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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江山战图txt下载     江山战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98章 一言扩思

    入夜,张铉独自一人在军营内漫步,此时他心静如水,白天的喧嚣烦恼皆抛之脑后,他细细享受着一个人独处的静谧。

    大营内十分安静,士兵们经历一天的训练后,大多已疲惫不堪,沉沉入睡了,道路上的积雪都已清扫干净,小山一般堆在角落里,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帐上,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星辰,只有一轮半月挂在深蓝如海洋般的天幕之中,夜空格外晴朗,也格外寒冷。

    “将军在想什么?”

    张铉在注视着远处的哨塔之时,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张铉一回头,只见秦琼站在自己身后。

    张铉连忙拱手笑道:“原来是秦将军,今晚也是秦将军当值吗?”

    秦琼慢慢走上来,“这三天都是我当值,我见将军似乎有心事,所以忍不住一问,若有唐突,请将军莫怪!”

    “我没有什么心事,只是......”

    张铉苦笑了一声,“只是新年快到,却没有家人团聚,心中有点伤感罢了。”

    “原来如此,将军家乡就没有一个亲人了吗?”秦琼同情地问道。

    张铉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父母早亡,故乡的村庄早被乱匪夷为平地,就算有几个亲戚也不知所踪了,至今孑然一身。”

    “那新年到我们家来过吧!”

    秦琼热情地邀请张铉道:“过年我们这里很热闹,士信还要相亲。大帅也会来,大家聚在一起高兴高兴,怎么样?”

    张铉只是随口找个理由说说罢了。没想到秦琼竟然邀请自己去他家过年,想一想他也有点心动了,“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秦琼拍拍他肩膀笑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的帮忙,若没有你出手相助,我哪里能升为郎将?不用客气,我们大家都期待你到来。”

    张铉心中一热,点点头笑道:“好吧!到时我一定来。”

    这时。远处有士兵在喊秦琼,秦琼歉然说:“有事情了,我得过去看看。下次再和张将军细聊。”

    “叔宝兄请便!”

    秦琼拱拱手便快步去了,张铉又在大营内走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宿处,张铉和他的手下被安排在从前旧营一角。有专门的栅栏相隔。大约有三十顶帐篷,一百多人居住已绰绰有余,大部分帐篷都空关着。

    此时他的士兵们也已经入睡了,一路奔驰,大家都已精疲力尽,但还有几顶大帐还亮着灯,那里应该是临时马厩。

    张铉信步走进了一顶亮灯的大帐内,大帐内灯光微弱。几十匹战马正悠闲地咀嚼着干草,水槽里也灌满了清水。几名临时调来的马夫正坐在角落里斩切草料,张铉暗暗点头,秦琼考虑得很周到,连马夫都给自己安排好了。

    这些战马是张铉的宝贝,他有三百五十匹战马,大部分都是在高句丽战场上缴获,他原本还觉得三百多匹战马太少了一点,可当他把这些战马带到中原后,他才知道养活三百多匹战马是多么困难。

    每一匹战马至少需要二十亩地来专门种草,如果要战马更加膘壮,最好用精饲料,就是煮熟的黑豆,可在中原连人吃饭都困难,更不用说给战马吃黑豆了,他们目前只能将秸秆斩碎做饲料。

    草原有丰美的苜蓿,有一望无际的大片草场,但中原没有,一切只能人工养殖。

    养活三百多匹战马对他们这支只有数千人的军队而言已经是极限了,光马夫就要二十多人,每天消耗的草料惊人,好在他们攻打孟让时缴获了大量秸秆草料,足以让三百多匹战马度过这个冬天。

    几名马夫见张铉进来,纷纷站起身,为首马夫认识张铉,连忙上前行礼,“参见张将军!”

    张铉点点头笑道:“这么晚还没有休息,辛苦大家了。”

    “我们白天没什么事,晚上辛苦一点是应该的。”

    张铉又看了看战马,问道:“战马的状态还好吧!”

    “回禀将军,战马的状态很不错,养得也很好,骨肉均匀,用我们的话说,就是‘肥而见骨,瘦可见肉’,这是战马最理想的状态,目前这些战马距离这种理想状态还差一点点。”

    张铉连忙问道:“那么怎么才能达到理想状态?”

    “这个主要在饲料上做文章,一般要粗细搭配,七分粗料,三分细料,目前估计没有细料,所以战马在奔跑上略略有所欠缺。”

    张铉点点头,他也体会到了,刚缴获这些战马时,战马的奔跑能力很强,但回中原后,奔跑能力都有点下降了,应该就是细料上不足造成,就像人吃饭,没有一点油水,力量就会相应不足,战马其实也是一样。

    但这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他回去后得想办法专门开辟一片土地种植黑豆。

    马夫又笑道:“其实我们这里土地有,像济水、胶水的大片河滩都是空地,水源和肥力也足够,关键是没有好的草种,如果能全部种上好的苜蓿,不仅能取代秸秆,连黑豆也省了,可以养几千匹战马,牛也可以养几万头,种地的畜力也解决了。”

    张铉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人说隔行如隔山,果然是这个道理,马夫虽然地位低贱,但他们却很专业,往往能提出最好、最实用的解决方案。

    “这个方案很好,赏你们每人一贯钱作为奖励。”

    马夫们大喜,连忙行礼,“感谢将军赏赐!”

    张铉回到自己大帐,他开始考虑怎么搞到苜蓿的种子,最好是紫花苜蓿,或许他可以从拔野古部买到所需种子,如果今年冬天能得到种子,明年开春就可以播种了。

    北海郡和东莱郡河流颇多,如济水、胶水、时水、淄水、白狼水、巨洋水等等,足有数十条河流之多,还有大片的沿海滩涂,他完全可以把废弃的河滩和沿海滩涂利用起来。

    马夫一句随口的建言竟让他的思路开始迅速扩展,养马、养牛、养羊,不仅保证战马的草料,还能获得大量畜力,更重要是将士的肉食来源也能保证了。

    不仅是他的军队,张须陀那边他也要尽量推广,张铉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心绪如潮,简直有点急不可耐了,明天他要和张须陀好好谈一谈。

    .........

    次日上午,张铉在军营帅帐内再一次见到了张须陀。

    亲兵上了两杯茶,张须陀摆摆手,让亲兵退下,他沉默片刻道:“昨天你说的方案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原则上我同意把朝廷赏赐士兵的钱物换成土地,其实问题不大,每名士兵奖赏二十亩上田也不过才四千顷土地,光我手中的军田就足够,不过这个方案还有一些困难,士兵们都想得到家乡的土地,而我手中的军田主要集中在历城县附近,像北海郡士兵、高密郡士兵,他们怎么办?”

    张铉想了想道:“大帅有过统计吗?我是说各郡士兵人数。”

    张须陀点点头,“当然有过统计,飞鹰军以齐郡和北海郡士兵为主,这两郡人数就占了八成多,其余像高密郡、鲁郡、清河郡等等,加起来也只有二三千人,其实我主要担心北海郡,我们在那边没有军田。”

    张铉明白张须陀的意思,张须陀是希望他能解决北海郡籍士兵的土地赏赐问题,虽然北海郡的土地是掌握在地方官府手中,但张铉自有办法,他笑了笑道:“请大帅放心,北海郡的良田,要多少我有多少。”

    张须陀大喜,如果能解决北海郡的良田来源,那么这个方案就可以实施了,虽然有一定风险,但他张须陀也愿意承担。

    这时,张铉趁热打铁,又将他打算开发河滩、海滩用来种植牧草想法告诉了张须陀,希望能得到张须陀的支持。

    张须陀笑道:“这是好事情,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以前我们是没有战马,所以对这方面也不太关心,如果元鼎愿意主导这件事,我会全力支持,只要元鼎能搞到牧草种子,所需人力我来组织。”

    元鼎是张铉的表字,一般人很少使用,张须陀直接称呼张铉的表字,也是一种关系亲密的表现。

    张铉笑道:“种子没有问题,我今天就派两名心腹去拔野古部替我送封信,我想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开春后我们就可以实施种草大计了。”

    两人又商谈一些其他军务,这时,张铉见张须陀兴致颇高,便低声问道:“大帅知道渤海会吗?”

    张须陀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冷道:”我当然知道,他们在这几年一直在山东地区渗透,不少官府和世家都被他拉拢过去了。”

    张须陀眉头忽然一皱,“元鼎,你怎么会想到问我渤海会?”(未完待续。。)

第0199章 云起归来

    张铉笑了笑,“大帅,昨天渤海会的人找到我了。”

    “等一等!”

    张须陀拦住了张铉的话头,他神色严峻地注视着张铉,“你先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已经加入了渤海会?”

    张铉笑了笑,“渤海会确实不止一次拉拢过我,但我绝不会加入他们,这一点请大帅不用担心。”

    张须陀注视张铉良久,最终轻轻松了口气,说道:“年初清河张氏家主找到我,说渤海会的人想和我谈一谈,被我拒绝了,我知道他们的野心,但我张须陀是大隋之臣,宁为大隋而死,也绝不背叛,他们打我的主意是痴心妄想。”

    “我知道大帅不可能加入他们,不过大帅能不能帮我这一次,见一见渤海会之人,只是见一见而已。”

    “为什么?”张须陀疑惑地注视着张铉问道。

    “这里面涉及到一个秘密,对我很重要的秘密。”

    张铉欠身对张须陀低声说了几句,张须陀一惊,“还有这种事?”

    张铉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我不能确定,只有大帅见一见渤海会的人,我才能得到实情。”

    张须陀沉思片刻,终于答应了张铉的请求,“其实见一见也无妨,你让渤海会的人今天下午来官署找我。”

    .......

    中午时分,张铉出现在悦来客栈大门外,几名亲兵远远跟在他身后,张铉走进大堂,对正在低头做事的掌柜道:“我找住在这里的高夫人!”

    掌柜看了他一眼,连忙道:“请稍等!”

    他连忙派一个伙计进去禀报,又歉然对张铉道:“高夫人有过嘱咐。她不见外人,要我们替她禀报。”

    “无妨,我就在这里等她。”

    片刻,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匆匆跑出来,抱拳道:“是张将军吗?”

    “正是!”

    “夫人身体略有些感恙,恐怕不能见将军。”

    张铉一怔。这是这么回事,难道她不想见张须陀了吗?

    高慧的随从走上前,低声对张铉道:“实不瞒将军,昨晚夫人遇刺,身体受了伤。”

    “原来如此,要紧吗?”

    随从叹口气,“伤情倒不要紧,但伤在脸上,夫人心情很糟糕。将军应该能理解吧?”

    “那真是不幸了。”

    张铉确实能理解,原来是破相了,高慧心情当然会很糟糕,他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不过请你转告高夫人,今天下午未时正,她可以见到她想见的人。如果错过今天,恐怕她就没有机会了。”

    说完。张铉转身便扬长而去,随从望着张铉走远,不由叹了口气,夫人怎么可能再出门?

    未时正也就是下午两点,张铉的判断并没有错,尽管高慧遭受重创。但她的马车还在下午未时时分出现在了郡衙的大门外,这个机会高慧等了一年多,无论如何她不会轻易放弃。

    此时张铉就在郡衙内等候,高慧要见张须陀,必须要先经过他这一关。高慧不拿出诚意来,张铉怎么可能让她如愿以偿。

    张铉慢慢走出郡衙大门,只见高慧已经从马车里下来,她带着帷帽,轻纱遮住她的脸庞,看不到她脸上的伤情。

    “夫人要紧吗?”张铉走上前关心地问道。

    高慧叹了口气,“我没事!”

    她看了看郡衙大门,又问道:“张大帅在等我吗?”

    张铉笑了起来,“我觉得夫人应该先和我谈谈。”

    高慧扭头注视张铉,尽管纱幔遮住她的脸庞,但张铉还是透过朦胧的轻纱看到她的目光,她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满。

    张铉毫不退让,淡淡道:“这是我们说好的。”

    高慧注视他良久,最终从袖子抽出一封信,“这是给你的报酬!”

    张铉打开信,他一眼认出了梁致的笔迹,和他写给左孝友书信的笔迹完全一样,看来他确实是加入了渤海会,张铉闪开了路,笑道:“夫人请吧!大帅就在官房等候,不过我要提醒夫人,大帅房间里比较冷,夫人最好能穿上外套。”

    高慧身体微微一震,她明白张铉的言外之意,她恨得暗暗咬牙,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故意奚落自己,也罢!以后再教训这个小子。

    一名从事在前面领路,高慧快步走进郡衙,向张须陀的官房走去,张铉却没有等候,他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他吩咐一名亲兵几句,随即翻身上马向军营疾奔而去。

    ..........

    张铉进了军营,一名亲兵跑上前道:“将军,韦先生回来了!”

    张铉大喜,没想到韦云起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回来,他连忙向大帐走去,他的营盘内十分热闹,两辆马车停在一顶大帐门口,几名韦云起的家人正在大帐前忙碌地收拾物品。

    “将军!”

    韦云起快步从大帐内走了出来,回京近一个月,他变得黑瘦了很多,但他却显得精神矍铄,两人大笑着紧紧拥抱一下。

    “路上顺利吗?”张铉关切地问道。

    “还好!我走瓦岗军地界,一路顺利,没有遇到乱匪拦截,本来想直接回北海郡,却听说将军在齐郡,便先来历城县。”

    “先生来得正好,有一件大事要和先生商议。”

    张铉和韦云起走进大帐,两人坐了下来,张铉便将最近发生之事,详细给韦云起说了一遍,又将梁致给渤海会的信递给韦云起。

    韦云起全神贯注地听着张铉的每一句话,他没有插嘴,而是静静沉思着,他接过张铉手中的信,又仔细看一遍,这时他已经明白了张铉的意思。

    “将军考虑过朝廷会任命新的太守吗?”韦云起问道。

    张铉点点头,“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事实上我早就考虑过,我之所以选择裴矩,就是因为他是吏部尚书。”

    韦云起笑了起来,裴矩倒也不错,他又问道:“那将军打算怎么行动?”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考虑好,我考虑把这封信交给朝廷,先生觉得呢?”

    韦云起摇了摇头,“这样就把事情闹大了,我怕将军得不偿失。”

    就在这时,门外有亲兵禀报:“将军,卑职回来了。”

    这名亲兵就是张铉留在郡衙等候消息的士兵,张铉连忙道:“进来禀报!”

    士兵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将军!”

    “郡衙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张铉急问道。

    士兵笑道:“启禀将军,那个蒙面女子进大帅房间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因为她的脸蒙着,卑职看不见她的神情,不过她走得很快,吩咐手下时语气也非常愤怒,可以说她是怒气冲冲离去。”

    高慧得到结果是在张铉的意料之中,张须陀没有杀她已经是很客气了,她怎么能指望张须陀会投靠渤海会。

    “大帅那边情况呢?”张铉又追问道。

    “卑职没有看见大帅,不过蒙面女子喝水的杯子和坐席都被大帅扔了出去,大家都很惊讶。”

    张铉微微一笑,“看来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回北海郡了。”

    .........

    夜晚,士兵们都在忙碌地收拾行装,天不亮他们就要出发,没有时间给他们穿衣洗漱,士兵们都有了经验,必须和甲而眠,寒夜中,士兵们都各自扯沉沉睡去。

    大帐内,张铉正坐在桌前给张须陀写一封信,他离开匆忙,已经来不及和张须陀告辞了,只得留一封信给大帅。

    事实上,张铉是心中有点愧疚,着实不好意思去见张须陀,他也没有料到张须陀对渤海会竟是那么厌恶。

    张铉放下笔,低低叹息一声,自己这样一走了之,连个招呼都不打——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走进了他的房间,张铉正在叠好桌上的信件,眼角余光发现这名亲兵竟然不禀报就走进来,令他十分不悦。

    “有什么事?”

    亲兵却没有说话,张铉心中诧异,抬头看了亲兵一眼,只见亲兵站在暗处,看不清脸庞,但直觉告诉张铉,此人不是他亲兵。

    他蓦地起身,随手抽出战刀指向这名士兵,“你究竟是何人?”(未完待续。。)

第200章 铲除异己

    亲兵‘噗!’一声捂嘴笑了出来,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张铉忽然听出了这个声音。

    “是你!”

    他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士兵慢慢从暗处走出来,露出了她美貌艳丽的脸庞,正是张出尘。

    “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铉眉头一皱,“这里可是军营,女人不准入内。”

    “是吗?那韦云起的妻子和两个仆妇怎么会在军营内?你把理由说给我听听?”张出尘似笑非笑地问道。

    张铉顿时哑口无言,一般只是在战时状态下女人才不准出现在军营内,而现在并不是战时,他干笑一声,“你倒是很清楚!”

    张出尘冷冷哼了一声,“我当然清楚,你和渤海会的那些交易我都清清楚楚,不简单,居然给她引见张须陀,我倒很想知道,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替她卖命。”

    张铉一下子愣住了,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怎么会知道?

    这时一个念头涌出,张铉脱口而出,“你就是刺杀她的刺客!”

    “真是笨蛋,这时候才猜出来吗?我以为你早就该猜到了。”

    张铉完全明白了,张出尘说要来齐郡杀一人,原来她的目标就是高慧,只是她怎么知道高慧在齐郡?

    想想只有一个可能,高慧已经不止一次来过齐郡,而且被武川府发现,窦庆便派张出尘来下手除掉这个渤海会对头。

    “你奉命前来齐郡,就是为了杀她!”张铉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出尘。

    饶是张铉精明过人,但这一次他还是猜错了,张出尘来齐郡其实是奉命来监视他张铉,只是无意中发现了高慧。

    尽管玄武火凤被解散,她和武川府已经没有了关系。但出于一种长期培养出的本能,她还是决定下手除掉这个女人,只是她准备并不充分,昨晚没有能得手。

    张出尘见张铉误解了自己来齐郡的目的,她也不想解释,索性将错就错道:“你说得不错。我来齐郡就是为了调查渤海会在青州渗透情况,杀高慧只是任务之一,可惜没有能得手,所以我今晚特地来找你——”

    说到这,张出尘娇媚一笑,张铉心中一荡,一种不太安份的念头从他心中涌起,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娇艳无比,却是浑身带刺。自己若打她的主意,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立刻别过头去,将自己心中那种不良的念头压了下去,张出尘忽然明白了他表情古怪的原因,俏脸蓦地红了,她也避开了张铉的眼睛,低下头小声道:“我今天只是来给你送个口信,是我义父给你的口信。听不听在你。”

    “姑娘请说!”

    “我义父希望你慎重考虑,千万不要轻视了渤海会。一旦你加入了渤海会,他们就会有办法控制你,即使他们将来无法控制你,他们也会毁掉你,义父说你是聪明人,言尽于此!”

    张铉心里当然有数。渤海会的冷酷无情他已经看透了,为了见张须陀,高慧毫不犹豫出卖了同样投靠他们的梁致。

    如果他加入了渤海会,那么将来有一天,渤海会也会毫不犹豫出卖自己。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点为渤海会开出的条件动心,但现在,他只想彻底铲除渤海会在青州的势力。

    张铉沉思片刻,缓缓注视着张出尘道:“姑娘能不能替我除掉一个人。”

    “你要我除掉谁?”

    “北海郡太守。”

    张出尘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就是渤海会的人!”张铉冷冷说道。

    .........

    两天后,张铉返回了益都县,一行人刚进县城,在城门口处,司马刘凌便迎了上来,他神情紧张道:“将军,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张铉不露声色问道。

    刘凌将张铉拉到一边低声道:“梁致最晚喝醉酒坠井,捞起来时人已经断气了,大家六神无主,尸体就停在郡衙后院。”

    张铉暗暗佩服张出尘有手腕,不露声色便将梁致干掉了,他点点头,回头对士兵们道:“你们先回军营,再让韦先生也来郡衙。”

    刘凌大喜,“韦先生回来了?”

    “他和我一同回来,他先去了军营。”

    刘凌人手不足,这段时间新军入营忙得他焦头烂额,又要顾及官府这边治安事务,他已经有点吃不消了,韦云起回来无疑将替自己极大解困。

    张铉调转马头道:“先去郡衙!”

    他催马向郡衙疾奔而去,刘凌和几名亲兵也连忙跟随在后面,不多时,众人来到了郡衙。

    大门口聚集着一大群郡县官吏,惶惶不安地商议着什么,这时,有人看见了张铉,喊了一声,“张将军来了!”

    众官员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道:“将军,梁太守出了意外,我们该怎么办?”

    张铉停住脚步对众人道:“梁太守之事固然令人沉痛,不过官衙事务繁多,不能因为太守不在了就误了公事,大家先去处理公务,等我处理了后世再和各位聊聊以后的安排。”

    张铉到来使众人有了主心骨,至少有军队在,北海郡也不至于混乱,众人便各自离去了。

    张铉快步走进郡衙大门,来到后院,便听见一阵阵哭声,只见大堂上摆放着一口棺木,四周围着十几人哭泣,梁致的两个儿子,嫁到滕家的女儿和女婿,以及妻子冯氏和两名小妾,郡丞王运谦和益都县令赵蜀在一旁安慰他们一家人。

    这时,张铉和刘凌快步走进了大堂,这里面除了郡丞王运谦和县令赵蜀外,梁致的家人都不认识张铉,他们不安地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郡丞王运谦和县令赵蜀连忙上前行礼,“将军回来了!”

    “我刚刚才进城。”

    张铉看了一眼棺木,低声问道:“怎么回发生这种事情?”

    郡丞王运谦连忙给张铉使个眼色,张铉立刻明白了,当着梁致家眷在,不好问这种事,他也不再多问,走到棺木前看了看,又对冯氏道:“梁太守是为国殉职,我会禀报圣上给他应有的荣誉,夫人就放心吧!”

    冯氏已经从县令王蜀那里知道张铉的身份,她扶着儿子上前跪下泣道:“一切恳求张将军替我们做主!”

    张铉点点头,对县令王蜀道:“梁太守的后事就由你去操办,要请僧人念经超度,总之,要做得风光一点,所有开支由官府负担,另外,再给夫人找一处大宅,让夫人好好安度晚年,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来解决。”

    冯氏和儿女们感激不尽,纷纷跪下磕头,张铉扶起他们,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各位请节哀顺变!”

    一一安抚了众人,张铉走到院子里,郡丞王运谦跟了上来,张铉也不回头,冷冷问道:“梁太守究竟是怎么死的?”

    王运谦低声道:“昨晚梁太守和几个朋友在含春苑喝花酒,结果多喝了几杯,上茅厕时失足——”

    张铉眉头一皱,“不是坠井吗?”

    “那是说得好听一点,地点也变成青州酒楼。”

    张铉沉思片刻又问道:“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之类?”

    王运谦连忙道:“卑职没有让仵作检查,等将军回来做主。”

    张铉暗暗点头,这个王运谦倒是一个聪明人,他想了想又对王运谦:“你去和太守夫人商量一下,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如果她愿意,我们就说太守是被匪首王薄所害,但朝廷恐怕会派人来调查,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尽快入土为安。”

    “将军,卑职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铉看了他一眼,“你说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201章 北海新政

    王运谦低声道:“卑职看过梁太守的尸体,他的后颈有一处剑伤,这才是他致命之因,蒋夫人也看见了,她想让朝廷来调查,但她的两个儿子不同意。”

    “为什么?”张铉不解地问道。

    王运谦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道:“去年年初临淄县粮仓大火,烧毁粮食一千余石,梁太守上报是被长白山流寇抢劫后放火烧毁,粮仓起火后,很多县民去仓库抢粮食,结果发现库中一点粮食都没有,而且烧粮仓之人也被人认出,将军也认识他,就是冯小钿。”

    “原来是他,那么粮食失踪就和梁太守有关了。”张铉冷冷笑了一声。

    “正是!”

    王运谦叹口气,索性坦率说道:“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粮食就是被梁太守转卖了,另外,梁太守和长白山王薄暗中有联系,很多人也也知道。”

    “看来他的故事倒挺多。”

    张铉继续冷笑道:“所以梁致的两个儿子才希望息事宁人。”

    王运谦细细揣摩着张铉的心思,笑道:“卑职也劝过蒋夫人了,她也表示不要再节外生枝,太守早一天入土为安。”

    这就是王运谦的聪明之处,梁致既死,作为一郡之丞,王运谦比谁都紧张,他当然不希望朝廷再派一个新太守来。

    但他很清楚张铉和梁致的矛盾,如果自己想坐上这个太守之位,他就必须站到张铉这一边。

    张铉听出王运谦的表态了,便对王运谦笑道:“我会让军中韦长史代为处理北海郡事务,烦请王郡丞好好辅佐,我们就暂时不用给朝廷添麻烦了。”

    王运谦大喜,连忙躬身施礼。“我和将军想到一起去了。”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禀报:“将军,韦长史来了。”

    张铉点了点头,对王运谦道:“我要和韦长史商议一下北海郡的后续安排,郡丞一起来参加吧!”

    王运谦慌忙点头,“卑职听将军安排!”

    ......

    郡衙内堂。张铉、韦云起、刘凌以及郡丞王运谦、益都县令赵蜀五人坐在一起商量着北海郡的后续安排。

    张铉缓缓对四人道:“梁太守不幸身亡,固然令人遗憾,但北海郡的官衙还得继续运转,各种矛盾和问题还得继续解决,我们责无旁贷,王郡丞先说说吧!目前北海郡迫在眉睫之事有哪些?”

    王运谦连忙起身道:“启禀张将军,北海郡目前有三件事最为急迫,一是益都县和临淄县人口外移,北海郡的所有人口都集中在这两个县城内。县城已经承受不住了,必须尽快疏散。”

    张铉又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土地问题,经过战乱后,北海郡大片土地荒芜,该怎么分配这些土地,这关系到明年春耕,实际上我们只有两个月时间来处理。”

    王运谦看了一眼张铉,见张铉没有说话。又小心翼翼继续道:“第三件事就是粮食问题,我们比高密郡和东莱郡稍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有几十万人口,很多人家的余粮只能维持到明年春天,在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危机肯定会爆出来。

    官府手中目前还有两万石粮食库存,可就算官府两万石粮食全部用来赈灾。也只能坚持一个月,然后饥荒肯定会爆发,说不定高密郡和琅琊郡的人也会大量涌来,那时问题会更严重。”

    张铉想了想道:“按轻重缓急来处理,先考虑解决第一件事。赵县令,你对益都县和临淄县人口疏散有什么想法?”

    张铉的目光又望向县令赵蜀,在官场上混的人大多是人精,梁致之死让郡丞王运谦看到了机会,赵蜀也是一样,不过赵蜀并不指望自己一步当上太守,他是希望自己能接王运谦的郡丞之职。

    他心如明镜一般,张铉是在问益都县和临淄县,不仅是益都一县的问题,这其实就是张铉在暗示自己。

    赵蜀是县令,更加贴近底层民众,他当然很清楚哪些方案最有效果。

    赵蜀躬身道:“启禀将军,从前梁太守是考虑效仿齐郡的做法,围绕中心大城安置,这样若乱匪来进攻,大家可以迅速撤回主城,不过卑职觉得最好考虑民众自己的意愿,毕竟关系到家家户户的切身利益,有的人家愿意留在益都,那就疏散到益都近郊,有的人家在家乡有土地,更愿意返回家乡,那就让他们回乡,我觉得不应该强求。”

    张铉点点头,又问韦云起道:“长史的想法呢?”

    韦云起笑道:“当初我在高密县处理善后之事时,就发现这件事很复杂,因为冬小麦已经播下去,很多想回乡的人又不愿放弃明年夏粮的收成,如果留在这里照顾麦田,那就会耽误家乡明年的春耕。

    而且回乡后农具怎么办?房子怎么办?耕牛怎么办?所以这种事情环环相扣,我倒觉得可以用土地置换的办法,比如家乡有多少土地,拿出地契来,官府就在益都县附近也给他同样的土地,这样就能安居下来,既便于集中管理,又能训练民团自保,这里面正好涉及到王郡丞担心的土地问题,索性一并解决。”

    王运谦和赵蜀都不吭声了,韦云起是什么资格,在先帝时代就是御史高官,不是他们能比得上。

    而且他们都明白,这些事情张铉肯定会交给韦云起总揽,他们只是协助,而他们的利益只有在张铉完全掌控了北海郡后才能实现。

    果然,张铉对众人道:“不管事情再困难,也总要解决它,这几个月就由韦长史来主导北海郡各项政务,大家齐心协力,尽快让北海郡恢复到从前的繁华。”

    ..........

    郡丞王运谦是齐郡人,年约四十岁出头,父荫出身,三年前从琅琊郡丞调为北海郡丞。

    虽然王运谦父亲曾当过地方高官,但他本身没有世家名门的背景后台,所以他很多时候只能依靠上司,渐渐养成了他揣摩上意,巴结上司的性格,缺乏自主的魄力和决断力,绝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决策的执行者,而成不了决策的制定者。

    王运谦的家距离郡衙不远, 是一座占地约三亩的小宅,由于益都县人口爆满,他能拥有这样的独立宅子就已经是很奢侈之事,根本不敢奢望什么宽宅大院。

    中午时分,王运谦忧心忡忡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书房内长吁短叹,这时,书房外传来砰砰敲门声,王运谦不高兴道:“是谁?”

    “是我!”

    外面传来他老父亲的声音,吓得王运谦连忙上前开了门,“父亲,有什么事?”

    王运谦的父亲叫做王覃,曾经是北齐王朝的高密郡司马,北齐灭亡后投降了隋朝,先后担任高密郡太守和鲁郡太守,十年前因病退仕回乡养老, 用他当官守刮的钱财买了百顷上田,当了一方地主。

    王覃有两个儿子,长子王运谦二十年前被他举荐为县吏,从此走上了官途,次子王运甫在家乡继承他的田庄,由于战乱的缘故,王覃从去年开始,也来到北海郡依靠长子生活。

    “我听说梁致死了,是怎么回事?”王覃走进房间问道。

    “父亲怎么知道?”王运谦着实不解,这件事应该还没有传开才对。

    “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们以为能隐瞒得了?”

    王覃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又问道:“据说梁致是在含春院醉酒落井,我只想问你,真是这个缘故吗?”

    王运谦连忙关上门,低声对父亲道:“其实梁致是遇刺而死,被人一剑刺穿后颈,因为刺杀是发生在茅厕内,陪他去茅厕的侍女等在外面,她也没有看见是谁下的手。”

    王覃坐了下来,问他道:“那你觉得会是谁下的手?”

    王运谦知道父亲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远比自己精明,他此时心中烦闷,也想从父亲这里得到一些指点。

    王运谦便低声对父亲道:“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感觉极有可能是张铉在背后下手。”(未完待续。。)

家中有点事,今天暂时只能两更

老家有亲戚过来,老高要陪亲戚四处走走,今明两天都暂时只能两更,后天恢复三更。

    抱歉了!(未完待续。。)

第202章 考察河滩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王覃笑问道。

    “梁致一死,张铉便全面接管了北海郡的权力,上午他把孩儿和赵县令叫去参与商议郡务,已经明确暂时由韦云起来主导郡务,让我们协助。”

    “这样也不错嘛!至少韦云起撤出后,你就是太守了,你为什么还这样愁眉苦脸?”

    王运谦叹口气道:“孩儿是担心朝廷那边,朝廷迟早会知道梁致已死,他们一定会再派一个新太守过来,那样孩儿还是一无所有,况且张铉只是张须陀的部将,关键还是要看张须陀怎么想?”

    王覃想了想又问道:“张铉还做了什么?”

    “他刚刚还下令给北海郡的中低层官吏加俸三成,说官员们太清贫,顾家又顾民不容易,官员们无不感恩戴德,梁致立刻就被大家遗忘了。”

    “看来此人不简单啊!前脚刚与梁致和解,后脚就干掉了他,这样谁也不会想到是他下的手,又及时拉拢中下层官员,就算张须陀也没有这种手腕,而且韦云起居然会是他的幕僚。”

    王覃远比儿子老谋深算,他一下子看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张铉能把韦云起用作幕僚,他的背景必然不简单。

    王覃想了想又对儿子道:“我感觉张铉此人不会任人揉捏,他绝不会接受朝廷派新太守来,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把你扶持为太守,这应该才是他的真正用意,你越是全力配合他,执行他的命令,他就越是会想办法扶持你为太守,所以他怎么做你别管。你只管执行他的命令就是了,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如果他失败了呢?”

    王覃冷笑一声,“他失败了,你又有什么损失?”

    王运谦恍然大悟,还是父亲高明,一句话就把他心中的忧郁解开了。他心中感激,“多谢父亲给孩儿解开疑惑。”

    王覃又捋须笑道:“我在朝廷中还有几个老同僚,虽然已经说不上话了,但消息却很灵通,我帮你打听一下,这个张铉到底是什么背景?”

    ......

    所谓出师有名,不仅是对敌人,有时候也是对自己,对于渤海太守梁致。虽然之前张铉恨不得一刀将他杀死,但考虑到梁致在北海郡的威望和梁致的世家背景,张铉最终还是选择妥协的方式,放弃对北海郡的事权,而换取了两千士兵和北海郡的治安权。

    可当张铉知道梁致渤海会的背景后,他便给自己找到了杀梁致的理由,便毫不犹豫下手,尽管他也知道杀梁致会有一定的后果。比如世家那一关他就会有麻烦。

    不过很多时候他不能瞻前顾后,他只能考虑利益平衡。相对得罪清河崔氏而言,渤海会渗透进北海郡给他带来的不利影响更大。

    下午时分,张铉和数十名骑兵出现在益都县以东的巨洋河沿岸,巨洋河是南北纵贯北海郡的一条大河,发源于琅琊郡的岘山,向北流入渤海。是北海郡的一条重要河流。

    张铉站在一座低矮的山岗上,眺望着如玉带般巨洋河,河水已经结冰,远远还可以看见十几座高大的水车,像后世摩天轮一般矗立在岸边。

    但张铉的注意力并不是在巨洋河本身。而是巨洋河的河滩,巨洋河的河床约二十丈宽,两边各有数十丈宽的土坡草地,再其次便是近一里宽的树林,树林背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良田,被皑皑白雪覆盖,一条条灌溉沟渠通往巨洋河,通过水车将河水引入沟渠之中。

    “这片草地不错,不知绵延多长?”张铉指着河两边的土坡草地笑着问道县令赵蜀道。

    赵蜀想了想说道:“我几年前沿着河边走过一次巨洋河,我记得从上游开始就有河滩草地了,一直到入海口,约有两百多里长。”

    “别的河流也有这样的草地河滩吗?”张铉又问道。

    “有的有河滩,但有河流的没有,都是岩石,不过最大的河滩是济水,两边有宽达一里的河滩,河滩上长满了野草,很壮观。”

    赵蜀不明白张铉为什么对河滩感兴趣,便低声问道:“将军是要考虑在河边驻军吗?”

    张铉没有回答他,笑了笑又问道:“沿岸滩涂有多宽?”

    北海郡的北面便是渤海,由此而得名,王蜀只是愣了一下,便摇摇头笑道:“将军如果要看滩涂,那就不要考虑河滩了,沿海滩涂有十几里宽,从北海郡到东莱郡,要多少土地就有多少土地,不过都是盐碱地,种不了庄稼,最多能长点草。”

    张铉点点头,这才给他解释道:“其实我看河滩和海滩,就是考虑种牧草,将它们利用起来,将来北海郡牲畜最多,可以卖到中原各地,将成为北海郡一大收入。”

    “这个主意好!”

    赵蜀激动得拳掌相击,急忙说道:“以前益都县也有人在河滩上种草养羊,可惜王薄攻打北海郡,把所有的羊都抢走了,养羊的人也不知所踪。”

    张铉顿时有兴趣了,“养羊的草地还在吗?”

    “应该还在,我曾经去过,就在前面十里外的郑庄。”

    “走!看看去。”

    张铉催马奔下了山岗,县令赵蜀和数十名随从跟着他沿着白雪覆盖的河滩催马向北疾奔。

    一刻钟后,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白杨林,赵蜀指着白杨林喊道:“白杨林那边就是郑庄了。”

    其实不用去白杨林,张铉此时已经发现了河滩上的草地,和之前的杂草地完全不一样,虽然是冬天,白雪覆盖着河滩,但还是可以从一片片没有覆盖白雪的土地看到草地。

    张铉翻身下马,清理开一小片积雪,露出了下面尚未完全枯萎的绿草,张铉一眼便认出,这是一种人工种植的牧草,不是普通杂草,这时,他的战马伸长了脖子,低头啃食雪下的绿草。

    张铉有点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如果得不到紫花苜蓿,他也有了替代品,他搭手帘向远处望去,这片草地大约有十几里长。

    这时,有士兵指着不远处的对岸喊道:“将军,有羊!”

    张铉也看见了,只是一名老者赶着十几只羊正准备离去,他也看见这边的骑兵,有点害怕了,张铉立刻令道:“去把放羊人带过来,不要惊吓他。”

    骑兵们催马奔去,不多时,便将放羊老者带了过来,老者吓得浑身哆嗦,匍匐在地上直磕头,“军爷,求求你们放过俺的羊吧!”

    张铉笑道:“这位老丈,我不要你的羊,我只想问问你,这片放羊的草地是谁种的?”

    老者听说对方不要他的羊,他惊魂稍定,忽然又认出了旁边的县令,连忙道:“回禀军爷,回禀县老爷,这片草地是俺和兄长所种,兄长在两年前被乱匪杀死,俺只好偷偷养十几只羊谋生。”

    张铉拔起一把草问道:“这是什么草,可以养马吗?”

    “这是大巢菜,又叫野豌豆,草茎和叶子可以养马,其实养什么都可以,羊、牛、驴、猪、兔都可以养。”

    旁边赵蜀拍拍额头说道:“原来它就是野豌豆,我想起来了,它其实是一种药,东莱郡那边这种野豌豆很多,是灾荒年间的救急粮食,只是没有想到它还能当牧草。”

    张铉知道这种野豌豆其实就是种子,他笑着问老者道:“那你家里应该还有不少这种野豌豆吧?”

    老者脸一红,低头不敢吭声,半晌才小声道:“是有不少,都是俺的粮食,靠它活命呢!”

    “这样吧!我用小麦和你换,一斤换一斤,怎么样?”

    老者浑身一颤,他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军爷不是开玩笑吧!”

    “我不是开玩笑,我需要这种子种草养马,我不抢你的粮食,就用粮食和你换,你养的羊我也可以用市场价买下,给我的士兵改善伙食。”

    老者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道:“野豌豆俺有很多,都可以种草,不仅是俺家,俺知道别人家也有,如果将军不嫌弃,俺可以帮将军种草,把整个河滩都种满大巢菜。”

    不仅是张铉感兴趣,赵蜀更感兴趣,如果北海郡河滩上种满这种野豌豆,就算是灾年,人们也可以有救急粮食,不至于饿死,而且还能当牧草养牲畜,可谓一举两得。

    他连忙对张铉道:“将军,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吧!我先收集种子,召集人手,入春后可开始播种。”

    张铉带县令赵蜀一起出来,其实就是要把这件事交给他,军队哪有精力种草,还交给地方上做最好。

    他便点点头笑道:“其实我的意思不是仅是养马,还可以养牛、养羊,我觉得这是北海郡恢复元气的好办法,关键是要有作为,要找对方向,这件事我就拜托县令了,等我搞到紫花苜蓿的种子,再在沿海滩涂上大规模种植,我相信只要几年时间北海郡就会变样。”

    赵蜀心中感慨,张铉说得很对,关键要有作为,要找对方向,利用北海郡河滩、海滩多的优势,使北海郡成为畜牧大郡,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向,他隐隐感觉,这个张铉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年轻将领。(未完待续。。)

第203章 清河崔焕

    离开巨洋河,张铉带着数十名骑兵在旷野里一路疾奔,向二十里外的军营奔去。

    距离军营还是不到十里时,只见在军营北面的一条小道上,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队伍正在雪地中奔跑,张铉勒住了战马,这是正在集中训练的两千新兵在进行长跑拉练。

    两千人实际上并不是新兵,他们都曾是北海军府的府兵,只是他们没有接受过长跑训练,因此在强化训练七八天后,个个累得筋疲力尽,他们显然是刚刚长跑回来,一个个气喘吁吁,脚下如灌了铅一般。

    “还有十里,给老子坚持到底!”

    张铉老远便听见了尉迟恭略有点粗犷的吼叫,他不由哑然失笑,尉迟恭一向待人宽厚温和,他此时居然也有点凶人之范了。

    这时,尉迟恭也看见了远处的张铉,他连忙大喊一声,“原地休息一炷香!”

    士兵们纷纷坐倒在地,尉迟恭催马向张铉奔来,奔至近前,拱手行礼道:“尉迟恭参见将军!”

    张铉笑着点点头,“辛苦了!”

    他又看了看士兵,笑问道:“他们训练怎么样?”

    “除了长途奔跑,其他都很好,队列整齐,训练有素,刀法枪法都有经验,就是体力不行,每天跑五十里,一个个撞天哭地, 不过这两天稍好点了,不像刚开始那两天瘫倒一地。”

    “有逃兵吗?”张铉又问道。

    尉迟恭点点头,“有一点,但不多,一共十八名逃兵,都不是北海郡人,逃得不知所踪。我们队伍基本上都是本郡人,所以一般也不会当逃兵。”

    这时,张铉忽然想起一事,从马袋中摸出一只卷轴,笑着递给尉迟恭,“这是大帅的霸王枪法。罗士信也是用这路枪法,大帅说你可以学它,上面还有一些注解,对你或许有用。”

    自从几个月前尉迟恭在比武时败给了裴行俨,他便不再一味迷信力量,也渴望能在兵器招式上有所突破,张铉曾教给他一些紫阳戟法,但尉迟恭悟性稍弱,练不成深奥复杂紫阳戟法。

    相比之下。尉迟恭更喜欢用枪,张铉便从张须陀那里要到了霸王枪法,这是张须陀自创的枪法,凌厉霸道,远比紫阳戟法容易上手,适合力量型的武将,罗士信便是以它成名。

    张须陀也很欣赏尉迟恭的悍勇,便答应张铉的请求。将霸王枪法送给了尉迟恭,并给他写了详细的注释。

    尉迟恭大喜。连忙接过霸王枪法,他又打开卷轴看了看,比起晦涩深奥的紫阳戟法,这套枪法简洁流畅,他越看越喜欢,就恨不得立刻回军营练习。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多谢将军了!”

    张铉笑了笑又道:“大帅还说,你自己先练,如果有什么地方不懂,随时可以去齐郡找他,他会好好指点你。”

    “俺明白了。将军,俺就先走一步了。”

    尉迟恭心急如焚,行一礼拨马便走,张铉连忙高声问道:“老尉,你派人去接妻儿了吗?”

    “多谢将军关心,卑职早就派人去了,估计不久就会到来。”

    尉迟恭回头行一礼,催马便向远处的队伍奔去,只听他大吼,“休息好了,统统起来继续奔跑,回营吃午饭!”

    士兵们想到要吃午饭了,纷纷起身,奋力向远处依稀可见的军营跑去,张铉笑着摇了摇头,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那个沉稳温和的尉迟恭,这个凶狠的尉迟恭教官,他有点不太习惯。

    这时,从县城那边奔来一名报信兵,奔至张铉面前抱拳道:“将军,韦长史有急事找将军,请将军能否去一趟郡衙。”

    张铉点点头,对骑兵们喊道:“去县城!”

    他调转马头带领众人向远处的县城奔去。

    .........

    不多时,张铉进了益都县城,直接来到了郡衙前,他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台阶,迎面便见韦云起匆匆走出了,张铉笑道:“什么事情急着找我?”

    韦云起上前低声道:“清河崔氏家主来了,求见将军。”

    张铉点点头,他知道崔焕迟早会来找自己,梁致蹊跷而死,崔家不可能不闻不问,只是现在才来,比他猜测的要晚了一点,张铉翻身下马向郡衙内走去。

    走进内堂,只见郡丞王运谦正在陪两名中年男子说话,其中一人张铉认识,是北海滕氏家主滕玄,另一人约五十余岁,身材瘦高,容貌清矍,颌下黑须足有半尺长,这应该就是清河崔氏家主崔焕了。

    崔焕曾任朝廷太常少卿,现任渤海郡太守,由于清河郡匪首张金称残暴肆虐,清河崔氏大部分族人都迁去了渤海郡,只有极少数族人留在清河郡。

    滕玄见张铉走进院子,连忙低声对崔焕道:“那个年轻将领就是张将军。”

    崔焕点了点头,他其实见过张铉,在涿郡卢氏寿宴上,只是当时人多,张铉没有注意到他。

    崔焕亲眼看见天子御封张铉,也了解他出身燕王府的背景,所以崔焕才让儿子崔元翰赶来告诉梁致,要与张铉合作,不要翻脸。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梁致竟然离奇死了,尽管死因不明,但梁致是清河崔氏的门生,也属于清河崔氏的势力,无论如何,崔焕不会无动于衷。

    这时,张铉走了进来,王运谦连忙替张铉介绍道:“将军,这位便是渤海郡崔太守,清河崔氏家主。”

    清河崔氏在天下七大世家中排名第二,仅次于博陵崔氏,名声显赫,张铉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崔使君,张铉失敬了。”

    崔焕早已起身,他回礼微微一笑,“张将军太客气了,今天我来得唐突,打扰将军了。”

    “打扰谈不上,使君请坐吧!”

    五人分宾主落座,张铉和崔焕坐在首位,韦云起、王运谦和滕玄陪坐两边,滕玄虽然也是北海郡世家之首,但无论财力、势力还是名望都远远比不上清河崔氏。

    他妻子不过是崔家的偏房之女,他便觉得自己高攀了,因此在崔焕面前,他显得格外的渺小、自卑。

    两名随从进来给众人上茶,崔焕笑着对张铉道:“我在涿郡卢府见过张将军,还不到一年,张将军风采远胜当时啊!”

    崔焕虽然是客气话,但也是实话,当时张铉刚从草原归来,独身一人,而现在他屡立战功,已升为雄武郎将,手下率数千军马,统帅气质在他身上明显的体现出来。

    张铉歉然笑道:“原来崔使君当时也在卢府,当时人太多,我没有注意到使君,还请使君恕我失礼。”

    “张将军不用自责,当时圣上在场,大家心里都很乱,张将军没见到我很正常,而且我也没有向张将军表示祝贺,失礼之人应该是我才对。”

    两人客气了几句,这时,张铉给韦云起使了个眼色,韦云起会意,起身对滕玄和王运谦笑道:“正好我有点事情想和二位商量一下,我们去隔壁细谈吧!”

    两人都知趣地起身告辞,三人离开了内堂,内堂里只剩下张铉和崔焕两人。

    崔焕喝一口茶,这才不慌不忙道:“今天我来益都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祭祀梁太守,想必张将军也知道,梁太守是清河崔氏的门生,从小家境贫寒,他八岁时我们开始免费供他在书院读书,并按月支付钱粮给他家人,一直到他二十岁,崔家在他身上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早已视他为家族一员,可他现在却不明不白死了,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张铉也淡淡道:“梁太守英年早逝,我也很难过,他的去世对北海郡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不过我不认为他是不明不白。”

    崔焕注视张铉片刻,又道:“既然将军认为他死有原因,那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将军能告诉我真相吗?”(未完待续。。)

第204章 最终翻脸

    张铉沉吟一下道:“我们对外公布是坠井而亡,但实际上是醉酒坠厕而死,因为当时我还在从齐郡返回北海郡的路上,等我回来后他尸首已经入殓,我听王郡丞说,当时梁太守的妻子不允许仵作验尸,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有异议,所以这件事我就不再深究,不知崔使君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张铉的言外之意,连他的两个儿子都认为没有问题,你又有什么想法?

    崔焕当然明白张铉的意思,他心中冷笑一声,又继续道:“可是梁太守的妻子冯氏亲口告诉我,入殓时,梁太守的后颈有剑伤,这就证明他不是意外失足,而是被人刺杀,张将军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么他妻子当时怎么不对我说这件事?”

    张铉眉头皱成一团,他略一沉吟,便果断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就挖坟验尸,追查梁太守死亡真相!”

    张铉这句话一下子将崔焕逼到了墙角,人已经下葬,入土为安,怎么可能再挖出来,况且就算挖出来也查不到任何线索,剑伤而已,会是谁刺杀?什么都查不到。

    崔焕连忙摆手道:“张将军请息怒,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梁太守死得太惨了,我心里很难受。”

    张铉又慢慢坐了下来,他心里很清楚,崔焕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实际上就是在暗指梁致是被自己所杀,毕竟他张铉是最大的受益者,有的事情不能说破,但双方都心知肚明。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难道他张铉会承认是自己杀了梁致,难道崔焕又能找到什么证据?

    张铉淡淡说道:“其实我也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我张铉为了夺权而下手暗杀了梁太守。这种无稽之言我不去理会,我相信朝廷会做出公正的决断,关于梁太守之死的报告我已经派人送给朝廷,不久朝廷就会派新太守到来,那时谣言就不攻自破。”

    “我也听到一些谣言,说张将军是梁致之死最大的受益者。”

    张铉冷笑起来。“我张铉可不是受益者,崔使君应该知道,我刚刚才和梁太守达成妥协,梁太守就死了,我可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

    崔焕一时无话可说,其实很大程度上他并不是心痛梁致,而是梁致一死,清河崔氏在青州的最大势力就被拔掉了,朝廷派新太守来。必然是属于朝廷某个势力,他崔家怎么办?

    崔焕沉思良久,缓缓道:“我想和张将军商量一下,我们也不希望朝廷派新太守来北海郡,看看有没有任何办法推荐我们大家都满意的新太守,最好是大家都熟悉之人。”

    张铉心中不由暗骂,北海郡和清河崔氏有什么关系?梁致死了,崔家还想插手进来。简直就是厚颜无耻了。

    实际上,张铉根本没有写报告给朝廷。也轮不到他张铉写报告,要写也是郡丞王运谦来写,至少要拖到明年,什么事情都正常运转后,张铉才会让王运谦写一份报告回去。

    崔焕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张铉不可能写报告给朝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只是这样说说罢了。

    崔焕又道:“北海郡距离朝廷路途遥远,路上又有盗匪横行,报告根本送不到朝廷去,别的郡我不知道。但至少清河郡和渤海郡已经有两年没有与朝廷联系了,事实上朝廷也不管地方官府的情况,不如我们自己推荐一个暂代太守,维持地方安定,将军以为如何?”

    这才是崔焕这次前来益都县的真正目的,北海郡一直是清河崔氏的势力范围。

    现在虽然梁致死了,但他不甘心失去对北海郡的控制,所以他想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人来暂代太守,使崔家不至于完全失去对北海郡的控制。

    张铉已经明白崔焕的意思了,他不露声色问道:“不知崔使君觉得谁比较合适?”

    崔焕笑了笑,“张将军觉得滕玄如何,他曾经当过临淄县令,在北海郡德高望重,如果他肯出面,不仅可以维持北海郡秩序,让人心服口服,而且朝廷那边就算知道了也无话可说,毕竟世家出面来维护地方秩序也是惯例。”

    如果是换作其他人,张铉早就将崔焕几拳打出去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还以为崔焕会提王运谦,没想到崔焕居然提名滕玄,再怎么也轮不到滕玄来当太守。

    而且这个崔焕很狡猾,他提名滕玄,一旦朝廷追究下来,也是自己来担责任,却和他这个渤海郡太守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铉也不再给他面子,直接了当地说道:“这件事我已经请示过大帅,大帅的意思是按朝廷惯例办事,让郡丞暂代太守之位,另外,隐瞒朝廷恐怕也行不通,毕竟监军萧怀让在齐郡,就算我们不说,这种大事萧怀让也一定会汇报,我还是决定提醒王郡丞尽快汇报朝廷。”

    崔焕满脸失望,他以不追究梁致之死为条件来换取张铉的让步,不料张铉居然提名王运谦,王运谦是个没有主见之人,分明是张铉自己想控制北海郡。

    崔焕的脸色从失望变成了愠色,他阴沉着脸十分不满道:“梁致之死,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这时,张铉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他取出高慧给他的信,重重往桌上一搁,“我只是给崔太守面子,才想大事化小,如果崔太守一定要追究梁致的死因,那我只能实话实说,我认为梁致是畏罪自杀,或者是有人想杀他灭口,崔太守看看这封信就知道了。”

    说完,张铉转身扬长而去,崔焕疑惑地拾起信,慢慢打开看了一遍,他顿时满脸怒容,这个该死的梁致,竟然敢背叛自己投靠了渤海会,死不足惜!

    崔焕半晌才叹了口气,看样子崔家真要失去对北海郡的控制了。

    ......

    崔焕没有在益都县过多停留,离开郡衙后便直接返回了渤海海,张铉依旧怒火难消,站在窗前目光阴冷地注视着院子里几只觅食的麻雀。

    这时,韦云起慢慢走到他身后,低声问道:“崔焕怒气冲冲而去,将军和他翻脸了吗?”

    张铉点点头,“他提议让滕玄为太守,被我一口回绝,再怎么也轮不到滕玄,他还想继续控制北海郡,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韦云起笑了笑道:“其实滕玄也没有那么糟糕,人还不错,当然不是让他当太守,卑职的意思是说,此人值得争取,也可以争取。”

    张铉没有说话,韦云起又继续道:“滕玄并不想做崔焕的走狗,只是他的实力太弱,一直被梁致利用,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使他不得不依靠清河崔氏,但无论如何,他是北海郡的地头蛇,如果将军要在北海郡站稳脚跟,还是得尽力争取滕玄,使他脱离清河崔氏的控制。”

    张铉的脸色渐渐和缓了一点,他沉声问道:“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韦云起笑道:“我觉得可以在北海郡招募一些文职军官,充实军队,正好我们也需要,就从几大世家中挑选嫡系子弟,便可以使北海世家和我们站到一条线上。”

    “可这样一来,将来会尾大不掉啊!”张铉轻轻叹了一声道。

    韦云起沉默了片刻,“卑职明白将军的担心,但很多时候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将军想要有所发展,必须要得到名门世家的支持,否则像将军这样没有名门背景,没有显赫身世之人,是很难在大隋出头,就像大帅,虽然很厉害,却始终得不到朝廷和地方的承认,原因也是因为他没有身世背景。”

    张铉不得不承认韦云起说到了核心点上,张须陀之所以在朝廷和地方都不受待见,其实并不是他不会做人,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出身。

    在大隋这个时代,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很难混出头,如果他像张须陀一样自诩清高,不肯和世家交往,最终他就是张须陀第二。(未完待续。。)

第205章 最后人情

    无奈,张铉只得叹息一声,“你说得对,我必须面对现实,我军中目前需要五名参军,先生去和滕家谈谈吧!”

    韦云起想了想道:“其实我倒有一个折中的方案,五个名额,其中两个给北海世家,另外三个公开招募,这样既能兼顾本郡世家,又能从寒门中挑选优秀子弟,将军觉得呢?”

    张铉点点头,“这个方案不错,也不一定非要在北海郡,齐郡、高密郡之类都可以,把范围放大一点,时间长一点,这样可选择余地更大。”

    “就依将军之言,我这就去准备。”

    韦云起行一礼,转身要离去,张铉忽然叫住了他,笑道:“京兆韦氏说不定有更多才俊子弟。”

    韦云起笑了笑,“多谢将军考虑我们韦将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推荐。”

    张铉却不知道,韦云起虽出身京兆名门韦氏,但他和家族的关系并不好,尤其和家主韦端关系恶劣,已经两次不准他参与族祭,他跟随张铉来山东也多多少少和这个原因有关。

    韦云起匆匆离去了,张铉又负手望向窗外,院子里的雪地上不知何时又来了一只野鸽子,咕咕地寻找食物,张铉向天空望去,灰蒙蒙的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

    时间渐渐到了十二月下旬,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大隋各地过年的气氛也开始浓厚起来,这几天洛阳又下了一场大雪,洛水结冰,两岸垂柳化身为玉树琼枝,洛阳完全变成了冰雪世界。

    由于接近新年。朝廷百官们也不再忙碌,众人都沉浸在新年将至时的闲散气氛之中。

    这天下午,裴矩来到了御书房前,对门口一名小宦官道:“圣上身体好了吗?”

    “原来是裴公!”

    小宦官连忙行礼,“圣上病体还未痊愈,暂时还不能上朝。”

    “那燕王殿下呢?”

    “殿下在御书房替替圣上批阅奏折。今天轮到裴公了吗?”

    裴矩点点头,“替我传报一声吧!就说今天由我来辅佐。”

    “裴公稍候!”

    小宦官转身向御书房内奔去,这一个多月大隋皇帝杨广受寒感恙,在后宫养病,朝政就交给了他的皇太孙杨倓,一些日常琐碎的政务由杨倓处理,但重要的军国政务还是必须禀报杨广本人来决定。

    杨倓并不在杨广的御书房,而是在御书房隔壁有一间小书房,他在这里读书。并且处理日常政务,每天下午都会有一名重臣来辅佐他,今天轮到了裴矩。

    经过近一年的悉心培养,杨倓在处理朝政上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渐渐走向成熟,不再像从前那样容易意气用事了。

    杨倓正在批阅天下各郡年终送来的秋收快报,有的丰收,有的歉收。有的遇灾需要开仓救济,一连几天。杨倓都在处理此事。

    这时,小宦官在门口禀报:“殿下,裴公来了!”

    杨倓看了一眼旁边的日程安排,今天是裴矩来辅佐自己,他点点头,“请裴公进来!”

    不多时。裴矩不慌不忙来到了御书房前,躬身施礼道:“老臣裴矩参见皇太孙殿下!”

    “裴尚书不必多礼,请坐!”

    每天都会有重臣来辅佐杨倓,连裴矩也是第三次前来辅佐,大家都已经习惯。裴矩在一旁坐了下来,小宦官跑来给他上了茶。

    裴矩喝了口热茶笑问道:“殿下今天有多少政务?哪些需要自己处理,哪些需要禀报圣上,已经分出来了吗?”

    日常政务和重要军国政务之间并没有绝对的界限,一般都是由杨倓自己来决定,如果他不能做出决定,就要请教辅佐他重臣,然后再由辅佐重臣将他处理的政务复核一遍,没有问题就下发执行了。

    杨倓笑道:“今天主要一些请求开仓赈粮的报告,我觉得有些不妥,需要再斟酌一下。”

    杨倓取出一份上党郡的送来的报告,说道:“比如这份上党郡的快报,说是郡内各县遭遇蝗灾,损失惨重,恳请朝廷准许开仓赈灾。

    但我又找到隔壁长平郡的报告,上面却说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我就奇怪了,两郡紧紧挨在一起,为什么上党郡闹蝗灾,长平郡却无虫无灾,难道蝗虫还分籍贯不成?”

    裴矩点了点头笑道:“殿下怀疑什么呢?”

    杨倓冷冷道:“我不能说上党郡的官员是想欺上瞒下,借口赈灾来中饱私囊,但蝗灾与常理不符,所以这份奏卷我不想批示。”

    裴矩又笑道:“可殿下想过没有,一个郡占地广阔,如果不是上党郡全部受灾,而只是中间几个县受灾,其实也影响不了邻郡。”

    杨倓沉思不语,裴矩又继续道:“而且老臣就是河东人,我知道上党郡和长平郡之间隔着中条山,确实有可能蝗虫只在一郡肆虐,当年太原郡和离石郡就发生了这种事情,离石郡蝗虫成灾,但太原郡却安然无恙,殿下,很多事情得亲眼目睹才行。”

    杨倓叹了口气,“那依尚书的意思,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呢?”

    “殿下,这种灾情报告朝廷有惯例,如果情况紧急,可以允许先赈灾,但一定会派御史监察前去评判,像上党郡这个灾情属于蝗灾,不算太紧急,殿下就可以先派御史前去调查,然后按照御史的调查结果来决定是否开仓放粮,这样对地方官府也是一种监督。”

    杨倓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转批御史台!”

    杨倓提起祖父的朱笔,在下面写了一行字,‘转由御史台派监察!’

    裴矩注视着杨倓手中的朱笔,半晌又缓缓道:“老臣这里倒有一份任命书,请殿下过目!”

    裴矩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奏卷,递给了杨倓。杨倓一愣,所有奏卷应该是内史省来转给自己,怎么这一份在裴矩手中?

    他迟疑一下接过了奏卷,是吏部的任命书,上面已经有内史侍郎虞世基和门下侍中苏威的批示,完全符合正常的流程。只是它怎么没有按照正常流程上报?

    杨倓打开奏卷仔细看了一遍,原来是任命北海郡丞王运谦为太守的吏部文书。

    按照朝廷权力分工,七品以下官职由吏部直接决定任免,七品以上五品以下官职由相国任免,五品以上从三品以下官职由相国报请天子同意后任免,而从三品以上高官则由天子直接任免,不用通过相国。

    北海郡属于中郡,太守为从

    四品,所以相国提名。报与天子批准,但吏部文书上却是由裴矩提名,当然这也勉强说得过去,毕竟裴矩也有相国的资格。

    “裴尚书这是何意?”杨倓不解地问道。

    裴矩微微一笑,“殿下,这其实是张铉的请求!”

    杨倓一怔,他又看了一遍奏卷,这才想起张铉在北海郡驻兵。他这时又想起一事,从柜子里找出一份萧怀让的监军密报。

    监军密报应该是直接转给皇祖父。但这一份密报因为涉及到张铉,所以杨倓扣住了,密报上说,北海太守梁致意外而死,死得很蹊跷,建议朝廷派人调查。

    杨倓沉吟一下问道:“张铉是什么意思?”

    裴矩取出一封信呈上。“殿下,这是张铉给殿下的密信,委托老臣转交,殿下看完便知。”

    杨倓打开信,是张铉亲笔写给他。信中说太守梁致秘密加入了渤海会,招兵买马、打造兵器,积极准备造反,严重威胁青州安全,自己不得已才除掉此人,又恳请他批准郡丞王运谦升为北海太守。

    杨倓终于明白了裴矩这份奏卷的意思,其实就是张铉的请求,裴矩已经通过人情让虞世基和苏威同意,最后一步就是由自己批准。

    而且这份奏折介于重要和不重要之间,可以提交皇祖父,也可以不用提交,直接由他批准。

    杨倓沉思良久道:“擅杀太守是大罪,裴公一点都不觉得该说张铉几句吗?”

    裴矩不慌不忙道:“殿下,这就是法度的虚与实了,地方官府投靠武川府或者投靠渤海会,甚至投靠乱匪,这里面藏有多少朝廷的无奈,如果真由朝廷来追究梁致的罪责,那只会使很多太守由暗靠变成明投,彻底撕掉朝廷的颜面,在这种情况下,暗中铲除背叛太守不失为一种折中之计,如果一定说张铉的不妥,那就是先杀后报的问题,微臣是这样认为。”

    杨倓半晌才冷冷道:“既然裴公也这样说,那擅自除掉梁致我就不追究了,可张铉为什么希望任命这个王运谦为太守?”

    裴矩已经感觉到杨倓语气的不满,但他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殿下,张须陀剿匪艰难,就是因为地方官府掣肘太多,张铉想必也深有体会,他想做点事情,就必须得到地方官府的支持,所以他希望有一个与他配合默契的北海太守,这个王运谦应该就是,而且渤海会对青州的渗透太深,张铉害怕朝廷又任命一个被渤海会控制的太守,老臣能理解他的苦衷。”

    此时的杨倓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冲动意气的少年燕王,这一年时间他改变得太多,他现在坐在监国皇太孙的位子上,考虑得更多的是大隋社稷,已不是个人恩怨。

    杨倓沉默良久,终于缓缓道:“你告诉张铉,看在北海和高句丽立功的份上,我最后再纵容他一次,下次他别再让我为难了。”

    他提朱笔在任命书上批了一个‘准’字,正式做主同意了北海郡太守的任命。

    裴矩心中暗暗叹息,杨倓已经长大了。(未完待续。。)

第206章 招才募士

    临近新年,益都县也格外热闹喜庆,到处张灯结彩,爆竹声不断在城中响起,一群群孩童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稚嫩的笑声一阵阵传向远处。

    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地贴门符,竖杆子,准备祭祀先祖的各种物品,全家一起上阵,里里外外清扫房子,将一年的污秽彻底清除出家门。

    这天上午,益都北城缓缓驶入一辆牛车,拉车的牛瘦骨嶙峋,体力衰老,赶车的车夫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拉住牛车回头问道:“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布帘拉开,车里是一个三十余岁的文士,长一张方脸,鼻梁高挺,眉毛又黑又长,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有神,他身材中等,穿一件厚实的青色儒袍,头戴平巾,手中拿一卷书,显得文质彬彬。

    他打量一下县城,笑道:“几年没来益都县,还是老样子。”

    老者也笑道:“比以前可破旧多了,公子,要不我们打听一下在哪里报名?”

    文士一连问了几个行人,都摇头不知,正郁闷之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文士回头,只见城外奔来一队骑兵,为首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大将,黑甲银盔,威风凛凛。

    进城后,他们明显放慢了马速,唯恐冲撞到正在大街上玩耍的孩童。

    这时,几名躲在树后顽童笑嘻嘻将雪球扔来,一颗雪球正打在年轻将领的头盔上。

    几名骑兵大怒,正要斥骂,年轻将领却笑着摆摆手,翻身下马,绕过去一脚跺在树干上,树上的积雪顿时扑簌簌落下。一群顽童惊叫着跑掉了,年轻将领哈哈大笑起来。

    文士见这名年轻将领童心未泯,颇为有趣,便拱手笑问道:“请问这位将军,听说北海郡在招募文官,不知是在哪里报名?”

    这名年轻将军正是张铉。他从城外军营过来,准备找韦云起商量兴修水利一事,却遇到了问路的文士,张铉打量一下这名文士,见他气质儒雅,目光清亮,倒不像普通的读书人。

    张铉走上前道:“郡衙和县衙并没有招募文吏,公子说的是军队招募文官吧?”

    “正是军队招募,我就是前来应募。”

    张铉指着前方道:“在郡衙报名。不过昨天就已经截止了,公子来晚了一步。”

    文士满脸失望,“已经停止了吗?”

    张铉见文士满脸失望,便笑问道:“听公子口音,应该是齐郡那边人吧?”

    “正是,我是从章丘县过来,路上积雪不好走,所以耽误了几天。唉!还是来晚一步。”

    张铉对他倒有几分好感,便笑道:“公子不妨去试试吧!既然从齐郡过来。晚一两天也可以理解,韦长史为人很和气,应该会给公子一个机会。”

    “多谢将军指点!”

    文士拱拱手,对老者道:“林叔,我们去郡衙。”

    “公子坐好了,我们起步!”

    车夫吆喝一声。牛车起步,沿着大街缓缓前去。

    文士见张铉一行和自己是去同一个方向,又忍不住问道:“请问将军,我听说北海郡军队招募文职军官,既然同为飞鹰军。为什么不是在历城县进行?”

    张铉微微一笑,“这件事说起来话长,虽然北海郡驻军也属于飞鹰军,但它是独立建府,可以自行招募。”

    “原来如此!”

    文士点点头,“我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对这边情况确实不太了解,也是别人介绍我来北海郡应募。”

    “哦!请问公子贵姓?”

    “在下免贵姓房。”

    张铉也听张须陀说起过齐郡的世家名门,比如历城县的贾氏家族,贾务本就是贾氏家族的重要人物。

    还有晏氏家族、富氏家族、淳于氏家族,这些家族都曾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另外章丘县的房氏家族也是齐郡的望族世家,家主房彦谦更是齐鲁一带有名的大儒,因做过监军,人称房监军。

    张铉还知道房彦谦有个儿子,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房玄龄,张铉听他姓房,便笑问道:“章丘县房监军,公子认识吗?”

    “将军所说,正是家父?”

    张铉勒住马,愕然注视着他,“你就是......房玄龄?”

    这名文士正是房玄龄,不过玄龄是他的字,他名叫房乔,是齐郡章丘县人,从小被誉为神童,十八岁被地方官府推荐进京参考,考中进士,先后被授予羽骑尉、隰城尉,后因祖父去世而辞官回乡,又去天下各地游历,寻师拜友,一晃便过去了近十年。

    这次他是被昔日同窗好友,现任飞鹰军司马贾润甫推荐,前来北海郡应募,不料路上积雪太深,行路艰难,耽误了几天,赶到益都县竟错过了报名截止日,不过他怀中有贾润甫的推荐信,心中也没有完全绝望。

    “在下房乔,字玄龄,将军听说过我吗?”

    张铉抱拳笑道:“公子大名,我已久闻,幸会!”

    房玄龄离乡已久,很多年轻人都不认识他,没想到一个年轻将领居然听说过自己,着实令他心中感到十分舒畅,房玄龄笑问道:“请问将军贵姓,官任何职?”

    “在下姓张,碌碌无名之辈,说出来公子也不知道,正好我也是去郡衙办事,就陪公子一起去吧!”

    “那就多谢了!”

    房玄龄回乡还不到一个月,对青州的情况并不了解,虽然他听说过张铉,但他却不知道张铉是一个很年轻的将领,还以为和张须陀年纪相仿,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还和顽童嬉戏的年轻将领就是北海主将张铉。

    张铉却有了想法,唯恐房玄龄被拒,他低声嘱咐一名亲兵几句,亲兵点点头,抄小路先赶去郡衙。

    不多时,牛车便抵达郡衙,房玄龄跳下牛车,吩咐老家人在外面等候,便快步走上了台阶。

    这时韦云起已经得到了张铉的提前通报,先一步来到大门外,他一眼看见了张铉。

    只见张铉悄悄指了指走上台阶的文士,韦云起便心知肚明,走上前笑问道:“这位公子有事吗?”

    房玄龄抱拳道:“在下是从齐郡过来参加军队应募,请问可是在这里报名?”

    韦云起微微一笑,“真是巧了,这件事正好是由我主管,公子既然来应募,就请随我进去吧!”

    房玄龄大喜,没想到会这么巧,在大门口遇到了招募主官,他心中虽然也感到有点蹊跷,但毕竟这不是什么坏事,蹊跷的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回头向张铉抱拳感谢,张铉笑着点点头,“祝房兄好运!”

    张铉负手望着房玄龄身影消失在官衙内,心情有一种意外的惊喜,他只是想补充一些文职军官,却没有想到把房玄龄给引来了,想想也并不奇怪,房玄龄是齐郡章丘县人,自己把他招募到麾下,也是在情理之中。

    房玄龄跟随韦云起走进了郡衙,他笑问道:“先生就是韦公吧!”

    “公子认识我?”韦云起笑问道。

    “我虽然没有见过韦公,但我久仰韦公事迹,今日得见,玄龄三生有幸也!”

    韦云起在十几年前威名赫赫,朝中无人不知,房玄龄虽然也做过小官,但比起韦云起,他的资历还差得太远。

    倒是房玄龄的父亲房彦谦也做过几年监察御史,比韦云起早两年,韦云起当然也知道房彦谦,只是尚未面试就开始叙旧,未免有些不合规矩。

    两人走进官房,韦云起请他坐下,又让从事上了茶,他取出厚厚一叠卷宗道:“这次招募文职军官,应募者有数百人之多,自古山东出才俊,果然名不虚传啊!”

    房玄龄听说有数百人应募,心中略略有些紧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贾润甫的推荐信,僧多粥少,他若过于谦虚,恐怕机会就没有了。

    “这是贾司马给韦公的信,请韦公过目!”

    “原来公子有贾司马的信,为何不早说?”

    韦云起接过信,略略看了一遍,贾润甫在信中将房玄龄大大夸赞一番,韦云起又笑问道:“公子可有履历?”(未完待续。。)

第207章 英才玄龄

    房玄龄连忙从书袋中取出自己履历,递给了韦云起,“韦公请看!”

    韦云起看了一遍他的履历,心中不由有些惊讶,居然是开皇十六年进士,还是羽骑尉,当过隰城县尉,这个资历不简单啊!难怪将军很重视他,让自己务必收下此人。

    “以公子的资历来应募这个文职军官,是不是太屈才了?”

    房玄龄欠身道:“乱匪肆虐家乡,玄龄只恨不能上阵杀敌,从军只为早日平息匪患,为家乡父老尽绵薄之力。”

    “原来如此,那公子为何不直接在齐郡从军,却要转道北海郡?”

    房玄龄犹豫了一下,其实他是想在齐郡从军,但贾务本却说服了他的父亲,让他来北海郡应募,房玄龄自己也没有完全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这个.....齐郡一时没有机会吧!”

    韦云起笑了笑,便没有再追问下去,他收起房玄龄的履历笑道:“这次我们打算招募五名参军,暂时还没有朝廷的任命,只是属于幕僚性质,好处是待遇优厚,而且可以随时辞职离去,公子愿意接受这样的职务吗?”

    房玄龄默默点头,这一点贾润甫已经给他说过,他倒不是很在意官职,如果他在意,他就不会辞去隰城县尉了。

    “我只是为了参与平匪,为家乡父老尽力,职务无所谓。”

    韦云起虽然是事先得了张铉打招呼,但房玄龄的履历却比之前数百份士子履历都要硬得多,这样的人才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韦云起起身笑道:“我这里问题不大了,请公子随我去见张将军吧!”

    房玄龄大喜,这就意味着他通过了韦云起的面试。只是他心中还有点忐忑,这位张将军又是怎样一个粗鲁的大将呢?

    他们穿过正堂,来到另一边一间临时官房前,目前北海郡属于军政一体,王运谦只是名义上的太守,北海郡的实际军政大权却牢牢掌握在张铉手中。张铉也不避讳,直接在郡衙内增设一间临时官房,但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军营,每隔两三天才会来一次,听取韦云起和王运谦的汇报。

    张铉在官房内正等待着韦云起的面试结果,他相信韦云起很快就会带房玄龄过来,这时,门口士兵禀报道:“韦长史求见!”

    “请他进来!”

    韦云起快步走了进来,张铉见只有他一人。便笑问道:“那位房公子呢?”

    “在外面稍候,我先和将军说两句。”

    “长史请说!”

    韦云起笑道:“这个房玄龄确实不错,条件优越,又出身齐郡名门,只是我们五人都已招到,且安排了职务,将军打算怎么用他?”

    张铉早已想法,微微笑道:“我打算用他做记室参军。长史觉得可以吗?”

    记室参军也就是机要秘书,职位极其重要。一般军府主官都会设置,大多是任用心腹,像张须陀的记室参军蒋宁就是他的同乡,韦云起暗吃一惊,低声道:“将军还不了解他的情况就让他做记室参军,是否太仓促了一点?我建议可以先让他做主簿。等时机成熟再提升他为记室参军,将军以为如何?”

    张铉当然不好对韦云起说他知道房玄龄在历史上的才能,不过韦云起说得也有道理,一下子把房玄龄提得太高,对他没有好处。而主簿这个职务不高不低,正好适合房玄龄,韦云起不愧经验丰富,捏拿得恰到好处。

    张铉便点点头,“那就依长史的方案吧!我和他先谈一谈。”

    韦云起行一礼,退下去了,他走到门口对房玄龄笑道:“公子请进吧!张将军在房内等候,我就不进去了。”

    “多谢韦公!”

    房玄龄抱拳行一礼,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官房,走进房间,见一名身材高大挺拔的将领负手站在窗前,背对着自己,房玄龄觉得有点眼熟,他不及思索,连忙上前躬身施礼,“学生房乔参见张将军!”

    张铉回头笑了笑,“房公子不必这么客气!”

    这个声音更加耳熟,房玄龄一抬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是你!”

    原来这个张将军就是自己路上遇到的那个年轻将领,原来他就是张铉?

    张铉微微一笑,“公子很惊讶吗?”

    房玄龄哑然失笑,“我以为北海郡主将是个四十余岁的粗鲁大汉,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年轻的将领。”

    “公子请坐!”

    张铉请房玄龄坐下,又笑问道:“公子游历天下,一路上没有遭遇盗匪骚扰吗?”

    “还好!乱匪也只是这两年才爆发,之前还算一路顺风,不过这次在清河郡却遭遇了张金称围城,险些丧命,最后混在乱民中逃出。”

    “张金称居然如此猖狂,那冯孝慈呢?他坐视不管吗?”

    房玄龄摇了摇头,“冯孝慈策略不当,过于贪图战功,一味想和张金称主力决战,但张金称却化整为零,分兵在河北各郡掠夺征兵,短短几个月时间,张金称的军队已经壮大到八万人,而冯孝慈这时却不敢和张金称主力决战了,只能拒守清河县,说实话,我不看好冯孝慈,此人先轻敌后畏战,刚愎自用,不是张金称的对手。”

    张铉点了点头,房玄龄说得很对,现在黄河冰冻,冯孝慈完全可以邀请张须陀会战清河郡,两军合战张金称,完全可以将他彻底击败。

    但冯孝慈却始终没有消息,说到底,他是不愿意张须陀的军队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由此可见此人的眼光还是比较狭隘。

    “公子认为张金称和孙宣雅,哪一个对青州的威胁更大?”张铉又问道。

    “那肯定是张金称,从前冯孝慈未到清河郡之前,张金称贼军和飞鹰军已交战多次,彼此知己知彼,不过当时青州一带贼军太多,使飞鹰军后方不稳,所以不能大举北上,现在张金称和冯孝慈军队正在对峙,飞鹰军为何不抓住这个时机先打孙宣雅,彻底解除后顾之忧呢?”

    张铉沉思片刻道:“孙宣雅有十几余万军队,公子觉得应该怎么打?”

    房玄龄想了想道:“如果从地域文化上区分,琅琊郡和青州还是有所隔阂,它们更接近徐州一带,这种地域差异会影响到孙宣雅的扩张策略,他们更容易向南扩张,所以徐州杨义臣的压力会更大,但杨义臣又被东海李子通牵制,不能倾兵北上,如果飞鹰军要打孙宣雅,我倒建议可以和杨义臣联手,相信他会很愿意与将军合作。”

    张铉暗暗称赞,他其实在出题考房玄龄,房玄龄虽然还是一介书生,但他联合作战的思路非常不错,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张铉便欣然笑道:“如果房公子不嫌弃,就暂为我军中主簿,我们齐心合力,共灭山东河北之匪!”

    房玄龄大喜过望,起身行一礼,“玄龄愿为将军效力!”

    ......

    房玄龄跟随韦云起下去了,张铉独自坐在房间内,还在回味着刚才房玄龄的建议,利用张金称和冯孝慈对峙的机会,联合徐州的杨义臣,灭掉盘踞在琅琊郡的孙宣雅。

    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策略,灭掉孙宣雅,不仅能得到大量粮食补充,也可以将青州和徐州连成一片,使杨义臣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针对东海李子通。

    张铉沉思良久,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和张须陀商量一下,看看张须陀是什么态度?他铺开一张纸,提笔给张须陀写了一封快信。

    但计划却不如变化,信还没有送到张须陀手中,清河郡的情况就发生了剧烈变故,当天下午,一名送信骑兵带着张须陀的快信赶到了北海郡。

    ......(未完待续。。)

第208章 清河兵败

    张金称的八万大军和冯孝慈的军队已经对峙了近半个月。

    自从冯孝慈发动秋季攻势后,尚未从张铉痛击中恢复过来的张金称采取了回避的战术。

    他一方面将两万余军队化整为零,亲自率领精锐北上,又派心腹各自带队奔赴河北各郡抢掠财物,招募河北各郡的零星盗匪。

    同时,张金称派人佯降冯孝慈,告诉冯孝慈乱匪因意见不统一而发生内讧,张金称被杀,乱匪分裂已各自逃命,

    冯孝慈率军杀入高鸡泊,歼灭高鸡泊内的残军数千人,便不再将张金称逃亡各郡的散军放在心上,开始整顿军马准备继续下一步的剿匪,战刀指向高士达和窦建德。

    张金称由此获得了宝贵的两个月喘息之机,短短两个月时间,他血洗赵郡、襄国郡和武安郡,强征壮丁,招募山匪,势力得以迅速扩大,军队人数从两万余人骤增到八万人。

    张金称遂率军杀回了清河郡,重新夺取高鸡泊,并率大军向清河县挺进。

    冯孝慈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没有斩尽杀绝,致使张金称重新壮大,他心中懊悔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拒守清河县和张金称大军对垒。

    .......

    夜幕刚刚降临,树林中的鸟雀们依旧叽叽喳喳地吵闹异常,

    一支千余人隋军进入了树林,立刻惊起一大片飞鸟,扑愣愣地飞远了,还好,远处的贼军并没有注意到树林的异常,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隋军会到这里来。

    这是冯孝慈派出的夺粮之军,在和贼军对垒半个月后。两万隋军粮食眼看要断绝,冯孝慈在万分焦急之时,意外得到一个消息。

    一支贼军的运粮船队便停泊在距离清河县约二十里外的运河之中,冯孝慈当即派大将陈刚率一千士兵沿运河东岸北上,准备袭击并夺取这支运料船队。

    张金称的大军驻扎在运河西岸,但陈刚却率领隋军沿着东岸北上。在树林中摸索了近二十里,他们终于看见了运粮船队,足足有百余艘船停泊在运河之中,每艘船上覆盖着油布,沉甸甸的似乎装满了粮食。

    在两岸都有贼军驻扎,但东岸的贼军只有几百人,他们点燃了两堆篝火,正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几个喝得醉熏熏的士兵还在篝火前跳起了舞。

    “这附近有没有民居。咱们去找几个女人来玩玩吧!”一名士兵高声怪叫道。

    另一名士兵撇撇嘴,不屑道:“你在做梦吧!大王军队所过之处,哪里还可能有民居?听说齐郡那边有妓院,什么时候拿下齐郡,咱们倒可以去逛逛历城县的妓院。”

    “屁话少说!”

    一名校尉走过来狠狠踢了两名士兵一脚,斥骂道:“去岸边看看去,别让人偷袭了我们粮船。”

    两名士兵骂骂咧咧来到河边,一抖身子。哗哗地撒起尿来,他们一边撒尿。一边向河对岸眺望,夜色深沉,已经完全看不见对岸了

    这时,一名士兵似乎感觉到粮船在晃动,他揉了揉眼睛,不对啊!本来紧靠岸边的船怎么离开岸边到河中央了。

    他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了,转身大吼,“有人偷船!”

    就在他转身喊话的一瞬间,几支弩箭从水面上射来,无比快疾地射向两名士兵的后心。‘噗!’的一声,弩箭射进了他们的身子,两名士兵惨叫一声,跌进了河中。

    河边突然发生的情况让所有贼军士兵都愣住,他们一齐扭头向河边望去。

    就在惨叫发出的同一时刻,树林中一声梆子响,数百支箭从树林中呼啸射来,篝火两边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贼军士兵们乱成一团,不少士兵跳起来,跌跌撞撞向远处跑去,第二轮箭又到了,不少人在奔跑中被射中,惨叫着摔倒。

    这时, 一千隋军从密林中冲出,挥舞长矛和横刀追杀着四散奔逃的贼军士兵,十几名士兵一起放箭,将已经快逃到河边的贼军校尉乱箭射死,贼军士兵狂呼乱喊,拼命奔跑。

    隋军杀得兴起,四处追赶奔逃的贼军,但这时主将陈刚却发现了不对,贼军惨叫声震天响,但对岸却没有任何动静。

    就是这时,忽然有士兵在粮船上大喊:“将军,粮船里面没有粮食,全是沙子!”

    陈刚顿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急声大喊道:“立刻撤退!”

    但已经晚了,粮船那边传来一片惨叫声,躲在船上的千余名贼军杀出,将船上的二十名隋军士兵悉数砍翻落水。

    紧接着,四面火光大作,上万名贼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杀来,将一千隋军团团包围,为首大将正是张金称,他手执大铁枪,大喝道:“投降者免死!”

    ........

    自从偏将陈刚率一千军去抢夺贼兵的粮船,主将冯孝慈便在城中坐立不安,眼看剩下的军粮只能支持三天,再没有粮食到来,他的军心就要崩溃了。

    虽然冯孝慈有心放弃清河县退守聊城,但他毕竟在清河县上耗费了大量心血,重新修葺城墙,挖掘护城河,还疏通了废弃的漕河,运河上的船只通过漕河可以直接驶入城内。

    而且放弃清河县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退守运河西岸,他也将无法向朝廷和圣上交代。

    冯孝慈连派几队斥候去城外打探消息,并没有探到大队贼军出营的情报,贼军大营十分安静,这让他一颗心微微放下。

    三更时分,冯孝慈刚刚入睡,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有士兵在外禀报道:“启禀将军,陈将军回来了,驶来一支粮船!”

    冯孝慈大喜,急忙披上盔甲便向北城跑去,他跑上城探头向下张望,只见城下漕河内灯火通明,数十名士兵们手执火把站在一艘大船上,为首大将正是偏将陈刚,在他身后是黑漆漆的船只,足有上百艘之多。

    陈刚见冯孝慈出现,他正要开口,一柄冰冷的匕首已经顶住他后心,一人在身后冷冷道:“若敢弄鬼,一刀宰了你!”

    陈刚保命心切,终于屈服了,他高声大喊道:“大将军,卑职满载而归,全部都是粮船,有上万石粮食。”

    说完,他命令士兵掀开船上的油布,城头士兵顿时一片惊呼,只见在火光下,船上满载着一只只厚实的麻袋,士兵劈开几只麻袋,里面的粟米倾泻而出,闪烁着金黄色的粮食光泽,后面一连几艘大船上都是满满的粮食,城上士兵们个个激动万分。

    冯孝慈心中暗暗欢喜,两万粮食啊!他可以支持数月了,他甚至来不及问贼军情况,便当即下令:“开水城!”

    水城上的铁栅栏吱嘎嘎开启,一艘艘盖着油布的大船迅速驶入了城内,当粮船还有最后十几艘时,船队忽然停了下来,冯孝慈眉头一皱,又探身出去大喊:“怎么还不进城,磨蹭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忽然指着不远处大喊:“大将军,有敌情!”

    只见黑暗中杀出了密集的士兵,马蹄声响起,一员大将正率领黑压压的大军向城门杀来,冯孝慈大吃一惊,连声喊道:“速关闭水门!关闭水门!”

    但水门处被船队堵死了,铁栅栏关闭不上,就在这时,城内忽然响起一片喊杀声,冯孝慈猛地回头,却见从粮船内杀出了无数的贼军士兵,只听一名士兵大喊:“陈将军造反了。”

    冯孝慈头脑里‘嗡!’他忽然明白了,粮船根本就是一个陷阱,陈刚去夺取粮船必然发生了变故,他们应该是被贼军全部抓住了。

    陈刚投降了贼军又前来骗城,冯孝慈一连后退几步,无力地坐在城头上,心中万念皆灰,他心中很清楚,清河县完了,他的军队也完了。

    冯孝慈忽然大吼一声,翻身上马,手执大刀向城下冲去,他要亲手杀了那个叛贼之将,以泄他心头之恨。

    这时,漕河上的船队变成了一座天然桥梁,无数贼军顺着船只从水门处杀进了城内。

    冯孝慈刚冲下城墙,却迎面遇到贼军主将,清河王张金称,张金称冷笑一声,挺枪刺向冯孝慈。

    冯孝慈挥刀迎战,两人在城门激战成一团。

    这时城内已陷入一片火海,民众哭爹叫娘,哀嚎遍地,军营也被事先埋伏在城中贼军放火点燃,数百顶营帐熊熊燃烧,两万隋军士兵在睡梦中被惊醒,纷纷奔出大营,他们大多数人手无寸铁,有的士兵甚至还光着脚,被杀来的贼军屠戮极惨。

    隋军士兵终于崩溃,不顾一切地冲出城门逃命,但张金称的八万大军在清河县城四周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冯孝慈和张金称激战了十几个回合,冯孝慈见势不妙,卖一招破绽,拨马便逃,张金称哪里容他逃走,他大吼一声,催马追上冯孝慈,一枪刺穿了冯孝慈的后心。

    冯孝慈大叫一声,当场毙命。

    这一战两万隋军只逃走数千人,三千人在混战中被杀,投降者超过万人,但张金称却一个不留,下令将投降的隋军全部斩首。

    寒风凛冽,残阳如血,在被鲜血染红的清河县城外旷野里,躺满了无数隋军将士的尸体,一群群乌鸦在天空盘旋,嘎嘎地鸣叫,一棵苍老的枯树无力地垂下了它已死去的枝条。

    可怜跟随来护儿在高句丽征战的两万隋军,最后却几乎全军覆灭在清河郡,这时,距离新年到来只剩下八天。

    ........(未完待续。。)

第209章 出兵清河

    房间里,张铉负手站在窗前已经不知有多久了,他眼角的泪水已经晾干,悲伤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仇恨。

    他被深深的自责所折磨,如果不是他极力要保住这支军队,他们应该已经解甲归田,和妻儿父母团聚,正是他张铉错误的、意气的想法,才使他们最终惨死在清河县的旷野里。

    那些和他在高句丽战场上一起浴血奋战的将士,却最终死在乱匪手中,杀死他们的刀,也有他张铉的一份,他的狂妄,他的自以为是,他的不知天高地厚,最终酿成了让他无法接受的苦酒。

    “将军!”

    身后传来韦云起低沉的声音,“不要太自责了,这是冯孝慈的责任,和将军无关。”

    张铉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想推卸责任,只是现在还不到自责的时候。”

    他蓦地转身,平静地问韦云起道:“通知裴行俨了吗?”

    “已经发出鹰信了,相信他现在应该在回程的途中。”

    张铉缓缓点头,“韦长史,我留五百士兵给你,北海郡就暂时拜托你了。”

    韦云起默默点了点头,张铉拾起身边的银盔,快步向大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沉声道:“我不在北海郡,一切政务按照原定方案实施,长史可以做主,不用等我回来。”

    “我知道,将军自己保重!”

    张铉慢慢将银盔戴在头上,大步走出院子,向郡衙外走去,台阶前已经准备好了战马。张铉翻身上马,双腿策马,战马疾奔而出。在十几名骑兵亲卫的护卫下,向城外大营奔去。

    一个时辰后,张铉率领三千五百名士兵离开了大营,浩浩荡荡开往齐郡,与此同时,从东莱郡赶来的一千士兵在裴行俨的率领下。也离开了东莱郡,向齐郡方向汇拢。

    .......

    清河郡的隋军惨败给河北和山东一带都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不仅窦建德和高士达向张金称俯首称臣,就连一向谨慎的张须陀也知道事态严重,顾不得向朝廷请示,开始紧急调动青州各郡驻军向齐郡集结。

    这天午后,张铉率领北海和东莱两郡士兵,共四千五百人抵达了齐郡祝阿县,祝阿县北临黄河。是清河郡渡河进入齐郡后的第一县,由于年初四郡攻打张金称惨败,飞鹰军的势力也撤到黄河以南。

    张须陀将防御重点放在祝阿县上,不仅在这里驻扎一千士兵,而且加高加厚了城墙,并疏通了护城河,使祝阿县变成一座坚城。

    吊桥缓缓落下,张铉的军队开始列队入城。祝阿周长约十二里,是一座中县。不过县内人口已迁到历城县,整个县城内只有三百余户人家,其余空地全部用作军营,城头上站满了士兵,城内已汇集了一万余人。

    张铉的战马刚刚进入县城,迎面奔来一队骑兵。为首之人正是大帅张须陀,张铉连忙催马上前行礼,“参见大帅!”

    张须陀的心情很沉重,摆摆手道:“不用多礼了,军队都来了吗?”

    “我留五百人守益都县。其余四千五百人全部带来,也包括骑兵。”

    张须陀叹了口气,“那现在除了贾务本的高密军外,其余军队都到了,还有费青奴的军队今晚会到。”

    “大帅,从清河郡逃回多少人?”张铉低声问道。

    “第一批逃回三千人左右,后来又陆陆续续逃回千余人,现在大概有四千三百人,最高的军职才是校尉,哎!这一战损失实在太惨烈。”

    张铉神情黯然,默默点了点头,张须陀拍拍他胳膊,安慰他道:“不用难过了,考虑怎么彻底歼灭张金称才是我们该做之事,先跟我去军营,我们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张铉嘱咐了尉迟恭和裴行俨几句,这才调转马头跟随张须陀向军营而去,他们走进大帐,只见秦琼、罗士信和尤俊达也来了,三人一起站起身,张须陀摆摆手,“大家随便坐!”

    几人席地而坐,张须陀这才缓缓道:“清河郡惨败,我已经派人紧急去京城禀报了,根据我最新得到的情报,张金称大军并没有退回高鸡泊,而是驻扎在高唐县一带,距离黄河不足百里,现在黄河结冰,他们过河很容易,以张金称的奸猾,我们要尤其提防他夜袭。”

    “冯孝慈是怎么兵败的,大帅有调查吗?”张铉问道。

    张须陀点了点头,“这次冯孝慈兵败,我仔细询问过了败军,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张金称的狡猾,他知道冯孝慈粮食将尽,便故意拉来一队粮船,结果冯孝慈派人偷袭粮船中计,全军覆没,张金称又派人假装隋军劫粮回来,骗开城门——”

    不等张须陀说完,罗士信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忍不住夸赞道:“果然高明!”

    张须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罗士信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多嘴了,秦琼在一旁笑道:“大帅不必生气,张金称此贼确实有点本事,若不充分了解他,搞不好我们也要中计。”

    张须陀又瞥了一眼张铉,“你也这样认为吗?”

    张铉点了点头,“几个月我和他交手过,他用乌合之众攻城,企图把我引出城去,幸亏没有上当,秦将军说得不错,我们首先不能轻敌,其次须知己知彼。”

    张须陀赞同了众人的意见,又继续道:“这只是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我担心我们北上清河郡使青州和齐郡空虚,孙宣雅会趁机北上扫荡,使我们腹部受敌,怎么安排防御也是一件不能掉以轻心之事,大家一起谈一谈。”

    张铉立刻想到了房玄龄的方案,他笑了笑道:“大帅可以联系杨义臣,请他在南面对孙宣雅施压,迫使孙宣雅不能北上。”

    张须陀点点头,“这其实也是我的想法,既然大家不谋而合,那就事不宜迟,我这就给杨义臣写信,请他出兵协助。”

    “大帅等一等!”

    张铉叫住了张须陀思路,张须陀眉头微微一皱,“还有什么?”

    “还有窦建德和高士达,甚至还有瓦岗军,大帅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威胁吗?”

    张须陀沉吟一下道:“高士达与张金称有杀妻之仇,窦建德也是,他就是被张金称赶出高鸡泊,部众和亲信全部被杀,即使现在两人向他俯首称臣也是迫不得已,如果隋军攻打张金称,相信他们只会乐见其成,绝不会出兵帮助张金称。

    至于瓦岗军,听说他们最近内部有点小麻烦,出兵东进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我在济北郡范县和寿张县一带部署了几支百余人巡哨,严密监视瓦岗军动静,即使发生情况,我们也会及时得到消息。”

    张铉见张须陀已经安排周全,便问道:“那这一战我们该怎么打?”

    张须陀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我之所以不顾朝廷的意见便擅自出兵,是因为我发现了张金称的一个致命弱点,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就能击溃张金称大军,如果抓不住,我们只能从撤回齐郡,将全力防御张金称大举进攻齐郡。”

    张须陀的一席话说得大家热血沸腾,尤俊达摩拳擦掌道:“大帅,你说吧!”

    张须陀点了点头,“这一战我打算兵分三路!”

    ..........

    黄河从西奔腾而来,流过中原腹地,进入了山东丘陵地带,河床也陡然间变得宽敞起来,齐郡和清河郡之间的黄河足有十几里宽。

    平时河面浊浪滔天,流水湍急,但进入隆冬时节后,河水开始结冰,十几里宽的河床变成了一片厚实的冰原,不仅旅人、骡马可行,就像满载货物的大车也能顺畅通过黄河冰面。

    但黄河冰面也不是随意可行,由于冰面宽达十几里,寒气渗人,身体羸弱者往往经受不住冰面巨大的寒气,常常会被冻毙在冰面上,就算身强力壮者,如果没有足够的防御措施,就算走出冰面也会大病一场。

    所以行走冰原需做好严密的防范,首先腿部和裆部需要用毛皮细细包裹,再穿上十分厚实的衣裤,战马的腿和肚子也要用布层层包裹,辎重则借助雪橇来运输,所以无论是贼军南下攻打齐郡,还是隋军北上收复清河郡,都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入夜,张铉的军队在黄河边积极地进行渡河前的准备,他的军队是第三路,从清河郡北部渡河,迂回截断张金称军队的后路,张须陀用冯孝慈的败军给张铉补充了一千五百人,使他的军队达到六千人。

    而秦琼则同样率六千军从清河郡南部渡河,从侧面保护主力渡河,张须陀则率一万主力从祝阿县渡河北上,将正面迎击张金称的大军。

    三支军队相距只有三十里,可以互相呼应,使他们不至于被张金称的军队各个击破。(未完待续。。)

第210章 冒险计划

    张金称的八万大军已经占据了整个高唐县,县城内外住满了无数残暴荒淫的贼兵,高唐在千疮百孔的清河郡稍微好一点,尽管大量人口已逃去了齐郡,但比起屡遭蹂躏的清河县,高唐县还稍稍有几分生机,清河郡的官衙也因此迁到了高唐县。

    但随着八万贼军的入驻,只有千余户人家的高唐县立刻沦为比地狱还悲惨的境地,家家户户都住进了几十名贼军。

    张金称不约束军纪,任由贼兵肆意妄为,财产被瓜分,粮食被抢走,女人被凌辱,稍有反抗便立刻杀死,数千名高唐县人俨如坠入地狱。

    张金称的清河王临时王府便设在郡衙内,也是原来的高唐县衙,自从歼灭冯孝慈的两万隋军后,张金称狂妄之极,他开始放纵自己,命手下献数十名少女作为宫女,供他昼夜淫乐,甚至连太守的妻女也难逃他的魔掌。

    这天傍晚,谋士杨济匆匆走进县衙大门,直接向后堂走去,刚走到院门口,几名张金称的亲兵拦住了他,“先生请止步!”亲兵首领摇了摇头,“现在不能进去。”

    杨济听见后堂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尖叫声和笑声,他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张须陀大军在黄河南岸虎视眈眈,大王却在这里寻欢作乐,难道他以为张须陀也和冯孝慈一样吗?

    杨济心急如焚,硬闯两次都被士兵拦住,他急得大喊道:“大王,隋军已杀来了!”

    内堂的笑声嘎然停止,紧接着听见碗碟摔碎声和几个女人的尖叫声,只听张金称怒骂道:“给我滚,统统给我滚!”

    片刻,院门开了。只见赤着上身,满身酒气的张金称冲了出来,怒气冲冲问道:“隋军在哪里?”

    杨济取出一封情报,平静地说道:“这是巡哨传来的最新消息,就在我们北面,五六千飞鹰军已经渡过黄河。”

    张金称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他原以为张须陀在黄河沿岸部署兵力是为了防止他继续侵犯齐郡,他认为在洛阳没有指示之前,张须陀是不敢出兵北上,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隋军渡黄河北上了。

    张金称立刻着急起来,不得不放下傲慢,对杨济拱手道:“先生请进屋商议军情!”

    杨济现在只能依附张金称,尽管他心中不快,但也只能乖乖跟着张金称进了内堂。

    内堂上满地狼藉。十几名年轻女子正在忙碌地收拾碗碟桌子,张金称却没有耐心等待,怒吼一声,“统统滚出去!”

    十几名女子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去了,张金称一脚踢开两张桌子,拉过一张软席,又披上了外袍,将丢弃在角落里的地图找了出来。

    “现在隋军在哪里?”张金称在软席上铺开地图急问道。

    杨济跪坐在地图前。看了片刻,指着北面的一片丘陵道:“这一带叫做乌林岗。数千隋军应该就是在这一带渡河。”

    张金称凝视地图半晌,忽然醒悟过来,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隋军是想去端我的老巢不成?”

    杨济默默点头,“应该说,张须陀是在逼迫大王后撤!”

    张金称负手走了几步。不由冷冷哼了一声,“他想让我后撤,我就会后撤吗?我有八万大军,何惧隋军分兵。”

    张金称当即令杨公卿率军两万火速北上迎击隋军,阻止他们袭击自己的老巢。

    .......

    张铉率领六千军队迅速渡过了黄河。他们的目标异常明确,直扑清河郡北部的武城县,武城县紧靠高鸡泊,一直是张金称的势力范围。

    由于高鸡泊是一片方圆百里沼泽荡,输运不便,武城县便成为了这次张金称和冯孝慈决战的后勤重地,储存着大量的粮草物资,另外还有五千军队守卫武城县。

    张须陀久战沙场,经验异常丰富,远远不是冯孝慈那种纸上谈兵的将军能比,他立刻发现了张金称的弱点,那就是他的军队太庞大,八万大军,每天需要消耗多少粮食?千疮百孔的清河郡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

    这样一来,后勤保障就成了张金称的致命穴位,只要摧毁贼军的后勤,张金称大军必然会发生严重混乱,击败他们就在眼前。

    张须陀命张铉军队为奇兵,他则率领主力隋军进逼高唐县,牵制住张金称大军回撤,给张铉创造机会。

    此时秦琼率六千军队已经绕到高唐县西面,他们作为另一支奇兵,准备随时配合张须陀的主力向敌军发动进攻。

    大帐内,张须陀站在地图前考虑着张铉的行军路线,他有点担心武城县的守军,武城县是张金称的王城,修建得十分坚固,五千人守卫这座城池,张铉轻兵进攻,能否攻得进去?

    这是张须陀唯一担心的漏洞,如果张铉攻不下武城县,张金称的援军及时杀到,他的冒险计划就完全失效,只能撤军回齐郡。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奔至帐门口,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大帅,我们斥候发现一支两万人的军队离开了高唐县,向北匆忙而去。”

    这个情报在张须陀的意料之中,这必然是张金称派军队去支援武城县了,他当即令道:“速让罗士信来见我!”

    片刻,罗士信匆匆来到大帐,他躬身施一礼,“卑职参见大帅!”

    张须陀对他道:“已有两万贼军赶去支援武城县,我给你一千军队,尽量骚扰敌军,拖延他们行军,给张铉那边争取时间,你可能办到?”

    罗士信立刻单膝跪下,“卑职绝不会让大帅失望!”

    张须陀点点头,“从你的部属中挑选一千精锐,带三天干粮,即刻出发!”

    “遵令!”

    罗士信行一礼,起身匆匆去了,张须陀心中也着实有点担心,毕竟罗士信只有一千军队,未必能阻挡住敌军的两万援军,但他也没有办法了,他只有一万主力,不可能分更多的兵力给罗士信,但愿张铉能带给自己惊喜。

    ...........

    在沉沉夜幕笼罩之下,张铉率领六千军队在广袤的原野上艰难地向西北方向行军,大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使他们行军格外困难。

    随处可见一片片村庄的残垣断壁和长满了枯草的良田,他们已经走了六十余里,依然没有看见一户人家,到处是一片破败凄凉的景象。

    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沉痛和愤怒,被张金称蹂躏的清河郡连十存一的人口都没有,完全是千里赤野,人迹断绝,他们不仅杀人如麻,而且不事生产,在河北大地上靠劫掠为生,抢走粮食后,留给受害者是饥荒和灾难,严重摧残河北地区的生产力。

    这时,裴行俨催马追上了张铉,低声建议道:“将军,如果要杀敌军出其不意,这样过去可不行,肯定会被他们的探子发现,卑职愿意率五百人走小路先行,先一步赶到武城县夺取城门,将军觉得如何?”

    张铉微微笑问道:“你认为张金称和武城县之间是怎么联系?”

    裴行俨一怔,立刻明白过来了,张金称和武城县之间必然是通过信鸽或者信鹰联系,只要他们发现隋军北上,就一定通知武城县提前防备。

    裴行俨挠挠头道:“可我们也没有攻城武器,怎么攻打武城县?”

    这个问题张铉也一直在考虑,他沉吟片刻问道:“裴将军熟悉武城县吗?”

    “我去过几次,但没有进县城,只是在外面巡哨,城墙都是后来修建,大概和祝阿县差不多,城池高大坚固,护城河也很宽,不过现在是严冬,护城河可以不用考虑,但想攻城也不容易,将军有什么想法吗?”

    张铉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只能到武城县后再说,说不定兵临城下就有办法了。”

    说到这,张铉笑道:“既然元庆对这一带比较熟悉,我需要抓几名敌军巡哨来问话,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卑职明白,这就出发!”

    “还有一事你要注意!”

    张铉又对裴行俨低声说了几句,虽然裴行俨有点困惑,但他还是毫不犹豫接受了军令。

    “卑职遵令!”

    裴行俨行一礼,对身后骑兵一挥手令道:“跟我走!”

    五十名骑兵从队伍中奔出,跟着裴行俨向西北方向先一步奔去。

    ......(未完待续。。)

第211章 计取武城(一)

    和山东半岛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形不同,清河郡已经进入了河北大平原边缘,虽然也有一些丘陵,但都十分低缓,大多只有十余丈高,但面积却不小,山顶平坦,就仿佛平原上凸起的一片片平疣,长满了茂密的森林。

    裴行俨来过武城县几次,对这一带的地形和情况十分了解,他带着五十名骑兵沿着大片丘陵边缘疾奔,茂密的森林隐藏了他们的身影,次日清晨,他们抵达了武城县的外围。

    裴行俨看见了远处的一座高山,那座山叫做凤山,是武城县附近少有的高山,凤山背后就是县城了,他一摆手止住了骑兵奔驰,指了指旁边的松林,“去树林里休息!”

    他又吩咐两名骑兵几句,两名骑兵抱拳行一礼,继续催马向前方奔去,其余士兵纷纷下马,牵着战马走进了松林。

    松林内铺满了厚厚的松针,走在上面格外松软,没有积雪,显得温暖干燥,士兵们纷纷找地方坐下休息,奔行了一天一夜,他们着实有点疲惫不堪。

    裴行俨在一棵松树下盘腿而坐,将随身马槊放在树干上,裴行俨的兵器虽然是一对一百六十斤重的八棱梅花亮银锤,但他同时也有一支马槊,这却是他的家传武艺。

    他父亲裴仁基就是使一杆马槊,只是马槊远远不如裴行俨的大锤凶猛犀利,但在特殊情况下他也会使用马槊。

    比如现在,他率骑兵长途奔行,若带一对大锤战马肯定吃不消,带上轻便的马槊则更合适一点。

    裴行俨闭目休息片刻,他已经派了两名骑兵去寻找敌军的哨卡或者巡哨,五十名骑兵在武城县境内奔跑目标实在太大。

    大约一个时辰后。松林传来了马蹄声,浅睡中的裴行俨一跃而起,四周士兵们纷纷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松林外,这时,两名派出去的骑兵催马奔进了松林。众人长长松了口气,又各自坐下。

    两人翻身下马,上前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将军,我们发现了一支敌军探哨!”

    裴行俨大喜,连忙问道:“有多少人,在哪里?”

    “就在东面山麓,他们在那一带巡逻,大约有二十人!”

    裴行俨沉思片刻,凤山东西两面都有道路通往武城县。既然东面有巡哨,那么西面也一定有,这支巡哨应该负责东面二十里范围内巡哨,不会走远。

    裴行俨低低喝令一声,众人纷纷围拢上来,他嘱咐众人几句,众人一起点头,起身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凤山东面的山麓奔去。

    凤山是官名,当地民众叫它鸡头山。因为山峰酷似一只鸡而得名,武城县就位于凤山以北。

    正如张铉的推断,张金称在得知有隋军渡河北上后,便立刻发一份鸽信给武城县守军,令他们加强戒备,防止敌军偷袭攻城。武城县主将韩智寿便派出几路探哨打探隋军的消息,裴行俨发现的这支探哨正是其中一支。

    探哨约二十人,全部都是步兵,他们负责凤山东面官道的巡查,中午时分。二十名贼军探哨正聚集在一条小溪边吃午饭,他们猎到一头野猪,众人兴高采烈,在小溪边架火烤肉。

    但在数十步外的密林内,五十名隋军骑兵已经悄悄靠近了他们,裴行俨细心清点了他们人数,正好二十人,他们的长矛乱七八糟堆在一旁,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裴行俨向两边指了指,手下会意,四散包围而去。

    野猪已经烤出了一阵阵肉香,所有贼军都被吸引过来,每个人都拔出匕首,个个垂涎欲滴,急不可耐地等待着队正下达开吃的命令。

    贼军队正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大汉,他正不慌不忙切割野猪后腰上最好的肉,他要把最好的肉割走后,才会让手下开吃。

    就在这时,几支箭从树林中疾射而至,距离兵器最近的几名外围贼军被箭射中,惨叫着倒地,突来的变故将众人都吓得呆住了,只见树林中冲出无数骑兵,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杀来。

    “有敌军!”

    贼军大叫一声,扔掉匕首向堆放长矛处冲去,但只奔出几步,迎面便遇到了裴行俨,裴行俨早盯住了此人,他疾奔而过,手中刀鞘不轻不重地敲在贼军队正的头上,力量捏拿得极好,贼军队正惨叫一声,被敲得晕了过去。

    此时隋军骑兵大开杀戮,二十名贼兵巡哨只有两名士兵保住了性命,其余全部杀死。

    裴元庆催马来到烤猪旁,对士兵们笑道:“大帅最喜欢吃烤野味,这只野猪烤得正好,我们带去给大帅解解馋!”

    众人都笑了起来,收起了烤野猪,众人调转马头向南奔去,身影渐渐消失了。

    待众人走远,被裴行俨击晕过去的贼军队正慢慢爬了起来,他刚才装死才躲过隋军骑兵的杀戮,他见隋军骑兵远去,撒腿便向县城奔去。

    .........

    傍晚时分,裴行俨率领骑兵迎到了正浩浩荡荡杀来的张铉军队,他来到张铉面前抱拳道:“卑职不辱使命,抓到了两名巡哨!”

    “裴将军辛苦了。”

    张铉夸赞他一句,随即令道:“把贼军巡哨带上来。”

    两名探哨被押了上来,两人跪在地上磕头道:“将军饶命!小人什么都愿意说。”

    张铉走到两人面前,沉声问为首一人道:“我想知道,武城县的守将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武艺如何?给我详详细细说来!”

    .........

    夜幕中,张铉的军队抵达了凤山东麓,此时,贼兵还没有发现巡哨已被隋军歼灭,张铉站在一块大石上,远远眺望山脚下的武城县。

    县城大小和祝阿县从差不多,他们居高临下,可以清晰地看见县城内的情形,几乎所有的民宅都被拆除,夷为平地,县城一分为二,一边是几十座巨大的仓库,用砖石砌成,而另一边则是整齐的军营。

    尽管此时是夜间,但在月光映照下,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城头密集的守军,他们显然已经得到了隋军将大举来袭的消息,守卫十分严密,如果强攻城池,死伤惨重不说,还未必能攻得下来。

    更为严重的是,城头和城墙被水冻成了冰,在月光下晶莹闪亮,除非用带铁钩的攻城梯,否则城头太滑,任何攀城器械都靠不住城墙。

    说到底,强攻没有什么意义,上兵伐谋,他必须用谋略才能攻下这座县城,张铉从大石下来,又来到一片土坡侧面,拔刀斩去表面的枯草荆棘,张铉仔细地查看山坡上的冻土和下层的土壤,他眼中若有所思。

    这时,尉迟恭和沈光走了上来,尉迟恭道:“将军,我们可以采用波斯人的攻城方式,不用什么攻城武器。”

    “波斯人是怎么攻城?”张铉饶有兴致的问道。

    “俺听李先生说过,波斯人是用长杆攀城,用奔跑冲城的方式,简单有效!”

    张铉也知道这种攻城方式,就像撑杆跳高一样,不过这种方式只适合于斥候突袭,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可行,否则当着敌军的面冲城,乱箭就能射死,没有什么意义。

    张铉摇摇头笑道:“这种方式可以做备选,但现在可不适合,想必你们也看见冰层了,敌军准备得很周全。”

    旁边沈光躬身道:“将军,这座城池比起辽东城的险要还差得远,卑职也问过,城墙是用大青砖砌成,最坚固也不过用米浆调石灰来砌砖,卑职只要用二十把匕首就能徒手攀上城,请将军准许!”

    张铉也知道他们时间不多,张金称一定会派援军向这边赶来,最迟明天中午或者下午就能赶到,他们必须在明天上午之前攻下武安城,更重要是他们粮食支撑不了多久,如果明天攻不城,他们就得撤回了。

    想到这,张铉对尉迟恭和沈光笑道:“凡是要留有余地,我也有一个计策,虽然不一定管用,但也可以一试,至于你们二人的方案等我计策失败了再说。”

    ........

    【今天只有两章,各位抱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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