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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玲珑秀     衣冠望族txt下载     衣冠望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本份

    雨丝连绵不断从天空飘散下来,中南的雨,有些象情人间绵绵话语,总是缠绵不休叨念下去,重来复去也不过是些快要讲了又讲的老情话。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回到院子,她们两人把东西安置好,站在屋檐下长舒一口气,望见打开的院子门,方正一家人坐的马车直接行驶停在屋檐边。

    江婉沐和花儿两人赶紧迎了上去,方正跳下马车,伸手把两个孩子接下来,大的孩子牵着小的孩子的手,两人脸上都有着惊怕的神色,瞧得江婉沐和花儿两人迎上前去,一人拉扯一个孩子,江婉沐弯腰下来安抚他们说:“不怕,你们到了家。”

    大的孩子抬起头,他一脸惊惧的神色望着江婉沐说:“姨,祖父和那个女人会不会跑到这里来骂我们?”江婉沐的眼里闪过怒色,她伸手摸摸孩子的头说:“姨不会让他们进到这个院子门。来,去瞧你们要住的地方,你们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等到以后你们大一些,可以坐很远的马车,你们的爹娘会带你们回京城去。”

    大的孩子点头后,他低头对小的孩子说:“弟弟,你别怕,姨说坏人进不了院子门,你以后好好吃饭,快些长大,爹娘好带我们回京城,那样坏人更加找不到我们。”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听了孩子的话,面面相觑一会两人笑着转开话茬儿,她们带着两个孩子往后面院子走去,由着四个大人在后面搬移东西。

    一阵忙乱安置后,两个孩子已欢快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大人们才有心思在屋檐下闲坐休憩一会。方正和碧绿夫妻两人,一人去前面院子门口去等苏欢,另一人匆匆忙忙跑去招呼两个在雨中跑来跑去孩子。吉言娘亲静静的坐在屋檐下面,她满眼的寂寥神色,吉言眼望着失神的娘亲,脸上露出的悲愤神色。江婉沐和花儿两人悄无声息的往前院子走去,院子里两个孩子轻快的说话声音,她们两人放松的瞧对方一眼,同时发出一声轻叹息。

    镖队的马车来院子后,院子里又响起一阵忙乱的声音。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帮不上忙,两人同老苍头夫妻一样,远远的瞧着男人们的忙碌。江婉沐开口对老苍头说:“方爷一家人以后会住在院子里,你们把院子管得好,又时常记得帮我打理好房间,我瞧过房间里面的家具,你们都用心保养过,我已跟方爷说过,从下月起加你们的月银。”老苍头夫妻忙推让起来,老苍头连声说:“娘子,不用加银子,我们跟旁的院子看门人一样多,多了不好。”

    江婉沐听得微微笑起来说:“旁的院子看门人,不会去帮主家打扫院子,更加不会去帮主家爱护房里的家具。院子里多了住的人,事情也多起来,院子门更加要看好。方爷家会上门来的亲戚,你记得要问过他家娘子才能让进门。”老苍头夫妻对看一眼,老苍头低声问:“江娘子,两个孩子的祖父这次没有一块过来?”江婉沐在心里暗叹息一声,她望着老苍头夫妻两人的神色,她低声说:“那是方爷的家事,他以后如果要上门来看孩子们,你们一定先跟方爷娘子打招呼。”

    人老成精,老苍头夫妻对看一眼,他们点头说:“娘子,你放心,两个孩子年纪小,我们会小心门户。这些年,方爷也很照应我们夫妻两人。”老苍头夫妻的事情,方正的确是用了心,他见到这对夫妻对院子里的事用心,他跟江婉沐提出来要给他们两份月银的事情。而江婉沐这次到来后,欣然望见干净的室内,又见到样样家具都打理如新。她当日把备用的锁交给老苍头时,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老苍头无声无息送她这样的一份惊喜。

    堆砌整整一车的货,雨布从头细心的遮蔽下来,花儿的哥哥和同来的两人,在方正和苏欢两人的陪同下吃过饭架着车离开。已经约好明日出发的时间,按镖队的要求,原本今晚一定要有人跟过去守货,因为有花儿哥哥在,这一切的事情全交给他去安排,他还随手提走两包装不下去的货。夜了,雨打屋顶的声音,如同低呤的歌声,缓缓的唱着一出又一出的小调,人静静的听着大自然的演奏,很容易陷入进去。

    江婉沐和花儿坐在榻位上,她们听着身边的碧绿低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变了心的男人,为了护一个贱人,是这般的不要脸面。这几年,我看得太累了,总以为那样的日子会无边无际过下去,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我已到了崩裂的边缘。我从前愿意嫁过他,除去他本人不错外,图的他家和睦。我没有亲人,想着亲人多,热闹多。最初的日子,家里除去银子少些,的确如我做梦想过的日子一般。”她说到这里停下来,脸上露出如同做美梦一般的笑容。

    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对看一眼,她们等着碧绿说下去,她刚刚已经说了她很累,不如让她全部发泄出来。她的心里存了太多不满的心事,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那时一定不会如眼前表现的这般平静。如果是那样,只怕是会伤人又伤已,还不如现在由着她慢慢的倾诉出来,大家一块说话,慢慢地帮着她把一些事情开解开去。

    碧绿脸上的泪慢慢的淌下来,她一脸平静的拿出帕子把眼泪擦拭去,笑着说:“我原来还有泪可流,我这些年,以为自已已经不会哭泣。”江婉沐略微有些动容的瞧着她,方正这些年关注双亲多过她,大约又觉得她自立坚强,以至于忘记她也是一个女子,软弱时,也想找一个可以落泪的地方。江婉沐是为了生存忍了多年的人,知道无泪可流和有泪无处流的凄婉。她和花儿两人身子动了动,又恢复原本的坐姿。

    碧绿长舒一口气说:“我嫁给他,其实做好夫妻同甘共苦过日子的准备,但是我从来没有做好,日子好过后,我要面对一对渐渐变得无良双亲的准备。”花儿的眼睛瞪大起来,她的嘴巴张大起来,那声极其惊讶的‘呀’轻轻的呼了出来。江婉沐一脸仔细倾听表情瞧向碧绿,见到碧绿瞧到花儿的这般神情时,她的眼光流转中漫过的风情,她在心里暗自叹一声“一个好好的温馨美人,给几年的岁月和人事,竟然摧残得差点成了一个苦美人。”

    碧绿浅浅笑过后,她在花儿惊讶的眼神中,慢慢的继续往下说:“当婆婆第一次跟我正面说要给我夫婿纳妾时,我有五雷轰顶的感觉。我想不明白的打量着她,听到她连人选都准备好时,那一瞬息,我觉得待她如亲娘,实是是大错。还好,他从来不曾负过我,我当年选择没有错。而那时父亲也还未变,一向懦弱老实的他,还为我出声说过话。如今想来,婆婆有今天,何尝不是有好日子过后,她自找来苦头。”

    碧绿话语里有着深深的怨意,当年那对亲如母女的婆媳,永远恢复不了那份情义。花儿惊讶过后,脸上露出庆幸的表情,她低语说:“我家中,婆婆说由我当家处事,一定不会有你那样的事情发生。”江婉沐笑着伸手拍拍她说:“苏大婶福气好,儿子孝顺,你明理。”碧绿听后笑起来说:“我听吉言提过,她说苏大婶和江大婶一样,都是懂得本份的人,你和吉言的性子好,你们待她们好,一家人的日子会过得好。”

    花儿有些羞涩的低头,她的脸上还看得新婚的笑貌。碧绿望着她,眼里闪过一抹光亮后,叹息着说:“唉,说起来,她当年如果没有存那样心思,今日也许一家人团聚着过日子,也不会弄到现在,一家人各行各事,各自伤心不已。她那时太过有野心,一心想让旁人瞧着她就会妒忌不已。那个贱人,当年围着她婶子长婶子短,两人亲热胜过亲生母女。而眼下,两人如同结下几世恨的仇人,她害了自已也害了别人。

    她当年没有引诱别人动了那样的心思,也许那人有自已的小家,总比如今跟着一个半老的男人的好。唉,他的父亲对那个女人,是老房子着火,已经烧得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只有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恨不得跟她不死不休下去。他放不下他娘亲,舍不下自已的父亲,而我们在南方这里,本地人,他们容不得我们太过出风头。他性情沉稳,遇事周全,又能挡去外面的引诱,我们总算能挣些平稳度日的银两。“

    碧绿说到后面,脸上露出不悔的笑靥,女人一生所盼,不过是得遇一个良人。碧绿望着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她笑着说:“如今他们两人分开了,我觉得日子有了盼头。现在就等他做决定,我们距离回京城的日子不远了。去了京城,我们夫妻努力些,日子不要太富,能粗衣粗食本份的活下去就行。”江婉沐瞅着碧绿的神情,她笑着说:“好,我们在京城等你们回来。”

    花儿一脸笑容说:“我家爷在城外买了一个二进的院子宅基地,地方是小了些,一家人住足够,虽说在城外,度日却是最好的地方”

第四百二十二章路遇(1)

    回去的路上,比来时多了货物。镖队的人,神情比来时更加的防卫重。夜里露营时,营地里没有了说笑的声音。江婉沐这些人也多了些莫名的思绪,吉言比来时要沉默许多,她的眼里不时闪过许多的忧思,一个女儿对双亲的担心,是浅薄的言语无法劝平息下来的。

    夜里露营时,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坐在敞开的马车上面,两人瞅着闷罐车坐在火堆边边上的吉言。花儿轻推江婉沐一下,低声说:“小懒,你开口去劝劝她,还有五天,就要到京城了,我瞧着她的脸,已经阴了一路,偶尔见到她跟人打招呼,都是皮笑肉不笑的,瞧着都觉得有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

    江婉沐瞧着火光映照下的吉言,那身影显得格外的寂寥。她轻叹息着说:“花儿,你已经劝了她一路,你觉得那些话,对她有用吗?”花儿轻轻摇头,不管她如何的开解吉言,她都会淡淡笑着说:“花儿,我明白你的好意。”过后,她照旧是一脸难受的神情。江婉沐多少能明白吉言的心情,换谁遇到那样的事情,心里都会如同打了结一般的难受着。大道理谁都懂,可是落在当事人的身上,才知千万条理,能过了本心才是真理。

    江婉沐淡淡开口说:“你说话,和我能说的话,其实是一样的话。我们让她静心去想明白那些事情,等到了京城,她瞧见自家的儿子,什么都会好起来。”江婉沐自已前世面对过这样的情形,她那时恨不得能把自已深埋进土里去,那样不用去面对,要求她来给一个黑白答案的父母。世间的事情,男女之情最难说出黑白分明,只看当事人自然的看开和放下,而处在当中儿女是最苦之人,左右为难帮了任何的一方,心里都有亏欠感。

    江婉沐这一世不用面对那样的难题,江家人自行帮她做了一刀两断的决定。吉言的双亲疼爱过她,双亲或许彼此之间有对不住的地方,却从来没有对不住过她。纵使她的父亲动手打了她,那眼里对女儿还是有着关爱。只是那个女子把弱不禁风演绎得太好,让她的父亲不管如何都舍弃不了这样的一个心里只有他的女人。而吉言的娘亲从前太过強势,后来有儿女相帮,自然在她的父亲心里落下了下风。

    江婉沐两世为人,都不敢小瞧那种心有成算,面上却可以扮得娇弱的小女子。那样的女子,在年轻时,她们在男人的面前,几乎是所向披靡。江婉沐这些年,交往过的都是些性情明快的女子。她经过一些事情后,反而也同方正一样认为,他的双亲现在一定要分开,也许那样将来还能有一线可以重聚机会。没有吉言娘亲这个活动靶子的衬托,那个女人少掉助力,发挥的余地相当要少许多,方正爹爹才有机会瞧清楚那女人的本性。

    “你觉得她爹娘还有机会在一起吗?”江婉沐惊讶的回头看花儿,听得她微笑着说:“我瞧着方爷和吉言两人的神色,我觉得他们如果在一起,他们兄妹两人会高兴一些。”江婉沐意味深长一笑后,说:“经了那些事情,以后能够释怀,彼此只怕也无法坦荡面对对方,年老之后,相见不如不见。我相信方正和吉言会有所选择,爹娘依旧他们的爹娘,他们曾经受双亲照顾的人,晚年对双亲最大的照顾,便是按他们彼此心意活过未来的日子。”

    花儿震惊的瞧着江婉沐说:“小懒,过些年,他们如果能够破镜重圆,对谁都是一件大好事。”江婉沐忍下眼中的伤意,每个做儿女都喜欢双亲欢聚一堂,只是事与愿违的太多。江婉沐轻轻叹息一声,她笑着把话茬儿转开去,低声说:“我也喜欢花好月圆这样的大好事情,或许是我遇到的好事不多,遇事总是爱往坏处想得太多。花儿,我愿意信你这一回。”江婉沐眼神清澈的望着花儿,眼里满是希望她能给出肯定答复的神情。

    花儿望一眼火堆边沉思的吉言,她轻轻摇头说:“小懒,吉言的爹爹瞧上去就是一个平时闷着不说话,一旦有事决定下来,绝对不会回头的人。那样的人,只怕不会愿意再同吉言娘亲过下去。吉言的娘亲,她那性子,只怕弱时,还能容忍人三分,一旦好起来,她绝对是要占上风的人。她算命好,生了一对好儿女,瞧着吉言有些象她爹爹的性子,但是方爷却不象双亲的性子,他为人处事让人挑不出什么‘不’字,我家爷也说方爷为人处事胜过许多读书人。

    我啊,只是见不得别人分开,刚刚说那话,不过是一时太过着相了。其实那晚听过碧绿的话后,我只能说除非他们两人的性子,都能够彻底改变过来,以后两人还能再见见,要不然,他们还不如不见,免得两个儿女瞧着他们,再次左右为难下去。”花儿瞧见江婉沐微笑的脸,忍不住伸手捏她一记,沉声说:“小懒,你故意捉弄我。唉,算了,不提别人的家事,我们提开心的事情。”

    江婉沐好笑的瞧着她,这话茬儿可是她主动提起来的,瞧得花儿脸红起来,低声说:“小懒,你觉得我兄长那人好吗?”江婉沐笑眯眯的点头说:“还行。为人负责,对妹子疼爱有加。”花儿瞪眼瞧向她说:“小懒,你明知我不是说这回事情。”江婉沐照旧笑眯眯的瞅着她说:“嗯,但是我心里更加明白,你跟我说的不是婚嫁大事,毕竟两家都只有男孩子,那亲事是没法去谈妥。说实话,苏欢能放心把手中事交出去的人,我觉得那人的品行应该还行。”

    花儿气急败坏的瞧着她,直接把江婉沐扑倒在车内,伸手揉搓着她的腰部,惹得江婉沐忍俊不禁连连笑着说:“你快松手,这要让人瞧见,实在太不象事。”“你能怪我吗?是你自个话说得不明不白,不怪我误会吧。”吉言给她们闹出的动静吸引过来,她赶紧奔过来,拉扯起花儿,有些不高兴的对她说:“花儿,你别因为她为人好,就放胆子欺负她。”江婉沐听这话,赶紧伸手扯着吉言,跟她笑着说:“好嫂子,花儿跟我逗着玩。有你在我身边,她那敢欺负我。”

    江婉沐望见神色不快的花儿,又用拉拉吉言说:“嫂子,她刚才是欺负我,来,我们两人把她欺负回来。”江婉沐话说完后,顺手把花儿拉着往车上倒去,吉言自知失言,她笑着紧跟过去,伸手往花儿腰上摸去,嘴里说着:“瞧你一人敢惹我们两人吗?你大声叫叫,说不定苏爷会过来安慰你一声。”她边说边顺手摸了花儿腰上的痒肉,惹得花儿在车上笑得打滚说:“算了,你们两个放过我吧,你们姑嫂连手,我怎么敌得过。你们等着,我会一次一个收拾你们。”

    “哼”马车外面传来男子用力的哼哧声音,车内三人赶紧坐正起来,听得外面苏欢无奈说着:“三位娘子,在这样荒野外,你们这般笑闹着,这附近如果住的有人家,他们听到这般动静,今夜胆小的人,只怕一夜无法安睡下去。想来明天这个地方,又会多些传说。”“花儿,你嫁了人,妹夫待你好,我心里高兴。可是你也不能高兴得带着人,跟着你一块闹腾啊。我们镖队可是还有一些未成亲的人,你要给他们一些好的印象,免得他们经你们这样一闹,以后可不敢成亲。”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联手把花儿顺势推下马车,吉言嘴里嚷嚷着说:“花儿,你夫婿和你哥哥要同你说话,你下去吧。”花儿跳下马车后,怒目瞧着车内的两人,她站在车门,朝内举举拳头说:“我一会来收拾你们两人。”车内两人听着外面走远的动静,低声音笑了起来,吉言笑着说:“这样和花儿闹一会,我心里舒坦多了。”

    江婉沐往车边坐去,听了吉言的话后,她笑起来说:“那好,一会花儿回来,还让她跟你闹上这么一回。”吉言跟着坐近车边,她望着火堆摇头说:“小姐,我刚刚跟花儿说的话太过了些,我自个心里不舒坦,还迁怒到她的身上。花儿性情活泼细心,她这一路上尽心尽力的说话开解我,我、对她那样说话、实在是太不识好人心,我一会要跟她道歉。”江婉沐微微笑瞧着她,吉言是一个分得清真正好歹的人,就这一点,她将来的日子,要比她的娘亲过得安稳。

    吉言瞧着江婉沐不说话,她想想说:“我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我爹爹和娘亲闹成这样,分开过日子,才是最好。只是我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难受,那是我亲爹娘,我只要想到他们两人到了这年纪无法再相处下去,我这心里如同火烧着一般的难受。小姐,你说那个贱人,她使了什么法子?能让我爹一心只想为她着想,这到了临走时,他还来闹着要休掉我娘亲,实在是太过伤人。我实在想不通,明明当年我爹爹待我娘亲挺好的。”

    江婉沐看着埋头忍住发出哭泣声音的吉言,想着她能哭出来就好,那心事多少能倾泄出去一些。这一饮一啄,自有定律。

第四百二十三章路遇(2)

    日升日落,距离京城只有两天路程时,吉言的脸上才有了笑容。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坐在马车里面,见到吉言时不时把头伸出窗子外,她们看得摇头不止。花儿忍不住张口说:“吉言,外面除了山外,就是田地,你已经看了一个上午,还没有看过瘾?”

    吉言转过头望着说话的花儿,她满脸笑意的说:“花儿,我还真的看得不过瘾,可惜我眼睛大小,只能看得到附近的地方。不过就是这样,我也觉得这外面的风景,越看越有趣,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绿的山,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绿油油的田地。”

    江婉沐忍俊不禁笑出来,她瞅着哑口无言的花儿,笑着说:“吉言,那你看清楚一些,一会露营时,顺便把那条清澈的河水,也打量仔细些,瞧清楚流动着的那些鱼儿。”吉言听着江婉沐的话,瞧着她脸上的神情,点头说:“还是小姐明白我的心思。”她转头又去打量窗外的景色,车内花儿望着江婉沐问:“她听明白你的话?”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说:“我跟她说的是实在话,她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憨实的性子。”

    吉言能放下双亲的事情,江婉沐的神色跟着轻松起来,花儿眼望着外面,头也不回的说:“反正我这样看着外面,心里舒坦许多。我那些日子,是自个急糊涂了,我当不了爹娘两人的家,白白在心里急得要死,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想怎样还是会怎样。我不要为那事想得太重,到时反而会伤到自已的身子。”江婉沐和花儿两人相视一笑,这样的吉言,她们瞧着心里爽快,她那些天苦着脸闷坐车内,面对着那样的她,实在是太过让人难受。

    江婉沐脸上浮现出笑靥,她笑着对花儿说:“这人总要经一事,才能长一智。有些事情,人力有所不及,我们不能自个把自个逼到绝路去。”花儿却感叹着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有时心里转不过那过弯,只能苦着自已,还苦着待自已好的人。我瞅着吉言这一路,想到从前多亏我兄嫂通情达理,想着法子劝慰我,我才没有往绝路上走。现在这样的日子,是我从前不敢想的日子。

    吉言,你爹娘不管以后能不能合好,我瞧着方爷是不会不管他们,你嫂子也是一个心软的人,同样不会亏待他们。这山长路远的,你只要过好你的小日子,不让你兄嫂替你着急,就算帮了他们的大忙。”吉言转回头坐下来,她对花儿一脸慎重的说:“花儿,这一路上多亏你劝着我,我多谢你。”花儿听得脸红起来,她身子挪动几下,说:“我不过是顺口的几句话,当不得你这样道谢。谁瞅着你那情形,都会随口叨念几句。”

    江婉沐的眼光从敞开的门帘望出去,外面绿水青山好风景,看得久后,人心宽畅许多。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行回京城的人,镖队的人,时不时骑马从马车旁经过,他们脸上的神情明显放松许多。偶然还能听到他们回话的声音:“大家伙,打起精神,还有两天我们就回家了。”江婉沐想到京城,就想到自已的那一对儿女,她虽然知道楚萧夫妻一定待他们好,可是那心里还是会时时牵肠挂肚,儿女就是前生的债,是今生最愿意承受的负担。

    又一个日升日落后,中午时,镖队在临近河边处停下来,带头的人,欢喜的宣布说:“还有一天的路程,我们明天这时辰,可以赶回京城。今天中午,我们可以吃一顿鲜鱼。来,小三子,你带人捉鱼,大头,你来生火。”除去留守的人,大家都欢欢喜喜去帮忙准备午餐。当火堆生起来,大锅架起来,鱼香味飘散开去。人人欢喜的笑出来,带队的人,长吸一口气说:“这一路来回来,累了兄弟们,累了同路人,我们今天可以吃一天的好料。来。”

    江婉沐和花儿两人非常自在的自个去锅里添汤喝,在带头人说话时,两人跟着举起汤碗,吉言在她们的身后,红着脸说:“花儿,你帮我再去添加一碗鱼汤,这汤真好喝。”花儿把手里的碗塞到江婉沐空出的手里,随手接过吉言的碗,给她又添了小半碗后,瞧着她喝完后,低声提醒说:“吉言,这汤喝多,路上会有些不方便。”江婉沐手里拿着两个空碗,瞅着吉言满脸悔之晚矣的神情,她笑着说:“不怕的,我瞧着大家高兴,会在这里多呆一会。”

    花儿伸手过来要接过她们两人手里的碗,笑着说:“吉言,我吓唬你的,我去冼碗。”江婉沐和吉言没有把空碗递给她,而是跟在她的后面往河边走。一路上,吉言嘴里叨叨着说:“花儿,你太坏了,你吓得我恨不得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花儿笑嘻嘻的回头说:“吉言,你想想,大伙一块喝的汤。带头大哥可是精明人,他心里有数,一定早想好,让大家在这里多歇一会,让马儿也多歇一会,一会路上就不用停几次。”

    江婉沐把碗冼好,随手放在身边石块上面。她自顾自的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面,春天河边的风,凉爽得拂过她的面颊,她享受般的微微闭眼,轻叹一声说:“舒服。”吉言挤着坐上石头来,她冲着花儿笑着说:“花儿,我瞧见你家苏爷在那边,他已经望你许久了,你快些过去。”江婉沐笑着睁开眼睛,果然见到苏欢站在不远处,正笑逐颜开的望着这边。花儿脸微微红起来,她弯腰把江婉沐和吉言的碗拿在手里,低声说:“我把碗放回车里。”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兴味盎然的瞧着她,那儿苏欢满脸笑意跟着一块往路上走去。吉言笑着说:“小懒,我觉得花儿和苏爷两人是绝配,看着他们在一块,就觉得舒服。”江婉沐笑嘻嘻的说:“你和我哥也是天生一对,我瞧着你们在一块相处,舒坦。”吉言听她的话,她一会低声说:“小懒,你和谁会是一对?我瞧着连将军对你有心,可是想着他的家世,我心里就觉得不好,没有人愿意你再进王府,只是连将军待你

    唉,小懒,木根说‘只要你高兴,我们大家会跟着高兴。’反正我说不好那事情唉,有时又觉得可惜。”吉言一边仔细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一边艰难得说着这番话。江婉沐听得有些头疼起来,她盯着她叹息着说:“吉言,成亲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总会牵连到许多的身边人。连将军,他是和从前不同。如果他还是从前那般待人,我不会、。”江婉沐的话没有机会说下去,往京城方向,传来大群马蹄的声音。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一脸紧张的神色,瞧向带头人,见到他倾听后,笑着冲着河边人摆手,他自个往路上走去。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瞧着他的神色,同样跟着放松下来,这一路上,他们有惊无险受人拦阻过两三次,每次带头人都能三言两语的把人打发掉。江婉沐和吉言两人下了石块,跟着大家一块往路边走。马蹄的声音缓下来,一群马匹出低低的嘶叫声音,叫得地面跟着轻轻的抖动几下。

    上了马路,江婉沐扯着吉言往苏欢和花儿那边靠近。远处灰尘扬起来,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的一群人,非常的吸引人的眼球。花儿的哥哥欢喜的笑着说:“咦,我们遇到认识的人,他们跑得远,拉练到这个地方来。”花儿的哥哥扯着苏欢说:“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些朋友。”苏欢满脸高兴的跟着走了好几步路,突然他停下来,同花儿哥哥低语后,他匆匆忙忙奔过来,他望着江婉沐说:“东家,我看到连将军了。”

    江婉沐满眼惊讶神色瞧着他,见到他一脸肯定的神色继续说:“花儿哥哥说‘我没有看错,是连将军带队出来拉练。’”江婉沐有些慌张的退了两步,她想想后又往前进了两步,低声说:“没事,我没有得罪过他。”苏欢夫妻和吉言三人都瞧出她的慌乱,花儿伸手扯扯她,问:“小懒,你去中南,有没有跟连将军说过?”江婉沐摇头又点头说:“我出发的那天,让飞扬写了条子,跟他说了我来中南的事情。”

    苏欢脚步停滞下来,回头望着江婉沐说:“东家,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亲自跟他提过你要来中南的事情?”江婉沐想想点头说:“我没有亲自跟他说过那事情。”苏欢夫妻交换下眼神,苏欢便笑着说:“东家,我瞧跟连将军来的都是些男人,你们三个女子,还是先去马车里避避好。”江婉沐也不想去见连皓,她在去的路上,仔细的想来想去,觉得他们两人面对的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江婉沐听到连皓的名字,想到她已经做下的决定,他们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两人,她心里竟然对他有了一些亏欠的感觉。江婉沐原本一直以为除去两个孩子外,她和连皓两人最多是曾经不得已同过床的陌生人。然而,她无意中瞧见他眼里隐藏的情意,她微微感动外,多少有些害怕起来,她从来不是那种能享受别人炽热情意的人。

第四百二十四章路遇(3)

    江婉沐一直用尽心力想把连皓排拒在她的生活之外,可惜他们当中有江飞扬兄妹牵扯着,注定永远都有断不了的联系点。江婉沐心里暗叹息不已,连皓用尽心机来接近她,在那迷雾里面,她竟然没有象从前那般从心底深处排斥连皓的接近。事后,她有些慌了。

    远处,招呼声音不断,豪爽的笑语声音不断。吉言和花儿打量着脸色微微发白的江婉沐,她们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泛起无奈的神情。江婉沐深吸一口气后,她的脸上渐渐恢复平静神色。她始终要面对连皓,慌了,乱了,都无法改变将要面对来临的事情。

    往事一重重,忘不了,不如把它搁置起来。连皓从远处行来,吉言和花儿两人不由自在的往后退开几步,江婉沐咬唇望着走近过来的人。连皓望着立在那处的人,墨色简单的衣裳,衬映得那张脸如白玉般的素雅,只是她望向他时,那脸上的神情,还是显得太过淡漠。连皓轻呼一声,一匹墨黑色的骏马奔腾到他的身边,马儿停在连皓的身边。

    马儿奔过来激起的灰尘,直接扑向站在附近人的头脸上。江婉沐要往后面退去时,连皓已快步上前几步,他伸手直接把江婉沐提起来往马背上侧放去,他紧接着跃起上了马,他一手揽紧想跳下马的江婉沐,一手握紧手中的马绳,对下面追上来的吉言和花儿说:“我和她去前面说话,一会送她回来。”

    马儿往前行驶一会后,江婉沐的脸已给春风吹得红透起来,她伸手用力推着身后的人,引得他了出低低笑声,转而他又爽朗的大笑起来,一只手却依旧揽紧她的腰。江婉沐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连皓,你放我下去,我中午用一碗鱼汤,人有三急,你知不知?”马儿缓步下来,很快停在路边。连皓跳下马,伸手把江婉沐扶下马。江婉沐已望见不远处那处浓密的草丛,她直接往那处奔去,连皓伸手拦阻她,说:“你先在外面站站,我进去瞧瞧。”

    连皓很快的站进草丛里,又笑出走了出来,他冲着江婉沐说:“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江婉沐涨红着一张脸,恼怒不已的往草丛冲去。连皓牵着马往远处走了几步,他的眼睛盯着那处草丛,在江婉沐的身子挺起来时,他回头望向远处。连皓听着江婉沐的脚步声音渐渐的往他身后靠拢过来,他的嘴角泛起欣慰的笑靥。

    江婉沐望见守候在那的连皓,她往他那方向走了几步,想想有些生气的停下脚步。她打量着前后无马车行人的道路,绿水青山无人踪,她不得不走到连皓的身后,红着脸低声说:“我我我、。”连皓听她‘我’了几次后,转过身打量着她说:“人有三急,你叫我停下马,你没有做错。你中午用了鱼汤,一会如果还有这样的三急,我愿意为你站在一边护持。”江婉沐低头,听到连皓低声‘哼’一声后,她轻声说:“我那个自然不能忍着。”

    连皓见到她这般扭捏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四面青山隐隐里竟然有着回音。江婉沐抬头瞪着他,见到他笑得更加张扬,她走过去,直接伸脚去踢他的腿。连皓跳着闪开去,他笑着说:“婉沐,我们连孩子都有两个,这样的事情,你何必在我面前隐隐藏藏,你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在这种荒芜的地方,你信我靠我,才是正理。”江婉沐原本没想过要与连皓嬉闹,她很快一脸正色,挺拔身姿站在那里。

    连皓望着再次与他拉开距离的江婉沐,他收住了笑声,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他沉声问江婉沐说:“婉沐,我们来算一下我们之间的帐?”江婉沐满脸惊讶的神色,望着他说:“我不记得我久了你什么?那天去马场玩,我问过你花费,你说不用。后来去农家用餐,我想过要与你分担花费,你说我要是有心的话,下次可以回请你。你现在要和我算那天的帐吗?”江婉沐话说出去后,望见连皓黑沉下来的脸。

    她往后退了几步,又主动开口说:“我回到京城后,我会回请你。”连皓依旧盯着她看,她有些慌乱的没有注意路面,脚踩在石子的上面,身子直接往左侧倾倒下去。江婉沐努力的要稳住身子,可惜她身子距离地面很接近时,连皓弯腰伸手把她从快近地面的地方捞起来。江婉沐在连皓的怀里停滞一会,感受到那份男人怀抱的温暖,感觉到连皓有节奏的心跳声音。她脸上神情难得的柔和下来,转眼间,用双手用力的推开连皓困着她的怀抱。

    连皓由着她挣开去,只是伸手握紧她的手,说:“婉沐,你告诉我,你到底害怕什么?事到如今,你知道我是绝对的不会放弃你。你不辞而别的去中南那么长的日子,有些事情,你应该想得很是明白。婉沐,我不会接受你的拒绝,特别是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动情过,我更加不会容许你从我身边跑开。我费尽了所有的心力,才让你的情窍初开,我不会容许任何的人,来霸占你的心。你的心里身边,从此之后只能有我。”

    江婉沐怔忡的瞧着连皓,她眼下这般的情况,如何敢对男人生情,她还没有自找死的决心。江婉沐想到连皓说她是情窍初开的人,她的脸上忍俊不禁绽裂笑颜,她望着连皓笑着说:“三爷,我这种成过亲的女人,和世间所有的女人一样,什么情不情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我只想过好自已的日子。你放心,为了飞扬和懒懒两人,我都不会想再嫁的事情。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我以后会好好与你相处去。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江婉沐自觉表达清楚自已的意思,她刻意忽略连皓握紧她的那只火热大手。许多的梦想,都是无比的美丽虚幻,可惜她是输不起赌不起的人,不如让梦依旧是梦,将来有一天还能温暖下心身。如果她将要面对被现实打碎了的美梦,她害怕付出所有的情意后,换来一场永恒的心伤,那种终身的痛疼,她受不起。她还是太过的胆小,在这方面她自私的不愿意去面对。她选择忽略连皓近似表白的话语,心里已有所决定,她的脸上自是平静如水神情。

    连皓眼里有着明显受伤的神情,他转瞬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颜,说:“婉沐,你几时决定去中南的?”江婉沐说完那话时,心里浮起对不住连皓的感觉,她自然在那一刹那间低头错过连皓眼里的伤意。她听到连皓的问话,抬眼瞅见他眼里的不在意,她在心里暗舒一口气后,还有着一些隐隐约约失落,她在心底暗叹息一声‘差一点,她误会连皓话里的意思,她刚刚差点自作多情。’

    江婉沐又扯扯自已的手,连皓这次放开她的手,江婉沐自在的活动下双手后,她开口说:“在年节前,我已经有想法想去中南一趟。不过,我们没有想过年后,镖队能这么快成行,我们那日得到通知,时间紧迫,只能安置好飞扬和懒懒两人,通知了尚家人,然后又让飞扬给你书信,向你交待了情况。”连皓瞅着没有一丝亏欠神色的人,他开口问:“我们在那些日子,见过许多次,你那时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先提一声去中南的事情?”

    江婉沐满脸不明白的神色瞧着他,她想想试探般的开口说:“我听人提过,你们做了将军的人,如果有心要去外地散心,先要取得君上的同意。何况我去中南,是跟着熟识的镖队同行,没有决定行程的事情,自然用不着四处跟人宣扬。”连皓瞅着坦然自若的江婉沐,冷冷道:“年节前,你已经跟有间书肆的东家提过要去中南的事情,你独独瞒着我一人。”江婉沐一脸苦恼神色望着他说:“我在院子里,和人提及去中南的事情,从来没有避过任何人。我以为你早知我要去中南的事情,自然不会再去特意跟你说一声。”

    连皓那时来过院子里多次,江婉沐和人说话时,从来没有避过他。连皓瞅着一脸不认帐的人,他伸手轻轻抚下马,大步走近江婉沐的身边,问:“你要不要去三急一下?”江婉沐给他问得有些怔愣起来,转而赶紧往那处草丛跑去。等到她再走过来时,连皓伸手把她抱起来往马背上一送,他跟着上了马后,在江婉沐扭动时,他警告着说:“你安份些坐好,我今日有公事在身,先送你回去。你记得,今日的事情,你别想这样糊弄过去,等我回京城后,我们把这些帐好好清算。”

    江婉沐原以为和连皓这般算说清楚了,没想到他反而认为自个在糊弄他,她用力挺起身子,正要说话时,她的脸擦过连皓的嘴唇。她呆怔的不敢有所反应,而连皓轻声笑起来,笑得江婉沐的脸红了又红。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开口说话时,连皓低头用力亲她脸颊一记,她伸手捂着脸,扭头用力瞪着连皓,瞧得他笑过后,眼神立时一暗,快速俯身贴近江婉沐,他的嘴唇重重的压向她的嘴唇,还故意用舌尖轻轻抵了抵她闭紧的唇瓣。

第四百二十五章路遇(4)

    连皓在江婉沐眉头微微皱起来时,他已经主动的退离开去。江婉沐用力挣脱开被连皓单手困着的双手后,她抬手就要往他的脸上拍去,却在要拍打的中间,见他满脸的笑意盎然。连皓神色里的纯然欢喜,令她抬起的手,无法再拍打下去。

    连皓把江婉沐的手轻轻拉下来,笑着把她再次困在怀里,低头欣然笑着说:“你坐在马下,先别急着要跟我闹腾。你要是实在恼怒我,一会下了马后,你只要说一个好的理由,我在众人面前由你发作。”江婉沐听他的这话,一脸恼怒的冲着他说:“我脸皮没有你厚,你刚刚对我胡来。”

    连皓听江婉沐的话,低头瞅见她脸上郁闷不已的神色,他收敛起脸上笑容,一脸慎重的神情冲着江婉沐说:“婉沐,我不介意你的脸皮厚,你想怎样招呼我,我都由着你行事。你准备学着我刚刚那样吗?行,我低下头,方便你对我胡来。”他一脸奉献的神情,等着江婉沐对他出手。江婉沐瞪大的眼睛瞅着他,嘴里嚷嚷:“连皓,你太过份了,不要脸。”

    连皓放声大笑起来,在江婉沐恼怒的神色里,他停下笑声,低声音说:“婉沐,原来你喜欢我这样对你啊?我喜欢瞧着你现在这般模样,这样的你,距离我不远。”江婉沐又气又无奈,她低头的伸手往连皓胸部拍去,拍来连皓再次笑起来,他笑着说:“婉沐,你从前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你现今气得叫我的名字,我心里高兴。只要你愿意好好和我说话,我以后都不会这么气你。”

    江婉沐恼怒不已的抬头瞧着他,见到他满脸的兴高采烈神情,一刹那间觉得眼前的人,不象她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她忍不住轻声提醒他,说:“连三爷,满京城的人,都知你丰神玉立风姿翩翩,你眼下笑得有些太过得意忘形。你不担心被人瞧见听见,影响你的好形象吗?”连皓听她这话,微微恼怒的瞅她一眼后,没好气的冲着她说:“满京城的人,现在都知道我没本事,到了我的手上,已经是煮熟的鸭子,我都让它飞掉了。

    婉沐,我会变成现在的这般模样,全是被你逼成这样。你还记得当年的我吗?我从前何曾跟女人低过头,更加别说还要这般嬉笑着来逗乐你。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现在面对我,总算有一些人气,不象从前那般,你脸上神情永远就同画像里的人一样,永远是用同一张脸面对我,连同那低垂的眉眼,都一模一样的高低。”江婉沐无语的转开脸,已瞧到远处镖队的马车,她有些紧张的伸手扯紧连皓的袍子。

    连皓低眼瞧着她,微微叹息着说:“婉沐,你为何对着我时,时常能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你在外人的面前,我瞧着你神色温婉。你别担心,京城里谁人不知你是我的夫人,我刚刚带你离开,不过是因为我们许久不见,想找一个地方,两人好说话,你现在还要三急吗?”江婉沐望着越来越近的镖队马车,赶紧快快的说:“不要了,你快放我下来吧。”

    连皓让马放慢的脚步,他匆匆忙忙的说:“婉沐,我们晚上回来时,会经过你们露营地方。因为你们同行的镖队里,有你们这些女人随行,按照我们的规矩,只会在远离你们的地方露营。婉沐,现在的我,已经能护得了你和孩子们,你不用太过事事小心。我后天要轮休一天,家学那里,孩子们后天也会休沐一天,你们到时在院子里等我。婉沐,孩子们一天天大起来,我们做大人的人,不能自私下去,有些事情一定要好好的商量。商量出一个对全家人都好的结果出来,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待你们好。”

    镖队再次出发,江婉沐坐在马车里面,她的脸颊两边依稀存留着浅浅的粉色,那双眸子同样要比平日显得清澈动人。马轮辘轳往前走,马蹄声声往另一方踩去。吉言和花儿两人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江婉沐,两人眼里都有着掩藏不了的好奇心。两人互相拉扯暗示对方,最终吉言开口问:“小懒,连将军有没有欺负你?”在江婉沐的惊讶眼神中,花儿‘噗’一声的笑出来,她笑着开口说:“小懒,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问你,你有没有被连将军、”

    在江婉沐瞪大眼睛的打量下,花儿的话,停在半路上,她有些头疼的想想,直接说:“小懒,我们大家这般熟,我不跟你转那些圈子,我们两个想知道连将军对你以后的打算。他当众抱着你上马,你们又好一会才返回来,你们回来时,你们两人的神情都不对劲。这事一定会传出去,你是女子,名声最重要。他有没有说几时送日子过来,你们两人几时会成亲?”“啊,成亲?”江婉沐给花儿的话,惊吓得叫起来。

    花儿直接瞪着她说:“你们两人那般出行回来,一定是要成亲。镖队这么多人亲眼目睹,是他强抱着你上了马,他一定要对你负责。你别担心,镖队里都是行在江湖的人,虽然不会主动去惹门面上的人,但也不会眼巴巴的瞅着弱女子吃这样的亏。”江婉沐无力的按压着额头,她望着花儿说:“花儿,连将军家的门第太高,我这种一般人,实在是不想去攀附那样高的宅门。

    连将军和我出去,我们不过是找一个地方,说两个孩子的事情。花儿,你一会停车后,你帮我跟镖队的兄弟们说清楚,是一场误会。成亲这样的大事,不能这般的轻率决定下来。”花儿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又见到吉言轻摇头,她只有不再开口去劝说。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吉言好一会后,她低声说:“小懒,连将军现在有了自已的将军府。听人说,他的府里面,没有妖精般的女子。”

    江婉沐轻轻叹息着注视她,见到她一脸不改的神色,她轻叹着说:“吉言,你还愿意过我们以前在王府过的日子吗?”吉言摇头坦然开口说:“小懒,我不愿意再过那种日子,那些人的眼光,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寒心。”江婉沐微微笑起来,她淡然自若开口说:“连将军是王爷嫡三子,他与王府里的人,有着断不了的亲情关系。王府的人和我,前怨加新怨,那水深着呢,我不愿意去淌那深水。”,

    在花儿和吉言两人的目光中,江婉沐微微闭上眼睛,她只要想起连皓信心十足的话,她笑过后,心里已有份酸楚感。夜了,露营的地方,大家欢欢喜喜起的说笑起来,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神色自然的坐在火堆边,听着他们讲各种说话的话。花儿笑着坐在自已兄长和苏欢中间,围在另一堆火边,笑出满脸的幸福的神情。

    吉言凑近江婉沐的耳朵旁,低声说:“小懒,象花儿这般无忧过日子,才是大好的日子。”江婉沐好笑的打量着她,笑着说:“吉言,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的日子好过。花儿,是吃过苦头的人,所以格外珍惜这样的日子。”江婉沐遥望一眼那坐在火堆边上的人,她的眼里同样有着羡慕的神色。苏欢和花儿言语中眉眼含情,还有举止中的默契,实在是让人瞧得有些妒忌。

    夜了,火堆边的人,一个个谈兴正隆,他们兴致勃勃谈论着一路见闻。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笑着往马车处走时,这是在路上过的最后一夜,一路匆匆忙忙中,到了这时竟然有些舍不得。远处传来连续不断往这边奔来的马蹄声音,吉言有些紧张的拉紧江婉沐,听见她低声说:“你别担心,你瞧镖队的人,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害怕的神色。”镖队的带头人,这时已从火堆边站起来,往马路上走去,跟在他的身后,还有镖队好几个人。

    苏欢和花儿两个人往江婉沐这边行过来,苏欢低声说:“我听花儿的哥哥说,听上去是连将军他们拉练回来了。他们已经迎上去了,我一会跟过去长些见识。你们三人呆在车上,不要随意下车走动,如果一定有事要去,记得让人过来叫我一声。”苏欢交待清楚后,一脸兴奋的神色走过去,江婉沐三个女子相顾一笑上了马车。

    她们把窗子拉开,把车门打开,坐在车内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音,听着外面男人的越来越高的说话声音。许多骑马的人,经过马车的旁边,镖队带头人中气十足的欢喜叫喊声音响起:“连将军,你们在我们附近露营吧,我们大伙们,可以放心睡好觉。”连皓清亮的声音响起来,他笑着说:“我们会在前面扎营,你们留一些人守卫,别的人,跟我们过去同聚说话吧。”

    车内,花儿和吉言两人盯紧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的眼睛很快的亮闪一下后,又立时恢复平静的神色。一行人经过他们的马车,男人们的笑声往前面飘过去。江婉沐坐低身子,瞧着满脸失望神情的两人,她笑着说:“睡吧,明天回京城后,我们还有事要忙。”

第四百二十六章抢亲风波(1)

    第二天的中午,镖队进了京城,苏欢夫妻跟着去安置带回来的货物。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回到院子里面,和院子里的人,说了在外面的见闻后,两人才回到各自房间里面。江婉沐梳冼好后,她去院子里转悠一会,看过木根娘亲和江壮实后,便提着从中南带回来的礼物出了院子门。

    江婉沐瞧着时间尚早,先去了东城的有间书肆,笑着跟还在书肆里的东家大叔说了一会话后,又遇他约好下次来书肆的时间,才动身去了楚府。江婉沐进了楚府的门,往楚萧院子里路上走去,秀姐已经迎了上来。她到楚萧院子时,楚杨氏已站在院子里候着她,见到她进来后,她笑着招呼说:“小懒,你人未来,礼物倒比你早送到。”

    江婉沐听后笑起来,她坐马车去书肆时,先让车夫转一个弯,先把给楚府的那一大包礼送到门房处。江婉沐笑着说:“义嫂,我来得早了些,便先去了书肆那里。那些礼物说起来不值多少银两,我就瞧着不管是吃的和用的,都有南方那边的特色,带了回来,算你们跟着我一块见证南方的特色。”

    楚杨氏听她的话,眉眼微微弯起来,她笑着说:“小懒,你那一堆东西,我还不没有打开呢,正等着你来,想听你好好的介绍一番。”江婉沐走近她的身边,楚杨氏仔细的打量她的神色,她一脸欣然的神色,瞧着她笑着说:“你瘦了些,不过,我瞧着你的精气神还不错。现在已到孩子们快散学时间,楚杵已经去接他们,你一会就可以瞧见两个孩子。他们明日休沐,你在家中好好的陪他们一日。

    我瞧着两个孩子挺想念你,我们上次接你的平安信后,两个孩子欢喜不已,昨天已经跟我打听好几次,问你今天会不会回来?”江婉沐笑着瞧向楚杨氏说:“义嫂,辛苦你了。”楚杨氏听后轻拍她的手,她微微有些不舍的说:“不辛苦,两个孩子懂事又可爱,楚府上下的人,都喜欢他们。现在两个孩子要跟着你回家,院子里又要安静起来。别说飞扬跟着三个哥哥进进出出,就是懒懒这些日子,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他们两人这一走,我们大家都会有些不习惯。”

    江婉沐和楚杨氏进到房间里面坐下来,楚杨氏已经把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的近况仔细介绍一遍。江飞扬早晚跟着楚萧三个儿子练功夫,除去用餐时间,楚杨氏可以多看他们一会外,别的时间,他们四个都窝在外院里面。而江懒懒是女子,自然跟在楚杨氏的身边,楚杨氏不放心别人照顾她,又觉得她年纪尚小,便把她安排在侧房里睡。这样一来,楚萧夫妻反而与她要亲近许多,江懒懒从前少在楚府进出,与他们自是没有常来往的江飞扬亲近。

    他们夫妻和江懒懒经过了两天生疏接触期后,三人快速的亲近起来。楚萧夫妻没有女儿,而江懒懒因为江婉沐和江飞扬两人亲近楚萧一家人的原故,原本从心理上就不排拒与他们亲近。他们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楚萧夫妻有了多了一个女儿的感受。楚杨氏笑着对江婉沐说:“小懒,懒懒这下子要跟你回去,我担心你义兄的心里面会不舒服。你不知道,这半夜里,你义兄会起床拉着我去为懒懒盖被。他早晚进出门,要瞧见懒懒的笑脸。

    你义兄前几晚上,后悔的跟我说‘我们家应该早把懒懒订回来,免得她大了后,要嫁到别人家去。”江婉沐听得笑起来,楚萧的三个儿子都未曾订亲,他们夫妻两人早有共识,在亲事上面,尽量不委屈三个孩子。她笑着说:“义嫂,她不做你们儿媳妇,与你们两人还亲近些。做了你们的儿媳妇,要在你们面前立规矩,她那敢在你们面前这般放肆得与你们亲昵。”楚杨氏斜斜瞧她一眼,她伸手示意秀姐把大包小包提进来。

    她笑着冲江婉沐说:“小懒,你这话是说来哄我高兴的话。我瞧着懒懒与尚大夫一家人格外的亲近,她和尚五夫人情义就不一般,隔几天,就让人去打听尚五夫人的情况。算了,她重情义,我瞧着高兴。不过,你说得也对,她做不了我们的儿媳妇,我们当她是女儿般看待。”江婉沐笑瞅着她,一脸欢喜的神情说:“义嫂,你知道我是不会教孩子的人。懒懒是女子,我一直担心自已教不了她,现今有你这话,我放心了许多,以后教导她的事情,全交付给你。”

    江婉沐原本打的注意,就是想江懒懒年纪大一些后,楚杨氏能指正下她的礼仪规范,最好是能顺带传授她一些持家之道。在江婉沐的心里眼里,楚杨氏是一个非常有奇才的人。当日,她教导自已的那些礼仪规范,在王府里面,众目睽睽之下,都无人能挑出毛病。楚杨氏笑瞅着江婉沐脸上的神情,她笑着点头说:“你不跟我说这话,我也不会放着懒懒不管。你以后,每月让她来府里一天,我有事要跟她细说。尚家是大家,她以后是尚五大夫的嫡长媳妇,是主掌内宅的人。”

    江婉沐听出楚杨氏的话里意思,当日正是因为这一点,她纠结许多的日子,才愿意两家结下亲事。楚杨氏瞧着江婉沐脸上的神情,她笑着说:“小懒,你的性子,是不适合主理内宅的事物。但是懒懒的性子,未必跟你一样。我早些教她那些事情,她将来就能少走些弯路。小懒,你义兄和我商量了一件事情,他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三个儿子,与懒懒结为正式的义兄妹。”江婉沐惊讶的瞧着楚杨氏说:“不管认不认,他们本来就是飞扬和懒懒两人的兄长啊。”

    楚杨氏瞧着江婉沐的神情,她笑着解释说:“小懒,孩子们年纪尚小,没有旁的人干扰,自然兄弟妹情意重。将来则不同,飞扬是男子,男子一般来往在外宅,他们的情意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懒懒是女子,多少有些不便,如果有一个正式的认义兄妹仪式,懒懒与三个兄长交往,便没有多少拘束,将来她与嫂子们如果实在处不来,也不影响她进内宅来瞧我们。”江婉沐听后微微一笑说:“只要孩子们自已愿意,我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秀姐已经把包袱全部打开放在台面上,楚杨氏瞧着那一大堆的东西,她笑瞅着江婉沐问:“你自家留了几样?”江婉沐笑起来说:“吃的全留了一份,玩的留了几样,那些布料,留了几块素色柔和的料子。”楚杨氏笑瞧她一眼,冲着她摇头说:“小懒,你啊,还好你们家中人少,不用你去费这份心。”她笑着对秀姐说:“你把吃食按各房送一份去,让大家尝鲜。哦,先给老太太送一份过去尝鲜。玩具,我瞧着那么一大堆,你就按各房的孩子数分下去。

    布料呢,把那块暗青色和淡青色的布料留下来,别的你各房送几块进去,嗯,那块送二。”

    楚杨氏有条理的分好各样礼物,秀姐叫人进来帮忙。楚杨氏笑着问江婉沐:“小懒,你们今日几时进到城里?你们布行的货物安排可妥当?我可以让人去你那看布料吗?管事的说,我们布店要进些布料回来、。”江婉沐笑瞧着房内进出的丫头们,她笑着一一把事情跟楚杨氏说明清楚。房内的丫头们出了房间,秀姐把房间里面的包袱收拾好,她笑着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有楚杨氏和江婉沐两人,楚杨氏神情严肃的跟她说:“小懒,尚五夫人早产,已生下一子,过几天就到了满月时间。”江婉沐惊吓得的瞪圆眼睛说:“义嫂,尚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的事情?九娘,她和孩子有没有事情?”文九娘的产期应该是这十多天日后的日子,凭着尚大夫父子的医术,她那有可能会早产近一个月多的时间。楚杨氏瞧见江婉沐眼里的担心,她低声说:“你别着急,前几天,我陪着懒懒去见过她,他们母子皆安。”

    江婉沐虽说放下心,但是还是有些惊疑神色瞧着楚杨氏,低声问:“她有没有说什么事?”楚杨氏望着江婉沐轻吸一口气,低声说:“宫里贵人家的亲戚,想跟她家的儿子订下亲事。”江婉沐的脸色微微一变,尚明始和他弟弟两人都已订下亲事。江婉沐知道尚大夫一家人的为人行事,她听后觉得楚杨氏的话未曾说完,她低声问:“他们是不是想抢懒懒的亲事?”楚杨氏微微摇头说:“尚五大夫的大少爷年纪大些,京城的人,都知他早已订下亲事。

    初初,别人家的人,想的是尚五大夫家的二少爷。只是派人上门说亲事时,听说他已订下亲事后,那家人听后,却不肯轻易放弃。宫中贵人表弟家的女儿,听说是一个极其乖巧可爱的孩子,他们夫妻两人一心为女儿着想,又想着尚五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夫妻两人直接上门想为女儿再努力一次。他们恰巧在进门后,遇到尚五大夫的两个儿子。夫妻两人喜欢上大少爷的稳重,又喜欢二少爷的精明,加上对同他们订亲的两个女子身世打听不明。夫妻两人在说话中间,便说了些污蔑懒懒和那个小女孩子的话。”

第四百二十七章抢亲风波(2)

    江婉沐一脸肃色听着楚杨氏的话,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成拳头。楚杨氏望到她一脸紧张的神色,脸上露出宽慰的神色。她往下说:“尚五大夫和尚五夫人最初是言语客气的接待这对夫妻,后来尚五夫人冷着脸直接站起来端茶送客。”

    江婉沐听到此处,她稍稍放松下来。楚杨氏抬眼望望江婉沐,语气沉重的说:“那位夫人未曾想过会有这种冷遇,她当时变了脸,后来瞧着尚五夫人的肚子,她又笑着说‘他家不介意未来女婿比自已女儿少几岁,他们家愿意与尚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订下亲事。’”

    江婉沐听得震憾起来,这家人那是来与尚家结亲家,他们是来结交仇家的。尚家虽然有习惯在男孩子们年纪少时,就早早为他们订下亲事,但是没有离谱到与这样的人订下亲事。江婉沐在楚杨氏感叹时,她忍不住开口说:“以九娘的性子,她一定会当场拒绝那人。”楚杨氏点头后,沉声说:“是啊,结果那女人恼羞成怒,直接伸手推了尚五夫人。尚五大夫虽说赶紧扶了一把,但是尚五夫人还是动了胎气,当晚就早产了。”

    江婉沐脸上出现同样恼怒的神色,楚杨氏望到她的神情,叹气说:“小懒,那事情结果还是没完没了的闹下去,那对夫妻听说尚五大夫早产生子,他们直接让人上门提亲。来人说如果他们家订不下三少爷,他们不介意等大少爷退亲后,再来订下这门亲事。”江婉沐的神色变了又变,自家的女儿的亲事,竟然有人半路拦截,她这个做亲娘有种感同身受的愤怒。

    楚杨氏望着江婉沐脸上的愤懑神色,她开口说:“尚大夫出面直接回绝了这家人的求亲要求,他气愤之下,把这事情捅给尚家族人听。尚家人从来在亲事上面,不喜同宫中贵人有牵连。尚家众人听说这事情后,将心比心,谁也无法咽下这一口恶气。有人便把事情说给与尚家已订下亲事的人家,而宫里的尚太医,无意中把这事情当作趣事一样,说给宫中别的贵人听。他还随口说了那对夫妻对尚五大夫的无理言行。这样的事情瞒不了有心人。

    言官上折子弹劾,京城里的人,四处传扬此事,只是因为尚家未曾真正对外言明事情的经过,外面的人,只听说那人瞧中尚五大夫初生的孩子。你义兄和连将军不约而同同君上提起此事,请求君上约束宫中贵人们家人的放肆行为。小懒,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快完结,我们几家人,与宫中贵人那一脉的人,从此无法交好。幸甚,宫中贵人只有一女,君上已直接开口训斥了她,要求她约束家中人的所有言行举止。”

    江婉沐在心里轻轻叹息起来,当今君上比起之前的君上,算得上是一个极其不太爱女色的君主。内宫中除去楚家皇后外,有名份的只有两位主子。这三位都生有儿女,当中楚皇后生有三子,最小的近两岁。别的两位贵人分别生有一女儿,君上的两位女儿,一位年纪近十岁,而另一位女儿年纪已过六岁。去尚家抢亲的就是这位六岁小主的舅家人。三位女主中,只有楚府除去楚萧在宫中任职外,从大房到下面的人,都未曾有人手握实权。

    楚府的人,在外面行事,一向格外的低调。楚家的那位皇后,只在年节时照例接家人进宫会面,别的时间,她从来没有开口让家人进宫说话。楚府的人,进到宫中见皇后的人,出来后,同样无片言只字对外面言说。楚府低调得让人忘记他们家有贵人稳坐在主位上面,他们低调得让人只记得楚萧是君上最为信任的人。听说大皇子曾经出宫来过楚府,但是外面所有的人,都只是听说过这事而已。

    江婉沐与楚府的人来往时,从来没有好奇心去打听那些事。京城人,在私底下说起宫中的事情,有许多不同的传说。江婉沐觉得最接近的一种说法,君上和皇后有同甘共苦的情意,两人的感情相当不错。楚杨氏说完这些话,打量着恢复平静神色的江婉沐,她轻叹着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这些身在局里面,只能努力去求稳。那件事情至少表面上算已落幕,实际上余波未休止过。

    尚家几代人为宫医,他们一直以来能保持中立,不与权贵联姻。尚五大夫的三少爷的亲事,经这样一场事后,已引得许多人的关注,他在亲事这方面,不会比两个兄长顺利。”江婉沐听后轻舒一口气,象这般的事情,只要当事的两家人,愿意选择淡漠相待。两年后,凭尚家好的家风,尚五大夫的三少爷的亲事,自然能订下相宜的亲事。只是那对仗势的夫妻,女儿未必有这般好运,能谈妥一门好的亲事。

    楚杨氏把一些利益关系娓娓同江婉沐道来,听得她连连点头不止。江婉沐最关心的是文九娘的身体,她再一次向楚杨氏问及她的情况,楚杨氏笑瞅着她说:“小懒,你是关心则乱,她是尚家人,自然能得到好的照顾。”江婉沐听后笑起来,她笑逐颜开的望着楚杨氏,笑着说:“九娘母子平安,懒懒的亲事不变,那我没有旁的担心。”

    楚杨氏瞧着她一脸轻松表情,她轻摇头说:“小懒,对你来说,有些事情却不得不改变。你和连将军的事情,经过这样一闹后,你们只能选择再次成亲。”江婉沐听后满脸惊愕的神色瞧着楚杨氏,她不知话题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转眼之间,她竟然说起她的亲事。听着楚杨氏话里意思,明显透露出她和连皓两人再次成亲,已成了不可破灭的定局。

    楚杨氏瞧明白江婉沐眼里震憾,她有些无奈的开口说:“小懒,君上很久前开口问过你义兄,你和连将军几时会再次成亲?你义兄当时说‘你自觉得配不了英明威武的连将军,希望连将军能够另寻良配。’而这次事情发生后,君上当着连将军的面,再次问你义兄同样的问题。你义兄还未想妥答案,连将军当时就说,他愿意等你点头。君上便笑着对你义兄说‘有如此一心一意的妹夫,想来他今年应该能听到好的消息。’”

    楚杨氏后面还说了一些话,江婉沐只记得她最后的话:“小懒,飞扬和懒懒两人休学那日,连将军接他们一块出去玩,还把小五兄弟三人一块带出去玩耍。三个大的回来后,跟我和你义兄说‘连叔叔是好人,姑姑是好人,为什么要分开两处?’小懒,如今这般情况,你和他势必要再次在一起。小懒,男人的心在你的身上,比你得到男人家中人赞成强,何况如今这样的情形,连君上都已发话,连王府的人自然是只有认可你的份。”

    江婉沐怔忡的望着楚杨氏,喃喃道:“回到京城的前一天,在路上休息时,我遇到他,他没有对我提及任何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京城里纵使有风起云涌的事情发生,也不会涉及到我这种小人物的身上。我没有想到,这一月里面,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楚杨氏望着她,她想想安抚她说:“小懒,我一直赞成你过去的那种想法,你能养活自已,又遇不到你想要的有缘人,还不如照着现在这般过着自在的生活。

    你一直是一个相当有自知之明本份的人。小懒,我和你义兄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日子。这些年来,你义兄心里对你一直有亏久感,他觉得他当年误导了你,以至于你比一般的女子性情要淡漠,加上你生父的那般作为,你从来不敢对男人抱有希望,这般的情况下,导致你对任何的男人都无法生情。小懒,此事已无从更改,你不如坦荡接受下来。我想,现今的连将军,一定比当年没经过世事磨砺的连三爷强,他不会再放任家人冷漠的对待你。

    当然,你要学着去接受他,去依靠他,要学会与他相处下去。小懒,你能令我们夫妻待你如至亲,一定能令他待你如获至宝。你只要放开心怀,连将军,他一定会成为你的好良人。王府里的人,他们待你好与不好,其实与你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你以后与他们交往,只要面上礼节过得去就行。连将军说过,他将来和你们住在将军府。你义兄当着君上的面,直言说‘你喜静,以后大约更加愿意住在城外自家的院子里。’连将军笑容可掬的说‘如果是那样,一家人平日可以住在城外。’”

    江婉沐和两个孩子坐着楚府的马车回到院子,一路上,两个孩子笑语不断,连皓自然是孩子们口中最无所不能的人。江婉沐静静的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前世,她在小时候,也是如此般认为父亲是她心中最伟大的人。江婉沐瞧着两个孩子提及连皓时,眼眸里涌现出的孺慕神情,想着楚杨氏那些劝导的话语,她轻轻叹息后,又皱眉深思许久,她心底终是不甘心就这般的屈就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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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条件(1)

    江婉沐和江懒懒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进到尚家药草院,明子叔亲自迎了上来,伸手接过她们手里的包袱。三人打过招呼后,江懒懒笑着对明子叔说:“明子叔,我娘亲担心婶婶的身体,我们要先去瞧过婶婶和小弟弟后,再去祖母那里。娘亲从中南带过来东西直接送到祖母那里去,那个花布小包里的东西,是明子叔的那份。”

    明子叔打量江婉沐的笑脸,他笑着点头说:“多谢江娘子的心意。”江婉沐母女两人进文九娘暂居的侧房里面,她正半卧在床上,尚五大夫立在床边,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那个已经长开了的新生儿,正安放在她的身边。江婉沐母女进来后,尚五大夫向她们微微一笑往外走去。江婉沐见到母子安好,她安心的坐在床边和文九娘说话。

    文九娘笑瞧江婉沐的神色,她笑着对候在一边的江懒懒说:“懒懒,你和始儿先去祖母那里请安。”江懒懒笑着离开后,文九娘轻舒一口气看着江婉沐说:“你回来就好,我身子还是有些不妥当,这次早产伤了元气,还要好好的调理一些日子。他祖母年纪大,我想始儿跟着你们回去住一阵子,等过些时日,我好了后,再去接他回来。”

    江婉沐听她的话,笑起来说:“九娘,如果我不是要去中南一趟,我早接始儿过去了。你安心休养,始儿有我照看着。”文九娘瞧着江婉沐的关心神色,她轻叹一口气,打量着躺在她身边的孩子,低声说:“这孩子的亲事,只怕没有他的两个哥哥顺利。”江婉沐打量着她泛起泪光的眼,赶紧开口劝慰说:“九娘,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何必过早烦扰那般的事情。你看,除去尚家人外,外面许多人家,都是在儿子成年后,才来盘算着他们的亲事。”

    文九娘笑瞅一眼江婉沐说:“小懒,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安慰话吗?我怎么听着都没有什么新意啊。唉,经他们这么一吵,我们家至少有几年不会太安稳。他的亲事,能早些定下来,对他的两个兄长都好。”江婉沐笑着回望着她说:“不管那话有新意没有新意,我的用心良好。我们不能因为别人做下的事情,来惩罚自已和身边人。有眼光的人,一定会喜欢你和尚五大夫教导出来的孩子。我觉得你家这孩子,是一个有大福气的人,才会在未出生时,经这么一遭的事情。”

    尚家药草院现在的名声比从前响亮,江婉沐母女进院子门后,在关院子门一刹那间里,已能感觉到她们身后紧随着的目光。而昨天晚上,木根专程过来同江婉沐说过近期内京城那些传闻,他笑着说:“妹妹,尚家药草院现在的名气响亮,你们明日去过后,就能明白几分。”他经不住江婉沐再三寻问,他忍俊不禁笑着说:“妹妹,我听到尚五大夫的夫人生产后,把你说过要备上的厚礼,立时送过去添喜。

    明子叔出来接的礼物,尚大夫还特意见了我,同我说了两句客气话。我很快出了尚家药草院,你不知道,我在路上招马车时,有路人直接跑过来问我尚大夫家发生的事,慌得我赶紧拦了一辆靠过来的马车,连价钱都未谈妥,直接上了拉客的马车。幸甚,那车夫是熟识的人。”江婉沐打量微微皱眉的文九娘,笑着说:“九娘,你已经成为京城中名人,人人传扬你是一个贤达女子,不媚上不辱下。”

    文九娘听她的话笑起来,故作恼怒的神色瞪她一眼后,才笑着说:“小懒,我有那名气做什么?你说说那是什么样的人?想和人做亲家,至少要问清楚事情才行。他们夫妻兴冲冲的跑来,说要做亲家。而且是排队挑我的儿子,老二不行,老大上,实在上面两个兄长不合适,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也可以。大家把事情说清楚,我都顺带递了梯子给他们夫妻下来,他们反而以为我怕事,竟然拿着我两个未来儿媳妇的家世说话,气得我要跳起来骂人。”

    江婉沐笑着仔细的打量文九娘的神色,她一脸肯定的表情说:“九娘,我相信你是跳了起来,还有你家的三少爷也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跟着早产出来想为你争那一口气。”文九娘用手按着肚子,低低笑出来说:“小懒,你这话说到我心里面去了。这孩子孝顺,当天晚上就发作要出来帮两个嫂子说话,你记得提醒你们家懒懒,以后要多爱护这个弟弟。”

    江婉沐听后笑起来点头,她们两人又低语说了一阵子的话。江婉沐陪着文九娘一会后,望见她眉眼间的开怀,又望到她眼底的疲色,她站起来笑着说要去见见尚夫人,又顺手把文九娘扶着躺下去休憩。江婉沐行出房间门,惊讶的望见尚五大夫候在房门外。她微微对他点头要离开时,尚五大夫已经开口叫住她说:“江娘子,稍候。”江婉沐笑着望向他,说:“九娘,睡下了。”尚五大夫点头说:“多谢,我在外面听到里面的笑声。”

    尚五大夫示意江婉沐跟着他往过道走去,两人立在过道处,尚五大夫低声说:“江娘子,你这些天,有空多来陪陪九娘。她心里实在是很计较别人污蔑两个孩子家世的那些话。你心胸广,你帮着开解她几句话。不过,外面那些传言,不管好坏,都不要同她说,她这次是怒极早产伤了身子。”江婉沐瞧着尚五大夫点头说:“尚五大夫,你放心,我会过来和她说话。九娘是我的至交好友,她待懒懒如女儿,自然容不了别人的那些污蔑话,我心里明白她。”

    江婉沐往尚夫人院子里走去,她想着尚五大夫提起文九娘时,他那眼底里的深情。她欣慰的想着有父如此,儿子长大后的品性,应该差不了多少。她到尚夫人的房间里面时,尚夫人的身边,围坐着三个孩子,祖孙两代正欢喜的说着话。江婉沐进了房间,笑着跟尚夫人见了礼,又受了三个孩子的礼。她坐下来后,笑着把文九娘的话转给尚夫人听。尚夫人听后笑着说:“九娘有心了,她自已身子不好,却一心想着我。行,始儿跟着你们一块回去住些日子。”

    尚明始和江懒懒两人欢喜的笑起来,而那个小男孩子抬眼瞅向江婉沐,他神情略有些委屈的说:“姨,我想跟着哥哥一块去懒懒姐姐家中住些日子,好不好?”江婉沐听后微微笑起来,低头望着他说:“好,只要你的祖母和娘亲许可。姨,愿意带着你一块回去住些日子。”小男孩子一脸期盼的神情望着尚夫人,听得她开口笑着说:“你哥哥和姐姐两人明天要去家学,你姨才从外地回来。你等些日子,哥哥和姐姐放家学时,你再跟哥哥一块去姨家玩耍,好吗?”

    小男孩子打量江婉沐的神色,望见她满脸笑意望着他,孩子的小脸上有了灿烂的笑靥。尚明始和江懒懒两人伸手牵着欢喜的小男孩子出了房门,那孩子欢喜的说着:“哥哥,姐姐,你们几时家学又休沐?”房内尚夫人和江婉沐相视一笑,江婉沐笑着说:“夫人,他跟着我,不会阻我做事。”尚夫人微微摇头说:“小懒,你才外地回来,不知眼下的京城里,有多少双眼睛正盯住你。他跟在你身边,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江婉沐微微一笑,尚夫人瞧着她不在意的神情,她微笑着摇头说:“小懒,你今时已不同往日,你再嫁已势在逼行,无法后退一步。”江婉沐微微皱眉,她倾身寻问:“夫人,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吗?”,尚夫人瞧着她的神色,叹息一声后,缓缓说:“小懒,你不会舍下一对儿女,而连王府的人和外面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许你有第二种的选择。连将军瞧上去对你有心,可惜他心里对你的执念很深。

    他容得下你继续拖延些日子,他却容不下你心里有别的想法,哪怕你原本只是想以后独身一世也好。小懒,女子的亲事,哪怕是再嫁,由自已能做主的情况实在太少。你眼下这般情形,往好的地方着想,你占据了大好的机会,你可以好好的跟连将军提一些对你以后有利条件,他如果无法答应你的那些条件,你可以趁势重过你的自在生活。”江婉沐听得心动起来,她的脸上露出灿然的笑意。

    尚夫人望见她脸上的笑容,她在心里暗自叹息不已。尚夫人望着江婉沐低声提醒说:“小懒,连王府虽说一直游离在朝堂之外,可是连世子和君上有着年少时的情意,而连将军深得君上的信任。京城里的人,大多数的人,都喜见欢喜团圆的情景。连将军这些年在京城里的名声相当不错,他的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人人说他对原妻情意深重。他口口声声对外宣言,他只愿与孩子的亲生娘亲重新过回一家人的生活。小懒,在这般的情形下,可以供你选择的余地不多。”

第四百二十九章条件(2)

    江婉沐和两个孩子下了尚家的马车,院子门打开后,三人笑着要进院子门。江婉沐在进门的一刹那间,她若有所感的回头看向对面侧角处有马车停放处,望见车夫处,端坐着的楚杵。江婉沐连忙让两个孩子先进院子门,又招呼刘妇人把尚家送来的东西搬进去。

    江婉沐轻轻合上院子门,她往那处隐名的马车处行去。楚杵望见走过来的人,他低声对车内说了一句话。江婉沐走近车旁时,车内传出楚萧的声音:“小懒,上车。”江婉沐有些欣喜的走到车门处,楚萧这时已探出半个身子,她瞧着努力攀扶着要上马车的人,他轻轻的摇头后,伸手把江婉沐往车内一提一放一避让。

    江婉沐在车内坐稳身子,笑对坐在对面的楚萧赞叹不已的说:“义兄,你的功夫好啊!”楚萧瞅她一眼,他直接对外面的楚杵吩咐说:“我们在车子里说话,你在近处绕些路。”江婉沐打量着车内只有楚萧一人,她惊讶的开口问:“义兄,义嫂呢?”楚萧望她一眼,低声说:“是我有话要跟你说,特意绕到你这里等你。你义嫂没有出来。”

    楚萧夫妻一向行事表现出来,他们是完整的一体。楚萧自从知道江婉沐是女子后,他从来没有单独与江婉沐相处过。两人象这般独处在车内这么小的空间,在江婉沐长大后,这还是头一次。她有些惊异的瞧着他,想想后低声问:“义兄,你和义嫂吵架了吗?”楚萧瞪她一眼,低声说:“你义嫂那般贤良的性子,我有何事和她争吵?”

    江婉沐听得低低笑起来,楚萧语气里明显表现出来,他是在生闷气。江婉沐打量楚萧严肃的神情,她微微笑着说:“义兄,义嫂不管如何做,她一心都只会为你和三个孩子打算。你不同意她的做法,你同义嫂说开话题就是。只要你有理,义嫂一定会按你的想法行事。”楚萧白眼瞅着江婉沐说:“小懒,你的意思是暗示我做了说了没有道理的事情,现在来挑剔你义嫂的行事?”

    ‘得’,江婉沐听楚萧说话的口气,她可不敢继续说下去。她怕自已好心反而办了坏事,有时多说就是多错,会造成极其不好的结果,容易在别人吵闹中添上一把柴火。车内沉默一会后,楚萧望着江婉沐开说:“你不继续帮着你义嫂说话了?”江婉沐听他的话后,微微笑起来说:“义兄,你过来找我,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我现在想听义兄说一会话。义嫂,她一向聪慧识理,不用我帮她说话。何况义兄心里明白义嫂的好,不用我再说些锦上添花的话。”

    楚萧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江婉沐,他好一会才笑着说:“小懒,你义嫂跟我说,你终有一天会明白她现在劝你的用意。小懒,你明白的跟我说一句话,你还愿意跟连王府的人打交道吗?”江婉沐干脆利落的摇头说:“我不想再跟从前的那些旧人,有再次打交道的机会。当日他们漠视我,而今日我已无心交好他们。”楚萧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江婉沐却重重的叹息一声,她生下江飞扬那对兄妹时,她心里迟早有要与连王府的人,再次打交道的准备。

    楚萧笑过之后,他望着江婉沐阴郁起来的神色,他沉声说:“小懒,你是从来没有受过内宅训练长大的女子,而且当年我当你是男子,从来要求你心胸开阔。我成亲多年以后,才明白不管是那家的内宅,都比我们所想象的水深太多,生活在当中游弋自在的女子们,都是相当聪慧细致有心计的女人。你从小到大,所学的是如何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的本事。这原本是男儿应该学的本事,可你少少年纪已能懂得生存之道。

    小懒,你的心思从来没有用在内宅事务算计上面,你从前是不屑去算计江家的人,后来是无心跟连王府的相处,你从来没有用心在内宅生活过。如今,外面的言论一边倒向连将军,所有的人,盼着你们重归旧好。连将军,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他是一个好将军,他已经成为一个可以相交的人。京城里的人,现在只记得他的好,忘记他年少时的放荡不羁。小懒,我不想你委屈自已,你同我说一句明白话,我愿意跟君上去请愿,把事情往后拖。时间久了,有些东西,总会有所改变。”

    楚萧虽说没有明言说出反对的意思,但是他的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还是让江婉沐听得分明。江婉沐有些动容的望着楚萧,他是站在君上身边的人。近些年以来,楚萧行事为人更加的小心谨慎,胜过他们初识时期。他已经失去他少年时的那份光明洒脱劲,他面对世人时,依旧能让人能感觉到他的温文尔雅一面。可是很少有人能从他的面孔上,瞧出属于他本人的喜怒哀乐。

    江婉沐望着楚萧,她沉吟一会后,她轻轻摇头,对他实话实说:“义兄,嫁人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必须品。第一次成亲时,我已经知道结局,我当日也是愿意付出三年的光阴,换来未来与江家不再继续牵扯下去。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日做下的那个决定,没有后悔过在连王府的三年。在那三年里,我当连王府是客店,当连皓是不得不面对的同居人,而有些事情,我当是做房客应该支付的代价。义兄,你说得对,我没有一般女子的想法,所以我没有那种要死缠着连皓不放的心思。

    两个孩子出乎意料的来到,是上天见到我寂寞多年后,它送给我最珍贵的安慰礼品。”楚萧震惊的瞧着江婉沐,听着她笑着往下说:“义兄,我当年如果没有这对儿女,也许现在还在四处飘荡着,努力去探访美好的风景。其实按尚大夫当年的说法,我的身子已经不太好,活不了多少年月。我那时其实没有多少求生的意识,因为我不知自已活着为了什么?我那时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着不能白来这世间一趟,我至少要去看遍世上最美好的事物。

    两个孩子的到来,改变了许多的事情。我回到京城来,想着要好好的活一次,为了自已为了两个孩子,我都要直面世人。如今,比起当年好了许多,按尚夫人的说法,我现在是奇货可居,自然要占尽主位的一切便利,我要落地开高价,为自已和孩子们谋划一个相对安全的生活地方。义兄,你比我有见识,你帮我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改变外面的流言指向?”

    楚萧发出一阵爽朗的低笑声音,赶车的楚杵听见后,他的脸上有了放松的神情。楚萧拍手说:“小懒,你既然已经把事情,想得很是明白。你的身边有你义嫂和尚夫人两个想得深远的人帮衬着你,她们懂得内宅的生活,自然会好好的为你谋划一番。我这种不懂内宅生活的人,还是不要随便发言乱了她们定下来的计策。你义嫂说得对,始终是女人最懂得女人所需要的一切,我太过执着我能看的表面现象。”

    江婉沐双眸里少了一些冷清,楚萧望着她,颇有些感叹的说:“小懒,的确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凭着自已的努力,已自立的活了这么多年。只是你这样的活着,我瞧着觉得你好累。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才是一个女子幸福生活所在。我从前想得太过表浅,只重视了你眼前的生活,忘记最终达到的生活目标,才是幸福的终点。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顺水推舟得到自已想要的一切,却是最省力最顺心的生活方式。小懒,流言止于智者,那样情深意重的一个人,想必一定会答应你提出来的所有条件。”

    楚萧颇有深意笑看江婉沐,见到她的神色依旧淡定如一后,他笑着冲外面说:“杵,可以回去了。”马车重新停在江婉沐院子门口,江婉沐瞧着楚萧问:“义兄,你没有和义嫂吵架吧?义嫂待我和义兄一样,她为我着想得深远。人活在世间,始终不能独立在人群外面。她说‘她不想我这样活下去,如果有人愿意试着去懂我,让我给别人一个机会。’义兄,我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我不能拒绝所有有心接近我的人。”

    楚萧瞧着执意等他回答的江婉沐,他瞪眼瞧着她说:“你还不下去吗?你想义兄多陪你坐在马车里面转圈吗?我可没有这闲功夫,下次让你义嫂闲时,陪着你一块在外面转圈子。”江婉沐只是笑瞧着他,再一次说:“义兄,你要不要我帮你在义嫂面前前说好话?”楚萧故意沉下脸,冲着她说:“下去。那样重大的事情,你跟人说话时,不要一次把话全说尽。你要懂得留下一些尾巴,让你义嫂有机会事后,能帮着你多弥补你没有说全的事情。”

    江婉沐笑着下了马车,她瞧着车下候着的楚杵,她开口说:“杵哥。”楚杵不等她开口,连忙说:“小懒小姐,我不知道主子们的事情。”他说完赶紧往车前走去,车内楚萧大笑起来,他开口说:“小懒,你放心,我和你义嫂没事。你过两天,闲着时,你拉你义嫂出来走走,她闷在家里太久了。等到孩子们家学休沐这天,你带孩子们去府里,记得要等我回来。”

第四百三十章条件(3)

    尚明始和江飞扬兄妹三人笑着往院子后面奔跑过去,江婉沐立在门口,望着三个孩子欢跃的身影,她的眼里有着欣然的笑意。她转身进到房间里面,顺手轻轻的合上房门,转头望见端坐在桌边,正亲手往杯中倒水的连皓,他那嘴角处绽开的笑颜,她的笑意浅淡了许多。

    她刚刚下了马车,进了院子门,刘妇人已经候在院子门旁,她一脸小心翼翼的神情,低声说:“姑娘,你们早晨走了没多久,连将军就来到院子里面,还带来了东西。我不敢做主收下东西,现在还放在门房处。后来,始儿少爷和小姐回来,连将军未见你回来,他还特意站在院子门口打量过。”

    江婉沐听着刘妇人的话,随着她进了门房,顺手翻动下连皓送来的东西,她抬头对刘妇人说:“送来的是些吃食,你送去厨房吧。”刘妇人笑着点头说:“好,我一会送去。”江婉沐出了门房,听到跟出来的刘妇人,在她的身后叫着:“姑娘?”江婉沐回头望着她时,她摇头后,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说:“姑娘,我、没什么、问的。”江婉沐瞧着她满脸着急的神情,她停下脚步,盯着刘妇人说:“我从来不会亏待诚心跟着我的人。”

    江婉沐想着刘妇人那未说出口的话,她沉吟着走到桌边坐下来,连皓笑逐颜开的望着她。江婉沐的眼神沉静下来,他们两人面前摆放着的两杯热水,杯中散发出去的热气,往上飘散开去。江婉沐的眼光顺着水气往上移去,水气渐渐的散入空气中。江婉沐的目光又移向别处,落在连皓身后不远处的墙上,那里张贴着江懒懒随手画下来的几丛药草。连皓一直挂在眼里嘴角处欢喜的笑意,此时瞧着渐渐的凋零许多。

    连皓望着对面坐着的江婉沐,他打量着她冷清的神情,他的眼神微微收敛一下。他一大早上过来时,想着江婉沐近来面对他时,已没有从前那种拒他与千里之外的坚决神情,他的心里是非常的欢喜。他进了院子门,见到留下来的江飞扬,望着儿子的笑脸,他的心里又安宁几分。近期内,京城里纷至沓来的流言,一面倾向他们合家团圆的前景。连皓心里有着暗喜,他想着江婉沐回来后,一定能听到外面的传言,他未曾拒绝他踏进院子里,那心底对他终是有些不同。

    连皓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再次露出欣喜笑意。他顺着江婉沐的眼光转头望去,他回头笑着对江婉沐说:“婉沐,我看懒懒在画画上面还是很有天分,这几丛药草给她画得活泼得象要跃出纸面。我以后想法子帮着寻一个名师来教导她”江婉沐听他的话,十分镇静自若的收回视线,她的目光淡淡的扫向连皓,淡淡的开口说:“懒懒只在画药草方面有天分有灵气,还是不要去浪费名师的心血和用心。”

    江婉沐说完这话后,她微微的叹一口气。江懒懒聪颖懂事愿意学习,她在绘画上面,的确有几分灵气和天分,可惜只体现在画药草方面。尚大夫曾经欣喜她的天分,亲自出面请名师指导过她。那位名师后来感叹的跟尚大夫说:“你的孙女太过偏才,她在绘画这方面所有的惊喜,都表现在药草上面。我瞧着她对药草方面的热爱,才是真正的心之所喜。”尚大夫和尚五大夫两人听那位名师的话,两人在以后的日子,在教导江懒懒时,不再象从前那般的松散,而是待她同尚明始一般的要求。

    连皓给江婉沐的话噎住,他抬眼瞧到江婉沐神色淡淡的模样,忍不住冲口问:“婉沐,我们几时再成亲?”江婉沐满脸惊讶神色瞪眼瞧着她说:“我们几时讨论到要成亲的事情?你是说我和你要分别成亲的事吗?那事,我不着急,反正我已经成过一次亲,对那桩事情,我没有期盼心。如果是你要成亲,你跟两个孩子说一声就好,我想他们作为晚辈的人,也是愿意你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得好。”

    连皓听着她的这种话完全装聋作哑的话,他的脸上远露出愤愤的神色,他瞧着她说:“婉沐,我不相信楚府和尚家没有任何人,跟你说你离开的日子里,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再次成亲,是众望所归的大好事。婉沐,你从来没有排斥过我对你的亲近,我瞧着你待别人都是有些距离。你待我,终是和别人有些不同。婉沐,我没有外面人传得那样多情,我从来不喜欢身边那些有事无事沾过来的女子,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其实有些厌恶女子的靠近。”

    连皓说着这些话,他抬眼望见江婉沐倾听的神情,他的心里有些暗喜起来。他神色缓和后,微微笑起来继续往下说:“你见过母亲给我安排的两个通房?那两个女人,外面的人,都说我待她们情意重,其实我是烦不过母亲叨唠,不得已才收下的女人,我待她们不过是面子上的情份。我后来有你之后,便再也没有近过别的女人身。婉沐,我们以后的家里面,不会象别的人家,有那些多出来的那些女人们。”

    江婉沐伸手揉搓下额头,她打量着连皓的神色,淡然开口说:“连皓,你是一直没有遇到你想要的人,又因为我一直排拒你,你才会误以为自已待我不同。其实揭开我面上的那层纱,我和旁的女人一样,女人有的妒忌心,我同样有,说不定比一般女人妒忌心更加重。一般女人没有的劣根性,我一样有,我极其不喜别人干涉我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好别人的妻子,我的性子太过清淡,实在不适合入别人家,过着几代同堂的生活。”

    连皓倾听着江婉沐的话,他注意打量着她的神色,发现她脸上神情坦荡如一。他微微沉吟后,他冲着江婉沐摇头说:“婉沐,我是没有面对面见过几个女子,可是我冷眼旁观过许多女子的行事,我知道自已不喜欢那些女子。我从前是想着要娶一个妻子回来,只要她安份呆在家中则好。后来,你嫁给我后,我最初不爱接近你,后来觉得你比一般的女子好,我从那时起,喜欢你在我身边,那怕你那时常沉默不语,我坐在一旁,心里也觉得惬意。

    婉沐,我虽然没有别人懂得情事,但是我那时已隐约懂得只要不太过逼近你,你都会顺从我。我原本想着我顺从长辈一次,事情过后,想法子重新把你接回来。谁知、。”连皓的脸上有了伤怀的神色,江婉沐抬眼望着他脸上的神色,她想想后轻轻摇头再摇头后,决断般的说:“连皓,我们不能再次成亲。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无法过好自已的日子。我们不如再等一些日子,也许你瞧清楚我是一个多么无趣的人,你会改变自已的决定。”

    连皓听着江婉沐的话,他神色悲怆的盯着江婉沐,嗓子略有些暗哑的开口问:“婉沐,你从前想要一个怎样的良人?你如今想着将来要何样的一个伴?你现在说给我听听,让我能够想得明白一点,我纵使能改变自已,也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江婉沐听他的话后,她一脸苦笑的望着连皓说:“连皓,你不必这般去委屈自已,我不值得你这般有屈从自已。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我也实在受不起别人待我的千般好。”

    江婉沐望着连皓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她苦笑着说:“连皓,你一直是人上人,你年少时的日子,纵然有不顺心的时候,也不会如我那般的难过。而我不过是一个大家里面,最不打眼却最招人忌恨的庶女,我年纪小小时,便要为了能够活着,要扮成小厮出来求生存。我从前盼着的良人,不过是盼着他会是一个好人,希望夫妻两人能同甘共苦打拼出一个小富小家。我对生活要求不高,可惜在那样的人家里面,那样的要求才是真正的高要求。”

    连皓的神色变了又变,他屏气凝神的瞧着江婉沐,他知道她现在说的是她的心扉之语。连皓在江婉沐停下话语时,他有些紧张的瞧着一脸陷入回忆里的人,他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的神色。江婉沐好一会后,总算回过神来,她轻轻的叹息一声说:“过了这么多年后,我忘记了许多的事情,却记得我的生母虞姨娘,她虽然对我和她的现状无能为力,她毕竟费心为我亲手安排了亲事。那人那时还来探望过我几次,他表现得相当亲善,只是最后还是一场空。

    我后来主动去见了虞姨娘最后一面,她并不乐意我去见她。或者说她瞧见我,会想起许多的不如意,或者说她多少有些怨我,保不住那亲事。我有一对儿女后,偶然会想起她,此生唯愿我的一对儿女,对人不要太过情意深重。而我自已,对未来没有什么要求。连皓,你所要的,我给不起。也许不是给不起,而是我本身就没有你想要的那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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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条件(4)

    江婉沐在连皓面前提起那些逝去的旧事,她的神情平静语气淡然。她说到后面时,无意中抬头望见对面连皓脸上的神色,见到他眼里涌现出的怜悯神色。她见后微微笑着摇头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我有时反而庆幸有过那样自由的日子,可以扮做小厮,在街上自由的游玩,我这样比一般的女子,多见识了市井里的事情。”

    江婉沐眉梢泛起笑意,她没有后悔过往昔扮成小厮,在外行走的那些日子。她望着连皓一脸倾听的神情,她突然有了往下说的兴趣。人们常说许多的人,是因为相互不了解,一时好奇而相互吸引在一起。他们随后在相处的日子里面,彼此了解后,最终大家选择分道扬镳,有些人,甚至恩怨难解成仇。

    或许,是她在连皓面前,一向显得太过镇静自若,对他一直保持着距离感觉,才会让连皓这个从来没有受挫的人,对她的执念如此的深重,一时之间这样的难以消散去。江婉沐没有刻意的隐瞒过自已的任何行事,她一向喜欢,你来我往如潺潺流水般长久的交情。她最怕欠别人的满腔情意,那样的深重情意,只会让她觉得负累重重。男女之情最易生变成怨怼,而她不想轻易与人结下这样的仇怨。

    连皓深深的注视着江婉沐,生怕忽略过她脸上的些微变化。江婉沐莞然一笑后,她眼神清明的瞧着连皓,淡然开口说:“连皓,我们共有一对儿女,我不想我们将来成仇。我想有些事情,我应该给你一个明白的交待。我不想继续拖下去,误了你的未来。”连皓听她的这话,他一下子挺直了身子,目光炯炯有神关注着江婉沐。连皓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紧张神色,他觉得江婉沐给他布置了一个深深的陷阱,正等着他主动的跳下去。

    江婉沐看到连皓眼里流露出来的神色,她越更觉得有些事情不能拖下去,时间越久终将误人又误已。她微微一笑说:“我在进入连王府的那天,我已放弃心里面对良人的任何要求,我唯一求得是能和身边丫头两人平安的活下去。连王府在那三年里面,满足了我的这个要求。”她微微笑着瞧向神色有些惊愕的连皓,笑着说:“当年我决定要随波逐流的活下去,那三年里,唯一的盼望就是平安出王府。后来,有了儿女,生活安宁后,我偶尔想起从前的事情,追想当日那些的行为。

    我才恍惚中真正醒悟到一件事情,我其实一直以来相当的厌世。我只是不甘心自已不做任何的事情,就那般顺着别人的心意坠落下去,做下让亲者伤心仇者痛快的事。我一直以来是强自打起精神求生存,所以对江家的任何安排,我从来没有真正去拒绝改变过。义兄义嫂那时在我的面前,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同情将要嫁进连王府的女子,而我只当听着旁人的事一般沉默不语。我那时只想着要借着亲事,成全我彻底脱离江家的心愿。”

    连皓在听到江婉沐提及她在‘厌世’时,脸色变了变,他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想着当年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他的神色沉寂许多,他低声解释说:“那时大家都有太多的不得已,不管如何,我们当年那事做得都太不厚道。我们王府一直立在风头上面,虽说君上待我们亲近,却挡不了有心人,在人前背后的流言蜚语抵销。说实话,我和那位主子从小到大是互相看不顺眼,宫里面和府里面,没有人想过那位主子,后来会拿我来挡她的亲事。”

    事过无痕,京城里,已许久没有听到关于那位主子的传说。江婉沐笑得云淡风轻,她望一眼用心解释的连皓,轻轻摇头说:“连皓,你从来不曾真正的认识我。那三年里面,你看到的是一个无比顺从的女子,你觉得她的性情恬静,相处自然舒服。而真正的我,不是那样性子的人。我那时常觉得生有何欢,所以在许多事情上面,我面上守着世上的规规矩矩,私下极其的放任自已行为。

    我现在想来,是自已的那些放任行为,让你产生了误解。连皓,我现在有能力,我不想再去将就一个人。离开王府后,我就知道再次成亲这样的事情,对我是可遇不可求的奢望。后来生下一对儿女后,我更加绝了那种想法。我唯一想过的事情,是将来在孩子们嫁娶后,我可以寻到几个合适的同伴,大家结伴去欣赏各地的美景。连皓,我不忍心误你下去,我实在做不好别人的妻子。外面的流言蜚语,终有一天消散的机会,你不要在我的身上,白费心思下去。”

    连皓听江婉沐的话后,他神情严肃的低头思虑着。江婉沐低垂眉眼,静静的等着他的决定,房里一时静寂下来。一会过后,连皓抬眼瞧见这般神色的江婉沐,他的眼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他在江婉沐抬眼间,他已收敛起眼里的那些千万般闪念。在那瞬间即逝的片刻里,连皓已下定决心,他要主掌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度,他不能继续纵然由着江婉沐的性子拖延下去。他如果听从任之,他们之间是永远无法走到最后。

    连皓神色冷寂的瞧着江婉沐,他望见她丝毫不退缩的神情,他在心里暗自赞叹一声后,更加坚定不移自已的决定。连皓满脸肃色望着江婉沐说:“婉沐,我一直以来待你非常的好,已经超出你想象中的好。以至于你早已忘记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你刚刚说得那些话,汇聚成一句话,就是你从来没有对我用过心。在王府的三年,在最后那半年的日子里,我觉得我们相处良好,其实在你的心里,那些都是不得已的应付。

    江婉沐,你是一个没心人。我这般迁就的待你好,纵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化三分。而你到了此时,你所想的还是要把我拒之你的心门外。江婉沐,眼前这般的形式,你还没有瞧清楚吗?我们两人为了飞扬和懒懒两人的将来着想,势必都要再一次成亲。你去了楚府,又去了尚家,我相信两家的夫人们,都会和你商量一些事情。她们比你更加要明白世态炎凉,婉沐,我们可以不在近期内成亲,但一定要在今年以内成亲。

    我去外面转转,我一会进来,我要听到你符合实际的回答。”连皓站起来弯腰凑近江婉沐面前,他盯着她的眸子,低声说:“人活着,岂能事事顺心。婉沐,成亲的日子,我可以拖到秋天。你现在用心想想一会要同我说的话,我希望听到我想听的话。还有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的条件,你提得出来,我一般都会答应你。我是有心要和你好好过完下半生的人。你自个在房间里面多想想,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已,也为我们一对聪明能干的儿女多想想。”

    连皓挺直身子,大步往房门走去。江婉沐瞧着关了的门,想着连皓那冷肃下来的脸。她独自坐在房内,她静静的笑了好一会后,站起来进到房间里面。她穿着家居衣裳,在房内写了一会字后,才听到外面房门拍响的声音。她赶紧放下笔,等到她走过去,把门拉开时,已见到连皓站在隔门前,他的手正举在半空中。连皓很是自然的收回手,他低头仔细的打量江婉沐的神情,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眼神。

    江婉沐抬头望着他,说:“你先坐一会,我去拿笔墨纸砚来,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先要白字黑字写下来的好。”连皓听着她的话,微微皱眉后,说:“行,我在外面等你。”江婉沐拿好东西走了出来,连皓一脸惬意的端坐在桌边,他伸手接过江婉沐手里的东西,又一一把东西摆放好,他一脸的笑抬头问立在桌边的江婉沐:“你想好了那些条件?你可要想仔细些。你先写你对我提出的条件,我一会也写我要对你提出来的条件。”

    连皓笑得那含苞欲放的春花,都能被他催得朵朵绽放开去。江婉沐略有些震憾的瞧着变脸这么快的他,前一时,他还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神色,这出去转悠一会后,他进来后,仿佛阳光灿烂到闪耀得让人眼睛都睁不开。江婉沐静静的坐下来,她盯着连皓低声说:“连将军,你还来得及反悔。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实在是匹配不上你。如你这般的人,身边应该立着一个美丽温婉动人的女子,那样的女子,除去好的相貌外,她至少是聪慧得惊人。

    所有的事情,在没有成为定局前,一切都来及改变。这件事,所有的错,都怨我的心眼太小,我无容人之量,也过不了曾经的那些沟壑。象我这样一个不打眼的女子,不用站在朝堂之上,名声的好坏,对我来说都是虚无。而你是直面朝堂的人,自然不会跟我去抢这样的是非功过。”江婉沐说得极其得诚挚动人,她近来感动于连皓的用心,可惜她从来没有要与日明争辉的心思。

第四百三十二章条件(5)

    连皓听了江婉沐的这番话,他的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在江婉沐错愕的眼神中,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下她的鼻子,语气特别亲昵的说:“胆小鬼。我的身边站在什么样的女人,还有那什么配与不配的事情,几时由着旁人来决定和承认?我由始自终,只认可你一人。旁的人美如娇花,聪慧胜过天人,那些都是与我无关的旁人。”

    江婉沐在连皓伸手捏鼻子时,惊得呆滞了一会,现时听到他的话,才赶紧闪过他继续伸过来的手。她惊疑不定的抬头打量着连皓神色,见到他一脸深情的神情瞧着她。江婉沐望着这般模样的连皓,她心里没有欢喜,只是有些惊惧的瞪眼瞧着他。她忍不住伸出四个手指轻触连皓的额头,又很快的收回手指。

    她的神色里有着有些迷惑望着连皓,开口说:“你没有发烧啊?你受了什么刺激?今天怎么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实在是太过吓唬人。”江婉沐说出这话后,顿觉得自已失言。连皓瞧着江婉沐怔愕的神色,他轻轻的笑起来,笑声非常的愉悦。他笑着说:“婉沐,你说得对,我从前在你面前,为了面子,多少会装饰自已一些。如今我想通了,以后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在你面前完全的表现出来。”

    江婉沐再一次神色震憾的瞧着他,见到他一脸慎重笑着说:“婉沐,我从前太过年轻,也太过自信,以至于错过了与你彼此倾心相恋的最佳时机。我不会再象从前那般的待你,我要让你自在的伴在我的身边。我会让你看到最为本真的我。我其实说来说去,在这方面是一个很笨的人,我从来没有跟人表白情意的经验,我总是做些让你误解的事情。你今天把旧事说与我听,我其实很早就想与你分享我的事情,但是我一直担心你会拒听我的任何事情。”

    江婉沐听着连皓的话,看着他的笑脸,她越想越觉得连皓的话里面透出来的不对劲。她经楚杨氏和尚夫人的一再提醒,她已经细想过与连皓再次成亲的事情。成,对他们双方,则是双赢的事情,失败,则会拘束一对儿女未来行走的圈子。江飞扬兄妹生活在京城里,他们有一对时时被人论长论短的双亲,实在不利于他们的人际关系。江婉沐听明白楚萧话里话外的明示意思,她颇有些心动不已。那样不受人拘束的日子,才是她一心向往的日子。

    她和连皓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她想都不敢去奢想那种前景。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多数人有着与种马一样的品性,而她无心去经营那样虚浮婚姻,她只想守好自已的本心,私下能过好自已的小日子。江婉沐思忖着连皓话里意思,她有些大惊失色的瞧着连皓,好半天开不了口。连皓望着明显处在惊吓状态下的江婉沐,他长长叹息一声后,收敛起脸上绽得太开放的笑颜,他平静开口说:“婉沐,你来说你的条件吧?”

    江婉沐见到恢复正常神色的连皓,她轻缓舒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好看了许多。连皓望着她的神色,眼里有着深深的失落感。他在边境经事之后,很快的察觉到自已对江婉沐情深难移,他后悔起自已当年的行事,他错过了夺得江婉沐芳心最好的时机,以至于后来白白浪费了许多的光阴。两人直到如今,不过是比初遇时稍稍接近些。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在他稍有靠近过来举动时,冲着他已高高的竖起挡箭牌,严阵以待防止他继续靠拢。她把自已的心,藏得更加的深。

    江婉沐用力掩饰自已内心的局促不安,她的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神色平静的对着连皓说:“娶妻当娶贤良女子,我自问骨子里面,没有做那种女子的天分。当然,如果我们仅仅是做一对显示给世人看的夫妻,我一定会做一个人人赞许的贤良大方女子。我希望婚期能够尽量往后面拖延,给我们大家一个缓冲的时期。这当中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慢慢的商量决定下来。这一次成亲,想来不能再以三年为期、。”

    江婉沐没法子把话说下去,她想着要把余生和这样的一个男人捆绑在一块,她对未来的日子,有些不寒而栗起来。这男人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面孔,他的身上有着男人们都羡慕佩服的功勋,他从前未立下功劳时,已经是非常吸引女子的人,现时想来更加吸引女子们前赴后继扑上来。江婉沐两世为人,最不擅长与人去抢东西,更何况还要与一群的妇女人去争抢一个男人。

    江婉沐盯着连皓打量着,她仿佛在这一刹那间才瞧明白他的艳色一般。她的心里突然间生起了退意,她不想未来的日子,困顿在那样的处境下。这门亲事并不象外面传言的那般美好,在她的心里不过是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纵然是为了一对儿女着想,也不值得她为这样一个祸水的男人,付出未来所有的心力。

    她的脸上明显流露出退怯神色,她的身子微微一动。连皓一直专注瞧着她的神色,见到她眼神转了又转之后,眼里那生起的决断神色,他的心里一时慌乱起来,他在江婉沐要站起来时,已伸手按住她的肩,开口快快的说:“婉沐,我只是想和你安稳的过以后的日子,我没有太多的心思,我没有心思去看女人们为我争宠斗艳。你用不着去做那种表面贤良的女子,你只要做你自已就好。我知道你的性子好静,我不会放着满院子里的人去吵你。

    我对你没有多的条件,我只想你能用些心思和我过日子。我们以后在将军府里居住,我们算是比二哥要早些立府另过自已的日子。我听祖母说过,按规矩已出来自立的人,用不着天天上门去请安。我们以后只要在年节时,带着孩子们去王府给长辈们请安既可。婉沐,你喜欢去有间书肆,你随时可以去。你爱与谁交往都行,只是你要出远门时,一定要跟我商量行程。婉沐,我回去后,就让祖母帮我们挑选年底的吉日,那些礼仪上的准备,我一定会样样准备齐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江婉沐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推到连皓面前,她开口说:“我喜欢把什么事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把你的条件写下来,我也会把我的条件写下来。我们两人可以看下,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好。我们两人之间的条件,如果实在谈不拢,也可以趁早各行各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弄拧。不管成事与不成事,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我愿意和你和平相对。”

    连皓望一眼江婉沐,他沉默的写下几行字后,他直接把字面转向给她看,说:“我对你只有这三个条件。”江婉沐低头望着那张纸上三行大字,铮铮铁骨铸就的三行大字,锐气扑面而来,“一、两人一心一意过日子。二、遇事要商量着行事。三、坦荡相对。”连皓见到江婉沐盯着那三行字看,他低低笑起来说:“婉沐,我的字写得不好,你不用看这么久。”江婉沐推开那张纸,她伸手拿来笔墨纸砚,一条又一条的往纸上写去。

    连皓盯着对面的女子,见到她写了一张又一张纸后,还一脸思索的神情要继续往下写去。江婉沐打量自已写好的条件,她放下笔后,抬眼瞧向连皓说:“我暂时只想到这些条件,我还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你现在先看一下我提出来的条件。”连皓伸手拿过那一叠纸张,他笑着一张一张往下看去。他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赞许着说:“婉沐,你这一条提得好,我除去天冻外,别的季节里,我可是难得休沐一天,我可没有心思去对着那些娇柔做作的女人。

    楚大人唯一让我瞧顺眼的地方,就是他的身边只有楚夫人一个女人,他那日子过得省事又省心,听说楚府里面,只有他那一房的人,是真正的家宅安宁孩子们欢乐。行,我答应你,我本来也没有心去纳妾室,这些年,我就从来没有收下过家里长辈们和别人送来的女人。还有我刚刚忘记提一条,我不喜欢丫头们借着服侍的机会靠近我,你以后不要安排丫头们处置我的事情。你的这一条件,你不用这样提出来,这要给外人知晓后,会对你的名声不好。”

    连皓看一条点评一条,他偶尔抬头看一下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一脸讶然的神色,他笑得格外的意味深长。他笑着随口又说:“嗯,这条提得重了,我不喜欢去那些烟花场合。我以前跟人去过那地方,那里污七糟八的味道,还有污七八糟的男人和女人。我立了一时,就受不了找了一个借口出来了。我数一数,哇,一条,二条,三条,有二十一条。当中我只有一条不赞同。我们成亲后,两人为什么要分院居住?还有这两张成亲前,各自财产议定书,为何要做这个、”

第四百三十三章桃花劫(1)

    春去夏至,江婉沐的院子里,四周高大的绿树早已成荫。人行走在院子里,高大树上的树叶,时时伴随着一阵阵的夏风,轻舞出一季的凉爽。夏日炎炎,院子里的人,闲时也无人爱出去逛荡,都喜欢留连在院子里,享受这难得的凉爽。

    江婉沐轻挽着发束,她的发上除去一枚式样简单木钗外,再无别的任何装饰品。她穿着一身素白布宽袖衣裳,洒脱的立在房内的桌前,正低头细细打量着光滑木板上面,用水写出来的字体。她身前身后的两扇窗子全部敞开着,凉爽调皮的风,来回穿梭在房间里面玩耍。

    江婉沐用布巾轻擦拭去板上的水印,她又静静的在板上写下一字。夏日炎炎,她比平日还要少外出,一般只会去家学接送两个儿女外。偶尔会用上午的时间,去有间书肆里坐一会,陪东家大叔说说上下几百年间发生的趣事,顺带在那儿练一会字。有时,她会遇到上楼来的同行们,大家笑着说些彼此近况。这个夏天,有间书肆又接了大量抄写佛经的活,东家大叔直接把册数分了下去。这样的事情,从来是与江婉沐不相干的活计。

    江婉沐对于东家大叔有目共睹的偏心,历来是淡然处之,今年有一个新进来的同行,手中接了太多的活计。他实在写不过来时,当着江婉沐的面,非常好心的跟东家大叔提议,要把自已抄写的佛经,让出一些给江婉沐抄写。东家大叔当场黑下脸,冷声说:“佛经你自已写,你把你手里别的活计,分出一些给她。”然后他又对着楼上别的人,大声说:“如果你们当中有谁不愿意接抄写佛经活的人,可以趁早的跟我提出来?”

    楼上的众人,瞧着黑着脸的东家大叔,再打量一眼淡然立在一旁的江婉沐,他们一个个不忍心瞧着那位好心的同行为难。他们自是笑着纷纷的抢着说话,“我愿意接佛经的活,我觉得抄写佛经静心。”“方大哥,我可没有你那样的修为。我只是觉得抄写佛经,既可以练字,拿的银子比一般的活计多。”楼上顿时响起笑声一处片,东家大叔打量着一脸浅笑着的江婉沐,问:“你可想接佛经的活做?”

    江婉沐冲着东家大叔轻轻的摇头,东家大叔一直不让她去抄写佛经,想来是自有深意,她相信东家大叔的为人。许多的年纪大的同行,都是瞧着江婉沐长大的人。当中的一人立在江婉沐的身边,他听到东家大叔的问话,见到她轻摇头后。他笑着走过去,伸手轻拍新进来的同行肩头,略有些解释意味的跟他说:“你是好心人,又是新来的人,才会没瞧明白在东家的眼里心里,小懒可是有间书肆难得的珍宝。”

    他的话一说出来,楼上的人,一个个点头应合起来,新来的同行跟着笑起来,脸上少掉了那抹羞惭神色。东家大叔开口笑骂道:“你们一个个大男人,我几时亏待过你们?我安排你们的活计,你们要从年头做到年尾。小懒,她可是闲着的时候多,你们难道还要跟她这样一个小女子,去争这些面子上面事情吗?”江婉沐微微笑起来,她语声清脆的笑着说:“你们都是要养一家人的人,而我只要养一小家人。我又生性爱偷懒,自然是闲着时候多。”

    方大哥的年纪比较大,他的性情宽和,一向在众人面前以老大哥自居,他最会调节众人的情绪。他笑瞧江婉沐几眼后,冲着东家大叔说:“东家,我早瞧明白你不让小懒抄佛经的深意。小懒这般冷清的性子,她要是经常抄写佛经,很容易会入到里面,她这万一要看破红尘,冲动之下出了家,到时悔之晚矣。东家,我们大家支持你,佛经一定不能让小懒抄写。”楼上的人,听着他的话,一个个了然的点头。

    新来的同行,略微吃惊的瞧着江婉沐几眼,他反驳的说:“我瞧着江姑娘只是性子好静一些,没有你们说得那般性子清淡。”自然会有人把他拉在一旁,细说那些旧事一番。江婉沐在同行们说着话,陆续下楼后,她笑着靠近东家大叔说:“大叔,我是不会出家的人,我可受不了那寺里的清规清律的约束。不过,我也不想抄佛经,写佛经要长期静心才能写得好,我还要管着两个孩子的吃喝,可没有那份静心功夫。”

    东家大叔直接白了她一眼说:“许多有名的出家人,都是在一瞬间的感触下,才决定要出家修行。你从前那般性子,我就没有瞧见有什么,能真正的进到你的眼里心里,那时你就有些象一个出家人。这些年,你有了飞扬和懒懒两人后,你的身上才有了些烟火味道。你自个仔细想想,你是已经决定要再次成亲的人,我在你的身上,就没有瞧见有多少的喜气。我瞧着连将军,他的脸上倒有些喜气洋洋。”

    江婉沐微微笑着听东家大叔叨念下去,她觉得东家大叔今年比从前还要爱叨唠许多。或许,年纪大中气足的人,都有这样的通病。她和连皓在春天时,经过两人仔细的商量后,他们还是决定不能太过辜负众望所归,定下初冬时再成一次亲。两人眼下正试着好好的相处,只是连皓开春以后,忙得休沐的天数稀少,难得的休沐日子,他要去给连王府的长辈们请安。两人只匆匆忙忙的见过两次面,好在连皓隔天会书信一封给江婉沐。

    连皓的书信,通常只有一张纸,纸上没有写太多的华丽语言,不过是说着他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感,浮光掠影中点明他的确非常的忙碌。江婉沐翻看过他的来信,一般都会吩咐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回信,顺带让他们好好的练字。江婉沐未曾回过连皓片纸只字,而连皓持之以恒的隔天书信准时到来,两个孩子非常欢喜可以与连皓通信,他们那信里面通常是满纸的孩子们吃喝玩乐小事情。

    江婉沐跟着东家大叔下了楼,在街边等着马车过来时,听得他语重心长的说:“小懒,你要待连将军要好些,他待你可是情深意重。”这话惊吓得江婉沐瞪大眼睛,瞧着他说:“大叔,你几时见过他待我情深意重?”东家大叔瞧着她澄清如水的双眸,瞪眼低声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家的女子,羡慕你如此的好运气。连将军这样的人,可是多少名门闺秀们,梦里向往的英俊好郎君。”

    江婉沐听得低低笑起来,她低声打趣说:“大叔,你现在还有一颗向往英雄的心啊?我还以为只有那些只懂风花雪月的大家闺秀女子们,爱听那些英雄豪杰的传说,没想过大叔你与她们是同好啊?她们一般会听着外面的小道消息,然后自行在脑海里构出一个完美的人。那位连将军的确称得上绝色,很能满足她们这方面的要求。大叔,你不觉得我要再嫁给这样的人,我的压力非常的大。

    大叔,你看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你也应该为我着想三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的人,这亲事还有彻底落实下来,我已经成为众多女子最为妒忌怨怼的人。想起来,还是我吃亏良多啊。”东家大叔直接伸手拍向江婉沐的头上,见到她闪开后,直接笑着跳上刚到来的马车上面,他笑着冲车内的人说:“你在我的面前,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是占了便宜还说风凉话的人,你还叫着吃亏,你不知人人在后面说你占了大便宜。”

    江婉沐把桌面上东西收拢后,她突然想起东家大叔说过的话,她的眉头稍稍的皱了起来,近来她的院子门外,多了许多遮遮掩掩路过的马车。她听刘妇人提过一句两句,说近来拍响院子门,找她问路的人,全是一些瞧着象在富贵人家做活的丫头们,而且那些丫头们一个个都没有生得一双好眼睛,那眼珠子转得太过灵活,那小身子恨不得直接倾倒趴进我们院子里来。丫头们问了路,会顺带盘查下院子里的人口数,刘妇人报出的人口数,时常让她们大失所望。

    江婉沐听刘妇人的话后,她细想后,立时醒悟过来,只怕她和连皓再次成亲的消息,已经在暗面下传开去。她非常庆幸,连皓从前来她的院子里,一向是穿着便衣过来,他很少带着小厮一块进到院子来。他们两人的成亲日期虽然已订下来,两人第一次有了共识,不会把这事情,宣扬得满城皆知。事后,两人分别通知了应该通知的人家。楚萧夫妻是非常赞成他们这个低调的决定,楚杨氏赞许的说:“连将军,的确是沉得住气的人。”

    楚萧则是提醒说:“小懒,孩子们去王府请安,是规矩所在,而你,在成亲后上门请安,才是规矩所在。这些事情,你不太懂,就全交给你义嫂去处理。”江婉沐自是欢喜的点头,由着楚杨氏与连王府的世子夫人去打交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桃花劫(2)

    江婉沐在这个夏天,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宁朝的春天,原来也有来得这样迟的时候。或者说,京城别的地方早已是炎炎夏日,只有她的院子外面春意正浓,已成了京城里的小女子们最爱停车问路的地点。

    南城这一带,新兴起来最有名易迷路的地方,就是江婉沐的院子外面。那些偶然停驻下来问路的精美马车,居在此处的人,路过时,透过那车窗朦胧的窗纱,隐约可见到里面端坐着的一个个纤巧身影。江婉沐初见到停驻院子对面处的精致马车,遥遥相对过那些候在车下秀美的小丫头们。

    她原以为是偶然相视一触,随后才知那是必然的对视,她后来进出时,再三见过那些眼熟的马车和丫头们。她不得不感叹京城的少女们的天性里面,让她们不管在那个季节里面,她们都有着勇于去追求春天的萌动。这些闻风而至的小女子们,如此的胆大包天,竟然丝毫不惧礼教的森严壁垒,一心只顾着她们梦想中的春天和她们心目中自构的那个伟男人,一个个勇于前赴后继的去挑战世俗的规则。

    江婉沐非常佩服闺中女子对春天向往的愚勇,也感叹她们为之所付之的所有努力。可惜她有一个虞姨娘这样的生母,而她自已正是那种浪漫冲动之下最悲惨的产物。她对院子外的小女子们,不免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前不久跟刘妇人直接吩咐下去,让她不必太过多理问路人,同样不必向她们言说院子里面的人事。

    江婉沐把房间收拾一番后,她用手轻拢下发束,便往外屋走去。今日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休沐,兄妹两人一大早上就自觉的练习写字。江婉沐想到一对儿女,她的眼里眉梢间都涌起笑意。她走到外屋,见到桌面上摆放整齐有序的两叠纸,她走过去翻了一番,见到粗陋的纸张上面,整齐的字体,她微微笑着点头。连皓给他们送来许多精美的纸张,可两个孩子练字时,还是爱用江婉沐备下的粗陋纸张。

    江婉沐把两个孩子写的字,放入他们各自的箱子里面。她打开房门后,才走到院子里面,已听到院子门外传来的喧嚣声音。她的眉头轻皱起来,不知外面那些常迷路的小女子们,几时才能把她们面前的路瞧得仔细,歇下那种奢望的心思,也让她的院子门前清静几分。江婉沐又听到院子外面,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的说话声音,两个孩童清脆的嗓音响在外面:“叫你们家车夫转头过去,往左走,路近。要是从这边走,就要往右边走,转一个半圈同样到。”

    江婉沐立在院子里面,笑听两个孩子的话语声音。“姑,姑。”她听到江壮实的欢叫声音,转头瞧着那奔跑过来的小身影。江壮实的性情,不似木纳性子的木根,更加不象性情温顺的吉言,反而有些象性情张扬的江飞扬。他会走路后,从来没有安稳的行走过,从来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时不时的跌跌撞撞摔倒,他哭喊过后,继续用他的小脚跌跌撞撞的跑路。满院子的人,都喜欢逗着这个小娃娃,而他要哄人高兴时,常会一张笑脸瞧人。

    江婉沐上前去,弯腰一把捞起江壮实,她举高那小小的身子,笑着对那胖乎乎的脸上连亲两记。江壮实笑呵呵的贴近她的脸,双手抱着她的头,嘴里叫着:“姑,姑。”两记满含着口水的唇印,重重的涂抹在她的脸上。江婉沐轻轻的笑出来,又用力亲了江壮实的脸,让那小子得意的手舞足蹈,那小手指着院子门,嘴里叫着:“走,走。”木根娘亲这时才从转弯处行来,她望着那笑闹的两人,走近过来冲着江壮实重重的‘哼’一声。

    江壮实听到祖母的哼声,从江婉沐的怀里,转头望着她,冲着她伸手叫嚷着:“祖,祖,抱。”木根娘亲脸上顿时没有那埋怨的神情,她笑着接过江壮实,用手轻拧自已孙子的耳朵说:“你下次还敢不说一声,自个乱跑吗?”江壮实一脸委屈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把双手伸给江婉沐叫:“姑,姑,坏人。”江婉沐笑着把他再接过来抱,笑着轻拧他的鼻子尖说:“瞧你这个精明样子,刚刚叫谁坏人呢?”

    这小人儿也是精明人,他笑着把头踊进江婉沐的怀里,嘴里叫:“哥,姐。”木根娘亲在一旁瞧着自已孙儿那踊动的小身子,又瞧见江婉沐身上的衣裳,已经那双脏手拉扯得有灰色的印子,她一脸心疼的神情叫着:“你别动来动去,你把你姑姑的衣弄皱弄脏了。你自个快下地走去。”江壮实听了她的话,他更加用力把那胖头埋进江婉沐的怀里,惹得江婉沐不得不伸手把他捉出来,说:“坏小子,要不要姑姑带你们去找哥哥和姐姐?”

    江壮实立时老实起来,他的双眼亮晶晶的瞧着江婉沐,张开的嘴角处掉下一串口水。江婉沐赶紧用他脖子上围着的帕子,把那口水轻轻的印去。江婉沐瞧着一脸紧张神色的木根娘亲,她笑着说:“奶娘,我们壮实还小呢,我瞧着他就是可爱,惹人疼爱。”江婉沐和连皓再次成亲的事情,没有隐瞒院子里的人。木根娘亲是这些人当中最为欢喜的人,她一脸兴奋的神色冲着江婉沐说:“好,小姐,人们都说元配夫妻感情最好,你们还能在一起好。”

    江婉沐当时就瞧明白木根娘亲眼里的欣慰神色,明白她一心为自她着想的欢喜。她心里大约没有想过江婉沐再嫁连皓后,将要跟着一块享受的荣华富贵,她一心里只认为江婉沐能跟着初始的那人,才会有好日子过。而木根父子两人的神色显得慎重,木根背着人,叹息着说:“妹妹,你别委屈了自已,你又不是那爱享受荣华富贵的人。”这话听得江婉沐轻轻笑起来说:“我也喜欢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最不喜欢紧跟在那后面的一长串的麻烦事情。”

    江婉沐因此把城外正在修筑的院子,重新扩展了一些,她把那院墙直接往外扩了一圈。恰巧和木根家将要修的院子,能共用同一院墙。江婉沐和木根父子商量好后,准备将来直接在那里开了一个门,方便两家人的来往。而木根家原本准备晚修的院子,也跟着开始打地基,陈穹夫妻自是最合适的人选。好在陈老当家经过一些日子的休养后,已经可以扶着站起来帮着儿子一块料理一些事情。听说眼下那位老人家,天天拿着棍子指点起下面人的活计。

    江婉沐瞧着木根娘亲问:“奶娘,奶爹跟你说,他几时回来啊?”木根爹爹这些日子守在城外,两个院子的用料,都要过他的关卡。他半个月前为了种树苗的事,匆匆忙忙赶回来了一趟,他整个人黑瘦了一圈。瞧得江婉沐安抚他说:“奶爹,房子是百年大业,这活计要慢慢得才能做的稳稳当当,陈穹夫妻都是稳当的人,你别自个太过操心。连将军说他能找到好的树苗,我把我们两个院子里种树苗的事情,全权交给连将军去安排。”

    木根爹爹听后长舒一口气,他一脸慎重神色低声跟木根和江婉沐说:“我跟你们兄妹两人说一件事情,你们两人要记住,以后有些建宅的事情,一定要多请教可靠的行家。我这回是听陈老当家的话后,才警醒一些事情。小懒说得对,房子是百年大业,马虎不得。老当家说在院子里种树,也不能胡乱的树都往里面种。他说‘如果能找到一个懂得阵式的人,为我们排阵法般的种下树苗,将来院子里的护卫少,也能起到防御作用。’

    他还说那树苗的挑选是有一定的规矩。我原想着现在有他在,我想先把我们两个院子里的树,早早的安置妥善。现今听小懒这话后,我安心了许多,连将军是经过大杀戒的人,他布下的阵式一定行。只是象这样的事情,我们两家人绝对不能张扬开去,现今我和你们兄妹三人,以后不要再开口谈论那事,我们就由着连将军处事。陈老当家是一个口严的人,他就是将来瞧出了个什么来,也不会多嘴往外说。”木根和江婉沐自是点头,他们两人原本就不懂得里面的曲轴。

    木根爹爹打量他们两人的神色,反而轻轻摇头说:“我是太过操心,有飞扬和壮实两人,我何必现在替你们两人操这份闲心。”木根爹爹的话说出来后,一时弄得木根和江婉沐两人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两人对看一眼,江婉沐不得已开口说:“奶爹,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哥哥两人太过笨拙,我们两人没有陈小当家那份精明劲,也赶不上苏大管事的那份细致劲?”

    木根爹爹听她的话后,一脸正色打量他们两人一眼,转而想通般的笑起来说:“我啊,也不过是一时糊涂,陈当家是精明,他现在为我们家做着活。苏大管事细致,他可是一心一意为店铺着想。幸甚,小姐不是一个算计太过的精明人,所以他们都不担心会被你出卖,愿意诚心诚意为你做活。你们兄妹两人一向感情好,比别人家的兄妹要信任对方。木根不会去奢求那些他能力达不到的事情,而小姐事事为他打算,我啊,以后不为你们操这份闲心,傻人自有傻福。”

第四百三十五章桃花劫(3)

    院子门外传来除去两个孩子的声音和丫头们清脆的嗓音外,竟然夹杂着年轻男子的说话声音。江婉沐眉头轻跳起来,又听得刘妇人冷声说:“这位爷,你这话说得好没有趣,我家少爷和小姐年纪尚小,已经好心把路指给你们听,你家的丫头竟然无礼要求他们亲自去给你们带路,这算是那家府上立下的好规矩?”

    江壮实在江婉沐怀里挣了几下,嘴里叫着:“打,去打。”江婉沐把他放在地下,小人儿又往院子门口跑过去,江婉沐快步越过他时,听得他哭喊着:“姑,姑。”江婉沐只得弯腰抱起他往院子门口去。木根娘亲在后面叫道:“小姐,我去拿棍子过来。”江婉沐听她这话,又听到她往后跑的声音,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来,她抱着孩子已经拉开了院子门。

    院子门外对面和附近处,分别停着四五辆精致秀美的马车,透过车窗的薄薄的窗纱,可以遥见到车里坐着的女子,绰约多姿的侧影。江婉沐眼睛淡淡扫过院子门口处对持着几方人,她直接望着刘妇人和两个孩子说:“你们在外面吵了这么久,听得我耳朵都不舒服起来,进去吧,以后不认识的人,不必跟他们说太多的费话。”江壮实从她的怀里探出头,眼眶里还有泪花,脸上已笑嘻嘻指着那些人,嘴里叫着:“坏人,坏人。”

    江壮实的话一出口,本来气鼓鼓的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一下子笑开起来,他们两人走过来,伸手去牵江壮实的手。江懒懒笑着点头说:“弟弟聪明,说得对,哥哥和姐姐碰到坏人。”江壮实高兴的叫起来,更加大声音的叫起来:“坏人,打。”他在江婉沐怀里手舞足蹈的叫着,小身子直接扑向江飞扬,慌得江飞扬赶紧双手抱着他说:“壮实,你还小,现在不能急着去打坏人。”

    江婉沐松开手,由着江壮实扑向江飞扬的怀抱里面,她低头瞅着江飞扬说:“你先带妹妹和弟弟进去,一会娘亲好好跟你们算算这一早上吵闹的事情。”江飞扬和江懒懒抬眼望见江婉沐冷下来的脸,两人赶紧扯着江壮实的手,往院子门口进去。刘妇人有些惊慌的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而院子门外穿着粉色和绿色的几个丫头装扮的女子,当中有一个粉衣丫头,一脸得意的神情,冲过来直接同江婉沐说:“夫人,我们行到此处,迷路了,我们想问一下路?”

    江婉沐眼光淡淡的扫过她们,她神情极极其清冷的扫一眼那个立在一旁的小厮,那个小厮不由自主的往后面退了两步。江婉沐神色淡淡的扫过粉衣丫头,冷声说:“我家孩子已经跟你们说了方向,你们听着话行出去就是。”那粉衣丫头这时回头往一辆马车处望去,那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粉绿花枝锦绣衣裳的少女,她一张粉脸上有着莫名的兴奋神色,她快步行过来,直接行礼说:“江夫人好。”

    江婉沐神色淡然瞧着她,这时停驻在那里问路的马车上面,陆续有女子跳下马车。刘妇人瞧得一脸的好奇神色,她抬眼瞅见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的眼神往远处望去。她转头又见到木根娘亲已经抱着好几根棍子过来,正把棍子立在院子门侧里面。刘妇人瞧见她来到后,她悄无声息的往左侧退去。江婉沐瞅见她的举动,又见到木根娘亲守住院子门。她抬眼瞧着各辆马车上跳下来的小美人们,神情淡淡的对粉绿女子说:“小姐,你认错人了。”

    那几个穿着锦绣衣着的小女们,这时袅袅婷婷的行了过来。当中已有人听进粉绿女子的称呼声音,当她们听见到江婉沐的回答声音,‘卟哧’几人不约而同发出的嘲讽的笑声,那个粉绿女子小脸涨得通红,有些愤懑的瞧着她们几人。行过来的一个少女,向着江婉沐缓缓行礼叫:“江大家好。”江婉沐眉头微微一皱,同样冷声说:“这位小姐,你认错了人。”那小女子听她的话,一脸羞怯的神情抬眼望向她,那双眼睛里面涌现出小白兔子一般无辜的神色。

    别的几个女子,眼光若有若无的盯向江婉沐的脸颊,在她不注意时细细的把她打量着。江婉沐望着这几个别有用心的女子,她没有什么心思去应酬她们。而那几个女子已纷纷围了上来,把她的去路堵住,她们一个个满脸笑容望着她,小脸上已换上格外仰慕的神情看着她。江婉沐在转头间,瞧见跟着刘妇人过来看热闹的人,难得的是刘妇人在这么一小会的功夫里面,竟然还能叫来几个男人,跟着一块来看热闹。

    江婉沐眼里有了淡淡的笑意,她望着几个锦绣女子,等着她们自已开口说心事。江婉沐神情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几位女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盛放开去。一个个主动开口说:“江姑娘,我听得你写得一手好字,早就想上门来请教,只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几位女子都是机灵的人,已知道主动把称呼改变过来。“江姑娘,你家门牌号是你亲手所写的吗?这字写得峻秀温润如玉。”“江姑娘,车夫行错了路,我无意中入了你们这条巷子,看到你门牌上的字,有心上门问路。”

    江婉沐在南城这一带住了几年,虽说她不是那种暖如春风般性子的人,难得的是她从来不会去拦阻院子里的人,去同周边邻居们打好招呼。在左右邻居们的眼里,她是一个很安份一心想带大孩子的妇人。江婉沐的前事传出去后,大家心里同情她的多,何况有木根娘亲这个眼泪浅的人,她每次与人提起江婉沐的旧事,都会忍不住泪如雨下,淋得旁人不好意思多问下去。

    江婉沐由着几位小女子们把她包围起来,她神情淡然的听着她们满脸欢喜的说话。而被刘妇人叫来看热闹的人们,那能忍得住沉默站着不去说话,他们一个个开口直接点评起几个小女子的长相,桃花和李花自是他们口中常用的夸奖话。江婉沐在几个女子停下来后,她一脸怀疑的神情,打量几个美貌如花的小女们,浅笑着开口说:“我刚刚在院子里面,听到丫头们说是迷了路,来拍门问路的。”

    江婉沐在她们几人怔忡时,已从她们站立着的空隙里面钻了出去。她顺便拉扯下又有些皱起来的布衣,笑瞧着站在一旁的刘妇人。过来瞧热闹的邻居们,一向是有心人多。她们当中有人笑着开口说:“江姑娘,我都见过好几次那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常停在你们院子的对面,她们好象对你很有兴趣。”人群里面有人去打量几个小女子身后的丫头们,当中有人伸手一指,说:“喏,那个圆脸丫头,拍过我们的院子门,转着话茬儿,向我打听过江姑娘长相和性情。”

    “江姑娘,你们院子里面的阿牛小哥长得俊佾,看来很是吸引女子们的注意。”“喏,你说错了,你瞧你这些女子会看中阿牛小哥,在我们的眼里,阿牛小哥为人不错,会是一个好良人,可在她们的眼里,却挡不住那些荣华富贵的吸引力。我看她们是来特意来瞧江姑娘,顺带想见上连将军一面。嘻嘻,我见过连将军好几次,他那双冷眼一扫,我吓得立时低下头。”“嘻嘻,我瞧连将军待江姑娘好,江姑娘,你和连将军重归旧好吧。你们都有一对儿女。”

    江婉沐原本是听热闹的人,后来见到热闹的风向,转往她的事情上面,她有些受不住邻居们的热情洋溢,她淡笑着开口说:“多谢邻居家们关心我们院子里的人,以后大家再瞧见眼熟的马车,停在我院子的附近,还请大家路过时,顺便帮着迷路的人,多指正一次两次路。”“江姑娘,你的性子太好了,她们明明是来瞧男人的,你还为她们说话,说她们迷了路。”这般直爽的话,江婉沐听后,忍不住把眼光往几个小女子瞧去,瞧见到几张羞愤的红脸。

    “你这个老女人,你胡说,我们车夫迷了路,才会往这边走。”几个女子身后有牙尖嘴利的丫头们,自然不愿意自家小姐受这份欺辱。那个娇柔羞怯的小女子,摇晃着身子行到江婉沐面前,开口说:“江姑娘,我们慕你的名声过来,而你竟然让我们大家受闲人的这份污辱,你不觉得你太过份了些?”

    江婉沐看着她眼含泪水,一脸深受她欺负的模样,可惜那眼神里面的算计,让江婉沐瞧得清明。而那几个女子,听她的话一脸深有同感的点头,有人跟着说:“江姑娘,你应该为我们讨一个说法。”江婉沐听着这些话,她一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说:“小姐们,你们如果真的是慕我的名声而来,应该是先投名贴给我。而不是一个个借着迷路的事情,叫丫头们一次又一次的拍我家的院子门,向我的家人打听我的事情。你们一个个来的目的为何,不必我说得太过明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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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来不得家人欢心,本是她命中良人,却被嫡姐横刀夺爱 一波又一波,她终是做为一颗棋子,另入世家名门为正室. 受不尽的冷遇,活着,自在的活着…… 穿过繁华,行过平凡,不得不重入繁华。 .守护好本心,缓步行在繁华中…… 多谢编编小姜姜提供的封面,非常的合心意。衣冠望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衣冠望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衣冠望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