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灵魂有香气
台上的阮玲玉看到李若凡过来，眼睛一亮，差点把台词给忘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阮妈瞧了女儿一眼，她倒是有些乐见其成。不过她明白以女儿的身份恐怕是做不了大房的。
也不怪她现实。无论什么时候，就是，漂亮过分的女生假如家境极差，命运通常都不大好。豆豆住的大院落有一个邻居家里儿子是个哑巴，但有权有钱，最后娶了个完全没毛病的女孩子，还挺漂亮。虽然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往往是有些幽阒的，但这就是人生。
阮玲玉瞥了一眼李若凡身边的孟小冬，抿了抿嘴，她能够证明自己的，就是成为舞台上的最亮点。
对于《日出》里面的陈白露和小东西这两个角色陆小曼和阮玲玉怎么安排李若凡还没有想好。
对于演员来说，其实越是小人物越是配角越是不容易出彩的人物才具有挑战性。就像香港的无论是周润发还是刘德华成龙，都是从小角色起步的。在《上海滩》里面的许文强和丁力其实已经演过无数的社会底层。
曹先生的话剧无论是《雷雨》还是《日出》都有很明显的特点，撷取人生的三两个场景表现时代的沉重和命运的前世今生。而《茶馆》却是另外一种特点，微缩景观似的时代的盛世衰世的上河图，也就是大而化之，写好很难。
李若凡和陆小曼，阮玲玉谈过《日出》的人物和要点。其实日出这两个字更像是反讽，有点像老舍小说《月牙儿》，夹杂着象征和反讽。因为主角的职业都在夜晚，她们是看不到日出的，《月牙儿》写的是母女二人，而《日出》写的陈白露和小东西也很像是同病相怜的两代。
李若凡讲述了《月牙儿》的故事，希望能够帮助陆小曼和阮玲玉更好的理解《日出》。《月牙儿》更适合改编成电影或舞蹈，伟大的作家总能异曲同工的看透社会的本质，这和后来的作家是有本质区别的。
当时阮玲玉的眼圈就红了，陆小曼甚至表示她宁愿饰演小东西。交际花这个名字后世很少用到，但这个时候人所共知。当然后世在星级饭店和高级公寓的楼凤做的是一种工作，仅仅是换了种说法。
阮玲玉道：“你写这些，不怕那些人有怨气啊？”
李若凡笑道：“我在演出的海报上加了一句，本话剧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陆小曼道：“你倒是防范于未然。其实我更喜欢《月牙儿》，要是拍电影的话，我先预定一个角色。”
阮玲玉道：“本来我还有些担忧小东西这个角色，现在我明白怎么演好她了。”
李若凡笑道：“你不会是担忧没有演主角吧？”
阮玲玉俏脸微红，瞪了李若凡一眼。
李若凡道：“在我眼里，《日出》里面的陈白露和小东西都是主角，邮票小型张也是两人站在窗帘前想要掀开看看外面的日出，但只是透出了一丝阳光照进了幽暗的屋子。”
阮玲玉眼睛一亮，说道：“《日出》的结尾，于大红的朝阳中，夯歌激扬，我觉得和全剧并不是十分协调。我更喜欢你刚刚说的，让陈白露在自杀后就像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让她和小东西站在厚厚的窗帘前，陈白露对外面的日出憧憬但又恐惧，想要阻止小东西，但小东西已经掀开了窗帘的一角，然后朦胧的一丝阳光照进来，大幕缓缓落下。”
陆小曼道：“厉害啊，阮玲玉！”
陆小曼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也是对阮玲玉印象的彻底改观。虽然在一起排戏，但陆小曼多少是有些轻视没有文化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阮玲玉的。当然本来她和阮玲玉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金子总会闪光的，阮玲玉敏锐的因为李若凡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真知灼见，可见她对于话剧的见识是很不简单的。
李若凡笑道：“好，就按照你说的结尾。以后要是有什么好点子，可别藏着掖着的，大胆说出来。陆小曼也是。呵呵，最近徐志魔兄倒是很少见到。帮我邀请他观看话剧的公演，没问题吧？”
陆小曼笑道：“他是京剧票友，对话剧是外行。反正梅兰方先生在二楼，不怕他不来。他最近啊，忙着家里的事情呢。”
陆小曼没有明说，其实徐志魔是因为家里父母的最后通牒而焦头烂额。和陆小曼的事情东窗事发，家里本来是逼他回头是岸，谁知徐志魔竟然还提出要和发妻张幼仪彻底拜拜。
说心里话，张幼仪配徐志魔是绰绰有余，他从来没有真正去发现张幼仪的好：雅爱淡妆，沉默寡言，举止端庄，秀外慧中。
张幼仪的父亲张润之，名祖泽，是当时上海宝山县巨富。张祖泽有八子四女，张幼仪排行第八，为其次女。
她家世显赫，兄弟姐妹十二人。二哥张嘉森在日本留学时与梁启超结为挚友，回国后担任《时事新报》总编，还是段祺瑞内阁国际政务评议会书记长和冯国璋总统府秘书长。
四哥张公权二十八岁即出任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副经理，是上海金融界的实力派。
为了让她嫁得风光体面，在夫家获得足够的地位与重视，她的娘家人用心良苦，特地派人去欧洲采办嫁妆，陪嫁丰厚得令人咋舌。光是家具就多到连一节火车车厢都塞不下，是她神通广大的六哥安排驳船从上海送到海宁硖石。
至于徐志魔，不过是硖石首富徐申如的儿子，想拜梁启超为师，还要通过显贵的大舅子牵线搭桥。可惜，所有的努力都无法让他爱她，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
世人都说是她高攀，其实她是下嫁。
但不爱你，连看你一眼都懒得抬头。
和徐志魔的分手，对张幼仪来说是人生的涅槃，破茧成蝶！
她在离婚协议上迅速签好字，眼神坦荡地递还给他说：“你去给自己找个更好的太太吧！”
华丽的离婚分割线之后，她的人生开始有了鲜花与掌声。
她出任上海女子商业银行副总裁，借助四哥张公权的人脉关系使女子商业银行走出困境。
每天上午九点，她已经开始在办公室忙碌，下午五点家庭教师又上门为她补习。
她特意把办公桌安排在最里面，方便对周遭的一切明察秋毫，甚至，她总是最迟离开办公室，因为生命如此繁忙与丰富。
第七百九十一章 小妇人
每天上午九点，她已经开始在办公室忙碌，下午五点家庭教师又上门为她补习。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她特意把办公桌安排在最里面，方便对周遭的一切明察秋毫，甚至，她总是最迟离开办公室，因为生命如此繁忙与丰富。
曾经，她心底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没有系统学习过新派的知识，不能像他爱恋的女子那样既渊博又俏皮。如今，她立志为自己弥补这个遗憾。
离婚三年后，徐志摩再给陆小曼的信中再次提到这位“前妻”时，赞叹道：“一个由志气、有胆量的女子，这两年来进步不小，独立的步子站得稳，思想有通道。”
得到那个曾经无比嫌弃自己的男人的真心褒奖，是多么艰难的事啊。然而对于她来说，已经无所谓，因为她有更值得的事情去做，有更美好的人生等着她去体验。
世人都说是她高攀，其实她是下嫁。
但不爱你，连看你一眼都懒得抬头。
张幼仪是个灵魂有香气的女子也是个认真生活的小妇人。
李若凡很不愿看到徐志魔像王勃一样短暂如流星的人生。固然别人的感情世界外人很难置评，但无疑的，徐志魔一直或在爱情幻想里面。
他只看到张幼仪的缺点，他只看到林徽因和陆小曼的优点。只是有些事情还真不好劝，这个时代无论男女，被西风东渐熏醉了，都有一种后世无法理解的举动。譬如金岳霖对林徽因，譬如王赓对陆小曼。
李若凡很清楚现在徐志魔恐怕对自己都有提防，许多话他就不适合说，也没到那个交情。
对于陆小曼，她的一生也真谈不上多幸福，后半生更像是一种负疚的活着，加上身体不好，外人的指责。
中国人对于美女的最高要求就是不可人间见白头，要西施功成身退就无影无踪，只留下传说。要王昭君走进西去的风沙里面，不再回头。要貂蝉摆平吕布之后下落不明。要杨玉环变成长恨歌里面的谪仙。
恍惚中看到阮玲玉过来笑道：“陆小曼已经上场了！”
李若凡回头看时，旁边位置上本来的陆小曼已经变成了阮玲玉。
欧阳书同邀请过几次阮玲玉加入春柳社，但都被阮玲玉婉转的拒绝。她心思玲珑，看得出现在春柳社只排一出雷雨恐怕和李若凡的合作蜜月期仅此而已。
只是她不愿意说出来，她无条件的相信李若凡，估计他早就看出端倪。
欧阳书同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心思却在李若凡身上。现在各大报纸的焦点都在金满楼和中华大剧院身上，甚至都盖过了张大帅向北平走过来的步伐。
樱花飞舞找过李若凡几次，只是她也知道这个月李若凡是暂时不会去金陵的。但对她而言，史书云和李若凡打擂台是毫无悬念的输定了。在2016就没赢过，不是换个马甲就老母鸡变鸭的。
欧阳书同也知道不好开口询问后面话剧的事情，但也在反思是哪里做的不好露出了漏洞。已经有人托关系找过他了，开出的筹码也实在让人动心。而且，并不要他多做什么，只需要先公演几场，让雷雨红遍北平。
雷雨越是成功，计划才有实施的可能。
欧阳书同笑道：“估计演出会大获成功啊。”
李若凡笑道：“预售的票都卖到一星期后了，希望春柳社的演出能带来惊喜。”
欧阳书同笑道：“当然，我也希望春柳社借雷雨成为家喻户晓的话剧社。”
他心里多少是有些遗憾的，因为海报上面并没有春柳社的字样，只有演员的名称。李若凡告诉他这个会成为惯例，要让演员成为主体。甚至所有的邮票上面都没有春柳社这三个字，连欧阳书同的名字也没有。
李若凡因为这个说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而且欧阳书同也没有在雷雨扮演任何角色，导演之类的也不是他。
预售如此火爆是出乎预料的，就连宋平安都没有想到。记忆中就是当年的十三绝同台演出，也没有这样抢票的。
主要还是因为无形的宣传深入人心，而且，每张票上都有可以抽奖的号码，这次又是和四大名旦选举联动。十位候选人现在都是再多的酬劳也推了，只为准备金满楼的公演。每人三天的演出，据李若凡所知几乎都是新戏。
史书云现在站在哥哥面前都有些不敢看史青云的眼睛。他也不知道李若凡的一套组合拳下来，不仅是中华大剧院，北平所有的剧院现在都是门可罗雀。
但还没法怪金满楼，这同光十三绝已经是历史了。既然旦角取代老生挂头牌，那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溜溜，四大名旦，乃至十位候选的排名直接影响到以后的出场费，谁敢轻视？
孟小冬很不服气的找到刚刚拜的师父余叔岩先生面前告状，说李若凡歧视女演员！
孟小冬虽然拜师不久，但她十分有眼力，每次登门都会给师娘和余叔岩的两个女儿带礼物，还都不是一般的礼物。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余叔岩看到妻子和女儿一个劲说孟小冬的好，教起徒弟来自然也是尽心。
见孟小冬如此说，余叔岩呵呵笑道：“你都和李少爷住一个大院，这还不容易，他又不差钱，再搞一个四大须生的评选就是了。”
孟小冬低头道：“我和他是住两个大院的。”
余叔岩笑道：“出门就是见面，不过隔个墙头，一样一样。把搜孤救孤学好了，有你登台亮相的机会。”
余叔岩知道孟小冬来北平的经过，对她和李若凡之间的那点事情也不点破。这次岳父拿了终身成就奖，可以说是在梨园行是整个被震动的。
以前生旦净末丑想要成名，得进宫给老佛爷唱戏，唱的好了，名气也就有了。这是官方承认的。
等大清朝没了，名气得靠观众认可。但这是松散，自发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名角都有自己的粉丝，这就得比比谁的粉丝多。李若凡的评选就是把所有自发的都整合起来，而且特别这终身成就奖一出，明年的梨园行就得对李若凡恭恭敬敬的，因为这评选握在人家手里。
第七百九十二章 纪念币
李若凡第一次看到《雷雨》公演纪念金银币的试铸币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因为正面是著名的袁大头侧面像，反面是飞龙图和一元及《雷雨》公演纪念字样。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答案其实很简单，铸币厂现在都是这个模具。
一般人都以为袁大头都是银币，但还是发行过少量的纪念金币。李若凡托人的时候也没有说清，只是说了要有《雷雨》公演纪念的字样。结果就是正好拿这套模具来用了。
最终李若凡还是首肯了，清朝灭亡之后，1912年4月袁士凯出任大总统。北洋政府鉴于当时铸币、纸币十分复杂，流通的中外货币在百种以上，规格不一，流通混乱，折算繁琐，民众积怨，同时也想借助货币改制以解决军费问题，便决定铸发国币。
袁士凯为了提高自己的统治地位，把他的头像铸于币面，“袁大头”由此而来。
由于袁大头1元银元币型规整，图案新颖，有明确的重量和成色，容易识别，因此，袁大头银元很快就被老百姓接受，并很快在全国的范围内流通。
因袁大头壹圆银币币型划一，成色、重量有严格规定，很快受到了社会认同和接受，在国内金融市场上逐步取代了清朝的龙洋，成为流通领域的主币。
既然李若凡也想这套1500枚的金银币具有流通货币的法定性质，自然不能太标新立异。因为现在虽然军阀割据，但在货币上面却是被袁大头统一了。
正式公演的前一天，李若凡带着方水柔来到宋平安家做客。
递上红酒和果篮，梅玲笑吟吟的打量了李若凡一眼，心里悄悄的把史家兄弟和李若凡做了个比较。
史文武不是没有给儿子提过亲，但那个时候是史书云，因为史青云已经定下亲事了。只是听说女方身体不大好。
可是宋平安当时找借口推脱了，让女儿自己决定。现在是民国，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越来越失去市场了。
在有心人眼里，这场对赌更像是比武招亲，谁胜了，也就同时得到了宋家的认可，成为东床快婿。
一个失败者是没有资格娶回宋家大小姐的。
梅玲知道，李若凡初到北平的那一批军火对宋平安助力不小，对于丈夫的决定她是不敢反对的。不过犹豫的是，扶桑人和张大帅现在对北平虎视眈眈，而史文武和扶桑一直走的很近，商人虽然不喜欢掺和政治，但总是不得不面对走马灯似的时局。
后世可以对着历史书马后炮高谈阔论，实际上，这个时代没有谁真正能看多远。
有没有皇帝坐在龙椅上，对豪门权贵并没有多大影响。没有经济基础做后盾，那个大总统的宝座也坐不长久。所以自从袁士凯死后，纷纷扰扰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几十个人物在北洋政府的舞台上粉墨登场，还不如当时袁活着的时候呢，人家能镇住那些桀骜不驯的军阀。
有钱的是暖风吹的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也有些遗老遗少还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宋平安家信奉的是基督，家里的餐桌也是那种长方形的，菜肴很丰盛，人也不多，就是一家三口加上蓝雨轩和李若凡方水柔三个客人。
真正喝红酒的只有宋平安和李若凡两位，其它都是香槟。
李若凡欠身给宋平安斟酒，宋平安笑道：“你这个跟班倒是选的不错！”
方水柔的一身打扮来自2016，有一种说不出的前卫气质，要不是小妮子用法术遮掩了自己的魅惑，估计一笑一颦之间就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李若凡笑道：“她就爱标新立异。”
听得出李若凡话里的维护，宋韵婷其实也很喜欢方水柔的穿着，只是作为女学生，不敢穿的与众不同。就连旗袍都不敢穿，那种很短的露出很多的都是歌舞厅里面的交际花和红歌女。
梅玲忍不住道：“明天的演出没问题吧？听说中华大剧院公演的是话剧《屈原》。”
她倒不是担心收入，这次金满楼三楼是免费借给李若凡一个月的，虽然看到票卖的火爆，但还是更关注最后的输赢。赌局只是一个月，金满楼可不会只经营一个月。
李若凡笑着拿出一套纪念币和邮票珍藏版套装递给梅玲笑道：“阿姨，这个送给您。希望您能喜欢。”
套装印刷的极为精美，里面有话剧的介绍，巧妙的嵌入金银币和邮票小型张小全张小本票邮资封。后世的重大活动也会推出这类套票，李若凡也算有样学样。
梅玲笑道：“李若凡有心了。”
李若凡笑道：“阿姨放心，这次的话剧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中华大剧院虽然是郭莫若田汗强强联手，但是他们的话剧要么就是翻译西洋的，要么就是历史剧，我的《雷雨》却是完全创新的。我相信观众的眼光。我听说二楼的票卖的也特别好吧？”
宋平安呵呵笑道：“占你的光，你把京剧终身成就奖颁发给陈德霖是一步妙棋，而且还是在第一天梅兰方公演的《太真外传》之前颁奖，这北平梨园行的老老少少就都得来捧场。因为明年指不定就是来观礼的谁呢！还有那座小金人的奖杯，你倒也舍得！”
小金人是陈德霖的扮相，惟妙惟肖，这可是要大幅彩照刊登在《北洋画报》头版头条的。梅兰方的公演都得让位到二版。而且陈德霖在京剧界口碑特别好，李若凡还特地邀请了北平京剧公会的八位前辈加上陈德霖，这九位基本就是下一届终身成就奖的评选委员会了。
京剧演员的名气直接决定演出的分红，也就是后世的出场费。一般公认的两三位拿大头，剩下的按照约定划分。这也是金满楼这次让所有京剧名家不得不来的原因。
因为历史上并没有真正评选过四大名旦，所以这次的评选最开心的就是票友戏迷了。民国的时候杜月生60大寿举办的堂会，汇聚南北名角，一共演出10天，票价从5万到50万不等，黑市价被炒到百万。当时的米价是30多万一石。
就这，马连良也无法买到票，只得央求戏院前台经理在过道里加张凳子，和别人挤坐在一起。真正的票友戏迷都不差钱。
第七百九十三章颁奖嘉宾
梅玲一想也是，这金满楼三楼免费借给了李若凡，可这二楼的大卖已经完全弥补还有结余。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何况北平作为政治文化中心，这次金满楼剧院只怕会中华大地人人皆知，这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梅玲笑道：“倒是我都不知道是听梅先生的《太真外传》还是听女儿导演的《雷雨》好了！”
宋韵婷笑道：“妈妈总是记不住，蓝雨轩才是导演，我是监制和艺术总监。”
蓝雨轩道：“我这个导演也得听监制的。”
李若凡笑道：“阿姨不用为这个烦恼，三楼的话剧都要连续演一周呢！您还是先把生旦净末丑给听足了。”
宋平安道：“放心，这边警察厅已经打过招呼了，还有几位公使也会过来，场外的事情交给你宋伯伯，舞台上的事情我可就全交给你了。史家那边，知道轻重，不会胡来的，不过，也要知道明枪易躲。总之，多主意。”
李若凡敬酒道：“多谢宋伯父运筹帷幄，我敬伯父一杯。”
李若凡很清楚，这些警察厅的想必都用袁大头和小黄鱼喂饱了。那些小混混自然是不会不开眼的，哪怕史书云再心里不舒服，也不会在这上面撕破脸皮。
这种不入流的事情一旦做了，就根本不需要证据。那些大佬都是慧眼如炬，只需要看法就能让史书云以后的路很难走。
蓝雨轩笑道：“看来我今晚是别想睡个好觉了。不过我可不是个好导演，我现在是李若凡的小学生，不，还同时是齐如山的小学生。”
李若凡道：“宋韵婷和你同时还是燕京的大学生，相信通过这一个月的演出实践，你们两个都会让我刮目相看的。”
第二天一早，李若凡昨晚和宋平安多喝了几杯，红酒虽然度数低，但后反劲特别大。要不是他不是普通人，估计能睡到太阳晒屁股。
樱花飞舞早早的就开车带着花野真衣和浅尾舞过来了，和宋韵婷的轿车一前一后停泊在李若凡家大院前面。
其实李若凡是在孟小冬这边呢，孟家班这边有些闹情绪，说是彩排了这么些天，也想去上台表演一番。毕竟，拿着李若凡的大洋，吃穿用度都是李若凡的，能体现自身价值的也就是话剧了。京剧，他们已经唱不火了。
李若凡得安抚他们，告诉他们稍安勿躁，很快就会有上场的机会了。
孟小冬和李若凡出来的时候小声抱歉道：“他们只是告别京剧太久了，忽然有了新生，都急着在话剧舞台上证明自己，你别怪他们啊。”
孟小冬不想孟家班和李若凡之间有芥蒂，她的院落很大，自己也在里面单独隔开了住。院子里面住了几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都是亲戚，但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
很大一部分是闲的无聊，毕竟话剧到底有没有前途现在谁都不清楚，李若凡这次赢了，那就什么都摆平了，要是输了，他们也就还得灰溜溜的回上海。
李若凡笑道：“没事，他们也是好心。这么久没登台了，自然想找回信心。也都是陪我赌一把了。”
孟小冬笑道：“你一定会赢的。”
李若凡笑道：“你现在有了余叔岩做师父，大红大紫是肯定的，我要是输了，连佣人老妈都雇不起了。”
孟小冬甜甜的一笑：“我看好你，要是那样啊，我去登台，银子都给你东山再起！”
李若凡苦笑道：“那不成你包养我的了？多没面子。”
孟小冬笑道：“你分的那么清啊？你要是没银子了，宋家老爷可不认得你这个落难的李公子。”
李若凡道：“患难见真情，好，我记住你说的了。包养就包养。”
孟小冬脸一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当然她心里是希望李若凡赢的，可是又希望李若凡可以给自己包养的机会，小心思里面很是纠结。
孟小冬是要陪师父余叔岩一家和孙老元在二楼看京剧的。今天是师父的岳父陈德霖大喜日子，但凡是亲戚徒弟同门的都会过去捧场。
虽然离正式演出还有一个小时，但观众席早已经是满座了。孟小冬陪师父一家来到后台，饶是陈德霖在舞台上唱了一辈子，现在也有些兴奋的走来走去，穿的也是上好的料子，只怕恨不得现在就上台才好。
本来他以为是李若凡给他颁奖，但没想到的是，李若凡竟然请来了胡惟德给他颁奖。
胡惟德是浙江人，近代著名外交家，曾多次担任驻外使节，后任民国外交总长兼代国务总理，参与并见证许多重大外交事件，是书写晚清与民国外交史不可或缺的人物。其子胡世泽也是著名的中华民国外交官，是首位中国籍联合国副秘书长。
1912年2月12日，胡惟德以外务部大臣身份代表袁士凯，率领民政大臣赵秉钧、陆军大臣王士珍等，前往养心殿参加清王朝最后一次朝见皇帝仪式，接受清廷退位诏书，成为清廷退出历史舞台的见证人。
1926年4月20日，段祺瑞宣布下野，任命胡惟德兼署国务总理并摄行临时执政职权。这是胡惟德政治生涯的顶峰。但胡惟德以年事已高，只同意以代理身份维持局面。5月13日颜惠庆组阁，他辞去了一切职务。
胡惟德这个时候是无官一身轻，但想请到他给陈德霖颁奖，可不是仅仅靠金钱可以打动的。这些风云人物，大多都不是易与之辈。
李若凡请胡惟德赴宴的时候对他说，虽然陈德霖是唱京剧的，但以前慈禧都能够对谭鑫培有知遇之恩，这话对胡惟德是有杀伤力的，因为本质上说，胡惟德还是属于守旧派的。
后世的颁奖大多是请领导，其实对颁奖者和获奖者都是露脸的双赢。
第一次终身成就奖是会写入史册的，胡惟德听到李若凡最后这样说的时候终于答应下来。留取姓名照汗青，可不是经常有这样的好机会。而且，他也听说了，假如他拒绝的话，李若凡会去请颜惠庆。
颜惠庆组阁后胡惟德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可见两人未必融洽。当然，请到胡惟德李若凡也花了不菲的代价。把从史书云手里赢来的小物件给送了出去。
等真正登台的时候，胡惟德庆幸自己没有拒绝，后来他在回忆里面写道，人声鼎沸，第二天的《北洋画报》买了几十份，几乎比代国务总理时还要声名远扬。所到之处有天下谁人不识君之感。
第七百九十四章 对照记
胡惟德不知道的是，在一百年后刊登他给陈德霖颁奖和梅兰方《太真外传》剧照的上品《北洋画报》在嘉德拍出了天价。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对李若凡来说，能够请动胡惟德对他的若凡影视无疑是最佳广告效应，同时也和梨园行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至少余叔岩的夫人不像曾经的时空那样直接让余叔岩拒绝了孟小冬的拜师，北平虽大，关系密切。
看到台下的照相机不停的闪光，宋平安和李若凡坐在包厢里面笑语妍妍，宋平安端起红酒和李若凡轻轻碰杯，在外人眼里，胡惟德是给他来捧场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此同时的一条街上的中华大剧院，看着70%的上座率，史书云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要是在平时，这个上座率其实已经不错了。但中华大剧院也是有专门的京剧舞台的，这时拿出整箱子的小黄鱼也请不来一位名角。
史书云没有想到李若凡京剧搭台，话剧唱戏，竟然收到了奇妙的效果，话剧京剧双丰收。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在中华大剧院唱京剧无疑是找虐，没人喜欢做绿叶去衬托鲜花。何况是梅先生的戏，光是梅党粉丝的号召力就很恐怖。
孟小冬过去给余叔岩的包厢送了一壶极品大红袍，陈德霖这时心情十分舒畅，端详着小金人萧太后的形象，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进宫专门给慈禧唱戏的情景。
为了演好《雁门关》里面的萧太后，陈德霖得到特许后，体验慈禧太后的举止，运用于表演中，完美的诠释了萧太后的角色，一炮而红。
陈德霖嗓音清朗圆润，高亮娇脆、刚强清越、委婉，非常悦耳动听，直至晚年仍保持着优美的音色和充沛的气力。
他吐字讲究，发音准确，因幼时曾习昆旦和京剧武旦，身段、武功都很熟练。做工谨严端庄，扮演雍容华贵的妇女形象能合乎身分。生平不尚花梢，以演唱唱工和唱、做繁重的戏最负盛名，是京剧演员以昆剧为基本功的示范人物。
中年以后，整理演出了一些冷门剧目，不仅丰富了舞台演出，也为后来的旦行开拓了戏路。
在表演上，陈德霖从剧情出发，根据剧中人物的性格来安排行腔的高低、急缓，将青衣行当的演唱引领到了一个新的艺术境界，被人们称作“青衣泰斗”。
旦角黄派的创始人黄桂秋是陈德霖的关门弟子，成名于南方，嗓音甜美宽柔，在陈派唱腔的基础上强调用湖广韵行腔吐字，几乎每个音符都清楚地唱出来，而收放处则尽量少用强力是其主要特色。
而这个时候的黄桂秋却是恭恭敬敬的为陈德霖斟茶，心里满是羡慕。
余叔岩笑道：“李若凡倒是有心了，对岳父您的得意之作了如指掌，而且您桃李满天下，终身成就奖可谓名至实归。”
余叔岩这话不算奉承，陈德霖呵呵笑道：“这都是各位同行抬举，真要说起来，唱的比我好的可不是没有。”
谭鑫培的时代是生角挂头牌的时代，而现在是旦角挂头牌的时代，所以有时候也是需要一点运气的。而且陈德霖性格和梅兰方有一比，都是彬彬君子，口碑忒好。
作为一位京剧演员，今天的陈德霖是在声誉上走到了顶峰，五年后陈德霖仙逝，想来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孟小冬却是有些不服气。她学的是老生，不过今天显然不是为老生说话的时候，想要证明自己，需要的是实力。
现在的孟小冬就像是已经开窗露出里面帝王绿的翡翠原石，需要余叔岩这样的名师仔细打磨才能卓尔不凡，成就冬皇。
宋平安看着李若凡笑道：“你还是去三楼看看你的话剧吧，就不要勉强陪我这个老头子看梅兰方了。”
李若凡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这边有宋伯父坐镇，梅先生的首场公演肯定是开门红。”
就在李若凡离座的时候，史青云看着弟弟轻声说道：“你真的有把握？”
史书云小声道：“金子是小事，史家的面子不能输。大帅和扶桑的军队就快过来了，我们史家也得打个漂亮的胜仗给他们看看。”
史青云摆摆手道：“不要留下首尾。”
史书云笑道：“放心，海报我都印刷好了，小报的稿子也写好了，会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李若凡来到三楼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如雷的喝彩声，这才是第一幕的结束。
因为李若凡淡化了《雷雨》的政治色彩，注重反映人的内心世界微妙的情感变化，特别是不再符号化任何一个角色，大胆的让鲁大海的台词更真实可信，这样《雷雨》变成了网状结构，很难用一种说法概括其中的思想内容。就像《红楼梦》那样，不同的观众看到不同的自己。
这些想法李若凡和孟家班一起说戏的时候说的很详细，剧本已经远远超过当初给欧阳书同的那个了。这就让陆小曼和阮玲玉特别的出戏，真正的悲剧并不仅仅是把美好撕碎给观众看，而是把真善美和假恶丑杂糅在一起，酿成一壶黯然**酒。
浅尾舞看到李若凡走进包厢笑盈盈的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燕京的中文系男生都把你当成公敌了？”
李若凡笑着招呼铁士兰一家，很好奇樱花飞舞也在，道：“为什么，我可不认得燕京的天之骄子。”
浅尾舞笑道：“现在中文系的女生都说非李若凡不嫁，你说你是不是男生公敌？”
李若凡摇头道：“万一这李若凡是个糟老头，她们可就吃亏了。”
浅尾舞笑道：“我和她们说了，不但才华横溢，还相貌堂堂。可是我说完就后悔了，都让我要你的住址呢，还说要请你参加燕京的学生舞会，你来不来啊？”
李若凡笑道：“我可不敢去，这要是穿白皮鞋去了，肯定得踩成黑皮鞋！”
浅尾舞看得出樱花飞舞和李若凡之间似乎有些端倪，心里不由的有些失落，笑道：“也是，你那个小丫鬟就是个美人坯子了，不过樱花飞舞也来哦，你不怕她被人抢走了？”
樱花飞舞啐道：“我就是去也不会跳舞，你是想找个舞伴吧？还藏着掖着的。”
第七百九十五章 跳梁
浅尾舞被说中了心思，对花野真衣道：“姐姐，樱花飞舞欺负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花野真衣虽然是燕京的老师，但也没有在学生中看到有如此创作才华的。《雷雨》这样的话剧，是要在红尘中打过滚的，是要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才能写出。可李若凡才多大啊。
花野真衣笑道：“浅尾舞也知道害羞了。我这个妹妹啊！听说后面还有三个话剧都是你写的，能不能先透露一下啊？”
李若凡笑道：“第二部叫《日出》，第三部叫《茶馆》，第四部叫《金锁记》，相信都能给夫人带来惊喜。”
樱花飞舞笑道：“《金锁记》我不知道，但前面的两部肯定可以和《雷雨》不相上下。”
浅尾舞道：“好啊，樱花飞舞肯定是去李若凡家看过彩排了，却不带我去！”
李若凡却还是对浅尾舞的身份表示怀疑，毕竟间谍的渗透太厉害了。现在樱花飞舞可不也是燕京的学生。
只是想想也有些释然，自己又不是政府要员，就是有，也应该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吧？
李若凡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去参加燕京的舞会，因为宋韵婷也邀请他了。
第一天的公演大获成功，快要离开的时候，李若凡看到欧阳书同朝自己走了过来，神色似乎有些奇怪。
这时候已经散场了，舞台后面是没人的，李若凡笑道：“恭喜啊，演出成功。”
欧阳书同勉强笑道：“我想和你谈谈。”
李若凡笑道：“什么事？”
欧阳书同道：“春柳社的几位同仁说他们辛辛苦苦演戏，钱却被老板都赚去了！”
李若凡笑道：“一日三餐，化妆戏服都是免费的，还有补助拿，莫非还嫌少？”
欧阳书同笑道：“那么大的一个春柳社，我管理也很不容易的他们要求票价分成。”
李若凡忽然笑了起来：“还好不是若凡影视的员工，这么快就逼上梁山了。”
欧阳书同笑道：“怎么会？我就是说出他们的想法，演出还是要演出的。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剧本的。”
李若凡笑道：“希望如此。”
第二天早上，李若凡来到金满楼剧院的时候，发现欧阳书同早早走了过来，李若凡上了三楼，后台只有阮玲玉和阮妈，陆小曼在。
欧阳书同尾随过来，蓝雨轩道：“你们春柳社的人呢？”
欧阳书同道：“说是都生病了，今天来不了，还请多担待一二。”
李若凡笑道：“是都去中华大剧院了吧？”
欧阳书同神色有些变异，勉强笑了笑：“春柳社其实很松散的，我也不能独断。”
李若凡笑道：“行，那合作也就到此结束了。你，金满楼的后台没有你的位置了。”
见到欧阳书同匆匆离开，蓝雨轩怒道：“翅膀刚会飞就来这一手。这票都卖出去了，观众怎么办？”
就在这时，宋平安和管家走了进来，递给李若凡一张报纸，上面分明写着中华大剧院上演话剧《雷雨》！
宋平安道：“现在重要的是演出不能停止。估计是史家的幺蛾子。”
李若凡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日出》的海报不是都印好了吗？正好推出去，告诉观众，话剧上午场《日出》，下午场《雷雨》，全部由若凡影视正式公演，注明第一天是试演，除阮玲玉陆小曼阮妈外，其余都不是若凡影视正式演员。”
宋平安笑道：“看来贤侄早有打算？”
李若凡笑道：“《雷雨》是一块试金石，本来是不想这样的，没办法。”
史书云看着中华大剧院门口的海报换成了《雷雨》，得意道：“我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欧阳书同有些惭愧，也隐隐对李若凡的笃定有些担忧，但这时候不能和史书云说出来。
史青云道：“等演出成功，我在六国饭店给你们摆庆功宴。”
史书云笑道：“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中华大剧院的票就不够卖了！”
方水柔和孟小冬带着孟家班走了过来，李若凡笑道：“排练了那么久，就看你们的了。虽然《日出》重点是陈白露，但记住每一个角色对自己来说都是主演。”
看看演出时间到了，史书云有些无聊的走到大厅，看到还是门口罗雀，并没有出现他希冀的抢票场面，心里猜测会不会是金满楼那边还在退票中。
不久史青云走了下来，身边过来一个人走到近前附耳对史青云说了几句，史青云看着弟弟道：“金满楼公演话剧《日出》，还申明第一天春柳社的都是试演的业余演员。今天才是若凡影视的正式演员。”
史书云疑惑道：“《日出》？欧阳呢，我需要一个解释！”
欧阳书同过来苦笑道：“《日出》我没有剧本，听说过一点，是李若凡写的新话剧。”
史青云道：“算了，别为难欧阳了。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介绍你们都加入南国社。”
欧阳书同有些黯然，其实真正的春柳社创立者都去苏江省了。他们不过是外围的话剧爱好者。
这一次的跟头栽的不可谓不重，本来可以分享金满楼的成功，但掌声已经和他们无关。为了短暂的利益而失去名声是得不偿失的。
欧阳书同道：“那笔钱我放弃，看来我不是演话剧的材料，还是回学校认真读书吧。”
看着欧阳书同渐渐走远的孤独身影，史书云有些苦涩：“哥，帮帮我！”
史青云道：“没法帮，这次底牌都在人家手里。既然输了就要输的起，世事如棋难料定，等大帅做了大总统，你有机会的。”
史书云道：“可是我不服气，不就是写了几个话剧吗？凭什么啊？”
史青云道：“你也去写？你动动脑子，你那点算计，人家看的清清楚楚，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还有《日出》还有《茶馆》还有《金锁记》？”
史书云道：“欧阳书同也没和我讲这个！我怎么知道有那么多话剧。他们也是的，都说是名家，都是就会编历史剧外国剧。我都不爱看。”
史青云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我们也并不是最惨的，这次北平所有的大剧院都得惦记上李若凡了。这万一，可是墙倒众人推。”
第七百九十六章 浅尾舞
虽然史青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史青云娶的是前国务总理的小女儿，长得大家闺秀，只是有些不足之症。结婚以来一直没有所出，据医生说，先天之症，很难诞下一男半女。
家里一共就兄弟二人，这弟弟非宋韵婷不娶，可是愁坏了家里的长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次输的不仅仅是小黄鱼。
本来史书云也安排了几个人准备趁着金满楼没有人演出做领头羊喊“退票”的。但一是当时的票面上就说明了是隆重公演《雷雨》等四部话剧。二是只要有更好的话剧正常演出，几个小虾米翻不出大风浪。
京剧旦角的取代生角，北平的名媛，大家闺秀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以前女孩子是不可以抛头露面的，后来慢慢争取到了可以单独一个小厅看戏的权利。用遗老遗少的话说就是女同志看戏，有伤风化。
西风东渐，新文化运动让女孩子的权利得到了差不多是武则天时候的待遇。她们有钱有闲，自然不喜欢老头子白胡子更喜欢比女孩子更像女孩子的旦角。
现在话剧也是如此，一大半的票，特别是贵一点的票都是女孩子喜欢尝鲜买单的。首先是在燕京，可谓是人人都谈《雷雨》，因为春柳社的大本营就在燕京。
慢慢几所著名的大学，辅仁，北大，清华首先是被李若凡的几首白话诗给惊艳了。而能念的起大学的女孩子没有几个家境差的，她们的影响力是恐怖的，闺蜜，父母的太太圈。
第一场看过的回家津津乐道，没想到这第二天突然该换章程公演《日出》了。退票的没有，倒是有在门口等着高价买票的。
李若凡特地让人在金满楼大厅出售话剧公演纪念邮票套装，还免费奉送印刷精美的《日出》简介，内容也是写到关键处嘎然而止，里面还有两张精美的彩色剧照。
李若凡等孟家班第一幕谢幕的时候悄然走了出来，听到不亚于《雷雨》的掌声，李若凡清楚，这次的演出火了。
走到一楼，刚想转一圈就去二楼欣赏一下梅兰方的精彩表演，回转身时却听到浅尾舞在后面喊道：“李若凡！”
李若凡看到浅尾舞和三个女孩子站在一起，虽然穿的都是格式化的黑衬衫配裙短发，但长得都特别灵气。
李若凡走近几步道：“你同学啊？昨天的公演不是已经看过了吗？莫非是想看梅兰方？”
浅尾舞笑道：“谁知道你今天又是新戏《日出》啊，我可没有票了。看了这本简介，你怎么也不早说？”
其中一个女孩笑道：“你真的就是李若凡？《雷雨》和《日出》都是你写的，还有那几首诗，写的真是太好了！啊，我叫董诗雨，都是燕京的，她叫季凯琳，还和李若云一个班呢。”
李若凡笑道：“好像还有一位美女没介绍吧？直接就是民国四大美人了。”
那个没有被介绍的大眼睛女孩忍俊不禁道：“我**雪琴，我们可担不起这个名号，我买的票还是三天后呢，演繁漪的陆小曼才是名媛呢！”
浅尾舞道：“不请我们进去看《日出》啊，我把春雪琴介绍给你认识好不好？”
李若凡笑道：“都是燕京的才女，我怎么着也不好让你们站在外边吧，行，我楼上的包厢就是小了些，正好宋韵婷和蓝雨轩都在后台呢，李若云也要跟着去学导演舞美，还要拜林徽因做师父呢。”
李若凡快步领着四人朝楼上走去，笑道：“我明天就得躲在楼上不出来了。”
等到了包厢，果然没有人在。桌子上的茶壶杯子都没人动过。
李若凡斟了四杯茶，说道：“要演一个月呢，一个月后还会演，一共四部话剧，你们还怕看不到啊？”
季凯琳道：“真要等一个月后，那人家讨论的时候我们岂不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你还真是厉害，那个纪念邮票套票几张纸就要5个大洋！”
李若凡笑道：“那是限量发行，卖不掉的话我正好自己全部收藏了。要是运气好的话，票留着摇奖，金银币都有。一切皆有可能。”
浅尾舞道：“她是真喜欢，金银币她买不起，虽然季叔叔有钱，可每个月的零花钱很少的。”
春雪琴笑道：“5个大洋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生活的了，我要是买了，就得什么都没法买了。”
李若凡猜得出这几位家境肯定不错，笑道：“女孩要富养，这个可是卖完为止的，不过你们可以找个借口对家里说，这女孩子特别还是白富美的话，口袋里面怎么可以没有钱呢？大洋不够很难拒绝外面世界的诱惑啊。”
李若凡解释了一下白富美的含义，几个女生都表示赞同，说自己是北平第一批白富美了。
李若凡笑道：“白富美的特点：腐女，败家。要败家的让一般男生不敢追，这样大浪淘沙才能留下真正的高富帅。男生千千万，能嫁一二三。腐女不败家，挣钱给谁花？”
浅尾舞笑道：“难怪你话剧台词写的这么精彩，现在哄女孩子就能看出来了，艺术来源于生活。”
包厢的好处就是被李若凡改造的很是隔音，舞台上的表演看的很清楚，说话外面也很难听到，但演员的表演却是听的很是清楚。
这时候舞台上面的演出明显的吸引住了四个女生，小东西的命运，陈白露的命运，贯穿古今的命运，第一次如此繁杂的如一朵恶之花含苞，怒放，凋谢。
春雪琴低声道：“听她们说起的《雷雨》，总还是觉得鲁大海这个人物有些鸡肋，但今天看《日出》，完全没有违和的感觉。我只能用完美这个词来形容。陈白露是不死的舞台形象。”
李若凡道：“四幕剧其实都很压抑内心，所以我在最后把观众压在心脏上的石头微微掀开了一些。在陈白露自杀后，用魔幻的手法让她和小东西一起站在窗帘前，让小东西去掀开窗帘的一角去看看日出印象，让陈白露去抓住小东西的手阻止她，这时候一丝阳光透入屋内，全剧落幕。”
董诗雨道：“真是太凄美了，这个你怎么想到的啊？不会是真实经历吧？不然怎么可以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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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出》的演员出来谢幕的时候，忽然不知是谁站了起来拼命的鼓掌，然后所有观众都站了起来，掌声如雷。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有人喊“陈白露，演的好！”
也有人喊：“小东西，演的好！”
此起彼伏，陆小曼和阮玲玉带着孟家班几次谢幕都还是没有一位观众愿意坐下去。陆小曼轻轻挽着阮玲玉的手，后面的仇月祥和孟鸿寿甚至热泪盈眶，记忆中，这样的盛况孟小冬都不曾遇到过吧？
包厢里面的人也全都站了起来，李若凡有些无奈，不用这么火吧？当然，《雷雨》和《日出》都是很煽情的，而且是高度概括的社会的真，所以才彻底征服了观众。
阮玲玉把小东西这个原本台词不是很多的角色演的入木三分，几乎就是另一个陈白露，特别是最后那一丝朝阳照射在阮玲玉的脸上，那个定格的画面，成为话剧历史上的永恒经典。
假如说《雷雨》里面或还有鲁大海这个多余的角色的话，那《日出》就是每一个角色都是不可或缺的，暖风吹的游人醉的民国上流社会的生活，透过陈白露这根线把所有的珍珠都串联起来，成为最美。
观众是震撼的，原来话剧可以这样！当期的所有期刊都对《雷雨》不吝溢美之词，称从《雷雨》《日出》起，中国才真正有了话剧。
《北洋画报》主笔王小隐更是推出李若凡专访，称《雷雨》《日出》是中国话剧的里程碑。并透露后面的两部话剧，一部《茶馆》是完全的不同风格，完全是京味的话剧，是送给北平的礼物。
很多人看到专访后甚至开赌，因为不相信李若凡的《茶馆》会比《雷雨》《日出》还好。
浅尾舞盯着李若凡，心思很是复杂。本来扶桑的目标在文化界是没有李若凡的，真正需要重视的是梅兰方，是四大名旦，是已经东渡扶桑的吴青源，是领域翘楚。
她不禁有些羡慕崇拜樱花飞舞可以笃定的对李若凡大为重视。
对一国的侵略从来都是文化侵略，经济侵略，军事侵略三驾马车不分你我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张大帅还不如袁士凯的格局高，借款，合同可以签，但那些合同大抵都是纸上富贵，政治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欺骗而已。
张大帅就是分不清经济侵略而魂断皇姑，很多钱是真的会要命的。
竹内一郎和樱花飞舞在明，浅尾舞在暗，协助张大帅彻底控制北平。但是冥冥中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翻船都是难测人心。
对浅尾舞而言，李若凡就像是石头里面突兀蹦出来的孙悟空，假如找不到可以制约控制他的唐僧，那整个扶桑北平计划或都会受到影响。而且，有些人是不能明目张胆的用武力镇压的。
浅尾舞看的出，这些手法对李若凡根本没用。而且，她从竹内一郎那里得到警告，不要轻易招惹李若凡和他的家人，否则后果自负。
浅尾舞判断樱花飞舞和李若凡之间应该有着旁人无从得知的了解，这句话也绝不是竹内一郎的口吻。
但她没有资格去逼问樱花飞舞，她亲眼见过樱花飞舞的武力值，几乎超越她的想象，估计中国古代传说的女侠也就是这样了。
浅尾舞在燕京对李若云有过了解，很普通的金陵商家的大小姐，甚至宋韵婷也是，商人在特高课眼里是等于路人甲的。他们关注的是北洋政府的大总统和国务总里，但这无疑激起了浅尾舞的斗志，她想让李若凡拜倒在石榴裙下。
只是通往石榴裙的道路并不平坦，前面充满了荷叶裙，百褶裙的阻挡，就说和宋韵婷的定亲，她现在真的一时技穷，李若凡身边的女子容貌都是不下于她的。
从李若凡看向舞台的表情上，浅尾舞看到的只是淡然，仿佛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她也看到了舞台的中心陆小曼和阮玲玉宛如双子星。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北平的政治舞台大幕已经缓缓拉开，每个人都要在这20世纪的前五十年唱出自己的最强音。
浅尾舞今晚带过来的都是北洋高官家的千金小姐，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失算。李若凡除了开始的风趣，然后注意力没有真正放在任何一个身上。
这有些不科学。浅尾舞不明白李若凡既然猛龙过江来到北平，自然是生意场上想要春风得意的，可做生意，没有官面上的长袖善舞最后也是寸步难行。难道他志不在此？
李若凡对浅尾舞多少有些警惕，当然他是不会把重心放在浅尾舞身上的，一门心思的抄抄经典，赚点小钱，拍点电影，坐等敌军来袭。
蓝雨轩和宋韵婷，林徽因，李若云带着阮玲玉，陆小曼走进李若凡的包厢。
李若云一愣，哥哥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些的燕京豪门闺秀了？
李若凡笑道：“她们都是和浅尾舞过来的，没票了，正好我遇到，就假公济私的带过来了。”
蓝雨轩笑着和同学招呼，虽然有些疑惑，但这个时候显然也不是开口的地方。季凯琳是前国务总里的侄女，董诗雨是交通总长爱女，春雪琴是国务卿的掌上明珠。一念至此，蓝雨轩禁不住看了浅尾舞一眼。
女人的直觉往往可怕的准确。蓝雨轩判断浅尾舞一定不简单，原来在学校里面的样子都是假象。假如浅尾舞知道蓝雨轩的想法，一定会追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几个人说起《日出》，倒是把李若凡给放在了一边，但他没有任何不妥的样子，轻轻的喝茶听女孩子的叽叽喳喳。
阮玲玉忍不住跑到李若凡面前，睁大眼睛注视着李若凡：“我演的怎么样？”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只有李若凡的夸奖才是夸奖”，让李若凡好笑的摇了摇头。
阮玲玉堵嘴道：“我是不是哪儿出错了？”
李若凡笑道：“这个真没有，虽然已经很厉害了，但不要骄傲啊。我看好你哦。”
阮玲玉笑道：“我就觉得还不是最好，我有个小小的想法，最后我拉窗帘的时候，我觉得不应该陈白露来阻止我，似乎她应该指着我但又没有真的指着比较好。”
李若凡笑道：“现在正好都是一时俊杰，不妨讨论一下如何结局最好。”
第七百九十七章 戏如人生
蓝雨轩笑道：“那我就抛砖引玉了，我是觉得还是陈白露过去拉住小东西比较好，因为她的心里阳光的刺眼的，而且，最后是陈白露自杀后的幻象，她未必喜欢看到朝阳，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永远没有光的所在给观众的观感更强烈。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最后的掌声我觉得也是如此。”
李若凡笑道：“不愧是导演啊，已经快要登堂入室了。一千个人的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陆小曼，你是陈白露，你觉得呢？”
蓝雨轩听到李若凡的话先是欣喜，但很快反应过来，假如真的是自己说的最好，不应该还让陆小曼说啊。可是那个结局不就是他自己写定的吗？
陆小曼笑道：“我把李若凡写的剧本看了许多遍，好像本来末尾是有整个日出的印象的，开始我也奇怪，既然名字叫日出，那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见到呢？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我相信李若凡肯定有他的道理。”
阮玲玉有些局促的站在李若凡旁边，轻轻低着小脑袋，不时偷偷看李若凡一眼。
李若凡笑道：“有一篇很著名的童话叫《卖火柴的小女孩》，可怜的小女孩在圣诞前夜出来卖火柴，最后她在新年来临之前冻死了。最后写小女孩划亮了火柴，幻景中看到温暖的大火炉、喷香的烤鹅、美丽的圣诞树，慈爱的奶奶，在幻想中和奶奶一起飞向天国去寻找那没有寒冷，没有饥饿，也没有痛苦的所在。”
《安徒生童话》进入中国的时间比较晚，最早将安徒生童话译成中文的是刘半浓。但他只是翻译了一篇《皇帝的新装》，当时的名字叫《皇帝之新衣》。
在把安徒生介绍给中国的作家中，周作仁的贡献最大，他在儿童文学的理论方面具有奠基性的作用，为安徒生童话在国内的译介与传播提供了理论基础。
《卖火柴的小女孩》就是周作仁最早翻译发表在《新青年》第6卷第1号上的。
听李若凡这样说，宋韵婷不解道：“我看过那篇《卖火柴的女儿》，感觉还是有文白夹杂的味道。不过听你一说还是叫《卖火柴的小女孩》好。”
宋韵婷大致说了一下《卖火柴的小女孩》故事梗概，倒是让李若凡有些讶异，还真是读了不少书啊。
殊不知，现在的刊物主要就是北平的社团创办的，像《新青年》《小说月报》你要是都不看，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文化人。不过能像宋韵婷这样博闻强记的不多。
李若凡瞧了一眼正望过来的阮玲玉，看到她脸色嫣红的样子也觉有趣，笑道：“以后我们这样的演出讨论要经常化，我提及《卖火柴的小女孩》是想选取一个他山之玉，我们应该这样看，当最后小东西去掀开窗帘的时候，陈白露不同的表现所表达的寓意是不同的。她不愿小东西步自己的后尘，但又阻挡不了，最后的阻止与其说是阻止小东西，不如说是阻止她无法阻止的社会。这个结尾是有些沉重的。”
阮玲玉听的很入神，道：“还真的是我没有想到的呢。”
李若凡笑道：“但阮玲玉无疑是给出了另一种可能：不阻止。那么她指着小东西其实很像是黛玉的那句意犹未尽的宝玉你好。小东西已经成为另一个陈白露，对陈白露而言，小东西就像是她懵懂的童年，她不愿小东西的生命里面没有一丝阳光。《日出》写的都是晦暗的夜晚，灰暗的客厅，小东西最后掀开的一丝朝阳是要告诉我们，一个人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她未必一定还会和陈白露一样的命运。”
阮玲玉有些糊涂了，小声道：“那我下一场应该怎么演啊？”
李若凡笑道：“我倒是有个很好的建议，让陆小曼把这两种都表现出来，然后让《北洋画报》开展讨论，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或许还会有更好的结尾呢？先申明，最佳建议你们也可以在报纸上发表，奖励纪念金银币套装和纪念邮票套装。”
春雪琴惊讶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黑市上已经翻了好多倍了！现在一套都能换四合院了！”
李若凡笑道：“我希望一百年后还能换到四合院。”
众人皆笑，认为李若凡在说笑。现在都能换到，以后自然也能。却不知，2016的北平房价，三万五万一平不是梦。
陆小曼笑道：“这样好，我明天的演出就演不去拉阮玲玉的版本，看看观众反应如何。”
李若凡道：“前十天都是这两部轮流，中旬推出第三部话剧《茶馆》，听说现在预售票都卖到中旬了，因为好多人买了几天的票，说是怕演出新剧。”
蓝雨轩笑道：“还不是给你的忽然公演《日出》给闹的！”
浅尾舞道：“这一听后面还有两部新话剧，我这晚上的觉是没法睡了！”
季凯琳笑道：“那我们干脆逃课去李若凡家看新戏彩排，你们说好不好？”
李若凡可不敢答应，这前车之鉴，他对眼前的几位毫无信心。
想了想李若凡笑道：“先去吃个夜宵吧，我请客。能和燕京的学子在一桌子上吃饭，这可是我的荣幸，千万要给我这个机会。”
董诗雨笑道：“避重就轻，还没说新剧彩排呢！”
李若凡笑道：“这样吧，我这边正好想挑战一下歌舞剧，本子已经有啦，只是演员啥的一筹莫展，你们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帮我参谋参谋，我重礼相报。”
李若凡想把老舍先生的《月牙儿》改编成歌舞剧，这篇故事非常的诗化，虽然是个悲剧，却写的唯美，是不适合改编话剧的，只是歌舞剧这个时候还真的是基本没人知道。就是后世，舞剧也是曲高和寡。
李若凡自己对歌舞剧也是无爱，后世唯一看过的《天鹅湖》还很快就打盹了。
季凯琳想了想道：“我有个远房表姐专门学过芭蕾舞，刚刚从国外回来，要不，我帮你问问。”
李若凡笑道：“好，今晚无论吃什么，我请客。”
季凯琳道：“那好吧，请我们去你府上吃夜宵。再看一幕话剧如何？”
李若凡笑道：“好，一言为定。那就《金锁记》吧，一共四幕，我请你们看第一幕，过过眼瘾，顺便帮我提点意见。”
《金锁记》被傅磊誉为文坛最美的收获，夏志清也是赞为中国最伟大的中篇小说。
季凯琳有点哭笑不得，这四幕话剧就看一幕，还不如不看呢，不看至少不知道是什么，这看了第一幕，女孩子都懂的，追剧最怕断更。
这支队伍现在也勉强算的上浩浩荡荡的了。在路上也买了菜，等到家里时，见孟小冬也在。原来今天为了庆祝公演成功，都在这边摆酒庆贺呢。孟家班吃饱喝足先回去了，孟小冬留下来等李若凡回来，顺便帮助张罗。
阮妈听到说有**个人过来，幸好是有孟小冬帮手，孟小冬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对这些做起来是轻车熟路，阮妈只是夸比阮玲玉还灵巧。
孟小冬笑道：“我现在除了每天去师父家里学戏，师父和我约定，想挂牌必须得他同意，现在我倒是最清闲一个，操持家务反而不感到累。倒是阮妈妈白天还要演戏还要顾一日三餐，才不容易呢。”
阮妈笑道：“这样的师父倒是不多见。”
孟小冬笑道：“是啊，以前都是签了契约，恨不得我多登台，现在却是要我把师父的本领先全学到家。就是看见他们一大家子现在演话剧不亦乐乎，我反而啥事都没有了。”
阮妈笑道：“那是你的福分，李少爷人这么好，我家的阮玲玉也是不知前世敲破了多少木鱼，才会遇到少爷这样的。能给少爷做一辈子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孟小冬想起阮玲玉在舞台上的惊艳，心里多少有些嫉妒，但还是笑道：“京剧话剧都被少爷玩的团团转，都不知什么才能难住他。”
孟小冬想起初次遇到李若凡被差点抓去做压寨夫人的事情，也是有些甜蜜。
这时听到外面的轿车喇叭声，阮玲玉虽然在舞台上是大赛型选手，极为自信，但走下舞台，就连陆小曼她都没有多少话说。
身份的差距，让阮玲玉心底多少有些敏感。除了面对李若凡她可以完全放下矜持，可以说出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她知道李若凡不会在意她的家境。
自从参演话剧，陆小曼反而和徐志魔冷淡了几分，两个人原本炽热的关系现在彼此都冷处理起来。
说起来是话剧本身的功劳。从本质上说，《雷雨》写的是家庭不伦，《日出》更是让她成为主角。
当陆小曼真正沉浸于自己的角色，她开始在探索角色的时候反思自己的感情。繁漪的命运，鲁玉凤的命运，她们的原罪就是情感之错。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特别是有一次和林徽因单独在一起时，她甚至忍不住问及当初林徽因为何会拒绝才华横溢的徐志魔。
林徽因道：“在他身上找不到现世安稳。”
林徽因是民国少有的几个对爱情婚姻极为清醒的女子，有点像红楼梦里面的薛宝钗的性格，并不觉得贾宝玉是最佳丈夫。
只是薛宝钗在那个时候没有主动选择权，而林徽因有。所以她现世安稳，淡淡一生。她很聪明，从选择建筑放弃文学的那一刻起也就远离了政治，这让后来的风声雨声革命声对她和丈夫干扰不大，她有自己的处世智慧：家事国事天下事，别太关心。
如果非要找，这样的夫妇大抵都是京派作家，在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宁愿不做大树，只愿做小草，生生不息。
陆小曼想起张幼仪其实和王庚一样，对自己的另一半自由过了火，信任过了头。女人对于幸福的定义千差万别，但用金钱定义幸福的女人其实是对对方完全的不信任，就像《金锁记》里面的曹七巧，宁可抓住金钱，因为抓不住幸福。
陆小曼现在甚至有些感激李若凡让她主演话剧《雷雨》和《日出》。女人，特别是对陆小曼这样的女人而言。曾经的时空是徐志魔飞机失事才让她当头棒喝；而现在，当她完全身心的投入到事业中去，舞台的形象和自身形象经常重叠，也是一种醍醐灌顶。
曾经她对王庚的来信嗤之以鼻，但现在，就在昨天她给王庚写了封信，信里面写的都是近来排练话剧的事情，借对所演人物命运的点评，或许王庚能够看出一丝端倪。
李若凡走进院落的时候，回首正好瞧见陆小曼走在桂花树下面，被月色照在脸上，想起她的命运。李若凡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阮玲玉笑道：“你说教我刀法的呢，可别不算话啊，我们拉过勾的。”
李若凡笑道：“樱花飞舞不管是什么人，但她对你还是不错的。今天人太多，等单独的时候啊我把你变成聂隐娘。”
阮玲玉笑道：“我变成聂隐娘好保护你。”
李若凡笑道：“等你能打败方水柔就可以。”
阮玲玉不信道：“她？”
阮玲玉心里的方水柔是个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她猜想李若凡这么说应该是故意逗她的。毕竟现在她也是弱女子。
李若凡知道她不信，也不点破。
阮妈早已经把菜肴都装盘了。接过李若凡他们带过来的熏鸭老鹅，看到基本都是投口的新鲜蔬菜瓜果才放心。这些女孩子也不是为了吃，吃饭不过是个借口。都想着快人一步先睹为快呢。
李若凡笑道：“阮妈你也是功臣，就别忙了！”
阮妈道：“还有一个汤就好了。我算什么功臣？要不是李少爷抬举我，我连上去亮相的机会都没有。”
季凯琳道：“伯母伯父不住这边吗？”
以李若凡的年龄，季凯琳倒是很羡慕李若凡家里的开明。大家闺秀，是身份也是枷锁。
李若凡笑道：“他们都在金陵。长辈的心思很简单，别看现在不愿来北平。要是抱孙子了，撵都撵不走。”
董诗雨道：“你是打击面太广，小心让你的宋韵婷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