宇文氏族的人一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候在了进入江陵府要道之上。

    与宇氏氏族的人同行的,还是谢氏的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势大

    江洲是谢氏的地盘,耳目比宇文氏族的人更灵通,此次前来迎接傅明华与燕追的,是傅明华早就见过的,谢家二爷、三爷了。

    除了谢三爷谢利贞傅明华与燕追之前都见过外,二爷谢利亨则是极少离开江洲。

    他长得与风流潇洒,衣冠楚楚,如玉公子般的谢利贞又不同,谢利亨长得倒是谢家人独有的精致,神情也颇为冷漠。

    谢利贞穿了窄袖圆领的锦袍,头戴青色幞头,谢利亨则是穿着宽袖深衣,上松下窄,走动间飘飘欲仙,头发并未全束,倒是颇有几分风流姿态。

    “据说这位谢二爷不通庶务,只好吟酒耍乐。”

    燕追脸上带着笑意,目光望着谢府的人与宇文氏族的人看,身体却微偏,朝马车方向靠嘴,含着笑意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傅明华坐在马车里便低头抿了抿嘴角。

    她酒意早就醒了,只不过是些水酒,只是她实在不盛酒力,才晕了半天。

    这位谢二爷的传闻,她也是听说了的。

    谢利亨最好的便是踏寻江洲河山,他对于江洲有一种异样的狂热,将骨子里谢家的高傲发挥得淋漓尽致的。

    众人上前一番拜见,燕追坐在高高的马背之上,连下马的意思也无,只是懒洋洋的唤众人起来。

    此次前来的宇文氏不敢像谢家一般托大,宇文氏那位只听其名而少见其人的族长宇文邑也来了。

    二月底的江陵带着一股阴湿的寒意,若说洛阳的风似凛冽的钢刀,江陵的春风便如绵绵细针了,刮得人脸上生疼。

    外头下着小雨,官道之上倒是铺整得干净。

    有下人替他们撑了伞,可是宇文邑脸上额头还是沁出密密实实的大汗。

    他实在是怕了如今坐在天子之位上的皇室血脉。

    这是当年陈太祖一副誓要杀尽宇文氏才肯善罢甘休而留下的后遗症,哪怕事隔这样多年,陈太祖留下来的基业都拱手让人,江山改由姓燕的来坐,但宇文家的人依旧害怕。

    尤其是安稳之后,更担忧遇到当年那场险些灭族的灾难。

    他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便越发显出谢三爷的风神俊朗,以及谢二爷的冷清姿彩。

    “殿下一路而来,可是辛苦了?”

    众人一一上前行礼,虽说下着雨,但几人却都齐齐跪了下去。

    燕追久久不唤起来。

    谢利贞不免心里开始开始盘算,莫非三殿下是在介意,父亲没有前来?

    他悄悄抬起头,却发现燕追正笑着低头与马车里的人似是在说话,像心情颇为愉快,压根儿没发现面前跪了人一般。

    谢利贞愣了一愣,便眯了眯眼睛,抿起嘴角安静的将头低下去了。

    “起吧。”燕追唤了几人起来,宇文邑才在随从的挽扶下起身。

    谢家的人在前面领路,他们骑来的马匹正拴在前面不远处的驿站。

    都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一行人不会歇在驿站中了。

    谢利亨与谢利贞各自上了一匹马,宇文邑则也是上了一匹矮马,几人才朝谢府而去。

    一路上谢利贞小声的与燕追解释今日谢氏族长未能前来的缘故,天气寒冷,“祖母那腿脚痛风便发了,父亲听说城南郊外,有户姓田的人家,猎户十分了得,猎了张虎皮,便想向他求来,虎皮可献与殿下,顺便还可买几张上好皮料,为祖母缝制褥毯。”

    他既表了忠心,又解释了谢应荣未来的缘故,燕追笑着点头,看不出喜怒。

    几人前头走着,马车跟在后头,傅明华透过窗柩,看到前方一行人被淋得苦不堪言,却又因为燕追而不敢开口说话的模样,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这江洲的一草一木俱都是透着江南水乡的细致秀美。

    街道每块青幽的石砖,仿佛都透着传承的气息,显得雅致不凡。

    起伏的楼道与随处可见的桥梁都美得似入了画般,蒙蒙细雨下,显出一种细致婉约的美感来。

    道路已经被清过,路上不见行人与挑担的货郎,干净得有些冷清,只是傅明华能感觉得到,不少门缝后怕是有人在盯着这边看。

    回到了故里,江嬷嬷显然也显得有些兴奋,她指着路过的亭台水阁给傅明华看,一边说起这些典故来。

    傅明华也听得饶有滋味儿,似是并没有因为谢氏而排斥这江洲的大好景色般。

    江嬷嬷小声道:“这一回主人倒是安排得妥当。”

    谢家谢应荣并未入仕,哪怕人人都知道他的地位不会比一个知府、太守低,可也叫不得他一声老爷,反倒以主人称呼。

    江嬷嬷出来自谢家,倒并不是对谢家还有旧情未了,但这一句称呼也只是下意识的说出口来罢了。

    只是她满脸赞叹,傅明华却不以为意。

    谢家以为是安排得周到妥帖,恐怕在燕追眼里,便看到的只是谢家在这江洲只手遮天。

    越过弯弯曲曲的街道,进入了上东区后,人便渐渐少了。

    整片以江洲城中心,以城南为梁,横至城东,占地极广,恐怕规格大小只在洛阳皇宫之下的谢家主宅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墙足有丈把高,门口亦是气势不凡。

    门前安放着的石狮子看得出来已经上了些年头,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唯妙唯肖的。

    马车进了重重院落,进入院中心,谢家一干人等已经候在了主殿之外。

    进入江南之后,才知大唐富贵。

    而进入谢家之后,才知这里仿佛集江洲灵韵为一体。

    触目所及雕梁画柱,所用木材都是名贵之极的降香黄檀。

    雨水清洗下的石道透出古朴而庄重的颜色。

    赵国夫人由祝氏扶着,缓缓的朝燕追跪了下去。

    这一回是要见皇子,自然礼仪要该重些。

    赵国太夫人穿了一身厚重的翟衣,一头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了起来。

    虽说已将年满七十,可是这位赵国太夫人却并不显老态。看上去如五六十岁的模样。

    众人行了礼后依次坐下,傅明华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

    屋里掌了灯,将雅致非常的谢氏主宅照得十分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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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撸字的速度。。。可能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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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最近晚更的问题

    好啦,就酱紫吧。。。

    我不会向现实的世界求饶的!!!

    但是快看我的腿已经跪下了。。。

    这个事情我来处理。。。

    我想了好多要说的话,但是突然对着电脑又打不出来了。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背锅,每天负重行走也没问题,还能贱步如飞捏。

    如果别人借梗无辜,像个杨白劳,就让我来当个催债的黄世仁。。。

    总要有个人名声不好听的,就让我来做个坏人成全你吧。。。

    但是我要当个总共二十集,出场十九集半的坏人!

    所以借了我的东西还回来,抄了我的给我改干净。。。

    我就是仗势欺人的恶霸作者,我就是不要脸不要名~~~

    有人是小白莲,就当我来当那个凶恶霸!

    大家都憋闹,爱我的心我已经看到了,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不过都不要再提这个事儿了。。。

    让我们书评区纯粹一点,像以前一样还是愉快的讨论剧情吧!

    但是说不再充钱的妹纸过来!!!长嫡伦家会写完的,怎么可以不看我小说捏。

    大家维护爱护我的心我都看到了,所以。。。

    我无以为报,还是以身相许吧,因为我完全不想要把值钱的手机电脑钱包交出来。。。

    大家别去别人书评区,跟三观不合,想法不合,抄袭有理,借梗无罪,抄你一点儿是看得起你,完结两年的书抄了又没利益关系……

    等读者们比起来,大家不要去留言拉低了档次。

    还是让我们愉快的聊新书内容有关的吧,让这乌烟瘴气的情景快滚。

    妹纸们憋看别人,看我就够了!

    另外我想说的就是,不要以为点娘说你没抄你就没抄。

    有些人生了个傻孩子,会承认自家孩子傻吗。。。

    我只能说,其中内情大家都懂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顿

    手捧着巾子水盆等物的丫环鱼贯而入,递了帕子前来给燕追和傅明华擦手。

    不远处装饰的八宝阁上,摆了不少物件,许多摆件看起来都是时常把玩的,古香古色。

    不是如长乐侯府中装扮得极尽奢华,恨不能让人知道府中富贵一般,谢家里却是低调中显得素净。

    头顶正中的高堂上悬了匾额,上书‘海纳百川’的字样。

    看手笔,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如行云流水般,是汉时王氏一族的手笔。

    汉时王中坤拥兵助汉明帝建都江左,立汉朝,而被封为异姓王。

    王氏一族权势在汉立之后达到鼎峰时期,王家那时掌汉朝半数兵马。

    而内政之中则由谢家子弟一手掌握,那时曾有‘王与谢,并天下’的说法。

    只可惜随着汉朝的没落,到晋朝时期,中原势力割据,王朝政权混乱,王朝频繁交叠,战乱纷争,不少世家贵族在这长达数百年的时间中消逝。

    宇文氏族是晋朝时最终的皇族,却死于外戚势力陈太祖杨氏的屠刀之下。

    直到陈朝之后,才结束三百余年混乱纷争的局面,直至如今唐朝取陈而代之了。

    晋时因为征战连连,政局混乱,许多前辈遗留下来的东西早就消失不见,更不要提书籍字画等珍贵异常的传承之物。

    王家当年名声极响,与谢安石并称‘王谢’,王家以书法、围棋见长,尤其是书法,传承至今,十之八九都已经毁得差不多了,珍贵异常,十城不换。

    就是嘉安帝的私库之中,也不见得有几幅‘王谢’手笔,可是谢家却能将这样一副匾额保存得如此完整,倒是令傅明华连连看了好几眼。

    屋里谢家子弟都在,因传承之故,谢家家风秉承汉晋时的风气,娶妻不纳妾,家中养妓人以娱客同时也娱自身,其余逢场作戏算不得真,哪怕就是有了子嗣,也绝不认领。

    正是因为家风严谨,谢家传承至今,对血脉十分重视。

    但哪怕是不纳妾,可是谢家子嗣也是不少,别说早些时候,就是如今谢氏族长谢应荣便还有两个兄弟,开枝散叶后谢家嫡系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会儿一堆人进了厅堂,还有不少到如今血脉稀疏了许多,没有资格进大厅的人还候在门外。

    人多却显得并不杂乱,反倒都极有礼,并没有露出好奇打量之色。

    迎接燕追的人中,并没有年轻后辈,倒是谢府几房人都来了。

    傅明华看了一眼,除了其余三姓的人因为赵国太夫人生辰早早到来,满满坐以位上之外,谢家长房嫡系传承之中,除了二房、三房的人,她的外祖这一支里三位舅母都在,但唯独不见她的母亲谢氏。

    她不动声色捏了帕子压了压嘴角,眼里带着几分漠然之色。

    “殿下远道而来,实在是老妇人脸上有光。”赵国太夫人微笑着,她年纪大了,燕追允了她坐下。

    不过也不敢真坐实了,只是堪堪沾着一点儿椅子的边儿罢了。

    燕追就笑着道:“太夫人严重了。临行前母妃殷切叮嘱,让我一向要替她向太夫人祝寿。”

    他虽然是笑着说话,可神情里却带着世家门阀特有的矜持,冷冷淡淡的,与谢家谢利镇几兄弟神色颇有相似。

    若他太过殷切,谢家哪怕表面恭敬,心里恐怕也要瞧他不上的。

    可这会儿他一旦露出这样并不热切的神色,反倒令进入厅堂中的众人神色一振。

    赵国太夫人低垂下头,牵了腰间系着的襟子擦眼睛,神情有些动容:“劳娘娘惦记着老妇人了。”她说完,转头往洛阳方向拜了一拜。

    众人扶了她起身,屋内众人又一阵寒暄,好一阵之后赵国太夫人才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舍下已备了薄酒,为您与元娘接风洗尘。”

    燕追自然点头。

    临分别时,他看了傅明华一眼,才与谢应荣等一干人离开了。

    余下女眷时,赵国太夫人也看了傅明华一眼,才笑着温声道:“好孩子,一路可是累了?”

    她说话时与之前面对燕追时的恭敬又有不同,带着亲切与慈祥:

    “听风轩里已备下了酒菜,你随我来。”

    她只字不提谢氏,只与傅明华介绍起崔家、祝家、以及阴家的来人。

    几家分别备了礼,傅明华与燕追已定下了亲事,虽说未成婚,但四姓显然都不愿得罪这个将来极有可能会母仪天下的少女,因此送的礼都一个赛一个的珍贵。

    崔家礼最重,兴许是崔贵妃的原因。崔大太太送的是一对可编为裙坠挂在腰间的玉环,那环通体洁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另外还送了一双臂环,也是价值连城。

    几人分次落座,席间赵国太夫人不时与傅明华说上几句。

    她年纪虽大,但精神却极好,活了大半辈子,又曾是谢氏掌权的内宅太太,赵国太夫人性格手腕自是玲珑。她一旦有心,席间便是欢声笑语,再没有冷场的。

    用过了膳,又笑闹了半天,祝大太太提议打叶子牌,耍了半天,赵国太夫人脸上显出疲备之色,崔大太太便提出告退。

    赵国太夫人也不挽留,等到众人走了之后,才向下人使了个眼色,望着傅明华温和的笑道:

    “赶路这些日子,可是累坏了?”

    她与傅明华说笑,一面站起身,让下人来领傅明华回她的院子。

    “府中歇息之处已准备妥当,你去瞧瞧,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便尽管与你外祖母说来,你知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那样客气。”

    她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的,傅明华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外头丫环已备了灯笼,招呼着她过去。

    江洲这座谢府占地颇广,院落与院落之间全靠弯曲的回廊门禁连接。

    不知是不是江洲的地理位置与洛阳不一样的缘故,这里的夜晚尤其的冷。

    傍晚时看着还好的古宅,此时莫名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那木柱之上雕刻着的飞禽走兽夜色下看来容态狰狞。傅明华打了个寒颤,江嬷嬷将她身上裹着的披风又拉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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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母女

    只是这厚厚的皮裘却仿挡不住阴寒的天气。

    领路的两个丫环提着的灯笼将廊道照出点点昏黄的光圈来。

    走在左侧的丫环感受到傅明华的动作,不由就抿唇笑道:“娘子可是冷了?”

    外头还下着毛毛细雨,洒在廊顶的琉璃瓦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傅明华点了点头,江洲原本气温便低,入夜之后更是寒意渗入骨子里。

    “那走快些,这雨一下便冷得很,娘子只是初来不习惯罢了。”

    说话的丫环口音带着江南地区特有的软糯,轻言细语的倒是好听。

    江嬷嬷听着家乡口音也觉亲切,接了两句嘴,便渐渐不说话了。

    谢家为傅明华准备的院落倒也大,不比傅明华在洛阳长乐侯府时的房间小到哪儿去。

    院中廊桥下早就候了人。

    傅明华看到谢氏时,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的。

    她披着黑色貂裘,头发也梳得十分素净,未戴首饰,夜色下显出几分沉暮之色。

    傅明华朝她走近,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张嘴却只说了一句:“你来了。”

    母女二人数年未见,谢氏看着笑意吟吟的少女,心中只感到无比陌生。

    谢氏极力想要回想起与傅明华生活的片断,可是努力一想却又是一片空白。

    她甚至都快要想不起当年与傅明华在洛阳郊外龙门山别院时,最后一面相见时她是什么模样什么神情了。

    再极力回想,便想起了她乘坐马车时,映在纱窗上挺得笔直的身影。

    那时傅明华说的话倒是听进心里,还牢牢记得。

    谢氏只依稀觉得有些变化,但又从她端庄雅致的气态里看出几分当年的影子。

    想到这里,谢氏心里稍安,露出笑容来。

    她不常做这样讨好人的事儿,哪怕当年嫁进洛阳傅家,也是高高在上的。

    此时一笑,难免透出几分勉强之色。

    “一路可还顺利?”

    谢氏微笑着开口,眉眼间冰霜却不见丝毫化解。

    傅明华歪着头打量着她看,她显然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嘴唇都冻得乌青。

    这样的谢氏比当日在洛阳长乐侯府中时,好似有些不一样,又好似没什么不同的。

    显然早就料到了自己前来时可能会面临傅明华的刁难,所以傅明华的沉默并没有换来谢氏的局促不安,反倒是静静站在那里任她打量,整个人仿佛都要融入了夜里。

    “您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傅明华微微一笑,并没有要与谢氏表现得有多亲近的意思。

    谢氏愣了一下,大氅下的手掌微微握紧又松开,眼中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像是有些松了口气。

    “也不久。”她神情淡然的开口,率先迈步往正中厢房走去。

    从接到燕追等人已经进入江洲城中时的那一刻起,谢氏便知道她该要怎么做了。

    当年的她生下女儿,却一心系江洲,又因傅其弦不是其良配,便觉得生无可恋。

    那时崔贵妃提出要她为其‘排忧解难’时,她其实心里隐隐是松了口气的。

    活着对谢氏来说,每天生活在长乐侯府只是一种折磨而已。

    她怀念江洲的一切,怀念这里的山水,怀念这里四处可见的文人雅士,汉晋风范,而不是洛阳之中一群低俗之人强作风雅而已。

    她出身江洲,是江洲的嫡女,应该嫁的也是世族出身的丈夫,而不是傅其弦那样一个贪花好色的草包,她恶心!

    谢氏厌倦了那种生活,尤其是傅其弦逼着她要她出头为其纳妾时,她更是觉得心中厌烦。

    那时她曾经那么迫不及待想与谢家划清一切关系,能回江洲时,她是欢喜的。

    可是当时她抛弃了一切,连唯一骨血傅明华也都舍弃了,可笑的是如今兜兜转转,这个曾经被她与江洲谢家放弃的女儿,却又成为了她需要亲近拉拢的对象。

    从心底里来说,谢氏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母女情份虽说是天性,可是谢氏发现她不了解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

    那时只觉得她乖巧懂事,有时也是喜欢的,可她那时对长乐侯府一切都十分排斥,并不愿意亲近每一个人。

    她不知傅明华喜好如何,不知她有什么心事。

    只是知道她性情温顺庄端,不失大家风范,又规矩礼仪学得不差,女诫等女四书也背得,六经大义也通晓。

    直到那****一心寻死不成,而被傅明华救起时,谢氏才发现自己看错了这个女儿。

    那会儿她才发现,傅明华可能并不像她想像中那样单纯天真,否则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如何步步青云直上,使崔贵妃对她另眼相看,甚至求了旨意让看重的儿子与她定下婚约?

    她这么聪明,当年从蛛丝蚂迹能猜到自己的意图,还能在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片叶不沾身。

    这样的傅明华,让谢氏想起来都心中发寒。

    她隐藏得也太好了!那时她才多大?心机如此深,忍耐力如此可怕。

    谢家早年对傅明华多有冷淡,联系并不热切,此时恐怕要靠自己前来,怕是为难。

    就是谢氏心里,对于自己能与傅明华重修得了多少母女情都是有些怀疑的。

    身旁丫环低声提醒:“娘子,大娘子已经走远了。”

    谢氏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刚刚她沉浸在回忆中,脚步便慢了一些。而原本与她并行的傅明华此时已经走了好几步远,根本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谢氏心中登时一痛,脸色微微发白,却加快了脚步跟了过去。

    “这屋里你可还满意?”

    一行人进了厢房,江嬷嬷看得出来谢氏过来恐怕是有话要跟傅明华说的,因此带了碧青去整理傅明华的行李。

    这一趟回江洲要住上两个多月的时间,带来的东西不少,一切都需要熟悉。

    院中侍候的丫环奉了茶过来,傅明华先前便取了大氅坐了下来,捧了热茶在手心温着,却并没有喝。

    “这是去年西湖天竺寺出产的灵茶,茶水甘冽,倒是可以尝尝的。”谢氏也坐到了傅明华身侧的椅子边,提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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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但是我可能会睡觉睡到下午起来,挨只么么砸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话

    两人无话可说,谢氏一句话说完,屋里又沉默了下去。

    “随我出去走走吧?”

    谢氏无声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着傅明华看:“我带你熟悉熟悉这院子。”她眉梢间露出几分忧郁,“这是我少年时期曾住过的院落之一。”

    她低垂着眼睫,神情淡漠,气质如兰。

    傅明华站起了身来,谢氏示意身侧的嬷嬷不要跟着。

    “现如今,我也知道恐怕你是不想见到我的。”外间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从屋檐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砸落到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傅明华裙摆都湿了,此时坠坠的并不舒爽。

    谢氏声音轻细,似这江洲的天气,带着蚀骨的寒意。

    “可是如今你既然与三皇子定了亲,往后谢家便是你的依靠。”谢氏抿了抿唇角,这是双赢的事儿。

    但她几句话都说完了,傅明华却并没有给她回答。

    “莫非你还想靠长乐侯府?”

    谢氏抬起眼眸,不知是不是这江洲水乡将她黛眉晕染出好看的色泽。

    她已年过三十,看上去却不过二十之数。时光对她尤其的优待,傅明华含着笑提了提湿了之后粘顺她鞋面脚踝上的裙摆,看谢氏提到长乐侯府时,淡然的语气,就像是提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般。

    “长乐侯府靠不住。”她缓缓开口。

    这一点不必她提醒,傅明华心里都清楚得很。

    可既然当初谢氏知道长乐侯府的人靠不住,选择的依旧是江洲谢家。

    现在来与她说长乐侯府靠不住,已经太晚了。

    傅明华含着笑,看着夜风下门前的情景。

    游廊直通整个院落,连接着谢府前后宅。

    她临时居住的院子正厢房出门便对着几步小小的阶梯,左右两侧都放了石灯柱,里面搁了油脂,夜色下风吹得火光不住摇曳。

    绵绵细雨吹落进来,将阶梯浸湿。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让人懒洋洋的,恨不能时时困在屋中,不要出门才好。

    几滴雨水从廊桥屋檐顶上滴落下来,傅明华走了两步,伸手去接。

    那水珠落到掌心时冰凉异常,使她手心都感觉到微微的刺疼。

    “今晚席间,并未看到您。”

    她转过身,神态从容。

    只是之前还神情冷漠的谢氏一听这话,脸上却露出难掩的狼狈之色。

    傅明华没有笑,说话时口吻也不带讥讽,可是谢氏却似咬紧了下唇,脸色泛白。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她才有些艰难的开口,秀气的鼻翼微微颤动,发出一声极轻极细的‘嗯’的声音。

    “为什么?”

    傅明华似是有些好奇的问出这话时,谢氏脸色就更白了。

    她手指抓住披在身上的貂裘,指尖纤纤,用力将皮裘攥紧。

    还能有为什么呢?

    她只是江洲名义上早就死了的女儿,哪怕回到江洲之后,能锦衣玉食的活着,貂裘珠宝数之不尽,可是她却终究不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谢氏抬起头,目光不避不闪望着傅明华看:“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的。”

    虽被戳中了痛处,但谢氏却并不肯面对内心里软弱之处,她的勇敢与她秀气的外表并不相衬。

    傅明华笑了笑,低下头来,伸手摸了摸耳际:“我也只是那么一问。”

    “您不要在意。”

    长乐侯府当初再不好,至少她也是这样光明正大的身份,总比如今偷偷摸摸要好了许多。

    “我明白。”谢氏勉强牵了牵嘴角,母女二人一时间又是有些无话可说。

    “我说的话,你想想。”谢氏呆了半晌,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说了这话句正想离开,傅明华却道:“我知道的。”

    谢氏低垂下头,眼中泪水都要弥漫了出来。

    她强忍了酸楚,声音有些沙哑:“那你早些歇息。”

    说完这话,她眼中露出犹豫之色:“希望你不要恨我,你也明白,我只是身不由已。”

    傅明华望着她,没有说话。

    “现今你也长大了,你应该明白的。”她垂下眼皮,拼命忍住要掉落下来的泪水,只是昏暗的灯光下,那水光依旧折射出碍眼的光泽。

    “长乐侯府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中应该明白的,”傅明华没有回应,谢氏便声音更轻了些:“若是换了你,你又会怎么做?”

    “你是未来的三皇子妃,若是有人助你,将来便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谢氏忍了心中感受,小声劝道:“孰轻孰重,你心里好好想想就是。”

    下人站得远远的,之前谢氏要与她说话,特地叮嘱人不要过来。

    这会儿只知母女之间说了话,却又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明白。”傅明华点了点头。

    谢氏抬起头,望着她看,却见傅明华平静的也在看她:“如果是我,我也会跟你一样选择。”

    她这样不喜傅其弦,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再提。

    若是设身处地的站在谢氏的立场去看,恐怕傅明华也会做出与她相似的选择。

    谢氏眼中渐渐露出光彩,傅明华却笑着看她:

    “但那又如何,我不是你。”

    她的瞳孔渐渐缩紧,似是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紧抿着嘴唇,下巴绷得极紧,发不出声。

    “天色不早了,赶路一天也是疲累,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傅明华轻声劝她,谢氏却再也听不进去。

    母女两人见面到现在,谢氏才发现傅明华连一句‘母亲’都没有再叫她。

    恐怕在傅明华心里,当日她‘上吊自尽’之时,长乐侯府世子夫人离世,她的母亲便也跟着去了。

    谢氏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这宅院的。

    傅明华看她人都走远了,才转身过身。

    她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冻得手脚都僵疼了。

    江嬷嬷抱着大氅站在屋中,有些担忧的望着她看,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娘子且放宽心。”江嬷嬷怕是以为她伤了心,傅明华披了大氅还觉得冷,听了江嬷嬷这话也不解释。

    进屋里先沐浴更衣,外头门一关,内室又烧了地龙暖和起来,傅明华才觉得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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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没有睡好,失眠、多梦,幸亏没有尿频尿急……

第一百九十七章 选择

    江嬷嬷看她这样有些想笑,又觉得怜爱,拿了厚褥子将她严严实实裹好了,才与碧青一块儿侍弄着将她一头浓密的秀发绞干。

    “这江洲的天气向来如此,娘子可是觉得冷了?”

    她服侍着傅明华躺下,又将帘子放了下来,又披了衣裳起身拿了剪子将桌上燃着的油灯芯剪了一截,屋里顿时便暗了不少。

    “嗯。”傅明华翻了个身,发出‘西索’的轻响。

    今夜是回江洲第一夜,江嬷嬷怕她睡不着,明日恐怕还得去详细拜见谢府上下的长辈们,又得与表姐妹等相互熟识,若是今晚没睡好,明日怕是没有精神。

    她向来养得娇气,有些认床。

    虽说回江洲的一路上嘴里没说,但江嬷嬷好几回却听到她翻身的声音。

    “这府中如今是大太太掌府里中馈,太夫人早就不管小事。”江嬷嬷一一将谢家府中一些她自个儿知道的事情缓缓说来,傅明华牢记在心中。

    谢家人丁并不算稀少,且十分团结。

    在江洲扎根多年,谢家在这一带声名鼎盛,从早前谢老族长在生时,长袖善舞,与世族名流交好。

    当年入仕的江陵才子中,起码有大半曾是谢家的座上宾。

    就连如今朝中不少大臣,都曾得谢家恩惠。

    傅明华将江嬷嬷说的话一一记在心头。

    说完了正事儿,江嬷嬷透过天青色的纱幔,撑起了身来,看到傅明华背对着床沿,将蚕丝被夹在腋下,露出只着了单薄寝衣的圆润肩头。

    青幽的发丝铺了一床都是,那杏色的衣裳隔着帐子,背影显得有些朦胧。

    江嬷嬷伸手将丝幔撩开,拉了傅明华的手起来,直到提了被子将她捂得严实了,才轻声道:“娘子可别贪凉,仔细冻了肩膀。”

    傅明华翻了个身,江嬷嬷看她眼睛半眯,伸手便轻轻在她背上温柔的轻打起了拍子。

    “娘子可是睡不着?因为今晚……”

    她放软了音调,就如哄幼时的傅明华睡觉一般,拍打的节奏不紧不慢的。

    “倒也不是。”

    知道江嬷嬷指的是晚上谢氏过来找她的事儿,傅明华摇了摇头:“她来是想劝我往后与谢家合作的。”

    江嬷嬷愣了一愣,小声的问:“那娘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想起了傍晚回谢府的马车上,傅明华说过的话。

    当时她看到江洲里家家户户都对燕追一行回避,显然事先得到了消息。

    那时在江嬷嬷看来倒并没有想那样多,恐怕因为她是江洲人的缘故,对于谢家在江洲能有这样的地位与影响力,在江嬷嬷心中是丝毫没有觉得诧异的。

    她兴许是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只当谢家为了迎接三皇子而费心尽力,却从未想过朝廷有可能忌惮江洲谢家的声望与影响力。

    直到傅明华提醒。

    “娘子是不是觉得,皇上对世家难以容忍?可是容家如今正得势。”

    傅明华一向心有成算,江嬷嬷问了她一句:“再者说贵妃娘娘也是出身世族,三皇子同样也得世族支持。”

    世族的力量不容小觑,太祖打天下时,阴氏、祝氏出盔甲出武器与马匹,谢家、崔家出粮草出银钱。

    这也是天下大定之后,太祖清洗了不少世族,却唯独未碰四姓的原因。

    虽说在江嬷嬷看来,傅明华说得也有道理。

    兴许在掌权者眼中,难以容忍世家势大,可三皇子燕追母亲乃是出身青河崔氏,又有傅明华这样一层原因,朝廷现阶段对四姓赶尽杀绝的可能性是不大的。

    谢、崔等四姓能传承数百年之久,总是有其中的缘故。

    前朝都未能对四姓赶尽杀绝,太祖都不敢轻易动手,只能徐徐图之。

    哪怕这大唐皇族再容不得世族,暂时也是对这四姓无可奈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娘子一步步到如今也不容易。”江嬷嬷有些忧愁,就怕她与谢家生分,到时谢家不一定会站在燕追身后。

    现如今长乐侯府也是自身难保,傅侯爷也急着要攀靠山的。

    崔贵妃又是四姓之一的青河出身,嬷嬷真担忧傅明华与谢家生出嫌隙,到时会使崔贵妃刁难她了。

    傅明华虽然定下了与燕追的亲事,但就怕好事多磨。

    “嬷嬷不必担忧。”傅明华看着江嬷嬷紧锁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笑:“这话我原也不说,今日嬷嬷记在心里就是了。”

    她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不亲不近,不疏不远。”

    嘉安帝始终会对世家下手。

    哪怕是如今嘉安帝似是对世家多有包容,甚至对容妃也是宠幸有加,并爱屋及乌对容家世族的人多有提拨。

    可傅明华却隐隐觉得不对头。

    一个掌控欲强的皇帝,怎么会容忍世家分割君主的利益与威信?

    卧榻之旁不容旁人酣睡,嘉安帝必有后手。

    她对谢家的态度就是,既不亲近,但也不会过于疏远。

    如江嬷嬷所说,世家大族是个庞然大物。

    皇室的根基太浅了,一旦贸然动四族,先不说四族会不会善罢甘休,光提阴氏的兵器盔甲,祝家每年向朝廷提供的战马,便足够朝廷忌惮了。

    崔家有女十家求,世族门阀之中如今不少崔氏女内宅里当家做主。

    更不要说谢家在江陵扎根多年,在江陵才子中声名鼎盛,一旦皇室朝谢家下手,光是天下读书人的唾沫都足够使朝廷遗臭万年。

    在这样的情况下,嘉安帝哪怕是想要向世族下手,也绝对不敢贸然行动。

    清除世族并非一日可成,少则十数年,多则二三十年都有可能。

    所以她表明自己的态度,江嬷嬷便脸上现出叹息之色来。

    她是听出了傅明华话里的意思,除了指出谢家如今的情况之外,还是在与谢氏划清界线的意思。

    江嬷嬷叹了口气,傅明华心中什么都有数,自然轮不到她去张口。

    伸手掩了掩唇,傅明华小声道:“睡吧。”

    江嬷嬷应了一声,才裹了被子躺到那木脚踏上了。

    只是开始她还担忧傅明华睡不着,却没想到最终睡不着的是她自己了。

    早晨天色不亮,傅明华便起身梳洗收拾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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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介绍:
谢氏谋的,是傅家百年气运。 傅侯爷谋的,是权势前程。 梦里的她是被博弈输掉的废棋,母亲投寰自尽,她被匆匆低嫁给陆家那位名满天下的寒门子弟,却在大好年华,匆匆早逝。 当她睁眼醒来,冷笑出声,你们都该好好忏悔!长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