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乌云盖顶
身为尚老的通讯员，马志东本是趴在外屋的桌上打瞌睡，可尚老卧室里徒然传出来的声响将他吓了一跳，令他一个机灵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尚老不但有高血压，还有严重的动脉硬化闭塞，说难听点一个不注意顶多五分钟人就没了，因此他也就顾不得尚老的交代，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房门一把给推开了！
瞪了一眼不告而入的马东，尚根生提高了声量。“去！立刻去！要是真有这事你就算将那边的天给捅破了，姥爷也帮你堵上！”
见怒气冲冲的尚老咔嚓一下就将电话给摔了，而本该放在床头柜上的茶杯已经粉身碎骨于墙角，马志东知道有麻烦事儿要发生了。
盯着马志东，尚根生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去，帮我联络西南局的老赵和大胡！”
马志东愣住了，犹豫片刻见尚老不是在开玩笑，这才赶紧说。“领导，西南局被撤销三十年了……”
拍了拍脑袋，尚根生有些尴尬。“哦……”
见此马志东的心稍微安了些，放缓声音提醒道。“赵老人已经走了六年了……胡老也中风多年，早就已经不再管事儿了……”
狠狠的搓着脸，尚根生越加尴尬了。“哦……”
“领导，您这是因为什么事儿啊？要不要跟省里联络下再……”
不等马志东的话说完，抬起头来的尚根生怒吼起来。“目无王法到此等程度！简直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发了一通火，尚根生这才将自己外孙电话里说的情况说了一下，跟着便指着马志东说。“去！你拿我的通讯录去找那些还活着、还能管事的！让他们帮我照顾好我外孙，这种事情一定要一查到底，谁敢阻拦就将谁拿下！解放这么多年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此等恶行在发生，简直是猖狂到了极点……”
答应了下来，但马志东没有出去而是立刻搬着凳子坐到了床边，打开床头柜的最下面一格，将血压计拿出来将袖带缠到尚根生的上臂。
见此尚根生见此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睛。“马志东！你搞什么！”
熟练的戴好了听诊器，马志东陪着笑说。“领导，您的身体是第一位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尚根生黑了脸，想要开口但见马志东已经开始捏动球囊给袖带充气，明白不让量完他是绝对不会去做其他事情的，只好鼓着脸不吭声。
取下听诊器，马志东彻底放松了下来。“领导，您血压又高了，医生告诫您一定要戒怒，要不然您的血压是降不下来的……”
“哼哼！要是我外孙碰上的那事情是真的，你直接喊救护车送我去医院躺着算了……”
领导的年龄大了，脾气也就跟小孩子一样了，马志东没接话，将血压计放回去之后这才退出了房间，去书房拿了尚老的通讯录，又打开了西川省的行政地图查了一下，这才坐下来开始打电话。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听说是尚老所交托的事情，接电话的人表态一定会妥善处理，可马志东还是听出来了，这事情除非是汇报到上面的大领导那边，否则除非是尚铁军真出了事，否则是没什么用的。
摇了摇头，马志东知道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于是赶紧拎着笤帚和簸箕回了尚老的卧室，去将墙角的碎茶杯清理干净。
穿着大褂坐在窗户旁，戴着老花镜的尚根生等马志东倒完垃圾回来，便示意他在旁边坐下。“小马啊，你跟了我有不少年了吧？”
“报告领导，我是八零年进的办公室，到现在快十八年了……”
“哎呦呦！都这么久了呀……时间过的怎么就这么快啊……”
“领导，我跟那边联系过了，将小军的电话也给了，那边说要是情况属实一定严惩不贷！”
“嗯！必须这样！对了，你知道大胡的秘书小何现在干什么呢？”
马志东心说何书记现在可是西南大员，这种事情哪里好去叨扰人家，但还是一本正经的是汇报。“他现在是省委担任政法委书记，小军说的那地方我查过了，是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人均年收入还不到四百块……”
“哎，国家大了，经济发展也不均衡，可有些事情是干不得的！当年我还是红小鬼的时候，跟着领导们所看的那些事情，好像现在竟然又有了冒头的迹象，简直是不可理解呀……”
年龄大了的人，总是喜欢缅怀过去，明白尚老又有老调重弹趋势的马志东，笑着做出一副认真听的模样，虽说这些内容他甚至都能一个字不差的复述出来了，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显露。
“小马啊，你说人怎么就可以坏到这种程度呢？”
尚老徒然改换的话题，让马志东有些懵，他想了想才不确信的说。“领导，是不是因为穷？”
“是，也不是！我琢磨着还是不平衡！拿权力换钱，这是对权力的亵渎，这样的事情必须杀一儆百，不然有了侥幸心理就彻底毁了……”
说到这里尚根生将老花镜摘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这才示意马志东去将房门关上，自己打开了手边的抽屉，将藏在里面的香烟、火柴和烟灰缸都取了出来，从烟盒里取了一根烟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很久，挣扎了许久这才摇了摇头，又将烟塞回烟盒、将抽烟的东西都重新藏好，苦笑起来。“小马啊，你说我这个姥爷是不是当得太不合格了呀？”
知道尚老想要说什么，马志东笑了。“小军总是挨您的骂，我刚来的时候就记得您将他从办公室里赶出去了，您生病住院的那次他来过的，坐在抢救室外面拽着我哭，说只要您没事就是被您多揍几次也认了……后来他张大了懂事了，可自然也就越加的要面子了，哪里还会会愿意凑到您来挨您的训斥了……”
“哎！我也是为了他好啊，他妈去的早，他爹又是个不省心的，我在单位的时候又是需要警醒的，看不惯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儿，老了老了这才觉得过去对他实在是太严厉了点，有时候都害怕等我走了的时候，他还不愿意原谅我……”
牵涉到尚老的家事，马志东可就闭上嘴不再吭声了，任由尚老念叨着那些陈年旧事，心想尚铁军徒然因为这种事情给尚老来电话，要是事情能够妥善的处理了，也许爷孙二人之间的隔阂也就能因此消融一些。
“小马啊，我还是不太放心，帮我安排车我去市里面一趟，西川那边的情形我是不知道的，我记得市委的小常书记是从那边调过来的……”
心说常书记可是忙得很，现在可不是您在位时说找谁、谁就要立刻要过来汇报的年代了……
马志东是这么想的，可身体还是本能的站了起来、口中也应了下来，出去给常书记的秘书去了电话问了下常书记的日程安排，这才转回来告诉尚老，常书记正在陪外商，今天是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了。
咂了咂嘴，尚根生有些失望，拿起桌上的电话便拨了尚铁军的手机。
sorry，thenumberyoudailisoutofservice，pleasedaillater……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声线甜美可却令人恼火的提示音，让尚根生的脸耷拉下来了，一扭头便准备问是个什么情况。
“领导，小军那边是山区，讯号不好也是正常的，我一会再去跟何书记联络一下，也继续打小军的电话……”
挥了挥手示意马志东赶紧去，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的尚根生还是将藏在抽屉里的香烟、火柴和烟灰缸取了出来，决然的取出一根点着，开始了吞云吐雾。
去了书房的马志东不断拨打尚铁军的电话，可惜一直都无法联络。
坐在前往川金县路上的尚铁军，也在跟他姥爷结束通话后不久便察觉到手机信号没了，于是赶忙拍了拍坐在他前面的那司机肩膀，问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啊，这段时间是雨季，不少讯号站都出了问题，手机打不通是自然的……”
“那川金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手机讯号好不好？”
司机咧了咧嘴。“那边估计手机讯号是根本就没有的，我们一般都不太跑那边，太穷了！整个县城里就县政府招待所还勉强能看，外面的那些小旅店连棒棒们都不愿意去住……”
“棒棒？什么是棒棒？”
“靠一根竹棒和几根麻绳讨生活的人，我们这边都叫他们‘棒棒军’，谁家里要是有个需要肩挑手提的活儿就出门找他们，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可以解决问题……”
司机那浓重的川普，引得坐在后排的记者乔治捂着嘴直乐呵，可听懂了司机在说什么的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
“对了，从川金县出来的棒棒最是要得！力气大还老实！上次我家里有事情找了两个棒棒，最后我婆娘看他们累的不行想要多给角把钱，结果两个人楞是不收，说是说好了多少就是多少，要是多收了要被人戳脊梁、骂没良心的……”
因为尚铁军的一个问题，勾起了司机的谈性。
一桩桩关于棒棒军的事情，在被司机当做笑话般说出来之后，却是让车厢里的气氛越加沉闷了。
头顶上的天空逐渐被乌云所遮蔽，沉甸甸的，令付正义的心情徒然变得沉重起来……(未完待续。)
第448章 县招待所（月初啦，求月票哇）
九座依维柯驶进川金县城的外环时，夕阳还没有落下去。
县政府招待所就坐落在距离县政府两百米外的老街丁字口，站在三楼的窗户旁甚至可以遥遥望见县政府大楼上那面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
付正义清楚来这里调查阳光福利院可能会遭遇到的麻烦，因此在依维柯进城前就带着索菲亚和席萌萌下了车，跟尚铁军兵分两路。
带着国际慈善组织的记者乔治、大胡子摄影师和胡艳，从蜀都一哥们那边搞到了两户去省城告状者家庭地址的尚铁军，需要立刻去走访这两户人家，搞清楚这两户人为何要去省城告状，其家里的孩子又遭遇了什么难以言述的委屈，因何而被当地的乡计生委给带走。
付正义的任务，自然是去寻找那一对来自于加拿大的夫妇，检查他们持有的文件和办理过的手续，看其最初所‘捐赠’给阳光福利院的那三千加币，是出于何种理由、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支付的。
寻找事主，掌握第一手资料，收集相关的证据，这在付正义看来是风险最大的。
可尚铁军却只觉得非常刺激，根本没有理会的付正义的告诫，反倒是得意洋洋的取出了自己特意为此行而办理的一个特殊证件，将那红本本正面硕大的国徽亮给他看，说就凭这证件，不说自己能在西川横着走了，可敢动他的人还真没多少。
要有，也必须是省公安厅的人。
见付正义不信，尚铁军可急了。“付正义，你不是体制内的人，所以你不清楚这证件的威力！要是我亮出我姥爷的那个红本本，就连省厅的厅长都要客客气气的！敢动我？就这小破县城？开什么玩笑呢……”
见那依维柯跑远了，付正义这才带着索菲亚跟席萌萌站到路边等车，好不容易等着了一辆三蹦子，付正义三人到了县政府招待所之后，付正义开了两间门对门的客房，这才想起忘了一件事儿了。
联络！
手机在县城里是没信号的！
付正义站在窗口眉心紧锁，端着水杯走进来的索菲亚问道。“义，事情真的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我之前猜的不错，那么这事情的严重性超乎想象！甚至可以说，简直是恶劣到了极点、毫无人性可言！”
“应该不会吧，我刚才打给了领事馆的一个女孩，她说关于涉外收养的事情这几年还是蛮多的……”
“你告诉领事馆的人了？”
被付正义的吼声吓了一跳，索菲亚赶紧解释。“没！我只是询问这方面的情况，不会透漏这边情况的……”
“不能往外面说！就算是查清楚了情况，也绝对不能让这事情成为外媒攻讦的借口！我不是想要隐瞒和遮掩这种丑恶的行径，而是担心外媒的攻讦会伤害到正常运营的福利院，更会伤害那些真正的弃婴！令这些婴儿们丧失被领养的可能！”
本以为付正义是担心这事情曝光之后会导致华夏声誉受损，可听完了他的理由索菲亚不禁愣住了。
“婴儿是无辜的，他们在福利院里等待获得新生，虽然我不太愿意承认，但这些婴儿、尤其是身有残疾的婴儿们被外国人收养之后，想必他们身体残疾被治疗的可能性会大增……”
迟疑了一下，索菲亚说。“93年11月10号涉外收养才变成了可能，据统计目前被海外收养的婴儿有七千多名，但这个数字仅占你们国内弃婴数量的几十分之一，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父母会如此狠心的将孩子遗弃，尤其是有些还患有各种各样的先天性疾病，并且还是以女孩为多……”
见席萌萌站在门外不知道是否该进来，付正义示意她进来将门关上，这才面对着县政府那夕阳所映照着的五星红旗开口道。“索菲亚，你不明白这里许多人的想法。养儿防老是农村的习俗，可因为计划生育的实施导致某个家庭诞生下来的女孩会阻断其家族血脉的延续，所以弃婴也就随之而产生了……”
见索菲亚要争辩，付正义烦躁的抬起手挥了挥，接着说。“而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婴儿，如果是在城里的话，即便其父母都有工作、也略微有些积蓄，可类似于唇裂、先天性心脏病、双目白内障失明、甚至是部分蹼足这种情况，一个家庭可能都会因为给孩子治疗而陷入赤贫，甚至会导致夫妻反目、家庭破裂！
而如果是发生在农村，本就没有什么积蓄的农民对于这样的孩子则简直是毫无办法，连尝试进行救治的可能性都不具备。虽然遗弃是不道德的，可现实却逼着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为了一个婴儿整个家庭都要完蛋的……”
“可、可孩子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和见证，是生活幸福的纽带，有了孩子才能更加享受生活的乐趣，也许有苦、但是更多的依然是乐！而这样有苦也有乐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对于夫妻而言，孩子还是一个良好的快感纽带，夫妻之间的很多交流与表达，都可以通过孩子这个“媒介”去完成……”
哈的笑了一声，可付正义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丁点笑意，他转过脸来的望着索菲亚，见她神情中有着憧憬、有着期盼，但并没有丁点的嘲讽和奚落，付正义这才低声道。“索菲亚，问题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钱’字！如果这些家庭能够负担的起给孩子治疗的费用、又或者有谁能够承担这笔费用，我相信只会有极少数的家庭才会遗弃这些身有残疾的婴儿……”
索菲亚本想要争辩，可想了想还是合上了嘴，沉默了。
站在一旁的席萌萌，没有想到在这房间里竟会讨论这个问题，她一直躲在最角落的窗户旁，可房间里的压抑和沉闷让她觉得很是块喘不过气来了，于是便将角落里的那窗户推开想要呼吸下外面的空气，结果一低头见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招待所的大门口，于是她便开口道。“楼下来了一辆车，我看着像是那对来自于加拿大的夫妻……”
付正义转过身将窗户推开，探出身子一看，正好见穿着西装、体格魁梧的汤米轿车的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
席萌萌问道。“那我下楼去找他们？”
“你别去！”说完转过脸来，付正义冲着索菲亚说。“你站在楼梯口注意他们进了哪个楼层的那一边！记得不要主动去接近他们，更不要表现出对他们好奇！”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索菲亚开门出去之后，便将房门顺手掩上。
席萌萌很是不解。“付正义，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们？在飞机上我记得你跟他们聊得很好啊？”
“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不相信这对夫妻入驻之后没有人来找他们！我让尚铁军带着人去找那些去省城告状的农民，就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三千加币就是几万块钱，如果有谁身为‘人’的底限都可以被突破，并且还能拉来一群人帮着其进行这种罪恶勾当，我担心会出人命的……”
记起之前尚铁军在车上所说的‘砸人饭碗、犹如挖其祖坟’的说法，席萌萌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尚铁军聪明的话，他应该会想到打电话查招待所总台的电话号码，然后跟我进行联系，不然的话我很担心他冒然进入那些人家里之后，会引起当地乡镇计生委和派出所的注意……”
席萌萌失笑了起来。“不会的啦！计生干部又管不了派出所，完全是两个系统！”
付正义没有笑，反倒是转过脸盯着席萌萌的双眼道。“单单是乡镇上的计生委就敢抢人家的孩子？你也太小看他们的活动能量和所能够勾结的范围了……”
话音未落，伴随着急促脚步声的接近，从外面闯进来的索菲亚脸色很是难看，她将房门紧锁之后将耳朵贴在门缝倾听片刻，这才松了口气来到付正义的面前低声道。“义！有几个人在二楼等着他们的，其中有个很胖的女人会说英语，我在楼道里听到那女人说会等他们下楼……”
席萌萌瞪大了双眼，走过来愕然道。“那我们怎么办？”
耸了耸肩，付正义说。“那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分头出去吃饭！看来福利院是希望能够让汤米夫妻尽早带着孩子离开，迫不及待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付正义的牙缝里蹦出来一般，很是有点咬牙启齿的味道，吓得席萌萌不禁连退两步！
但索菲亚却跟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她的眼中这个站在窗口双拳攥紧、牙关紧咬、满面愤怒的大男孩，竟是让她有种颤栗的兴奋！
“义！如果最终确定这事情真的跟你所想的一样，那你准备怎么做？”
席萌萌和索菲亚的不同反应被付正义所看在了眼里，他几乎没有思索便挥手做了一个劈砍的手势，唇角扬起。“********！当违法的成本大到了无可承受的程度，自然就没有谁敢铤而走险、以身试法了……”(未完待续。)
第449章 小康村
一人超生，全村结扎！
该扎不扎，见了就抓！
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
谁不实行计划生育，就叫他家破人亡……
进入小康村之后，村口崭新的村委会小楼和周边普遍低矮、破旧的村民土坯房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而紧跟着，被用鲜红油漆刷在农家院墙上的计生口号，就让负责带队的尚铁军傻了眼。
来自于国际慈善机构的记者乔治，等进了村也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原本的采访和拍摄计划中，索菲亚是需要担任翻译的，可之前依维柯在进入川金县城前那大学生就带着索菲亚下了车，令他活生生的变成了睁眼瞎，丧失了跟当地人交流的可能性。
但记者乔治的沮丧没有维持多久，多年来的慈善采访经历让他立刻戳了戳大胡子摄影师，要求他将所看到的一切都拍摄下来，以便等回去之后进行整理。
天已经有些昏黑了下来，所以在车灯照映之下的用鲜红色油漆刷在墙上的文字，就犹如是用人血一般，这让胡艳不由得紧了紧衣服，拽着尚铁军的手嘟囔道。“军子，这种计生口号怎么让我觉得慎得慌啊……”
“哼哼！拿着鸡毛当令箭，唯恐口号不惊悚、唯恐措辞不严厉、唯恐惩罚不惊怖！一群法盲！”
开车的司机听到这话扑哧一下乐了，见尚铁军脸色不太好，赶忙说。“这村里头可没门牌号码的，你们要找人还是要找当地人问……”
低矮的院墙里有人在张望，让司机将车停在这户人家的门口后，尚铁军便让胡艳下车去打听下袁拥军的家在哪。
车旁边有土狗在狂吠，院墙里面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让胡艳有些害怕，虽然抓住了门把但没有用力，而是转过脸来狐疑道。“为什么是我去问？”
“我一大老爷们去问，保不定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你就说自己是袁拥军娘家的亲戚，没来过这里找不到门了……”
想了想，胡艳觉得他说的有理，这才将车门拉开走了下去。
用枯枝、藤条所编织而成的院门，连个下手推的地方都找不到。
门后带着几条小狗的大黄狗在汪汪的叫着，颈毛竖着摆出一副‘你敢闯、我就敢咬’的架势，这让胡艳打消了进去的念头，向院子里张望。
普通的农家小院，天刚擦黑一家子就在院子里开始吃饭，只不过小桌四周没有大人，只有个七八岁梳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正怯怯的望着她，可也似乎下一刻就会拔腿而逃。
暗自叹了口气，胡艳脸上堆满了笑，从口袋里取出块酒心巧克力冲那小女孩晃了晃。“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转过脸瞅了瞅里面的黑屋子，片刻后才呐呐道。“我、我爷爷奶奶都去里屋了……”
知道这家大人不愿意出来，胡艳只好继续引诱。“知道袁拥军的家在哪边吗？就是去年才生了宝宝的那一户？”
小女孩一脸的茫然，显然不知道谁是袁拥军，片刻后才双眼一亮。“是不是大木头家啊？就他家有了宝宝，是个女宝宝？”
“对对对！小妹妹，能帮我带下路吗？你帮我带路，我给你一块特别好吃的酒心巧克力，好不好？”
进口酒心巧克力那炫目的包装，让心动的小女孩啃起了手指，一脸的犹豫和纠结。
正对着院门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老年农妇面带戒备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冲着胡艳道。“你是哪个？找袁木头家有啷个事？”
“我是袁拥军娘家亲戚，过来走动一下！”
“亲戚？他家哪里会有你这样阔气的亲戚？穿的楞个好呦……”
老年农妇一脸的不信，但说着还是先将那大黄狗给轰走，站在院门里瞅了瞅胡艳身后的依维柯，见里面有人但隔着车窗看不大清楚，犹豫了下才将那小女孩唤了过来。“去！带阿姨去大木头家，记得到了要马上回头！”
小女孩笑了，蹦跳着出了门喊了声阿姨，便开始往前面跑。
被农妇那声‘阿姨’说的黑了脸，但胡艳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说了声谢谢，这才赶紧跟着那小女孩向前走。
几分钟后，小女孩来到一户院墙倒了、房子似乎也塌了小半的院落门口，转过身又开始啃手指，眼巴巴的瞅着胡艳手里的那酒心巧克力。
蹲在小女孩的面前，胡艳将酒心巧克力在小女孩的眼前晃悠起来。“叫姐姐！”
小女孩撅起了嘴，犹豫了下才说。“老师说的，小孩子不能说谎，要不然鼻子要变长的……”
刚下车的尚铁军听见了，哈哈大笑着将彻底黑了脸的胡艳手中那酒心巧克力夺了过来，塞进小女孩的手里又摸了摸她的头。“去吧，赶紧回家吃饭，要不然饭冷了吃下去肚子会疼的……”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可最后的告别辞让胡艳恨的牙痒痒的，于是伸手便揪住了尚铁军的耳朵，将他拽过来气道。“你个混蛋！老娘有那么老吗？”
虽说耳朵被扯的有点疼，可尚铁军知道这时候不能继续这个话题，指着里面那黑洞洞的屋子说。“哎呦喂，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呀，赶紧的！我见里面有人呢……”
可尚铁军的话音未落，从半塌的黑屋子里便冲出一男人，指着尚铁军便怒吼起来。“你们还想怎样！再逼老子跟你们拼了！”
尚铁军被唬了一跳，赶忙将胡艳往身后一拨，挡在了她的身前。
“回来！回来啊！惹不起的啊……”
黑屋子里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这让站在那黑洞洞屋檐下的人沉默了。
随着大胡子摄影师打开了摄像机的灯光，站在屋檐下的男人才被尚铁军所看清楚。
三十岁不到，可头发白了一半，因为愤怒那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男青年身后的堂屋里摆了张破桌子，一对老夫妻坐在一起，手里还抓着筷子。
从口袋里将之前拿给付正义看的那红本本亮了出来，尚铁军沉着脸问道。“我姓尚，是从省里面下来进行调查的，这里是不是袁拥军的家？”
坐在堂屋里的那老头哆嗦了一下，将冲出去的那男青年拽到了身后，声音颤抖着问有什么事？
从之前那哥们那边打听到了袁拥军去省里面告状的详情，因此尚铁军便大刺刺的仰着脖子走了过去，说自己是被派下来调查之前那事情的，想要解决就赶紧坐下来好好说话，要不然自己掉头就走！
尚铁军摆出了一副嚣张且极不耐烦的架势，反倒是将这户人给镇住了，之前哭嚷的老妇将自己坐的小板凳用袖子擦了又擦，这才诚惶诚恐的递过来请尚铁军等人坐下。
老头将那男青年撵进进里屋拿出来一盏旧油灯，点着了放在小桌的正中，借着那点昏暗的亮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尚铁军、胡艳，可等看到了记者乔治和大胡子摄影师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省里面很重视你们家的情况，赶紧说！能不能解决就看你们自己的态度了！”
尚铁军打着官腔、掏出了纸笔，这让袁拥军一家越加的畏惧，但心里面却有种似乎是‘希望’的情绪在升起。
袁拥军，是这对老夫妻的儿子，今年才二十六，一直在南方打工。
袁家的小孙女是七个月前出生的，也是袁拥军的第一个孩子，留在了老家让父母照顾，他自己在这边待了不到一周就走了。
可四个月前，小康镇计生委一行二十多人一大早就闯进了他家，说这婴儿是非法收养的，当场就将孩子从其奶奶怀里夺下、带走了。
又气又怕，袁老爹一打听才知道如果他孙女被认定为非法收养就会被送走，于是赶紧跑到镇上的计生办说明情况。
对方声称需要补缴‘抚养费’两千块，才能够将孩子归还。
当地人均年收入还不到两百，袁家老夫妻将儿子、儿媳历年来寄回来的钱都取了还不够，又十块、八块的从村民们手里借了些才凑足，第二天一早赶紧带着钱去镇上想要将孩子接回来。
可计生办说已经晚了，现在就是交一万块孩子也回不来了，而且孩子去了哪里也说不出来，慌了神的袁老夫妻只好给儿子袁拥军去电话，可等袁拥军赶回来孩子的去向已经成了迷。
幸好镇上的计生办也知道是搞错了，于是便将袁拥军叫到镇上谈话，要求他签一个不追究此事的保证书，就可以允许他家再生两个小孩、还不用交罚款。
“我不肯签字还去省里想要告状，可被他们从省城押回来不但被关了几天，还将我家的房子也给拆了一半……”
抱着头蹲在地上的袁拥军，说到这里徒然间嚎啕大哭起来。“那是我唯一的闺女啊，现在去了哪儿都不知道哇……”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胡艳的眼泪掉了下来，尚铁军也攥紧了拳头、怒不可遏！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站在角落里被大胡子摄影师所扛着的那台摄影机，还在静默且忠实的记录着黑屋子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450章 同样是晚餐
因为之前的疏忽，所以房间里就必须留人守着电话，席萌萌说自己还不饿，主动留下来，跟付正义说回来时随便给她带点吃的就可以了。
因此当尚铁军走进袁拥军的家时，付正义已经带着索菲亚离开招待所去吃饭了。
川金县的县城不大，街面上也很是冷清，付正义前世曾经来过西南地区，所以便想着带索菲亚尝尝当地的特色小吃。
索菲亚在国内已经待了两年多，店铺的招牌自然是看的懂的，在路过一个街巷见里面有个招牌，写着‘正宗川金小火锅、每人两元’的字样，便拽着付正义进了那小街，说是要看看两块钱一个人的小火锅是个什么情况。
巷子里不算干净，但小店里倒是清爽的很。
老板娘见有外国人想要吃饭本想拒绝，但付正义见店里面有不少正在就餐的食客，便带着索菲亚直接坐了下来，指着四周的食客们笑道。“怎么，老外就不能在你这店里吃饭吗？”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老板娘这才俯下身给二人倒水，笑着说。“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怕店小怠慢了国外友人嘛，既然你们看得起，做生意哪里又有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付正义给索菲亚点了个清水鸡、给自己要了个蹄花火锅，趁着上菜的功夫便用法语跟索菲亚说，这样的价格估计也只有在西南这种贫困地区才能吃的到了。
“义！你真的相信会有人将婴儿从父母手中夺走、然后伪造手续将婴儿变成弃婴，然后让外国领养者花钱将孩子领走？”
表面上付正义似乎很平静，但他心中的愤怒早已经按捺不住了。“我不但相信，而且我还确信！这种事情可谓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但事情就真的会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果这次不是因为遇见了汤米夫妇，想必等事情曝光之后，还会有部门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来进行解释，让这种事情最终不了了之的！”
“义！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可以搞出来的，牵涉到的人会很多，我记得你们有句俗话，说的是‘法不责众’，你还坚持认为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绳之以法吗？”
“事在人为，总不能因为觉得有困难就退缩，更何况越是退缩有些人就越是得寸进尺，越是会产生‘既然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碍，那干嘛不继续做下去’的想法，直至社会公德缺失、人性扭曲、道德的彻底崩坏……”
索菲亚正想开口，那老板娘端着小火锅过来了，麻利的点着火之后便说蔬菜不够还可以继续加，需要米饭的话自己拿碗到角落里去盛。
低头一看，索菲亚愣住了。
她面前小火锅里的鸡块不少，而付正义的小火锅里则是完整的一个蹄髈，配菜有豆腐、鸭血、青菜、苕粉、魔芋和豆芽，以她的食量而言根本就吃不掉！
付正义瞅了瞅摆满桌子的配菜，也有些惊讶。“老板娘，不会说是因为我带了个外国人过来吃饭你就这样吧？”
以为付正义在责怪东西少了，老板娘急了。“怎么会呦，别人是多少你们就是多少，我这小店开了可有好几年了，不信你问其他人，看他们的分量是不是跟你们的一样……”
旁边一个打了杯散酒自斟自饮的老汉，探过头来竟是仔细去数付正义火锅里的排骨，数到十五便点了点头冲着付正义说。“没错的，就是这么多！这女娃儿做生意硬是要得，你要是真的不够吃还可以让她添点，不会多收钱的……”
老汉的话索菲亚只听懂了大半，但也猜到了那老汉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当即便冲着那老板娘竖起了大拇指，等这老板娘放下心来走开之后，她压低了声音感慨道。“义，我觉得这里的民风好淳朴呦，这样的价格在学校里都是吃不到的……”
从火锅里夹起一块排骨尝了尝，没觉得有问题付正义这才说。“这边的家禽一般都是农家散养的，收购的价格不高。当地的人均收入低、自然价廉物美的小火锅也就有生意，吃的人不会觉得太贵，那生意自然就会好！”
熟练的用筷子、漏勺开始品尝，片刻之后索菲亚才抬起头还是觉得想不通。“义！我还是觉得这事情不该这么黑暗，我给领事馆的人去电话问情况时了解到，想要通过福利机构领养孩子是需要很多手续的，所有被海外人士所收养的弃婴都是来路清楚的，不太可能存在卖婴儿牟利的事儿啊……”
“等尚铁军那边的消息吧，普通农民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敢去告状的，更何况是跑去省城！对当地的家庭来说，孩子就是未来、就是希望、就是家族血脉延续的延续，不到万不得已，身为父母又怎么舍得将孩子遗弃！”
索菲亚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在魔都生活了两年多所看到的、听到的、了解到的社会现实，让她觉得好多事情都不是太能理解的，也只好以她父亲所说的‘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来进行解释了。
结账的时候，付正义掏了四块钱出来，这顿小火锅两个人都吃的很舒服。
从店里要了些泡菜，回去的路上付正义又给席萌萌买了米粉、卤蛋，便赶紧回了招待所。
留在招待所的席萌萌坐在窗户旁，见二人回来说汤米夫妇还没回来，而尚铁军也没打来电话，她用招待所的固定电话每隔十分钟打尚铁军的手机，但一直都无法接通。
“你先吃点东西吧，尚铁军带着慈善机构的记者和摄影师，想必现在应该还没想到要跟我们联系，再晚些时候等他想起来了，自然会想办法跟我们联络，更何况他也不会住在下面的村子里，最后还是要来川金县城的……”
付正义虽然是这样在宽慰着席萌萌，但那对来自于加拿大的夫妇到底会什么时间回来、还会不会回招待所，他实际上也是没底的。
既然已经确定川金县的这家阳光福利院有问题，那么对阳光福利院来说，只要是来自于国外的领养人那最好是到了地方便将孩子赶紧带走回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为好！
而几乎是同时，从加拿大过来的汤米夫妇也在想航班上偶遇的他这个年轻人。
汤米是个工人，老婆谢伦也只是个收入普通的自由职业者，因此无论是从其家庭本身和个人而言，汤米喜欢穿工装，而谢伦也是喜欢穿比较宽松的居家服的。
可就因为在航班上所偶遇的付正义，让汤米夫妇敏感的察觉到这个国家似乎对于穿着比较看重，因此夫妻俩在取了行李箱之后，就在机场换上了正装，这才坐长途车抵达了川金县长途车站。
到了地方，汤米本以为抵达的时间比较晚、阳光福利院不会有人在车站接他们了，可实际上他们一下长途车就被阳光福利院的人给认了出来，随后就在招待所见到了阳光福利院的院长，李洋花女士。
体贴的等汤米夫妇进房间洗漱完，李洋花这才开上车带着二人来到了全县城最好的一家大酒楼，上了三楼进了那豪华包厢，便逐一介绍在场的各位。
县民政局的领导……
县计生委的领导……
镇计生办的精英……
足以容纳十八个人的大桌，等汤米夫妇坐下来之后便开始走菜。
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
知晓外国人一般都喜欢吃西餐、用刀叉，所以李洋花院长不但给汤米夫妇准备了刀叉，还特意交代大家都需要使用公筷。
民政局的领导既不会说、也听不懂英语，但作为在场级别最高的领导，还是等菜上来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简单的表示对汤米夫妇到来的热忱感谢及欢迎，跟着因为知道阳光福利院的李洋花自会去应付这些老外，坐下来也就开始了推杯换盏、享用美食。
唯一会英语的李洋花，帮着汤米夫妇布菜顺便也介绍这边的情况，说要不是因为县里面的关心，按道理来说他们夫妻二人的领养手续还需要很长时间才可以得到批复。
见汤米夫妇坐下来之后不但茫然，而且面对酒桌上的这种气氛也很是不适，李洋花拽着谢伦的手掉下了眼泪。“孩子们可怜呀，夏天被遗弃的还好些，就算没能及时发现也不至于冻着，可冬天被遗弃的婴儿们就惨了，被发现时有的都快要被冻死了，小身子都是僵的，需要我们的工作人员将孩子抱在怀里帮他们升温，要不然一条命就要没了……”
女人都是感性的，谢伦的眼眶红了。“为什么？这些孩子为什么会被他们的父母所遗弃？”
“哎，我们这里是国家级的贫困县，当地农民的陋习导致他们不愿意抚养女孩，所以我们福利院才会成为这些孩子们存活下去的可能！万幸有你们的捐赠，要不然我们阳光福利院想要坚持下来，都极为的困难……”
跟丈夫汤米对视了一眼，谢伦哽咽着对李洋花说，希望能够为阳光福利院再捐些钱，以保障这些被遗弃的孩子们能够坚持到领养者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451章 有本事弄死我
闷热的小屋里，被刺眼强光所直射的长椅上，双手被铐在两端的尚铁军却在笑。
嘭！
桌子被重重一拍！
坐在强光灯后面的人怒了。“还敢笑！伪造公安证件的罪名你知道有多大吗？”
“你们是联防队的吧？公安的证件你们见过几种？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嘭！
桌子又被重重一拍！
坐在强光灯后面的人火了。“到这时候了还敢胡说八道！麻子！让他指导下进来之后该守的规矩！”
“得嘞！这活儿我拿手！”
一个麻脸答应着，捧着几本破破烂烂的厚电话薄来到了尚铁军的面前，揪着他的头发将一半的电话薄塞进他后背跟椅背间的缝隙，而另一半则直接塞进了他胸前的衬衫，令他被这些厚电话薄给夹在了中间。
瞪着眼盯着这个麻脸，尚铁军那表情似乎是要将他脸上的麻子都一粒粒的数清楚，这让本准备听到求饶、看到其恐惧表情的麻脸不由得愣住了，但还是从地上拎起个木槌在他的眼前左右摇晃着，怪笑道。“小子！进了这里还敢嘴硬倒还能算是个狠角色，想必在道上应该也是混的不错，赶紧交代是谁在幕后指使，要不然有你苦头吃的！在这里，没有哪个猪头是炖不烂的……”
眼珠随着那木槌在移动，舔了舔被打破的嘴唇，尚铁军徒然放声大笑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你们联防队不是该上将军背剑、吊飞机、摇电话嘛，怎么？不会呀？要爷教你们不？啊哈哈哈……”
麻脸愣住了，扭过脸想要跟坐在强光灯后的人说话，可一扭头他就被那强光给晃了眼，赶紧低下头用当地话嚷道。“强哥，我觉得还是别折腾了，这小子有点不对头啊，白白净净的不像是惯犯，上的手段比我都清楚……”
“现在都快到十二点了，这混蛋交代的那省城号码打不通啊！我姐夫刚才还来电话要求一定要赶紧找出幕后指使，抓到的那两个老外跟一个拿着护照的小娘皮，你敢动啊？”
“不敢！老外可是惹不起的，拿护照的那小娘皮倒是长得不错、身材也棒，可惜太辣、太凶，我可不敢下手……”
“继续上手段！不信就撬不开这小子的嘴！”
“得嘞！”
麻脸应了一声，抡起那木槌便砸在了尚铁军的胸口！
垫着厚厚的电话薄，木槌敲击的声响有些沉闷，但仅仅就是这么一下，尚铁军的双眼便瞪得凸了出来，张着嘴只有出气却没了进气！
麻脸瞅着尚铁军的表情，见他的汗水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不由得摸摸自己的头有些得意的笑了。“嘿嘿！刚才还真以为是个硬的呢，还不是一锤子下去就傻了！赶紧说，要不然等天亮的时候你想开口都说不了话啦……”
脸煞白，豆大的汗珠浸透了衣衫，可等尚铁军缓过劲来，他却盯着那麻脸咧着嘴笑。“哈哈！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今儿有本事你就弄死我，要不然这辈子我都跟你过不去了……”
哎呀！
真碰上不要命的了！
麻脸站起身一木槌便又砸了上去！
铐着尚铁军的长椅都被震的晃了一下！
尚铁军脖子徒然向前一伸，从嘴里喷出的一口鲜血竟是喷了那麻子满头满脸，气的他怪叫着便又是一木槌砸了过去！
尚铁军脑袋耷拉了下去、没了声息，见此坐在强光灯后面的那人也不由的一惊，唯恐麻脸这下子出手过重闹出事来，赶紧喝止从桌子后面跑了过来，拎着尚铁军的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扒开他的眼睑检查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
用袖子在脸上抹了抹，麻脸大大咧咧的道。“强哥！怕什么啊，我下手知道轻重的，又不是头一次了，你以为这么一下就能夯死他啊，这小子嘴硬的很，但这身板可就怂的很了，你看着吧，顶多再来个三五锤的，保证让他说自己是小娘养的，都绝对不敢二话的……”
见麻子得意成这样，被称之为‘强哥’的人气的给了他一巴掌，心说自己在镇上这一亩三分地上是什么都不怕的，可要是真出了事姐夫可也保不住自己，所以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这才让麻脸出去打盆水进来将尚铁军浇醒，继续审。
麻脸骂骂咧咧的出了门，找到水龙头刚拧开水龙头，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越野车低沉的轰鸣声，麻脸看了下时间不禁有些奇怪，镇上这时候可很少有外来车辆经过的，瞄了一眼所里西头那几间羁押室，一想到这次抓住的这帮人里面不但有老外、还有个特别漂亮的女人，麻脸也不由得有些心虚，将水龙头关了也没拿脸盆便回了审讯室，将情况告诉强哥。
“管他是谁家的亲戚呢，镇上也不是没有半夜经过的外地车，少见多怪……”
只是强哥的话还没说完，那越野车低沉的轰鸣声竟是越来越近，这让他也不由得有些奇怪，于是将挂在墙上的警服拽下来搭在胳膊上便走了出去，准备出去瞅两眼。
可不等他走出大门，徒然间那尖锐的警笛呜呜之声便响了起来，惊得他搭在胳膊上的警服都掉在了地上！
三分钟后，刺耳的刹车声在静寂的夜里格外刺耳，刹停在派出所门口的那印有着警徽的越野车上，跳下来两人，其中一个来到了强哥的面前便喝道。“你们所长呢？”
一看来人是县公安局的一科长，强哥被吓了一跳，赶紧立正、敬礼。“所长下班了……”
“立刻喊过来！”
对方的脸都是青的，强哥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一路小跑去打电话，通了之后刚喊了句‘姐夫’，他就听见审讯室那边传来了麻脸的惨叫！
急匆匆赶到小康震派出所的警车，开车的人就是尚铁军的哥们刘大海。
他在四川省公安厅任职，因为接到了尚铁军的电话而觉得事情有些不妥，尤其自己还将内部要求保密的一些事情给说了出来，所当他下了班给尚铁军打电话打不通之后，刘大海就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了。
尚铁军是什么人？
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个交警队的闲人一个，可跟尚铁军曾经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刘大海清楚，他家姥爷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要不是因为尚铁军自己不争气，哪里会一直蜷在交警队里丢人现眼的？
因此怕自己说的那些事情惹得尚铁军一时脑子进水生出了什么想法，本也不算忙的刘大海便跟上面领导说了一声，开上车就往川金县方向赶，刚到了川金县公安局就知道出了大事儿，于是带上个当地的警官便驶往了小康村。
可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等他闯进审讯室见到挂在那长椅上耷拉着脑袋的尚铁军时，刘大海差点没被吓死，揪着站在外面探头探脑的麻脸一问情况，怒极的刘大海可就毫不犹豫的动了手，抡起板凳便砸了过去！
而住在川金县招待所里的付正义等人，三个小时前也遇见事了，被当做嫌疑犯给逮进了川金县的公安局！
说起来也真的是运气不好！
付正义没想到汤米夫妇被送回招待所之后，阳光福利院的李洋花竟又折返了回来，不敲门就躲在门外偷听了片刻，跟着就通知了县公安局的人，于是不但他被上了手铐，就连席萌萌和索菲亚也没能幸免，全部都被拽上了警车拉到了县公安局里。
万幸的是，索菲亚身上竟然携带着法国领事馆的证件，负责审讯的干警一看是这情况可就不敢乱来了，正在纠结是该放人还是继续扣押审问，川金县公安局的局长却接到了省厅领导的电话，衣服都没穿整齐就从后面的家属楼里跑了过来，了解完具体的情况之后，可就派人将付正义等人先释放，可因为不清楚他跟尚铁军是什么样的关系、更不清楚他跟汤米夫妇联络的原因，于是便派了两个民警美其名曰是‘保护’，但实际上是将付正义等人监视了起来，不允许他们搅合进去！
将时间再向前推……
尚根生的通讯员马志东因为连续拨打尚铁军的手机联系不上他人，到了晚上可也真的急了，他没敢将这情况告诉尚根生，而是直接将电话打给了西川市委的何书记，说尚根生的外孙尚铁军可能要在西川出事，正需要救援！
何书记人在外地开会，他跟尚根生并没有特别深的交情，只不过他的老领导可是跟尚根生同生共死过的老战友，所以得知尚根生的亲外孙可能自己的地头上要出事，而且事情的起因竟然还跟民政局下辖的某个县福利院有关，所涉及的情况简直恶劣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震怒之下便就将电话打到了省厅，要求立刻派人寻找尚根生的踪迹，并对所有犯罪份子予以严厉打击！
因此，几个小时之前还聚在川金县最豪华的大酒店里推杯换盏的那些人，时隔不到六个小时，就全部被带进了县公安局的审讯室……(未完待续。)
第452章 川金县第一人民医院
当尚铁军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胡艳那红肿的双眼和关切的表情，以及眸子里的激动。
见他想要爬起来，胡艳赶忙按住尚铁军的肩膀。“别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神智逐渐恢复了，见自己挂着点滴、可胸口还隐隐作疼，尚铁军明白自己现在安全了，但紧跟着可大光其火。“打我的那麻脸呢？”
“就在楼底下躺着呢，被你那哥们打折了四根肋骨、打掉了两颗牙……”
“不成！他怎么可以动手！这仇我要亲手报才行！”
胡艳虽说也是气的要命，但她可不想继续挑火，于是便故作轻松的说。“得了，你那哥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刑警，师出有名的，你去打人算什么呀？”
尚铁军毛了。“我算什么？我带过来的那红本本可是特殊证件，整个西川就只有省厅的人能动我，一乡镇派出所都敢给我上手段，老子这亏可不能就这么忍喽……”
尚铁军的说话有些急，于是话都还没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吓的胡艳赶紧跑出去喊医生。
尚铁军想喊没喊住，他知道自己的伤势不会很重，于是便坐了起来，见病房干净且就只有他一个人，而病床旁边的柜子上印有‘川金县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这才知晓自己所处的位置。
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很快两个医生带着三个护士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忙碌了起来。
量血压的量血压、把脉的把脉、听诊的听诊、测体温的测体温。
尚铁军本想说自己没事，可见随着胡艳一起进来的刘大海在冲着自己使眼色，而其身后还站着个表情严肃的男人，于是也就故意装出痛苦的模样。
十分钟后，检查完毕没有异常，医生跟护士这才都出去了。
刘大海引领着那男人过来，介绍说是这位是川金县的县委曹书记，代表县委过来慰问的。
********不过就是个处级，尚铁军虽说是懒得理睬，但人还在地头上自然也就客气了两句，可对方想要多聊几句他却不干了，捂着胸做痛苦状，将那一脸尴尬的********给轰了出去。
关上门，之前还一脸严肃的刘大海可就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笑了起来。“大军，人家到底是县里面的一把手，面子多少总要给点的啊……”
“拉倒吧！在这种穷山恶水任职那还有个屁的前途，顶了天也就是个荣休！”
“这话可就说错了，曹书记是从上面派下来挂职的，干个几年就会被直接提拔上去了……”
不等刘大海的话说完，尚铁军可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直接问小康镇派出所那两个混蛋怎么处理的？
“麻脸暴力抗法，被当场制服并逮捕，刑讯逼供的张强被依法拘留，他姐夫小康镇派出所的所长已经被停职，问题要是交代不清楚也就甭想出去了……”
点了点头，但尚铁军还是不解气。“勉强！效率这么高可不是你的手笔，说说情况吧！”
咧嘴一笑，从衣袋里掏出烟递了根过去，刘大海这才说这事情惊动了省委大院，是何书记亲自下达的指令，要求省公安厅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大军，你姥爷还是牛啊，一个电话就让何书记都出了面，听说你姥爷的通讯员明儿一早就坐飞机赶过来，想必这事情是没什么悬念了，只要那边的后台大不过何书记，那是一个都别想跑了……”
听完刘大海的情况介绍，尚铁军眼珠子都红了。“我艹！早知道还是该跟我姥爷多说两句的，早知道马叔能过来的话，昨儿晚上我就不去收集什么狗屁第一手资料了，老子长这么大还真没给人这么狠揍过呢……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收拾那个麻脸，揍的老子太******疼了……”
“得了吧，那小子已经被我收拾过了，等你恢复了再去也不迟，那小子就是当地的一泼皮而已，现在你要是过去他那身板可经不起你折腾，我当时不过就是砸过去一板凳，上去踹了几脚，可结果真差点将那家伙给弄死，现在想想后脊梁都直冒冷汗呢……”
胡艳瞅着尚铁军跟刘大海在那边交流情况，虽然她不满刘大海给尚铁军这个病人递烟，但却出奇的没有去阻止，等刘大海走了之后，这才将窗户打开通通风，坐在他身边瞅着尚铁军埋怨道。“抽抽抽，就知道抽！躺病床上还打着点滴呢，你就不怕抽死啊……”
“这不是高兴嘛，袁家那事情你也是在一旁听见了的，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既然碰上了还有能力去解决，我吃的这点苦头，也算是值了……”
“值什么呀，拍摄下来的都被没收了！我听他们说的了，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让老外拿到任何真凭实据的，那比利时记者跟大胡子摄像师都被圈在县委大院里了，估计等你能下地了，就会将他们给直接给轰走了！”
“得，这方面牵涉的问题更多，我姥爷也不会管的，但只要事情能处理了，只要那些罪该万死的混蛋们能够被绳之以法，有没有那些录像带真的是无所谓了……”
胡艳徒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太了解这个家伙了。
在一起有十多年了，本以为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个爱发脾气、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对朋友比对自己还要好的混蛋，可真有危险的时候他不但会主动护着自己，而且还知道那些事情是可以做、那些事情是他办不到的，这样的男人真的很不错了……
自说自话的尚铁军过了好半天，这才发现胡艳在走神，伸手戳了戳她不满道。“哎？怎么个意思？听我说话就这么困难？”
附身在尚铁军脸上亲了一口，胡艳嫣然一笑。“我在想啊，既然你姥爷为了你都能派你马叔过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得到了他的认可？有事儿的话就可以去找你姥爷帮忙了？”
“难！绝对难！除非我做的事情都是类似于这样的，否则甭指望着他能帮我！”
见尚铁军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胡艳忍着笑将他脑袋定住。“大军，你有资源、付正义那小子有钱，这次事情也是因他而起的，你为了收集证据差点被人给打死，咱们不说是占他的便宜了，合伙做生意这事儿应该没问题吧？”
“这还用说！付正义可不是个不念情份的，之前谢少提过一嘴，说付正义在老家那边认识了个大混混，因为帮过他所以那人因为个陈年旧案被逮进去了，他不但将手机销售公司悄悄转到了这人的名下，还找律师花钱帮着疏通、帮着那人减刑，单是这一点一般人可真做不到……”
“付正义既然这么几年就能赚这么多钱，我觉得你该找他好好聊聊，找出个既能让你姥爷认可、且还能赚钱的生意，你说如何？”
“我姥爷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恨不得我连工资都不要从单位拿才好，天天吃糠咽菜、死苦思甜才算是随了他的心意！”
见尚铁军是真急眼了，情急之下胡艳赶忙抱住他的手撒起了娇来。“大军！就试试看嘛，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再放弃你姥爷这头，抱着那小子的大腿********赚钱，成不？”
尚铁军还就吃这一套，当即眉开眼笑的应承了下来。“成！要是付正义能给咱们出个好主意，既能让我姥爷也开心咱们俩也能赚到钱，别说抱大腿了，抱粗腰都没问题啊……”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过来？”
一听这话，尚铁军可就惊讶了。“啊？付正义也受伤了？”
“他没事，只不过随着他一起过来的那大学生好像是给吓坏了住了院，如果他现在还在医院里的话，那我就喊他过来？”
“别！我去找他！”
胡艳愣了下，可就急忙将他又给按住。“医生不让你下床！你还没好呢！”
见胡艳没明白，尚铁军凑到她耳边笑着说。“就是因为还没好，才要赶紧过去找他！扶着我、咱们举着吊瓶过去，我现在这副形象，是最适合谈这事儿的了！”
“你就是个混蛋！白瞎了我之前还觉得你变好了呢……”
骂归骂，但胡艳还是举着吊瓶扶着尚根生下了病床，找到护士长问清楚席萌萌所住的病房，胡艳谢绝了护士的帮忙，扶着尚铁军下了楼找到了那病房，见付正义跟索菲亚还守在病房里。
付正义对于自己为什么被拘留，不知道原因。
而之后又为什么被释放，他也不知道原因。
尚铁军被打伤就住在川金县医院，付正义更是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川金县公安局似乎乱了套，所以见尚铁军鼻青脸肿、胸前绑着纱布、举着吊瓶被胡艳扶着走了进来，可就赶紧过来将他扶住，问是出了什么问题？
尚铁军惊讶了。“啊？到现在你都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付正义朝着病房的角落努了努嘴，转过脸的尚铁军这才发现，角落里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个民警，显然是负责监视付正义等人的……(未完待续。)
第453章 费解
隐藏于川金县阳光福利院的罪恶，简直是骇人听闻，因此省委何书记匆匆结束了在外省的考察，连夜赶回到了蜀都。
马志东，也在事发的第二天中午抵达了蜀都。
随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尚铁军姥爷的一封信，是让马志东专门带个何书记的。
没有人知道这封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只不过何书记的秘书在许多年后都还记得，惯来不动声色的何书记摔了茶杯，在将马志东送出去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三个多小时，然后便立刻召开了会议，以省委红头文件的形式，要求对全省所有的福利院进行彻查，入发现存在类似的情况便严厉查处、绝不姑息，谁讲清都没用！
而送完信的马志东，是当天夜里抵达的川金县，送他过来的除了省厅的公安，还有纪检部门的同志。
来到医院的马志东见到了尚铁军，看完他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之后松了口气，告诉尚铁军他姥爷并不知道他受伤这事儿，考虑到尚老的年龄和身体状况，要求尚铁军最好也能够瞒着他姥爷，省的节外生枝。
尚铁军一听这话，可就叫起屈来。“马叔！那我就被人白打了呀？要不是我朋友刘大海及时赶到，你这次过来可就要去停尸房找我啦！”
马志东脸一黑。“浑说什么呢！真你以为你马叔不知道情况啊！何况法律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惩办坏人、保护好人的？”
尚铁军被气乐了。“切！拉倒吧！你信啊？”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见马志东板着脸，尚铁军可也就不敢造次了。
虽说马志东是他姥爷的通讯员，实际上姥爷的大小事情都是他在操办的，自己惹毛了姥爷顶多就是挨顿骂，可惹翻了马志东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瞅着不服气也不再争辩的尚铁军，马志东瞄了一眼被关紧的房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小军，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你也不小了，又是在体制内的，不能总是这么幼稚和偏激，想要做事情是好的、也是应该的、更是值得鼓励的，可方式方法一定要注意，万不可如此的鲁莽……”
尚铁军翻了个白眼，还是没忍住。“马叔，那换成你知道了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先汇报，等批复下来再组建相应的调查组，光明正大的入驻川金县，许多事情只要做了就瞒不住的，既不会像你这般遭此一劫，也不会让你带来的那些人遭了池鱼之灾……”
“马叔！那样的话三五个月都不一定会有结果，被领养的婴儿出了国可就很难再回来了！”
“能不能回来是一码事，是否按照规矩办事可又是一码事！你身在体制内，就要按照体制内的规矩来做，不然干的再好、功劳再大，也没意义！”
尚铁军听懂了，但他也火了。“马叔！按正常程序去做的话那这帮人根本就别想一网打尽，更别想能刨根究底将所有涉案者绳之以法！”
“那又怎样？难道你抓的过来嘛？”说到这里，马志东见尚铁军一脸的不服气，他笑了。“何况跑了就跑了呗，这里是华夏，没权没势的被通缉之后，那日子过的还不如坐牢呢，每天提心吊胆的，听到警笛声就会发抖、看到穿制服的就腿软、晚上做梦都要将嘴捂着唯恐说梦话漏了馅儿，难道这样的日子会比去坐牢、去吃颗花生米要舒服？”
虽然马志东说的一本正经，但尚铁军还是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奇怪道。“马叔，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讲这些套话那就免了吧？”
“怎么？听听耳朵就能长出茧子来？”
“我们那边您还不清楚？大会套小会、小会之后是座谈会，座谈会开完了继续开讨论会，不是我不愿意去坐班，问题是每天上班有大半的时间就坐在会议室里听领导们唠叨，是个人就受不了哇……”
见尚铁军苦了脸，马志东爽朗一笑。“好吧，你姥爷也想知道，你是想在体制内发展还是在外面做点事情？”
“马叔，在外面‘做点事情’，指的是做什么事情？”
知道尚铁军已经回过味来了，马志东就将他姥爷昨天晚上的原话说了出来，如果尚铁军在外面做的是些正确的、对老百姓有益的、能够帮助更多普通人的事情，那么他姥爷就愿意在恰当的时候给予些帮助。
尚铁军心中骇然，不自觉的瞄向了病房之外，心想胡艳到底是去读了那什么mba的课程、喝过些洋墨水了，竟然昨天就能猜到老爷子的心思，判断出老爷子愿意在什么情况之下给予自己帮助！
只不过关于‘做什么’的问题，尚铁军自认是想不出来的，于是便求马志东。“马叔，那什么样的生意才符合我姥爷的要求啊？”
“小军啊，未来是属于有冲劲、有责任感、有能力的人，你马叔已经老了，跟不上形势了，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你马叔帮不上忙的……”
该说的已经说了，该点拨的也点拨到了，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进入了程序，马志东也就跟送他过来的那调查组组长打了个招呼、吃了顿饭，急匆匆的走了。
得益于事发突然，阳光福利院的院长李洋花最先被控制，所以锁在福利院里的账册、文件都没有被销毁和隐藏，省里面派下来的调查组一到，凭这些证据就进入审理期，让案情迅速明朗化了。
李洋花，原本只是民政局里的一个临时工，可因为跟民政局的前任领导有一腿，所以被公派出国研修后就被调往了阳光福利院主持工作，短短几年的时间，头脑灵活的李洋花经过大刀阔斧的改革，将该撵走的人都撵走了、该招进来的人都招进来了，整个阳光福利院就被她打造的跟自家后院一般稳固，并且因为这个原本每年都需要财政拨款的福利院开始了盈利，所以也就成为了西南地区鼎鼎有名的社会福利院，最终得以顺利加入了首批可供涉外领养福利院的名单！
川金县本就是国家级贫困县，早年间被遗弃的大多是有残疾的孩子、或者是女婴，自认为有爱心、有手腕、也该获得更高地位和社会认可的李洋花，很多年前就想到了‘以捐养院’的办法，并开始了逐步的实施。
拉拢、腐化，银弹攻势，短短几年李洋花便在川金地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各乡镇计生办不再跟以往那般因为农民超生而辛辛苦苦的去追讨社会抚养费、去扒房子撵人，而是直接将婴儿抱来送到阳光福利院交给李洋花，相关人员便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辛苦费’，即完成了上面对计划生育指标的控制，也解决了原先各乡镇计生办拿这些已经生下来的婴儿没办法的苦恼！
本不是弃婴的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于是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弃婴，等待来自于国外的领养人进行挑选。
每个婴儿两万以上的捐赠款，于是也就成为了福利院‘合理合法’的收入，不但解决了福利院日益增多的招待费用，还可以解决职工们的福利、满足方方面面的打点所需。
随着调查的深入，围绕阳光福利院的问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最终连调查组的成员们都被惊着了！
因为李洋花一直坚称自己没有做错，所以在对她家进行的第三次搜查时，这才发现天花板的夹层里的一个黑色皮箱，里面不但有大量的现金，还有伪造的护照，另外阳光福利院近十年来的资金往来明细、和一个对外‘收购’婴儿的明细表！
二十七个没有名字、没有出生年月、不清楚来自于哪里的婴儿，就彷如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通过阳光福利院被不同国家的领养人所带走！
从事发的当天晚上开始，川金县民政系统、公安系统内的诸多涉案者便被采取了措施，而一些知晓这一关过不去的涉案者，也陆续的投案自首，因此整个案件所波及的范围也就逐渐扩大，民间也就盛传阳光福利院偷孩子贩卖给外国人，导致整个地区的气氛变得很是紧张。
察觉到这种变化的调查组，立刻便向上进行了汇报和请示，在案发的第五天对外公布了案情进展，让县委领导们主动出来安抚民众情绪，并半公开的征集受害者线索。
于是那些不属于超生、可孩子却被当地计生办以‘超生’为名义强行夺走的家庭，也就向县城汇聚了进行登记，等待案件的进一步处理。
而遭受了麻脸殴打的尚铁军，恢复的速度挺快，当他出院的时候，这案子除了那二十七个还搞不清楚来历的孩子之外，绝大部分的涉案人员要么就是已经被正式批捕，要么便是因为情节比较轻、危害并不大，被取保候审了。
只是让调查组费解的，就是整个案件最为关键的始作俑者李洋花，竟然坚持认为自己没有做错，而且对那些来历不明的婴儿，也是以沉默对抗……(未完待续。)
第454章 审讯
得益于尚铁军身份的超然，因为案件在某些方面陷入了停滞，所以付正义才得以跟他一起进入了看守所，隔着那铁窗见到了被关押在里面的阳光福利院的院长李洋花。
一周前的那个傍晚，将汤米夫妇送抵招待所的李洋花衣着得体、意气风发，晚宴上更是左右逢源、喜笑颜开，是被恭维、被羡慕甚至是嫉妒的对象。
可现在？
里面坐在地上的那女人，形容枯槁、神情呆滞，虽然跟以前一样的肥胖，可精神似乎已经垮了。
手里抓着张李洋花全身照的尚铁军，扭过脸冲着刘大海愕然道。“为什么会这样？”
将尚铁军手里那张照片取回来夹进了卷宗，刘大海苦笑。“审讯员都换了好几组了，可就是撬不开她的嘴……”
“就算没有口供，一样是可以判的呀，证据已经足够了！”
“这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却复杂的不得了啊！这婆娘藏的证据被找到了不少，可凭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她一定在川金县之外还有一个很庞大且隐秘的关系网，那二十七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就是铁证！那些孩子的手续都是她一个人搞定的，这些孩子只有去向、却没有来路，总不可能这二十七个孩子都是她从外面捡来的吧？所以我们认为李洋花跟贩卖小孩的犯罪团队有密切关联……”
“干！这种人枪毙一百次都不嫌多！”
尚铁军说着就卷起袖子想要去开门，这可将刘大海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一把将他拽住。“开什么玩笑啊！这婆娘可是案子的关键人物，没见里面连墙面都是用海绵给包住的啊，她要是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拽着那门把手的尚铁军犯了倔，不肯松手。
捧着些文件站在一旁的审讯组组长，瞅了瞅尚铁军徒然开口道。“小尚啊，你想旁听倒也不是不可以，可只能听但不能说话，更不可以动手打人，能接受我就让你参与这次审讯！”
尚铁军愣住了。
刘大海也懵了，犹豫了下才开口道。“程处长，这、这不和规矩吧？”
“我有了个想法，正好他们两个都有用，听我的试试看就是了，要是今天还撬不开她的嘴，那就只好押送到省里去继续审了……”
既然有机会能旁听，尚铁军是一百个愿意，拽着付正义便进了审讯室，按照要求坐在了最后一排。
被提审的李洋花，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坐下来之后眼睛都不抬，就呆呆的盯着前面米许位置的那块地板。
负责审讯的程处，慢条斯理的依照正常的方式询问李洋花的姓名、年龄。职业、家庭地址等一系列的问题。
李洋花正常回答，语气低沉但却相当的配合，这可让从刘大海处知晓直到现在都没撬开这女人嘴的尚铁军火了，怒视着坐在他身旁充当记录员的刘大海！
刘大海没吭声，只是将放在手边封面上有编号的几个文件夹移到了他面前，付正义瞄了一眼，见是前几次审讯的笔录，不过末端的审讯员意见栏里都写着：无有效口供！
程处开始正式讯问。“李洋花，昨天你还是坚持自己没有做错，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单位、为了福利院、为了那些被遗弃的孩子，那你的道理到底是什么？你不知道这么做是违法吗？”
“违法？我怎么就违法了？那些只知道生、不知道养的混账农民，生出女孩就丢了、就溺了、就卖了，我所管理的福利院是这些孩子们生存的最后屏障，没有我所管理阳光福利院，这天底下哪里还有可以容纳上百个孩子的地方？指望民政局的那些官老爷们给拨款吗？还是说，指望着那些没有经济基础却总是指望着‘养儿防老’的农民会明白道理……”
一套套的理论，一条条的道理，李洋花一开始说话可就停不下来了。
李洋花的语速并不算快，但她的说辞却条理清晰！
这哪里是崩溃，这根本就是因为她真的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是坚定的认为自己将那些孩子们送出国是为了他们好，是让他们在投错胎之后重获了新生，额外获得了一次重新选择身份和未来的机会！
“你们知道出国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你们知道移民是何等的困难吗？你们知道身为农民的孩子会有多么痛苦吗？你们明白身为一个农民的女儿是何等悲哀、凄惨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什么都不关心！你们都是吃公家饭的，你们衣食无忧、你们根本就不明白现在的社会是个什么样子！被领养的那些孩子们，他们每一个都会感谢我，他们每一个都会真心实意的感谢我，因为只有我才能够让他们获得了新生……”
听到了这里程处终于忍不住了，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李洋花！难道被拐卖的那些孩子也要感谢你吗？难道他们的家庭也要感谢你吗？你知不知道，丢了孩子的家庭是何等的痛苦？要是他们能够站在这里的话，我相信如果不阻拦的话，这些人情愿一口一口将你生吞喽！”
“哈！来呀！只要他们还有理智，就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好！被领养走的那些孩子们，都将生活在幸福之中，他们每一个在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被领养走的，他们一辈子都会感激我的……”
状若癫狂，但李洋花的眸子里却只有着鄙夷和藐视，彷如她所面对的是无知的白痴，自己所遭遇的是彻头彻尾的冤屈！
听着李洋花在疯狂的叫嚣和解释，付正义觉得自己判断出了她的心态，因此写了个条子让尚铁军传给了审讯员程处，得到了对方同意这才徒然开口道。“李洋花！你真的是又可笑还可悲！你知道被你送去法国的那十二个孩子遭遇了什么吗？”
撇了撇嘴，李洋花不屑道。“可笑？可悲？在我的字典字绝对没有这两个词！被送去法国的孩子一共有十九个，不是十二个……”
付正义低下头装模作样的进行记录。“哦，那也就是说十九个孩子中只有十二个被人体器官贩卖团队所领走，还剩下七个可能活着……”
不等付正义的话说完，脸色一变的李洋花猛地便想要站起来，可固定在地板上的审讯椅令她仅仅能够稍微抬起些身来，于是她怒视着付正义喊了起来。“什么？什么！人体器官贩卖团伙？”
“肝脏、肾脏、眼角膜、骨髓这些，每一个孩子都可以为法国的人体器官贩卖团伙赚取到两、三百万法国法郎，这个团伙的首脑交代，他派人过来领养一个孩子的费用只不过几万法国法郎而已，简直是太赚了……”
“不可能！不可能！来自于法国的每一对领养夫妇都是我亲自接待的！四姐送来的那些孩子们绝对不可能沦为**器官的供者，我不信！你说谎！”
听到‘四姐’这个名字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嘭的一声！
重重一拍桌子的付正义怒喝道。“李洋花！法国大使馆的人都因此而过来调查了，你以为你是在救那些孩子？你是活生生将他们推进了火坑，是你杀了他们，是你将他们推进了死亡的深渊！他们的冤魂不会原谅你的……”
李洋花的脸煞白，眼神也有些涣散了，她喃喃自语般的嘟囔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四姐送过来的孩子不可能会这样的，他们都很可爱的，没人会舍得下手的……”
“不信？那我就让法国大使馆的人进来，你问她就知道了！”
说着付正义站起身来，出了审讯室便找来了索菲亚，将她所需要说的交代完，便让她带着那本领事馆的证件进了审讯室。
印有法国国徽的证件，被李洋花翻来覆去的检查。
板着脸的索菲亚按照付正义之前的交代，说法国警方破获了一起人体器官贩卖的案子，其中有十二个被活生生取出器官的孩子都是来自于这边，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儿的！
“不可能！不可能！那些孩子都不是婴儿啊，他们都还小的很啊，不可能成为器官供者的呀……”
“李洋花！你有没有一点医疗常识？人体器官的大小跟其移植成功率是成反比的，供体的年龄越小，被移植者排斥反应就越是轻微，只要不超过十岁的**供者，都是一座座可以移动的金库，数十倍、数百倍的利润，足以让这些老外们趋之若鹜，难道你没有发现来这里收养孩子们的老外越来越多了吗？难道你没发现那对来自于加拿大的夫妇情愿要身体有残疾的孩子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只要体内脏器是健康的，其他有任何的残缺他们都是无所谓的……”
也许是因为有关器官移植的那些说法，也许是因为付正义所说的利润，也许是因为最后所提及的那对来自于加拿大的夫妇，总之当付正义的说完之后，李洋花便彻底崩溃了……(未完待续。)
第455章 畜生都不如
有点时候，人就是这么复杂且奇妙。
契诃夫曾经说过，当喉咙发干时，会有连大海也可也一饮而尽的气概：这便是信仰；一等到喝时，至多只能喝两杯：这才是科学。
前一刻还在鄙夷、在不屑、在藐视的李洋花，下一刻便泪眼滂沱、哭的声嘶力竭！
半个小时之后，哭晕过去的李洋花被救醒，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能将那些孩子给救回来！
能不能救回来？
需不需要救回来？
是值得商榷的。
但李洋花接下来所交代的内容，吓得负责审讯的程处都觉得头皮发麻！
一年内，李洋花从名为‘四姐’的女人手中购买了二十七个年龄都不超过四岁的小孩，每一个的购买价格仅为两千块。
经由李洋花的人为变造，这二十七个孩子都被以所谓‘弃婴’的身份被不同国家的领养人所先后带走，总计为她带来了近五十万的收入。
不同于由川金县各乡镇送过来的那些婴儿，李洋花为了让二十七个孩子的手续能够合法，她亲自带着现金去拜访了不少人，这些省里的、市里的相关人员在收了钱之后，就为李洋花和她所管理的阳光福利院大开绿灯，不但默许了她的这种行为，甚至还主动帮助她处理掉了不少事端。
虽然李洋花坚持认为自己将这些婴儿们送出国是为了他们好，但实际上她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在距离她家三百米外的一座山上，她在一个山洞里藏了近三十万的现金和两本伪造的护照，并且在那里她还藏着完整的川金县外的关系网名单，以及她给那些人行贿的账目。
突破口一旦打开，便犹如是洪水决堤般无法阻挡，李洋花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所以五个小时之后，审讯组的负责人程处才从里面出来。站在走廊上伸了个懒腰，走进休息室坐下，抽起了闷烟。
一直等在这里想要知道结果，尚铁军见程处黑着脸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躲远点’的模样，眼珠一转便问付正义。“哎我说，你怎么知道法国破获了一起人体器官贩卖团伙的大案啊？”
“胡扯的！”
“你又不是学医的，那你怎么知道器官移植的成功率跟器官大小成反比？”
“瞎说的！”
“加拿大夫妇想要领养残疾儿童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他们想要让健康孩子留下来可以被其他人领养走，还是真如你所说也是为了贩卖？”
知道尚铁军是故意的，付正义瞄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垂着头、抽闷烟的程处，提高了音量故作恼火道。“那是我胡说八道的……”
怪叫一声，尚铁军从板凳上跳了起来。“你小子到底有几句是实话啊？”
被尚铁军那声怪叫给惊着了，手一抖烟头掉地上的程处长黑着脸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之后才无奈道。“得了，想知道什么就赶紧问！再过半小时我就需要带着材料回省厅汇报情况了！”
“李洋花到底图什么？”
付正义和尚铁军的异口同声，让程处的黑脸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笑意，他将掉地上的烟头捡起来又狠狠吸了一口，这才说道。“李洋花家里原本是有八个孩子的，她排行老六，所以才被留在了父母身边，没跟她上面的五个姐姐那般卖的卖、弃的弃，所以心理也就发生了扭曲，长大后因为还长得不错、又舍得自己那身肉，巴结上了民政局的老局长出国镀了下金，于是就觉得国外什么都好，萌生了将弃婴送给经济条件更好的外国人家庭去抚养……”
尚铁军咂了咂嘴。“那为什么她会想到去勾结乡镇一级的计生办去抢人家农民的婴儿呢？”
“婴儿不够用了，就只好允诺好处让下面的人帮忙，中间有段时间还是不够，于是就去跟人贩子联系，让人贩子拐婴幼儿给她……”
“尼玛！这还是人啊？畜生都不如啊！”
“她没觉得自己做的错的，要不是你朋友说被送去法国的孩子变成了器官移植的供体，想要让她开口还真的有些难！这婆娘根本就不怕死，三十年前她十二岁的时候差点被卖给她那村子里的一个老光棍，结果那次是她五姐主动将她替了下来，结果人嫁过去没两年就被那老光棍给活生生打死了，所以她觉得自己在三十年前就该死了的，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听到这里付正义也觉得有些不懂了。“程处，那她为什么还要在山洞里藏着钱、护照这些准备跑路的东西？”
“人都是怕死的，更何况几十万的现金足以让李洋花下半辈子活的很舒服了，所以她也就给自己留了条后路，还唯恐出了事没人帮她，这才从一开始就留下了行贿的证据！”
“尼玛！抢农民家孩子本身就已经是罪大恶极了，还通过人贩子去拐来孩子让她去换钱，李洋花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就可以歹毒到了此种程度！”
尚铁军的愤怒，并没有唤起程处长的同仇敌忾，反倒是令他摇起了头来。“小尚，李洋花虽然随时准备逃跑，可她真的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就连你朋友蒙她的那什么‘人体器官供体’的说辞，在她看来也仅仅是因为自己不具备查询来福利院领养孩子们的人的真实意图，她认为自己的本意是好的、是善良的，方式和方法也没有大的问题，这一次被抓住仅仅是因为运气不好……”
程处长的这番话说完，便摇着头又掏出烟点上，神情很是有些复杂。
付正义见尚铁军也在感慨，犹豫了下问道。“程处，李洋花所提到的那人贩子‘四姐’，是当地人吗？”
“不是，这个四姐是绰号，还有个名字是李秀秀，应该有四五十了，能够在一年时间内卖给李洋花二十七个儿童，显然不可能是这婆娘一个人作案的，应该是个规模比较大的人贩子团伙，只不过李洋花就见过那婆娘一面，之后的交易都是在山上，这两年李洋花从下面乡镇上所搞到的婴儿数量基本上够用，所以李洋花也就没再跟这个四姐联络了……”
尚铁军火了。“人贩子抓住一个就应该枪毙一个！”
程处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可紧跟着便又苦笑着摇头。“说实在的，从个人的角度要是让我去制定法律，我也希望是这样！可实际上不行啊！要是真的抓住一个就毙一个，被拐卖的孩子可就惨了，这是逼着人贩子在被抓之前将拐来的孩子灭口啊！”
尚铁军在大腿上锤了一拳，怒道。“杀一儆百！抓一个杀一个！杀到没人敢去当人贩子，自然就不会有丢孩子的事儿了……”
抬起头瞅了瞅尚铁军，程处又抬起手看了下时间，又点了根烟起来，视线就变得有些飘忽起来，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哎，我跟你们说个案子吧……被拐卖的娃娃可怜啊，我处理过一个案子，人贩子将拐来的一个小女孩卖给了专业乞讨的团伙，将小女孩的脚打折、扮可怜已经是罪大恶极了，可没想到那主犯还嫌这样不够可怜，隔几天就用硫酸往小女孩的大腿上浇，几次下来小女孩疼不过，就哀求说，叔啊，别浇了，疼的很啊，叔你还是用刀子割吧，我忍得住……”
尚铁军的惊得脸都白了，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不是吧？”
“是！只不过这种还不是特别残忍的，还有更残忍的呢……”
程处说到了这里长叹了口气，正想继续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喇叭声，他立刻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转过脸冲着付正义跟尚铁军严肃道。“这些事情可都是保密的，你们俩可千万别说出去！”
见他这就要走，尚铁军赶忙站起身将他一把拽住。“程处，既然有这种事情，那为什么我见各大城市里乞讨的小孩子那么多？难道说都是这样的？”
“不全是，但越是大城市里就越是有可能出现……”
“那为什么不抓人呢？这么残忍的事情就被无视了？”
“不是说无视，而是这种案子太难查了，那些孩子根本就不敢说实话，而且这种团伙都是去外地的，公安的经费不足、警力不足，有心无力啊！更何况这种团伙的幕后主脑都是些亡命之徒……难啊！”
尚铁军想要发火，可犹豫了便无奈的松开了手，后退几步颓然坐了下来，一脸的懊恼。
见程处长推门准备走，付正义追上去问道。“程处长，那李洋花所交代出来的这个四姐李秀秀，准备怎么处理？”
“先画像，然后上报予以通缉，只不过连人是哪的、真名叫什么都不清楚，想要抓到人太难了……”
“程处长，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个四姐李秀秀的画像出来之后，能不能给我份比较清楚的？”
程处长愣住了，狐疑的瞅了瞅他皱起了眉头。“你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456章 关于‘人贩子’的讨论
厚厚的几本电话薄，一把看似不大、但抓在手里还有些分量的木槌。
一周前的尚铁军，为了壮胆宣称‘有本事你弄死我’时，他是被铐在长椅上无法动弹的，更无力反抗。
但一周后，木槌就被尚铁军拎在了手里，而木槌所面对的对象，则换成了刚刚出院就被关进了看守所的麻脸，以及和因收取贿赂、为阳光福利院的李洋花行便利的小康镇派出所所长的小舅子。
两个人的嘴都被堵着的，双眼也是被蒙着的。
一锤下去！
麻脸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凑到他耳边，尚铁军压低了声音道。“小子！揍老子的时候很爽是吧？可惜今儿爷还真不敢弄死你，今天也就算是跟你药店利息而已，等你判下来爷要是还能记着你的话，咱们在监狱里再见……”
双手被反铐，嘴里也被塞了破抹布，麻脸想要开口但只能是发出呜呜的声响，徒劳的扭动身体，却无法避开那木槌。
知道尚铁军那口气要是不撒出来事情还要麻烦，担了好大责任的刘大海听着那嘭嘭之声，感觉差不多了赶紧冲上去将那木槌给夺下来，抱住一脸狠厉的尚铁军劝道。“行了行了！再打下去真出了事可就麻烦大了……”
“撒手！没够呢！”
尚铁军吼了一嗓子，可刘大海真不敢让他再继续了，赌咒发誓的说等判下来一定将这两个混账想办法转到江省那边的监狱服刑，这才让尚铁军的心火消了不少。
只不过出了看守所之后，刘大海就被尚铁军拽着回了招待所，要求他说说西川这边拐卖孩子的情况。
见房间里坐着的除了那两个来自于外国语大学的学生之外，持有法国护照的索菲亚也在场，刘大海可就闭上嘴一言不发了。
本是因为慈善会需要拍摄一部关于义务支教者卢克的纪录片而特意请假过来的，但那天晚上被逮捕的经历，让她被吓得不轻，因此在知晓付正义还要在这边停留一段时间之后，便决定在五一节前返回学校。
但阳光福利院的李洋花牵涉到拐卖孩子犯罪团伙一事，给她的冲击还是非常大的，因此见刘大海不吭声便忍不住开口说道。“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拐卖儿童为什么会有市场？还不就是因为有利益在驱动！我觉得关键是该如何制止这样的犯罪，单靠事后去寻找和搜索，太困难了……”
瞄了一眼堵在门口不让走的尚铁军，刘大海翻了个白眼就当是没听见。
付正义拿起了一份报纸开始读。“今年三月份新《刑法》对拐卖儿童妇女有了新的定义，量刑的原则是指以出卖为目的、有拐骗、绑架、收买、贩卖、接送、中转妇女、儿童的行为之一的，一般是判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只有特别严重的才会判无期和死刑，而购买被贩卖的妇女儿童者，不过就是判个三年以内，甚至可以不承担刑责！所以因为解救困难，所以几乎没有哪个买主会惧怕这一条，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制度上的悲哀……”
堵在门口的尚铁军，有些惊讶。“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刘大海撇了撇嘴，无奈道。“大军，你连单位都不太去的，你哪里会关心这些呀……”
付正义说。“刘警官，索菲亚虽然是法国人，还持有法国领事馆的证件，但她绝对不会将我们在这房间里谈论的内容说出去的，我是真的想知道目前这边拐卖妇女儿童的情况，以便找出提高一线干警破获这种案件积极性的方式……”
刘大海有些懵。“啥？就凭你？”
“大海，你小子别看不起人，我这朋友可是有实力的主儿！我觉得这种案子说白了一线干警不愿意深追下去，无非是有这么几个原因，一是办案经费不够，二是辨识非常困难，三是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都是在郊县、贫困地区作案，当地警力资源紧张导致办案的主动性不足……”
扒着手指，尚铁军说完之后见刘大海一脸的愕然，不由得笑了起来。“大海，你说要真的可以建立一种奖励机制，办案的经费有人出、破案的刑警有奖励，最终形成人贩子人人喊打、无处藏身的局面，那时候这种案子被破获的可能性会不会被提升许多？”
刘大海本想点头，可跟着就察觉到不对又摇头，见尚铁军想要笑便一瞪眼。“大军，你开玩笑呢？”
尚铁军瞄了付正义一眼，见他在点头便郑重道。“只要破了案子，破案的奖金直接送到干警的手上！只是办案经费到底该给多少，我真不是特别的清楚，你也知道的，我单位那边的人都不太清楚这种案件，所以这不就来找你要点数据，好进行可行性分析……”
看了看坐在窗户旁喝着茶的索菲亚，刘大海犹豫了下才开口道。“大军，你说个实际点的，我虽然不具体办案，可还是知晓些内部数据的！”
“抓获一起拐卖案件，奖励办案的刑警十万块？如何？”
刘大海跟火烧了屁股一样，蹦了起来。“哎呦妈呀！你真开玩笑呢？”
“多了，还是少了？”
伸手摸了摸尚铁军的额头，刘大海嘟囔了一句‘没发烧’之后，见尚铁军瞪起眼就要卷袖子，赶紧后退了两步嚷了起来。“大军！你那话说的就是在开玩笑！十万块一个案子？太多了呀！谁也给不起啊！单是西川这边一年下来立案的就上百起，破获一个给十万的话，那岂不是要给出去一千万？”
昨天晚上跟尚铁军商量到了凌晨两点多，付正义是真的想要办这件事，因此也就反问道。“刘警官，你们这边能保证只要报案就能破？”
“不成！就算真给了办案经费估计也是不可能百分百破案的，去年这边拐卖妇女儿童的破案率实际上只有千分之几，就算真有人掏钱出来作为奖励，我估计能提高个百分之几的破案率就不得了啦……”
“要是真能破获百分之十、找回一百个孩子来，那不就意味着只需要掏一千万出来？”说到这里尚铁军转过脸瞅着付正义，点了点头说。“我觉得这事儿能行！”
“行什么呀，西川这边可不是高发地区，全国二十多个省呢，西南五省以南边那几个省市为高发地，真正失踪的数字还要翻几个跟头上去呢！”
“大海，那咱就算平均一下，全国要是每年只需要掏一个亿出来，你觉得这么打下去几年之后那些人贩子还敢继续不？”
尚铁军的说辞，让刘大海挠起了头来，想了想才说，要是这种案件的破案率可以每年提升百分之十，真的是在几年内达到百分之三十的破案率，那人贩子的数量一定锐减！
“咦？那不对啊！我记得现在不少省份对破案率的要求本身就是百分之二十了，难道说只要提高十个百分点就能震慑住犯罪份子？”
“哎，你又不是干刑警的，自然不清楚里面的这些门道，‘不破不立’知道是啥意思不？”
进单位也有好多年了，可这‘不破不立’尚铁军还真不清楚！
“呐，上面要求的年破案率不得低于50%，可别说是这种拐卖妇女儿童的案子了，盗窃、抢劫等案件哪个地区敢保证可以达到这么高的破案率？还不是等破了案子再上报？要不然别说什么加班费、奖金这些了，就连工资都要打折扣，每个月基层刑警就那么点死工资，出个差搞不好还要倒贴钱，你说不这么干还怎么活啊？”
说到这里刘大海还挥了挥手以加强语气，可他见索菲亚正认真的倾听，不禁苦下了脸冲尚铁军说。“大军，你确定她不会将这些说出去？”
“安啦安啦，答应你的肯定没问题！只不过我也就奇了怪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干嘛就非要选这样的行当？干点什么不好啊？”
“切！无本生意啊！一个孩子最起码能卖两三千，拐卖个妇女卖给人当老婆最起码七八千，跟出去打工相比可多得多了！何况只要别给事主当场抓住给打死，被公安抓住只要死不承认是惯犯，顶多也就是被判个七八年，在监狱里表现好点再能减点刑，要不了五年保证就能出来继续干了……”
既然已经说开了，刘大海可也就无所谓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失踪案一般都要四十八小时候才立案，你想想看，要是真丢了孩子、又拖了四十八小时，人贩子早就跑的没影了，立了案也很难抓啊……”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索菲亚，这时扬起了她手中的一份资料说。“美国在这方面做的很好，81年佛罗里达州的六岁男孩亚当失踪案，国会在对《失踪儿童法案》举行听众会时，亚当的父亲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一个能发射航天飞机并让它回到地球的国家，竟然没有一个为失踪儿童设立的信息搜集和服务中心？就因为他的这句话，《失踪儿童援助法案》被通过。
而去年发生的另一起案件，则推动了美国amber系统的建立和运行，如果说‘codeadam’解决了儿童在公共场合失踪的问题，‘amber系统’则彻底将失踪儿童和嫌疑犯置于民众的海洋中……”(未完待续。)
第457章 好事多磨
华夏不是美国。
国情所制约，所以许多事情绝非是靠想象就能够完成的。
说的简单且直白一些，就算是有人真掏得起钱想要去推动一些事情进行，也绝不是从口袋里掏出钱往桌上一放就可以的去做的。
建立一个奖励破获拐卖妇女儿童的专项奖金，那出资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如果这笔钱真的由个人给一线刑警去颁发，那系统内部给予破案帮助的部门和相关人员，是不是也该得到嘉奖？
再说了，这种行为放在过去的话，可不就是标准的在收买人心？
因此付正义没有觉得掏钱出来有什么不对，但如何掏、以什么名义掏、怎么去掏，这是必须慎重考虑的。
所以他就问尚铁军，这件事应该怎么运作？
“正义，这还不简单？直接去跟部部委联系，十万块的个人奖金既可以提升一线干警的干劲，还能够提高破案率、打击犯罪分子，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部委肯定是立刻就会同意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拐卖妇女儿童目前都是以‘失踪人口’来立案的，从本质上来说是属于治安案件、根本就不算刑事案，所以也就不存在‘有案必破’的说法……”
将想到的那些问题逐一表述，尚铁军听完了之后可就真懵了，挠着头困惑道。“那按你这么说，有钱都没人要吗？”
“废话不是！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一年破获的案件就算是一千个，每个案件的经办人只算三人，如果你是掏钱进行奖励的人，那你岂不是一年就能够收买基层三千名刑警？”
听到最后尚铁军可就明白了过来，脸当即可就变了色。“哎！可不敢这么说！这种事情是最犯忌讳的！就算是我姥爷当年在任的时候也不敢这么搞的，这个大帽子要是被扣脑袋上，头再大也不行！这种事情严格说起来可就算是在系统内拉山头、跑马圈地了，不得了的！”
“连你都能立刻想到这一点，那就更别说部委里面的那些人了，一个‘邀买人心’的大帽子扣上来，那可就很难摘掉的……”
尚铁军点了点头，苦着脸有些无奈。“哎！看来这事情还需要再斟酌一下了，可不是之前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本以为只需要掏钱出来就行了，还考虑着就算各地出于保密原则不好将案情公开，但还是可以凭借系统内部的通报来确认案子破了的！可现在看来，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呀……”
尚铁军说完便掏出了眼来，一根一根的开始抽，不时还会焦躁的挠头，苦恼的很。
付正义坐在窗边瞅着招待所门前的大街，所考虑的可不单单是这个问题。
阳光福利院的李洋花，罪不容赦，等着她的肯定是严惩。
可李洋花所说的那个卖了二十七个孩子给她的四姐李秀秀，到底是不是很多年后被公安部发布了a级通缉令而被擒获的那个贩卖了三百多妇女儿童的团伙首脑呢？
记忆里关于那个号称‘建国以来’贩卖人口数量最多的案件，逐渐被付正义记起。
当时网络、纸质媒体和电视新闻里都在展开讨论，奇怪于那个女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才会促使她在通过贩卖人口成了千万富翁之后，还亲自指挥着一帮手下去贩卖人口？
泯灭人性……
丧尽天良……
罪大恶极……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记忆的闸门在打开之后，当年他所浏览过、听说过的那些讨论和争辩，便犹如是漫过河堤的洪水，逐渐在他的脑海中蔓延开来。
出生于五零年、真名为李秀云的那人贩子，从九零年开始贩卖儿童，最终建立了一张密布全国的人口贩卖的收售网，任何一个孩子从被拐到被卖到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只需要不到一周的时间！
二十多年的拐卖儿童，让这个人贩子具备了跟公安干警周旋的经验，付正义还记得自己因为好奇看了这个人贩子的自白，清楚记得她自己说过，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几乎很少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五天的，就连过年她也都是在外地的。
除了她最后落网的这一次，李秀云说自己只有在97年六月底、七月初时曾经以为自己会被抓住，因为那时候她因病不得不住进了鹏城的一家医院，那半个月她在病床的枕头下藏了一把水果刀，就是防止自己被公安抓住需要去面对审判，最终吃了枪子！
有钱，也非常的谨慎，这个人贩子李秀云每天都在努力的将拐来的孩子卖出去，她清楚知道被卖给乞讨团伙的孩子们会遭受何等残忍的虐待，也清楚知晓被她卖进深山中的女人们是如何的痛苦，可她却乐此不疲的继续着，直到被一颗子弹终结了其罪恶的一生。
想到了这里，付正义觉得在六月底、七月初的时候自己必须去一次鹏城，不管这个李秀云是住在鹏城的哪家医院，一定要将她找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够减少受害者，才能让世间少一些被拐卖的妇女和儿童。
咚咚咚……
房门徒然间被人敲响。
处于沉思中的付正义跟尚铁军都抬起头，距离房门近一些的尚铁军刚将门打开，外面就传来了哇哇的大哭之声！
冲尚铁军歉然的笑了笑，怀里抱着个小孩的谢伦冲付正义摇手示意。“嗨！还记得我们吗？这是我们家的宝贝小提尔……”
付正义愣了下，走过去一看那孩子缺了个胳膊，犹豫了下便问道。“提尔？北欧神话中的独臂战神？”
“对呀，就是独臂战神提尔！我和汤米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以后能够勇敢、能够坚强、能够不畏艰难……”
见谢伦的丈夫汤米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的迹象，付正义不由得有些奇怪，正准备发问谢伦笑着说他们夫妇是过来告辞的，将搭乘长途车返回蜀都，然后回国。
这些天要么就是在医院，要么就是在招待所睡觉，付正义真的忘了这对来自于加拿大的夫妇是准备去阳光福利院领养孩子的！
付正义本还想询问整个福利院的人几乎都被抓走了、这孩子的手续又是怎么办理的，可见抱着那少了条胳膊的谢伦一脸的幸福和满足，他心想不管这孩子到底是怎么被办理了手续交给这对夫妇的，但这个孩子的未来却真的从今天开始就被改变了。
伸出手将孩子眼角的泪水擦掉，付正义后退半步冲着谢伦欠身致礼。“感谢你们的善良！我相信小提尔一定可以健康长大的，你们一定可以因为他而骄傲……”
“不要这么夸啦！小提尔满足了我跟汤米做父母的愿望，他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即便他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就连肤色也存在着差异，但他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给予他我们所能够给予的一切，让他的未来阳光且灿烂……”
特意上楼来道别的这对加拿大夫妇，让尚铁军不知不觉便红了双眼，在帮他们将行李搬上出租车、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尚铁军神情徒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付正义，你真的肯定他们夫妇收养孩子的目的不是为了贩卖器官？”
“拉倒吧，之前是为了让李洋花开口而胡编的，人家夫妻俩将他们在加拿大的住址都给我了，还邀请我有时间去看看他们跟孩子的……”
“成！要是你过去的话记得喊上我，将容易被领养的健康孩子带走，自己带着身体有残疾的孩子回去，这样的老外真的让我感动了！我现在就去给我姥爷打电话，之前商量的那事情就算再难、再麻烦，我也要争取让我姥爷支持我去做，就算到最后不能收获荣誉和名声，我尚铁军也认了！”
发了狠的尚铁军回房间去打电话，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兴奋的冲进房间，叫嚷着说他姥爷已经同意出面，会跟部委的领导们商量这事情该如何操作，一定要震慑住那些贩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分子，杜绝此等丧尽天良的罪恶行径！
坐在窗口端着杯茶，付正义心里面是松了口气，但脸上却被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的问道。“大军，那你怎么捐多少钱出来？”
“我？我可捐不了多少钱……”
“捐不了多少？那到底是多少？”
苦了脸的尚铁军垂下头，犹豫且挣扎了片刻，这才竖起了一只手！
付正义站起身来摆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五百万？你太慷慨了……”
不等付正义的话说完，尚铁军可就赶紧开口道。“正义啊，你就别拿我开心啦，我全部家当也没五百万啊……”
“那要是你现在就有五百万的家当，你会捐多少出来？”
毫不犹豫的竖起了一只手，在想要开口的瞬间尚铁军犹豫了下，一咬牙竖起了两根手指说。“两百万！我要是能赚五百万的话，肯定会拿出两百万来捐！”
盯着尚铁军的双眼，直到他被盯的不自在、目光开始了闪躲，付正义这才摇着头说。“太少了……”(未完待续。)
第458章 凭什么？
第458章凭什么？
如果其他人要求自己将赚来的钱捐出来，尚铁军觉得自己肯定是上去就先抽两巴掌，然后再狠狠踹上两脚，吐他一脸之后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上一句‘老子赚的钱凭什么要捐出来’？
可这句话是付正义说的，而且还说的非常认真，这就不容他不考虑一下，付正义是站在什么角度、出于什么考量、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脑子里转了这么多个弯，但实际上耗费的时间并不长。
并且当尚铁军从对方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愕然的模样，就立刻想到了胡艳之前的交代，于是便一拍胸脯。“成！只要你肯帮我，我就最起码捐一半出来！”
付正义是有心试探一下的，只是尚铁军做出决定的时间太短、也太爽快，这跟他印象之中尚铁军的为人似乎有了些差异，自然也就觉得有些古怪，想了想才恍然。“是胡艳交代的？”
这下子尚铁军可是真懵了。“你咋知道的？”
哈哈一笑，付正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等你姥爷那边搞定了之后，咱俩再坐下来好好商量，这事情人少了还不行，必须多拉点人进来才不至于惹来猜忌、招惹出麻烦！
没头没脑的，尚铁军回了房间还是想不明白，在将刚才跟付正义说的讲给胡艳听之后，对方可就一脸嫌弃的拧了他的耳朵，骂了几声笨蛋，这才坐下来给他进行分析。
“呐，既然他要求你捐出利润来搞这个事情，那你是不是就需要先有个公司？而且还必须是能赚钱的公司？”
尚铁军点头。
“一年的捐款往少了说也要上千万才够，如果全部让你来掏的话那岂不是你的公司一年要赚两千万了？”
尚铁军眼睛亮了。
“就凭你现在的身家，除了犯法的、又或者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你开公司的钱哪里来？”
尚铁军苦了脸。
见尚铁军还没有明白，气的揪住他耳朵狠狠拧了一把，胡艳火了。“你咋就这么笨呢？”
揉着被揪疼了的耳朵，尚铁军满心郁闷。“真没明白啊！你这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我能明白啥呀！”
撸胳膊卷袖子，胡艳想要再去揪尚铁军的耳朵，可见对方竟用手将耳朵给整个护了起来，抓狂般的叫嚷起来。“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
本想说‘笨死的’，可话到嘴边竟变成了‘气死的’！
胡艳有些懵，可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双眼瞪得溜圆揪着尚铁军便是一通胖揍，等没了力气这才拧着他的脸颊气道。“你连猪都不如！简直是笨死了！你没钱、也不知道干什么，可付正义他有钱、还特别会赚钱！这种事情可不是普通的捐款，有‘邀买人心’的嫌疑，所以付正义才会说多拉点人进来，让你将赚的钱投进去！那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事情能成，他就会想方设法让你先能赚到钱，这样你才能拿出利润去捐款……”
“哎呦！那岂不是要发财了？单是西川一个省就要投上千万，全国这么多省呢，就算只留一半的利润在手里，那也是要发大财的啊！”
“哼哼！要是我猜的不错，这种好事可就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你赶紧让你姥爷帮你搞定这事情，然后等着看付正义让你去做什么生意……”
笑得合不拢嘴了，尚铁军一把将胡艳抱在了怀里，凑上去就是一顿狠亲，喊着心肝宝贝、你就是我的财神爷之类的话，可等胡艳气息也乱了，脸也红了、身子也软了，尚铁军却徒然坐了起来一拍大腿。“对的！我要赶紧催我姥爷去！这事情只有他那边谈成了，我这钱才能到手……”
被折腾的刚有了情绪，可临到关键的时刻尚铁军却抽了身，胡艳气的是扑上去连打带咬，等尚铁军反应过来这才恨恨的下了床去整理好衣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猪都比你聪明！这种事情你催什么？你姥爷也是你敢去催的？等着吧！等节后回去了你就多往你姥爷那边跑跑，这事情不需要你提，你姥爷就会知道你是在催他了，自然会将这事情给搞妥的！”
胡艳的喜怒无常，尚铁军是早就领教且知晓的，因此认真听完可就挠着头一脸的糊涂。“我不提这事情、那我姥爷怎么知道我是在催他办啊？”
“废话不是？以前你有事都不敢去见他，现在这种事情你天天在你姥爷面前晃悠却不提，你说他是怎么想？”
“呃……应该觉得我是在催他吧……”
“那不就结了？你又没那么多钱可以捐，回去了又不提这事情，你姥爷还会怕你就是放了个炮仗没了下文的，你不提他也是一定会追着你问的！”
终于明白胡艳是想要表达什么了，尚铁军这才恍然大悟，心结没了、色心可就起了，扑过去将胡艳抱着便丢到了床上，很快那喘息之声便在房间里荡漾了开来……
第二天一早，席萌萌离开了。
而去接国际慈善机构的记者乔治和那大胡子摄影师之前，付正义这才知道这两个人被软禁在了县政府的大院里，被折腾的已经没了脾气。
阳光福利院的这案子，目前还处于调查阶段，许多在外地的涉案人员都没归案呢，因此两个人不但被没收了所以器材，连他们携带的行李也经过了三番五次的检查。
虽说二人都第一时间提出了严正的抗议，可得到的答复却是说二人涉及到了一起性质严重的刑事案件，如果不配合那就只能是以‘涉案’的名义对二人进行逮捕，等案情明朗了之后才会对二人进行甄别。
发生在川金县的这案子，还真不能让这些老外回去胡乱散播，跟索菲亚统一了口径之后，付正义这才去接人。
记者乔治和大胡子摄影师虽说是相当于是被软禁了，可两个人这段时间倒也没遭什么罪，因为县里面不但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专门从县公安局、县宣传办、县电视台抽调了人员和车辆，白天就带着二人在川金县的四周游览，将当地的自然风光展现给他们的同时，还通过县电视台的那位美女主持人成功忽悠了大胡子摄影师，让其心甘情愿的为川金县拍了一段优美的宣传片！
一见面，记者乔治便大发雷霆，宣称川金县的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只要他离开华夏就一定会进行披露，为自己讨回公道！
付正义等他咆哮完了，故意冷笑道“怎么？不服气啊？那你可以走啊！你是记者，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曝光！可你擅自曝光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
“凭什么不许报道？这样的方式是不对的！我有采访许可、我也有进行报道的权利，我更有责任揭开这些罪案的真相、将事实公诸于众！”
“凭什么？凭你的权利？凭你的责任？凭你的义务？那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些被拐卖孩童的生死？你知道不知道那些被卖掉的孩子会有何种遭遇？他们会受到何等残忍的虐待？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些被卖掉的女人的痛苦？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们所正在经受的折磨？你有没有考虑过女儿失踪给其家庭带来的苦难？”
没想到付正义会徒然发难，记者乔治有些懵了。
“我不是在为谁说情，更不是在为谁开脱！人贩子该死，可被人贩子拐卖的那些妇女和儿童是需要时间去解救的，晚一天报道公诸于众，被贩卖的妇女和儿童就多了一天的安全、多了一分希望获得解救，不要跟我提什么所谓的‘合格的记者就该将自己置身于事外’这种混账说法！要是因为你导致本该可以获得解救的妇女和儿童没能够获得解救，那你就是人贩子的帮凶，甚至比人贩子还要可恶！”
记者乔治被给骂懵了，嘴角抽搐着似乎想要反驳，可见大胡子摄影师都皱着眉头在思索付正义那一番话、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记者乔治犹豫了半天才双手一摊无奈道。“喂，我又没说要干扰这个案件的办理，对于人贩子的罪恶行径，我也是非常痛恨的好不好……”
“你知道华夏有多大么？从东到西有5200公里，从南到北有5500公里，贩卖人口的案子现在正通过审讯希望可以知道那些被拐卖掉的妇女和儿童被卖到了哪里，这样才可以派人去进行解救，你知道这一切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吗……”
不等付正义的问题问完，记者乔治便已经明白他的真实目的了，赶紧苦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好吧！我承诺不会将这案件进行公开，即便是我回国之后我也不会提及此事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目的既然达到，付正义自然也就不会再发飙，他告诉记者乔治和大胡子摄影师现在就可以去县公安局领回被扣押的采访、摄影器材，收拾一下准备下午就出发前往小金县！
可就在准备租个车走人的时候，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却让付正义彻底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459章 就业证引发的思索
第459章就业证引发的思索
几年前来到华夏无偿支教的德国人卢克，被抓了。
他刚刚前往了一个支教点，就因为有人举报他没办理相关的‘就业证’，于是就被辖区的派出所给带走了。
两个民警亲自去了距离县城三十多公里的山村小学，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是需要缴纳三千块钱的罚款，才可以被释放，否则就需要被押送到省城予以驱逐出境！
正准备离开川金县的一干人等，无不哗然。
听清楚卢克是被什么地方的派出所给带走的付正义，却一下子就愣住了。
卢克的遭遇，并不会让他觉得惊奇，这种事情太普遍了，幸好他是外籍人士，如果是发生在普通人的身上，后果一定更加的严重。
让他震惊的，是派出所的名字：青木县派出所！
青木县！
十一年后，造成六万多人死亡、三十多万人受伤、近两万人失踪的那场灾难，就是从青木县开始的。
那是一次建国以来仅次于唐山地区的大地震！
经济损失近万亿，震区的中心最终被保留了下来，成为了著名的地震纪念馆！
无数值得讴歌的无名英雄，无数值得书写的人物事迹，自然灾害所导致的惨烈后果，身为一个华夏人有谁能够忘记？
生死离别、天人永隔之时，人性的善良在这场灾害中被体现了出来。
无论是救援部队、还是自救的灾民，无论是社会各界的援助、还是民间自发行动，无不让整个世界为之而侧目，无不将目光汇聚到了这里……
见付正义愣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以为他在思索应对措施的尚铁军奇怪道。“正义，这种事情太简单了呀，我给大海去个电话，保证那边立刻就会放人……”
“别！这正好是一个极佳的采访契机！无偿支教的外籍人士因为莫名其妙的证件，不但被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被逮捕押走，还被逼缴纳巨额罚款，这简直就是爆炸性的新闻题材……”
有关地震的那些画面还在脑海中翻滚，记者乔治的这番话让付正义没有来由的烦躁，吼了一声‘闭嘴’，付正义转过脸问尚铁军。“你朋友刘大海在那边能说的上话？”
“绝对没问题！虽然他级别不是很高，可跟下面这些市局领导们都熟悉，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这种小事！”
“小事儿？对有级别、有权力的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一个电话分分钟可以搞定！但对于象卢克这样不图名、不图利的外籍人士来说，伤的是心、看到的是黑暗、浇灭的是热情……”
付正义的声音并不大，可尚铁军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头，这种事情大家见得多了、听的也多了，按理来说付正义不该是这种反应，只是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原因，犹豫了下便赶紧去给刘大海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陪着去趟青木？
“大军，你以为我是来这边旅游的啊？每天需要归纳的卷宗就有一尺多高，从周边县市抽调来的刑警已经一百多个了，我哪里走的开？”
瞄了一眼站在太阳底下发怔的付正义，尚铁军提高了声量。“甭废话！是兄弟的就赶紧报你的位置！要不是因为我挨了一顿揍，你小子能被调进调查组啊！跟着哥哥肯定你不会吃亏！赶紧的……”
付正义上了车之后便一直沉默着，心里面沉甸甸的，在思索、在回忆。
找地震专家进行实地考察，最终拿出确实可靠的论据以证明地震发生之必然？
不太记得这场灾难降临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付正义的记忆里只有震后现场的惨烈，以及随后所发生的那些感动了每一个华夏人的事件！
自发组成的救援队伍……
带着救援物资赶赴灾区的普通人……
社会各界捐款捐物、全国各地民众排队献血……
媒体、报纸、电视、电影、歌曲……
一方有难、八方援手！
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可青木县的悲剧，如果说是无法避免的，那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提前预警吗？
证据呢？
自己不是地震专家，更不是科研工作者，别说是写相关的论文了，就连地震发生的原因都不能说个囫囵，又怎么可能获得专家们的认可和支持，进而改变未来？
越想越是觉得无计可施，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予以挽救的话，那真的是无法原谅！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见付正义从坐下来开始便怔怔的望着外面、没有任何的变化，早就察觉到他不妥的胡艳犹豫了下还是拍了坐在她前面的索菲亚，等她转过脸来便指了指付正义，示意索菲亚关心一下。
索菲亚的心情实际上也非常的沉闷，虽说之前预定的是七月中旬回国的，可父亲提前上任令她的归期不得不提前，要不是因为这些天她都在西川，搞不好五一节前就需要回国了！
因此直到她被胡艳提醒，索菲亚这才发现付正义的情绪不对头，眉心拧成了‘川’字，脸色阴的都冻结了，双手也攥成了拳头。
反正这次拍摄计划一结束，自己也就要收拾行囊回国了，所以索菲亚也就觉得自己无需再顾忌旁人的眼光，她伸手将付正义的拳头拽过来窝在手心里，等他转过脸来才问道。“义？怎么了？”
被脑海里的那些记忆所冲击着，因想不出该如何解决而苦恼，付正义一时间也很是茫然。“没什么啊……”
“义，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不管是什么，说出来都会好过一些的……”
“真的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事情自己的能力有限、还做不到彻底改变的程度，所以在懊恼！”
“义！你已经做得比绝大多数人都好了，你不能对自己过于苛责，没有谁是万能的，总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说到这里，见付正义神情稍稍舒缓了些下来，索菲亚想了想才说。“义！我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宁愿做过了后悔、也不要错过了后悔’！只有能够好好的享受现在，才能够在以后不会因为遗憾而后悔……”
思维能力逐渐在恢复，等索菲亚说完付正义便笑道。“你是想说‘世界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完美，不要等遇上对的人后追悔莫及’？”
索菲亚很是惊讶。“咦？你怎么也知道这句话？”
心说我知道的所谓‘心灵鸡汤’和‘反心灵鸡汤’真的是不要太多，现今的人们还因为信息传递速度过慢而不清楚这些，等过个几年网上铺天盖地的‘段子’会教会人们该如何换个角度看待事物、换个方式说话……
见付正义唇角扬起却没有再作声，索菲亚猜到他的心情已经好转了，于是便故意鼓起脸颊凑过去嗔道。“义！我还在等着你回答呢！”
面对着那忽闪着蓝色大眼睛的索菲亚，心情越加放松下来的付正义笑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所想象的还要多，不要试图用你的聪明来挑战我的智商，你会因此而丧失信心的……”
索菲亚愣住了，眼前这个大男孩似乎变得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了，虽然她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她还是喜欢看到他唇角扬起、十足自信的这种模样，心中一软于是便将头倚在了他的肩膀，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义，可能我会提前回国，我父亲已经上任了，他的秘书说机票已经给我预定好了……”
“这么快？”
“是呀，我奶奶需要有人照顾，‘幸运’已经上船回去了，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就要收拾行李，以后记得要来法国看我呦……”
虽然索菲亚的话说的很是轻松，但付正义还是听出来其中有着浓重的遗憾。
“义，乡下的老家距离最好的葡萄园只有六十英里，我家的后院也种了些葡萄，只不过这些年没人管理所以产量和质量都不高，再也做不出我记忆之中的那种属于‘家’的味道了……”
“你乡下的家有多大？”
“两英亩不到，有一个小型的葡萄园，还有苹果、杏和梨……”
早就发现对方将自己的手攥在手心里，付正义听着她所讲述的这些，逐渐脑海中出现了一副法国郊区农庄的画面。
老旧但坚固的木屋，扎着白头巾、穿着法国传统服饰的老奶奶坐在窗边的摇椅上，瞅着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的小索菲亚，慈祥的笑容绽放开来……
“看！那边正在建的房子就跟我家乡下的木屋差不多，只不过我家的小屋是纯木质的结构，没有使用一根金属钉子的……”
索菲亚惊喜的呼喊，让付正义不由得转过脸将视线投向了窗外，见是一栋位于溪边的别墅正在施工，建筑外的脚手架上站着不少工人，似乎正在用吊索将东西拽上去。
盖房子？
脑海之中徒然闪现出的想法，令付正义徒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青木的天灾无可避免，自己也不可能提前让这里的人们搬离，那也许在这里成立一个建筑公司，为当地的学校、医院等建造出足以抵御地震的坚固楼房，那岂不是就可以减少伤亡、降低损失？(未完待续。)
第460章 猪油
第460章猪油
为什么举报？
“因为他没有就业证啊，我们教育局本着为学生和孩子家长们负责的态度，对于这种违规的情况是采取的‘零容忍’！绝不会准许这种没有办理合法证件的人有机会去教坏孩子们呀……”
“坝寨已经五年没有一个正式教师了，难道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允许孩子们拥有老师？”
“这个问题说起来可就复杂了，教师也是人啊，那么偏僻的地方人家教师都不愿意去，我们教育局也需要尊重人家老师的选择吧？何况说难听点我们教育局总不能拿枪抵着人家老师要求他们去吧？更何况了，你们这些国家的人不总是嚷嚷着这里没人权吗？你看，我们现在非常尊重教师的人权，更给予了教师们选择的权利，难道说这样也不行嘛？我告诉你啊，不要总是盯着别人国家的事情说三道四，你们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的，只有我们才了解本地的情况，身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我认为你们就是在采用双重标准、是对我们国家教育的无端干涉和指责，这是不对的啦……”
“没有办理就业证就罚款三千，这样的罚款标准是谁制定的？有法律依据吗？”
“依据？这需要什么依据啊？他没有就业证就去教书，这就是违法！罚三千不算多的，你们在本国上班一个月不是一个月拿几万的嘛，我们不过就是罚了这个人几天的收入而已，小意思、毛毛雨啦……”
“那你们教育局知不知道卢克是无偿支教的？你们知不知道他是领着德国的失业救济金在这里教书的？你们知不知道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三十块钱？”
“啊？三十块钱也能生活一个月？这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他一定是在撒谎！这种跨国骗子我们是要严惩的，绝对不能放任他祸害我们祖国未来的花朵……”
“赵局长，您戴的这块手表不错啊，是劳力士的吗？能问问是在那里买的吗？真漂亮……”
“这块啊？嘿嘿，这是我去年到香江考察时私人购买的，我这人呀就是这个毛病，特别喜欢手表，虽说东西有些贵了，但我告诉你说啊，一块合适的手表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和身份，马虎不得……”
面对着镜头，青木县教育局的赵局长夸夸而谈，毫不怯场，甚至于在得到了记者乔治对他手表的惊叹之后，他特意让大胡子摄影师拍了几个特写，于是那块金灿灿的劳力士和他的胖脸，便以一个极其精妙的角度呈现给了大家。
“非常意外，赵局长很健谈，并且对于教育事业的未来规划也是充满了信心和决心的，他说自己去年还获得了省教育厅所颁发的‘教育科学研究成果一等奖’，获得了一百块钱的奖金和荣誉证书……”
嘭的一声！
一脚踹飞了身前那茶几的尚铁军暴跳如雷。“干！这种混账东西也能当上教育局的局长？提拔他的领导眼睛是瞎的啊？”
手里捧着采访记录，记者乔治侧过脸瞅了尚铁军一眼才继续说。“还有，他手腕上的这块劳力士应该是真的，在香江那边的售价应该是两万多，以赵局长的工资收入而言，相当于他不吃不喝五年所能拿到的工资……”
盯着那定了格的采访画面，付正义奇怪道。“他脑子进水了敢在采访时这么坦白？”
“付，我是专业记者，我清楚该如何进行沟通，更清楚在什么样的承诺之下被采访者才会真正敞开心怀、畅所欲言！”
终于听不下去了，大胡子摄影师苦笑着说。“乔治，对方就是因为你承诺不会进行公开才允许你进门的好不好？要不然你连教育局的门都进不去，还谈什么见局长、访谈……”
房间里徒然静了下来，但紧跟着便是一阵哄笑。
记者乔治的脸红了，赶忙辩解。“嗨！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了，按照这边的说法这是变通、变通！不懂就闭嘴……”
坐在最后面的付正义先是叹了口气，跟着又摇了摇头，转过脸冲着还在笑的刘大海道。“刘警官，你觉得这事情该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我马上就去给省经侦支队打电话，另外我觉得纪委的同志们也会非常有兴趣跟这位赵局长坐下来好好聊聊的，能够恬不知耻到这种程度，这种混账东西要是都搞不定，我这身皮岂不是白穿了……”
说着刘大海就站起来进了卫生间，将门关起来开始打电话。
昨天晚上抵达的青木，今天一大早众人就是分成了两路去办事儿。
记者乔治和大胡子摄影师在索菲亚充当翻译的情况下，直奔县教育局，没想到其局长竟然白痴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倒是省却了展开调查的时间和必然会因此而浪费的精力。
其余的则是去了县公安局，刘大海的一个电话让事情变得简单不少。
被扣押的德国人卢克，虽说是因为没有办理‘就业证’而被带到了这里，可县公安局因为他是外国人倒也没敢将他怎么着，关在个单间里要求他缴纳罚款。
三千块，以当地的平均收入而言几乎是一年的工资，所以身上并未携带多少现金的卢克一时间也就拿不出这笔钱，他本人还寄希望于能跟当地教育系统的领导见面，以协商的方式解决此事呢。
情况了解完，在县公安局外面等到记者乔治完成对教育局领导的采访，刘大海这才将卢克从里面领了出来，将他带回了众人所住的招待所。
来华夏已经几年了，语言的问题已经难不倒卢克了。
可越是这样，刚才那段采访给他造成的伤害，就越加的严重，所以即便是刘大海冲进了卫生间去打电话，他也依然是怔怔盯着屏幕上那被定格的画面，神情中有着茫然和些许的绝望！
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房间里的众人更是沉默了，可卢克本人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依然还是怔怔的望着那定了格的画面。
片刻后，满面笑容的刘大海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来到卢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卢克！放心吧，那个混账东西完蛋了！上面会派调查组过来，纪委的同志估计下午就会叫他去喝茶！”
“谢谢。可是关于就业证的问题还是没办法解决，以后我还是需要面对的，而且我因为没有在这边接受教育和考核的记录，就业证我是肯定办不下来的……”
“放心吧，那种东西就是忽悠人的，我刚才问了省里的朋友，他说这种东西就是当地教育局为了创收而搞出来的，有没有一样可以教书的……”
终于抬起了头，卢克似乎是想要挤出个笑容，可是他的表情却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让在场的众人心情都沉郁了下来。
中午吃饭，察觉到卢克对于肉菜相当有兴趣，记者乔治有些奇怪，便在看到他用红烧肉的汤汁拌饭时问这是什么原因？
抬起头来的卢克，无奈的笑了笑。“山里面穷，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吃到肉，许多孩子因为家庭的原因没办法上学，所以我就需要一家家的去跑、去做工作、进行解释，山里面除了米饭之外菜都不多，更别说是肉了……”
“那你在这边一年的开销有多少？之前听说你在领救济金，是不是真的？”
“前年还能够领取到救济金，但从去年开始就不行了……”
扒了两口饭，又喝了几口汤，卢克见众人似乎都在等着他继续说，抹了把嘴不好意思的解释。“家里一年给我大概三千块，购买和复印材料需要一半，捐款大概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则是学生们和我个人的开销，虽然生活苦了一些，但能够看到那些失学的孩子们重新坐进教室，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卢克的语速不快，有时候还需要思索片刻才能进行准确的描述，因此等他的讲述告一段落，尚铁军这才问。“那你图个什么？”
“学习的目的是让小孩发现自己的才能，让小孩在生活中找到根据自己的个性的做法和生活任务，让他们能够根据自己发现的需要做事！开展教育活动不是办学，参加活动的小孩不能拿到任何毕业证书；我不接受任何费用，但如果我去了孩子们的家，没有肉、没有菜也是可以的，只不过需要让我能吃饱！哦，还有，猪油也是需要的，不然身体要垮的……”
最后这句补充，卢克是腼腆的笑着在说的，显然是他想要缓解席间气氛的沉闷。
可是在场的众人都清楚，这个瘦的跟芦柴杆般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所说的，绝对是大实话！
吃饱！
仅仅是吃饱而已！
孤身一人来到华夏，所作所为都仅仅是想要帮助深山里的孩子们识字、能够继续上学、能够多掌握一点文化知识，就凭着两条腿在大山里徒步去拜访那些贫困家庭，免费给孩子们提供书本、文具，免费教授这些孩子们文化知识，所要求的仅仅是一个‘吃饱’而已！
被安置在餐厅角落里的摄影机，安静且忠实的记录着卢克的表情、卢克所说的这些，让名为‘辛酸’的感觉在众人的心里升腾且弥漫了开来。
付正义抓起摆在手边的烟盒和火机，一声不吭的走出了包厢，而紧跟着尚铁军、刘大海、记者乔治和大胡子摄影师也都出来了，几个人站在包厢外的走廊里，沉默、思考，被感动……(未完待续。)
第461章 坝寨
第461章坝寨
出了县城不久，郁郁葱葱的山林便阻断了道路。
背上行囊、拿起木杖，卢克在前面带路。
说起来直线距离只有几十公里，可实际上却需要再走三个多小时才能够抵达目的地。
出发之前众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实际上进了山才一个小时，尚铁军就感觉到了体力不支，不得不让队伍停下来休息。
面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尚铁军，虽然胡艳虽说也累的不轻，可见他那惨状还是觉得很难为情，上去拧了他的耳朵埋怨他平时缺乏锻炼，太丢脸！
脑袋一摇，尚铁军无奈道。“哎我说，现在走的可是山路啊，跟平日里走的大马路怎么可能一样啊……”
卢克走过来笑着说。“这是正常的，我头一次走这种山路，连一个小时都没能坚持住就不得停下来休息了，山路不比平地，体力消耗非常大的！”
取出毛巾擦汗，尚铁军问。“哎，要是你一个人走的话是不是能快许多？”
“习惯了，在来之前我体重七十公斤，现在只有五十五公斤了，但觉得身体反倒是比以前还要好些，耐力也提升了不少，要不然根本没办法在山里面生存，更何况有时候这边明明之前还是大晴天呢，可一个小时候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这种时候要是被困在山里是非常危险的，没有野外生存能力最好不要往深山里面钻，会走不出来的……”
听着卢克的介绍，被索菲亚拽着坐在路边休息的付正义，见记者乔治和大胡子摄影师连汗都没出多少，便冲着二人竖起了大拇指。
记者乔治有些不解，但大胡子摄影师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端起挂在胸前的相机想要给他和索菲亚拍张照，可付正义立刻便抬手挡住了脸，于是他耸了耸肩笑道。“我跟乔治配合了好多年了，这种程度的山路并不算什么，但要是说需要在这种地方长期生活，那可就不一定能受得了啦……”
既然尚铁军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付正义便问起之前卢克被青木县公安局带走的具体情况，在得知那两个民警也是徒步走进深山、又带着卢克出来，也就有些奇怪于当地公安的责任心超乎想象。
“什么责任心啊，还不是钱在作祟！”
说着抬手做了个‘捻钱’的手势，刘大海撇了撇嘴。“三千块的罚款里面有一半是要交给县公安局的，出警的民警还可以拿到几百块的奖励，所以才会有人愿意进山，否则打死他们也不肯干这活儿的……”
尚铁军懵了。“不是吧？还有提成拿？”
“有什么不是的，偏远地区都这样，除了那些必须出警的重大刑事案件，否则辖区不大可山路不少的这里，怎么可能会是县公安局的民警出动、而不是镇上的民警出动呢？”
尚铁军一拍大腿怒道。“这帮混蛋！穿着身警服真给警察丢脸的，教育局胡搞他们当帮凶，要不是你一个电话解决了问题，卢克岂不是必须缴罚款才能脱身？”
“没办法啊，编制就那么多，不少区域都是深山老林的，让民警进去还需要考虑安全，不然单单是抚恤金上面就掏不起，这样处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省厅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既然是私下里的讨论，付正义也就没什么顾忌，直接便问刘大海。“财政拨款、交警部门的罚款、经侦方面的办案经费，难道那么多的正常渠道都不能满足？”
“不行啊，财政上只能满足基本工资，要想福利好就只能想其它办法，这边不比东部，经济本身发展就慢的很，邪门歪道不搞点的话连出个差都不成，上面要求的破案率摆着呢，高压线谁都不敢碰的……”
自己就在体制内，有些事情尚铁军也是有所耳闻的，因此听到这里不由得点了点头，转过脸便冲着付正义问道。“正义，要是关于拐卖妇女儿童那事情成了，你看是不是可以考虑从中匀点出来？”
“怎么匀？你还嫌不够张扬啊？要是诛心点，就该问你是想拉拢多少？你到底想干嘛了……”
一想也是，给所有公安发奖金这种事情可不就是作死？
尚铁军咂了咂，也就不再吭声了。
四十分钟后，再次上路的众人在卢克的带领下继续向前，逶迤的山路在脚下不断向前延伸，趟过小溪、翻过山脊、穿过茂密的森林、经过看似危险但实际上很是牢固的两个吊索桥，勉强赶在天黑前抵达了那坝寨。
说起来是个乡，可远远看过去也就是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散落在梯田间的木屋、土坯房有炊烟在升起，被玩耍的孩子们所发现的卢克，被簇拥着送进了村长的家。
地贫，种什么都不会有好收成。
所以这里的山民们，也就不可能聚在一起建房、生活。
塘火燃起，微湿的木柴虽然令房间里的温度上去了，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呛人的烟气，和飘飞出来的烟灰。
卢克倒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坐在藤垫上盘着腿，跟聚拢过来的村民们简单说了下自己的遭遇，便再次开始讲述让孩子们上学的意义。
好客的乡民，热情倒是热情，但端过来的食物却令吃惯了西餐的胡艳大惊失色，要不是尚铁军硬着头皮端过碗动了筷子，估计胡艳是宁愿饿上一顿也不去碰那些看起来黑乎乎的碗筷。
清水煮竹笋，凉拌野菜、烧红薯叶，丁点荤腥都没有，有的只是些许的猪油味道。
来之前付正义真不太相信这个坝寨会穷成这样，可现在吃着那干沙沙的米饭、嚼着只有点盐味的下饭菜，他这才明白所看到的这些，都是真实的。
饭后，村民们拎着各家酿的米酒过来，淡淡的酒香在堂屋里弥漫开来。
就着西川特有的泡菜喝米酒，付正义既觉得荒唐，也觉得心酸。
于是便将卢克拽了出来，询问他今后的打算。
“其实我是被从前一个乡给轰走的，因为我说服了一个家庭将孩子送到学校，可没想到那孩子因为雨天路滑而摔下了山、跌断了腿，虽说问题不是特别严重，可因为是我去要求那孩子来上学的，所以乡里面也许是考虑到安全的问题，这才强行将那教学点给撤了，要求我立刻离开……”
“为什么会这样？这怪不着你啊！”
“那边也是山区，孩子们要是不上学就可以帮家里面割点鹅草、砍些柴火，多多少少也是个劳力，可就因为我的原因他家不但少了个帮忙的，还需要四处借钱给孩子治疗，所以被迁怒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到这里卢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仰起脸瞅着那从云层里探出头来的月亮，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那孩子上学需要提前两个小时从家里出发，不但要翻过一座山，还需要经过一条河，只要雨大了那河就过不去了，所以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考虑，除非是让那孩子住校，否则安全确实是没办法保障……”
来时的路上，付正义已经有了腹稿，因此在得知卢克不但希望能够让山区里的孩子们上学、掌握知识，还希望能够通过他的传授令这些孩子们可以掌握些生存的能力，因此便问道。“卢克，如果在青木县建立一所希望小学、由你担任校长，那你愿意在这里多停留几年吗？”
“正式的学校吗？”
见付正义肯定的点头，卢克一把拽住他的手惊喜道。“那太好了！这里的教室本就是座危房，只要下雨我就要赶紧带着孩子们出去，就担心哪天那房子塌了、出大事呢……”
卢克的手掌上满是老茧，付正义是看过其个人资料的，知道他在德国受过高等教育、也拥有过一份稳定的工作，可就是因为来华夏旅游而萌生了来此支教的念头，竟是跟谈了几年的女朋友分手，独自一个人来到了这里，过着跟以前决然不同的贫苦生活，仅仅是因为善念、因为不忍、因为一个承诺！
“付，虽然我非常感谢你愿意在这里建一所学校，可我既办不了就业证、也没有资格担任什么校长，我现在所做的就是想唤醒山民们对孩子们的期望，让他们同意将孩子送进学校来学习知识……”
“不用担心！甭管是什么证件，都会有人帮你搞妥的，你所需要的就是选好校址，等待着建筑队过来开工！”
拍了拍卢克的肩膀，在他那将信将疑的注视下付正义走进了堂屋，将尚铁军叫出来之后便问道。“有没有兴趣在这边成立一家建筑公司？”
尚铁军先是一喜，可紧跟着就苦了脸。“盖房子？我不会呀……”
“没事，我找个懂建筑、会该房子的人来跟你合伙，先从建一所正规的小学开始，如何？”
知道付正义不是在开玩笑，大喜过望的尚铁军犹豫了片刻这才搓着手呐呐道。“正义，可、可我没多少资金可以投进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