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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江山战图txt下载     江山战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26章 抓到线索

    凌敬和刘兰成对望一眼,没想到这个王骡马如此知趣,凌敬关切问道:“你知道什么?”

    王宝林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记得是去年八月份,邵燕山知道我急需一批畜力马,便将一名回纥商人介绍给我,他手中正好有三百多匹畜力马,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朝廷限制百匹以上的畜力马入境,这个回纥商人怎么会有三百多匹马?

    但这是邵郡丞介绍,我就没有多问了,我们谈好了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是了,但这个回纥商人坚持要跟随我来河间县交货,我也就答应了,正好可以替我节省路上的马料和住店开支,我们便一路南下,来到河间县。”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问题?”凌敬追问道。

    “在交货之时,本来说好所有的马都给我,但他最后留下了六十匹好马,只卖给我三百匹马,我心中很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就在这时,我的一个伙计刷马时无意中发现那六十匹马竟然是伪装的,我这才注意它们,凭我多年的骡马经验,我辨认出这六十匹是战马,不是普通的畜力马,而且我发现他的伙计也不是普通人,都是很凶悍的骑士,我便害怕了,一心打发他们离去。”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突厥人而不是回纥人?”旁边刘兰成问道。

    王宝林苦笑一声道:“回纥人属于铁勒人种,和突厥人风俗信仰和生活习惯基本上一样,但他们还是不同之处,他们脸庞不同,突厥人的脸宽鼻子扁平,回纥人鼻子高,脸庞稍窄,但一般人不会注意这些细节,我是亲耳听到几名伙计在说突厥语,而不是铁勒人的语言,我才注意到他们相貌和回纥人不一样,我便判断出他们是突厥人,而且是突厥骑兵。”

    “所以你就去警告邵燕山?”

    “是的,这些突厥人离开后,我立刻去了安乐郡,找到邵燕山,但他却矢口否认给我介绍了什么回纥商人,我意识到不妙,害怕他杀人灭口,当天就走小路逃出了安乐郡,我再也没有去过了。”

    这时,凌敬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我们想知道那些突厥人现在在哪里?”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离开河间县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王东主,我要告诉你这件事的严重性,你遇到的只是其中一批,根据邵燕山交代,他们进来了很多批,至少有五百余人和五百多匹战马,你知道五百名精锐突厥骑兵能做什么吗?如果他们在河间郡动手,他们可以在两天内杀光全郡的男女。”

    王宝林脸色十分苍白,低声道:“我真的不敢肯定!”

    “你说就是了!”

    王宝林想了想道:“那个回纥商人虽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他和我南下的路上很沉默,很少说话,有时我问他草原之事,他都回答得不着边际,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告诉他,我常去北海郡买进骡马,他忽然有了兴趣,问了我很多关于北海郡的事情。”

    “他问了什么?”凌敬终于抓住了线索,急问道。

    “问了很多,北海郡的风俗、人口,怎么喂养牲畜,还有.....驻军情况。”

    “他问到驻军情况了?”

    王宝林点点头,“他很感兴趣,反复追问,但我只是告诉他军队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一点也不了解,他显得很失望。”

    凌敬心中很震惊,他忽然明白过来了,突厥人的目标并非中都,而是兵力空虚的青州,尤其是北海郡,北海郡是齐王起兵之处,北海郡和齐郡也是众多主要将领的家乡,他们的亲人都生活在那里,一旦突厥骑兵在北海郡动手,势必会严重动摇军心,齐王也将不得不回救北海郡,这确实是很毒辣的一步棋。

    刘兰成也低声道:“北海郡山地众多,容易躲藏,而且北海郡盛产马匹和其他牲畜,他们的战马在北海郡不会引起注意,那里确实是藏身的最佳之处,参军,我要立刻出发。”

    刘兰成的任务是率领风雷军追踪线索,歼灭躲在中原的突厥骑兵,他知道了线索,便立刻要动身了。

    凌敬并不着急,他又问王宝林道:“王东主认为呢?”

    王宝林点点头。“这位兄弟说得不错,北海郡河滩和海边滩涂到处是一群群的马匹,很多人家养了几百匹马,如果这五百匹战马安置在一座大院内,根本就不足为奇,也没有人会告发,那里确实藏匿战马的最佳之处,藏在河北或者青州的任何一处都会引人注意,唯独北海郡不会。”

    凌敬便笑道:“王东主和北海郡牲畜商人很熟悉,能否辛苦一趟,带我们去北海打听消息,此事事关重大,如果王东主立下功劳,相信齐王殿下不会亏待你。”

    王宝林很痛快地说道:“既然参军用到我,我当然义不容辞,请容我收拾一下,我带几个伙计马上就出发。”

    凌敬随即写了一封信派人去中都向房玄龄汇报情报,刘兰成则吩咐李客师和张厉率领风雷军一千二百名精锐骑兵缓行,他亲自带着二十几名弟兄护卫着凌敬,跟随王宝林和他的几名伙计南下,一行人骑马向北海郡方向疾速奔去。

    ........

    黄昏时分,齐王妃的马车在百余名侍卫的严密保护下缓缓向紫微宫驶去,这几天虽然是新年,但卢清却一直很忙碌,作为齐王妃,每年新年她都要去拜访军方重要将军的家眷,主要是那些无法回家和家人团聚的将领,卢清都要去拜访他们的妻子。

    一般而言都是下属的妻女去拜见齐王妃,但新年例外,新年无论张铉还是相国,都要放低姿态给下属拜年,齐王妃当然也是一样。

    今年卢清的任务格外繁重,大部分重要将领都在并州部署,连她丈夫也去了安乐郡,卢清今年需要拜访近二十家高官的家眷,一连三天,她都早出晚归,任务几近完成,明天她还要去拜访两名虎贲郎将的妻子,今年的任务就结束了。

    由于今年张铉发布了安全警告,所以侍卫们对齐王妃的安全护卫也格外严密,马车里有三名贴身女护卫和她坐在一起,寸步不离,外面则是一百骑兵侍卫,将马车严密护卫。

    马车转了一个弯,进入邺城大道,再走一里便是紫微宫了,两边渐渐热闹起来,这一带酒肆颇多,掩饰在高大的树冠之中,虽然包括张铉出行在内都事先不清街道,但两边民众还是纷纷让开一条道。

    这时,在一家酒肆的二楼靠窗边座位上,两名身材瘦高的道士注视着大街上缓缓驶过的马车,车帘是一层薄纱,但在侍卫的遮挡下,看不清里面的人。

    “就是她吗?”一名道士冷冷问道。

    “她就是齐王妃。”

    “她已经三天外出了,明天恐怕就不会再出来,现在是最后动

    手的机会,为什么不动手?”

    另一名道士摇摇头,“她只是目标之一,而且是次要目标,我们的第一目标是她的儿子,现在动手无疑打草惊蛇,再说价格没有谈好,我们急什么?”

    “只怕主公那边不好交代。”

    “主公只是人情罢了,但我们的报酬更重要,定金还没有付,我们最好还是再耐心等几个月,说实话,金山宫的人一向说话不可靠。”

    两人都沉默了,这时,其中一人向酒保招了招手,酒保快步走上笑道:“两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那是齐王妃的马车吗?”为首道士指着渐渐驶远的马车问道。

    “一点没错,齐王妃的马车是红车厢镶嵌银边,中都人都知道,所以大家纷纷给王妃让路。”

    “原来如此,王妃常常出宫吗?”

    “过年嘛!王妃也会出去拜年,两位还要加菜吗?”

    酒保不愿意和这些无聊道士多谈王妃之事,两名道士却不知趣,其中一人又问道:“王妃之子现在是太子吗?”

    酒保一怔,“两位不是中原人吧!”

    “呵呵!我们当然是中原人,刚从陇西过来,不太懂这方面的规矩。”

    “这不是懂不懂规矩的问题啊!这是常识,皇后娘娘的长子才会是太子,王妃的儿子怎么会是太子呢?”酒保疑惑地望着两人,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不知。

    “我真是糊涂了!”

    为首道士拍拍额头笑道:“我总是习惯地把齐王视为北隋皇帝,忘记了王妃的儿子怎么会是太子。”

    酒保点点头,这就勉强说得通了,确实很多人都以为齐王就是天子。

    “齐王长子也在刚才的马车上吗?”

    “一般不会,世子要读书,很少出门。”

    两人对望一眼,看来要干掉齐王世子,只能进宫了,但进宫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927章 再回北海

    苏定方三万军队进驻了蓟县,但张铉并没有立刻让他们入驻安乐郡,在军粮没有完全运入安乐郡之前,苏定方的三万军队驻进入会给安乐郡带来巨大的粮食压力,还是驻扎在军粮比较充裕的地区比较好,蓟县无疑最符合这个要求。

    在蓟县城南的潞水大营内,三万隋军正在广阔的操场上训练,士气高昂,喊声如雷,弓弩军、长矛军和骑兵在各自的领地上有条不紊地训练着。

    在训练场的东南角,张铉骑在战马上远远望着军队训练,三万军队的到来无疑给张铉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旦北虎谷的防御工事修建完成,三万军队足矣抵御突厥大军的突袭。

    “殿下为何不让军队修建关城,让民夫修建关城事情太多,也太缓慢,以微臣的经验,让军队修建至少可以节约三成的时间。”

    说话之人是刚刚从中都赶来的工部尚书李春,他先来拜见摄政王殿下,然后赶往安乐郡主持关城修建。

    张铉淡淡一笑道:“我也知道动用民夫修建关城耗时耗力,但我们不能仅仅着眼于修建一座关城,我考虑更多的是防御,防御不仅需要士兵,也需要民夫。”

    “所以殿下动员民夫修建关城,也是考虑到要他们参与防御。”

    张铉点了点头,“早点把他们动员起来,有利于发挥他们保卫安乐郡的积极性,战争结束后也便于他们组建民团。”

    “殿下高见!”

    李春由衷夸赞,他虽然专注于工程,不太考虑其他方面的影响,但他毕竟是工部尚书,他比一般人更能理解张铉的想法。

    张铉笑了笑又道:“李尚书到燕乐县后再看一看县城的城池防御情况,虽然我感觉不错,但毕竟时间太短,需要李尚书这样的专门官员去审视,希望能发现防御漏洞,及早补救!”

    李春默默点头,他原本打算明天一早出发,可这会儿他又想立刻出发了。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远处疾奔而至,奔至张铉面前行礼道:“启禀大帅,军师急信!”

    张铉精神一振,他就在等房玄龄的消息,应该查到什么线索了,他接过房玄龄的快信,打开仔细看了一遍,果然不出他所料,河间县有消息了,房玄龄在信中告诉他,凌敬和刘兰成找到了王宝林,并从王宝林那里得到线索,突厥骑兵极可能藏身在北海郡。

    ‘北海郡!’

    张铉的心猛地一揪,就仿佛杀人犯就藏身在他老家一样的感觉,他对北海郡有着深厚的感情,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他都深深地眷爱,突厥骑兵竟然躲在北海郡?

    张铉又看下去,房玄龄认为北海郡只是有可能,或许还会躲在别处,还是需要继续发动斥候进行全方位的搜寻,但无论如何,北海郡是一个重要线索,目前凌敬和刘兰成已经率军赶赴北海郡。

    这显然只是房玄龄在安慰他,从语气中房玄龄基本上已能确定突厥骑兵就躲在北海郡。

    张铉久久沉思不语,他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突厥从去年开始就向北隋渗透?

    也就是说,突厥早就有进攻北隋的计划了,和他们剿灭刘武周并没有关系。

    而突厥在制定计划之时刘武周尚存,所以突厥要么走飞狐道,要么就是穿越燕山南下,如果是穿越燕山南下,那就有可能是出于对他们灭掉契丹的报复。

    很显然,突厥骑兵渗透进中原是想从内部搞乱北隋,以配合他们从外围入侵,但突厥人外貌和中原人差异很大,如果在中原潜伏一年再发动战争,这样做风险很高,一般是春天潜伏,秋天发动战争的可能性更大。

    张铉越来越怀疑突厥原计划就是去年秋天发动对北隋的进攻,但因为他们突然攻打刘武周打扰了对方的计划,使对方不得不将计划延期到今天春天。

    无论如何,张铉感觉自己之前犯下了一个重大的战略错误,那就是忽略了突厥,这是一个足以亡国的战略错误,也幸亏刘武周覆灭给了他们一次机会,这是上苍在刻意眷顾他们,使他们躲过了一次灭顶之灾。

    ......

    虽然北隋迁都给北海郡留下了很大的遗憾,但得益于张铉之前打下的基础,北海郡的畜牧业、造船业和渔业这几年突飞猛进,造船业使北海郡已成为天下最大的民船建造中心,每月建造各种船舶上百艘,但大多是五百石以下的内河民用小船,但同时也建造千石左右的大渔船。

    如果说造船发达还让普通百姓感受不深,但提起北海郡的牲畜,天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南方的水牛没有外,一般北方用的黄牛、挽牛、挽马、骡子、毛驴,北海郡的产量都是天下第一,体壮、个头大、毛皮光亮,四肢有力,北海郡的牲畜已经建立了极好口碑。

    北海郡大大小小十几条河流,两岸数里内全部都是上好的牧草,甚至一望无际的滩涂也种满了野豌豆,还有紫花苜蓿等等,官府的大力扶植,尝到甜头后的普通民众踊跃种植牧草,以及为数众多,经验丰富的民间兽医,这些都成为北海郡跃升天下第一畜牧大郡的支撑优势。

    每年夏秋之际,北海郡的牲畜开始出栏,来自天下各地的骡马商云集北海郡,每年都要交易数万头牲畜,北海郡也渐渐成为北隋最富庶的三个郡之一,要么造船、要么出海打渔,要么养殖牲畜,就算普通的小户人家也会养上十几头牲畜,在秋天时卖个好价钱,很多大户人家则会养数百头、乃至上千头牲畜。

    这一切都源于张铉在北海郡的苦心经营,直到今天,民众都从内心感激并崇拜张铉,和外人提到齐王,北海郡人都会自豪地说,‘齐王就是我们北海郡人’。

    北海郡太守是前工部尚书崔焕,郡丞则是前益都县令赵蜀,北海之所以能发展成今天的繁荣,主要功劳应归属于郡丞赵蜀,他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为官务实勤勉、造桥修路,兴办学校,济贫扶弱,在北海郡口碑极好,原太守王运谦被调到高密郡后,应该是赵蜀升为太守,结果朝廷却调来了工部尚书崔焕,赵蜀则改任鲁郡太守。

    但得到消息的北海郡士庶联名数十万人请愿,要求留下赵蜀,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张铉,得知实情的张铉也深为感动,便让赵蜀继续留任北海郡丞,但将的散官从五品升为正四品的正议大夫,同时赐赵蜀的母亲为正四品诰命夫人。

    这天下午,几架穿越黄河冰面的冰橇从北面驶来,抵达了北海郡的黄河码头,这里是北海郡的民用码头,也是北海郡的牲畜集散市场,有大大小小三十几个牲畜场,还有码头和其他货仓。

    整个码头显得有点脏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牲畜体味和粪便的混合气息,虽然现在是冬天,气味已经不那么浓烈,但可以想象大规模交易的秋天会是什么感觉。

    凌敬和刘兰成从冰橇上跳下,走上岸,凌敬打量一下码头,眉头不由一皱,他感觉和从前相比,这里显得有点脏乱了,王宝林笑道:“没有办法,北海郡以牲畜出名,味道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这时,几名小贩上前殷勤地揽客道:“坐我们的马车吧!去临淄或者益都都可以,又快又便宜。”

    凌敬他们的战马就在后面不远,他们不需要马车,刘兰成便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这时,凌敬忽然看见远处有一群官员从官署里走出来,他便指着官员问道:“那是哪里的官员?”

    一名小贩笑道:“那是我们郡丞,这两天过来检查码头。”

    凌敬大喜,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郡丞赵蜀,他连忙派人去通报,不多时,赵蜀带着几名官员匆匆走来,他当然认识凌敬,凌敬不属于朝廷系统,而属于军方,赵蜀上前行一礼歉然道:“卑职不知凌参军到来,怠慢了!”

    凌敬回礼笑道:“我们是有秘密任务来北海郡,事关重大,需要得到赵郡丞协助。”

    ‘事关重大’四个字从凌敬的口中说出,那一定是严重的事件了,赵蜀神情严肃起来,连忙道:“请参军到码头官衙一叙!”

    凌敬又向他介绍刘兰成,“这位是刘兰成将军,虎贲郎将,与我同来北海郡。”

    赵蜀听说这位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风雷军统帅,不由肃然起敬,“原来是风雷军刘将军,久仰了。”

    刘兰成也淡淡道:“事情重大也很严重,希望北海郡官府能全力协助。”

    赵蜀心中更加不安,一摆手,“两位请!”

    刘兰成让手下在岸边等候战马,他和凌敬带着王宝林跟着郡丞赵蜀向码头官署走去。(未完待续。)

第928章 征询线索

    几人在官署内堂坐下,赵蜀令人上了热茶,这时,凌敬已经将情况简单地告诉了赵蜀,不出所料,赵蜀被惊得目瞪口呆,北海郡里竟然藏着一支突厥骑兵,简直不可思议。

    “凌参军真的能确实吗?”赵蜀还是不太相信。

    旁边刘兰成冷冷道:“在前天已经有我们的五百骑兵先一步进入北海郡了,赵郡丞发现了吗?”

    赵蜀半晌无言以对,凌敬又笑道:“我们并非是指责赵郡丞失职,突厥也并非披盔带甲进入河北,他们是装扮成骡马商人分批混入河北,所以才难以发现,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前来北海郡,只是说他们来北海郡的可能性最大,希望能得到北海郡官府的全力协助。”

    赵蜀点点头道:“如果是扮作骡马商进入北海郡确实很有可能,坦率地说,五百多匹马在北海郡不算什么,事关北海郡民众安危,我当然愿意协助你们调查,但不知我能做点什么?”

    凌敬笑道:“其实很简单,赵郡将北海郡所有的畜牧大户聚集起来,给他们讲清楚情况,相信他们会提供一些可疑线索。”

    “我明白了,这就派人去通知。”

    这时,赵宝林提醒赵蜀道:“赵郡丞,还有山区的几座牛庄,我觉得可能性更大。”

    赵蜀这才注意到赵宝林,刚才他就觉得有点眼熟,现在再仔细看,他终于认了出来,“你是赵东主?”

    “在下正是,多谢郡丞还记得我。”

    赵宝林只是一个小小的骡马商,他怎么能和凌敬以及刘兰成坐在一起,赵蜀顿时意识到,这个赵宝林一定是知情人。

    “不知赵东主还有什么线索给我?”赵蜀又问道。

    赵宝林道:“那些都是真正的突厥骑兵,不会说汉话,只有一个领队会说汉语,就像一大群哑巴,如果在人多之处必然会引起民众怀疑,所以我认为他们一定会藏身在偏僻之处,山区内的那几座牛庄地处偏僻,占地面积大,正适合他们隐藏。”

    刘兰成接口道:“赵东主说得有道理,不过这些突厥人十分骁勇,一旦意识到他们已被发现,必然会玉石俱焚,会给北海郡带来重大伤亡,不如我们兵分两路,郡丞召集士庶了解线索,但不要告诉他们有关突厥人的事情,一是避免无谓的恐慌,其次是不让突厥人感到自己被发现,该怎么说赵郡丞可自己斟酌,然后那几座山区牛庄就交给我们,希望太守能给我们一份地图。”

    赵蜀明白这件事的凶险,他没有坚持,点点头道:“就依刘将军所言,我现在就回去,地图郡衙里就有,我会派人送来,不知将军还有什么别的需要?”

    “我们需要军粮和草料,希望郡丞能提供。”

    “没有问题,码头上就有两座粮仓和一座草仓,将军请尽管使用。”

    凌敬也道:“我和赵郡丞去益都县,这边就交给将军了。”

    众人遂分兵两路,凌敬跟随赵蜀返回益都县召集士庶征询线索,刘兰成则留在黄河码头,等待他的部下前来码头汇集。

    且说赵蜀在黄河码头边派人去给各大世家豪门以及养畜大户送信,要求他们立刻到益都县商议大事,以赵蜀的威信,各大家族纷纷响应,在赵蜀和凌敬返回益都县的第二天,近百名家主或者家族代表赶到了益都县,众人在郡衙大院内聚集,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凌敬向赵蜀点点头,赵蜀会意,起身咳嗽一声道:“大家请安静吧!”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赵蜀这才不慌不忙道:“把大家找来,是有一件事想请大家帮帮忙。”

    贾氏家族的第二号人物贾向阳笑道:“郡丞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我们能帮上忙就一定不会推迟。”

    众人也纷纷道:“郡丞直说吧!我们会尽力而为。”

    赵蜀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件事和大家也有关系,我们得到情报,有一支乱匪可能藏身在北海郡,大约有五六百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下面顿时炸开锅,众人激动地叫成一片,这也难怪,北海郡对乱匪的痛苦记忆至今难忘,不管是豪门还是普通民众,没有人愿意再有乱匪来北海郡。

    “安静,大家请安静!”

    赵蜀叫了半晌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赵蜀又继续道:“现在乱匪只是一个苗头,我们必须及时扑面,齐郡那边很快就有驻兵过来灭匪,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乱匪藏身在哪里,所以想从大家这里得到一点线索。”

    贾向阳高声问道:“请问郡丞,这些乱匪有什么特征吗?比如他们是从哪里来?是哪里人?大家才好对应。”

    “这支究竟是哪里人我们也不清楚,不过他们都有马匹,深居简出,一般会用黄金购物,肉食消耗很厉害,我们所知就这么多,大家想想看,自己平时的接触中有没有来历不明之人。”

    但问了半晌,大家皆七嘴八舌,皆不得要领,赵蜀见众人确实不知,心中失望,只得安抚了众人几句,又再三叮嘱众人不要传出消息,以免引起恐慌,赵蜀随即让大家先回去休息。

    “凌参军,恐怕这条路行不通。”赵蜀歉然对凌敬道。

    凌敬点点头,心中也有点失望,要么这些突厥并不在北海郡,要么就是他们藏匿太深,看来这趟北海郡之行远没有去河间县顺利。

    “郡丞将地图送给刘将军了吗?”

    “已经送去,昨天我一回来就派人去码头送地图。”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一名随从领着一名养畜大户上前道:“使君,此人说他可能有点线索。”

    “什么线索?”

    这名大户怯生生问道:“郡丞所说的乱匪是不是突厥人?”

    凌敬和赵蜀同时腾地站起身,异口同声问道:“他们在哪里?”

    大户吓得一哆嗦,赵蜀连忙稳住他,“别慌!慢慢说。”

    大户慢慢说道:“小人叫周广昌,临朐县人,以养牛为生,家中也种黑豆,两个月前,有人向我买了一批黑豆,大概要三百石,他们给了我一百两黄金,要知道这是十倍的价钱了,我家中库存黑豆不够,又来益都买了一部分,然后带伙计租几艘船给他们送货,他们收货地点在箕山脚下,当时来了一群人,用牛车拖走了黑豆,我看这些人都是不是中原人,应该是突厥人。当时我就很奇怪,北海郡怎么会有突厥人?不过对方给了我一百两黄金,我就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凌敬又追问道:“你能确定对方是藏身在箕山吗?”

    “是不是在箕山里面小人不敢肯定,但一定在箕山附近,因为他们赶来的牛车装不下那么多黑豆,他们还每人扛了一袋,一袋就是一石,扛那么重的黑豆,我想他们藏身之处应该不远。”

    凌敬和赵蜀又问了这个周广昌几句,这才再三叮嘱他不要说出去,以免惹杀身之祸。

    周广昌连连答应,便告辞而去了,凌敬和赵蜀兴奋地对望一眼,没想到最后终于有线索了,赵蜀刷地打开一幅地图,指着箕山道:“箕山位于益都县东南,相距约八十里,正好是益都县和临朐县的交界之地,山脚下就是巨洋水,交通十分便利,但箕山很深,向东绵延三十余里,里面有不少盆地,确实适合于藏身。”

    “有牛庄吗?”

    “有!有两座牛庄,各养了几百头黄牛,但我不知道他们藏身在哪一座牛庄内?”

    凌敬沉思一下道:“这些突厥人十分强悍骁勇,官府就不要插手了,让刘将军来对付他们,我建议益都县和临朐县加强城门守备,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关门!”

    赵蜀点点头,“我明白了,这就派人去给刘将军送信。”(未完待续。)

第929章 发现敌踪

    箕山位于巨洋水东岸,传说箕子曾在这里隐居而得名,箕山向东绵延三十里,虽然山体不高,但山头众多,属于丘陵地带,中间藏有有很多小盆地。

    不过由于巨洋水继续向北则渐渐变成土地肥沃的平原,大量人口更愿意生活在平原一带,使得位子并不算偏僻的箕山人烟稀少,整座箕山方圆近百里,却只有几十户人家。

    箕山内有两座牛庄,各养数百头牛,待到了出栏季节,牛庄主人便会将牛从山中赶出了,坐船北上去交易市场,甚至还会有骡马商上门来求购,不过去年秋天,箕山内的牛并没有像前年一样上市,但因为北海郡的牲畜太多,箕山的牛没有出栏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天傍晚,在箕山内的一座山头上,两名隋军斥候正探头向山下注视,就在数十丈远的山脚下有一座占地颇大的牛庄,占地近百亩的牛圈内站着百余头牛,显得有点空旷,旁边是用木头搭建了一座饲料仓库,还有一排牛庄主人住的房子。

    在仓库和房子背后隐藏着一处山谷,山谷口正好被房子挡住,由于天色已晚,加上树木茂盛,山谷内显得有点幽深,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这座牛庄位于箕山腹部,距离巨洋水约二十余里,两名隋军斥候趴在山头已经一天了,他们已经发现山谷内修建有房子,但他们观察了一天也没有发现人的踪影,这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可疑之事,如果是正常的牛庄,主人也会去牛圈看看牛的情况,何况中午时分还有两头牛打了架,但主人却没有出现,这就耐人寻味了。

    就在两名斥候快要失去耐心之时,一名斥候忽然用肘拐了同伴一下,“快看,有人出来了!”

    两人顿时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只见从屋子背后转出来二十余人,个个身材魁梧强壮,身材虽然不高,但肩膀都十分宽厚,正是突厥人普遍的身材。

    二十几人跳进牛圈,其中为首之人指向一头比较肥壮的牛,其余人一拥而上,将牛扳倒在地,纷纷拔出刀割断了肥牛的咽喉,片刻,他们割下大块大块的牛肉,扛在肩头向山谷内走去,半个时辰后,一头肥壮的牛变成了一具骨骇,最后几人抬着牛骨骇走进房间里,除了满地的鲜血外,牛圈又恢复了白天的宁静。

    不多时,几人从房子里出来,愉快地交谈着什么,他们嗓门很大,声音传得极远,如果说刚才杀牛的一幕只是证明他们疑似突厥人,那么这一刻他的声音传到两名斥候耳中,则千真万确地证明了他们的身份,他们说的都是突厥语。

    两名斥候兴奋万分,两人商量一下,其中一人留下来继续监视,而另一人赶去临朐县报告。

    刘兰成率领的一千二百名风雷军士兵目前就驻扎在临朐县,他们之所以没有在益都县驻扎,是担心益都县有突厥人的眼线,发现他们到来必然会引起警觉。

    房间里,斥候向刘兰成汇报了他们的发现,刘兰成打开一幅刚刚请人绘成的箕山地图,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士兵所说的牛庄,刘兰成沉思片刻问道:“山谷有多深?”

    “启禀将军,大概有两里左右,里面树木茂盛,只隐隐看见里面有不少木屋,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发现那群人只杀了一头牛,对吗?”

    士兵点点头,“正是!”

    刘兰成负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一头牛显然不够五百人分食,但五百人都吃牛肉,牛圈的牛早就被吃光了,里面的人必然还有别的食物,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这座牛庄只有一部分突厥人。

    “将军,我们要不要动手?”旁边李客师问道。

    刘兰成心一横,对李客师和张厉道:“我们可以动手,但绝不能让他们逃掉一人,否则后患无穷。”

    .........

    入夜,刘兰成率领一千两百名风雷军士兵进入箕山,在一处山坳内,刘兰成听取了留守斥候的汇报。

    在第一名斥候离去后,牛庄又出现了情况,一群人赶来两百多头牛羊放入牛圈,山谷中人又宰掉了十几头牛,刘兰成这才明白,原来牛庄中的牛早已被突厥士兵食尽,只是他们不断从外面采购活牛才使得牛圈中还有一百余头存牛。

    有了这个情报,刘兰成心中最大的疑虑消失了,他立刻令人将李客师和张厉找上前,低声对两人道:“敌军藏身的山谷只有一条通道,我考虑可以用火攻,我们在谷外用强弩伏击,敌军必然是骑马突围,我们可多设绊马索,另外李将军率三百骑兵在外面再设一道伏兵,确保万无一失。”

    “用火攻怎么攻?”张厉问道。

    刘兰成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山顶,笑道:“山谷顶上是悬崖,这就有办法。”

    张厉顿时明白过来,笑道:“杀人放火我擅长,我去山顶!”

    三人又商议了片刻,考虑了各种细节,此时已经到了一更时分,风雷军士兵将战马留在山外,留下一百名士兵看守,李客师率三百骑兵在进山约五里的一个险要处埋伏,其余八百余士兵则在刘兰成和张厉的率领下迅速向山内牛庄奔去。

    时间渐渐到了三更时分,张厉率领数十名士兵已经在山顶悬崖边上准备了十几个大火球,这种大火球外面用细竹片编镂空球状,里面填满了火布干草等易燃之物,从高处坠地后极容易碎裂,引火之物便四散抛洒,从而引起大面积烈火。

    “将军,三更到了!”

    张厉和刘兰成约好的时间到了,张厉立刻令道:“点火!”

    士兵们用火镰点燃了十五只大竹球,火势在竹笼中迅速燃烧,片刻就成了一只只大火球,士兵们用长棍将球推下了山崖,十五只火球如流星般向山谷中坠去,除了两只火球被藤蔓挂住外,其余十三只火球全部坠入谷中。

    刘兰成和士兵们就埋伏在牛圈外的一片树林内,刘兰成注视着山顶,当山顶火光乍现,刘兰成立刻喝令:“冲上去!”

    八百名士兵向谷口扑去,守在木屋前的三名突厥哨兵发现了他们,惊恐地大喊起来,但只喊了两声,一阵乱箭便将这三人射杀。

    士兵们迅速就位,五百名士兵冲进长长的木屋内,木屋其实是突厥人特地修建,正好横在谷口,使谷口十分隐蔽,很难被发现,但有利便有弊,木屋虽然掩护了山谷内的秘密,但同时却阻碍了山谷内骑兵向外突围。

    一部分隋军士兵上了屋顶,另一部分士兵则占据了窗口,一支支角弩对准了山谷口,其余士兵则在木屋两边拉开了数十根绊马索。

    几名突厥商人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才找到这个位置,离益都县近,同时地处偏僻,是藏身的最佳之处。

    突厥处罗可汗确实准备在去年十月发动对北隋的闪电突袭,掠夺财物和人口,同时可以大大提高处罗可汗在漠北草原的威望。

    而潜伏在北海郡的五百余名突厥精锐是大祭司摩亚伦的手下,他们的任务是在防御空虚的北隋腹地进行血腥杀戮,摧毁北隋军队的抵抗意志。

    但人算不如天算,刘武周的溃败使北隋军攻入马邑郡,而突厥在马邑郡北部并没有设立防御,隋军骑兵甚至可以一直杀到突厥王帐,这便打乱了处罗可汗的部署,他改变了计划,决定延迟几个月,在春天时再发动大规模进攻。

    不过这样一来便使得事先潜入中原的这支突厥骑兵身处险境,他们只能尽量隐蔽,除了采购食物和特殊马料外,他们都不外出,不过一次采购黑豆的行为却最终使他们的藏身处暴露了。

    山谷内修建了数十座木房子和一座占地很大的马厩,突厥骑兵们隐忍着内心的烦躁,在这里度过一天又一天,耐心等待着春天来临。(未完待续。)

第930章 烈火焚谷

    三更时分,突厥骑兵们沉睡得正香甜,忽然从上空坠下十几只大火球,坠地后便砰然碎裂,火布和燃烧的干草四散飞溅,火势迅猛,瞬间便点燃了冬季干燥的枯枝和灌木,火势在山谷内迅速蔓延。

    战马惊恐的嘶鸣,一群群突厥士兵大喊大叫着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大部分人连皮甲也来不及穿戴,事实上,盔甲和长矛等一切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物品都被特地藏匿起来,每个人只随身带着战刀和匕首,穿着普通人的衣服。

    “快出山谷,快!”一名千夫长大喊着下达命令,四周烈火肆虐,火舌席卷树木和房屋,迅速蔓延的火势令他胆寒了,再不出去,恐怕所有人都会丧身火海。

    这时已经有人打开了马厩,一群群战马从马厩中奔腾而出,战马和士兵一样惊恐万分,本能沿着山谷向外面奔去,很多士兵翻身骑上了无鞍战马,凭借着高超的骑术纵马疾奔,率先冲到山谷。

    一百名骑兵刚到山谷,只听一声梆子响,密集的箭矢迎面射来,所有箭矢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射人不射马,百余突厥骑兵纷纷惨叫着落马,战马却没有停留,沿着两侧向谷外奔去,刘兰成见前面数十匹战马都没有骑兵,大喊道:“放过前面的马!”

    绊马索没有绷起,当前面三十几匹战马奔过后,后面出现了有骑兵的战马,和其他马匹混在一起。

    就在这时,地上绊马索纷纷弹起,奔跑中的战马躲闪不及,一连串被绊倒在地,很多骑兵从马上翻滚落地,不等他们起身,锋利的短槊便已刺穿了他们的背心,将突厥骑兵钉死在地上。

    当一群群战马率先奔过后,后面速度稍慢的人群也出现在谷口,不用主将下令,密集的箭矢射向仓皇逃来突厥士兵,前面士兵躲闪不及,一百余人纷纷中箭倒地,发出凄厉的哭喊声,后面士兵吓得纷纷调头逃回山谷。

    但此时山谷内已是烈焰滔天,不仅所有的房舍和树木被吞没,甚至山崖上的藤蔓也被没有两团没有落下的竹笼大火点燃,整个山谷内火光冲天,连天空都映红了,不少突厥士兵已被大火吞没了,活活烧死在山谷各处。

    这时,突厥千夫长挥刀对堵住谷口的最后两百余名手下大吼道:“不冲出去,大家都要烧死在这里,杀出去!”

    突厥士兵本能求生的意志被点燃了,他们拔出战刀大吼,不顾一切向山谷外冲去,尽管一片片士兵被箭矢射倒,但还是有一百多人冲出了谷口,刘兰成喝令道:“包围他们,一个不留,统统杀死!”

    隋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这些突厥士兵,尽管突厥士兵骁勇善战,此时为了生存更加拼死激战,但他们遇到的却是北隋军精锐中的精锐,个个盔明甲亮,手执锐利的战刀和精钢短槊,且兵力数倍于他们。

    只片刻,一百多名突围出来的突厥士兵全部被杀死,突厥千夫长也被刘兰成亲手劈掉了脑袋,至此,五百三十八名突厥士兵全部被北隋风雷军歼灭。

    凌敬和王蜀站在城头,凝视向东南方向被映红的天空,火光中卷出滚滚浓烟,守城士兵们窃窃私语,都猜测是哪里发生了火灾。

    “参军,他们能敌得过突厥骑兵吗?”

    凌敬负手微微笑道:“齐王殿下只派这支军队来围剿突厥骑兵自有他的道理,虽然他们只有一千余人,可就算万余敌军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在夷陵道上曾经拖住了五万唐军二十天,郡丞觉得他们会敌不过五百突厥人吗?”

    王蜀点点头苦笑道:“我险些忘记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风雷军了,关心则乱啊!”

    “放心吧!明天会有好消息传来。”

    ......

    熊熊烈火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渐渐熄灭,开始有士兵浑身浇透了水进入山谷内查看情况,山谷外的战报早已清点完毕,山谷外隋军射死杀死了四百三十五人,缴获了近四百匹极为雄健的战马,但和他们的预计还是有些出入,战马摔伤或者被射死约八十匹,还有五十匹左右战马的缺口,另外士兵人数也少一百余人。

    这让刘兰成多少有点担心,偏偏所有的突厥士兵在昨晚都被杀死,他们无法得到口供,只能等大火熄灭后去山谷内现场探查了。

    刘兰成派了五批三百名士兵进入山谷内探查,山谷内极热,士兵们只能短暂停留,最多半个时辰便大汗淋漓地跑出来,然后又是一批士兵进去,这样,五批士兵轮换进入,到傍晚时,结果终于出来。

    一名校尉向刘兰成禀报道:“启禀将军,我们在山谷内发现了九十九具烧焦的尸体,另外在马厩里发现了四十八具战马的骸骨。”

    刘兰成心中略略计算一下,战马数量和人的数量基本上都能合上了,那就说明所有的突厥骑兵都在这里,或许有几人外出未归,但已经不影响大局,刘兰成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又问道:“有没有发现文书信件之类的东西?”

    校尉摇摇头,“没有发现,所有房屋都被烧成了白地,不可能存在了。”

    刘兰成心中多少有点遗憾,如果能搜到对方的文书信件,或许他们能得知突厥的南侵部署,他只得站起身,对士兵们令道:“收拾山谷,军队返回益都县!”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来,抱拳高声道:“启禀将军,李将军在山口抓住了两名回纥商人,经审问,他们正是突厥细作。”

    .........

    二月初,空气中已经略略有了一丝温暖的气息,虽然幽州各地的河流尚未完全解冻,但贴耳在冰盖上,已经能隐隐听见冰下潺潺流水声,积雪消退,玉树琼枝不见了晶莹,露出了树枝原本的黑色,这一切都预示着再过十几天,幽州的早春也即将来临。

    在安乐郡略有点泥泞的官道上,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正列队行军,虽然是骑兵,但队伍并没有疾奔,而是在官道上缓缓而行,在镶嵌有金边的青龙赤旗下,头戴金盔、身着铁甲的齐王张铉正在思考着什么,身体随着战马的行走微微晃动着。

    在他返回中都二十天后,又一次来到了安乐郡,刘兰成率领风雷军于半个月前在北海郡全歼了五百余名突厥骑兵,消除了严重威胁北隋腹地的一大隐患,同时抓住了两名突厥商人。

    通过严格审问,他们得到了突厥军队的一些最初计划,处罗确实准备在去年秋天突袭河北,他们选择的突破点正是北虎谷而并非刘武周控制的马邑道,毕竟北隋军在飞狐陉东端屯有重兵,突厥骑兵未必能杀进上谷郡,但北虎谷就要容易得多,这条传统的商道已经有数百年没有遭遇战争,如果大军突袭,可以杀北隋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情报便证实了张铉之前的担忧,尽管并北之战改变了突厥的计划,但并不能证明突厥大军就不会从北虎谷再次南下,张铉又想到了辽东,假如突厥杀到辽东,再从临榆关南下,那时隋军又怎么防御?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从这件事张铉便深深体会到汉朝抗击匈奴人为什么最终选择主动出击,单纯防御必然会处处挨打,游牧骑兵的高度机动性使中原军队很难摸透他们的进攻路线,唯有击胡骑于国门之外才是最好的防御。

    痛定思痛,张铉暗暗下定决心,度过这次难关后他们不能再继续被动,如果国力允许,他们也须主动出击,将突厥人彻底打残,即使统一天下会被推迟,他也在所不惜。(未完待续。)

第931章 草原异动(上)

    经过二十余天三万士兵的紧急建造,北虎谷的关隘已经初现雏形,完成了九成的进度,很远就能看见巨大巍峨的城墙,高高矗立在北虎谷最窄之处,这令张铉极为欢欣鼓舞,北虎谷关隘进展如此之快是张铉没有想到,他甚至顾不得休息,一到关城便在苏定方和李春的陪同下登上城头视察。

    修建北虎谷关城原本是由麦孟才和太守李翼负责,张铉在李春到来后又进行了调整,麦孟才转而去负责卢龙塞城墙的加高加宽,而北虎谷关城则改由苏定方和李春负责,事实证明这个决策的正确,苏定方对军队控制有力,效率极高,再加上李春天才而巧妙的设计,使这座关城仅用了二十天便初见雏形,堪称一大奇迹。

    城墙外,苏定方指着底部一座拱桥,由衷地赞叹道:“李尚书对城关的底部的策划俨如神来之笔,既解决了鲍丘水的穿城问题,又大大节约的工程量,加快建造速度,卑职心服口服!”

    张铉也注意到了,城墙底部竟是一座月牙形的扁拱桥,只有半人高,下方装有手腕粗的锋利钢刺,冰层已经凿开,冰冷清澈的河水从桥下哗哗流过,张铉又蹲下看了片刻,问道:“人可以钻过去吗?”

    李春捋须笑道:“人贴着河底是可以潜水过去,但战马过不去,没有战马,突厥军队还有什么战斗力?”

    这个创造性的想法令张铉点头称赞,“李尚书说得不错,突厥军队人马一体,没有了战马,突厥士兵什么都不是。”

    他又看了看高耸的城墙,有点担心地问道:“下面的拱桥可承受得起上方如此沉重的墙体?”

    李春连忙道:“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充分利用了互市仓库中的生铁,用生铁在城墙内做一个铁架,下面有八根粗壮的铁桩支撑,实际是铁架在支撑墙体,微臣不敢保证十年无恙,但至少能保证五年之内不会坍塌,三年后我们可以重修这座关城,那时微臣再用一年的时间来细细修建,便可以做到数百年安全无恙。”

    张铉笑了笑,“只要能保证一年不塌,我们的计划就可实现了。”

    这时,张铉忽然发现这座一里长的关隘竟然没有城门,他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城门在哪里?”

    “殿下,城门在最东面,只有七尺宽,刚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不过现在已经用一百余块巨石封死,等战争结束后,我们把巨石拖开,商队就能通过了。”

    张铉点点头,他转身登上五丈高的城头,这便相当于后世的五层楼高,登高望远,可以看到十余里之外,视野顿时变得开阔。

    虽然突厥在几年前曾收纳了万余名中原逃民,其中也有部分工匠,他们给突厥带去了攻城武器的制造方法,在制弓技术上也有了一定的发展,但随着北隋的强势崛起,使得大量河北优秀工匠投奔青州而并非突厥,突厥的技术进步还是有限,五丈高的城墙使突厥军队很难攻打。

    “殿下给这座城关起个名字吧!”

    李春微微笑道:“城关已经快建成,却还没有名字,朝廷那边也不好备案。”

    张铉想了想道:“这条商道既然叫做北虎谷,那么就叫虎谷关吧!”

    李春和苏定方连连称好,李春笑道:“微臣明天就安排人制备关名,还恳请殿下赐墨宝一幅。”

    张铉的书法虽然一般,但勉强可以见人,更关键是关名他若不题词,那谁敢越俎代庖?张铉便点了点头,答应了李春的请求。

    这时,张铉忽然看见一里外有一道矮墙,这让他有点意外,当时他是担心城关在突厥大军到来前来不及修建完成,所以才决定先用泥袋筑一道矮墙,但现在城关已经九层完工,那道矮墙其实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居然已经修建完成了。

    “那道矮墙是几时修建完成?”张铉指着远处的矮墙问道。

    李春连忙道:“回禀殿下,矮墙是三天前修建完成,我们只用了不到五天,参与修建的人数也不过千人,没有影响虎谷关的修建。”

    “是用泥袋吗?”

    李春摇摇头,“不是用泥袋,我们是用巨木和生铁搭成外框,里面再铺一层厚板,其中填满了河床上的碎石,上面再铺木板和栅栏便于士兵在上方防御,虽然不能和用巨石修砌的关城相比,同样坚固耐用,不是那么容易摧毁,即使突厥军队夺取,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作用,但对于我们却防止突厥军队对虎谷关发动的偷袭。”

    “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关键点上!”

    张铉欣然道:“无论是修建那道矮墙还是我们修建烽燧都是为了防止突厥军队的偷袭,这是突厥军队一向擅长的战术,相信他们同样会对我们使用,所以要考虑到各种细节,才能使我们从容面对突厥大军的偷袭和长途奔袭。”

    旁边苏定方若有所思,低声道:“启禀大帅,卑职听说裴将军派了不少骑兵斥候去草原,现在草原虽然还有积雪,但已经可以行军,我们这里是否也可以派出斥候深入草原,一旦突厥人有风吹草动,我们的斥候便立刻能传来消息?”

    张铉沉思片刻道:“元庆那边派斥候去草原是我的命令,但他们也只是去伏乞泊和定襄郡一带,东部草原是铁勒的地盘,一旦突厥大军来袭,会有人及时通知我们,所以倒没有必要派斥候北上,况且一旦遭遇狼群,斥候的损失就大了,我们不需要冒这个险,只要把烽燧建好,两百里外就有眼睛了。”

    “卑职明白了!”

    张铉又沉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训练军队,最多还有二十天,草原将春暖花开,那时,战争的风雨就要来临,抓紧一切时间吧!”

    苏定方默默点头,张铉随即又对李春道:“卢龙塞那边虽然易守难攻,但也需要加强工事修建,烦请李尚书再去一趟卢龙塞,看看还有什么防御漏洞。”

    “明天微臣把剩下的事情交代完,立刻就去卢龙塞。”

    张铉点点头,他缓缓走到城墙边,远远注视着北方,现在草原的积雪开始消融,突厥人的调兵应该已经开始了。

    .........

    进入二月,温暖的气息也传到了草原,虽然冰河尚未解冻,但皑皑白雪开始融化,原本齐腰深的厚雪也只仅仅覆盖脚背,战马已经可以在草原上奔驰。

    在额根河下游和娑陵水的交汇处,也有一片一望无际的丰美草原,不过这片草原突厥人却把它给了铁勒九部中的思结部。

    一方面这里一直是思结部的故土,如果强行夺走,会引发铁勒各部的强烈抵抗,另一方面思结部也是铁勒各部中最亲突厥的部落,突厥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允许思结部在这里继续放牧生活,不过启民可汗强行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思结大酋长丹廷为妻,丹廷原配妻子被废除不久后便病死,为此还引发了思结内部的一场争斗。

    这天上午,一支百余人组成的突厥骑兵出现在思结大酋长大帐附近,疾奔的战马在雪地上掀起一片片稀泥,早有护卫大酋长的武士发现,他们立刻从四面八方聚拢,拦住了突厥骑兵的去路。

    为首突厥百夫长高高举起一支金狼头令箭,厉声喝道:“可汗狼头令,我要立刻见丹廷大酋长。”

    金狼头令是突厥的最高军令,一般是由突厥可汗亲手发出,只针对各部酋长,思结武士看到了金狼头令,倒不敢怠慢,便领着突厥骑兵来到了大酋长帐前,这时,大酋长思结丹廷已经从大帐内走出来,后面跟着他的几个儿子。

    思结丹廷年约五十岁,这在平均寿命还不到三十岁的草原上已经算高寿了,他的长子和次子都已在去年和前年病死,三个女儿也已去世,只有这个大酋长依旧活得精神抖擞。

    思结丹廷身材不高,但长得十分健壮,长着一个特大号的鼻子,看起来就像一个紫茄子直接长在脸上,令人过目难忘。

    “有什么事?”

    突厥百夫长快步走上前,举起金狼头令,“传可汗命令,思结大军立刻集结,去王廷听候调遣!”(未完待续。)

第932章 草原异动(下)

    百夫长传完突厥可汗之令便向东飞驰而去,他们还要去别部继续传令。

    丹廷目光阴鹜地望着突厥骑兵远去,始终一言不发,这时,他身后的小儿子阿采恨恨道:“叫我们出兵就出兵,当我们是猎狗吗?”

    “给我闭嘴!”丹廷回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丹廷心中也十分恼火,去年秋天他就给突厥可汗说过,他们部落去年遭了大灾,需要休养两年,不能出战,没想到处罗可汗根本不理睬他的诉求,依然强令他出兵。

    这时,他的四子木达低声道:“要不今年增加一点税羊,看看能不能免去这次出征?”

    丹廷摇摇头,“金狼头令已经下了,来不及了,好吧!我就亲自率三万军前往,你看好部落,把春天的羔羊照顾好。”

    丹廷有五个儿子七个女儿,长子和次子已经病故,三子在突厥牙帐为人质,四子木达今年二十岁,非常精明能干,幼子阿采今年只有十八岁,但高大威猛,骁勇善战,十六岁参加思结武士大赛,已连续三年夺魁,被公认为思结第一猛士。

    木达点点头,“我会照顾好部落,请父亲好好保重自己!”

    这时阿采在一旁道:“父亲亲自出征,若有人趁机偷袭我们怎么办?”

    说完,他转身便回自己大账了,丹廷愣住了,幼子看似信口而言,但他却说到了要害之处,突厥可汗部落或许不会碰自己,但别的部落就难说了,他一时沉吟不语,木达明白父亲的心情,苦笑一声道:“父亲还是让阿采领军前去吧!思结部确实需要父亲坐镇。”

    丹廷想想也只能如此,幼子是思结第一猛士,他若不率军,会被思结人耻笑,只要自己派一个老将辅佐他,应该问题不大了,不过自己虽然不领兵南下,但他还是要去王廷,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想到这,丹廷对儿子道:“立刻派人去传我的命令,思结各部勇士立刻前来我的大帐前集中,准备去王廷应征。”

    .........

    突厥可汗的金狼头令在十天之内传遍了草原,包括突厥各部,以及铁勒的思结、薛延陀、都波、同罗、契骨、斛薛等等被突厥控制较大的部落各出兵数万,甚至东方三部的回纥、仆骨和拔野古也不得不有所表示,各出兵数千前往王廷应召。

    一时间,草原各部一呼百应,各路大军前往突厥王廷集结,战争阴云迅速在漠北草原上空蔓延。

    突厥王帐内,老态龙钟的大祭司摩亚伦向空中扔出一把粉末,又小心翼翼挥动着手中的羊骨法杖,仿佛在拨开迷雾,看清粉末在空中留下的痕迹。

    良久,他转身坐下,闭目不语,一旁的处罗可汗问道:“大祭司,如何?”

    摩亚伦慢慢吞吞道:“我看到了天命,这是长生天安排的战争,需要可汗亲自去执行。”

    处罗可汗松了口气笑道:“这和去年看到了长生天意志完全一样吗?”

    “不太一样。”

    摩亚伦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里竟然透出一丝冷厉的光芒,“长生天的意志比去年更加浓厚,我看到了长生天的不满,可汗,你去年就该出兵了。”

    处罗可汗冷笑一声,“我看长生天倒没有不满,而是大祭司有点不满吧!”

    “你是可汗,是草原之主,在你的面前我敢有什么不满,反正我的人在可汗眼里和几百只羊没有区别。”

    摩亚伦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恨,自从萧铣背叛金山宫南下后,摩亚伦便不再相信任何人,开始亲自经营他的势力,他追求精悍量少的原则,将原来两千余人的军队缩减到了六百人。

    这六百人个个勇猛强悍,他们战马也是百里挑一,是草原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狼,先后血洗了多个不敬大祭司的部落,极大提高了摩亚伦在草原上的话语权,连处罗可汗也忌惮他三分

    或许是太过于自信,摩亚伦竟答应了处罗可汗的请求他将金山宫全部精锐五百余人伪装成商队分批潜伏进了中原腹地,处罗可汗将在秋天发动大规模进攻,双方里应外合,重创北隋。

    不料,处罗可汗却因为刘武周被歼灭而推迟了南下进攻计划,将摩亚伦手下的数百精锐丢弃在中原,使他们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

    大雪封锁了草原一个冬天,他和手下失去了联系,生死不知,这令摩亚伦心中恼恨异常,他甚至在怀疑处罗可汗是在借刀杀人,借隋军的力量铲除金山宫。

    摩亚伦冷冷道:“我的要求很低,只希望可汗为去年的失信做出补偿。”

    “大祭司要什么补偿?”

    “这次南下的战利品收获,我要求分三成。”

    “这次出征的部落太多,大家都要分战利品,战利品远远不够分,我最多只能给大祭司一成。”

    “一成我难以接受。”

    “一成已经不少了,大祭司。”

    摩亚伦的贪婪也让处罗心中也有些不悦起来,语气也无形中加重了,“你的手下隐藏在最富庶的北隋腹地,他们的收获不会比我少,如果把他们的收获也拿出来一起分,那我就答应你三成。”

    摩亚伦铁青着脸半晌道:“那就一言为定,一成的战利品收获必须给我。”

    说完,他拄着羊骨法杖缓缓走了,处罗可汗望着他蹒跚的背影走远,脸色阴沉得可怕,等这次南征结束后,突厥就该换一个大祭司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二月下旬,春天气息已经笼罩着草原,草原上呈现出一片嫩绿之色,从草原各地前来应征的军队也陆续抵达了突厥王廷,在原本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布满了来自各个部落的帐篷。

    处罗可汗在大群将领的陪同下巡视着驻军草原,这次处罗可汗将率领三十万大军南征,其中包括十五万突厥军和十五万铁勒军,其规模不亚于几年前他兄长始毕可汗进军雁门关那一次,仅后勤所需牛羊就达五百万头之多,为了坐位草原江山,处罗可汗不惜动用倾国之力。

    旁边和处罗可汗并驾齐趋的突厥大将是他的兄弟步利设,在处罗可汗的三个兄弟中,只有二弟步利设可以让他信赖,这次步利设也率领本部三万人支持兄长南征。

    但并不是所有突厥贵族都支持处罗可汗南征,阿史那王族中只有一半人支持他南征,很多反对者都是处罗可汗的至亲,比如他的两个叔叔,还是兄长始毕可汗的长子钵苾,还有他的两个兄弟咄苾和欲谷设。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和唐朝或者北隋有什么交情,关键还是在于权力争夺,突厥可汗之位并不一定要传给长子,主要以能者居位,所以每个人都有机会登上可汗之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更有才能。

    加上处罗可汗自身体质较弱,当初启民可汗就曾说过他不能为汗,却被义成公主选中立为可汗,这让其他阿史那王族怎么能服气。

    正因为一半的阿史那王族不支持可汗南征,所以这次出兵比预计少了十几万大军,突厥八部虽然都出兵,但数量明显偏少。

    这时,一队骑兵如洪流般从极窄的帐篷之间奔驰而过,他们欢呼尖叫,激起四周一片不满的叫骂声。

    正在巡视的处罗可汗眉头一皱,用马鞭一指远去骑兵队,问兄弟步利设道:“那是何人的军队?”

    步利设看了片刻说:“那应该是思结的军队,为首年轻人我认得是丹廷的儿子阿采。”

    “思结军队来多少?”

    “来三万人!”

    “哼!太少了,他们至少能来五万人。”处罗可汗不满地哼了一声。

    “兄长,思结其实已经不错了,回纥、仆骨、拔野古三部加起来才一万五千人。”

    处罗可汗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早就知道这三个部落暗中和北隋有勾结,北隋居然卖生铁给他们,好像张铉的一个妻子还是图勒的女儿,若不是怕草原内乱,他早就出兵灭了拔野古部。

    处罗可汗暗暗下定决心,等这次南征归来,他坐稳了可汗之位后,第一个就要收拾拔野古。

    想到这,他回头问道:“大祭司那边准备好了吗?”

    按照惯例,他们将在额根河祭祀长生天后,大军便可南征了,目前后勤牛羊已经准备好,就等大祭司摩亚伦那边的祭祀准备了。

    “回禀可汗,大祭司上午传来消息,最迟三天后就完成了。”

    “哼!他想拖我后腿吗?”

    处罗可汗心中十分不满,他又对兄弟步利设道:“战机不容耽误,你路途较远,可以率军先行,动作要快,杀北隋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突厥大军将两路并进,步利设率五万大军进攻东路,从安乐郡杀入河北,西线则由处罗亲自统帅大军南下马邑郡。

    步利设点点头,“我即刻出发!”(未完待续。)

第933章 战争来临

    时间渐渐到了二月下旬,草原的河湖皆已解冻,东方的俱伦湖重新出现了粼粼波光,一些南下的候鸟也逐渐返回,成群的天鹅和大雁在湖面上嬉戏觅食,到处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拔野古俱伦部这两年和南方的几个小部落合并后,已经一跃成为拔野古九部中的最大部落,而在前年初,拔野古部大酋长查木不幸病世,俱伦部酋长图勒便被各部一致推举为拔野古部新一任大酋长。

    图勒也不负众望,他充分发挥自己和北隋关系良好的优势,和中都朝廷建立了一种战略互市,具体表现就是拔野古部突破了突厥禁令,将大量优质战马卖给了北隋军队,而北隋也放开了对草原的生铁禁令,拔野古部开始源源不断从北隋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生铁。

    有了生铁,拔野古的兵甲数量迅速增加,军队人数从一万人增加到四万人,与此同时,盟友仆骨部和回纥部也得益于拔野古的兵甲,两大部落的兵力也迅速增加,三个部落的兵力已达十万人之众,一旦他们联合起来,将是一支突厥人也不敢忽视的强大力量。

    这天上午,一支骑兵从远处疾速奔到了湖边大酋长帐前,为首骑兵百夫长翻身下马,对大帐前的侍卫道:“请禀报大酋长,有紧急军情!”

    侍卫进去了,片刻出来道:“大酋长让你进去!”

    百夫长快步走进大帐,大帐内,图勒正和儿子铜泰谈论着什么,虽然图勒有好几个儿子,铜泰也并非正妻所生,但因为铜泰的胞妹辛羽嫁给了张铉,所以铜泰也极受图勒器重,已经在开始培养他为自己的继承人了。

    图勒心里很清楚,拔野古部要想得到北隋的全力支持,就得让铜泰继承自己的事业,另外铜泰本身也具有很强的能力,完全不比其他儿子差。

    铜泰之所以来找父亲,是因为图勒做出了一个令他很不安的决策,派五千军队前往突厥王廷,参加对中原的南征,这让铜泰感情上无法接受,同时他也担心因此触怒张铉。

    图勒微微笑道:“我能理解你的担忧,说实话,这个决策我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做出,而且我在去年秋天派人去了河北,向张铉解释了此事,他表示理解,不反对我派少量军队参与。”

    “可为什么一定要派兵,我们可以联合仆骨和回纥,三家都不派兵参与,突厥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不是突厥能拿我们怎么样的问题,突厥可汗毕竟是草原共主,我们还臣服于突厥帐下,突厥可汗拿出了金狼头令,就连突厥内部反对他的人也不得不出兵,以突厥的强大,我们还没有到敢不服从金狼头令的地步,你要明白这一点,总有一天是我们会反抗突厥,但现在还不行。”

    铜泰也知道父亲说得有道理,只是他心中郁闷难挡,一旦他的军队和北隋军队发生激战,他以后怎么和张铉面对?

    这时,百夫长快步走进,单膝跪下道:“大酋长,有紧急军情禀报!”

    “什么紧急军情?”

    “肯特部传来鹰信,一支五万人的突厥大军正向东南方向杀来。”

    肯特部是拔野古部中最西面的一个部落,栖息在肯特山南部,距离俱伦湖约千里之遥,尽管路途较远,但这个消息还是令图勒吃了一惊。

    他立刻意识到,这一定是突厥准备从东路进攻北隋了,去年秋天他向张铉承诺过,一旦突厥南侵开始,他将立刻通知北隋。

    这时,铜泰也明白了突厥军的企图,便低声道:“父亲,让我去送信吧!”

    图勒却摇摇头,“送信谁都可以,若被突厥知道你出现在南方,会引来不必要的风险,还是让其他人去比较好,而且你们要率领军队进行防御准备,防止突厥军队调头偷袭我们。”

    铜泰听父亲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图勒随即写了一封信,交给一名亲卫道:“你立刻带领几名弟兄南下北虎谷,让他们把这封信立刻转交给齐王,并告诉他们,突厥大军已向东杀来,让他们立刻做好防御准备。”

    亲卫行一礼便快速走了,图勒想了想便令道:“传我的命令,部落全体北迁到大牧场。”

    图勒具有丰富的人生经验,他知道在战争到来时,最好的的办法就是远离战争,大牧场离他们现在的俱伦湖牧场约千余里,也是拔野古部的传统牧场,他们并不是打算放弃俱伦湖,而是等战争结束后再南归。

    两天后,数十万俱伦部牧民离开了俱伦湖,浩浩荡荡向北方大牧场迁徙。

    .........

    虎谷关在半个月前便完成的全部工事,参与修建工事的数千民夫则负责给关隘运送粮食,三万军队驻扎在距离燕乐县约三十里外的虎谷关,每天要耗费大量粮食,因此,虎谷关的后勤保障便成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但虎谷关只是前线,张铉又令宇文成都率领八万军队驻扎涿郡,作为东西两线总后援,无论东线还是西线战事吃紧,涿郡的大军都能及时进行支援。

    此时,北隋的四十余万大军已全面动员,仅在并北三郡就部署了二十万大军之多。

    另外,卢龙塞给临榆关也各自屯兵一万五千人,辽东则部署了三万大军,张铉任命王辩为第二任高句丽都督,将徐世绩调至辽东统领军队,防止突厥军队进攻辽东。

    但中都的五万驻军却雷打不动,无论北方战事如何激烈,京城的安全永远是第一重要。

    随着时间渐渐到了二月底,北隋大军已经完成了全面军事部署,静候突厥大军的南下。

    这天上午,虎谷关外墙上的钟声敲响了,负责防御外墙的两千士兵立刻警惕起来,注视着远方山谷内的情况,不多时,只见一队北隋巡哨骑兵带着几名铁勒牧民向这边奔来。

    刚刚赶到外墙的苏定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巡哨士兵高声禀报道:“拔野古部大酋长派人来送信了。”

    苏定方一惊,连忙令道:“放调笼下去!”

    虎谷关的外墙就是关城三里外那道一丈高的城墙,是虎谷关的第一道防御,由于没有城门,从北方过来人巡哨士兵只能靠梯子上城,而战马则用调笼拉上城。

    不多时,送信牧民上了城,躬身施一礼,取出图勒的信递给苏定方,“这是我家大酋长写给齐王的亲笔信,请将军立刻派人将他送给齐王。”

    “我会立刻派人送信,但你要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将军,突厥军队杀来了,距离这里只有五百余里了,最迟两天后杀到,希望你们立刻做好防御。”

    苏定方点点头,果然来了,他又问道:“有多少突厥军队?”

    “大约五万人左右。”

    才五万人,这个人数有点出乎他们之前的预料,比他们预料的要少得多,但苏定方立刻明白过来,突厥大军一定是东西两线同时进攻。

    他不由冷笑一声,突厥人还以为他们能偷袭河北吗?(未完待续。)

第934章 首战爆发

    并州向北过了长城后,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这片方圆千里的草原包括了西面的定襄郡,中部的马邑郡和东面的雁门郡,以马邑郡的乞伏泊为中心,是一片牧草丰美、土地肥沃的草原,但它实际上是中原王朝和北方草原游牧民众的一个战略缓冲区。

    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生活着一部份内附的游牧部落,包括突厥和铁勒的一些小部落,但随着突厥的再度强大和刘武周的出卖,这片草原再次被突厥人控制,成为突厥的南沿势力范围。

    就在去年秋天之前,突厥和中原王朝的实控分界线已经南推到紫河一线,不过,北隋军在重创了突厥驻乞伏泊的军队后,突厥军队已经北撤,乞伏泊一带被隋军重新控制。

    这天清晨,一支由五十人组成的斥候骑兵队正在乞伏泊以北的草原上疾速奔驰,北隋在乞伏泊一带部署了二十支斥候骑兵,约一千余人,由斥候鹰扬郎将孙英统帅,孙英就是孙宣雅之侄,他从队正、旅帅、校尉一步步升职,现在已经累功升为鹰扬郎将,是北隋军一名十分优秀的斥候将领。

    这支五十人的斥候队便是由孙英率领,他们的任务是建立外围巡哨,一旦发现突厥军队,便立刻向南方发去警报,他们和武周山上的烽燧相辅相成,组成了一个十分严密的预警系统。

    孙英之所以疾速北行,是因为昨天他们发现了几只带着箭伤的狼,狼是群居动物,一般数百头一群,很少看见落单的狼,除非是遭遇到人类屠杀,狼群大部分成员都死伤殆尽,剩下的狼才会落单逃跑,孙英立刻敏锐的意识到,一定是狼群遇到了突厥军队巡哨。

    “将军,快看那边!”一名士兵指着前方数里外的一座草丘喊道。

    孙英也发现了草丘上的异常,似乎趴着一头狼,他立刻拔出战刀催马迎了上去,其余骑兵连忙跟了上去。

    果然是一头体格硕壮的巨狼趴在草丛中,但已经死去了,看样子死了不久,身上中了**支箭。

    孙英拔出其中一支箭,和昨天收集到的几支箭做对比,几支箭完全一样,但和隋军的箭又不一样,箭杆稍短,箭头呈三角形,做工精良,是典型的游牧民族军队所用箭矢,说明这是制式箭,成批制造,不是普通牧民制造的土箭。

    孙英基本上可以判断了,附近出现了一支突厥军队,狼群敢袭击他们,说明他们人数并不多,最多百人左右,应该是一支突厥巡哨队。

    “将军,我们怎么办?”士兵低声问道。

    孙英起身对众人道:“这头狼中了九支箭,其中至少五支射在致命之处,这只狼不可能跑太远的距离,如果我没有料错,这支突厥巡哨队就在我们附近了。”

    士兵们顿时紧张起来,草原上视野开阔,十几里外的敌人都能看到,会不会敌军已经发现了他们?

    孙英翻身上马,催马奔上草丘向北眺望,北方依然是广阔无垠的草原,但没有看见任何军队的踪迹,不过孙英发现西北方向有一片占地数百亩的树林。

    孙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看见树林上方有几只鹰在盘旋,这说明树林内有飞鸟,孙英回头对手下令道:“放狼烟!”

    放狼烟是隋军斥候之间的联系方式,狼粪的烟不容易飘散,就算一条细烟,在数十里外都能看到,不多时,两名士兵点燃了狼粪,一条笔直的狼烟直冲天空,只要数十里内看见这条狼烟的北隋斥候队,都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

    孙英并不急于前去树林,他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其他斥候到来,孙英也急需抓一两名敌军探子,从对方口中探知突厥主力大军的情报。

    就在这时,远处树林上空一阵惊鸟飞起,只见从树林内冲出一队突厥骑兵,大约有百余人,他们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向隋军斥候包抄而来,这支突厥巡哨队同样是想抓捕几名隋军斥候,从他们口中探得隋军的部署情况,他们埋伏在树林内,企图伏击隋军斥候,只是孙英并没有上当,反而点燃了求援的狼烟。

    孙英并不想和突厥军队硬碰硬,他立刻喝令道:“向东撤退!”

    五十名隋军斥候迅速调转马头,跟随着孙英向东疾奔而去,百名突厥骑兵紧追不舍,这也是突厥骑兵的自信,在草原上骑马追逐,突厥骑兵根本就没有把中原汉人放在眼里。

    双方相隔数百步,虽然突厥骑兵渐渐追上了隋军骑兵,但他们始终没有进入三百步的距离内,半个时辰后,他们已奔出三十余里,这时,孙英大喝一声,“准备迎战!”

    隋军斥候纷纷勒住战马,调转了马头,一齐举起了军弩,孙英喝令道:“射!”

    弩机声咔咔作响,五十支箭腾空而起,射向穷追不舍的突厥骑兵,这时,突厥骑兵已经在张弓搭箭,他们的制弓水平虽然得益于北逃的河北和并州工匠,有了极大的进步,但受限于材料和制弓工艺,突厥的弓箭还是要略逊于隋军弓箭。

    突厥弓箭射程在百步,有效杀伤距离在七十步左右,而隋军弓箭射程在一百五十步,杀伤距离百步,而弩箭的杀伤距离还要更远,达到一百五十步,超过突厥弓箭的两倍。

    所以突厥骑兵在张弓搭箭的同时,已经进入隋军弩箭的杀伤范围,为首的百夫长忽然意识到不妙,大喊道:“立刻后退!”

    突厥骑兵纷纷后退,但五十支弩箭已经呼啸着射来,十几名突厥骑兵来不及撤退,纷纷中箭落马,就在这时,从南面和北面又出现了三支隋军斥候,孙英之所以停住军队东撤,就是因为他召唤的援军已经赶到。

    南面的两支斥候队立刻分出一支队伍向突厥巡哨士兵的后方奔去,突厥百夫长见势不妙,喝令道:“向西北撤退!”

    突厥士兵也发现他们陷入了隋军包围圈,他们大惊失色,纷纷吆喝着战马向西北方向奔跑,这是目前最大的一个缺口,他们能否突破隋军包围就在此一举。

    四支隋军斥候队约两百名士兵从四个方向向突厥骑兵杀来,包围圈在迅速收缩,而就在这时,西面又杀来一支隋朝斥候队,这是第五支隋军斥候队,他们正好挡住了突厥骑兵的突围之路。

    突厥骑兵眼睛都红了,怒吼着,挥舞着战刀和长矛向隋军骑兵杀去。

    这支突厥巡哨队也是突厥军队的精锐,他们披挂着全套牛皮铠甲,头戴皮盔,有木盾和突厥制式弓箭,手执锋利的长矛和雪亮的战刀,胯下是最雄健的战马,战马要害处也覆盖着牛皮铠甲,但和隋军斥候相比,装备就明显低了一档。

    隋军斥候的战马也同样是从草原输入的优质战马中挑选而出,绝不比突厥骑兵的战马逊色,他们披挂着明光铠甲,手执精钢短槊,腰挎横刀,后背圆盾,同时配备了角弓和军弩,这就是北隋的国力体现,他们的生铁产量远远超过突厥。

    突厥骑兵的优势在于骑术,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对战马的驾驭能力要比隋军骑兵强得多,他们之前没有能追上隋军骑兵,原因并不是隋军骑兵的骑术高超,而是突厥骑兵的战马也披挂了皮甲,战马的承重量要远大于隋军骑兵。

    这是两支精锐骑兵的较量,五十余名从西面杀来的隋军斥候挡住了突厥骑兵的撤退,两支军队激战在一起,这支骑兵的杀来使突厥骑兵的突围希望落空,只片刻,从四面八方杀来的隋军骑兵斥候便将这支百余人的突厥巡哨队团团包围。

    一刻钟后,百名突厥骑兵在不断赶来的隋军斥候的不断绞杀下渐渐死伤殆尽,草原上到处是突厥骑兵的尸体,五名突厥人最终成了隋军斥候的俘虏。

    数百名隋军斥候调转马头向南面的乞伏泊方向疾奔而去。

    (未完待续。)

第935章 虎谷夜警

    张铉原本在涿郡,图勒送来的信件使他立刻赶赴安乐郡,就在他率军队刚刚抵达燕乐县时,远方的高山上烽燧出现了大军到来的警报,三道浓烟直冲天际。

    燕乐县城上的烽燧也点燃了烽火,三十里外也出现了浓烟,一座座烽燧传了下去,密云县、蓟县、河间县,最后将一直传到中都,战争终于来临了。

    不过烽燧只是预警,突厥大军还在两百里外,至少还有一天才能杀到虎谷关。

    下午时分,张铉抵达了虎谷关,苏定方出城前来迎接主帅到来。

    两人走上城头,张铉笑道:“我有言在先,不要因为我到来就把指挥权交还给我,虎谷关这边我不管,稍微观战两天我就得赶去马邑郡,那边才是我要指挥的战场。”

    苏定方有些不好意思道:“对方只杀来了五万军队,卑职觉得我们足以应对。”

    “你有什么计划吗?”张铉又问道。

    苏定方指着前方深谷道:“北虎谷贯穿燕山,谷道长约百里,虽然地势开阔,但南北也只有一条通道,卑职考虑能不能将五万突厥军队困死在北虎谷内。”

    “那具体怎么做呢?”

    “卑职还没有完全考虑好,只是想能不能一部分军队从卢龙塞出去,从北面堵住突厥军队的退路。”

    张铉沉思片刻道:“我们和突厥军队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我认为突厥主帅也会想到后路被断的问题,如果我是东路突厥主帅,我就不会将全部军队进入北虎谷,只进两万军队便可,比较山谷狭窄,全部五万军队杀进来也没有意义,如果我们军队仓促出击,反而会给对方一个草原对决的机会,甚至会从卢龙塞突入河北,这个问题你要考虑清楚。”

    虽然张铉并没有直接指责他的方案不妥,但苏定方也意思到自己把问题考虑简单了,他有点羞惭道:“多亏大帅提醒,卑职确实考虑不周。”

    张铉笑了笑,“对方只派来五万军队,你有反攻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不过我们的军队部署都是偏重于防御,如果在保证防御的基础上适当进行一些反击也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有机会才行,这样吧!我把凌参军留下辅佐你,你凡事多和他商议就对了。”

    “卑职明白了!”

    停一下张铉又缓缓道:“我倒觉得你可以多派斥候从卢龙塞出去,仔细探查东路突厥的情报,比如他们数千里跋涉而来,后勤保障怎么解决?比如他们发现从虎谷关无法突破时,会不会转道去进攻卢龙塞,甚至进攻辽东?我觉得情报是第一重要,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掌握胜机。”

    “大帅金玉之言,卑职铭刻于心。”

    ........

    突厥军队进军速度和隋军预料相符,次日中午,东路突厥的先锋,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已经杀到了北虎谷北部入口附近,他们的任务是清除隋军的斥候以及沿途烽燧,并选择合适的地点建造羊马城。

    这次东路突厥大军轻装东进,并没有携带牛羊等粮食,而是携带十天的干粮和奶酪,在北虎谷以北数百里外的草原上,生活着三支突厥部落,处罗可汗便给他们下达了命令,由他们提供五万大军的牛羊供应,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准备百万只羊,这对任何一个部落都是灭顶之灾,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从,这三支部落就将不复存在。

    这支五千突厥骑兵的主将是一名突厥万夫长,叫做乌蛮,是东路主帅步利设的心腹大将。

    突厥军队没有直接杀入北虎谷,草原上新修建的烽燧使乌蛮怀疑隋军已经有了准备,并不是可汗所言可以偷袭得手。

    这时,一队骑兵从远方奔来,他们带来了三名突厥部落的酋长,这三支部落属于中小部落,人口都只有千余人,三名酋长脸色很难看,显得忧心忡忡。

    可汗给他们每个部落下达的指令是三十万只羊,这是他们的大半财产,意味着他们族人在几年内都将忍饥挨饿,虽然可汗同时免了他们十年税羊,但前提必须是处罗可汗必须在位十年,否则新可汗就位后就未必承认免税了。

    三名酋长上前向乌蛮躬身行礼,乌蛮用马鞭指着远处的微微山脉问道:“我们一路东来,发现了不少新建造烽燧,我问你们,隋军是否有了准备?”

    三名酋长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启禀将军,冬天大雪封路,隋军不可能北上修建烽燧,应该是以前就修建好。”

    “胡说!”

    乌蛮怒斥道:“去年秋天还没有烽燧,现在却有了,难道它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三名酋长战战兢兢道:“如果去年秋天没有,那一定是才修建了不久。”

    “哼!我还不知道吗?我就想问你们,你们有没有发现隋军的异动?”乌蛮十分不满道。

    其中一名酋长想了想道:“我曾经听牧民说他们看到了隋军骑兵,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在半个月前。”

    乌蛮心中已经明白了,情况绝不是可汗说的那样简单,直接可以从北虎谷杀进河北,隋军已经有了准备。

    他不敢鲁莽,随即派了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队进谷查看隋军的防御情况,他自己则在北虎谷入口以西三十里的一处山崖下开始修建羊马城。

    突厥最初是修建木栅羊圈防狼,但木栅的效果并不大,草原狼还是能从缺口钻进来,后来他们从北逃的汉人那里学会了夯土技术,他们也开始夯土筑墙,中间用木头为骨,修建土木板墙,夜里突厥士兵还能在板墙上巡逻。

    尽管三个酋长心中万分不情愿。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回各自的部落组织运羊到羊马城,否则五千军队将直接来他们部落抢夺牛羊,那时就不是三十万只羊那么简单了。

    ........

    午夜时分,虎谷关南面的军帐内,一名亲兵叫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张铉,“什么事情?”张铉沉声问道。

    “启禀大帅,苏将军传来消息,发现了敌情!”

    张铉立刻坐起身问道:“是突厥大军杀来了吗?”

    “具体不太清楚,但没有引发警钟,应该不是大军杀来。”

    “什么时辰了?”

    “四更刚过。”

    张铉穿上军靴,披上一件外衣便匆匆向关城上走去,他一直来到前面的外墙,这时,外墙上千余名士兵已严阵以待,苏定方注视着远处的峡谷,有士兵道:“大帅来了!”

    苏定方一回头,只见大群军士簇拥着主帅张铉快步走来,他连忙上前见礼,“参见大帅?”

    张铉摆摆手,问道:“什么情况?”

    “启禀大帅,是一支突厥探哨,大约有百余人,来查探我们的情况。”

    “主力没有来吗?”

    “应该已经到北谷口了,估计是有所怀疑,所以先派一支探哨来查看情况。”

    这时,有士兵喊道:“他们又出现了!”

    张铉走上前,借助皎洁的月光向北望去,只见在银色的月光下,一队突厥骑兵出现一里外的河滩上,一般人在夜色中很难看清他们究竟有多少人,但经验丰富的将领却能从战马身影推断出他们的人数,不多时,突厥骑兵调转马头向北疾奔而去。

    张铉回头对苏定方道:“突厥人作战迅速,一旦他们确定目标,他们很快就会投入战斗,你这边要做好准备了。”

    苏定方默默点头,又问道:“大帅还是明天就离去吗?”

    张铉原本是想在虎谷关多呆一点时间,但前天他接到娄烦关的紧急报告,主将樊文超在守城演练中不幸坠城,身负重伤,无法再指挥战斗。

    张铉只得紧急调上党郡主将魏文通北上接替樊文超镇守娄烦关。

    这件事着实打乱了张铉的计划,他实在不放心娄烦关,天亮后就必须离开虎谷关,前往娄烦关。

    虽然突厥骑兵已经出现,但张铉并不想改变计划,便道:“突厥军主力估计也快杀到马邑郡了,我必须尽快赶过去,只要稳扎稳打,五万突厥骑兵威胁不了虎谷关,这边我就交给你了。”

    “请大帅放心,卑职不会仓促行事,更不会冒险出击。”

    这时,张铉又想起一事,指着悬崖上方笑道:“我们五万大军的营帐都在山谷内,当心突厥军队爬上山顶用大火球实施火攻,我们一向用此计对付敌军,可别自己也被敌军用大火烧了。”

    “回禀大帅,两边山顶已各驻扎了三百人,既然大帅不放心,那卑职将驻军人数扩增到千人,保证万无一失。”

    “防范不在于人数多寡,而在于真正用心去做,记住我的一句话,‘成败源于细节’,这句话不光对你有效,对突厥军队也一样有效,任何防御都会有漏洞,可别让突厥人找到了你的漏洞。”

    苏定方记住了主帅的嘱托,这时,张铉又嘱咐了凌敬几句,让他全力辅佐苏定方,他这才返回了大营。

    天刚亮,张铉便在两千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虎谷关,向并州方向疾奔而去。

    (未完待续。)

第936章 西线大军

    并州一线的隋军防御已经全面加强,两天前,隋军斥候在乞伏泊抓了五名战俘后,隋军的每一个士兵都知道战争即将到来,突厥可汗亲率数十万大军已经在南下的路上。

    首当其冲便是紫河长城,又叫紫河关,这是隋军的第一道防线,城墙高三丈,长约三里,由五千名士兵守卫。

    长城一直是中原王朝防御北方游牧骑兵的有效工事,在漫长的边境线上,巍巍长城便成了突厥骑兵难以逾越的障碍,但前提是长城之上必须有守军,否则游牧骑兵完全可以摧毁长城后长驱直入。

    所以长城上的守军才是真正的防御者,长城不过是使守军占据了防御优势。

    但长达万里的长城上并不可能布满防御士兵,只有那些骑兵可以通过的要塞关隘才是守军的防御重点。

    除了东面的雁门关外,紫河口便是突厥大军南下的最便捷通道,宽约数十丈的紫河就在城关前方折道九十度,由南向北贯穿长城后又向西方流去,相对于易守难攻的雁门关,紫河口是河道冲积平原,没有险峻的地势,更加容易攻打,所以紫河口便不可避免的迎来的第一场大战。

    紫河口的守将叫做张镇秋,是原隋朝大将张镇周的幼弟,隶属于裴行俨的第三卫,官任虎贲郎将。

    张镇秋出任紫河关守将是裴行俨的推荐,裴行俨给他的评价是谨慎、稳重,可独当一面。

    张镇秋约三十余岁,他和兄长张镇周相差了二十岁,虽然是同父异母,但因为父亲死得早,张镇秋便一直是由长兄养大,事兄如父,他从兄长那里学了一身好武艺,使一把七十斤重的大刀。

    张镇秋原是陈棱的部将,跟随陈棱一起投降了北隋,陈棱的军队打散后他被分到第三卫,成为裴行俨的部将,他的稳重和谦虚低调深受裴行俨的赞赏,被裴行俨推荐为紫河关大将。

    这天上午,张镇秋正在城墙上注视着远处草原,虽然看不清远方的情形,但他感觉远方已经有了某种说不清楚的变化,天地间似乎变黑了,两千名士兵端起弩箭,个个神情严肃,从前天隋军斥候全歼了突厥巡哨队后,紫河关便进入了临战状态,五千军队分为三班,每天昼夜不断地在城头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两名隋军骑兵从远处疾奔而至,片刻奔至城下大喊道:“突厥大军杀来了!”

    他们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呜——’号角声此起彼伏,响彻了草原,这时,远处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线,足有数十里长,城墙的隋军士兵都变了脸色,所有人都看出来,这至少是数十万人的规模。

    张镇秋神情异常严肃,喝令道:“敲响警钟,举烽火!”

    ‘当!当!当!’城头上警钟声大作,正在城下休息的三千士兵纷纷起身,拿起弓箭和兵器向城头奔来,城墙上的烽燧点燃了烽火,三道狼烟直冲天际,向南面发出了突厥大军到来的消息。

    这是敌军到来后的最后一次警报,但如果在烽燧熄灭后再次点燃,则就是告诉南方,紫河关失守了。

    虽然从突厥王廷南下马邑郡要比到虎谷关近得多,但突厥大军启程就晚了三天,加上路上行军速度不快,他们带着数百万头牛羊南下,足足比东线突厥军晚了四天抵达隋境,又行军两天才抵达紫河。

    在一杆高达三丈的金狼头大旗下,突厥处罗可汗冷冷注视着十几里外的紫河长城,他用马鞭一指,回头不满地问道:“那座城墙一直就在吗?”

    旁边的柱国康鞘利连忙上前道:“启禀可汗,这应该是隋军新建的城墙,原来的城墙已经被刘武周拆毁。

    处罗可汗哼了一声,“螳臂也想挡车,让我们的铁蹄将他们踏为齑粉吧!”

    康鞘利上前道:“卑职愿为前锋,攻下紫河长城!”

    处罗可汗点点头,“我给你三万军队,天黑之前拿下关城!”

    “遵令!”

    康鞘利接过令箭去领兵了,这时,突厥大军震天动地的鼓声敲响了,整个大地就仿佛颤抖起来。

    这次突厥大军南下携带了大量辎重,包括几百架攻城梯,这是突厥计划去年秋天进攻北隋而做的战争准备,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康鞘利从突厥和铁勒各部中抽调了三万大军,迅速组成了攻城先锋,在一阵又一阵战鼓声的激励下,三万大军扛着一百架攻城梯向长城城关如海潮一般涌去。

    突厥大军进攻十分讲究气势,他们并不太在意生死,战死沙场对士兵们来说是一种幸运,这也和突厥人的寿命较短有直接关系,大部分普通突厥人都活不到四十岁,所以能死在战场上也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之一,这能给他们的子孙带去极大的荣誉。

    但突厥人又和其他游牧民族一样,他们士气容易被鼓动,但也容易消退,一旦士气消退,那种视死如归的荣誉感便荡然无存了,士兵们就开始畏惧死亡,开始担心妻儿成为别人的财产,便不愿再死战,一旦这种畏惧形成共识,大军就会溃败了。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视死为荣和畏死不战往往就在士气转换的一念之间,所以突厥主将都会千方百计振奋士气,包括用气势宏大的号角声和鼓声来激励,在进攻之时,每个士兵都要痛饮一袋马奶酒,让酒劲转化为进攻的士气。

    突厥军队虽然士气高昂,视死如归,但他们并不是没有一点进攻的策略,他们也有进攻方略,最前面是五千执盾骑兵,他们要冲到城下,先用弓箭压制住隋军强大的箭阵,五千骑兵铺天盖地从十几里外向紫河长城冲来,气势波澜壮阔,巨大的马蹄声震动得大地也颤抖起来。

    这时,城头上的五千隋军士兵也纷纷各就各位,摒住了呼吸,等待着发射的命令,由于守军并不多,所有紫河长城也没有安装投石机,而是采用大黄弩和军弩两种远程武器。

    大黄弩为十石重弩,仅靠一人是无法拉开弓弦,必须要两人合作,两人一起蹬弩拉弦才能拉开重弩,弩箭长约三尺,一般用比较沉重的榉木制作,箭头是破甲箭,又细又长,呈流线形,射程可达五百步,杀伤射程三百五十步,三百五十步外可射穿突厥士兵的双层皮甲,杀伤力惊人。

    隋军在城头上部署了一千架大黄弩,两千士兵使用,其余三千人则使用军弩,杀伤射程一百五十步,远近结合,形成一道强大的防御线。

    张镇秋冷冷地望着突厥骑兵越来越近,在距离关城还有两里时,突厥骑兵队忽然发生了异变,只见战马纷纷惨嘶摔倒,将骑兵掀翻在地上,不少人摔得骨断筋折,伤势严重,这是隋军撒在草丛中的铁蒺藜和陷马坑发挥出了效果,

    铁蒺藜是一个桂圆大的鉄丸,上面有四根长约两寸的细针,无论怎么抛洒,总会有一根细针向上,战马踩到后会带来剧烈的疼痛,使战马失去了奔跑的动力。

    但铁蒺藜并不足以致命,所以大多时候,防御士兵会在铁蒺藜上淬毒,战马中毒后,轻则失去战斗力,重则丧命。

    不过比起陷马坑,铁蒺藜要温柔得多,陷马坑深约一尺,洞口约碗口粗细,上面用干草遮挡,更为狠毒的是,陷马坑中插有一根淬毒竹签,无论马蹄还是人的脚掌,踩上后必然会被竹签刺穿,战马踩中陷马坑,一定会腿骨折断,而腿断对于战马而言就意味着死亡。

    隋军在长达两里宽的草原上撒了数万枚铁蒺藜,挖了上万个陷马坑,当然,中间留了一条小路并做了记号,隋军斥候可以小心地奔回来,但在万马奔腾中,没有人会注意到脚下那一点点特殊的记号。

    只瞬间,便有七百余匹战马摔倒,士兵滚翻一地,五千人的骑兵军阵一旦发动就很难停止,后面的战马纷纷从摔倒的战马和骑兵身上奔踏过去,很多原本只是摔伤的骑兵被后面的战马踩踏而死。

    这时,越来越多的战马中招,五千骑兵竟然摔倒一半,后面的骑兵终于停住了,纷纷惊恐后退,只见满地都是战马的悲嘶和突厥骑兵的哀嚎,铁蒺藜淬了剧毒,很多士兵摔倒在铁蒺藜上,伤口处迅速变得乌黑肿胀起来。

    处罗可汗脸色铁青,但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不知道隋军究竟部署了多少铁蒺藜,挖了多少陷马坑,只得咬牙切齿地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就地驻营!”(未完待续。)

第937章 陷阵士兵

    突厥二十五万大军在紫河以北的草原上扎下了大营,一望无际的大帐绵延数十里,处罗可汗原本打算一鼓作气踏平紫河长城,但先锋骑兵的损失过半使他稍稍冷静下来,既然隋军做好了充分的防御准备,他倒不能操之过急了,需要稳扎稳打。

    他一方面传令大军休息一天,另一方面令康鞘利继续率领三万军队去破解隋军的蒺藜阵和陷马坑,破解办法却很简单,草原游牧民族从汉朝起便和中原军队作战,中原军队的铁蒺藜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损失,但他们最终想到了破解的办法。

    每年夏秋季节,草原人就要开始为过冬做准备,他们收割了大量青草,晒干后再捆扎好收藏起来,冬天便可给牛羊过冬了,几乎每个部落都有大量的干草,这些干草一束束捆绑好,但把它们铺开,足以铺满方圆十几里,这次突厥南征也带了大量的干草,它们担心进入中原后战马缺乏草料。

    当天晚上,数万军队一起动手,在紫河北岸开始铺设一片长四里宽达两里的干草地垫,这样便可破解北隋军队的蒺藜阵和陷马坑。

    夜色中,紫河北岸人影晃动,不知有多少人在忙碌着,这时,一名隋军斥候飞奔到城下,爬软梯上了城,张镇秋问道:“情况如何?”

    “启禀将军,敌军正在用携带的干草铺地,已经快铺成一大片草地了,十分壮观。”

    张镇秋不由冷笑一声,又问道:“他们撒水了吗?”

    “还没有,估计铺到河边就开始洒水了。”

    在干草垫上洒水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是为了防止对方在干草垫上点火,那会给进攻士兵造成严重的后果。

    张镇秋当即令道:“带十名陷阵士兵上来!”

    陷阵军就是敢死队,一般都是由死囚组成,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目前北隋军中有五百名陷阵军士兵,都是从各郡死囚中挑选出来,目前在紫河关也有十名陷阵军士兵。

    片刻,十名带着镣铐的男子被带了上来,张镇秋对他们道:“现在是你们的活命机会来了,紫河对岸有数万突厥军士兵正在铺设草垫,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去把草垫点燃,我就赦免你们死罪,放你们回家!”

    这三十名死囚大都犯下重罪,准备在去年秋天问斩,但因为和突厥开战在即,他们便得到了一线生机,众人接到任务,都激动起来,一起躬身答应,“愿为将军效力!”

    为首一名死囚是徐州一带的江洋大盗,名叫韩千回,他带领五名手下曾连续偷盗了四个县的官库,使官库损失了数千两黄金,在去年夏天准备夜盗彭城郡官府时被手下出卖,落入官府手中,判了死罪,押送中都秋后处斩。

    正好遇到军队在招募陷阵营,他便报了名,虽然陷阵营死亡的可能性极大,但也有一线生机,所以死囚都愿意尝试,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应募成功,只有身体强壮,头脑灵活的人才会被选中,韩千回以江洋大盗的身手而被选中。

    他有很强的领导能力,便被张镇秋任命为十名死囚的头目,这时,韩千回上前道:“将军能否让我们换上突厥人的兵甲,这样我们便可以靠近动手。”

    张镇秋点点头,这个想法不错,他随即令士兵去取来十副突厥人的兵甲,又赏给他们每人一壶酒,一块酱羊肉,命人给他们打开镣铐。

    韩千回等十人吃饱喝足,换上了突厥人兵甲,将引火之物用油布层层包裹,贴肉捆在身上,便爬着软梯下去了。

    张镇秋一直望着他们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旁边副将牛隽忧心忡忡道:“其实我们自己的斥候去就行了,这些人不可靠,趁机逃掉怎么办?”

    “放心吧!这是他们消罪的机会,假如逃掉,这辈子也休想做人了。”

    张镇秋笑了笑又道:“这个姓韩的死囚是个有本事之人,假如他真的成功,我倒想用他。”

    “但愿他们能成功吧!”

    所有人都向紫河方向望去,就不知这群死囚是否会让他们失望。

    ...........

    紫河长城关隘两边都是大山,关隘位于两座大山之间,外形就像一处喇叭口,紫河就贴着东面大山从山谷中流出,又折道向西,正好从喇叭口前方横流而过,流向西方的黄河,成为紫河长城的天然屏障。

    紫水南岸没有铁蒺藜和陷马坑,紫水宽约三十余丈,但比他们预料的要浅得多,只齐到大腿部位,十名陷阵死囚伏在河边窥视对岸的情况,对岸水边站满了突厥士兵,每个人手执弓箭和长矛,正警惕地向远处关城眺望,这是负责警戒的一千突厥士兵,他们从远处绕道蹚水过来,躲过了岸上防不胜防的铁蒺藜和陷马坑。

    韩千回是十名陷阵士兵的头目,他看了对岸片刻对其他手下道:“人多过去反而会失手,我一个人潜水过去,你们等会儿朝东面逃跑掩护我,当心别被突厥人的箭射中了。”

    其他九人都默默点头,虽然他们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在生死关头,没有人愿意跟随韩千回去冒险赴死。

    韩千回连衣服也没有脱,便迅速潜入了水中,上面水流湍急,但水底层却水流平缓,他俨如鳄鱼一般向对岸无声无息潜去,片刻,他已经靠近了对岸,距离最后一名突厥士兵只有几步远。

    就在这时,九名同伴忽然站起身向东面大山疾速奔跑,他们立刻被对岸的突厥士兵发现了,突厥士兵一阵骚动,百余名士兵跳进水中向他们追来,更多士兵是向对岸放箭。

    韩千回不愧是江洋大盗,他趁最后一名突厥士兵的注意力被东面发生的情况吸引,便无声无息地爬上岸,一点点向前方爬去。

    韩千回的压力很大,他一方面不能被突厥士兵发现,另一面又要小心翼翼摸索前进,以免被地上的铁蒺藜刺中,隋军在紫河北岸的草地上播撒了十余万枚淬毒铁蒺藜,稍不留神就会被铁蒺藜刺中,挖了多少陷马坑连隋军自己都无从统计。

    爬出百余步后,韩千回一跃跳上了突厥士兵刚刚铺好的厚厚干草垫内,数千名突厥士兵正在忙碌地铺设最后一段草垫,铺完草垫后,他们会在草垫上洒水,防止隋军士兵用火箭射入草垫内。

    韩千回穿着同样的突厥军服,在夜色中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隐藏的奸细,他也低头佯作铺设草束的样子,但他已经从怀中取出了用油布密密包裹的火镰,撕掉油布,他毫不犹豫动手了,咔咔两声,一团火苗在他手中出现了。

    夜晚的一团火苗格外醒目,在他身边不远处立刻有人大喊起来,紧接着几名黑影向他猛扑而来,但此时韩千回已经点燃了身边的草垫,又狠狠将燃烧的火镰向南面扔去。

    一名突厥士兵扑倒了他,燃烧的火焰阻碍了其他人靠近,到处是惊呼声,无数突厥士兵向这边奔来,拼命扑打迅速蔓延的大火,但火焰在干草上的燃烧太猛烈,尤其是火镰落地处,火焰已经吞没了大片干草,只有十几人在扑打,火势开始失控了。

    韩千回用匕首刺穿了他身上突厥士兵的心脏,翻过身便不顾一切向河边奔去,他是名江洋大盗,从来都有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习惯。

    他爬过来的草地上已经清理掉了所有的铁蒺藜和陷马坑,他不断弯腰低头奔跑,箭矢不断从他头顶和身边射过,就在他跳入水中的瞬间,左肩一阵剧痛,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肩膀。

    ‘嘭!’韩千回重重摔进了水中,站立不稳,被水流冲倒,身体迅速消失在湍急的河水之中。

    此时,紫水北岸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刚刚铺好的草垫子已变成了人间地狱,数里长的草垫上,无数突厥士兵正没命地向北奔逃,不断有人惨叫着摔倒在大火之中。

    这场大火导致三千余人丧身火海,挫败了突厥军队破坏蒺藜阵的计划,也同时严重打击了突厥军队的士气。

    天亮后,韩千回捂着肩头箭伤,跌跌撞撞奔回了紫河长城关隘之下。(未完待续。)

第938章 激战长城(上)

    王帐内,数十名万夫长都羞愧地低下头,处罗可汗负手在王帐内来回疾走,指着帐内的将领大骂,“统统都是一群无用的懦夫,草原汉子的勇烈到哪里去了?你们的胆子都被狼吃了吗?你们自诩草原雄鹰,我看都是一群山鸡,喝酒吃肉玩女人个个在行,打仗却是一群孬种!”

    草垫被一把火烧毁,但遍地的蒺藜刺和陷马坑还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其实突厥人也发现河对岸没有蒺藜刺,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西面十里处渡过紫河,沿西面大山绕道杀去城下,避开正面的蒺藜陷坑阵,但处罗可汗却不肯接受这个方案,这个方案实在有失他的尊严。

    这时,人群中万夫长康鞘利低声道:“可汗!或许还有两个办法。”

    “什么两个办法?快说!”处罗可汗走到康鞘利眼前,恶狠狠瞪着他问道。

    “一个办法是驱赶牛羊来蹚路.......”

    康鞘利还没有说完,大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突厥人并不是想不到这个办法,只是他们视牲畜为财产,很少想到将牲畜用到战争之中,倒是康鞘利长期和中原王朝打交道,知道很多典故,故而能想到利用牛羊来解决隋军的蒺藜阵难题。

    处罗可汗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点,点点头又道:“那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是上山!”

    “上山?”

    处罗可汗不解的问道:“什么上山?”

    “可汗,紫河关城是长城的一部分,和两边高山上的长城连为一体,既然我们不是用骑兵攻城,那么士兵也可以上山翻入长城,沿着长城从山上杀下来,这比我们从城下进攻要有效得多。”

    处罗可汗是要面子之人,他想用一场惨烈的大胜来鼓舞士气,相对于从山上杀下来,直接攻上城头似乎更加能激励士气,而且让擅于骑战的突厥士兵上山,似乎有点不务正业。

    他沉思片刻道:“这件事让我再考虑一下。”

    处罗可汗一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明天一早进攻关城。”

    .........

    次日天刚刚亮,十里外的突厥大营中鼓声大作,这是进攻的鼓声,北隋士兵纷纷奔上城头,他们昨天好好休息了一整天,恢复了体力,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在城头最西面,韩千回和他的九名兄弟都换上了隋军的盔甲,手执弩箭,张镇秋实现了之前的承诺,赦免了他们的死罪,将他们编入隋军之中,成为十名弓弩手,韩千回则出任火长。

    十个人都异常激动,从死囚变成了普通士卒,这就意味着他们也可以和其他隋军士兵一样立功受赏,获得军田,这无论对他们还是他们的家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隋军士兵斗志昂扬,但主将张镇秋的目光却十分凝重,突厥在遭受重创后的第二天便再度进攻,说明他们已经有办法对付自己部署的蒺藜阵了。

    一旦蒺藜阵被攻破,紫河关城就将进入惨烈的攻城战,他们只有五千守军,而对方有数十万大军,张镇秋不由咬紧了牙关。

    这时,突厥大军开始列队出营了,一共两个万人方阵出营,每个方阵由百名士兵组成一排,共有百排之多,前面是步兵,后面则是浩浩荡荡的骑兵,战旗铺天盖地,气势十分浩大。

    有士兵忽然喊道:“快看,牛群出来了!”

    只见两座方阵之间出来一群群健牛,每头牛身上披着皮甲,四蹄皆用多层兽皮紧紧包裹,张镇秋心中一紧,他顿时明白对方的意图了,用奔牛来破他们部署的蒺藜阵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需要大量的奔牛,恐怕也只有游牧民族才用得起这个大手笔。

    其实破蒺藜阵的办法很多,比如用大木轮滚,如果物资准备充分,还可以铺设泥袋或者木板的办法,直接用泥袋或者木板一夜之间便可铺出一条新路来,比突厥人用的草垫有效得多。

    不过突厥人确实使用了大手笔,他们准备用五千头健牛来蹚出一条进攻之道,即使五千头牛全部阵亡,用牛尸也能铺出一条牛尸道,这也是处罗可汗今天志在必得的主要原因。

    处罗可汗望着远方十里外的关城,冷冷下令道:“牛阵进攻!”

    第一批五百头牛已经准备就绪了,它们排成长长一排,每一头牛背后站着一名突厥士兵。

    这时,进攻的鼓声敲响,突厥士兵猛地将手中匕首插入牛屁股,健牛吃痛,闷声大叫一声,四蹄奔开,向前方黑漆漆一片草原狂奔而去。

    那是一场大火将草垫烧成了灰烬的草原,里面还埋藏着三千士兵的骸骨,但遍布二十余万枚铁蒺藜的草原使突厥军队无法去收尸,只有让牛将他们的尸骨踏为尘土了。

    五百头奔牛在草原上狂奔,激起漫天黑尘,不断有奔牛踩中陷马坑摔倒,但牛和马不一样,大部分牛并没有折断腿骨,而是站起身继续奔跑。

    它们异常狂怒,在灰烬草原上横冲直撞,将一枚枚铁蒺藜深深踩如土中,但还是有不少牛被铁蒺藜一次次刺穿了皮肤,终于中毒倒地,口吐白沫而亡。

    这时,第二批五百头健牛狂奔而来,刚刚平静的草原上再次黑尘飞扬,紧接着第三批奔牛冲来,这批奔牛拖着剥了皮的羊尸体,血肉模糊地在草原上奔跑,零星的铁蒺藜深深刺进了羊身体内.......

    不得不说,突厥人仿佛开了窍一样,将牲畜的利用程度发挥到了极致,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初步清理出一条长约五里,宽达三里的通道,这时,五千士兵列成长长五排,爬在地上开始如地毯般地搜索,并将奔牛踏出的陷坑填平,这种人工搜索必须要做,但一开始就投入并不太现实,只有用牛群初步清理后才能进行深入清理。

    人工清理进度极快,正午过后,突厥军队便彻底清理出了一条坦途,这时,等待已久的突厥大军终于发动进攻了。

    ‘咚!咚!咚!’

    随着惊天动地的战鼓声敲响,两万突厥军队如潮水般向紫河关城杀去,这一战突厥大军势在必得,他们的士气连连受挫,如果不能迅速鼓舞起来,恐怕这次南征将凶多吉少。

    只片刻,一万名突厥先锋军手执弓箭和盾牌冲过了紫河,向一里外的城墙杀去,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攻城,而是要用弓箭压制住城头隋军士兵,为后面的士兵攻城创造条件。

    城墙上的五千隋军士兵已严阵以待,一千支大黄弩已对准了越来越近的突厥士兵,每个人的脸上异常严肃,他们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是什么结果,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返回家乡。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五十步......

    突厥军队终于冲进了大黄弩的杀伤射程,张镇秋大喊道:“大黄弩射击!”

    一千支大黄弩同时发射了,密集的箭矢强劲射出,只见一片黑影骤然飞出,一千支箭闪电射向正奔跑而来的突厥士兵。

    大黄弩的箭矢长约三尺,箭身用沉重的榉木制作,箭头是破甲箭,又细又长,呈流线形,杀伤力极强,就算两层皮甲也挡不住从天而落的长箭,突厥士兵大喊一声,纷纷举盾相迎,他们的盾牌能顶住普通的箭矢,却挡不住隋军最强大的弩箭,沉重的长箭洞穿了盾牌和皮甲,也射穿了突厥士兵的身体。

    数百名突厥士兵惨叫着倒地,但北隋士兵并没有查看射箭效果,他们在射出一箭后便立刻拉开重弩,再度上弦,需要两人齐心协力才能拉开这架笨重却强大的重弩。

    不需要张镇秋的命令,当隋军士兵上弦后便立刻扳动悬刀,也不需要瞄准,又是一千支强大的弩箭向突厥军队密集的人群射去,仅仅两轮射击便有一千余人被重箭射杀,但士兵的死伤在突厥大军的计划之中,除非进攻的两万人被射杀大半,否则处罗可汗绝不会下令退兵。

    第二批五千突厥士兵也渡过了紫河,跟着前锋身后向城头杀去,他们则扛着一百余架攻城梯,第二批士兵才是攻城的主力军队。

    这时,突厥先锋军已经进入的弩箭的射程范围,大黄弩已停止远射,士兵们纷纷换成了军弩,五千士兵一齐向城下方放箭,密集的箭矢如冰雹般射向突厥士兵,大片大片的士兵被射倒,突厥士兵弓箭的射程不足使他们极为被动,一万士兵的死伤已经超过三千人,前锋军开始混乱起来。(未完待续。)

第939章 激战长城(下)

    指挥这次攻城的主将依旧是康鞘利,他在上一次遭遇蒺藜阵的攻城失利后,处罗可汗取消了他的指挥权,但又因为他出谋划策有功,处罗可汗又重新令他指挥今天的攻城战。

    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来,向康鞘利禀报道:“将军,隋军箭矢太猛,我们难以抵挡,死伤惨重,特穆将军请求先将军队撤下来。”

    康鞘利回头看了可汗一眼,只见可汗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令他脊梁骨一阵发寒,他很清楚可汗的心思,可汗绝不再允许任何动摇军心的行为出现,之前可汗就有严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关城,如果自己敢下令大军撤回,恐怕可汗第一个就不饶他。

    无奈,康鞘利只得咬牙令道:“不准撤退,再上五千人!”

    突厥军队又压上了五千人,在紫河以南长只有一里、宽约三里的喇叭口空地内,康鞘利先后投入两万士兵,尽管隋军的军弩犀利凶猛,杀伤了大量突厥士兵,但在突厥战鼓一次又一次地催促下,一万多突厥士兵疯狂进攻,上百架攻城梯搭上了城墙,突厥士兵如蚁群般向上攀爬。

    隋军士兵不得不分兵防御,五千弓弩手变成了两千人,他们转而从马墙两侧向正在攀城的突厥士兵后背发射弩箭,有力支援了城头上的防御,城头守军用长矛和梯上敌军士兵搏杀,两侧不断有滚木礌石砸下,一串串突厥士兵惨叫着摔下城去。

    这时,康鞘利将最后一支万人队也投入了攻城战,双方的搏杀变得异常血腥,城墙下尸体堆积,血流成河,不光是突厥军死伤惨重,守城的隋军也同样伤亡巨大。

    张镇秋喊得声嘶力竭,不断调动军队去补充危急之处,这时,忽然有士兵指着西面大喊:“突厥人从上面杀来了!”

    张镇秋一抬头,顿时一阵心寒,只见数千突厥士兵竟然已经攀上了西面高山上的长城,正沿着长城向山脚下的关隘杀来。

    这时守军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的一幕,一向只会骑马的突厥人居然也会爬上山,但危机已经出现,紫河关城本身就是长城的一部分,和山上的长城连在一起,中间有三座城台相隔,此时隋军只在最后一座城台上有十几名士兵。

    张镇秋心急如焚,突厥军队的第二批百架攻城梯已经杀到,所有的士兵都投入到防御之中,他根本从抽不出士兵去防守城台,眼看数千从山上杀来的突厥军队距离关城已不到半里,形势万分危急,他只得对副将牛隽大喊道:“牛将军指挥关城!”

    不等牛隽回答,张镇秋便亲自率领百余名士兵向西面的城头奔去。

    远处,处罗可汗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令一支五千人军队上山是他安排的一支奇兵,当奔牛在清除铁蒺藜的同时,万夫长布罗扎已经率领五千士兵悄悄上山了。

    从城头隋军仓皇迎战,处罗可汗便知道自己的奇兵成功了,两线作战,守城隋军根本就办不到,夺下关城只是迟早问题了。

    处罗可汗冷然喝令道:“擂鼓!”

    ‘咚——咚——咚——’

    一百面巨鼓同时敲响,如滚滚闷雷划过天际,这是死战的命令,今天夺不下关城绝不休兵。

    攻城战已从中午杀到了黄昏,突厥大军死伤一万余人,而五千隋军也伤亡过半,紫河关城上险情迭出,不断有突厥士兵攻上城头,但又被隋军士兵拼死杀了下去。

    但最惨烈之处还是关城最西面,张镇秋亲自率军堵住从山上杀来的突厥士兵,一百多名士兵已战死大半,只剩下十几名士兵死守最后城台。

    张镇秋嗓子已经喊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挥舞大刀,不断将冲杀来的突厥士兵劈死在城台内,城台内的尸体已堆积半人高,残肢断臂,血肉模糊,张镇秋浑身受伤无数,但他依然如天神般守住了出口,使突厥士兵难以逾越一步。

    就在这时,十几名突厥士兵跳上城台,从城台上一起向他放箭,张镇秋挥刀拨打,不料他的体力已透支殆尽,双臂竟然毫无力气,举不动七十斤的大刀,连躲闪的力气也没有了,十几支箭悉数射中了张镇秋,张镇秋大叫一声,连退数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身后士兵喊道:“全军撤....退!”

    生命消逝了,主将张镇秋倒地阵亡,没有张镇秋的阻杀,突厥士兵蜂拥杀出,最后十几名士兵调头奔逃,对副将牛隽哭着大喊道:“牛将军,张将军阵亡,令你撤退!”

    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牛隽呆住了,这时,隋军士兵阻挡不住从西面杀来的突厥士兵,纷纷后退。

    “牛将军,守不住了!”

    牛隽见大势已去,只得长叹一声,喝令道:“全军向东撤退!”

    隋军士兵很清楚,一旦关城失守,他们跑不过突厥骑兵,只有向东撤退,退到山上才有一线生机,这是隋军之前就确定好的撤退路线,可以走另一条线路撤退到雁门郡。

    最后的一千八百余名士兵迅速而有序地向长城东面撤退,突厥士兵纷纷杀上城头,城头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处罗可汗马鞭一指喝令道:“拆毁关城!”

    仅仅一夜功夫,北隋重建的紫河长城再次被突厥大军夷为平地,突厥大军浩浩荡荡向南方杀去。

    而就在夜幕初降,位于东山顶上的一座废弃的烽燧内,韩千回和另外三名士兵被留下来点燃烽燧,他们也同样死伤惨重,十名重罪士兵最后只剩下四人,虽然主将张镇秋并不歧视他们,但副将牛隽却始终觉得他们并不是正常士兵,最后将他们留下来点燃报警烽火,向南方通告紫河关城已失守。

    紫河关报信的烽燧在城头和西面高山上,但那边已经被突厥军战领,只剩下东面山上这座已经废弃的烽燧,也没有干狼粪和干柴,需要他们自己去准备。

    韩千回带着三名弟兄背负十几捆干柴爬上烽燧,其中一人怒气冲冲道:“为什么让我们留下来,难道这个牛头儿还当我们是陷阵兵吗?”

    韩千回苦笑一声道:“他心里明白的,张将军已经赦免了我们,只是他多少还有点歧视我们。”

    “假如我们不干怎么样,反正他们已经走了,咱们也回家吧!”另外一名士兵也十分不满道。

    韩千回连忙拦住他们,对他们三人道:“我们都是有重罪之人,如果我们不点烽火就离去,那么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部作废,战死的弟兄也白死了,我们还会继续受到官府通缉,也无法和家人团聚,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相反,我们只要点燃了烽燧,牛将军就无话可说,我们才真正脱罪了,现在就当是我们最后一次赎罪吧!”

    三人默然无语,韩千回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不点燃这堆烽火,那他们就永远也休想有出头之日,“然后我们怎么办?”其中一人问道。

    “谁知道呢?先搞点粮食,然后再回去找牛将军,张将军死了,只有他才能证明我们已被赦免。”

    韩千回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火镰,“抓紧时间点火吧!”

    众人将枯树枝合拢在一起,很快便点燃了一堆火,火焰渐渐点燃了干柴堆,不多时,火势越烧越旺,烈火高达数丈,这时南方数十里外的烽燧也点燃了,突厥大军杀进紫河关的消息一站一站向南方传去。

    韩千回带领三名手下收拾了兵器和盔甲,转身向山下走去。(未完待续。)

第940章 东线对峙

    突厥大军在西线经过数天的苦战,以伤亡一万五千人的代价攻破了北隋的第一道防线紫河关,大军继续南下,而与此同时,东线突厥军队也攻占了虎谷关外墙,却在进攻虎谷关时失利,死伤八千余人,被迫和隋军进入对峙状态。

    东线的五万突厥大军是由处罗可汗的兄弟步利设统帅,处罗可汗之所以决定攻打东线,是想打北隋一个措手不及,只要大军攻入河北,便会造成北隋大乱,西线也就有了机会。

    不料北隋早就有了准备,在北虎谷内修建了一座异常高大坚固的关隘,令突厥军队束手无策。

    这天下午,步利设在十几名大将的陪同下,骑在马上远远眺望着高大坚固的虎谷关,他心中十分沮丧,敌军的关城高达五丈,而他们攻城梯最高也只有三丈,他们采用了将两架攻城梯绑在一起使用的办法,但攻城时却遭遇了惨败,伤亡五千余人,加上之前攻打外城损失的三千余人,东线突厥已损失八千四百余人。

    攻城本来就是突厥军队的短板,他们擅长的是在草原上骑兵奔驰决战,现在却让他们丢掉战马,用两条罗圈腿来爬城,使无数精锐的骑兵无比憋屈地死在乱箭和滚木礌石之下。

    步利设用马鞭一指城头道:“大家认为关城上究竟有多少隋军士兵?”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无法回答,这是他们一直在猜测之事,很明显,关城上只能容纳几千人,但隋军真的只部署五六千人吗?

    “乌蛮,你最早到这里,你应该消息最多,你说说看!”步利设转头问万夫长乌蛮。

    乌蛮半响才道:“隋军也不知道我们东线有多少人,如果我们在东线有三十万大军,他们只部署几千人就太少了,所以我个人觉得最少也应该是两万人,如果我没有料错,关城南面应该是一望无际的帐篷。”

    乌蛮只是随口猜测,却意外点醒了步利设,他想到了什么,急抬头向山顶上望去,两边都是悬崖峭壁,高达百丈。

    步利设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如果南面山谷内真是扎满帐篷,倒是老天助他一臂之力。

    突厥军队大营也驻扎在山谷内,不过他们是驻扎在山谷最宽处,山谷宽达十七八里,距离虎谷关二十余里,他们根本不用担心隋军从山上杀下来,倒是隋军的关城修建在最狭窄处,山顶的威胁也就陡然增大了。

    ........

    入夜,一支千余人的突厥军正沿着山脊向十几里外的山顶艰难行军,这支突厥士兵的最终目的地正是关城上方,每个士兵都携带着三斤干羊毛,干羊毛火力大,燃烧持久,是他们最好的引火之物,如果能点燃隋军的大营当然是最好不过,实在不行,用火攻关城也有利于突厥大军的进攻。

    这支突厥士兵由一名千夫长率领,叫做阿史那素土,也是一名王族,今年只有二十岁,步利设明确要求他在天亮之前发动火攻,这给阿史那素土及他的手下带来极大的压力。

    他们都是在草原上狂放生活的汉子,什么时候大黑夜的去偷偷摸摸爬山放火?况且他们对上山之路事先一无所知,也没有向导,第一次上山就安排在夜间,让他们怎么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时间渐渐到了四更时分,在树林中摸索的突厥士兵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众人都抱怨万分,阿史那素土无奈,只得下令众人原地休息。

    阿史那素土站上一块大石向四周探望,他心中焦急万分,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夜,却依然找不到方向。

    从山脚看这条路确实不难走,二十几里,走一条直线便能到达,可上了山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山上有下面看不见的断层,必须绕路,这一绕路就不止二十几里路程了。

    阿史那素土自己估计,他们至少已走了三十余里,更要命是,他们陷入了茫茫山林,完全失去了方向,就算爬上大树也辨不清方向,天空乌云密布,没有任何月色星光,这是夜袭的好机会,但对他们而言,却陷入了迷路的绝境。

    “将军,等天亮再走吧!我们这样子只是瞎折腾,自己累死了,却越走越远。”

    几名百夫长走上前提出了建议,阿史那素土站在大石上看了半晌也摸不准方向,只得沮丧地跳下大石,他正要说话,不远处忽然传来‘咔!’的一声响,仿佛是踩断枯树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听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一起向声音发出处望去。

    这时又传来一声轻响。

    “有狼!”一名百夫长低声喊道。

    “胡说!这又不是草原,哪来的狼,这应该是虎豹夜里觅食,让弟兄们当心,不要走单。”

    片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树林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阿史那素土见实在没有办法辨认方向,只得叹口气道:“大家去休息吧!我们天亮后出发。”

    .........

    突厥军队在山林里迷了路,但实际上他们距离关城所在的悬崖已经不远了,只要再向西走两里就能抵达悬崖边,但突厥军队却不知道,隋军在山顶两边各驻扎了两千人,他们一向是偷袭的老手,怎么能容忍别人上山偷袭他们。

    一千名疲惫不堪的突厥士兵正在树林中熟睡,十几名哨兵在不远处警惕地注意着外围的情况,他们倒不是担心有敌军来袭,他们是怕自己成为饥饿虎豹的觅食目标。

    在西北角有两名哨兵,两名哨兵也同样行军得疲惫不堪,便约定剩下的时间里轮流睡一会儿,他们找到一块大石为倚靠,一名哨兵靠着大石睡觉,另一名士兵则坐在大石上放哨,若有猛兽来袭,他就会立刻叫醒同伴。

    这时,放哨士兵忽然感觉到不远处树林里有动静,他凝神细看,只见寒光一闪,一点寒光到了眼前他下发现是一支泛着绿光的弩箭,哨兵大吃一惊,但已经来不及,弩箭‘噗!’地射穿了他的咽喉,士兵本能地捂住咽喉,喉头发出咯咯声响,一下子栽倒在大石下,当即毙命。

    另一名士兵被尸体坠地声惊醒了,他茫然地睁开眼睛,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毛耸耸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锋利的匕首在他脖子上一抹,顿时切断了喉管,随即又一刀刺入心脏,干净利落地结果了他的性命。

    干掉了两个哨兵,从西北方向涌出来无数黑影,一个个身手矫健,他们正是驻扎在西面悬崖顶上的隋军士兵,隋军探哨早就发现这支突厥军队,也猜到了他们的企图,就在这支突厥军队疲惫不堪休息之时,两千名隋军士兵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刚才将领们听到的异响正是隋军士兵部署包围时不小心发出的声响。

    树林内,一千突厥士兵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熟睡,包括主将阿史那素土也在焦虑和疲惫中睡着了,就在这时,一名哨兵忽然发现了悄然靠拢的隋军士兵,顿时大喊起来,“有敌人!”

    隋军主将大吼一声,“杀!”

    两千隋军士兵从四面八方同时向熟睡中的突厥士兵杀去,睡在外围的突厥士兵还没有醒来,便被长矛刺穿了心脏,不断发出的惨叫声惊醒了熟睡中的突厥士兵,他们拾起长矛,惊慌失措,不知该撤离还是抵抗。

    几十名隋军士兵的目标便是突厥军主将,阿史那素土睡觉之地是在一棵大树下,不在外围但也不在中央,此时他已站起身,喝令士兵不要慌乱,列队抵抗。

    阿史那素土的指挥暴露了他的身份,数十名隋军士兵一起举弩向他射箭,阿史那素土躲闪不及,被数十支箭射穿了身体,活活钉死在大树上。

    主将阵亡,突厥士兵没有了主心骨,开始各自突围逃生,但隋军的包围异常严密,在外围还部署了数百名弓弩手,专门猎杀逃出来的突厥士兵,他们不能允许一名士兵逃去山崖处,如果真的在悬崖处点火烧山,会给下面的关城和大营带来严重的影响。

    这场绞杀战只进行了一刻钟,一千名突厥士兵全部被杀死,隋军搜索了三遍,确信没有士兵逃出的迹象,这才掩埋了尸体,军队撤回了位于悬崖附近的临时军营内。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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