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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江山战图txt下载     江山战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86章 太原战役(二十七)

    张铉走进中军大帐,只见房玄龄正摊开一张地图在桌上细看,张铉心中一怔,怎么不看沙盘看地图?

    一转念,张铉忽然明白过来,笑问道:“可是药师那边有消息来了?”

    房玄龄不由一竖拇指赞道:“殿下果然料事如神!”

    “军师过奖,我也觉得他该有消息了,他现在怎么样?”

    房玄龄将一管鹰信递给张铉,“这是刚才交城县转来的西征快信,请殿下过目。”

    张铉接过鹰信打开,仔细看了一遍,欣然笑道:“不错,已经拿下榆林郡了,大军正杀向五原郡,进展神速啊!”

    张铉也连忙走到地图旁,房玄龄指着地图上标识道:“微臣刚刚研究过,他们现在应该是沿着黄河南岸向西进发。”

    张铉眉头一皱,“可张长逊的老巢九原县在黄河北岸,军队也在黄河北岸,到时大军怎么渡黄河?”

    “微臣觉得李将军从黄河南面走是考虑到突厥军队可能会从北面杀来,另外南面农田更加集中,大军能得到粮食补给,如果从黄河北面走,主动权就掌握在张长逊手上了,请殿下放心,李将军考虑周全,他既然选择走南线必然有他的道理。”

    张铉点了点头,“我既然让他西征,当然很放心他,刚才我只是说说而已,军师不用担心。”

    “其实张长逊兵力不多,容易解决,关键还是梁师都,殿下这个西征决策确实很高明,张长逊现在是突厥势力,梁师都更是割据军阀,我们将他们剿灭,占领河套地区,既对唐朝产生了巨大威胁,又不违反双方达成的停战协议,李渊有苦难言啊!”

    张铉微微一笑,“难道军师不觉得我把宋金刚放去延安郡更高明吗?”

    房玄龄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连连赞道:“高!高明!殿下深谋远虑,天下无人能及。”

    房玄龄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初他也不太理解张铉为什么把宋金刚放去延安郡,现在他忽然明白了,等宋金刚占领了延安、弘化、平凉等郡,李靖便以剿灭宋金刚为借口,大军从河套南下,将宋金刚驱赶到更南面的上郡、北地郡,这样,整个关内郡的北部就将名正言顺地落入隋军手中。

    房玄龄想了想又道:“现在三万唐军正在延安郡和宋金刚作战,难道李渊也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吗?”

    张铉摇了摇头,“如果我们不拿下河套,李渊还想不到这个后果,他现在之所以着急,是因为雕阴郡的铁矿,那是唐军最重要的战略资源,现在已经落入宋金刚手中了,李渊焉能不急得跳脚,这一战宋金刚必须要击败唐军,我们不妨再拿兵甲去和宋金刚换取高奴油。”

    “微臣明白了,这件事微臣来安排,让尉迟将军从北面秘密支援宋金刚。”

    ......

    次日天刚亮,突厥大营轰隆隆的战鼓声便敲响了,突厥八万骑兵从大营内列队而出,列成三个骑兵大阵,向隋军大营缓缓开来,在距离隋军大营五里处压下了阵脚。

    突厥上下都知道形势异常严峻了,如果他们十天内无法击败隋军,他们粮食就要断绝了,而且没有了退路,并州大地将成为他们的丧身之地。

    每个突厥将士的心中都沉甸甸的,整个大军弥漫着一种背水一战的悲壮气氛。

    除了拼死一战,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今天这一战将有执失部和舍利部共三万人出征,他们的任务是冲开隋军大营一处缺口,然后全军杀入隋营,和隋军决一死战。

    处罗可汗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格外清朗,阳光灿烂,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暮春已至,天气也渐渐有点热了。

    处罗可汗忽然觉得阳光格外亮,远方光秃秃的大山和地面大石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甚至比隋军大营还要刺眼。

    他心中一阵烦躁,回头了即将出征的突厥大军,执失思力和温木铁的三万军队已经准备就绪,三万骑兵分布长达两里的战线上,

    一阵飞沙走石,漫天的黄尘弥漫在空中,远处的隋军军营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大旗也被黄尘淹没了。

    但处罗可汗分明看见张铉就站在高墙之上,手执他那威震天下的双轮紫阳戟,威风凛凛,他仿佛在冷冷地注视着自己,脸上带着那种对自己掩饰不住的鄙视。

    处罗可汗打了个寒战,慌忙揉了揉眼睛,除了漫天的黄尘外,他什么都看不见,刚才张铉的人像原然是他的心魔。

    “可汗,说两句吧!”阿木轮低声对处罗可汗建议道。

    处罗可汗回头看了一眼扛着数百架攻城梯的突厥士兵,他点点头,催马在队伍面前奔行,他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高喊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粮食即将断绝,你们妻儿在家中等着你们,能否回家,就在于我们能否战胜敌军,鼓起勇气,用你们的长矛和战刀杀出一条回家之路吧!”

    三万突厥士兵鸦雀无声,士兵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杀戮的渴望,有对未来的绝望,也有对死亡的害怕,更多的却是麻木,处罗可汗已经点燃不了他们内心的激情。

    这个曾经许诺给他们带来财富和女人的首领,最终却将他们带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

    几乎每一个将士都对他充满了失望。

    “出战吧!”没有看到士兵激情的处罗可汗冷冷下令道。

    温木铁长矛一指隋军大营,厉声大吼道:“杀!”

    突厥人的攻势发动了,一万舍利部骑兵催动战马,铺天盖地地向隋军大营杀去,这一刻突厥士兵的野性被战争点燃了,呐喊声、吼叫声、马蹄奔腾声,响彻了原野。

    在一万骑兵后面,两万步兵也在执失思力的率领下骤然奔出,在惊天动地的战鼓声中,两万突厥大军扛着攻城梯和撞墙木槌向军营狂奔而去。

    隋军大营依然静悄悄的,但在高墙上,隋军弩兵已经准备就绪,一万隋军士兵手执角弩组成了一道密集的弩林,在他们身后则是九千唐军弓手,由谢映登率领。

    弓手分为三队,人人手执大弓,长箭斜指天空,在弓手之后则是百架重型投石机,每架五十人操纵,用牛皮绞绳将投石机绷紧,兜袋中放着数十斤重的石块,弓弩和投石机形成了远近两道打击防线,隋唐联军已经严阵以待。

    这时,五千士兵拉下了遮挡蜂窝重弩的油布,露出了一千架骨架粗壮的蜂窝重弩,这才是隋军对付密集军阵的大杀器。

    两侧各有五千骑兵和五千临时工事兵,一旦突厥军撞塌营墙,骑兵将立刻迎战上去,在营墙外拦住敌军的冲击,而一万工事兵则迅速用泥土袋堆砌泥墙,将被攻破的高墙重新封堵。

    在蜂窝重弩身后已经搭建了一座占地十几亩、高达四丈的观战台,同时也是指挥台,台下摆放着上百只战鼓,数十名旗手在高台上变换旗帜,几名测量士兵则在关注敌军是否已经进入射程范围。

    张铉和房玄龄、凌敬等几名谋士也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他们注视着远方千军万马席卷而来。

    前面的一万突厥骑兵如汹涌的波涛,在原野上起伏奔腾,张铉眼中也露出了冰冷的笑意,这是一种杀戮带来的兴奋,为这一刻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也等待了很久。

    “启禀大帅,敌军骑兵已经进入投石机和重弩的射程!”

    “传令投石机和重弩发射!”

    张铉下达了发射的命令,隋胡决战的序幕终于徐徐拉开了。(未完待续。)

第987章 太原战役(二十八)

    蹄声如雷,声势浩大,突厥骑兵和步兵越奔越近,一千步、八百步、六百步、五百步......已经渐渐逼近了隋军远程打击的范围,指挥台上黄旗挥舞,隋军的投石机率先发动了。

    一连串劲风响过,百块大石腾空而起,空中出现了一群黑点,发出诡异的声响,呼啸着向突厥骑兵头顶砸去,奔在最前面的突厥骑兵一片人仰马翻,狂暴巨石砸中了骑兵,人头瞬间被砸飞,血肉模糊,战马被砸中,骨折筋断,惨嘶着摔倒,将马上士兵摔飞出去,骑兵也有了经验,不断大喊躲避。

    投石机气势虽然猛烈,但杀伤效果却明显逊了一筹,一**石攻击死伤了四百余骑兵,突厥骑兵疯狂的气焰并没有被扑灭,反而更加张狂,他们大喊大叫,前赴后继,挥舞战刀长矛继续向隋军大营杀来。

    张铉也看出投石机的效果不大,他冷冷道:“重弩出击!”

    令万人期待的蜂窝重弩再一次发动了,指挥台上蓝旗挥舞,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敲响,一千架蜂窝重弩同时发射,一片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三万支铁弩矢在空中迅速形成一片长长的黑色箭云,瞬间变成了黑点,铺天盖地地向突厥骑兵迎头射来,突厥骑兵纷纷举盾相迎。

    但隋军的蜂窝重弩已是天下第一远程利器,不仅是射程远,力道强劲,从空中抛射,生铁打造的弩矢下降时带有自身的重力,使普通的盾牌和皮甲根本抵挡不住。

    最令人恐惧的是密集,三万支铁弩矢仿佛台风登陆的瞬间,暴风骤雨猛烈的袭来,狂暴得让打击射程内的所有士兵都无藏身之地。

    沉重的透甲弩矢洞穿了骑兵的盾牌,射穿了皮甲,穿透了骑兵和战马的身体,骑兵纷纷中箭落马,战马扑倒,哀嚎声遍野,最前方的三千骑兵已经消失不见。

    随即第二波、第三波铁弩矢如密集的雨点般呼啸而来,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弩矢嗤嗤落下,射穿了盾牌,射穿了敌军的脸庞和胸膛,这些突厥骑兵仿佛是被暴风骤雨摧残的庄稼,一片片倒下,血光四溅,一个个在哀嚎声悲惨死去。

    一片片骑兵在铁弩矢暴雨中消亡,后面的骑兵和步兵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调头奔逃,突厥军的第一次进攻被彻底瓦解了,他们遭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

    在短短片刻时间内,隋军一共射出了三轮蜂窝重弩,共计九万支铁弩矢,一万骑兵便阵亡近八千四百余人,只有一千五百骑兵幸运地逃了回来,所有幸存的骑兵都惊魂未定。

    突厥军队格外安静,只听见主将温木铁在无助的嚎啕大哭,他连撤军的机会都没有,两万族人过跟随他出征,现在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让他回去怎么向兄长和族人们交代?

    强大的蜂窝强弩令后面观战的处罗可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劲霸道的弩箭,突厥的弓箭和隋军相比便已相差太远,何况现在隋军又有了远程的密集弩矢,这让处罗可汗一阵胆寒。

    这时,执失思力催马上前,将一支铁弩矢递给处罗可汗,“可汗看看这个。”

    处罗可汗接过沉甸甸的弩矢,他这才明白,原来隋军射出来的是金属箭,这需要多么大的财力物力,突厥是绝对做不到。

    “可汗,这支铁箭可不简单,箭杆是生铁,但箭头却是青铜,使箭矢能在空中保持平衡,最后是箭头射中目标,而且箭头内有放血槽,一旦被射中,将血流不止,杀伤力很强大。”

    处罗可汗半晌叹了口气,“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就此撤军吗?”

    “不可!”

    执失思力连忙摆手道:“我们在马邑郡没有见到这种箭矢,应该是刚刚才送来,一般而言,第一批箭矢不可能充足,隋军已经射出了**万支箭,我估计他们的库存已经差不多了,如果我们就此撤军,他们一定会出来收捡箭矢,下次再使用,我们的士兵就白白牺牲了,卑职的建议是,再坚持打下去。”

    处罗可汗信心低落,但执失思力还是提醒了他,这种箭矢可以重复使用,如果他们不继续攻营,那么前面的军队就真的白白牺牲了,更重要是突厥大军的士气将丧失殆尽。

    处罗可汗一咬牙道:“好吧!执失部继续攻打,如果你们能攻进隋营,我就把于都斤山的牧场全部给执失部。”

    于都斤山位于定襄郡以北,那里有一片方圆数千里的肥美牧场,一直由突厥可汗直辖,由于它紧靠执失部的牧场,执失部对这片牧场渴盼已久,几次向可汗申请都被拒绝,这一次,处罗可汗终于答应了。

    执失思力大喜道:“既然可汗承诺,执失部愿为可汗死战!”

    ......

    执失思力的判断并没有错,隋军一共只有十万支铁弩矢,为了尽快摧毁突厥军的士气,张铉便采用了集中打击的策略,密集射出了九万支弩矢,以十矢一人的代价全歼了近一万骑兵,这是从未有过杀伤力,几乎所有的突厥军队都动摇恐慌了。

    但让张铉没有意料到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突厥军队都信心丧尽,其中一支军队竟然在绝望中看到了机会。

    两万突厥步兵在原野上迅速列阵,很明显要进行第二次进攻,张铉也很清楚蜂窝重弩无法再启用,但没有重弩并不等于他们防不住突厥军队的进攻。

    张铉当即令道:“重弩撤下,再增加两万五千弓弩手”

    又有三万步兵迅速奔来,在高墙前排列成了弓弩大阵,隋军营墙并非是一堵薄墙,虽然不能和城墙相比,但厚达六尺,墙头可以站立一排士兵,加上后面还有一排木架,实际上可以站两排士兵,这便使得三里长的北营墙上一共可以部署一万五千人,全部都是弩兵。

    另外在营墙下方又部署了六排弓兵,共计三万人,使得整个北营墙上下共部署了四万五千弓弩手,形成了强大的防御箭网。

    不仅如此,隋军又在东西两面营墙上各部署了一万弓弩手,防止突厥军从东西两面进攻。

    执失思力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将,他少年时代曾在洛阳和马邑郡生活了十年,很了解中原军队的战法,也熟悉娄烦郡一带的地形。

    这次处罗可汗为轻装速行,掠夺并州人口财富,只带了一个月的粮食,遭到不少突厥大将的反对,执失思力便是反对者之一。

    执失思力认为应该将羊马城迁到娄烦郡来,粮食不应该离开主力太远,但处罗可汗却太过于相信娄烦关,又担心羊马城会拖累主力北撤,便没有听从执失思力的劝说,坚持将羊马城放在马邑郡。

    最后导致他们只剩下十天的粮食,如果再节约一点或许还有十二天,但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除非能一举全歼隋军,否则娄烦郡就是他们的丧身之地。

    执失思力默默望着远方的隋军军营,他心中憋足了一口气,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冲进隋军大营。

    “杀!”他大吼一声,前面的五千突厥骑兵发动了,他们高举盾牌,战马奔腾,卷起滚滚黄沙,杀气弥漫戈壁,向隋军大营席卷而去。

    后面一万五千步兵扛着攻城梯和撞墙槌在后面奔跑。

    当骑兵率军冲进四百步线时,投石机发动了,不过这一次投来的不是石块,而是一个个巨大的火球。

    这是用干草扎成的大球,上面浸满了易燃的高奴油,火焰夹杂着浓烟,从空中向骑兵头顶呼啸砸来。

    火球的杀伤力并不大,主要是给敌军带来心理上的震撼,对于奔跑中的突厥士兵或许感受不深,毕竟大多数人都是举盾奔跑。

    但对于远方观战的突厥大军却能产生很大的震撼效果,一百颗赤亮的大火球引发烟与火在空中飞腾,这是草原民族极少见到的一幕,这俨如神灵发怒般的景象竟让不少士兵跪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988章 太原战役(二十九)

    火球只是漂亮的烟火,让人暂时忘记了战争的残酷,而蜂窝重弩的缺席又使处罗可汗和执失思力感到了一丝侥幸。

    但更严峻的考验却如期而至。

    当突厥骑兵逐渐接近一百五十步时,指挥台上的观测士兵大喊:“两百步了。”

    张铉面无表情地冷冷令道:“弓弩手准备射击!”

    红旗挥舞,一万五千隋军弩兵早已严阵以待,人人手执角弩,后背弩箭壶,他们列队成两排,

    虎贲郎将来涛大喊道:“准备射击!”

    城墙上的一万弩兵上前两步拉开了距离,隋军角弩的射程在两百步左右,而有效杀伤射程在一百五十步,经过严格训练,在一次冲击中他们可以连续射两轮弩矢。

    当突厥军冲进百步时,弩手将换成大盾和长矛,抵御突厥骑兵的箭矢,而对突厥军队的攻击将由营墙下面的弓兵接阵。

    在突厥军奔到大营前百步内,一般弓兵可以发射三轮箭,而经过训练的弓兵可以发四轮箭,并进行三段射。

    弩兵和弓兵前前后后一共可以发射十万支箭,对突厥军的威胁极大。

    转眼间突厥骑兵便冲进了一百八十步内,接近了杀伤射程,一万五千弩兵刷地将角弩举高,弩矢呈三十度倾角向上。

    敌军越奔越近,黄沙弥漫天地,遮天蔽日,已经完全看不见突厥军的身影,只听一阵梆子响,第一排隋军的一万支弩矢腾空而起,密集地向弥漫的黄沙中射去。

    立刻第一排营墙上的弩兵装箭,第二排站在木架上的弩兵射击,一轮两排箭,一万五千支弩箭俨如织成的一张箭网,铺天盖地射向突厥骑兵。

    黄尘中顿时惨叫声四起,不断有人马中箭,战马摔倒,将骑兵摔滚出去,力量强劲的弩箭贯穿了突厥人手中的木盾,射进骑兵的脸庞和胸膛,但突厥骑兵已经杀红了眼,不顾生死,策马疾冲。

    这时又一阵梆子声响,隋军弓兵的长箭也跟着射出了,矢如雨注,箭若飞蝗,铺天盖地射向突厥骑兵,突厥骑兵也随即张弓搭箭还击,双方密集的箭矢几乎将天空都遮蔽了,一场残酷的锋镝噬血战就此进入**。

    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上百名突厥骑兵挥舞绳套向隋军大营的高墙奔去,但奔到七十步时,战马忽然发疯般嘶鸣起来,乱奔乱跳,马背上的骑兵措手不及,纷纷被掀下战马,战马随即调头狂奔,但奔跑不了多久,便被城头隋军乱箭射倒。

    被掀下战马的骑兵也跟着奔跑,但很快便痛苦地倒下,不等他们说出真相,呼啸而来的箭矢已经将他们钉死在地上。

    有几名士兵忽然明白过来,惊恐地大喊:“有蒺藜刺!地上有刺!”

    但几名士兵的叫喊很快便被战场上的鼓声和喊杀声淹没了,绝大部分士兵都没有意识到藏在高墙下的杀机,后面一万五千步兵如潮水般杀来,尽管突厥士兵在密集的箭矢下一批批被射倒,但他们还是前仆后继,不顾一切地冲向城墙。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

    眼看希望在即的进攻步兵忽然发出一片惨叫,他们纷纷倒地,惊恐万分地抱着脚哀嚎,这次突厥南征已经屡次遭到了蒺藜刺的重创,每个士兵心中都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他们对蒺藜刺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强弓硬弩,士气迅速瓦解,没有踩中蒺藜刺的士兵吓得调头逃跑。

    执失思力在后面督战,只见前方士兵一阵大乱,即将奔至墙边的士兵们争先恐后向后奔逃,就仿佛前方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攘他们,这让执失思力不由一怔。

    这时,几名骑兵飞奔而至,大喊道:“将军,距离高墙七十步内布满了毒蒺藜,已经有上千士兵被刺中了,无法行走。”

    执失思力呆住了,昨天白天还没有铁蒺藜,怎么今天就出现了,他顿时明白过来,是昨天晚上隋军部署了蒺藜阵。

    旁边一名千夫长低声道:“将军,怎么办?”

    执失思力心中极为失落,地上有了蒺藜刺,士兵们根本就攻不到高墙边,只能白白牺牲,况且士气已衰,这一战没有希望了,他不由长叹一声,“传令收兵!”

    “当!当!当!”收兵的钟声敲响,一万四千余名步骑士兵仿佛潮水一般地退下了,短短一刻钟的进攻突厥士兵便伤亡了近六千人,士气最高的执失部也完全丧失了斗志。

    执失思力无奈,只得来到处罗可汗面前请罪,“启禀可汗,隋军布下了严密的蒺藜阵,卑职军队无法攻入敌营,特来向可汗请罪!”

    此时,处罗可汗的信心已经彻底动摇了,他微微叹道:“隋营准备充分,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他随即一摆手,“大军回退营地!”

    突厥大军沉闷的回营战鼓敲响,一队队骑兵调转马头,无精打采的向五里外的大营而去,两天的战斗,突厥军损失了两万人马,使突厥军兵力进一步减少到七万人,战争的天平开始渐渐倒向隋军一边。

    .......

    就在并北的汉胡之战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唐朝内部也在经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这场风波的根源是延安郡剿灭宋金刚之战,三万唐军在楚王李元吉和永安郡王李孝基的率领下在延安郡和宋金刚激战。

    李元吉刚开始并没有把宋金刚军队放在眼中,认为宋金刚的八万大军是乌合之众,一战便可击溃,不料宋金刚故意示弱,连败三仗,诱引头脑发热的李元吉率八千军孤军深入,当李元吉率军占领肤施县之时,宋金刚立刻反头一击,全歼了李元吉的三千先锋军,八万大军随即包围了肤施县,将李元吉的五千军围困在县城内。

    李孝基急率大军赶来救援,却被宋金刚围城打援,宋金刚和手下大将吕崇茂在肤施县以南三十里处夹击两万唐军,唐军大败,两万军几乎全军覆灭,李孝基身手重伤逃回了长安。

    李元吉虽然趁宋金刚大军伏击唐军的机会突围成功,但五千军也只剩下不足千人逃脱。

    宋金刚大军随即占领了雕阴郡、弘化郡和上郡,自称关内王,拥兵十余万,兵锋直指长安,关中为之震动,李渊急调李世民率两万军北征,李世民在洛交县击败了吕崇茂,宋金刚军队被迫退出上郡,屯重兵于延安郡,李世民并没有继续北上,而是在上郡修建防御工事,和宋金刚大军对峙。

    宋金刚的强势崛起使长安人心惶惶,物价随之上涨,粮价涨到了斗米三百文,黄金价格更是暴涨,黄金首饰都断了货,官价是一两黄金兑换十贯开元铜钱,但黑市价格更是涨到了一两黄金换三十贯开元钱。

    由于汉胡之战和唐宋之战都在在唐朝境内进行,极大影响了唐朝的经济和民生,再加上唐军全力备战荆州,使唐朝朝廷出现了财政困难,长安和成都两大重城商业凋敝,民生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李渊对儿子李元吉兵败延安郡极为震怒,当三万唐军全军覆灭的消息传来后,李渊当即削掉了李元吉的楚王之爵,贬为庶民,李孝基也被免去同州总管、鸿胪寺卿之职,不过李孝基因为重伤在身,便暂时没有罢黜其王爵。

    这天晚上,长安东市的平凉酒楼内,长安情报署参军高瑾和往常一样,慢慢悠悠走上了酒肆三楼,酒保替他推开一扇门,“就是这里,先生请进吧!”

    高瑾走进了房间,只见房间里已经坐了一名身穿儒袍的年轻文士,见高瑾进屋,年轻文士连忙起身行礼,高瑾笑着行一礼道:“让贤弟久等了。”

    “哪里!哪里!我也刚到,兄长请坐!”(未完待续。)

第989章 长安风波(上)

    这名年轻公子叫做于唯铭,父亲是匠作监令于筠,于筠则是隋朝大将军于仲文的侄子,属于关陇贵族一系。

    于唯铭只有二十岁出头,尚在太学读书,不过他聪明成熟,极得父亲的喜爱,因为他不引人注意,所以于筠便让他来见高瑾。

    高瑾之所以认识于唯铭的父亲于筠,是因为于筠的前妻便是高瑾的姑姑,三十年前嫁给了于筠,那时还是隋文帝时代,杨坚为了弥合东西裂痕,曾大力促成关陇贵族和河北士族联姻,相国高熲的一个堂妹便嫁给了于筠。

    只是高瑾的姑姑去世得早,只生了两个女儿,没有留下子嗣,于筠又娶新妇,生了三个儿子,于唯铭便是最小了一个。

    虽然于唯铭和高瑾并没有血缘关系,但说起来两人还是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于唯铭的大姐也是高瑾的表姐,本来于筠和高家的关系已经平淡如水,但高瑾告诉他,自己是齐王府参军从事,于筠便立刻认了这个妻侄,对他格外笼络。

    两人寒暄几句,便坐了下来,这时,酒保给他们送来酒菜,又恭恭敬敬退下去了。

    于唯铭给高瑾倒了一杯酒,歉然道:“本来是想请兄长去府中一叙,但兄长也知道最近长安风声很紧,父亲不想被人盯住,所以只好请兄长来这里小酌几杯,不过请兄长放心,这家酒肆是于家的族产,我已经安排好,不会隔墙有耳。”

    高瑾点点头,“我知道,是楚王兵败的缘故。”

    “其实远不止那么简单。”

    于唯铭压低声音道:“永安王已经不行了,估计熬不过今夜,很多大臣都去见最后一面,我父亲也去了。”

    永安郡王便是李孝基,在延安郡被宋金刚军队伏击,两万军全军覆灭,李孝基也头颅中箭,被亲兵救下,又连夜送回长安救治,高瑾只知道他伤势很重,却没想到居然不行了。

    高瑾也知道唐军被宋金刚击败引发了长安官场大地震,楚王李元吉被剥夺王爵,贬为庶民,就算重伤的李孝基也被免去所有官职,只保留了爵位,不仅如此,还有二十余名官员涉嫌隐瞒宋金刚造反之事而被免职,听说还牵涉到了关陇贵族。

    不过具体详情高瑾不知道,但他知道于唯铭来见自己,就是想告诉自己一些消息,高瑾便喝了一口酒,耐心地等于唯铭继续说下去。

    于唯铭又叹口气道:“这次天子追查宋金刚造反一案,有人密告,宋金刚之所以迅速壮大,和独孤家族有一点关系。”

    常年的情报生涯使高瑾有一种异乎寻常地职业敏感,他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有内情,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于唯铭当然知道高瑾的真实身份,也知道父亲为什么笼络高瑾,其实就是想借助高瑾给于家安排一条后路,所以父亲才会把一些绝密之事告诉告诉高瑾。

    于唯铭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兄长切不可一听笑之。”

    “我明白,贤弟尽管直言。”

    于唯铭又起身到门外看了看,这才反锁上门,走回位子压低声音道:“前天有人向天子告密,宋金刚之所以能迅速壮大,是因为独孤家族秘密资助了他十万石粮食和一万套兵甲以及五十万贯钱,是独孤家族藏在两座上郡庄园内的物质,全部给了宋金刚,天子为此责问独孤顺,独孤顺承认了庄园内藏有大量钱粮物质,却坚决否认是他资助,而是被宋金刚的军队抢掠,这件事在朝廷高层已掀起轩然大波,不过消息已被严密封锁,连我父亲也没有资格得知,是昨晚窦尚书来拜访父亲,我父亲才知道这件事。”

    高瑾心中十分震惊,要知道关陇贵族是李氏江山的根基,如果真是独孤家族秘密资助宋金刚,那就是李氏江山的根基出问题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里面一定有更深的隐情。

    想到这,高瑾又问道:“独孤家族为什么会资助宋金刚?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父亲告诉我,从表面上看是相国之争,但如果看得更深一点,是天子和关陇贵族之间的权力之争,这是父亲告诉我的原话,具体我也不太理解。”

    高瑾点点头,这里面确实很复杂,不过独孤家族资助宋金刚倒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他需要立刻向中都汇报,高瑾又笑问道:“上次我烦请姑父帮忙的那件事,有没有眉目?”

    长安情报署一直考虑在皇城附近开一座大酒肆,他们看中了务本坊的一家酒肆,叫做青云酒肆,占地大,环境优雅,主要做朝廷官员的生意,非常有利于收集情报,情报署便想高价买下这家酒肆,但这家酒肆背景和窦家有关系,对方怎么也不肯卖,高瑾便想请于筠帮忙。

    于唯铭笑道:“那家青云酒肆就是窦家开设,是窦家的重要资产,窦家当然不肯轻易出售,不过昨天父亲和窦尚书谈过了,用我们蓝田县的一座庄园和他交换,那座庄园正好位于窦家的两座庄园之间,窦家恳请我们出售多年了,父亲一直不肯,昨晚就达成交换,过两天就办手续,那座青云酒肆就是于家的产业了,我们可以租给兄长经营,父亲说,只要不在里面收藏兵甲之类,于家就不会有任何干涉。”

    高瑾大喜,连忙拱手道:“如此就多谢了!”

    这时,于唯铭取出一封信道:“这是我父亲给齐王殿下的一封信,能否请兄长转交?”

    高瑾接过信笑道:“虽然齐王殿下目前在娄烦郡作战,但我们还是有渠道传递消息,一定会尽快送到。”

    两人又喝了几杯酒,这才先后离开了酒肆,高瑾匆匆返回了东市。

    .........

    这几个月对李渊而言真可谓屋漏又遭连夜雨,由于并州的战事使收入锐减,而不断扩军备战又导致开支巨大,永通仓储存的钱粮已被消耗殆尽,财政渐渐入不敷出,偏偏这个时候剿灭宋金刚的战争遭遇惨败,三万唐军全军覆灭,引起朝野一片哗然。

    如果说被北隋军击败,大家都能接受,毕竟北隋军公认实力强大,而这次偏偏是被刘武周的残部宋金刚击败,简直让人无法容忍,李渊自己也很清楚这次兵败的后果,令朝野和民众对唐朝失去信心,一个连乱匪的战不胜的朝廷,还能统一天下吗?

    李渊本想杀掉儿子元吉谢罪,但他最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只能将这个骄狂无能的儿子贬为庶民,或许稍微能平息一下民愤。

    御书房内,李渊负手来回踱步,各种各样的不顺令他心烦意乱,在他身旁的御案上放着一卷密奏,是并州行台尚书李仲文写来的奏卷,奏卷中详细讲述了太子建成是怎么和张铉谈判,最后怎么派兵前往娄烦郡和张铉合作,这些细节李渊都一无所知。

    尤其让李渊震惊的是,建成竟然同意王君廓的请求,将三万唐军交给张铉统一指挥,和隋军同吃同住,参与军机商议,这已经不是联军了,分明已成为隋军一员。

    这完全违背的李渊的本意,李渊的本意是等北隋和突厥鹤蚌相争,他们唐军渔翁得利,等他们两军战得精疲力尽,最后唐军一举将两者全歼。

    但长子建成不但不听,还擅自同意唐军加入隋军,李渊觉得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过了被宋金刚击败,到底谁才是大唐天子,是他李渊,还是太子建成?

    “陈相国,你说说看,这件事朕该怎么办?”李渊忍住心中的恼怒,回头问站在一旁的相国陈叔达。

    陈叔达当然清楚圣上和太子之间出现了矛盾,其实这种矛盾以前就有,比如太子不建议东征,而圣上坚持东征,导致大军惨败,还有两人在对关陇贵族庄园和税赋问题上建议也不统一,李建成主张对关陇贵族土地征税,但圣上却倾向于维持现状。

    不过这些矛盾在朝廷财力宽裕,各方面大业能顺利发展之时,大家都能容忍,可一旦朝廷面临困境,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便开始放大了。

    比如这次征讨宋金刚,太子建成是坚决反对楚王元吉带兵,但圣上却轻视宋金刚,认为其人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便想给儿子一个立功扬名的机会,不料最后的战果却让天子陷入极度尴尬之中,同时也证明了太子当时的先见之明。

    陈叔达暗暗叹了口气,天子的权威开始受到太子的挑战了,在皇位面前,就算是父子也一样不能容忍。

    “陛下,微臣的意见是此事从长计议!”

    李渊明白陈叔达的意思,不要再朝臣面前出现父子不和的迹象,李渊沉思良久便哼了一声道:“好吧!朕接受相国之劝,暂时不追究此事了。”

    李渊拾起李仲文奏卷放进了自己的要事箱中。

    陈叔达心中微微一叹,看来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了结。(未完待续。)

第990章 长安风波(中)

    如果说登基之前裴寂和刘文静是李渊最信任之人,但现在李渊最信任之人却是陈叔达,主要是刘文静和裴寂和太子及秦王走得太近,使李渊多了几分忌讳,而陈叔达精明练达,和李渊的两个儿子都保持距离,渐渐赢得了李渊的信任。

    李叔达也知道,天子这么晚找自己来,绝不是为了询问太子之事,自己一句话便说服了天子,只能说明天子早有想法,正好符合自己的劝说,天子一定还有另外之事要和自己商量。

    陈叔达便没有说话,耐心等待天子的表态。

    李渊负手在窗前站了良久,忽然沉声问道:“陈相国觉得朕该怎么处理关陇贵族?”

    陈叔达心中释然,这才是天子找自己的真正目的,从表面上看,是因为独孤顺暗中支持宋金刚惹恼了李渊,但根源却是关陇贵族对土地和人口的大量占用严重影响了朝廷的税赋收入,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到非解决不可的程度了。

    这其实就是前年李渊和太子李建成之间的一个矛盾,对关陇贵族土地征税的问题,由于关陇贵族在李渊起兵之初给了唐军大量钱粮支持,所以李渊在建立唐朝后,作为投桃报李,给予关陇贵族的庄园土地特殊照顾,基本上不征税赋,而关陇贵族也时不时拿出大量钱粮支援唐军,时间久了便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关陇贵族以捐助取代税赋。

    就在两年前,太子李建成认为应该收回关陇贵族的特权,取消捐赠而正常缴纳税赋,但李渊担心这样做会引发关陇贵族强烈反弹,而导致新建立的唐朝根基不稳,出于稳定基业考虑,李渊便坚持之前的默契。

    应该说李渊的考虑比较合理,在开国之初确实不宜轻易触动支持者的利益,但李建成建议也有道理,这种事情改得越晚,阻力就越大,而且会在大唐形成一个特权群体。

    但最终李渊没有改革这种默契,他考虑将来唐朝的地盘会不断扩大,自耕农也会越来越多,不会影响到朝廷的税赋收入。

    不料几年来非但疆土没有扩大,朝廷重要的税赋来源地并州也因为受战争影响而赋税锐减,而巴蜀的税赋需要拿去备战南郡,这便使得朝廷只能指望关陇的税赋收入,而关陇是关陇贵族的老巢,最肥沃的土地都被关陇贵族占据,偏偏他们又免税,今天朝廷税赋收入只有去年的两成,这让天子李渊怎么能不着急。

    这其中的缘由陈叔达非常清楚,说白了就是有钱的时候大家一起吃肉,没钱了就要拿小弟开刀了,谁让关陇贵族积累了几十年,一个个家族富甲天下,猪养肥了总归要宰杀,圣上没有在正式场合商议此事,而是私下问自己,其实就是在问自己怎么杀猪?

    陈叔达沉吟良久道:“微臣也知道朝廷财力紧张,陛下可以召集一些关陇世家,给他们摆明朝廷困难,请他们拿出钱粮支援朝廷,或者陛下拟定一个总数,让各家分摊。”

    “如果朕改为征税呢?”

    “陛下,征税是长久之计,难解现在的燃眉之急。”

    李渊想想也对,如果对这些关陇贵族说起来要征税,保证谁都不肯再拿出一分一厘钱财,而且如果要征他们的税,还要核定税率,丈量田亩,还要面对各种破坏,各种抵制,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征到,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多地榨取他们钱粮,弥补朝廷财力的不足。

    李渊走了几步又问道:“如果他们不肯拿出钱财怎么办?”

    “陛下,对付狼群只要先擒住狼王,其他狼就好办了。”

    虽然陈叔达说得很含蓄,但李渊便立刻明白了,他负手望着屋顶若有所思,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急报,“启禀陛下,永安郡王府送来讣告。”

    陈叔达目光黯然,李孝基最终还是不治。

    李渊却面无表情,半响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

    “如果陛下没有什么事,微臣告退了!”

    “去吧!”

    陈叔达行了一礼,慢慢告退了。

    李渊则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需要做一个决定,在此之前他心中便生出了杀机,只是陈叔达的提醒将这种杀机落实为决定,做出最终的决定并不难,难的是需要权衡利弊,方方面面考虑周全。

    李渊足足沉思了一刻钟,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取出一张便笺,写下三个字,锁进一只巴掌大的青铜兽头里。

    李渊叫来一名心腹宦官,将兽头递给他道:“速去秦王府,将此物交给秦王。”

    宦官接过兽头快步走了,李渊负手望着屋顶,在昏暗的灯光下,面容变得异常狰狞。

    ………

    李世民今天上午才从上郡返回长安,他让副将左卫大将军李高迁继续率军和宋金刚军队对峙,自己则回京城述职。

    就在刚才,李世民也接到了堂叔李孝基去世的讣告,他急忙换一件衣服要赶去永安王府。

    刚走到门口,一名侍卫跑来对他低语几句,李世民一怔,立刻点点头,“带他来外书房见我。”

    李世民心里明白,这个时候父皇来见他,一定有极为重要之事,他倒不急着赶去永安王府了,而是转身回到了外书房。

    不多时,送信宦官被带到外书房,他跪下行大礼,“奴冯恩重拜见秦王殿下!”

    “父皇让你来送什么信?”李世民问道。

    宦官从怀中摸出兽头,呈给李世民,“圣上让奴把此物交给殿下!”

    李世民慢慢接过青铜兽头,瞳孔立刻收缩成一线,这是他和父皇的暗语,只有父皇和他以及长孙无忌三人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稍等片刻!”

    李世民拿着兽头走进里屋,从柜子里取出一把青铜钥匙。

    这只兽头是用青铜浑然一体铸成,开启青铜兽头的钥匙是一对,一只在他这里,一只在父皇那里,如果没有钥匙,那就只能用利刃将兽头劈开了。

    李世民用钥匙插进匙孔,‘咔吧!’一声,兽头开启了,李世民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却不急着看,他走出房间,将兽头递给宦官,“带回给去圣上吧!”

    宦官匆匆走了,李世民这才打开纸条,只有纸条里只有三个字‘独孤顺’。

    李世民一下子呆住了,独孤顺可是他的舅祖父,父皇怎么能……

    李世民慢慢坐了下来,怔怔望着纸条发呆,父皇第一次使用兽头,目标竟然是他自己的舅父,李世民着实难以接受。

    不过李世民也知道,这绝不会是父皇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当年舅祖父支持元家而不是他们李家,父皇就和他的感情有了很深的裂痕。

    今天他从上郡匆匆赶回来,就是向父皇汇报调查独孤山庄的结果,调查显示当时独孤山庄的庄丁是协助宋金刚搬运钱粮,由此证明独孤家族确实在暗中支持宋金刚。

    甚至还给了宋金刚一万套兵甲,那原本是支持元家起兵的战略物质,当初父皇在太原起兵时,独孤顺可是一套兵甲都没有给,这次却给了宋金刚一万套兵甲,做得很过分。

    李世民也很生气,但也不至于到动杀机的程度,那毕竟祖母的娘家,而且独孤顺很多年来一直是关陇贵族的领袖。

    这时,李世民心念一动,难道父皇是想对关陇贵族下手了吗?

    李世民心乱如麻,但有一点他心里如明镜一般,父皇之所以没有将自己召入宫中当面传令,而是让宦官前来送信,就是不希望自己在这件事上劝他。

    看来父皇已经割断了这份亲情,李世民心中不由低低叹口气,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对站在门口的一名侍卫吩咐道:“速去把长孙长史请来见我。”(未完待续。)

第991章 长安风波(下)

    不多时,长孙无忌匆匆赶来,他走进书房见李世民坐在桌上沉思不语,便上前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请坐吧!”

    长孙无忌坐下,等待李世民的吩咐,李世民沉吟片刻问道:“玄武火凤怎么样?”

    玄武火凤是从前武川会的一个刺客组织,后来被元旻解散,但去年李世民在父皇的授意下也成立了一个特殊的武士组织,沿用了‘玄武火凤’这个名称,人数三十人,其中玄武二十人,火凤十人,用重金收养,个个武艺高强。

    他们不光是刺客,也包括监视、情报打探等等,不过这支玄武火凤不对外,只对唐朝内部,对外情报署是掌握在太子李建成手中。

    这支玄武火凤由长孙无忌负责管理,直接听从李世民的命令,但李世民也无权使用他们,只有天子李渊才能调用,它们实际上是李渊的秘密组织,只是李渊做得很巧妙,让儿子替他掌控,这样他就和这支刺客组织没有一点关系了。

    长孙无忌欠身道:“回禀殿下,他们很好,随时待命。”

    李世民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今天宫里送来了兽头令。”

    之前玄武火凤已经使用了很多次,基本上都是监视大臣,到目前还没有刺杀的先例,而兽头令就意味着第一件刺杀任务来了。

    不过长孙无忌并没有吃惊,玄武火凤本身就是刺客组织,他当然知道刺杀令迟早会到来。

    李世民取过桌案上的纸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看吧!”

    长孙无忌打开纸条,顿时浑身一震,抬头吃惊地望着李世民,李世民知道他会这样反应,便苦笑一声说:“我最初也和你一样震惊,但父皇之令我无法拒绝。”

    “难道是因为宋金刚之事?”长孙无忌不解地问道。

    “没有这么简单!”

    李世民摇摇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宋金刚之事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那为什么要这样做,殿下,现在可不是时候啊!”

    “你说错了,现在朝廷危机四伏,有很多人已经暗通北隋,关陇贵族也不会例外,暗助宋金刚事件只是露在水面上的一部分石头罢了,恰好被我们发现,可水底下的部分究竟有多大,我们都不知道,父皇也无从下手,索性拿独孤顺下手,可以震慑其他关陇贵族的背叛。”

    长孙无忌沉思片刻,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私通宋金刚一案证据已经确凿,为什么圣上不公开责令他自尽,而是用玄武火凤来下手?”

    李世民淡淡道:“我相信父皇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我个人觉得是因为是关陇贵族的缘故,大业初年,杨广公开处死了元胄和元岩,后来又逼死元旻,关陇贵族从此与他决裂,父皇正是不想走出和关陇贵族决裂的这一步,所以才不想公开处理,但又需要震慑关陇贵族,让他们明白背叛的后果,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来警告,无忌,你我同为其中一员,更应该明白圣上这样做的苦心。”

    长孙无忌半响才暗暗叹了口气,如果关陇贵族中有人已生二心,恐怕对独孤顺下手只会更加促使背叛之心滋长,这是个无解的死环,当年杨坚禅让北周时就埋下了今日之祸的种子。

    长孙无忌便默默点了点头,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

    .......

    李孝基的王府位于光禄坊,是一座占地近百亩的大宅,李孝基是天子李渊的堂弟,加上本人也颇为能干,所以一直深受天子李渊重用,被先后封为鸿胪寺卿、同州总管,掌握关中东部兵权。

    几个月前李渊令儿子李元吉为统帅,率三万关中军讨伐乱匪宋金刚,李渊也知道儿子头脑比较简单,脾气又急躁,便又任命性格谨慎的李孝基为副将,和李元吉一同北上剿匪,李渊也是担心一般人驾驭不住李元吉,所以让堂叔跟随他出战。

    唐军刚进延安郡便和宋金刚的军队发生了遭遇战,结果唐军三战三捷,杀得宋金刚屁滚尿流,这时,李孝基已经看出宋金刚有问题,但李元吉头脑发热,不肯听劝,直接率军追击敌军,结果被宋金刚大军困在肤施县,粮食断绝,战马全部宰杀,士兵们挖鼠度日。

    李孝基唯恐李元吉死在肤施县,只得硬着头皮北上援助,最后还是被八万宋金刚大军伏击,两万唐军全军覆灭,李孝基连中三箭,其中一箭射中头部,若不是被亲兵拼死救出,他便当场死在延安郡了。

    不过在隋唐时代,一旦被箭矢射中头部,能生存的机会就极其渺茫了,区别只是早死和晚死,李孝基在长安熬了一个月,最终还是不治身亡。

    当天晚上王府前便搭出了灵棚,府内哭声一片,所有仆人和几个妻妾都披麻戴孝,跪在灵棚前痛哭.

    次日一早,王公大臣们纷纷赶来为李孝基吊孝,由于李孝基没有子嗣,只能由几个李氏族侄替他充当孝子哭灵。

    中午时分,王府前站满前来吊孝的大臣,这时一辆马车缓缓来到了王府前,两名带刀武士从马车里扶出了颤颤巍巍的独孤顺,自从独孤顺因为宋金刚事件被天子责问后,就仿佛一夜老了十岁,基本上已经不出门了,深藏在宅内。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独孤顺的老态有点蹊跷,他只是步履蹒跚,需要人扶持才能走路,但他满头花白的银发还是一根不少,眼神依旧和从前一样犀利。

    不过此时也没有人会注意到独孤顺的蹊跷,由于前来吊孝的人太多,大家只能简单地上炷香,安抚一下家属,在灵堂前寒暄叙旧是在逝者的不尊重,因此就算同僚见面,也只是点点头,然后各自离去。

    独孤顺在门口签名簿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表现他的诚意,作为独孤家族的家主,他不顾年迈体弱亲自来给李孝基吊孝,相信李渊会看在眼里,冲淡宋金刚一事带来的不利影响。

    独孤顺披了麻衣,头缠白布,对李孝基的妻子安抚了几句,便拿着三炷香在灵位前给李孝基磕头吊孝,旁边几名李氏子弟连忙将他扶起。

    独孤顺老泪纵横道:“想当年,孝基还是孩童时便受我教诲,如今他虽不幸早逝,却是为国捐躯,壮哉!”

    几名李氏子弟十分感动,一起垂泪道:“得老家主如此评价,家叔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独孤顺又鼓励他们几句,继承长辈未尽遗志,继续为国效力等等,便拄着拐杖蹒跚离去了。

    两名武士将他扶上马车,十八名护卫武士纷纷上马,车夫问道:“老爷,是直接回府吗?”

    “回府吧!”

    上了马车的独孤顺已经挺直了腰,衰老气息一扫而空,虽然年过七旬,但他保养得非常好,眼不花,耳不聋,满头银发,精神矍铄,只是为了掩饰才在外出时或者接待客人时将自己伪装得十分体弱衰老。

    独孤顺并不为自己帮助宋金刚而感到后悔,或许当时他是出于对李渊任命豆卢宽为相国的报复,但就在前几天他得到一个重要消息,北隋军已经攻占了榆林郡,他立刻意识到隋军即将对关内北部动手了,而宋金刚或许就是张铉布下的一颗棋子,否则以隋军骑兵之犀利,宋金刚怎么可能逃过黄河。

    而且独孤家族的延安郡也有不少高奴油井,独孤顺也得知隋军和宋金刚有过交易,用兵甲交换高奴油,独孤顺便更能肯定,北隋军在背后支持宋金刚。

    作为独孤家族的家主,独孤顺当然要考虑家族的未来,一旦唐朝被北隋击败,他的家族又该何去何从?

    而且当年窦庆看重张铉时,他却得罪过张铉,这件事让独孤顺一直很懊悔,他也不得不佩服窦庆独到的眼光,如果当年他能把张铉笼络住,独孤家族就完全是另一种命运了。

    想到这,独孤顺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就看还能不能再亡羊补牢,从北隋那里挽回一点余地了。

    就在这时,马车‘嘎!’的一声停住,独孤顺措不及防,差点从座位上摔倒,这让他心中大怒,喝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前面有死人拦路,衣服好像是我们府上的人。”

    独孤顺一怔,拉开车帘探头向外望去,只见前面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确实穿着他们府上的家仆服色,这时,武士纷纷奔上前去查看。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西面屋顶上‘嗖!’的射来,直取独孤地头顶,箭头泛着一种剧毒的蓝光,这支箭的力道十分强劲,瞬间便射到了,不等独孤顺和周围武士反应过来,‘噗!’长箭从他头顶直接贯穿进去,独孤顺惨叫一声,当场毙命。(未完待续。)

第992章 分配指标

    独孤顺被人东市一带伏击身亡的消息在长安朝野引发轩然大波,李渊震怒,下旨将京兆尹孟孝都革职查办,又责令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堂会审独孤顺被刺杀的原因,由刑部牵头,三家抽调精干联合调查此案,限期十天内查清凶手。

    同时李渊又令次子李世民代表自己前去慰问独孤家族,对舅父独孤顺之死表示诚挚哀悼,追封他为金城郡公,上柱国,又准许独孤家族以国公之礼安葬独孤顺,各种关怀做得非常细致,在朝廷赢得一片赞誉,朝臣皆赞皇恩浩荡。

    三天后,刑部拿出初步调查报告,指出独孤顺很可能是被宋金刚派人谋杀,理由有二,一个是射中宋金刚的长箭是用坚硬的黄枣木制成,从箭杆分析,这是一个月前才从树上砍下的木枝,而黄枣木正是延安郡的特产。

    另一个理由则更加明显,在刺杀案的附近的房宅中,有几个延安郡来的大汉租下了一间民屋,刺杀案发生后他们便迅速离开了长安城。

    当然,刑部还缺乏直接证据,所以尚无法出具正式报告,无论如何,刑部的调查报告中将嫌疑人指向宋金刚,加上之前独孤家族有援助宋金刚的传闻,很容易便人想到宋金刚和独孤顺发生了某种矛盾,或者内讧。

    各种说法在长安传播,但官方始终没有辟谣,在有心人引导下,传言越来越荒谬,最终演变成了独孤顺之死是因为他想和宋金刚争夺军队权力,而被宋金刚派人杀死。

    夜幕初降,一辆马车停在了务本坊窦府的台阶前,于筠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早等候在门口的窦威之孙窦旻连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参见世叔!”

    于筠笑问道:“祖父在家吗?”

    “祖父在书房等候,请世叔随小侄前往。”

    于筠点点头,便跟着窦旻走进了府内,于筠年约五十岁,身材高大魁伟,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勇将,曾任大隋左卫将军,后来弃武学文,颇有小成,目前出任唐朝匠作监令。

    于筠是大将军于仲文的侄子,和李渊同辈,所以要比窦威矮一辈,但他又是于家家主,地位又不一样,今晚他是接到窦威的邀请,前来窦府商谈要事。

    走进府中,于筠低声问道:“其他家主都来了吗?”

    窦旻点点头,“豆卢家、长孙家、独孤家都来过了,世叔是第四个。“

    于筠有点奇怪,为什么不是大家聚在一起,而是一个一个来见窦威呢?窦威到底找他们有什么事?

    带着疑问,于筠走进了外书房的院子,窦旻在门口禀报道:“启禀祖父,于世叔来了。”

    “请进!”房间里传来窦威的声音,显得有点疲惫。

    “世叔请吧!”

    于筠默默点头,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灯光明亮而柔和,窦威坐在一张小桌前正伏案写着什么,于筠连忙上前行礼,“小侄于筠参见窦世叔。”

    “贤侄不必客气,请随意坐。”

    窦威笑着请于筠坐下,又让侍女上了茶,这才笑道:“今天上午圣上召我进宫,和我谈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大家商量,但一起商议恐怕会扯皮,所以便请大家分别过来,打扰贤侄今晚休息了。”

    “小侄没什么事情,世叔既然有事商量,小侄怎敢不来,就不知是什么事情?”

    窦威沉吟一下道:“圣上告诉我,目前太原的军粮出现困难,而永通仓中粮食已尽,无法再向太原提供军粮,并州受战争影响,粮食减产一半,所以税赋也指望不上了,所以圣上请我们关陇世家支援钱粮,圣上给我三天时间和大家商议,最迟后天下午我就要答复圣上了。”

    窦威是关陇贵族领袖,也是新武川会会主,在关陇贵族中享有崇高的威望,每次他都会当场答应天子的要求,大家也没有异议,但这一次他却要回来和大家商议,于筠立刻意识到,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世叔请直说吧!”于筠深深吸了口气道。

    窦威缓缓道:“我之所以没有当初答应,是因为这次的量有点大,圣上提出了一百万石粮食,五十万贯钱的要求。”

    于筠顿时吃了一惊,一般关陇贵族支援军队都是三十万石粮食左右,钱也不过二十万贯,每年一次,最多时两次。

    然后大家平摊,二十几个家族每家一万多钱粮,大家都承受得起,而是这次竟然涨到了一百万石,五十万贯钱,这个胃口也开得太大了,难怪窦威不敢当场答应,要回来大家商议。

    尽管百万石粮食平摊下来,每家要出四到五万石粮食,两万贯钱,于家肯定承担不起,但于筠毕竟是家主,又是朝廷高官,他没有立即跳起来反对,而是沉吟一下问道:“其他几家是什么态度?”

    如果大家都反对,那他反对也无妨了,如果大家都不反对,那他也只得从长计议。

    窦威笑了笑道:“我明白大家的难处,毕竟我们年初刚刚支援过一次,所以我向圣上提出,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圣上也答应了,明年夏收之前不会再要我们负担,我给前面三家说了后,他们都表示能接受,而且情况还出乎我的意料,可能不会让大家平摊一百万石粮食。”

    “世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窦威淡淡笑道:“独孤家表示认捐粮食三十万贯,钱二十万贯,窦家和豆卢家都有相国,所以我们两家各捐粮十万,钱五万,这样下来还有五十万石粮食和二十万贯钱,就由其他十八个家族平摊,也就两万五千石粮食和一万贯钱,剩下零头就由窦家来补上,我觉得大家都能承受得起,贤侄的意思呢?”

    于筠心中暗暗吃了一惊,独孤家竟然独捐三成,难道是因为独孤顺被刺一案吗?

    不过窦威还在等他答复,他便收回心神道:“于家能接受!”

    窦威欣然道:“贤侄果然痛快啊!既然答应,就签个字吧!”

    窦威将桌上的卷轴打开,于筠见上面已经有三家的签名,第一个就是独孤氏新家主独孤纂的签名,捐粮三十万石,钱二十万贯,于筠暗暗叹息,虽然独孤家族号称天下第一豪富,但也从来没有这样慷慨过,这肯定与独孤顺被刺有关。

    于筠没有犹豫,便在后面签了自己的名,认捐粮两万五千石,钱一万贯。

    他放下笔,忍不住低声问道:“世叔今天见了圣上,独孤世叔那件案子有定论了吗?”

    窦威默默点头,“圣上已经基本接受宋金刚所害这个结论了,他已下诏可以结案。”

    于筠顿时有点急了,“可被刺原因呢?外面各种谣言对独孤世叔很不利啊!难道独孤世叔真是和宋金刚有什么利益冲突而被杀吗?”

    窦威叹了口气,“圣上已经抓到了独孤顺资助宋金刚钱粮的人证物证,否则独孤家族怎么可能独自认捐三十万石粮食和二十万贯钱,现在已经顾不上独孤顺为什么被杀了,最紧迫是说服圣上同意不追究独孤家族资贼的罪名,这才是天大之事。”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于筠随即起身告辞离去。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于筠坐在马车里沉思不语,他觉得这桩刺杀中疑点颇多,刑部只是根据箭的材料是黄枣木以及几个延安郡口音的路人,便初步断定是宋金刚行刺,不仅是荒谬,而且是明显地搪塞糊弄。

    这样荒谬的结论偏偏圣上就接受了,让于筠更觉得不可思议,而窦威态度暧昧,似乎在刻意回避此事,也令人可疑,于筠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

    于筠回到府中,直接来了书房,这时,后面想起一阵脚步声,于筠回头,只见是儿子于唯铭。

    “三郎,有什么事?”

    “父亲,孩儿有重要之事禀报。”

    “进书房里再说吧!”

    于筠回到书房,脱去外袍坐下,侍女给他端来一杯热茶。

    于筠喝了口热茶,这才问站在一旁的儿子道:“有什么重要之事。”

    “父亲,今天高瑾来找我了。”

    于筠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可是齐王殿下有回信了?”

    “父亲,没有这么快,是另外一件重要之事,关于独孤家主被刺杀一案。”

    于筠眉头皱了起来,“他怎么说?”

    于唯铭吞吞吐吐道:“他说刺杀独孤家主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正是当今天子。”

    “啊!”于筠被惊得目瞪口呆,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他震惊了。

    半晌,于筠才克制住心中的震惊问道:“他有什么证据这样说?”

    “他说秦王府下面有一支秘密刺客组织,也叫玄武火凤,就是他们刺杀了独孤家主,他说他有证据,不过他们已经送去了中都,信不信就在于父亲了。”

    于筠坐不住了,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知道高瑾是北隋情报署的人,他们一定掌握着自己所不了解的渠道,高瑾这样说,他们一定是有什么证据了。

    难道独孤顺真是天子所杀?这个答案仿佛就是解开他疑惑的钥匙,一切疑惑顿时迎刃而解,难怪刑部要匆匆结案,难怪这么荒谬的结论圣上也能接受,难怪圣上答应给独孤顺国公之礼安葬,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圣上便是真凶。

    “传令,立刻给我备马车!”

    于筠心急如焚,他急着要去找窦威再谈谈此事。

    但他刚走了几步,却猛地停住脚步,心中忽然明白过来,难怪窦威要回避此事,他也一定知道了真相。

    于筠又慢慢坐了下来,如果圣上真是真凶,那么这件事还真不能随便说出去,那可是自取灭亡之道。(未完待续。)

第993章 意外情报

    隋唐联军和突厥大军的对峙已经进入了第七天,七天时间内,除了第一天进攻惨败外,后来的连续五次进攻无不以惨败告终,突厥军队死伤巨大,兵力已经从最初的九万人锐减到不足四万人,死伤过半,军心动摇,士气低迷,连处罗可汗也彻底失去了信心,不再攻打隋营,而是把自己关在大帐内借酒浇愁。

    不过兵力锐减也带来了另一个好处,那就是粮食不再那么紧张了,首先是伤亡的战马也成了可食之肉,其次对库存牛羊的需求量也减少了一半,这就使得原本只剩下十天的粮食又延长到二十余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但他们至少还能坚持半个月。

    不过粮食增多对突厥士兵而言并没有意义,关键是从上到下都没有了斗志,从可汗到将领,从将领到士卒,所有人的士气都已瓦解,每天喝酒吃肉,拼命糟蹋几百个随军的铁勒女人,过一天算一天。

    这天晚上,大将执失思力快步走到可汗的王帐前,十几名近卫士兵拦住了他的去路,向他摇了摇头,表示让他不要打扰可汗。

    “我必须要劝劝可汗,这样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执失思力着急的说道。

    一名千夫长叹息一声说:“可汗不会再见任何人,至少晚上不会见,将军回去吧!或者明天中午再来试一试。”

    执失思力隐隐听见大帐传来一阵女人急促的尖叫声,所有人都无奈地看着他,意思是说,你听见了吧!

    执失思力咬牙高声道:“可汗,我有急事禀报!”

    “可汗,或许我们还有希望回去。”

    大帐内的声音忽然停止了,片刻,帐帘一掀,光着上身的处罗可汗走了出来,通过帐帘宽大的缝隙,还可清楚地看见两个光身子的女人在穿衣裙。

    “你刚才说什么?”

    处罗可汗醉醺醺地走到执失思力面前,火光下,通红的眼睛像狼一样狠狠的盯着执失思力。

    “可汗,末将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我们能回草原。”

    处罗可汗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拖进大帐,对两个年轻女人挥手道:“你们滚到里面去。”

    两个女人衣裙还没有来得及穿好,便慌忙抱着裙子跑进了内帐。

    “你快说,什么办法?”

    “卑职需要一张地图。”

    处罗可汗伸手在在桌一挥,‘哗啦!’一声,桌上的酒肉浆果,金盘玉杯被通通扫到地毯上。

    处罗可汗在桌上摊开了一张地图,“你说吧!”

    执失思力指着地图上的娄烦关道:“我想明白了,隋军偷袭娄烦关一定是从南面爬上山,从长城下到关隘,而北面有数万大军封锁,隋军没有机会上山,只有南面有漏洞,他们可以从娄烦关西面上山。”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效仿隋军,从西面上山,再沿着长城下去夺取娄烦关吗?”

    执失思力摇摇头,“隋军不会再给我们这个机会了,而且我们的战马也上不了山。”

    “那你是什么意思?”处罗可汗不满地瞪着他。

    “卑职只是告诉可汗隋军夺取娄烦关的原因,并不是说要效仿他们。”

    执失思力见可汗脸现怒色,连忙道:“卑职确实有办法去雁门郡。”

    “什么办法你快点说,别总说那些没用的屁话。”

    “卑职考虑走滹沱水峡谷。”

    “不可能!”

    处罗可汗断然道:“你以为我想不到吗?滹沱水太急太深,峡谷根本过不去,冬天结冰还差不多,现在可是丰水期!”

    “可汗,卑职仔细考虑过,我们可以像隋军一样,先让数千士兵步行上山翻过长城,到峡谷北面筑水坝,拦截滹沱水,这样滹沱水就变浅变缓,甚至还会枯竭,我们大军就可以直接从峡谷北上雁门郡了。”

    处罗可汗一下子愣住了,他忽然猛地一拍额头,“真他娘的蠢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筑水坝。”

    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处罗可汗顿时兴奋起来,连忙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准备干粮,把所有牛羊都杀了,给每个士兵背负一份,然后立刻向东北方向撤退,卑职已经派巡哨前去探路上,路上我们应该能遇到。”

    人有求生的本能,只要有一线希望,处罗可汗都不会放弃,他要紧咬牙关道:“就这样干!”

    ..........

    在娄烦关的东面是太行山的余脉五台山,莽莽大山横亘在并北大地上,将娄烦郡和雁门郡彻底隔开,这里山势险绝,到处是奇峰峭壁,就像一座天然屏障,隔绝了突厥军队北上雁门郡的希望。

    但山体至刚,唯水可破,滹沱水发源于雁门郡,向南咆哮奔流,水势湍急,贯穿了五台山脉,又向东横穿太行山,流入河北大地。

    其中贯穿五台山的峡谷叫做忻口,宽只有数十丈,两边是悬崖峭壁,湍急的河流和从峡谷中奔腾而过,正如处罗可汗之言,现在正值丰水期,水势湍急,人马无法涉水北上,只有等冬天结冰,才可以从冰面上直接过去。

    在忻口西南方向百里之外,矗立着一座方圆百里的大山,叫做程侯山,这里山高谷幽,森林茂盛,一条官道便从大山西面绕过,一直通向三百里外的突厥大营。

    这天中午,一支二十人的隋军斥候坐在官道旁的树林里吃午饭,斥候的首领是一名旅帅,叫做李文耀,年约二十岁出头,河北恒山郡人,是个身体十分健壮且精明能干的年轻人,从军仅三年,屡立功绩,从一名斥候小兵一步步升为旅帅。

    自从突厥偷袭事件后,隋军斥候都憋了一口气,所有斥候将士都奋发努力,自觉扩大监视范围,李文耀率领的这支斥候队属于自由斥候,没有固定任务,只负责在娄烦郡东北部巡查敌情。

    三天前,他们接到另一支斥候队的消息,在程侯山一带发现了突厥骑兵的踪迹,李文耀立刻率领手下赶到了程侯山。

    众手下坐在官道旁一片树林内的草地上休息吃饭,李文耀则坐在一块大石前查看地图,他发现地图绘制有误,地图上官道在程侯山的东面,可明明西面也有一条大道,这让他十分恼火,自己该不该再相信这幅地图了?这可是行军司马下发的地图啊!

    他坐在大石前生闷气,旁边一名手下一边嚼着面饼干肉,一边含糊不清道:“头儿,或许只是几个逃兵,没有什么敌情,我们白跑一趟。”

    “吃你的东西吧!别乱放屁了。”李文耀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众人大笑。

    就在这时,李文耀忽然嘘了一声,让大家安静下来,众人都忍住笑安静下来,只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了马蹄声。

    “有情况,快上马!”

    众人丢掉手中的面饼,纷纷起身上马,向树林外奔去,刚奔出树林,只见北面官道上奔来三个小黑点,似乎是三名骑兵。

    李文耀当机立断道:“用绊马索!”

    两名士兵迅速跑到对面,拉起了两根绊马索,四名士兵埋伏在官道两旁的灌木丛内,其余士兵则躲进了树林。

    不多时,三名突厥骑兵疾奔而来,马蹄在官道上激起滚滚黄尘,李文耀举起角弩,对手下低声道:“射马抓活的。”

    士兵们纷纷举起了角弩,对准了三名骑兵,这时,三名突厥骑兵已经奔至树林前,居然地面弹起两根绊马索,两匹战马在奔跑中躲闪不及,被绳索绊倒,摔倒在草丛中,马背上的两名突厥骑兵也被摔出一丈多远,第三名骑兵反应极快,战马一跃而起,从绊马索上跳了过去,但就在这时,十几支弩箭同时射到,战马连中十几箭,惨嘶一声,倒地而亡。

    隋军斥候纷纷从树林里冲了出去,片刻便将三名失去战马的突厥士兵团团围住,三名士兵吓得跪地求饶,李文耀喝了一声,“将他们捆绑起来!”

    士兵们一拥而上,用绳索将三名突厥士兵牢牢捆绑起来,两名士兵从他们身后搜出几幅刚画好的地图,递给李文耀,“头,你看看这个。”

    李文耀打开地图看了片刻,顿时脸色大变,急声道:“立刻返回大营!”

    二十名斥候骑兵带着俘虏上马,向西南方向的隋军大营疾奔而去。(未完待续。)

第994章 大战在即

    隋军大营内,房玄龄快步走到了中军大帐前,几名站在帐前的士兵连忙闪到一旁。

    “大帅在吗?”房玄龄问道。

    “大帅在帐内,军师请进。”

    中军大帐相当于军事指挥中心,既不是张铉的寝帐,也不是张铉处理公务的营帐,但大多数时候,主帅张铉都呆在中军大帐内。

    房玄龄走进大帐,只见两名从事正在沙盘上标注最新的情报,而张铉则坐在帅案前沉思不语。

    房玄龄笑道:“大帅还在想昨天那封信吗?”

    张铉在昨天收到了长安转来的一封信,是唐朝匠作监令于筠的亲笔信,于筠也是关陇于氏家族的家主,他在信中委婉地表达了他愿意效忠于北隋。

    实际上,于筠并不是第一个表示愿意和北隋合作的关陇贵族,早在几个月前,独孤顺便通过宋金刚向北隋军队提供了五千桶上好的高奴油,延安郡的高奴油井皆被独孤家族控制,不准其他人染指,由于独孤顺资助宋金刚大量钱粮,投桃报李,宋金刚也就没有动独孤家族在延安郡的产业,包括一百多口自溢油井。

    于筠的表态张铉并不奇怪,这些关陇贵族为了保住家族的财富和未来,不可能把前途命运都压在唐朝一家之上,尤其在唐朝日渐被北隋压制之时。

    张铉笑了笑,“只是胡思乱想,军师有事吗?”

    房玄龄回头对两名从事使个眼色,两名从事便退了下去,张铉有点奇怪,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刚接到长安的消息,独孤顺在街头被刺杀了,一箭射穿头颅。”

    张铉一怔,“是何人所为?”

    “殿下应该知道。”

    张铉立刻反应过来,“难道是秦王府的玄武火凤?”

    长安情报署早就知道李世民筹建了新的玄武火凤,甚至其中一名刺客便是长安情报署的成员,被玄武火凤招募进去,便使得长安情报署可以随时知道玄武火凤的情况。

    “你能确定是玄武火凤所为?”

    “当然!”

    房玄龄冷笑道:“就是我们在玄武火凤的探子出手射杀了独孤顺。”

    “那李渊是什么表现?”

    “还能怎么样,李渊声嘶力竭要严惩凶手,还下旨三堂会审此案,不可谓不重视,可笑刑部最后却把责任推给了宋金刚,说是宋金刚派人刺杀,而李渊也默认了这个结论。”

    张铉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那李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铲除独孤顺?”

    房玄龄把长安送来的情报递给张铉,“上面没有说,但我也能猜到一二。”

    “军师不妨说说看。”

    “天下帝王心思无非是‘权利’二字,李渊也不例外,我知道长安朝廷的财力日渐枯竭,入不敷出,这种情况下,李渊不打关陇贵族的主意是不可能的,尤其独孤家族号称天下第一豪富,手中握有的财富难以计数,拿独孤家族开刀就不奇怪了,这是其一。”

    房玄龄笑了笑又继续道:“其二便是独孤顺暗中资助宋金刚让李渊感到了背叛,其实资助宋金刚本身问题不大,李渊最多是恼怒而已,但真正让李渊害怕的是这种背叛苗头,他担心独孤顺再继续和我们暗通款曲,杀了独孤顺既可以制止这种苗头滋生,同时也能给其他关陇贵族敲警钟,李渊思虑深渊,绝非一时冲动所为。”

    “那军师觉得有用吗?”

    “牟利或许有用,关陇贵族应该会乖乖地缴纳钱粮,但真要让关陇贵族从此没有异心,我觉得这是缘木求鱼,李渊把方向弄错了。”

    张铉点点头,“军师说得不错,只要军政强大,何愁关陇贵族不归心,以杀止杀只怕关陇贵族会更加离心。”

    “微臣建议殿下不妨静观其变,与其去拉拢不如让他们自己来投,那样会更好处理。”

    张铉微微一笑,“军师是让我高坐钓鱼台么?”

    “正是此意,当当姜太公,说不定还能钓到大鱼,比如于筠之流。”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帐外有军士禀报:“启禀大帅,斥候发现重要情况。”

    张铉一怔,问道:“斥候在哪里?”

    “就在帐外等候。”

    “带他进来!”

    片刻,几名士兵将斥候旅帅李文耀带了进来,李文耀单膝跪下行礼,“斥候旅帅李文耀参见大帅!”

    “你们发现了什么重要情况?”

    “启禀殿下,我们在程侯山抓到了三名突厥探子,从他们身上搜到了几幅地图,殿下一看便知。”

    说完,李文耀将几卷羊皮呈上,张铉接过羊皮打开细看,这时,旁边房玄龄问道:“你们怎么会在程侯山巡哨?”

    “启禀军师,我们原本是在程侯山西面探查情况,几天前接到东面斥候弟兄的消息,说程侯山一带发现突厥骑兵,我们便赶了过来,结果在西面官道拦截住了三名突厥巡哨,他们招供说自己奉命去忻口查探地形。”

    这时,张铉快步走到沙盘前,对着手中羊皮卷细看,房玄龄见张铉神情有异,便让李文耀在帐外等候,他慢慢走到沙盘前问道:“殿下发现了什么?”

    “军师看看羊皮卷便知。”

    房玄龄结果羊皮卷,只见上面画着一副画,一座峡谷,下面是河水奔流,在峡谷上有一座土坝,旁边还有数据,房玄龄眉头不由一皱,“突厥人想在滹沱水筑坝?”

    “军师再仔细看看图画的方位。”

    房玄龄又仔细看了看,顿时醒悟,“这是在峡谷北面画的图!”

    张铉点点头,“问题就在这里,滹沱水势太急,骑兵根本过不去,那么突厥探子是怎么去北面的?”

    “殿下觉得呢?”

    张铉用木杆指了指忻口旁的大山,“我觉得他们是从山上翻过去的。”

    “可战马怎么过去?”

    “战马没有过去,一人在南面山下看马,另外两人翻过大山去了北面,在峡谷北面绘制了这幅图,上面还有丈量,河水宽二十丈,深及一人,筑坝二十五丈,附近泥石丰富,军师明白他们的意思吗?”

    房玄龄点点头,“在北面筑坝,断流滹沱水,然后数万骑兵便可以从峡谷北入雁门郡了,这是个好计策。”

    张铉用拳头轻轻捶了两下木架道:“如果突厥骑兵真要北上,一场大战就难以避免了。”

    房玄龄笑道:“那么就按照原计划行事吧!”

    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大帅,裴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

    裴行俨快步走进大帐,行一礼禀报道:“大帅,汾水有异!”

    “有什么异常?”

    “汾水全部变红,弥漫着血腥之气。”

    张铉和房玄龄对望一眼,张铉立刻道:“先看看去!”

    .........

    不多时,张铉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骑马赶到了汾水,刚到河边,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只见汾水两边已经有数千隋军士兵,十几艘小船在河水中打捞着什么。

    一名正在河边指挥士兵打捞的郎将见主帅到来,连忙上前施礼,“参见大帅!”

    张铉指了指小船问道:“在捞什么?”

    “启禀大帅,捞上来不少死羊。”

    士兵们将几堆捞上岸的羊尸抬了过来,足足有上百之多,郎将又道:“河水里都是羊血和牛血,只有大规模屠杀牛羊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张铉和房玄龄对望一眼,看来情报无误,突厥军是准备从忻口北撤了,大规模屠羊就是突厥人下定了决心。

    张铉又在河边观察片刻,这才返回了大营,他进了营门便令道:“令所有虎牙以上的大将立刻到中军大帐集中。”(未完待续。)

第995章 程侯决战 (上)

    天还没有亮,四万突厥大军便抛弃了营帐,迅速离开大营,向北奔驰而去,几乎所有的士兵都知道了可汗的计划,这是执失思力的建议,无疑是明智的策略,给了士兵回家的希望,也就给了他们和隋军拼命的斗志以及重新燃起的士气。

    每个人带着数十斤牛羊肉,用盐腌制,防止肉食腐烂,这是他们未来半个月的粮食,只要出了雁门郡,进入草原,他们就能找到小的游牧部落,也就有了新的粮食补给。

    就在突厥大军刚离开大营没多久,八万隋军也同时启动了,张铉只留九千人镇守大营,其他隋唐联军全部北上,其中两万骑兵已经先一步离开大营北上,他们将在程侯山一带拦截突厥大军。

    张铉的意图也同样清晰,绝不准许突厥军从忻口北撤,由于突厥军队的筑坝拦河计划有切实可行性,张铉也改变了作战策略,从之前的消耗突厥大军,变成了提前和突厥大军决战。

    连续五天的残酷防御战,隋军死伤也达到七千余人,但相对于突厥军死伤过半,这还是一个骄人的战绩。

    不过一旦失去了大营的依托,隋军就将将进入更加残酷血腥的地面战,张铉也同样告知了所有的将士,让所有将士都有了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

    八万名隋唐士兵在带有一丝寒意的晨风中离开汾水东岸,向数百里外的忻口疾奔而去.......

    突厥大营距离忻口约三百里左右,对于强大的突厥骑兵而言,这只是一天一夜的路程,不过娄烦郡属于高原地形,地表破碎,沟壑众多,没有草原那样可以纵马奔驰的坦途,所以突厥骑兵行军并不快,一天只奔行了一百五十里,当夜幕初降,处罗可汗便下达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尽管突厥人都是在战马上长大,个个骑术精湛,但奔行了一天,无论人马都已疲惫不堪,纷纷下马休息,每人割下一条羊腿,聚在一起烤肉喝酒,一堆堆篝火如天空的点点繁星,格外壮观。

    处罗可汗也坐在一个背风处休息,这时,执失思力走上前道:“可汗,隋军也追来了。”

    处罗可汗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承认隋军的斥候强大,他们北撤逃不过隋军斥候的眼睛,张铉必然会率大军北上追赶。

    “他们到哪里了?”

    “距离我们大约六十里。”

    处罗可汗眉头一皱,“他们走得这么快?”

    在处罗可汗看来,隋军大部分是步兵,相距他们应该在百里左右,却没想到居然只有六十里。

    “可汗,不是隋军走得快,而是我们走得慢,一天只走了一百五十里,至少要到明天晚上才能抵达谷口,卑职觉得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执失思力忧心忡忡道:“今天下午卑职遇到了从山口南下的巡哨,他们说早就派了三名骑兵前来大营送图纸,但我并没有看到三名骑兵,更没有看到什么图纸,卑职怀疑他们三人已经被隋军斥候拦截。”

    “你是说张铉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执失思力缓缓点了点头,处罗可汗的心中也有点担忧起来,如果张铉知道了自己的计划,他会不会先一步派兵北上占领山口,阻截自己北归。

    从滹沱水峡谷北归草原是处罗可汗唯一的希望了,如果连这一线希望也断绝,那他必死在中原,不行!他一定要保住自己最后的一线希望。

    想到这,处罗可汗急切地对执失思力道:“你速派一支军队先一步北上,一定要明确峡谷那边的情况。”

    ..........

    隋唐大军在相距突厥大军约五十里的距离时,也停住了脚步,这时还是黄昏时分,太阳即将落山,绚丽的晚霞布满了天空。

    张铉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八万大军纷纷坐下休息吃干粮,这时,大将孙长乐上前对张铉行一礼道:“大帅,卑职有一个想法。”

    孙长乐曾是瓦岗五虎大将之一,跟随单雄信投降了张铉,单雄信被任命为东郡太守,而孙长乐则被封为虎牙郎将,跟随罗士信,隋军取消骑兵卫,施行步骑混合后,罗士信的第一卫也有了七千骑兵,便由孙长乐统领,这次和突厥大战,孙长乐也被调到了并州战场。

    张铉笑道:“你有什么想法?”

    “启禀大帅,卑职统帅的骑兵经过严格的夜战训练,卑职希望能带领弟兄们夜扰突厥大军驻地,使突厥士兵无法休息,加深疲劳,如果明后天爆发大战,将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你的想法倒不错,可如果突厥军队也经过夜战训练呢?”

    “大帅,卑职听说游牧民族普遍夜间眼力不佳,想必突厥也一样,如果他们确实经过夜战训练,卑职就不会贪战,立刻率军返回。”

    张铉想一想这个方案也不错,便笑道:“那就带三千弟兄前往,当心别落入突厥人的捕狼陷阱。”

    孙长乐大喜,连忙道:“卑职一定谨慎从事,绝不会落入敌军陷阱。”

    孙长乐接了军令,便带着三千骑兵离开了隋军大营,绕道北上,孙长乐也知道如果直行必然会被突厥巡哨发现,如果绕道走南危山东路,便可接近突厥军休息之地。

    一更时分,三千隋军在夜幕的掩护下抵达了南危山,南危山要比程侯山小得多,山势也不高,名叫叫做山,倒像一条二十余里长的土岭,突厥军队就在南危山的西面停脚休息。

    孙长乐并没有急于继续深入,而是派一支斥候前去探查,他怀疑自己已经被突厥探哨发现了,这两年孙长乐在北隋军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学会了谨慎,他的性格也渐渐稳重下来,罗士信也时常夸他能独当一面,这也是张铉放心让他单独率一支骑兵北上骚扰突厥军队的缘故。

    不多时,几名斥候飞奔回来,抱拳道:“启禀孙将军,前面没有埋伏,不过有巡哨在树林内,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

    斥候回头一指,只见远处半山腰的一片树林内出来几名突厥哨兵,他们远远看了隋军骑兵片刻,便调头疾奔回驻地了。

    孙长乐立刻招来一名校尉,对他低语几句,校尉会意,立刻一挥手,“第一旅跟我上山!”

    百名骑兵跟随着他沿着坡道较缓处向山岗上冲去。

    就在百余骑兵刚刚冲上山岗,不远处便传来低沉的号角声,从山岗上可以清晰的看见位于山岗西面的突厥军驻地,突厥大军骚动起来,只见突厥骑兵开始调动,一支万余人的突厥骑兵正沿着山岗南面向东面杀来。

    这时,孙长乐已率领骑兵向东奔去,迅速离开了山岗,而山岗上的百余骑兵则奔进了森林,消失在林海之中。

    隋军骑兵消失了,突厥骑兵又返回了大营,刚安静下来没有多久,山岗上忽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大片树林迅速燃烧起来。

    突厥军队再一次被惊动了,靠近山岗的万余骑兵纷纷起身,离开山岗,整支大军向西移动,以免被山上的火势波及。

    就在这时,突厥大军的北面一阵大乱,喊杀声震天,一支数千人的隋军骑兵从北面骤然杀至,突厥士兵被杀得措手不及,被杀得人仰马翻,惨叫声一片,只片刻便被偷袭的隋军杀了数百人。

    处罗可汗大怒,亲自率领两支骑兵向北面夹击杀去,但不等突厥大军杀至,孙长孙便率领骑兵迅速撤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三更时分,刚刚从惊魂中平静下来的突厥士兵终于入睡了,就在这时,西面忽然传令巡哨士兵急促的钟声,‘当!当!当!’顿时将刚刚入睡中突厥士兵惊醒了。

    他们惊恐地爬起身,这时,远处一阵乱箭向突厥军队的驻地射来,睡在边缘的突厥士兵纷纷中箭,响起一片惨叫,数千名突厥士兵吓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向东面逃去。

    但一阵弓箭射出后,偷袭地隋军士兵便消失了。

    这一夜,不断有各种惊扰从四面八方传来,隆隆战鼓声一夜未停,喊杀声震天,南面不断出现铺天盖地的尘土,北面忽然又燃起了熊熊大火,花样繁多,每一样都是大军来袭击的迹象。

    处罗可汗被折腾得疲惫不堪,最后他也不想应对了,他严令哨兵,只要不是隋军主力杀来,就不准任何人再来禀报他,他倒头睡觉了。

    但绝大部分士兵都无法入睡,他们浑身紧裹羊皮,熬着瞌睡,坐在地上耐心等待天亮。(未完待续。)

第996章 程侯决战(中)

    天终于亮了,骚扰了一夜的隋军骑兵也不见了踪影,突厥骑兵开始疲惫上路,继续北上,尽管突厥骑兵呵欠连天,但回家的意念支持着他们,使他们还能坚持下去。

    中午时分,突厥大军抵达了程侯山西路,就在这时,处罗得到一个极为不利的消息,两万隋军已经北上了,堵住了滹沱水峡谷。

    这令处罗可汗脸色大变,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旁边执失思力低声道:“可汗,绝不能让隋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我们立刻加速北上,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峡谷口前的隋军骑兵。”

    所有将领都望着处罗可汗,等待着他的决定,良久,处罗可汗摇了摇头,“不要北上,我们立刻南下,和张铉决一死战!”

    执失思力大惊,“可汗,这不是良策,对方兵力是我们两倍,一旦拖住我们,骑兵很快就会南下。”

    “张铉才是我们的进攻目标!”处罗可汗咬牙说道。

    他终于被张铉逼得忍无可忍,这一刻回不回草原对他已经不重要了,他要和张铉决战,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草原雄主的斗志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即使这一战败了,他死而无憾!

    “传我的命令,大军就地列阵,准备和隋军决战!”

    一道道命令下达,突厥大军开始调整队伍,摆出阵型,准备迎战正向他们疾速追来的隋唐大军。

    ..........

    下午时分,北隋大军已经进入程侯山的范围,相距突厥大军已不足二十里,隋军早就知道突厥大军在程侯山脚下准备迎战了,但作战经验丰富的隋军并不急于北上应战,而是选择了一处不利于骑兵作战处停驻下来,开始排列大阵。

    隋军驻兵之地虽然是平整的高地,但地面十分破碎,到处是数十丈深的沟壑和小片林地,对于阵型整齐的军队影响不大,但对于在旷野里肆无忌惮奔驰的突厥骑兵却影响很大,稍不留神便会落入深沟。

    隋军在这里驻兵,显然是想利用这一带的地形来做主战场,针对性极强。

    战争在主动和被动之间切换确实很微妙,之前突厥大军粮食不足,后退无路,隋军便坚壁清野,死守不战,一直牢牢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但前几天突厥军队发现了北撤的希望,大军立刻北上,隋军只得跟随北上,战争主动权又转到了突厥人手中。

    而当突厥发现隋军两万骑兵已事先北上堵住峡口时,突厥军队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只能调头和隋军决战了,而这时,战争主动权又悄然转到了隋军手中。

    突厥摆出架势急于一战,但这时,隋军又转回了自己的节奏,他们选择有利于自己的地形,以逸待劳,要么就耗下去,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中军大阵内,隋军士兵用战旗围出了一片空地,十几名大将聚在张铉身边,听从主帅最后的作战部署。

    张铉缓缓道:“这次我们面对的是四万骑兵,基本上都是处罗可汗的近卫军,战斗力要强于一般的突厥士兵,无论战马还是兵甲都是突厥最好的装备,这是一支劲敌,所有人都不准轻敌!”

    张铉肃然看了众人一圈,又继续道:“对付骑兵我们要坚持自己的弓弩优势,另外和骑兵作战,战场瞬息万变,各位都是带兵大将,临战指挥我就交给各位了,总体应对由我来协调,具体我坐镇中军,王君廓将军率唐军为左翼,裴行俨将军为右翼,邵翊明和孙长乐两位将军各率五千骑兵为中军护卫,钱杰将军率一万军为后军,这场大战我们占有优势,只要稳定发挥,不贪功冒进,我们必胜无疑,总之就一个字:‘稳!’所有人都给我稳住,明白没有!”

    众人一起行礼,“卑职明白!”

    这时,一名斥候骑兵而至,大喊道:“启禀大帅,突厥军已南下,正向我们这里杀来,大约还相距十五里。”

    张铉冷笑一声,他知道突厥人熬不过今夜了,他便对众人道:“就按照我刚才的部署,有什么疑问可单独问我,大家回去准备战斗吧!”

    众人纷纷上马归队了,张铉也翻身上马,来到王旗之下,大旗被风吹得啪啪直响,他不由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阴沉,乌云滚滚,娄烦郡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了,难道今天会下大雨吗?张铉不由有点担心,一旦下了大雨,弓弩就无法射击了。

    这时,八万隋军士兵已严阵以待,中军为三万大军,左右翼各两万军队,另外还有一万骑兵分布在中军的两侧,突厥人作战特点是喜欢进攻敌军要害,所以进攻中军的可能性最大。

    中军的三万大军中,一万为弩兵站在前排,其余两万为长矛兵。

    “咚——咚——咚”

    远处传来的沉闷的鼓声,一条黑线出现在远方的原野上,突厥大军终于杀到了。

    处罗可汗最终无法和隋军对峙下去,战争主动权又转到了隋军手中,突厥骑兵变得十分被动了,他知道张铉不肯和自己决战是在等到北面的骑兵杀来,对自己形成南北夹击,处罗可汗也害怕出现这种局面,他便不再等待,直接率领大军向隋军冲杀而来。

    这时,处罗可汗已经看到了远处的隋军,隋军的阵型是典型的三军两翼阵,主力在中间,两边是侧翼掩护。

    “可汗!那就是北隋王旗。”一名千夫长指着隋军阵营中的一杆大旗低声道。

    处罗可汗也看见了,镶了金边的青龙赤旗,这说明张铉也在这支军队之中,处罗可汗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或许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中原人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

    想到这,他厉声对士兵喊道:“我们能否活下去,能否回草原见到父母妻儿,能否满载女人和财富而归,就在今天这一战,勇士们,拔出你们的战刀,击溃敌军!”

    “击溃敌军!”数万突厥骑兵高举长矛,喊声如雷。

    “执失思力将军和温木铁将军,你们各率一万骑兵冲击敌军中军,不惜一切代价杀进去。”

    所有突厥大将都知道,他们要想突破隋军的箭阵,就必须付出代价,这是无法避免的损失,执失思力和温木铁一起躬身道:“遵令!”

    处罗可汗喝令道:“出战!”

    ‘呜——呜——’

    ‘咚!咚!咚!’

    突厥大军号角呜咽,鼓声大作,

    执失思力战刀一挥,“杀!”

    突厥骑兵骤然发动了,一万骑兵率先杀出,马蹄声惊天动地,紧接着温木铁也率领一万骑兵杀出来了,黄尘弥漫,遮蔽了天空,铺天盖地向隋军阵营杀去。

    中军一万隋军弓弩手已经准备就绪,左右翼也各部署了五千弓弩手,一共隋唐两万弓弩手将迎接突厥大军的冲击。

    他们部署大同小异,都是中原军队传统的作战方式。

    中军一万人都是弩军,人人手执角弩,后背弩箭壶,他们列队成三排,在虎牙大将江孝天的统一指挥。

    隋军硬弩的射程在两百步左右,而有效杀伤射程在一百五十步,在突厥军冲近至三十步时,弩手将后退改为长矛军,由两侧的骑兵掩护。

    从突厥军奔入杀伤射程到最后弩手撤退,一共有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一般士兵可以发两箭,而经过训练的弩兵可以发三箭,迎战突厥军的这些弓弩手都经过严格训练,完全可以从容的射出三箭,也就是一次射出一万箭。

    再加上左右翼的一万弓弩手骑兵射击,他们也同样能在短时间内射出三箭,这样两万弩手射三轮就是六万支箭射出,对突厥军的威胁很大。

    而且弩箭的劲力强大,百步内可以射穿突厥军队的盾牌,一百五十步就能杀伤战马了。

    转眼间突厥骑兵便冲进了射程内,第一排三千弩兵刷地将隋弩举高,呈三十度倾角向上,敌军越来越近,黄沙弥漫天地,遮天蔽日,已经完全看不见突厥军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997章 程侯决战(下)

    “将军,已经一百五十步了!”一名士兵大喊道。

    “第一排射击!”

    在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中,命令声已经被马蹄声淹没了,虎牙郎将江孝天手执三面红旗,他骑在战马上高高举起大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手中一面红旗猛地向下一挥,只听一片弩机声响,第一排隋军的三千支箭矢腾空而起,呼啸着向弥漫的黄沙中射去,两边侧翼的弩军士兵也同时射出了箭矢。

    立刻第一排蹬弩装箭,第二排举弩射出,紧接着第三排射出,一轮三排箭,两万支弩箭俨如织成的一张箭网,铺天盖地射向突厥骑兵。

    黄尘中顿时惨叫声四起,不断有人有马中箭,战马摔倒,将骑兵摔滚出去,力量强劲的弩箭贯穿了突厥人手中的木盾,射进骑兵的脸庞和胸膛。

    但突厥人已经杀红了眼,不顾生死,策马疾冲,这时隋军第二轮箭矢也随即射出,矢如雨注,箭若飞蝗,密集地射进了突厥骑兵密集的阵营中,一片片的突厥骑兵中箭摔倒,战马惨嘶,士兵哀嚎,前锋的伤亡极其惨重。

    两轮四万支箭射翻了三千余突厥骑兵,就只弩手开始第三轮箭射出时,突厥骑兵已杀进了六十步内,他们在马上也纷纷射箭还击,第一排的弩手顿时倒下一片。

    江孝天不为所动,同时挥下了三面红旗,第三轮没有了三段射,两万弩军士兵同时射出了弩箭,两万支箭矢如暴风骤雨一样射进了突厥骑兵中,这一次杀伤力更强,近两千士兵中箭倒下。

    短短三轮弩箭便有六千余名突厥骑兵中箭倒下,但突厥骑兵并没有因此撤退,他们前赴后继杀来,片刻便席卷而至,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放过两翼,集中兵力直击中军。

    这时,站在一座山丘上的张铉冷笑一声令道,“车阵出击!”

    隋军弓弩手三箭射出,便如潮水般后撤,三千名士兵推上小车奔上前,将由这些小车来迎接突厥骑兵最强大的第一次冲击。

    这是中原军队对付游牧骑兵的传统办法,他们利用上千辆运粮小车,每辆小车前端绑缚着十余根长矛,千辆小车排列成长长两排,紧紧挤靠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阻击骑兵冲击的车矛阵。

    两侧的一万骑兵跃跃欲试,他们也将出击敌军,这时,突厥大军越来越近,双方甚至已经看清楚了对方脸上的怒气。

    但最前面突厥骑兵的脸色霎时变了,变得惊恐万分,但是他们已无法停止奔跑,面对着无数的长矛,他们在无比恐惧的尖叫声中绝望地闭上眼睛。

    刹那间一声巨响,数千骑兵轰然撞上了小车,最前面的无数人在这次相撞中悲惨地死去,身体支离破碎,头盔和折断的长矛飞向天空,很多小车被撞飞了起来,到处是被撞得粉碎的木头。

    这时,隋军骑兵黄色大旗挥动,护卫在弩军两侧的一万骑兵从左右杀出,挥舞精钢短戟向后面的突厥骑兵杀去,一场惨烈的鏖战就此拉开。

    战马捉对厮杀,枪刺刀劈,喊杀声、惨叫声、骨骼被砍断的咔嚓声、临死前喉头的咯咯声,此起彼伏,万夫长阿木轮凶悍异常,他手执五十斤的大刀鏖战,与他对战的是一名年轻的隋军,经验不足,被他揪住战马,反手一刀,将隋军士兵拦腰斩为两段,内脏滚出,血箭喷出丈外。

    后面压阵的孙长乐大怒,他纵马疾冲,迎面一枪猛刺,力道极为强劲,阿木轮躲闪不及,竟被一枪刺透了锁子甲,枪尖从后背透出,孙长乐大吼一声将他高高挑在半空,阿木轮仰面向天,一双铜铃大眼死不瞑目地瞪着天空,仿佛在愤恨长生天没有保护自己的生命。

    ........

    时间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七万隋唐联军全部压上,除去被弓弩大阵射杀的五千骑兵外,突厥大军在战场上还剩下两万五千骑兵,但张铉却发现至少还有一万突厥骑兵按兵不动,并不被惨烈的战场所影响,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张铉的身后同样还有一万三千士兵,如果没有对方那支按兵不动的突厥骑兵,这一万三千士兵恐怕也投入了战场,张铉感觉到对方留了一手,他也不急于将身后的军队投入战场了。

    “北面的骑兵到哪里了?”张铉回头问道。

    “启禀大帅,大约还有二十里。”

    张铉眉头微微一皱,看天色已快到黄昏时分了,两万骑兵还没有杀到,难道真要和突厥大军夜战不成?

    张铉忽然感到了脸上有水滴,他不由抬起头,透过战场漫天的黄尘,他发现程侯山山顶上早已是乌云翻滚,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闷雷声,几颗豆大的雨点打在张铉的脸上.

    “大帅,让我们上吧!敌军快不行了,给我们一次作战机会。”大将雄阔海在恳请张铉将自己的军队派出,他的军队已经很久没有出战了。

    张铉却没有回答他的请求,他立马横戟,目光冷峻地注视着隋军骑兵和突厥骑兵的短距离厮杀,突厥骑兵娴熟的骑术和隋军骑兵坚固犀利的兵甲,成了双方各自的优势,虽然一时杀得难解难分,但隋军士气和斗志明显占据上风,突厥军死伤惨重,确实已经快不行了。

    “大帅,让我们上吧!”雄阔海再一次恳请道。

    张铉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在他身后是已经列队整齐的三千斩马刀重甲步兵,他们每个士兵都已跃跃欲试,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但张铉还是果断地摇了摇头,否决了雄阔海出战的请求,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显然还不是刀刃的时刻,不过他还是给雄阔海说明了原因。

    “你自己看看突厥阵地,那边还有一支军队按兵不动,我估计是他们最精锐之军,那支军队不动,你们也不准动。”

    雄阔海也看清楚了,在对方大旗背后,确实还排列着一支精锐的突厥骑兵,大约一万人,每个人穿着和隋军一样的明光铠甲,那应该是传说中突厥最精锐的铁甲近卫军。

    “看清楚了吗?”张铉淡淡一笑问道。

    “卑职看清楚了!”

    雄阔海连忙抱拳行一礼,“卑职明白了,多谢大帅提醒。”他不再催促主帅让自己出战,而是在耐心等待机会。

    山脚下的战场上金戈铁马,鼓声如雷,在并不宽阔的空地上,两军惨烈地鏖战,骑兵厮杀,箭矢如雨。

    一批批隋军骑兵倒下,可后续军队呐喊着、呼喝着,继续猛扑上前,突厥军队的白底黑狼头大旗和隋军青龙赤旗交织在一起,一方为了逃回草原,一方则要捍卫民族的尊严,将入侵强盗杀死,双方杀红了眼,以至于双方对阵中间,死人死马堆积成一道墙。

    在不远处同样一座小山丘上,处罗可汗心急如焚,他已看出自己的军队快不行了,如果再不尽快扭转战局,一旦两万隋军骑兵杀到,他们就全军崩溃。

    “铁甲近卫军杀上!”

    处罗可汗终于投下了他最核心的护卫之军,这是启民可汗和始毕可汗两任可汗从三十万突厥大军中挑选出一万精锐,每个人都是突厥的勇士,他们拥有最好的战马,拥有和隋军骁果骑兵一样的装备,他们是草原上最强悍的骑兵,是草原少女所倾慕的勇士。

    始毕可汗去世后将这支军队留给了处罗可汗,由处罗可汗亲自统帅,一般情况下他绝不会使用这支核心军队。

    在这次大战中也曾出现过他们的身影,就是康鞘利最后投入攻城的由千夫长满察率领的五百近卫军,他们就是处罗可汗的铁甲军。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处罗可汗毅然将一万铁甲骑兵投入了战场。

    突厥军迅速变化阵型,战场上的两万突厥军从两边分开,一万铁甲近卫军杀进了狭长的战场,他们的冲击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已经战了两个时辰,略显疲惫的隋军骑兵开始支持不住,节节后退。

    “重甲步兵上!”对方压箱军队出击,张铉也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呜——’

    隋军阵营中低沉的号角声吹响,隋军骑兵如潮水般退下,在雄阔海的率领下,三千身披重甲,手执斩马刀的步兵上阵了,他们步伐俨如泰山般凝重,一步一步向突厥骑兵靠近,他们五百人一排,站列成六排,锋利的斩马刀寒光森森。

    处罗可汗心底的勇气也被激发,他就不相信,草原最精锐的铁甲近卫军会敌不过隋军的重甲步兵,他大吼一声,“擂鼓催战!”

    ‘咚!咚!咚!’巨大的皮鼓声骤然敲响,一万铁甲近卫军一声呐喊,他们掀起如惊涛骇浪般的气势,扑向隋军的坚甲铁壁,扑向隋军的锋刀利刃,双方轰然相撞,雄阔海大吼一声,锋利而强劲的斩马刀劈下,将迎面一名突厥甲兵从肩膀斜劈成两半,鲜血喷溅他一脸,战马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对准他的脸踢去,斩马刀闪过一道弧形的寒光,回转劈来,从后面将战马的两条前蹄削飞,战马轰然倒下。

    “先杀马再杀人!”

    雄阔海大喊一声,挥刀向另一名落马铁甲骑兵劈去......

    时已近黄昏,一颗雨点打在张铉脸上,他惊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天空已是黑云低沉,电闪雷鸣,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暴雨如注,大雨滂沱,两个多月的雨水都集中在这一刻倾盆而下,所有人马都湿透,地上的血水也被冲淡,眼前一片雨雾茫茫。

    双方都有点支持不住了,就在这时,北方陡然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

    ‘呜——’

    暴雨之中,北方的号角声俨如一阵狂风席卷程侯山,两万隋军骑兵终于杀到了战场。(未完待续。)

第998章 可汗之死

    隋军的南北夹击终于使突厥军队彻底崩溃,得益于暴雨的掩护,突厥军队四散奔逃,在雨中各自逃命,处罗也在执失思力率领千余骑兵的护卫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向西方奔逃而去.........

    这场不期而至的暴雨直到深夜才渐渐结束,战场上躺满了两支军队阵亡士兵和战马的尸体,暴雨将他们的鲜血冲洗干净,但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和斩掉头颅的尸体依然令人触目惊心。

    隋军士兵则在忙碌地打扫战场,各种兵甲堆积如山,战马前前后后便缴获了七万余匹,加上马邑郡缴获的八万余匹战马,这场战争隋军一共缴获十五六万匹战马,另外还有数百万只羊,加上数万战俘将获得的赎金,这就完全弥补了战争带来的损失。

    在山脚下已经挖了十几个大坑,死去的突厥士兵和战马扔进大坑之中,泼上高奴油,将他们一把火烧掉,然后用土掩埋,而隋军或者唐军阵亡士兵则一一辨认,每具尸体烧化后将骨殖装入坛中,挂上阵亡铭牌,战争结束后送回他们家中。

    光各种尸体处置就耗用了整整一天时间,程侯山下到处黑烟滚滚,这场程侯山下的大战,突厥士兵阵亡两万四千余人,被俘一万一千人,还有数千人借助暴雨掩护逃跑,不知去向。

    而隋唐联军也死伤巨大,阵亡六千余人,受伤者近万,虽然士兵们都已筋疲力尽,但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胜利的喜悦,这场大战历时三个月,他们终于战胜了南侵的突厥大军,将他们全歼在娄烦关内外。

    但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处罗可汗逃掉了,另外还有数千突厥骑兵在暴雨中逃脱,必须要将所有敌军士兵全歼,不能留下隐患,尤其突厥可汗,那是他们重点追捕的大将。

    张铉当即派出两万骑兵,分成二十支搜捕队,在娄烦郡和太原郡境内搜捕逃脱的突厥骑兵,又派人去给尉迟恭送信,令他派出一万骑兵南下娄烦郡参与对突厥可汗的搜捕。

    隋军在整个并州大地上撒下了天罗地网.........

    在静乐县西北约一百二十里外的一片森林内,千余名突厥骑兵藏匿在这里,他们正是跟随处罗可汗和执失思力逃脱的突厥骑兵。

    两名士兵爬在大树上,望着一支千余人的隋军骑兵飞驰而过,他们小心翼翼爬下大树,向森林深处奔去。

    突厥骑兵的临时栖息地位于森林中部的一条小河边,士兵们用树枝和木头搭建了十几个窝棚,其中最大一个窝棚便是他们可汗的宿处,虽然随身携带的羊肉在战斗中已经遗失,不过森林内野味颇多,还有不少浆果,他们暂时还不缺粮食。

    他们最忧虑地是怎么回家以及可汗身体能否康复,巨大的压力和暴雨侵袭,使处罗可汗半路便病倒了,而且病情越来越严重,夜里开始吐血了,陷入了深度昏迷。

    突厥军医已经死在乱军之中,所有人都不懂医术,唯独跟随处罗可汗逃出的谋士康苏密略懂一点医术,由他负责医治处罗可汗。

    窝棚内,康苏密端了一碗药水走到处罗可汗身旁,此时的处罗可汗已是深度昏迷,双眼深凹,脸色惨白,气息十分微弱,几乎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

    “你们二人帮我把可汗扶起来,我喂可汗喝药!”康苏密对两名亲卫士兵道。

    两名亲卫士兵犹豫一下,其中一人低声道:“可汗早上开始尿血了,能不能暂时不要喝药。”

    “胡说,如果可汗不喝药,早就没命了,还能挺到现在?快扶他起来。”

    两名亲卫无奈,只得将可汗扶起来,康苏密抽出自己的匕首撬开了处罗可汗的牙齿,慢慢将药灌了下去,他站起身笑道:“可汗今晚应该就有起色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说完,康苏密转身离去,两名亲卫震惊地对望一眼,康苏密刚才竟然是用他的匕首来撬开可汗的牙齿,这可是极为无礼的举动,他怎么能这样做?他们两人心中不仅愤怒,而且都生出了怀疑。

    ..........

    在森林的另一边,大将执失思力正在听取两名哨兵的报告,他心中着实有点担忧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三支隋军骑兵出现在森林外了,每支骑兵都有千余人,足以将他们歼灭,这说明隋军的搜捕已越来越向西面靠拢,很可能今天就要搜捕森林了。

    这片森林并不大,一旦隋军进入森林搜查,他们很容易暴露,执失思力沉思片刻,决定尽快离开这片森林,藏身到吕梁山中去,躲上几个月后再寻找机会北上。

    跟随他逃出的一千余骑兵中,大部份都是他的部族,绝对听从他的命令,只有百余人是可汗的亲卫,必须说服他们,尤其可汗此时病体沉疴,亲兵们恐怕更不会答应,但不走也不行,眼看隋军就要搜到这里了。

    执失思力便起身向可汗的宿处走去,但走了没几步,前面却跑来一名士兵,执失思力认出是可汗的贴身侍卫,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将军,我有重要之事要向将军汇报。”

    执失思力指了指旁边一片空地,“我们去那边说。”

    两人在空地上坐下,亲卫便将刚才发生之事向执失思力详细说了一遍,执失思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用匕首撬开可汗的嘴,这确实很无礼,就算对一般的突厥人也不能这样做,何况还是可汗,他沉声问道:“是不是正好没有喂药的器具?”

    “不是!我们手中都拿着玉勺,昨天和前天都是用玉勺来给可汗喂药,今天他却急不可待,居然用匕首撬开可汗的牙齿,那么锋利的匕首,稍不留神就会伤人,不仅无礼,而且危险之极。”

    “我去问问康苏密!”执失思力心中恼怒,站起身要走。

    亲卫连忙拦住他,“将军,我还有更重要的话没有说完。”

    “你说!”

    亲卫迟疑一下道:“我们怀疑药中有毒。”

    执失思力惊得后退一步,“为什么?”

    “将军不知道,我们心里清楚,可汗只是染了风寒,本来头脑还很清晰,只是身体虚弱,可喝了他的药后,就陷入了昏迷,昨天晚上开始吐血,今天上午大小便失禁,全是腥臭的脓血,可汗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制止他?”

    “他可是谋士,为什么要给可汗下毒?”

    执失思力想想也对,康苏密根本没有理由给可汗下毒,但现实却是可汗的病情严重了,他必须要去找康苏密问一问。

    “我去找康苏密,你们看好可汗,不要再给他喝任何东西了。”

    执失思力快步向康苏密的窝棚走去,刚走到窝棚旁,只见一名士兵惊恐起身,转身向窝棚跑去,“先生,有人来了!”

    执失思力心中生疑,康苏密在干什么,他几步冲上去,一脚踢开了窝棚小门,只见康苏密正在地上藏什么东西,执失思力上前一把拖开了康苏密,掀开地上树枝,从下面拾起一卷羊皮。

    “这是什么?”执失思力怒视康苏密问道。

    康苏密扑上来便抢,他哪里是身材魁梧的执失思力对手,被一把推到角落,执失思力打开了羊皮卷,眼睛蓦地瞪大了,这竟然是支持阿史那咄苾继任可汗的效忠书,下面印了十几个手印。

    执失思力回头看了一眼康苏密,见他目光阴冷,执失思力心中顿时明白了,他上前一把揪住康苏密的脖子怒吼道:“所以你就在可汗的药里下毒,是不是!”

    “我原本不想下毒,是你害死了他!”

    康苏密拼命挣脱了执失思力的手,退缩到角落里,怨毒地盯着执失思力喊道:“是你建议可汗投降,逼得我没有办法,是你害死了可汗!”

    执失思力仰头大吼一声,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抓扯着头发,在撤退的路上他建议处罗可汗投降张铉,或许能用政治条件释放回草原,但可汗说他无颜去见草原子民,他便不再坚持劝说可汗,没想到竟然成了苏苏密毒杀可汗的动机。

    康苏密走上前阴****草原上的形势你不是不知道,咄苾已经获得大部分部落的支持,就连军中十三个万夫长,已有十一个按了手印,就差你和阿木轮,阿木轮是死脑子,我不想劝他,但将军是聪明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执失部考虑。

    咄苾登位已是必然了,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一点宿怨,但如果将军拿俟利弗设的人头去见咄苾,相信咄苾一定会不计前嫌,从此重用将军,怎么样?将军若肯答应,也请按下手印吧!”(未完待续。)

第999章 战俘之众

    执失思力的愤怒仿佛一下子消失,他出奇冷静道:“我可以在羊皮上按上手印,但前提是你必须救活可汗。”

    康苏密摇了摇头,“他已经没有办法救了!”

    执失思力顿时暴怒,他又一把揪住康苏密的领口吼道:“是你下的毒,你就有解药救他!”

    就在这时,两名处罗可汗的亲卫狂奔而来,在门口大哭道:“将军,可汗吐血不止,已经.....气绝身亡了!”

    执失思力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下,几乎摔倒在地,康苏密趁机挣脱他的手,将树枝围挡撞开一个大洞,夺路而逃。

    执失思力一脚踢开门,大步走了出来,他见两名亲卫要去追赶,便喝道:“你们闪开!”

    两名亲卫急忙闪开,执失思力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划出一道寒光,就在康苏密刚要奔进树林之时,匕首从后颈射入,刺穿了他的脖颈,康苏密扑倒在地,浑身蜷缩成一团。

    执失思力大步走上前,一刀劈下了他的人头,仰天大吼一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就在这时,有士兵奔来大喊:“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执失思力站起身,只见四面八方出现了隋军骑兵,他的部下惊恐万分,纷纷向这边聚拢,这时,一名隋将大喊:“我乃北隋大将罗成是也,尔等已被重军包围,投降不杀,否则这里就是你们丧身之地。”

    突厥骑兵纷纷拔出刀,一起向执失思力望来,执失思力摆了摆手,“你们把刀放下!”

    他叹口气,走上前用一口流利的汉语道:“我可以投降,只求罗将军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交代几句。”

    罗成奉尉迟恭之令南下搜寻突厥可汗的下落,就在刚才他得到几名斥候的消息,这片森林内藏有一支突厥骑兵,他率五千骑兵从四面包围,果然找到了藏在密林深处的一千突厥军队。

    罗成在马上打量着前面这名汉语说得十分流利的突厥大将,只见他满脸泪水,手中拎着一颗人头,浑身是血,脚下还踩着一具尸体,看尸体的服色,应该也是突厥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们发生内讧。

    罗成看了一下手下副将,副将向他点点头,表示大军已经将这片树林包围,突厥军逃不出去。

    罗成便高声道:“给你半柱香时间!”

    执失思力立刻来到可汗所住的窝棚,处罗可汗已吐血身亡,百名侍卫跪在周围痛哭,执失思力将人头放在可汗身旁,忍不住再次跪下大哭起来。

    片刻,他抹去泪水,起身将所有人召集到自己身边,对他们高声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果投降隋军,或许我们还有机会返回故乡,如果不投降,只有一死。”

    执失思力左边差不多九百余人都是他的族人,他们不会有属于自己的想法,跟随酋长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执失思力自己也很清楚,这番话实际上是说给处罗可汗的一百多名亲兵,让他们做出自己的决定。

    执失思力又道:“如果愿意跟随我,那请站到我的左边来!”

    一百多名可汗可汗亲卫都哭了起来,他们陆陆续续站到了执失思力的左边,所有人都愿投降了。

    执失思力长长叹息一声,“放下兵器出去吧!”

    一千余名突厥士兵放弃了战马,放下了兵器,脱去盔甲,列队走出了森林,这时,一名士兵奔到罗成身旁禀报道:“启禀将军,我们发现一个病亡的突厥贵族,从他所穿服饰来看,应该就是突厥可汗。”

    罗成大喜,立刻令道:“速发鹰信向大帅汇报!”

    ............

    此时张铉已经率领大军进驻静乐县,静乐县是娄烦郡郡治,原有居民十余万人,目前所有居民不分老幼全部避战去了河北,整个县城就是一座空城,除了房屋和一些笨重难以带走的家具物品外,基本上所有的细软和粮食都被带走了。

    隋军虽然驻扎在静乐县,但士兵们并没有驻扎在城内,而是在城外扎下了占地数千亩的大营,在这里驻扎了十万大军。

    这两天隋军极为忙碌,清理完战场就紧接着盘点战利品,两万唐军也准备返回太原了。

    这次战役唐军近伤亡万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同时这支军队也和隋军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想到将来他们会在战场上相见,大家心中都多少有点难过,但现实又是这么残酷,王君廓不可能率领军队就此投降北隋,他必须率军返回太原城。

    “此次能跟随殿下作战,是君廓的我荣幸,殿下的指点,君廓收获良多,特此告辞,望殿下保重!”

    谢映登却有点心事重重,他一言不发,向张铉深深行一礼。

    张铉微微点头道:“这次攻灭突厥大军,唐军付出了巨大代价,两位将军更是功不可没,我会亲笔写信给唐朝天子,请他给予两位将军嘉奖,阵亡将士也请唐朝厚加抚恤,另外所获战利品的分割,我会派人前往太原和建成太子具体商议,我就不让两位将军为难了。”

    “感谢殿下关心和理解,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王君廓调转马头疾奔而去,谢映登也向张铉行一礼,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两人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南下,渐渐地走远了。

    这时,房玄龄缓缓走上前笑道:“他们在殿下这里能得到高度评价,在唐朝恐怕就不会了。”

    张铉明白房玄龄此言的深意,淡淡道:“李渊不承认,并不等于天下人不承认,公道自在人心。”

    这时,一名报信兵飞奔而至,高声喊道:“启禀大帅,突厥可汗被罗将军抓到了。”

    张铉心中绷紧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处罗可汗被抓到,意味着这次突厥南侵最终落下了帷幕。

    .........

    罗成是黄昏时分赶到静乐县,出乎张铉的预料,处罗可汗并不是被活捉,而是已经病逝,罗成带回来了他的尸体。

    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是大将执失思力和一千多士兵,他们选择了投降,投降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被包围或者没有后路后举手投降,这种投降其实是被俘,隋军的规矩是顽抗者格杀无论,没有力竭被擒的情况。

    另一种是逃离了战场后又主动前来隋军大营投降,这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投降,它带一点自首的性质,所以多少会有点优待,这样的突厥士兵也有不少,他们就是昨晚借着大雨掩护逃走后,第二天又主动来隋唐投降的突厥士兵,一共有三千余人,当然,他们真正来投降的原因是粮食断绝,不得不回来投降。

    这次大战包括马邑郡在内一共俘虏了近三万突厥士兵,两名万夫长被俘,一个是温木铁,一个便是执失思力。

    按照惯例,突厥各部落酋长需要拿出牛羊或者其他物资来赎回这些族人,比如被突厥掳走的汉人奴隶等等,如果没有赎金,这些战俘将在大隋矿山服苦役五年后才会被释放回草原,而主动投降的士兵只用服劳役两年后释放,这就是自首的一点点优待。

    张铉来到了一顶大帐内,大帐内坐着一人,正是被罗成俘虏的万夫长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稍微与众不同,他是执失部的酋长,而执失部落分布在阴山南部一带,是突厥的一个大部落,另一个原因是这个执失思力在历史上成为了唐朝名将,率领大军击败了吐谷浑、吐蕃、薛延陀等军队,为唐朝立下了赫赫战功。

    张铉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对这个执失思力也颇有几分兴趣,并不是所有的突厥部落都是敌人,只要策略运用得当,一些突厥部落还会成为北隋的助力。

    “大帅驾到!”

    随着士兵一声大喝,张铉掀开帐帘快步走进了大帐,坐在大帐内心事重重的执失思力立刻站了起来,躬身行一礼,“参见齐王殿下!”(未完待续。)

第1000章 分割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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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铉摆摆手,“请坐吧!”

    执失思力坐了下来,这时,房玄龄也走了进来,坐在张铉身后,张铉便坦率地问执失思力道:“此战后,执失部还剩下多少青壮?”

    张铉开门见山便击中了执失思力的要害,执失思力叹口气道:“我率三万部族青壮跟随可汗南下,最后几近全军覆灭,执失部的青壮失去了一半,我真不知该怎么向族人交代,向他们的妻儿交代,可汗南征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不仅自己丢了性命,也重创了突厥,我们都将成为突厥的罪人。”

    张铉沉吟一下又问道:“酋长能否告诉我,突厥会是谁来继任可汗之位?”

    “当然是可汗之弟阿史那咄苾来继承汗位,他的实力在突厥本身就仅次于可汗之下,这次可汗的势力全军覆灭,再没有人是咄苾对手了,只是他当了可汗,我们执失部的日子以后就难过了。”执失思力忍不住低低叹息一声。

    “为什么?”

    “为了牧场之争,阴山牧场一直是执失部的牧场,去年咄苾的妻兄得到咄苾的撑腰,率领部族前来阴山,要强行分走我们一半牧场,我们两家便发生争斗,他们死了几百人,咄苾妻兄也死在我的手中,咄苾一怒之下要率军来讨伐,但被可汗拦住了。”

    “可现在处罗可汗病逝了,你们新可汗继位,执失部又遭到重创,你们部族该怎么办?”

    执失思力黯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铉注视他片刻道:“我可以放你和族人回去,但我有一个条件。”

    执失思力就知道张铉见自己不会那么简单,沉默片刻,他问道:“殿下请说吧!”

    “我要你向长生天发誓,从现在开始,你的部落不得有一兵一卒侵入河套。”

    这就是张铉看重执失思力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执失部的牧场就在河套北部,紧靠河套地区,张铉希望用执失思力的誓言来约束他的部族不得侵扰河套。

    执失思力立刻明白了张铉的意思,这个誓言并不算重,他可以接受,执失思力当即跪下,手掌放在胸前对长生天发誓,“我执失思力向长生天发誓,终我一生一世,执失部骑兵绝不入侵河套,也不允许别的部落借道南侵,若违此誓言,长生天诛我于烈火!”

    张铉大喜,他感受到了执失思力的诚意,便微微笑道:“当然,北隋会在河套开市,用生活用品来换取你们的牛羊,相信我们会相处融洽。”

    “感谢殿下厚爱!”

    “你好好休息两天,然后便可带领部族北归了。”

    旁边房玄龄接口道:“除了你手下一千人,另外执失部还有四千余战俘,你都可以一并带回草原。”

    执失思力心中感动,他默默点了点头,又问道:“殿下能否准我把可汗遗体带回草原?”

    张铉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可以,我会准备一副冰棺,你把他带回去吧!”

    执失思力泪水涌出,他跪下向张铉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开了大帐。

    这时,房玄龄叹息道:“此人是真性情,忠心耿耿,值得敬佩,可他带着前可汗的遗体回草原,新可汗恐怕就不会再信任他了。”

    张铉笑了笑道:“他心如明镜,知道自己的选择,既然他无法成为新可汗的心腹,那么就成为新可汗的对头,一但他把前可汗的遗体带回草原,他就正式加入新可汗的对立派系,突厥派系斗争激烈,突厥新可汗也不会轻易拿他怎么样,我放他回去,只是为了让执失部成为河套的屏障,给我争取十年的时间。”

    “殿下深谋远虑,卑职不如也!”

    就在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启禀大帅,太原使者到来,在大营外求见大帅!”

    张铉笑了起来:“看来李建成很心急嘛!这么快就派人来讨要战利品了,难道怕我们不给吗?”

    房玄龄也笑道:“恐怕他们不是要一点战利品那么简单,还想谈一谈并北四郡的归属问题。”

    张铉冷笑一声道:“他谈他的,我们谈我们的,军师就按我们事先商定的方案和他好好谈一谈。”

    .......

    不多时,李建成派来的使者魏征被士兵领进了一顶大帐,有士兵给他奉上香茶,魏征显得有点心事重重,这次他被李建成派来隋营商议后事也并非他的本意,他建议李建成将这件事交给长安来处理,但这次李建成却没有接受他的劝告,执意要自己来解决并州遗留问题,这让魏征很是为难。

    这时,帐帘一掀,房玄龄快步走进了大帐,笑道:“让魏先生久等了。”

    魏征连忙起身道:“来得匆忙,打扰房军师了,请问齐王殿下可在?”

    “很抱歉,殿下去娄烦关视察尚未归来。”

    “原来如此!”

    魏征笑了笑便没有再问下去,他刚才向领他进帐的士兵打听过,士兵可是说他们大帅就在大营内,魏征当然知道这是张铉不想见自己,便由房玄龄出面。

    不过魏征自己也并不想见到张铉,和房玄龄商谈还有回旋的余地,而张铉是最高的决策者,一旦他开了口,就等于下了结论,事情就很难再改变了,现在下结论的时机还不成熟,至少应该由朝廷和朝廷之间去商谈。

    这时,两名亲兵重新给他们上了茶,魏征这才笑道:“我听王将军说,连突厥可汗死在了娄烦郡,这可是一场罕有的大胜啊!振奋天下汉人之心,齐王殿下的威名更要传遍天下了,我要恭喜北隋军获此大胜。”

    房玄龄淡淡道:“这是我们两军精诚团结的战果,并不是北隋一家的功劳,我家齐王殿下便说,没有一万唐军将士的牺牲也不会有最后的胜利。”

    魏征点点头叹道:“齐王殿下真是仁义之主也!”

    两人寒暄了几句,魏征便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这次我奉太子殿下的委托前来贵军,是想商议下善后之事,王将军只是领兵大将,他不管非战之事,所以太子殿下便将我派来,想和贵军再好好谈一谈。”

    房玄龄微微一笑,取出一只卷轴放在桌上,缓缓道:“就算魏先生不来,齐王殿下也会派人去太原,既然魏先生来了,那我就给魏先生说说这次娄烦战役的具体战果。”

    “我洗耳恭听!”

    房玄龄不慌不忙道:“这次突厥大军进入娄烦郡共有十一万骑兵,我们最大的战果就是战马,去除伤马不谈,这次我们共俘获了七万三千匹战马,因为突厥本身粮食断绝,牛羊没有收获,但得到大帐八千顶,羊皮十万张,完整的皮甲四万套,兵器十余万箭,这里有详细的清单,请魏先生过目。”

    说完,房玄龄把卷轴推给了魏征,魏征拾起卷轴半晌说不出话来,对方已经把界线划好了,只限于娄烦关以南的战利品,至于娄烦关以北根本就不在此范围之内,虽然魏征也能理解,马邑郡的战斗确实和唐军无关,但他这次前来,最主要是谈并州北部的归属问题,这里面就包括了马邑郡和雁门郡,对方预先将它们隔绝,让自己怎么开口。

    虽然魏征感到很为难,但太子交代之事他还是要提出来,他将卷轴放在桌上,笑了笑道:“相信齐王殿下是心胸宽阔之人,不会和唐军计较一点点战利品,分割方案就由贵方来草拟吧!”

    房玄龄却一点也不含糊,他摇摇头道:“齐王殿下虽然心胸宽阔,但他同样也会坚持原则,他会按照出兵原则和立功原则来分割,如果贵方不能接受,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具体协商。”

    魏征沉吟一下问道:“战争已经结束,不知贵方将在何时撤军回河北?”

    “太原郡的军队我们将在半个月内撤回石艾县,主要是从交城县撤离粮食物资,需要一点时间,但我想半个月足够了。”

    “我并不是仅仅指太原郡,还有娄烦郡、马邑郡和雁门郡,我们想知道贵军几时从这三郡撤离?”

    房玄龄笑了起来,“刘武周已经被我们剿灭了,难道还要把这三郡还给他儿子来继承不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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