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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郎才尽     寒门崛起txt下载     寒门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九章 访友

    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朱平安才想起来,搬出侯府的事情忘了给老夫人提了。

    算了,等李姝回来商议一下,再给老夫人提也不迟。现在这段时间,刚好也可以找找住处,打听打听京城的房价,看看是买个小院还是租个小院。

    大明的房价可没有现代那么离谱,印象中历史上记载的明朝房价好像比较低来着,好像有一个记载说崇祯十三年,京城正阳门大街居民傅尚志卖房,房产是一座四合院,南房两间,厢房一间,北方还有两间,还有院落,总共才卖了33两银子。也就是说一百年后京城的房价,几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一套四合院。另外《金瓶梅》也有一处关于房产的记载,里面西门庆买了一栋带两间门面房的四层楼房,也不过花了120两银子。

    即便是两处记载跟现实有误差,至少明朝的房价比现代的房价便宜多了。

    不急,慢慢来吧。

    回到听雨轩后,朱平安取了钱袋放入袖中,将从下河村带来的母亲亲手做的腌黄瓜分了两份放在小坛子里,又将路上没舍得吃的两只熏兔子也平均分做两份礼物带上。

    朱平安给值守的老妈子说了声自己要外出访友,今日就不劳烦府上给自己准备膳食了,然后就带着东西出了侯府。

    从进门时门房的话里可以听出,在自己回家这段时间,张四维和王世贞两人早就已经回来了,还来临淮侯府找过自己。

    所以,朱平安这次出门就是去找两人聚聚,顺便给两人带些家里的特产。如今新晋进士的五十天探亲长假尚未结束,两人来了京城也不用上班,难得大家都有时间,一起好好聚聚再好不过了,正好也好从他们那了解下如今的情况。

    既然不上班,那直接去他们的住处,十之**就可以找到他们。

    京城很大,从临淮侯府到两人的住处有一段距离,步行太慢了,还得骑马才行。来时的骏马从下河村一直跑到京城,也该歇歇了,所以这次骑的是杀马特黑马。

    杀马特黑马比走时肥硕了很多,跟平时相比马鞍子都往下松了两个扣,听伺候马厩的小厮说走的这段时间,这肥马不仅贪吃还不老实,一有机会就四处勾搭母马,还把周少爷最心爱的踏雪宝马都给搞大肚子了……周少爷气坏了,如果不是看在姑爷面上,周少爷都要把它宰了吃肉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马,是不是应该把你给阉了,朱平安不怀好意的瞅了杀马特黑马一眼,杀马特黑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总之一路上异常听话,唯恐惹到主人害自己成为一匹废马。

    肥马轻裘,出侯府,一路向东。

    王世贞所住的院落距临淮侯府较近,朱平安首先去了他的住处拜访,到了王世贞所住的院子后,看守的仆人告诉朱平安说王世贞去访友去了。

    那估计是去张四维那去了,于是朱平安接着又去了张四维的住处。

    张四维的住处比王世贞的住处要大很多,比之临淮侯府也小不了多少,盐商世家出身的张家不差钱,这应该是张家在京城的一处府邸。

    听张四维说起过这个府邸里面还有一个练武场,晋商有让家族子弟打熬身体的传统,一般大家族都会备下一个练武场,张家在京城的这处府邸也不例外。

    张四维善谈兵事,除了受其舅父王崇古影响较大外,估计跟晋商的这个传统也不无关系。

    朱平安从现代而来,看多了军事杂志以及逛遍了各种军事论坛,也算得上资深军事发烧友,之前闲暇时跟张四维在兵事上面也嘴炮很多,每每搬出以前在论坛上看的各种论断,然后数番论辩,都能让张四维惊奇不已。

    王世贞对兵事不感冒,每每朱平安和张四维论辩的时候,王世贞总是嗤之以鼻。

    到了张四维府上,朱平安着人通传,不出片刻,张四维便披着长衫大笑着迎了出来,“哈哈哈,子厚你小子可回来了。”

    “子维兄,别来无恙。”朱平安微笑着拱手。

    “少来,走,来为兄府上共饮一杯,把酒畅谈。”

    张四维摇头笑着,揽着朱平安的肩膀一同进了府中,随后吩咐下人温酒备茶,摆宴书房。

    通过跟张四维的聊天才得知,原来王世贞并不在张四维这,今早刑部主事李攀龙主持诗酒会,邀请了宗臣、徐中行、梁有誉等人参加,王世贞也赴会去了。张四维刚刚在练武场打熬筋骨,听下人说朱平安来了,也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披着出来了。

    “子维缘何未与文生同去?”朱平安好奇的问道。

    “李大人讲究文必秦汉,诗必汉唐……我跟他们尿不到一块去。”张四维摇了摇头笑道。

    “嗯,以往跟文生畅聊也知道文生素来倡导文学复古,倒是与那李大人不谋而合。”朱平安点了点头。

    “我和文生本是走下刑部关系,问问你的奏折的事,中间也与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至于文生结识了这李大人,倒也算是误打误撞了。”张四维解释道。

    “原来是因为我的缘故,平安惭愧,一封奏折,让子维和文生多费心了。”朱平安这才明白王世贞跟李攀龙结实的原因,一时间对王世贞和张四维很是感动。

    对于李攀龙,朱平安也是知道的,历史上就跟王世贞关系很是密切,李攀龙是嘉靖二十三年进士,比自己等人中进士早了七年。历史上李攀龙就先后与谢榛、王世贞、宗臣、徐中行、梁有誉、吴国伦等人结社论诗,跟王世贞同为明代文学“后七子“首领之一,被誉为“宗工巨匠”。

    王世贞原本是为了自己的那封奏折去刑部奔走,没想到误打误撞结识了李攀龙,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果然难以更改。想来,“后七子”也快要步上日程了。

    “你我三人,何论彼此。你有事,我和文生又岂能坐视不管。”张四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正色的看向朱平安道,“子厚,你可知道,你那封奏折可是生生搅动了京城的湖水。”(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徐阶入阁

    书屋三间,一明两暗;屋外四壁,藤萝满墙;屋前竹林,婆娑玉立,中列松桧盆景,绕阶芸草,青葱郁然;窗前砌池,金鳞数条,生机盎然。

    书房三间,两间设为藏书室,万卷藏书满置书架。一间辟为读室,木雕罩格,临窗置一洗砚池,此刻上放木板,木板上摆着两个食盒,散发着菜香。

    原本放置文房四宝的书桌,此刻依然摆满了六道美食并一份汤羹,书桌对坐两人,一副好哥们的样子,正是朱平安和张四维两人。这书房便是张四维的“秉烛书斋”,取自秉烛夜读之意,也凸显了张四维读书的追求,他“真博物君子”的雅号跟他秉烛夜读的追求是分不开的。

    “子厚,你可知道,你那封奏折可是生生搅动了京城的湖水。”张四维正色看着朱平安说道。

    “少来,我们芝麻大小官,能有什么能量,京城随便丢块砖,砸到的都是都比我们品级大。”朱平安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然后拎起酒壶给张四维斟了一杯酒,“先不急说我这事,你先给我说说最近京城发生了那些事儿?我今天才刚回来,对京城可是两眼一抹黑,你先给我说说京城现在都怎么了。”

    张四维摇头笑了笑,双手端起酒杯敬向朱平安。

    朱平安也跟着双手端起酒杯,高举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放在书桌上,夹起一块外酥里嫩的溜肉段放入口中,压一压口腔里浓郁的酒味。

    “这京城这段时间可是风起云涌,波诡云谲。”

    饮酒过后,张四维也将酒杯放在桌上,擦了一下嘴上的酒渍,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开始给朱平安讲了起来。

    “首先第一要事,便是我等之座师徐阶徐大人终于入阁了,先前座师虽然享有阁臣待遇,但却并未入阁,此次座师终于入阁了。十天前圣上恩旨,以座师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与机务。”

    东阁大学士,官职并不高,比吏部尚书的官衔低多了,只是正五品官职而已,但是权力却是远远大于吏部尚书,这可是内阁大学士之一,掌握奉陈规诲,点检题奏,票拟批答等大权,参与中枢决策,影响左右政局,可谓位高权重,当然职权还是比不上内阁首辅。

    一般情况下,明朝内阁阁臣共有六人,分为“四殿”、“两阁”。四殿指的是华盖殿大学士、谨身殿建极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两阁指的是文渊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担任此类职位的都是内阁阁臣。

    此时的首辅严嵩,所任的正是文渊阁大学士,

    虽然同为内阁阁臣,但是首辅是内阁中最有权威的,相当于以前的宰相,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权。大明除皇帝外,内阁主管朝政大权,首辅主管内阁大权,次辅、群辅都不敢与首辅较量。如果首辅不喜欢次辅,很容易就能把次辅给挤兑出内阁,比如宣德年间的次辅陈山,入阁不过两月,想跟首辅南杨掰手腕子,争夺内阁话语权,结果惹厌了首辅南杨,被人首辅一句话就给打发回老家种红薯去了。

    当然,一般情况下,首辅也不敢随意将次辅挤兑回家,毕竟皇帝还在上面看着呢。

    总体上来说,如果说科举是士子鲤鱼跃龙门的话,那么入阁就是官员的鲤鱼跃龙门,一入内阁就相当于现在的五大常委了,绝对的位高权重。

    所以说,徐阶入内阁,可谓官场上最为震动的一件事了。

    张四维说完将目光看向朱平安,想看看朱平安惊讶的表情,却发现朱平安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这让张四维很是意外。

    “子厚,你已经知道座师入阁的消息了吗?”张四维奇怪的问道,这么大的消息,竟然觉的子厚一点都不吃惊呢。

    我是现代过来的,当然知道了,不仅知道徐阶入阁,明朝历史上的大事件我都了如指掌,而且我还知道你以后还会入阁,甚至还会成为首辅呢。

    当然,这些我是不会给你说的,任何人也不会说。

    朱平安喝了口茶,不急不慢的回道,“对我来说,座师入阁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自从两年前阁臣张治张大人病逝之后,内阁只有咱们严大人和李本李大人两人而已,严大人虽然精神矍铄,但毕竟年事已高,内阁事关重大,职位空缺久矣,自然要补充阁臣。”

    “此只你我二人,说句不负责话,在本朝能有资格坐内阁那把椅子的,也就不超过五个人而已,数也能数得清。座师徐阶徐大人礼部尚书,礼部尚书入阁乃是惯例,严嵩严阁老入阁时便是从礼部尚书任上入的。况且,座师在庚戌之变中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在圣上心中留了下深刻印象,虽然没有入阁却享受阁臣待遇。”

    “除了我们座师徐阶徐大人之外,这些人中最有可能坐上内阁那把椅子的也就是吏部尚书李默李大人了,不过我研读我大明历年朝政内阁变化,其中并无一起吏部尚书入阁的先例,想来此次也不会例外。”

    “另外,李默李大人与严阁老关系可不大对付,用势如水火来形容也不夸张。圣上若要选择阁臣人选,肯定会过问一下严阁老,想来严阁老不会给自己不痛快,找个对头入阁吧。”

    “座师就不同了,我在离京前曾去严府赴宴,见过座师数次,可见座师与严阁老关系比李大人好多了。我在来京路上,曾听驿站人员谈论过,说是半月前驿站很是忙碌,很多地方上的官员纷纷送程仪祝贺严府的喜事,我打听了一下,得知是座师将南昌徐家的一个侄女接到京城,嫁与了严世蕃为妾……”

    说到这朱平安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淡淡的说道,“所以说座师入阁,意料之中。”

    在朱平安说话的时候,张四维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一直盯着朱平安的脸看。

    震撼

    朱平安聪敏,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朱平安对于政治却也是如此敏锐。(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我想上台,来一场表演

    “子厚大才,窥一斑而知全豹,上天何其不公,子厚文笔书墨都如此优秀了,没想到政治眼光也如此独到。”张四维感慨了一声,看着朱平安玩笑道。

    “这哪算得上政治眼光……”朱平安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端起茶壶给张四维还有自己分别斟满茶水。

    “你就谦虚吧。”张四维摇头笑着看了看朱平安,便又接着往下讲了起来。

    “给事中张思静等人在斋樵是给圣上上贺表,失抬“万寿二字”,圣上大怒,把整个给事中的人都给打了一顿廷杖,还特旨给事中张思静等人穿着朝服挨的廷杖……六科给事中的人没一个躲得过去,唉,简直是斯文扫地。”张四维叹了一口气说道。

    六科给事中是大明言官的重要组成部分,再加上十三道御史就构成了大明言官体系,大明言官级别不高,权力却是极广,虽不是实权,却上可以规劝圣上,下可以监察百官,可以说是大明的纪委。

    六科给事中跟朱平安还有张四维所在的翰林院关系比较密切,同属四衙门,在某种程度上翰林院也算是宽广领域的言官吧。六科给事中、十三道御史,再加上翰林院、吏部,并称四衙门。

    六科给事中事关重大,嘉靖帝竟然全都给打了?

    “整个给事中都被打了?”朱平安闻言有些愕然,这件事自己在现代可是没有留意过。本来嘉靖帝就对言官态度不好,现在因为一个字就给整个给事中一顿廷杖,对公卿的侮辱,可以说前所未有,这言官可就是越发的不好做了。

    “嗯,全都打了。”张四维点了点头。

    “不过虽是如此,虽是如此,给事中却没忘其职责。”张四维赞赏的说道,“给事中王鸣臣上疏请严禁王府侵占税粮,奏曰:今各宗室广收民田为己私业,以势挟制地方,使有司不得编差征税,贻累粮里。请令巡按御史严查侵占均派里甲庄田之税,将其充作王府禄粮。有司如有阿纵者,治其罪。圣上准其奏。”

    朱平安闻言点了点头,土地兼并是封建王朝的一个毒瘤,上次自己中举,乡人土地投献,自己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当然,自己作为现代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一点不奇怪,给事中王鸣臣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上奏出来,这就难得可贵了。

    可见,大明有识之士还是很多的。虽说王鸣臣只是看到土地兼并的一角,仅仅是王府宗亲的土地兼并,不过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户部复议给事中王国桢条陈节财用六事:一、边军给赏,宜以其地远近、时间久速为差,不得令内地官军援例妄请……”

    “江西道御史徐绅请裁革冗滥职官……”

    “户部改盐法,工部铸钱……”

    “半月前,蒙古俺答率二万余骑,自大同北面冲破边墙,劫掠大同左、右卫以及安东十七卫。没几日,又分兵掠夺平虏卫、朔州、应州、山阴、马邑等处。其后,复分兵攻打山西三关和宁夏。不过好在没有继续南下,不然又是祸事……都御史毛伯温等人曾上疏请筑京师外城以防往年之祸,不过户部还有工部的大人以钱银不足为由,一直没能开工…….为此,双方打了好久的口水仗……”

    “因为蒙古俺答汗的事,前天,圣上下诏下诏改旧内教场为内府营,操练内侍,目的是以为京兵不足御敌,欲靠内侍营作为御敌,拱卫京城。”

    ……

    “哦,还有,严阁老觉的圣上西苑宫人太少,奏请选京城内外并顺天等八府民间女八岁至十四岁者三百人入宫。圣上准奏,昨天顺天府就开始挑选民女了……”

    张四维零零散散的将京城发生的事大体说了一遍,朱平安听完沉默了许久。

    可以说京城的政治风云,全都徐阶、严嵩、六部大员在表演,最次也是给事中的这些早就崭露头角的政治老手在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台,跟朱平安他们这些新进小官没有半毛钱关系。

    别说上台表演了,就是舞台下的座位,恐怕也都轮不到他们。

    他们还远远不够格,只能靠边远远的看着。

    当然,朱平安并不是因为这而失落沉默,只是因为京城里的大佬们翻云覆雨,政治风云此消彼长,可是却几乎没有一件是关系民生的。自己从下河村这一路走来,可是见多了民生艰苦。

    尤其途径河南、山东一带时,更是对老百姓的生活艰苦有了更深的感触。

    河南、山东西南一带这两年屡经天灾,水灾、旱灾、蝗灾等等几番蹂躏这一带老百姓,上次赶考的时候就碰到过一次灾民流离失所,那次是黄河浮冰导致绝口,巨野嘉祥一带受灾最重。

    其实这一路走来,耳听目看嘴问,朱平安对大明的吏治也了解很多,大明官吏**很重了。

    天灾**的结果,便是民不聊生,饥民流离失所。

    一个多月前,河南一个叫师尚诏的私盐贩子率领饥民揭竿而起,遭了嘉靖帝的反,话说又是私盐贩子,感觉私盐贩子是中国古代造反率最高的职业之一了,隋末程咬金,唐末黄巢,元末张士诚,五代钱镠……

    这个师尚诏提出了“不杀人、不抢劫,放量赈灾,救济穷人”的口号,没几天就发展了数万武装,还深受百姓拥护,一时间声威大震,与山东义军遥相呼应,功剽远近,破归德,转战而东,共破一府、二州、八县。

    当然,朱平安途径河南山东一带的时候,师尚诏的起义已经失败了,他本人包括族人全都被枭首挂在城墙上了。

    这是距离朱平安最近的农民起义,以前都是书本上看到的,这次是血淋淋的现实,朱平安途径当地的时候,城墙下的血迹还没有被冲洗干净……

    此次起义,暴露了大明很多问题了,虽然官军短短四十天就镇压剿灭了起义军,可是官军战斗力削减的厉害,比农民起义军强不了多少了。

    而且,师尚诏提了“不杀人、不抢劫,放量赈灾,救济穷人”这么个口号,都能轻易的号召数万武装……

    这证明了老百姓对政府多失望啊,有点活路,谁去卖命起义啊。

    老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

    可是,身居高位的大佬们却吝啬看他们一眼,也怨不得老百姓失望到跟随造反。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匹夫兴亡,国家有责,作为国家管理者的我们这些官员,自然责无旁贷。

    我想上台……

    来一场表演。

    朱平安端起酒杯,饮了一杯,目光转向了窗外,遥望大明的政治权力中心西苑。(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坐牢

    “子维、子厚,你们二人好不厚道,竟然背着我在这吃酒,可是被我捉住了。”

    一阵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位手持折扇的英俊男生从门口进了出来,穿着修身的云纹白锦袍子,一头黑发用紫玉挽起,腰间垂着一块温润碧玉,眼睛里带着笑意。

    可谓翩翩君子,玉树临风。

    看到来人,朱平安和张四维俱是笑着起身迎了上去,来人正是王世贞。

    “听文生刚才所言,倒像是个前来捉奸的怨妇……”朱平安跟张四维将王世贞迎了进来,然后勾起了唇角打趣道。

    才走进门的王世贞闻言,差点脚下一个踉跄……然后抬起头看着朱平安一脸哭笑不得的说道,“子厚,你呀,真是斯文扫地。”

    “哈哈哈,文生你不是应该在李大人那诗酒唱和吗,怎么舍得来我这寒舍了。”张四维哈哈的笑了起来。

    “管家回禀说子厚回来了,我就向李大人他们请辞回来了,想着子厚肯定在你这,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王世贞回道,然后又看着朱平安一脸无奈的说道,“子厚,你还有心情玩笑,你知不知道,你那封奏折闹了多大的动静。”

    因为刑部几次催函,王世贞就估计着朱平安快回来了,所以出门前特意交代了管家,如果朱平安回来的话,就及时去李攀龙大人府上通禀自己。刚刚朱平安前脚离开王世贞家,王世贞府上的管家后脚就去通禀王世贞去了,所以王世贞才会这么快回来。

    张四维吩咐府上的下人加了一双筷子还有餐具,让后厨又加了几道菜,三人围着书桌坐了下来。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说下子厚奏折的事情吧,文生在刑部李大人那也打听到了不少事情吧,正好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寒暄过后,张四维开口说道。

    王世贞很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朱平安问道,“子厚,你知不知道你那风奏折闹了多大动静?”

    你们怎么总是问我这个问题呢,朱平安无语的摸了摸鼻子。

    “你还笑呢,你知道吗,你弹劾的那赵大膺,就是在上次庚戌之变后经严嵩点头提拔的千户。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弹劾了赵大膺杀良冒功,岂不是说严嵩有眼无珠、助纣为虐,明摆着打了严嵩的脸,至那严嵩老贼与何地?”

    王世贞向来对严嵩没有好看,此处也只是他们三人,所以便毫不客气的在严嵩前加了老贼二字。

    “这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朱平安很实诚的回道。

    “你呀子厚……”王世贞无语的叹了口气,“这老贼严嵩最是爱惜羽毛,小贼严世蕃又最是爱财,据说赵大膺光是给严世蕃送的礼就拉了好几车。”

    “你弹劾赵大膺后,接着便又有两封奏折直接弹劾了严嵩。一封是巡按云贵御史赵锦上奏的,弹劾严嵩把持朝纲,谋取私利,导致吏治日坏,民穷国匮,请求罢免严嵩;另一封是兵部武选司署郎中周冕弹劾的,弹劾严嵩未断奶的孙子严效忠,实质严嵩党羽冒朝廷军功,授予严效忠锦衣所镇抚和千户之职。”

    “巡按云贵御史赵锦的弹劾奏折刚到京城的当日,就被以‘欺天谤君’的罪名,逮捕下诏狱横加拷掠,杖四十,革职为民;那兵部武选司署郎中周冕也是同样被逮捕下了大牢,同样削职为民。”

    “你弹劾赵大膺杀良冒功,可是赵大膺的杀敌之功却是获严嵩认可并提拔千户了的……”

    王世贞说到这将目光看向朱平安,担忧不已,唯恐朱平安也步了赵锦和周冕的后尘。

    三封奏折弹劾,两封奏折的主人都被下大牢削职为民了,怎么会不担心朱平安呢。虽然朱平安没有直接弹劾严嵩,可是又差别不了多少,毕竟赵大膺就是凭被弹劾的功劳得到严嵩提拔的,弹劾他就是打严嵩的脸。

    “严嵩党羽遍布朝野,事情一旦跟严嵩父子扯上关系,就难了。”张四维很是赞同王世贞的话,对朱平安同样担忧不已。

    吸溜……

    吧唧……

    卧槽,什么声音。

    这是屋里进牲口了吗?

    两人担心不已,正在考虑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却听到一阵不合谐的声音,扭头一看却发现当事人朱平安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一盘子糖醋鱼,都已经解决了一半了。

    “子厚,你还吃得下去…….”王世贞见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当时都有把朱平安脑袋按到盘子里去的冲动。

    “现在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坐牢。”朱平安从盘子里抬起头,擦了擦嘴玩笑道。

    “你……”王世贞一脸无语,恨铁不成钢。

    “好了,我看气氛比较紧张,开个玩笑嘛,文生,子维,多谢你们替我担忧了,奏折的事情我早就安排好了,既然敢上奏,自然有万全之策。”朱平安一本正经的向两人表示感谢,然后宽慰两人起来。

    “你安排好了?在安慰我们吧。”张四维和王世贞狐疑道。

    “当然不是安慰你们,在我未上奏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放心吧,我朱平安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朱平安胸有成竹的回道,“我年纪小,熬也能熬死严嵩父子,又怎么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呢。”

    张四维和王世贞先是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就有摇头了,然后一脸苦笑的看着朱平安道,“子厚,你就安慰我们吧,你弹劾的时候又不知道赵大膺和严嵩的关系……”

    “我对事又不对人。”朱平安笑了笑,“我弹劾的杀良冒功,这件事跟赵大人他们不同,赵大人弹劾严嵩罪状数条,可是却无一实证;武选司的周大人弹劾过于草率,严效忠虽然在襁褓之中,可是周大人却让了恩荫一说,况且是圣上恩旨封赏,陛下圣明又岂会有错;我则与他们不然,放心吧。”

    “如何能放心,圣上不会认错,那严嵩又岂会认错?你还说周大人草率,子厚你也草率了。”张四维摇了摇头,“你怎么在圣上斋醮的关头上了那么一封奏折呢?去年庚戌之变后,这京城的伤疤还没愈合呢,就又被你给揭开了。”

    王世贞也是疑惑不解的看着朱平安,等着朱平安的回答。

    面对两人的疑问,朱平安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两人说了一遍。

    听到朱平安跟李姝误入流寇虎口时,张四维和王世贞跟着紧张不已,尽管此刻朱平安完好无损的占在这里,可是也为当时的凶险感到紧张。当听到朱平安用美酒化解了当时危机时,两人才舒了一口气。

    后面听到猎户在前线卖命杀鞑子,可是家乡中父母妻儿却被百户赵大膺纵兵借脑袋一用时,两人俱是攥紧了拳头,眼中愤恨不已,尤其是王世贞听后忍不住气愤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

    “怪不得子厚上奏弹劾,这赵大膺为了报功,竟然连婴儿都不放过,简直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王世贞听完后气愤不已,眼睛里几乎都喷出火来了。

    “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四维听完朱平安的讲述,长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咬舌

    从张四维那返回临淮侯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朱平安是计算着时间赶在夜禁前返回的,自己这六品小官还是不要挑战夜禁令的好。

    同行的还有王世贞,两人回府有一段是顺路的,正好可以一同回去。

    “子厚,下次来的时候再多带些伯母做的腌黄瓜,清脆爽口太好吃了,比子维府上厨子做的肉菜都要好吃。如此美味,子厚才分我们这么一点,可真是吝啬。”王世贞抱着一小坛子腌黄瓜,如获至宝一样。

    刚刚在张四维那三人畅饮的时候,朱平安将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分给了两人,熏兔还好,这个腌黄瓜直接一下子就把两人征服了。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他们,乍一吃到腌黄瓜,瞬间惊为天人,连连抱怨朱平安不地道,如此美味竟然藏到现在才分享给他们。

    “我从家里带来的全都分你们了……”朱平安舒展了一下胳膊,瞅了下王世贞抱着的小坛子,有些不舍的扁了扁嘴。

    闻言,王世贞抱的更紧了,想着回去试试朱平安推崇至极的腌黄瓜配米粥的吃法。

    当然,朱平安也不是空手回来的,张四维和王世贞也都给朱平安回赠了礼物,也都是他们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王世贞生于太仓王氏家族,知道朱平安喜欢书法,特意从家里给朱平安带来他珍藏的一本“字帖”孤本,其中收录了宋朝米芾的一帖字,价值不菲;张四维是山西盐商世家,带的“土特产”是一方绛州澄泥砚,是此时山西有名的制砚大师墨老亲制的珍品,绛州澄泥砚是历史四大名砚之一(绛州澄泥砚、广东高要县端溪石砚、安徽歙砚、甘肃临洮的洮石砚),墨老是绛州澄泥砚的不世出的名家,如若不是张家有恩于墨老,这砚台便是有价也无市。

    如此特产,多多益善……

    朱平安将东西放在马鞍上,不无恶趣味的笑了笑。

    一路上,王世贞不厌其烦的叮嘱朱平安不要掉以轻心,他跟刑部李攀龙刚结识不久,诗酒唱和而已,而且李攀龙也不过是六品的刑部主事,在刑部也是无关紧要的角色,所以也没打听出来多少内幕消息。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货,打听到刑部右侍郎跟赵大膺好像关系匪浅,要朱平安去刑部陈情的时候特别小心一下。

    同行至王世贞府前,谢别王世贞,朱平安骑着杀马特黑马径直返回了侯府。

    “姑爷万安。”

    听雨轩里的两个丫头看到朱平安回来,齐齐屈膝拜了下来,异口同声向朱平安请安问好。

    我去

    刚进听雨轩,就冷不丁来这一下子,朱平安被吓了一跳。这种望族少爷的圣后,真是好不习惯!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朱平安看着屈膝行礼的两个丫头,无奈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两个丫头还是前前后后的忙活了起来,一个丫头去卧室铺床,另一个丫头则是沏茶倒水,还给朱平安打好了洗脚水。

    “我自己来就好。”朱平安婉拒了蹲在地上要给自己洗脚的丫头,自己动手洗了起来。

    “姑爷,吃碗蜜糖水解解酒吧,这是紫鹃姐姐让人才送来的。”刚刚铺床的丫头,从外头端来了一盏精美瓷盅蜜糖水,还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味。

    “放哪吧,我待会喝就好,麻烦代我谢过紫鹃姑娘。”朱平安正在洗脚呢,腾不出手来,所以就让丫头放在一旁桌上,自己待会再喝。

    “紫娟姐姐叮嘱要趁热喝才好,婢子服侍姑爷吧。”丫头说着伸手葱白小手捧起瓷盅,送到了朱平安唇边。

    朱平安只是张了下嘴,准备婉拒,一边的丫头很有服侍经验的便将瓷盅里的蜜糖水送入了朱平安口中。

    淡淡香气,甘甜可口,香甜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原本三分醉的脑海瞬间感觉清醒了许多。

    看着丫头成功的服侍了姑爷喝解酒蜜糖水,另一个丫头也不甘示弱的走到朱平安身后,伸出纤纤小手跟朱平安按起肩来,小丫头的按摩手法很专业,应该是专门学过的,轻柔灵活,穴位部位按捏都恰到好处,感觉疲劳从骨子里都被按了出来,轻松舒适的很。

    “你们自去忙吧,我还有事情。”

    不过尽管如此,朱平安在喝完蜜糖水后,还是婉拒了两个丫头的服侍,将她们打发到耳房歇息。

    两个丫头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屈身离开。

    回到耳房后,两个丫头关上门,不禁小声的互相咬起了舌根。

    “姑爷姑爷是个不好色的呢,怎么对女生一点都不感兴趣呀……”

    “就是呀,刚刚我服侍姑爷的时候,姑爷都没有多看我一眼呢,像根木头一样呢……”

    “是不是姑爷嫌弃我们长的不好呀?”

    “怎么会呢,周少爷还有二老爷家的几个少爷,都眼馋多久了,二老爷都向老夫人求了你两次了呢。”

    “是不是姑爷…….”一个丫头俏脸蛋绯红的凑近另一个丫头耳边,面红耳赤了半天,小声的八卦道,“哪个不行呀……”

    “要死啦,说什么呢你……”丫头小圆脸红的不要不要的,小手连连轻打了几下那个丫头,两人躺在床上闹成了一团,安静下来后,小圆脸丫头犹豫了好一会,才凑近那丫头耳边,羞的小圆脸都快红的滴血了,“那个,今天姑爷洗澡的时候,我去送热水,偷偷瞧见了,姑爷那物儿有那么……”

    小圆脸丫头说着羞羞的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下。

    然后,另一丫头听完惊讶的张大了小嘴,脱口而出,“怎么会那么大……那我们怎么受的了呀”

    “嘘,要死啦,小点声儿……怎么这么不知羞……”

    “你还说我不知羞呢,你才不知羞呀,竟然偷偷看姑爷的……”

    “我们谁也别说了,老夫人要把我们还有喜儿、嫣儿指给五小姐做陪嫁丫头,说从我们四个中选两个提通房呢,这当口儿的把我们两个派过来伺候姑爷,什么意思,谁不明白啊。嫣儿还有喜儿在背后不知道编排了我们多少坏话了……”

    “她们敢,看我不撕烂了她们的嘴……”

    在两个丫头羞红着说着话儿的时候,朱平安正在书桌铺开了宣纸,总结今日从张四维和王世贞那得来的消息,分析完善自己早前准备好的应对。(未完待续。)

请假

昨天到的北京,今早不到十点去的故宫,一直游到下午四点出来,然后又跟母老虎去找她北京的好姐妹聚餐,一直到十点多才回,倒了三趟地铁到了王府井这住的酒店,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对不住大家了,明晚我码字更新。(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整装待发

    天色已是三分黑,朱平安站在靠窗的桌前,伸手拉开窗子,带着些许凉意的晚风迎面而来,还残留的半分酒意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此时状态正好,良辰不宜辜负。

    朱平安在微微凉风中铺上宣纸,研好墨汁,提笔饱蘸墨汁,在宣纸上分析起自己目前的处境。所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很多人往往注重于分析对手,却忘了分析自己,结果导致双方正面交锋时,自己处于不利位置。所谓百战百胜不过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所以既要知彼更要知己。今日从张四纬和王世贞那得来的信息,可以帮助自己更好的分析了。

    其实,自己目前的处境,归根结底还是那封奏折。

    朱平安在宣纸最上方正中央留下了奏折二字,然后在第二排开头写下了嘉靖二字。

    奏折一事,嘉靖帝是最重要也是最应首先考虑的因素。别管严嵩如何权势滔天,如何左右朝政,大明朝真正的主人,也是唯一的主人是嘉靖帝。嘉靖帝炼丹修仙求长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永远的掌握大明,他对权力的占有欲是毋庸置疑的。奏折一事如何处置,最终还是嘉靖帝一句话。无论刑部陈情结论如何,也是要报给嘉靖帝来做决定。

    嘉靖帝如何决定,现在谁都不知道,谁也没有把握能猜到,毕竟嘉靖帝这个人嗑药修仙修的整个人神神叨叨,而且还喜欢搞神秘让下属臣子猜不透。

    即便是严嵩也没十足的把握猜透嘉靖帝,号称最懂嘉靖帝的天才严世蕃也不敢说。

    当然,从现代来的朱平安,即便看遍了史书野史关于嘉靖帝的记载,即便利用历史优势熟悉嘉靖帝性格爱好习惯种种种种,也不行。

    世界上可以百分百猜透正常人一举一动的心理学家,也猜不透一个不正常人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嘿嘿傻笑是特么啥意思。

    嘉靖帝每天都嗑的仙丹都含有重金属,还要有各种各样的奇怪物质,日积月累,谁知道会不会影响神经……

    不过,虽然猜不透,但也可以分析几分。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朱平安动手往油灯里填了一些灯油,点亮了油灯照亮了书桌的笔墨纸砚,然后在嘉靖二字后面空了两格写下了“赏格”二字。

    “赏格”是分析嘉靖帝态度必不可少的因素,也是奏折一事绕不开的话题。赏格是嘉靖帝去年颁布的,是在蒙古俺答率军兵临京城脚下的庚戌之变后颁布的,这边俺答前脚刚从京城离开,嘉靖帝后脚就颁发了一个赏格。

    赏格规定:获敌一人,加官一级,赏银二十两,不欲官者赏银五十两。招徕强壮汉一人,赏银五两;招徕三人,加官一级,以上递加。获敌中知名者一人,官三级,赏银三百两。获敌大首领来献者,爵以伯,赏银一万两。

    嘉靖帝这是为了激励军心,鼓励军民立功杀敌,也是被俺答给气到了。

    朱平安弹劾的这个赵大膺就是嘉靖帝颁布的赏格的第一批受益人,严嵩一下子把赵大膺从百户提拔为千户,依据之一便有赏格。

    嘉靖帝曾经还为赏格能带来效果沾沾自喜过,朱平安弹劾赵大膺,在某种程度上也有些让嘉靖下不来台。

    说好的效果呢,结果没有……

    所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朱平安在奏折一事上,在嘉靖帝这是有劣势的。

    不过这也要看是从哪个角度来看,赵大膺是杀良冒功,“借”了老百姓的人头去领赏,嘉靖帝的赏格说的可不是用老百姓脑袋来领赏!赏格里说的是用敌人的脑袋来领罪。赵大膺这可以说是欺君罔上,完全可以归类到欺君之罪。这赵大膺的欺君之事给嘉靖帝的刺激,可是比朱平安那个大太多了。

    而且,朱平安的奏折又不是针对嘉靖的赏格,针对的是杀良冒功。

    角度很重要。

    这方面,自己要多注意一下。

    在“赏格”二字后面,朱平安又另起一行写下了“赵周”二字,赵周指的是云贵御史赵锦和兵部武选司郎中周冕二人。嘉靖帝对赵周两人的处置对自己的处境很有影响,不仅是说两人被下狱革职为民,也包括嘉靖帝对两人处置的速度。嘉靖帝处置两人可以说很快,几乎嘉靖帝一看到奏折当天就把两人给下狱了。可是,自己的奏折嘉靖帝看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有像对两人处理那么快,这是不是说明嘉靖帝对自己这封奏折跟对赵周不同呢……

    在朱平安挑灯挥毫的时候,耳房两个丫头远远的看着朱平安挑灯挥毫的身影,两双眼睛里都是惊讶。

    “这么晚了,怎么姑爷还在看书写字啊?”

    “姑爷好用功,府里的周少爷这个点早就睡的跟头猪似的了,要么就是在干那些不正经的腌臜事儿。”

    “姑爷都是状元了,怎么还在看书写字啊?好勤奋呢,姑爷这么用功,以后肯定官越做越大。”

    两个丫头惊讶过后,又红着小脸咬起了耳根,幻想起了两人在姑爷后院里的幸福生活,互相约定在后院抱团一致对外,互相照应……憧憬着,幻想着,然后幸福的睡了起来。

    滴答,滴答……

    夜深人静时分,一阵落雨声敲打着地面,也在微风的吹拂下敲打着窗,沾湿了靠窗书桌上的宣纸。此时,宣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大半页纸了,依稀可见几个纲目“嘉靖”、“严嵩”、“赵大膺”、“刑部”……

    在一滴雨水打在朱平安额头上时,朱平安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放下毛笔伸了下腰活动了活动手腕,放眼窗外。漆黑一片的夜幕,看不清雨水的轨迹,只是听到雨水落在地上、树叶、花草还有窗台的声音。微风依旧,送来鼻息间一股尘浊的气息。

    雨水洗涤天地;

    想必明天天定地会干净很多。

    关上窗子,将宣纸上东西补充完整,查缺补漏一番,重新过了一遍,将写过的每个点都记在心中,然后折起宣纸靠近火烛点燃,捏着一角看着宣纸燃烧,直到快烧到手指的时候才丢到地上。

    这张纸可不能给别人看到……

    焚烧殆尽后,执着油灯到了卧室,放在桌上,稍作洗漱便脱了衣衫,用灯帽盖灭了油灯,躺在床上静静的睡了。

    第二天,雨已经停了,天色微亮,朱平安就已经起床洗漱了,床边挂着一身官服、官帽以及其他佩戴。

    到了京城,刑部也该去了。

    在朱平安正在洗漱的时候,严府门前早就有几个锦衣卫在门外恭候等待通传了,往日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此刻如见了老虎的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加卖萌的在严府门外恭候着。

    嘎吱

    严府侧门开了,走出一位管家模样的四十余岁的男子,剔着牙走了出来,没拿正眼看门口的几个锦衣卫,“你们有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莫名其妙的李默

    “哟,老爷这世界怎么了呀,谁惹着我们严爷了。”

    红丝软被里伸出一条葱白玉臂拉住严府管家严年的手,咯咯娇笑着将黑着脸的严年拉上了软榻,然后翻身骑了上去,俯身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肉肉。

    不着寸缕的娇躯压在了严年身上,三寸金莲好似不小心的踢了一下软塌侧的衣柜,衣柜门露出的一小截青色衣袍好像活过来似的,如同蛇尾一样悄无声息的抽进了衣柜,毫无痕迹。

    “你这浪蹄子……”严年伸出爪子用力捏了一把身上自家第三房小妾的肉肉,腹内郁闷之气顷刻间消了几分。

    “我的爷,你有气就可着劲儿撒在奴家身上吧……”小妾俯在严年耳边撅着红唇吐气如兰,浑身一股浪劲儿无法用言语形容。

    “就怕你受不了。”严年见状郁闷之气早就烟消云散了,自信笑了一声就翻身压了上去,如下山猛虎一样。

    一二三四,云翻雨下,好一场雷阵雨。

    当房间内计时的漏壶滴下第八滴水滴的时候,严年已经喘着粗气从自家三房小妾身上翻身下来了,志得意满的摸着自家小妾听她娇嗔控诉爷好厉害奴家吃不消了…...

    这小妾是自己纳的第三房,是苏州那边的一个地方官孝敬的一个苏州。这地方官想要活动活动往上挪挪位置,往府上送了不少礼,也没活动上,地方官又托人找了严年的关系,求他指点指点。在严年的指点下,地方官往府里孝敬了十个苏州瘦马,终于活动上了职位。梨花一枝带春雨的容颜,有些时候可比那些真金白银好使多了,佳人回眸一笑,再棘手的问题也变的轻而易举。

    为感谢严年的指点,地方官也给严年孝敬了一个苏州瘦马,严年纳为了第三方小妾。纳为三房后,严年最喜欢这个小妾了,有眼色知冷知暖活还好,如何让人不宠爱。

    “妈的,下次那些个番子再来府上,没有孝敬也别想进门。”风停雨歇后,严年抱着小妾,很恨地说道。

    今天严年很忙,从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忙到现在,在他看来都是那些个锦衣卫闹的。大清早的便有门房敲门说锦衣卫有要事禀告严阁老,好不容易睡个囫囵觉就被打断了;回禀老爷的时候,还被公子怪罪打扰了老爷休息,这边锦衣卫才离开,蕃公子便让自己去刑部尚书何鳌府上请何尚书到府上来……一大早就特么跑腿了。

    在严年在床上把玩小妾的时候,严世蕃正在书房代替父亲严嵩接待刑部尚书何鳌,有些不方便公开的事情还是亲**代的保险,任何时候都不会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严世蕃虽然自负但是做事却是非常有心计。何鳌现在倒向父亲,可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在严世蕃在书房替父严嵩接待刑部尚书何鳌的时候,朱平安已经出门前往刑部了。

    刑部的位置距离翰林院不远,大体位于现在**广场东侧宫墙外国家博物馆的位置,其他诸如礼部、户部等五部也都是在附近,办公衙门都是紧挨着的。

    杀马特黑马已经熟悉这段路途了,而且这货在侯府马厩是个惹事的刺头,所以出门的时候,朱平安就骑乘的杀马特黑马。

    去刑部衙门前,朱平安先去了翰林院,一方面是把马拴到翰林院马厩,就跟现代停车位一样,刑部不一定有自己拴马的地方;另一方面是去给同僚送个喜糖,告知同僚自己成亲的事。进了翰林院,将马拴到马厩,朱平安拎着一个布袋进了前厅。

    “下官见过大人。”

    一进门就碰到了要出门的翰林院院长李默,朱平安侧身闪开门口位置,同时拱手向李默行礼问好。

    听到有人问好,李默本来是打算像之前一样客气点头鼓励一二的,不过在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朱平安后,李默脸上一下子冷了起来。

    朱平安感觉李默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比以前更反感不喜了,好像看到了一坨人形垃圾一样。

    怎么回事,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不可能啊,自己才回来啊。连迟到都算不上啊,自己的假期还没结束呢。

    “大人,下官前些日子……”朱平安伸手从布袋里取出一个红色绣着喜字的布袋递了过去,准备给李默送个喜糖,说下自己在家中成亲的事。

    “哼,你好自为之!”

    不过万万没想到,李默黑着脸冷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拂袖而去。

    这尼玛怎么回事?

    朱平安拿着喜糖的手僵在了原地,一脸懵比。

    按理说,李默对自己态度不该如此啊,以前李默把自己划为严党给自己一张臭脸也就罢了,现在不应该啊。虽说自己弹劾赵大膺杀良冒功一事不是针对严党,可是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想,赵大膺是严嵩点头提拔的,是严党的严党,如果自己是严党的话,不应该上这封奏折啊。

    按理说,这封奏折应该会让李默对之前判断自己严党的论断,重新考量一二才是。

    是的,这封奏折把朱平安划到反严先锋都不过分。

    李默应该对朱平安刮目相看才是,不过跟奏折几乎同一时间流传出来的还有朱平安一个作品—厚黑学。

    在李默眼中,厚黑学这东西比严党更令人厌恶,严嵩只是一个,严党虽多但也有数,可是这篇厚黑学却能育出千千万万个严嵩严党,甚至比严嵩严党给恶劣。

    什么厚黑厚黑,古代英雄豪杰不过是厚脸皮黑心肠而已!

    真是一派胡言,岂有此理!异端之论!

    身为读书人不谈孔孟圣人之道,不通礼义廉耻,不心怀天下大公无私,却公然鼓吹什么厚黑学,公然将仁义礼智信弃若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私利而废天下。

    不教人向善,却要人为恶,此等蛊惑人心之作,竟在不少人手中传阅,真是岂有此理!此等文章,只配付之一炬!

    此等人竟居状元,真乃我辈读书人之耻。

    李默黑着脸径直离开了翰林院。

    看着李默离开后,朱平安摸了摸鼻子无语的笑了笑,然后进了前厅向在座的和不在座的翰林都发了一小袋喜糖,然后告知了众人自己成亲的消息,因为成亲的突然没能提前告之众人,所以为了请罪,朱平安邀请众人十天后去翰林们常去的那个酒家赴宴。

    翰林们收下喜糖后,也都向朱平安说了些恭喜的话,不过看向朱平安的眼神大都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最为明显的就是袁炜,幸灾乐祸都写在脸上了。

    对于朱平安赴宴的邀请,只有少数应了下来,其他人要么是委婉的拒绝,要么是拖字诀,对朱平安大都是一副恭喜而远之的态度,即便答应的李春芳等人也是明哲保身的架势。

    “朱大人为民请命的奏折,可是令袁某佩服啊。”袁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哦,怪不得,原来都是那封奏折的原因,朱平安对上袁炜的目光拱手微微笑了笑,“袁大人若有意,上奏附议岂不美哉。”

    美你妈嗨,你自己作死别拉上本官!

    袁炜避之不及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什么君子不夺人之美等等。

    见状,朱平安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人情往来

    在离开翰林院去刑部前,翰林院编修张博叫住了朱平安,给朱平安倒了一杯清茶又交给了朱平安一个礼单。

    看着朱平安疑惑的表情,张博微微笑了笑解释道,“子维走前,拜托我帮你们走着人情往来,这份礼单是你们休假期间咱们翰林院随的份子。”

    人情往来?

    朱平安微微一怔,然后就了然了,人情往来就是送礼,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官场上的人情往来又怎么少的了呢,有来无往非礼也,这都是官场上的潜规则了。古代官场的“礼”更是名目繁多,包括贺礼、节礼、谢利等等层出不穷,自己倒是忽略这点了,不过张四维不愧是世家出身,考虑全面,这些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

    “给张兄添麻烦了。”朱平安接过礼单,拱手向张博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张博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朱平安道谢后扫了一眼礼单,不由勾起唇角,还真是名目繁多。张博的礼单记的很详细:袁炜添子,一贯;张淞例检,二两;李宅乔迁,一贯;王公离任,二两;李尚书妻辰,五两,绸缎两匹。后面备注:除李尚书不收外,余悉收。

    好吧,这才半个多月就随了六两银子,如果不是李默没有收礼的话,就是十多两了。怪不得那么多官员嫌弃俸禄低不够用,这种人请往来下来,别说大明官员俸禄本来就不高,就是再高点,也不够走人情往来的。

    当然,如果官职高点的话,肯定可以从这个人情往来的潜规则中获利颇丰。人情往来,很多时候都是变相的权钱交易。或许,书中自有黄金屋,有很大程度上与此有关吧。

    初入官场,官职低微,大都是送礼多,入不敷出;等他们官职高了,又怎么不会借着潜规则回本甚至大捞一笔呢。

    人情往来,下一步往往就是贪腐,一些官员抱着人情往来不算贪腐的谬论坠入贪腐,官员腐朽之后,大明的衰落和腐朽就无法避免了。

    看不惯,也然并卵。

    这潜规则还不是自己现在可以打破的,暂时也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出了翰林院,摸了摸空瘪了不少的钱袋,朱平安觉的自己该找下赚钱的途径了,虽然现在还有不少积蓄,可是长此以往自己也禁不住。

    翰林院距离刑部不远,朱平安出了翰林院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刑部衙门所在,刑部不同于翰林院这种清要机构,它是实权机构,手握大权,主管天下刑政,判案定罪,管理囚犯。刑部衙门都比翰林院气派多了,高大的石狮子和朱漆大门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门口有一副桃木对联挂在了醒目的位置,“权臣不得以恩怨为出入,天子不得以喜怒为重轻。”

    朱平安扫了一眼对联,不屑的撇了撇嘴,对联是好对联,也符合刑部的定位,不过太过理想化了,在现代司法犹自不能真正独立于政治,更何况是封建的大明呢。

    装裱门面而已!

    朱平安腹诽了一句,然后迈步走上台阶,进了刑部大门。

    “这位大人请留步,不知大人来刑部有何贵干?下官好为大人通禀。”在朱平安刚进刑部大门,就被一位身着不入流官服的官吏恭敬的叫住了,他是刑部门口负责登记的官吏。

    朱平安闻言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向着门口的官吏微微拱手还礼。

    好年轻!

    门口负责登记的官吏看清朱平安模样,吃惊不已,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六品了,未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于是,对朱平安更加恭敬了,为朱平安搬来椅子,请朱平安坐下登记造册,还给朱平安倒了一杯茶。

    “我来刑部陈情。”朱平安在来访名册上落下名字后,顺势问了一句,“不知该去何处?”

    朱平安!

    门口负责登记的官吏看到朱平安登记的名字后,脸上的恭敬一下子消退了,朱平安这个名字他这些时日听多了,刑部连出三份催函,这几年可是独一人待遇,他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可惜了!

    如此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的状元郎,就要成为历史了。

    这些时日三封弹劾奏折在京城闹了不少的动静,以前弹劾严阁老的奏折也不是没有,可是连着三封奏折弹劾严阁老可是不多见,所以动静也比以往要大得多。这官吏只是负责刑部往来登记,工作简单,闲暇时间多,没事就看看邸报什么的,三封奏折这么大的动静他当然不会不关注。

    严阁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弹劾严阁老不是嫌命长吗。

    三封奏折中另外两个奏折的主人都验证了,下了大牢,撸掉官职,贬为平民,一辈子就算完了。

    朱平安这封奏折的主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马上就要成为平民了,自己虽然在刑部是不入流,但也是官啊,对你一个马上成为平民的人还恭敬个什么劲儿啊。

    “进门左拐,第二个门,不送。”

    负责登记的官吏冷冷的说了一声,伸手将朱平安面前的热茶拿了过来,坐在一旁自顾自喝了起来,看也不再看朱平安一眼了。

    呵呵

    朱平安看着官吏的举动,勾着唇角笑了笑,对方刚刚还恭敬有加,现在看了自己的名字后态度就来了一个十万八千里的大转弯,如果再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怪了。

    朱平安起身淡淡说了句多谢,便按着他说的进了刑部往左拐,手持刑部催函进了第二个门。

    在朱平安进门的时候,翰林院关于朱平安的话题也愈发热烈起来,总体来说大家对朱平安普遍看衰。

    “朱子厚还是太年轻啊容易冲动,竟然弹劾一个为我大明流血流汗的将军,还是严阁老提拔的将军。哎,可惜了。”一个翰林略显惋惜的说道。

    “可不是,子厚身为状元,又入了圣上的眼,本来前途不可限量,结果一着行错满盘皆输,可惜可惜啊。”另一翰林点头叹息。

    “你说他弹劾谁不好,偏偏弹劾严大人提拔的人……”

    “云贵御史赵锦和兵部郎中周冕都被下狱削职为民了,恐怕子厚也免不了被削职为民。”

    “子厚可是弹劾的第一封奏折,怕是……”

    “那还不是他自找的,考个状元就不知道他自己是谁了,我看他是想出名想疯了。”袁炜幸灾乐祸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在袁炜看来,朱平安这次是完了,当得知朱平安弹劾奏折的时候,袁炜先是诧异,继而大喜过望。本来袁炜还担心朱平安在翰林院威胁自己的地位呢,朱平安是状元,字写的好,又会写青词,还入了圣上的眼,才入翰林没几天就官升一级……现在好了,竟然自己作死,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翰林都是如此,起码张居正就非如此,坐在角落里的张居正看着讨论的众翰林,露出了不屑的眼神。(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陕西清吏司

    签名登记过后,刑部门口负责登记官员态度判若两人,前恭而后倨,对此朱平安不以为意。见高拜,见低踩,多正常的一件事啊,这似乎是人的本性,自古以来如此行事之人便层出不穷,也不差他这一个。

    要让别人仰视,你就得站在高处;若是自己身处低处,就不要在意别人踩你。

    处之泰然,走自己的路便是了。

    朱平安拿着刑部催函,进了刑部衙门大院,按着门口登记官员的“提示”,左拐去了第二个门。

    刑部衙门要比翰林院大多了,院子左右两侧各有一排厢房,两侧的厢房都是很长的一排,分别是刑部衙门的十三清吏司,其中右侧有七个清吏司,左侧有六个清吏司,每个清吏司都占着一个房间,房门口悬挂着朱红灯笼,上面写个每个清吏司的名称。

    左侧的清吏司依次为浙江清吏司、陕西清吏司、江西清吏司、湖广清吏司、广东清吏司、山东清吏司。

    门口登记官员所说的左拐第二个门,指的应该就是陕西清吏司了。根据大明官制,陕西清吏司掌陕西、甘肃刑名事务,兼掌后军都督府、行人司,在京府军后卫等十一卫及河东盐运司等处刑名事务。

    赵大膺所部隶属于甘肃,正好归于陕西清吏司的掌管范围。嗯,应该就是了,朱平安略一沉吟就向着陕西清吏司走了过去。

    此时阳光正好,朱平安走进门口,遮住了照进窗内的阳光,房间内一时间留下了一个拉长拉宽的人形阴影。

    房间内此时共有六个人,分散坐于房间不同位置,或是手持卷宗或是执笔撰写小楷,俱是忙着公务,不过随着朱平安进门挡住了阳光,黯淡了房内的光线,六人俱是放下了手上的事务,将目光扫向了门口来人。

    “打扰了,下官翰林院侍读朱平安,特来刑部陈情。”朱平安走进陕西清吏司办公房间后,立于门口微微笑着,向着房内诸位刑部官员拱手开口道。

    根据大明官制,每一个清吏司官员配置大致为:每司设郎中1人、正五品,每司设员外郎1人、从五品,每司各设主事1人、正六品,另外尚有属官若干。总的来说,这里面的正式配置官员,没有比朱平安官职低的,所以朱平安在这里自称下官。

    “谁?”

    “朱平安?”

    听到朱平安的话后,六人不由抬头将目光聚焦到朱平安身上,像是看珍稀动物一样的打量了起来。

    珍稀动物?

    没错,在他们看来,朱平安就是珍稀动物。

    弹劾严嵩的他们见过,弹劾严嵩,虽然很少,可是在刑部他们也见过不少弹劾严嵩的人,比如沈炼、赵锦、周冕等等;可是,才当上官没几天,就弹劾严嵩的,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呢。

    严嵩是谁,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从严阁老主持内阁以来,但凡弹劾严阁老的,无一不是铩羽而归,下场都很悲惨,牢狱之灾太普遍了,削职为民都是祖坟冒烟了,很多人都从人间消灭了。

    前车之鉴,如此之多!

    但是,朱平安这么一位十年寒窗,刚刚通过了科举独木桥,而且还是独占了鳌头的状元郎,大明最为年轻的状元郎,毋庸置疑,未来前途无限光明的状元郎,竟然在刚刚当官没几天的时候,上奏间接弹劾了严阁老。

    那么多前车之鉴,你不知道上奏弹劾的后果吗?相信能做状元郎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后果!

    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是上奏了。

    当官多好啊,过五关斩六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得到如今的官身啊!有权有势有地位,不愁吃穿,不忧钱财,有颜如玉有黄金屋!即便你可以是金钱如粪土,可是你的自身价值呢!

    厉害了我的哥!

    这些都不要了啊?!那你之前干嘛还费劲巴拉的十年寒窗苦读啊!

    所以,在座的诸位官员看来,朱平安就像个珍稀动物似的。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触严阁老的霉头啊,真是可惜了。

    “平安别站着啊,坐下说话。咱们刑部跟你们翰林院也算是邻居,在我们这不用客气。”陕西清吏司郎中翟俊涛咳嗽了一声,吩咐人给朱平安搬了一个椅子,温和的对朱平安说道。

    “不敢劳烦大人,下官站着就好。”朱平安推辞道。

    “莫要客气,坐下说话就好,不然可是要本官陪着你站着?”翟俊涛故作生气道。

    “那,如此……便多谢大人。”朱平安只好拱手道谢后,坐了下来。

    不卑不亢,朱平安的言行举止给诸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于是愈发的惋惜朱平安了。

    坐下后,陕西清吏司郎中吩咐人给朱平安倒了一杯茶,又遣人去了一趟刑部尚书何鳌的办公房内通禀。朱平安来刑部陈情这事,他们清吏司还做不了主,必须要请示刑部尚书何鳌做主才行。

    小吏出了陕西清吏司,去往何鳌的办公地点,大约过了不到十分钟,便返回了来。

    小吏来到翟俊涛身边,附耳在他身边,小声的告诉他说,何鳌何大人在早上就被严世蕃老爷叫到严府上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小吏的声音很小,就像蚊子一样,不过对于能读懂唇语的朱平安来说,其实声音大小对他来说无所谓,只要能看到他的嘴唇动作就足够了。

    “平安,何尚书这会有要务要处理,你且先坐片刻。待何尚书忙完手上的事,我等再去叨扰。”陕西清吏司郎中翟俊涛听完小吏带来的消息后,咳嗽了一声,看着朱平安说道。

    “一切听大人安排。”

    朱平安面上不变,心里却是一阵腹诽,何尚书这会有要务要处理?!去严府笼络感情,怎么也成了要务了。这个时候被严世蕃叫去严府,估计十之**跟自己那封奏折有关系。

    看来,这次陈情会很热闹。(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刑部陕西清吏司跟往常一样运转,陕西、甘肃等地以及后军督府、行人司以及京府军后卫、河东盐运司等处的刑事案件卷宗汇总到了这里,由小吏抬着分发给在座的各位官员。

    卷宗很多,但是虱子多了不压身,陕西清吏司的官员们早就练就了悠闲工作法。一壶清茶,一份邸报,一卷案宗,喝喝茶看看报,审审卷宗,时间也就慢悠悠的过去了。

    总的来说,工作看似繁忙,但官员还很清闲。

    刑部陕西清吏司的官员就这样在繁忙中悠闲着,刑部尚书何鳌已经从严府回来了,小吏在耳边小声提醒郎中翟俊涛的时候,坐在门口的朱平安已经通过小吏的唇形读出了。

    不过,郎中翟俊涛没有做任何表示,朱平安也没有点破。

    从何鳌回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吧,郎中翟俊涛又遣人请示过刑部尚书何鳌一次,小吏带来了回话,翟俊涛听后挥手让小吏退下。

    “来人,给朱大人上茶。平安,不用拘束,就把这当成翰林院,何尚书那忙完会遣人来通知我们过去。”郎中翟俊涛微笑着吩咐人给朱平安上茶,让朱平安少安毋躁,看上去很热情。

    “平安多谢翟大人。”

    朱平安起身拱手道谢,微微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刚刚那小吏的话,朱平安听不到,可是却可以通过唇语读出来。那小吏带来的回话是要先晾晾自己。

    呵呵,熬鹰?这是心理战?

    果然能做到尚书这种位置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有时候等待最是煎熬人了,刑部几次催函让人觉的事情很紧急,可是自己来了刑部,人家却又晾着自己,陈情的事说都不说,就让自己等着。紧急,忐忑不安,会在等待着慢慢发酵,等待越是漫长,心里的防线崩溃的就会越大。

    然后,对方再以逸待劳,自然事半功倍。

    当然,或许何尚书压根都没把自己当回事,这么做也只是习惯而已。

    如果是一般新入官场的毛头小子,此时大约会如他们想的那样,在等待中自己把自己等崩溃了……不过,可惜遇到了朱平安。

    朱平安比陕西清吏司的官员更悠闲,舒适的坐在靠门的桌前,得体的官服衬的人愈发的精气神好,书桌上摆着一卷刚刚从清吏司借阅来的朱元璋的《劝官箴》,不时的翻阅一页。

    在翻阅间隙,手里会端起一杯热茶,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执着茶盖时不时的轻拨几下杯缘,茶杯里的龙井茶叶在拨动下上下飞舞,在飞舞间清茶越发的清香了。

    在现代的时候,朱平安很少喝茶,即便喝茶也不怎么讲究,看电视的时候对古人喝茶总是拿着碗盖拨两下,很是不解。到了大明后,才弄清其中缘由。

    古人喝茶是雅事,讲究观其形、看其色、闻其气、品其味,这个用杯盖拨动茶杯边缘,上层水搅动会让茶水在茶杯中形成对流,如同茶道一样让茶叶飞舞,使茶水更加入味,茶香也更加浓郁,如果你喜欢喝清茶,那就少拨动几下就可以;如果喜欢喝浓茶,那就多拨动几下。

    另外,现代喝茶的茶杯都有一个过滤茶叶的金属滤网,避免将茶叶喝到嘴里。古代可没有这种装置,古人用茶盖拨动茶杯,也是为了将茶叶茶渣拨动到另一边,避免喝茶的时候喝了一口茶叶有辱斯文。

    哦,是啊,古代喝茶茶杯都没有那个金属的过滤网,刚刚在翰林院随完份子,还想着找个赚钱的途径,话说如果把这个过滤网发明“借鉴”到大明,是不是有搞头?

    嗯,在现代基本可以说人手一个了带过滤网的杯子了,市场已经验证过了,在现代行得通,应该没道理在古代行不通吧。古人又比现代人更喜欢喝茶,毕竟在古代大约只有茶叶这种饮料了,人们也没得选,可以说市场比现代还大。

    这个可以有,当然,以后这个以后从长计议。

    在朱平安品茗考虑过滤网的时候,刑部陕西清吏司郎中翟俊涛在一旁时不时的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朱平安,然后翟俊涛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朱平安舒适的坐着,儒雅的品茗,入神的思索过滤网也被郎中翟俊涛当成了看书看得入神。

    然后,翟俊涛得出一个让他震惊的结论,这个初入官场的少年在这种场合下竟然淡定如此,风雨不动安如山。在官场上浸泡多年的人也不一定可以达到这种境地,如此一个少年,养气功夫竟然达到如斯境地。

    在朱平安喝了三杯茶,翻阅了两本大明律法的时候,清吏司郎中翟俊涛终于起身带着朱平安去面见刑部尚书何鳌了。

    不过在面见刑部尚书前,翟郎中先带朱平安去了刑部照磨所,领取关于朱平安奏折一事的卷宗。

    照磨所内有官员三人,官职都在八品左右,抄写小吏大约有十余人,见了翟郎中和朱平安登门,俱是放下手上的事,前来拜见。

    刑部照磨所大约有点类似现代政府和企事业单位的办公室,主要负责整理归档卷宗,接受发文,磨勘六房宗卷,照刷文卷,计录赃赎等。

    一进门,朱平安就嗅到了浓郁的书墨味道。

    翟郎中脸上始终挂着和熙的微笑,熟络的叫着照磨所里的官员的名字,让众人一阵受宠若惊。若非之前在陕西清吏司通过唇语,了解到翟郎中的为人,朱平安也都会此人的亲和力所蒙蔽。

    不过现在吗……

    无非是演员的自我修养而已。

    从照磨所出来,便直接到了何鳌何尚书办公的屋外,何鳌办公的房间几乎是刑部最简陋最破旧的房间了……如果只是从办公环境来看,何鳌肯定是个大公无私、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清官,但是……能跟严嵩同流合污,沦为严嵩党羽的何尚书,又能清正到哪去呢。

    何鳌名气很大。

    他的名气来源于两个廷杖,被两代皇帝打廷杖打出了偌大名气。嘉靖他哥,正德皇帝要南巡游玩,何鳌上谏阻止,结果被正德打了一顿廷杖;嘉靖初年,议“大礼”,何鳌逆旨,被嘉靖帝打了廷杖,差点被打死。两顿廷杖,换来了何鳌偌大的名气。

    可惜了。

    何鳌早年还不错,不过现在沦为严嵩党羽,已经变质了。

    “平安为何叹息?”翟郎中耳朵很尖,听到了朱平安的叹息声,还以为是朱平安怕了,心中暗笑还是年轻啊,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早前上奏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朱平安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翟郎中见状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没有再问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杀鸡儆猴

    经历了熬鹰心理战后,朱平安又欣赏了一处杀鸡儆猴。

    从照磨所出来跟着翟郎中到了刑部尚书何鳌办公房外,朱平安也未能见到何尚书,因为何尚书不在办公房间,而是在刑部的一处大堂听审一个案子。

    案子是刑部和锦衣卫联合会审,由刑部另外一个清吏司郎中主审,刑部何尚书在大堂听审,同时在堂听审的还有四品锦衣卫佥事魏伯阳,大堂内除了刑部的差役还有数位锦衣卫校尉。

    别看锦衣卫校尉带着校尉两字,他们也只是普通的锦衣卫,“校尉”相当于其他卫所的“军卒”,锦衣卫校尉都是从民间挑选壮丁充当,也就是民间的武林高手,他们专职擎执卤薄仪仗,及驾前宣召官员,差遗公办。锦衣卫开有诏狱,类似今天这种审判断案什么的,锦衣卫校尉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因为何尚书正在听审,翟郎中便领着朱平安到了大堂附近的一个房间暂候,等这个案子审完了,再去拜见何尚书。

    朱平安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大堂外杖刑的一幕。

    “屈大人请吧。”

    一个身着白色囚衣、神情惶恐的犯人被两个锦衣卫狞笑着从大堂里“请”了出来,嘴里称着屈大人,可是并无一点尊敬的意思,就像是捏小鸡崽一样,将被称为屈大人的犯人架了出来。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我是七品知县,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一身囚衣的屈大人神情惶恐的喊着,挣扎着。

    位置不远,朱平安看的很清楚,连屈大人囚衣上的褶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屈知县和锦衣卫的对话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别想了,多少官员都被做成灯笼挂成旗帜了,何况是普通的刑罚了。

    “哎呦,我的屈大人,别说您七品知县了,就是三品的大员,小的也打过。我们都是粗人,可不懂的什么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什么的,我们只知道奉命行事。”其中一位锦衣卫扫了屈知县一眼,不屑的瞥了瞥嘴,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在说话的时候,两位锦衣卫手上的动作可没有丝毫影响,架着身着囚衣的屈知县走到了庭院中的一张长凳前。

    “屈大人是自己趴上去呢,还是让小的们帮您?”到了长凳前,锦衣卫放开了屈知县,似笑非笑的看着屈知县。

    “我……我自己来!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屈知县也知道躲不过去,平生了几分骨气,恨恨的咬了咬牙,用力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趴在了长凳上。

    “宛平知县忤逆上官,妄谈国事,杖刑六十。念及为官不易,减半行杖。”

    在屈知县刚刚趴在长凳上,一位刑部小吏从大堂出来,将手里的一支令签在屈知县面前展示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宣读了堂官对屈知县的刑罚。

    明朝的杖刑是以十为差,杖刑的数目最低是六十,最高是一百杖。刚刚宣读的令签,屈知县要被杖刑六十,因为官员有所优待所以减半行刑,也就是三十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屈知县哼了一声,便默不作声。

    宣读完毕后,两个锦衣卫各自取来了一根粗长的大荆条,长约三尺左右,打人的那一头较为粗些,如人的拳头般粗细,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斑斑。

    “分量轻了些,还是包着铁皮带着倒刺的廷杖握在手里舒服些……”锦衣卫故意在屈知县面前掂了两下手里的荆条,不无恐吓的说道。

    “屈大人,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另一个锦衣卫看着屈知县挤了挤眼睛,手指搓了挫,意有所指的问道。

    这是索贿?

    呵呵……朱平安看到这一幕,微微勾了勾唇角,果然像史书说的那样,杖刑还有廷杖里面有很多猫腻,也诞生了三百六十行之外的三百六十一行,因为杖刑绝对算的上是一门手艺,干这一行的差役和锦衣卫都是靠手艺“吃饭”,比如这个锦衣卫。

    能出师行杖刑的锦衣卫都是练过的,要拜师送礼学这门手艺。据杂史记载,锦衣卫掌握这门手艺,需要练上几年呢。他们主要练习两个手段,一个是外轻内重,一个是外重内轻。练习的时候,他们要做两个假人,其中一个假人里面放豆腐,另一个假人里面放青砖,外面都穿上衣服。放豆腐练习外重内轻,锦衣卫只有做到把外面的衣服打的稀烂,声音咣咣响,而里面的豆腐不伤分毫,才算到家;放转头是练习外轻内重,锦衣卫只有做到把外面的衣服不伤分毫,而里面的转头打的稀碎,才算到家。

    这样,如果有人在行刑前给他们行贿送礼,或者长官有所暗示轻打的话,他们就会采用外重内轻的手法,把人打的看着皮开肉绽,但其实只是皮外伤,回家养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相反,如果行刑前没有行贿送礼,或者长官有所暗示重打的话,他们就会采用外轻内重的手法,看着只是皮肤红肿,可是内里受伤却很重,骨头都能打断。

    刑杖在手,轻重在我一念之间。

    挨打的人,往往会花钱买轻打,于是就衍生了第三百六十一行。

    当然,如果没钱或者不明其中猫腻或者耿直的人,那就只有硬挨一顿了。

    “哼!”

    屈知县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呵呵,既然如此那屈大人就忍着点,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请恕小的们冒犯了哈.”锦衣卫见状,冷笑一声,嘴里客气的说着,可是手上的动作绝对是下了狠手。

    刑杖带着一股腥风狠狠的落在了屈知县的臀上。

    瞬间,屈知县就好像是鹅一样,伸长了脖子,额头上青筋直露的嗷一嗓子痛呼不已。

    一、二、三、四……

    伴随着刑杖的一次次落下,屈知县痛叫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更惨,最后都只能看到口形,痛得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有条件反射的张合嘴唇。

    顷刻间,屈知县臀上白色的囚衣,已经被血渍浸透了。

    “这是宛平知县,据说是在前段时间京察时当众妄加非议上官,数次三番诋毁京察……”翟郎中适时的给朱平安讲着屈知县的往事,然后悄悄打量朱平安的神情。

    杀鸡儆猴

    毋庸置疑。

    忤逆上官,非议朝政,呵呵……这一幕绝对是杀鸡儆猴,翟俊涛是故意带自己来看这一幕的。朱平安坐在桌前,泰然自若的看着外面行刑的场面,像是在看电影一样,面上挂着淡淡的笑。

    这让翟郎中很失望。(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刑部尚书何鳌

    刘备三顾茅庐,始得见诸葛;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始会皇叔;朱平安也是经历了熬鹰、杀鸡儆猴之后,始得以见到刑部尚书何鳌。

    只是可怜屈知县,被打掉了半条命。

    当然,即便没有朱平安,屈知县也逃不了今日刑杖之苦。没办法,这就是人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只有被按在菜板上的份。

    朱平安目送衙役架着血迹淋漓的屈知县离开后,就看到了在数位官员簇拥下而来的刑部尚书何鳌。

    刑部尚书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头发已经白了,不过颇有几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风范,膀大腰圆,身材很是壮硕,身高至少要比自己高出半头来。他的肤色不像是文人,倒像是武人,皮肤有点像是父亲那样的古铜色。如此壮硕有力,怪不得能经受两朝帝王的廷杖,这身板看着就抗打,换做其他文弱官员,能挨下来一顿廷杖都是命大,两顿廷杖下来十个官员都得挂八个。尤其是嘉靖大礼仪之争那顿廷杖可是实打实的,一百二十四个官员,当场就被打死了十六个,垂死二十七,回去之后没挺过几天的又有七八个。

    何尚书迈着八字步走来,走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两位官员和数位胥吏,何尚书的脚步不快,但却很有气势,一看就是久居高位,很有领导的风范。

    何尚书只是扫了朱平安一眼,但就是这一眼就让人很有压力,朱平安感觉自己像是在山林里被一头猛虎盯住了一样,不过幸亏猛虎是在打盹,或许是吃饱了,也或许是挑食,并没有太重视自己,只是扫了自己一眼而已。

    不过,猛虎又能如何,多少老虎成了人座椅上的垫子,连虎鞭都被人泡酒喝了。

    更何况,这头猛虎此时已沦为严嵩门下狗呢。可惜了,两代帝王的廷杖面前他都挺过来了,可是却跪在严嵩这了,晚节不保啊。

    “下官朱平安见过何大人和诸位大人。”

    朱平安抬起头看着越走越近的刑部尚书一行,站稳了身躯,脸上堆出恭敬的神色,远远的揖手行大礼,两臂向前伸直,右手向内微曲,左手附其上,两手从上向下自额头高度移至胸前高度,同时弯腰四十五度行大礼。

    如此揖手行大礼两次。

    之后,朱平安保持弯腰姿势,静止不动。

    不为五斗米折腰说的是有骨气不趋炎附势,在古代见了高位者,揖手行大礼太正常不过了。即便如“笔架山”海瑞,不也是得向上官揖手行礼,只是他身边的官吏都向上官跪下了凸显他站着了而已。

    当然,海瑞绝对没有自己弯腰这么弯,还是标准的两次,呵呵,如果海瑞在这里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嘲笑自己......朱平安弯着腰勾了勾唇角。

    一秒

    两秒

    朱平安弯着腰默默的数着数,行礼问好过了两秒了,还没有听到刑部尚书何鳌有什么回应。

    在第三秒的时候,朱平安才听到了一声轻若无闻的“嗯”声,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声音轨迹没有一丝起伏,大约何尚书连头都没有点吧。

    话说如此壮硕的人,这么小声......你便秘啊。

    朱平安弯着腰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大声回道“多谢大人”,然后起身,脸上已是恭敬有加的神色,比一旁的郎中翟俊涛都要恭敬。

    在大明官员之间相遇的话,如果官职是同级的话,那么互相揖手或者拱手两次就可以了;如果一方比另一方官职低的话,那么就要向右侧移动揖手两次,官职高的点头答礼。同时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官职低的官员揖手行礼的时候,要行大礼,就是像朱平安这样。

    至于刑部尚书何鳌嘛,谁让人家官职高啊,爱怎么回礼就怎么回礼。

    “大人请上座。”清吏司郎中翟俊涛笑着将刑部尚书何鳌迎到了房间正中的位置上。

    “王大人,柳大人,请。”郎中翟俊涛拱手笑着跟另外两位同僚问好。

    “翟大人客气了,请。”王大人和柳大人拱手回礼,互相礼让着坐了下来。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坐下了,房间中只剩下了朱平安一人,无人管无人理,站在原地,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围观着。

    “咦,平安你还站着干嘛,坐啊。”

    站了好几秒了,翟俊涛才好像是刚发现朱平安还在站着一样,咦了一声,招呼朱平安坐下。

    “多谢大人。”朱平安也没有推辞,拱手道谢之后,就在最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就是朱平安?”坐在何尚书下首的那位王大人将视线转移到朱平安身上,扬了下下巴公式化的问道。

    废话,刚刚让座时翟郎中都喊我平安了,我不是朱平安还是谁啊。当然,朱平安是不会这么说的。

    “是的,下官朱平安见过诸位大人。”

    朱平安起身再次拱手行礼,然后扫了一眼上首的几位官员,跟随刑部尚书何鳌同来的除了这位王大人还有另外一外柳大人,至于其他胥吏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刚刚联合会审屈知县一案的不是还有锦衣卫吗,怎么没看到啊,这位四十余岁的王大人肯定不是锦衣卫,穿着的官服都不是锦衣卫的制服,另外的柳大人身上的官服也不是锦衣卫制服。或许联合会审的锦衣卫有其他差事,没有过来吧。

    “嗯。”问话的王大人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请示了下高坐上位的刑部尚书何鳌后,复又看向朱平安问道,“你也不用紧张,这次我们只是了解下情况,陈情之事待与都察院及厂卫确定日期后,再通知你和赵千户前来陈情。”

    呵呵

    好吧,之前屡次三番的催,现在又不着急了。刑部的立场由此可见一斑。

    看来,这次的陈情必定会麻烦重重啊。

    对此朱平安并不意外,来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现在不过是对猜测应验了而已。(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偶遇冯保

    只是了解情况?

    呵呵

    接下来的时间,朱平安虽然坐在下首椅子上,但是却宛如犯人一样,被身居高座的几位刑部大人的数番讯问。讯问的主要是刑部的王、柳两位大人,陕西清吏司郎中翟俊涛偶尔也问两句,至于身居首座的刑部尚书何鳌早就离开了,刚刚有小吏通秉宫里来人,何尚书就离开了,座椅都尚未暖热。

    奏折这件事,对于朱平安来说或许是大事,但是对于何尚书来说不过是个小事,动动嘴吩咐好下属就够了,根本无需、也不值得他这个刑部最高长官亲自出手。

    另外在问讯的时候,郎中翟俊涛若无其事的用眼神暗示一旁角落里的小吏将整个过程记录在案。

    这一幕被朱平安看在眼中,想来今日只要是自己说过的话,都会被记录在案,将来会审陈情的时候肯定会作为证据。

    如此情形,朱平安才不会相信只是了解情况。

    面对轮番问询,朱平安没有露出一张底牌,也没有发表任何实质性的论断,无论什么问询,都只是摆出一副书生意气的回了一通之乎者也,诸如以下这般:

    “我朝国号大明,左侧为日,右侧为月,无论白昼与黑夜,光明皆可普照四方,皇恩浩荡,万代永昌。下官虽不才,亦有拳拳为国之心。千户赵大膺杀良冒功,不思杀敌报国,反借百姓头颅蒙骗朝廷讨赏,天愤人怨,天昏地暗,蒙冤百姓不见天日,如此虎狼行径辱我大明国号,下官岂能坐视不管。”

    ……

    在众人看来,朱平安不过是一个空有几分正气、不通人情世故的书生罢了。

    也是,在他们看来如果朱平安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会上那么一封奏折。

    这种人最是容易对付了,宛如不设防的小娇娘,一推就倒,蹂躏的时候还会配合的那种。

    在问讯的时候,王、柳两位大人,越来越轻松,在他们眼中朱平安这位大明最年轻的状元郎,就像是一艘乘风破浪的破船,即将撞上前面的冰山了。

    问讯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王、柳两位大人觉的问讯的易经足够了,像朱平安这样空有侃侃之谈,却无任何实据,空有一腔热血的人,会审陈情还不是任由他们摆布。

    想来,日后会审陈情的结果,一定会让严大人满意的。

    问讯结束,朱平安起身目送几位大人离去,然后也告辞离开了,回去等待刑部通知会审陈情时间就可以了。

    “咦,这不是小朱大人吗?”

    在临出门的时候,朱平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细却不柔媚的娘娘腔,声音有些许的嘶哑。

    闻言,朱平安停住脚步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位身着华丽内监服饰的清秀小太监,正在数位刑部官吏的相送下走了过来,看到朱平安转身,小太监面上露出了微笑。

    这小太监算是朱平安的熟人,是宫里的冯保,未来张居正最可靠的政治盟友。不过,现在冯保跟张居正大约还没有多少交集,倒是跟朱平安有了不少交集。

    至于以后历史是按照车轮惯性向前,还是如蝴蝶翅膀扇动发生了转变,这个谁都不知道,只有时间才知道答案。

    “冯公公好眼力。”朱平安微笑着走了过来,向着冯保拱手道。

    “还真是小朱大人,真是巧了,竟在这遇上了。”冯保笑着走了过来,和朱平安拱手见礼。

    看来刚刚小吏禀报宫里来人,指的就是冯保了,冯保只是宫里的一个在黄锦手下打杂的小太监,就能让刑部最高长官何鳌亲自去迎接……话说自己差不多等了半天才见到何尚书。看来现在宦官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

    这也跟严嵩对宦官的奉承和纵容有很大关系。

    以前内阁首辅张璁面见嘉靖帝的时候,外面的太监都要向张璁躬身问好;到了夏言做首辅的时候,夏言对太监虽不如张璁傲慢,却也是把他们当奴才,夏言面见嘉靖帝的时候,对外面的太监不假辞色;到了严嵩做首辅的时候,面见嘉靖帝的时候,严嵩都要拉着外面太监的手热情的说话话,塞点红包小礼物什么的才进去面圣。

    按这个趋势下去,一手遮天的九千岁魏忠贤的出现,也就没有任何意外了。

    “时值正午了,公公若不嫌弃,不如由平安做东,用些粗茶淡饭,小酌一杯。”朱平安客气的邀请道。

    在大明的太监中,冯保还算得上是一股清流,朱平安对其至少不像对其他太监那样反感。

    而且

    大明目前内外廷体制如此,在朝为官,也离不开这些内廷宦官,朱平安还没清高到跟所有宦官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小朱大人客气了,杂家还要去回去给黄公复命呢。”冯保面有所动,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似乎心中有事。

    黄公指的就是黄锦吧,黄锦目前已是大明不可忽视的权要了,嘉靖帝身边的大红人,掌管司礼监,同时提督东厂。东厂就不多说了,大家都懂,至于司礼监也是大明不可忽视的机构。

    廷杖是大明官员头上的一把利剑,而这把剑就是由司礼监太监监督执行,锦衣卫行刑的。据史书记载,锦衣卫行刑时都是看司礼监太监站姿来定轻重的,如果司礼监太监两只靴尖朝外成八字形,锦衣卫就下手轻;如果两只靴尖向内对齐,锦衣卫就下手重,决定生死。

    除廷杖外,司礼监还掌管六科给事中收到的上奏张本,间接取得了监察六部行政与刑部审判之权。

    另外大明重案要案由三法司会审后,报经皇帝批准,而大明皇帝速来慵懒于朝政,往往将最终的裁决权,交于司礼监太监。如此一来,司礼监想被人忽视都难。

    “原来公公要事在身,是平安唐突了,公事要紧。”

    朱平安将冯保的表情收入眼中,看来冯保最近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不过朱平安也没有主动问,只是微微一笑寒暄了一句。

    这就是心理学了。

    主动上赶着问,即便帮着解决了,也掉价,而且也容易引起对方多想。

    等到对方说了,那就是有求于己了,价值差别也就大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扶占出直臣

    “小朱大人可有他事,若无他事不如同行。”冯保邀请道,似乎有话要跟朱平安说。

    “敢不从命。”朱平安微微笑了笑,然后伸手做出请的动作,“冯公公请。”

    “小朱大人请。”冯保同样伸手。

    礼让之后,朱平安跟冯保一起步出了刑部大门,途径值班房的时候,朱平安听到一声亲热的跟见了亲爹的恭送,扭头就看到了刚刚进门时哪位负责登记的先热后冷的刑部官吏,正笑的一脸灿烂如哈巴狗一样的弯着腰、觍着脸热情的恭送......冯保。

    “冯公公,您慢走......公公慢点,小心台阶......”

    负责登记官吏热情又细心恭送小太监冯保,简直比见了亲爹都亲。这位冯公公可是从宫里来的,刚刚何尚书都出门迎接了的,若是自己巴结到了这位冯公公,再送点礼,岂不是自己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我草

    小心台阶....

    这声音简直辣耳朵。

    朱平安也是第一次见到,人竟然会谦恭到如此不要脸的地步。

    负责登记官吏热情的恭送冯保,至于跟冯保一同出门的朱平安,就被人家给无视了,登记官吏压根吊都不吊朱平安,就像朱平安隐身了一样。

    捧高踩低,世界本就如此,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朱平安见状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便和冯保一同走出了刑部大门,然后回望了一眼门口的对联,“权臣不得以恩怨为出入,天子不得以喜怒为重轻”,更觉莫名讽刺。

    从刑部衙门到西苑的路程不远,途经翰林院,再走一段路就到了西苑。朱平安跟冯保好像有默契一样,走的都很慢,同行的这一段路走了平时五六倍的时间。一位翰林外臣,一位内廷宦官,年纪相仿,谈笑自若的走在皇宫脚下的官道上。

    话说如果朱元璋见到这一幕,估计会把这两人全都咔嚓了。太祖朱元璋禁止太监干政,更紧致外臣结交宫中太监,担心大臣和太监内外勾结,左右大明朝堂,危害江山社稷。

    不过,虽然如今宫门上“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的铁牌高悬,但是整个大明都已经无视了太祖定下的铁律。

    “不是我说,小朱大人你这封奏折上的着急了些。”

    一开始的话题是朱平安奏折陈情的事情,冯保看着朱平安提醒道。

    “是吗?我还觉的上的晚了,若是能早上些时候,那些村民也不至于被自家人借了脑袋。”朱平安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我的小朱大人呀,你可知道圣上看到奏折的时候发了不小的脾气呢,我隔着门都听到了呢,后来收拾的时候发现圣上早餐都少喝了半碗呢。”冯保颇为心疼的说道。

    “扰了圣上龙体,那我真是罪该万死。”朱平安告罪道。

    “还万死呢,死一次就够了。”冯保哭笑不得,然后小心的看了看前后左右,才小声神秘的说道,“不过你想死却是死不了的。”

    “哦?”朱平安神色一动。

    冯保又谨慎的看了下前后左右,见没有人,才靠近朱平安小声的说了两个字,“扶占。”

    扶占?

    朱平安有些不明所以,扶占是嘉靖帝独特的跟神仙沟通的方式,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封建迷信,是一种玄的不能再玄的玩意,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可信依据,偏偏嘉靖帝乐此不彼了一辈子。

    嘉靖帝的扶占大致是这样子的:一个大沙盘,两个架子,两根大树杈子,两个小太监,一个道士。道士把嘉靖帝的话烧给神仙,然后两个小太监就像是抽风了一样,手指肚按着树杈子一阵乱画。

    喏,沙盘上出现的鬼画符,就是神仙的回答了。至于沙盘上的鬼画符,像或者不像字,没关系,嘉靖帝还有道士会琢磨解释的。

    朱平安想这玩意估计任何一个现代人都是不信的,不过嘉靖帝却是乐此不彼。嘉靖帝绝对是大明最为聪明的几个人之一,可是这时候却跟个傻x一样。

    修仙炼丹

    这就是嘉靖帝的致命缺点之一。

    不过扶占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自己上奏那一天的扶占呈现的鬼画符,跟自己扯上关系了?虽然看冯保的神情,这扶占的结果对自己是有利的,但朱平安还是觉的太扯淡了。

    “在你上奏那一天早上例行扶占,陶天师解占称‘今有直臣上奏’。可是巧了,才扶占后不久小朱大人你的奏折就到了圣上的案头上。小德子毛毛躁躁给陛下送呈奏折的时候,滑了一脚,弄乱了内阁送呈的奏折,他自己捡起摆放了一下,恰巧小朱大人你的奏折就被放在了这摞奏折的最上面。”看着朱平安懵懂的样子,冯保不由颇有成就感,凑近朱平安耳边小声说道。

    “哦......”

    原来如此,朱平安点了点头。

    一大早扶占,解占出的答案是“今有直臣上奏”,然后好巧不巧的奏折就送呈上来了。

    估计这就是陶仲文的聪明之处吧,今有直臣上奏?这个大明帝国那一天不得有成千上百的官员上奏啊,成千上百的官员里总得有个直臣吧,反正我又没点名说是谁。

    这就属于一个开放式的哑谜,绝对正确,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说陶仲文错误。

    至于解占完,内阁的奏折就送呈上来,估计也不是巧合,每一天内阁送呈奏折的时间都是固定的,陶仲文跟在嘉靖帝身边这么久,肯定特别清楚这个时间。

    所以,只要稍微控制下扶占的时间,就能达到这个“巧合”。

    其实,本来这个扶占大约跟自己是没有关系的,内阁送呈到嘉靖帝跟前的奏折可是好大一摞,谁知道扶占结果说的直臣是这里面的哪一个奏折啊。

    不过,真正的巧合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送呈奏折的那个叫小德子的小太监毛手毛脚,可能是脚滑,也可能是手抖,也可能是小太监之间争宠被人暗算了,总之在他把奏折送到嘉靖帝案头上的时候,这一摞倒在案头上了,也可能是掉在地上了,反正就是顺序弄乱了,然后小德子又自己摆好了。

    然后自己的奏折就在这个巧合中出现在第一个。

    这么一系列巧合

    或许在嘉靖帝眼中就是天意如此,第一个奏折就是神仙回信所指的直臣了。

    直臣!

    直臣能杀吗?

    容不得直臣的是明君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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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崛起介绍:
这是一个就业路上屡被蹂躏的古汉语专业研究生,回到了明朝中叶,进入了山村一家幼童身体后的故事。
木讷父亲泼辣娘,一水的极品亲戚,农家小院是非不少。好在,咱有几千年的历史积淀,四书五经八股文,专业也对口,谁言寒门再难出贵子。
国力上升垂拱而治;
法纪松弛,官纪慵散;
有几只奸臣,也闹点倭寇;
但总体上可以说,这是士大夫自由滋生的沃土。
一个寒门崛起的传奇也就从这里生长了。
谨以此文向所有的穿越经典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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