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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江山战图txt下载     江山战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76章 唐使到来

    “为什么不用担心?”

    “殿下,唐朝图谋洛阳已久,现在机会终于到来,他们岂会轻易放过?从唐军兵分两路便可看出李渊图谋洛阳的布局,一路出潼关攻打弘农郡,一路攻南襄道,最终是从西面和南面包围洛阳,当然,他们也有可能像殿下所说,舍不得放弃荆州,但那就意味着要和北隋在荆州决战,一个是容易到嘴的肥肉,一个是要拼死一战也未必能得到的骨头,殿下觉得李渊会选择谁?”

    张铉缓缓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房玄龄说得有道理,但为了慎重起见,张铉又道:“我还是决定派战船封锁汉水,防止南襄道的唐军进入荆州。”

    房玄龄知道主公是担心控制不住局势,虽然没有必要,但水军封锁汉水还是会让人放心一点,他便笑着点点头道:“微臣支持殿下的决定。”

    就在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启禀殿下,江夏县传来消息,唐朝使者已经抵达江夏。”

    “是谁为使者?”房玄龄追问道。

    “好像是相国陈叔达。”

    房玄龄顿时笑道:“陈相国亲自出使荆州,殿下就不用担心唐朝的诚意了,一定是微臣的判断,放弃荆州,专攻洛阳!”

    张铉淡淡笑道:“洛阳乃中原图大之地,就这么让给唐朝,我们是不是太慷慨了?”

    “殿下从来就没想到把洛阳交给唐朝吧!”

    张铉缓缓点头,“逐鹿中原,洛阳这头肥鹿我岂能轻易让人?不过先解决了荆州再说。”

    “殿下,微臣愿意前往江夏去迎接陈叔达,和他初步谈一谈荆州的条件。”

    “可以,就烦劳军师了。”

    两人又商议片刻,房玄龄便先一步离去了,这时,张铉对亲兵令道:“速去请来来将军前来大帐商议军情!”

    ........

    就在武士彟率领军队刚刚北上不到半个时辰,陈叔达乘坐的大船便抵达了汉口,虽然襄阳已经被郑军占领,但王世充没有水军,无法在汉水水面上进行拦截,陈叔达的坐船还是平安无事地抵达汉口。

    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如果武士彟能晚走半个时辰,或者陈叔达早到半个时辰,那他们就能在汉口相遇,武士彟就会得到朝廷放弃荆州的决定,那他也不会为夺回襄阳城而率军和郑军拼死作战了,或许他会直接退到汉水北岸,阻击渡汉水北上的郑军。

    但陈叔达并不知道唐军曾驻兵汉口,也不知道唐军在半个时辰前才离去,他的船只根本没有在汉口靠岸,而停靠在汉口长江对面的江夏县。

    这时,几艘隋军哨船迎上前,一名水军校尉上前高声问道:“船中是什么人?”

    陈叔达的一名随从从船舱走出来抱拳行一礼道:“这是唐朝陈相国的坐船,陈相国是奉旨出使江夏,前去见齐王殿下,希望你们不要为难。”

    校尉道:“我家大帅在武昌县,不在江夏县,你们是上岸休息,还是直接去武昌县?”

    随从回去禀报,片刻出来道:“我家主人说形势紧急,那就不上岸了,直接去武昌县。”

    “请随意,我们会有船只护送你们前往武昌大营。”

    陈叔达的坐船缓缓调头,在几艘隋军哨船的护卫下,向东面的武昌县方向驶去.......

    次日中午,距离武昌县还有五十里,这时,一艘三千石大船在十几艘战船的护卫下迎面驶来,一艘战船先一步迎上来,船上有士兵问道:“请问前面坐船内可是唐朝使者?”

    陈叔达的随从连忙上前答应,“正是陈相国的坐船。”

    士兵笑道:“房军师奉大帅之令前来迎接陈相国,请相国上船,和我家军师前往大营。”

    陈叔达在坐船中听得清楚,他直接走出船舱道:“我便是陈叔达,房军师在哪里?”

    士兵回头一指,“就在大船之上。”

    陈叔达点点头,“我们上船!”

    不多时,陈叔达和几名随从转到了大船上,房玄龄早已在甲板上等候,他见陈叔达上来,连忙上前行礼,“晚辈参见陈相国!”

    房玄龄的父亲房彦谦曾是陈叔达的下属,所以房玄龄自称晚辈也没有失礼。

    陈叔达微微笑道:“当年见到贤侄时,贤侄还是牙牙学语的幼童,一转眼便快三十年过去了,贤侄已是国之栋梁,令人不胜感慨,也不胜欣慰,孝冲有这样的儿子,他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相国过奖,相国一路辛苦,请到船舱中就坐。”

    “好!我们不妨聊一聊。”

    陈叔达当然知道房玄龄前来迎接自己的深层用意,谈判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天子或者太子亲自上阵,那张铉也不会直接参与谈判,只能是他的手下出面,自己作为大唐相国出使江夏,对应方应该是军方的最高文职官员,所以军师房玄龄一定是自己的谈判方,恐怕还不到武昌县,双方便会达成协议。

    两人在船舱内坐下,一名随从给他们上了茶,陈叔达喝了口热茶笑道:“还是大船坐着舒服,小船船舱狭窄,一路过来实在感到压抑,上了大船,仿佛心中一下子敞开了。”

    “如果相国回去时走长江,我们可以安排一艘大船送相国去夷陵,这样旅途就会舒服很多。”

    “多谢关心,不过回去我还是走南襄道,至少比走巴蜀要节省二十天时间,还不用走艰难的蜀道。”

    房玄龄点点头,便将话题转到了南襄道上,他淡淡问道:“我们得到消息,秦王率七万大军出武关进攻南襄道,不知现在进度如何?”

    “最新战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出来时,唐军已攻占了丹水县,获得了在淅阳郡的立足之地,不过郑军三万主力主要集中在郡治南乡县,所以我估计南乡县应该会有一场恶战。”

    “如果是这样,王世充进军荆州恐怕就是他最大的决策失误了。”

    “王世充进军荆州不就是齐王殿下的邀请吗?”陈叔达似笑非笑说道。

    房玄龄却摇了摇头,“齐王殿下的本意是希望王世充从北面向唐军施压,拿下襄阳郡,这样作为回报,我们可以把襄阳、汉东和舂陵三郡划给他,但王世充却擅自进攻南郡和竟陵郡,这让齐王殿下极为不满,这虽然是王世充的一次任性,但它却足以致命,齐王殿下由此决定放弃对他的一切支援。”

    话说得很好听,理由也很充足,但作为相国而言,陈叔达当然能分得清楚真假主次,张铉放弃支持王世充是真,但理由是假,不是因为王世充进攻南郡,而是王世充的利用已经结束,该他灭亡了。

    至于让王世充进攻襄阳,还是为了一场大战的需要,张铉要统一南方,就需要王世充出来搅局,分散唐朝对荆州的关注,同时逼唐朝放弃荆州,可谓环环相扣,手段十分深远毒辣,让陈叔达不得不佩服张铉的战略头脑。

    王世充就差得太远,被野心和贪婪蒙蔽了眼睛,最后变成张铉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陈叔达只得收起所有的心机和侥幸,索性坦率地说道:“这次我奉旨来江夏,就是想和贵军谈一谈撤军之事,我们天子的意思,我们可以让出荆州,但有三个小小条件。”

    “相国请直说!”房玄龄微微笑道。

    虽然说谈判讲究各种技巧,就像买菜卖菜一样各斗心机,但那是双方势均力敌时才有意义,在强势的北隋大军面前,任何谈判技巧都失去了意义,故弄心机只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唯有坦率直白或许还能换来一点张铉的好感。

    陈叔达缓缓道:“首先是希望荆州的唐军毫发无损地撤出,包括士兵兵甲和干粮,其次是我们在武昌县仓库内积存了一千万斤生铁,希望隋军能让我们运走,第三就是夷陵郡和清江郡,我们希望继续控制,这三个条件希望贵军能答应,我们便完整地将荆州交出来。”(未完待续。)

第1077章 最后通牒

    房玄龄想了想笑道:“后面两个条件我需要去请示齐王殿下,但第一个条件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答复,只要完整让出荆州,我这里完整地意思是不要带走荆州民众和官府的钱粮,不再荆州土地上烧杀劫掠,那么我们就不会再对唐军出手,不过王世充军队我们也不会干涉,除非这支军队烧杀屠民,否则我们会礼送唐军出境。”

    陈叔达点点头笑道:“房军师的意思是说,一旦王世充的军队涂炭荆州,隋军也会对他们出手,是吗?”

    “正是!这是我们齐王的原则,之前我们已经严正警告过王世充,如果他胆敢在荆州放纵士兵,杀戮荆州平民,那么他的军队将全部丧身鱼腹,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听说王世充军队抢掠民众的情况出现。”

    “好吧!希望房军师尽快请示齐王殿下,我们希望尽快解决江夏危机。”

    房玄龄非常明白陈叔达的急切,陈叔达是担心江陵军队撤回南阳,如果江夏条件谈妥,李神符的军队便可迅速撤退到襄阳,从而拦截住王世充的北撤之军。

    房玄龄便微微一笑,“陈相国不用担心襄阳,武太守已经率两万军队杀回襄阳,就在相国抵达汉口的同一时刻,江陵的王世充军队不会那么轻易北撤回南阳。”

    陈叔达一怔,武士彟军队已经北撤了吗?自己竟然不知道。

    不过他也松了口气,既然唐军已经北上,他也不用这么焦急地要结果了,想到这,他欣然笑道:“一路东来,却没有心思好好欣赏一下长江的壮丽,听说赤壁距此不远,我倒要好好瞻仰一番。”

    .........

    大帐内,张铉平静地听完房玄龄述说唐朝的三个要求,便淡淡道:“第一个条件就按照军师的意见答复,至于一千万斤生铁,我不可能让他们全部运走,给他们一半,我们要另外一半,第三条件也是一样,清江郡和夷陵郡他们只能选一个。”

    “殿下,其实微臣倒觉得五百万斤生铁和一千万斤生铁的意义并不大,不如让他们在第二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内选一个,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答应两个要求,他们必须要要有所放弃。”

    “军师觉得他们会放弃哪一个?”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微臣听说长安市场上已经买不到生铁,连黑市私售生铁也是死罪,由此可见长安生铁极度匮乏,或许唐朝是想东征后,将所有掠夺到的战略物质和江夏的生铁一起悉数运回唐朝,不料被我们迎头痛击,他们连江夏的库存也没有能拿走。”

    张铉负手走了几步,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们攻灭萧铣的战利品中难道没有生铁吗?”

    “启禀殿下,江陵没有生铁库存,梁军的库存就在江夏,目前武昌城内的一千万斤生铁中,有一半是从前萧铣留下的,另外一半才是他们开采冶炼。”

    “原来如此!”

    张铉点点头道:“那就照军师的方案,三个条件中只能选两个,想要生铁,就不能割走夷陵郡和清江郡,要夷陵郡和清江郡那就别想拿走一斤生铁。”

    ........

    当天晚上,房玄龄写了一封信,令一名士兵进武昌城给陈叔达送信。

    官衙房间里,烛光忽明忽暗,李神符脸上的表情同样阴晴不定地望着相国陈叔达,陈叔达给他带来了天子的口信,似乎天子要审查富水一战惨败的真实原因,这让李神符心中颇为忐忑,似乎天子并不是完全接受自己的解释,可惜陈叔达语焉不详,无法让李神符心中的疑惑得到满足,使他心中如猫爪一般难受。

    陈叔达看完了信,半晌一言不发,李神符看出陈叔达心中沉重,便小心翼翼问道:“陈相国,信中说什么?”

    陈叔达长长叹了口气,“信中说生铁和郡县只能二选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圣上开出的三个条件,并没有说可以让步。”

    “如果我们不让步又怎么办?”李神符又追问道。

    陈叔达苦笑一声,“让我们三天之内给答复,三天内没有答复,就视同谈判失败,隋军将全力攻打武昌县。”

    隋军的最后通牒令李神符吓了一大跳,他和别的大将不一样,他的战斗意志十分薄弱,尽管武昌县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隋军就算全力攻打也会死伤惨重,以张铉的原则,他绝不会为一个武昌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如果是屈突通守武昌县,他就会坚决不让步,和隋军恶战到底,最后逼隋军不得不妥协,甚至唐朝也不会丢掉荆州,至少能保住荆北六郡。

    可惜李神符不是屈突通,他没有屈突通的胆识和自信,他只想着尽快平安撤出荆州,反正江夏迟早守不住,那还不如全身而退,还可以保住军队的实力。

    李神符便劝道:“依我看,反正夷陵郡和清江郡跑不掉,只要我们需要,一样可以重新夺回来,可生铁一旦失去,再想拿回来就不可能了,我建议还是现实一点,把一千万斤生铁运回去,暂时放弃夷陵和清江两郡。”

    陈叔达出发时,李渊准他全权解决江夏危机,所以陈叔达并不需要向李渊请示,他可以自己做出决定,只是失去了夷陵、清江两郡,他怎么回去向李渊交代?

    而且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怎么把一千万斤生铁运回去,总不能请隋军帮忙运输吧!

    踌躇良久,陈叔达犹豫不定道:“话是这样说,但我们又拿什么来运输生铁?”

    李神符听出陈叔达语气中有让步之意了,顿时精神一振道:“我们可以租用民船,和张铉好好谈一谈,相信他不会阻拦我们。”

    陈叔达皱眉道:“现在还会有民船?”

    “当然有,只是陈相国不知道罢了,我知道江夏县城内有两家货运商行,他们的数百艘拖船就藏在县城内,可以请这两家商行把生铁运回巴蜀,说不定还可以把三十万石粮食一并偷偷运回去。”

    “这个可能性不大,之前我和房玄龄商谈时已经明确此事,张铉的态度很明确,士兵可以随身携带粮食,但不准运走,王爷自己算算,我们可以运走多少粮食?”

    李神符沉思片刻说:“可以让士兵轻装行军,兵甲交给货船和生铁一并运走,让每个士兵背负五斗米,这样算下来,就是一万六千石粮食。”

    “这样不行!”

    陈叔达摇头道:“我们在半路很可能会遭遇北撤的郑军,士兵必须穿戴盔甲并携带兵器,这一点绝不能含糊。”

    “如果是这样,每个士兵最多只能携带七天的干粮,我们等于放弃了所有的粮食。”

    “那也没有办法,张铉的意思就是要我们留下粮食,所以才允许士兵可以随身携带粮食,这只是一种含蓄的表达方式罢了。”

    陈叔达实在不想在粮食上计较,粮食不够,利用土地可以种出来,但生铁却搞不到,这才是事关唐朝生存的战略物资,他又道:“我可以答复房玄龄,但王爷一定要确认好,一千万斤生铁确实可以运走。”

    “相国放心吧!只要张铉答应我们用民船,我保证把生铁全部运走。”

    陈叔达最终和房玄龄达成了一致,唐军放弃第三个条件,也就是保留夷陵郡和清江郡,这两个郡也属于荆州,事实上,如果唐朝一定要保留这两个郡,都谈不上把荆州完整交给隋军,这也和唐朝之前的承诺不符,所以陈叔达答应将夷陵和清江两郡的唐军撤回巴蜀。

    但陈叔达还是保留了一点,唐军让出夷陵郡和清江郡的前提是张铉必须承诺在唐军和郑军的激战中保持中立,不得在最后关头支援王世充,使唐军功亏一篑。

    这一点张铉答应了,同时也准许唐军租用民船将库存生铁运走。

    三天后,数百艘拖船满载着一千万斤生铁向夷陵郡方向驶去,与此同时,三万两千唐军在李神符的率领下离开了武昌县,浩浩荡荡向襄阳郡进发。

    隋军随即彻底占领了江夏全境,但接下来张铉却按兵不动,只是令来护儿率领百艘战船前往襄阳,控制汉水,而张铉自己则率领大军驻扎在江夏郡,坐山观唐军和郑军的恶斗。

    (未完待续。)

第1078章 洛阳布局

    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在洛阳的大街小巷,尽管官方严密封锁唐军攻打弘农郡和淅阳郡的消息,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遍了洛阳的各个角落,令洛阳上下人心惶惶,以米价为代表的物价开始迅速上涨,洛阳民众掀起了储存各种粮食物资的风潮。

    最有代表性的米价从斗米一百二十钱猛地涨到了斗米三百钱,这还只收开皇钱或者北隋的青龙钱,大业钱或者王世充铸造的铜钱则被各个商家拒收。

    这天上午,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洛阳,函谷关被唐军攻破,这便意味着洛阳西面著名防御体系崤函通道已完全被唐军突破,这个消息给洛阳民众带来了巨大的恐慌,米价再度暴涨,从斗米三百钱涨到斗米五百钱,各种物价开始失控。

    洛阳皇宫,户部尚书崔文象快步走过宣政殿广场,向御书房方向走去,崔文象这两年在王世充朝廷内混得风生水起,他出卖堂兄崔孝仁后,赢得了王世充的信任,使他开始飞黄腾达,短短两年便升到户部尚书加封尚书台行走,正式升为相国,使他成为王世充朝廷内最年轻的相国。

    崔文象虽然人品卑劣,但毕竟出身博陵崔氏,具有很高的才华,他在相国位置上干得还不错,将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太子王玄应十分信赖他,重要的政务都和他商议。

    不过崔文象心里也明白,王世充不是长久之计,他必须给自己另谋一条出路,他当然不敢投靠北隋,他知道张铉饶不过自己,崔文象便暗中向唐朝递交了投名状,并得到了李渊的亲笔回信,信中充满了对他弃暗投明的赞赏。

    这让崔文象俨如吃了定心丸,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不过他对郑国之事也就不是那么兢兢业业了。

    “崔相国!”

    崔文象刚走上台阶,便听见后面有人叫他,他一回头,却见是太子王玄应,他连忙停住脚等候,今天王世充紧急召见相国等重臣商议军国政务,崔文象还以为自己来晚了,没想到太子还在自己后面。

    崔文象很喜欢太子王玄应,谦虚、低调、平易近人,而且温文尔雅,完全没有他老子那种骄横凶悍,这是文官们最喜欢的帝王类型,可惜他是王世充的儿子。

    “殿下怎么现在才来,微臣还以为自己已经迟到了。”崔文象迎上前笑道。

    “父皇刚刚派人通知,参议推迟半个时辰,崔相国不知道么?”

    崔文象愕然,摇头道:“微臣不知!”

    “估计是报信人没有找到相国吧!”

    王玄应低声道:“我有件事想和崔相国沟通一下,可否方便?”

    “无妨!”

    崔文象和王玄应来到一个角落,王玄应忧心忡忡道:“我刚刚的得到消息,洛阳西市的米价已经涨到斗米六百文,米价实在太高了,常平仓也没有用,崔相国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应对?”

    前几天米价涨到斗米三百文时,王玄应启动了常平仓平抑米价,投下去八万石平价米,以斗米两百文出售,企图拉下米价,不料却没有任何效果,米价依旧坚挺高企,今天更是涨到斗米六百文,着实令王玄应苦恼,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今天估计父皇会问到此事,他必须要有应对方案,所以只能向崔文象求教。

    崔文象摇摇头道:“当年赤眉军逼近长安,长安米价大涨,王莽下旨投十万石粮食平抑粮价,但没有任何效果,估计今天的情形也是一样,因为战争引起的恐慌和谣言引发的恐慌不一样,要平抑粮价除非郑军击败了唐军,或者郑唐两国和解,没有了战争威胁,米价高位都难以支撑了,那时再动用常平仓,高企的米价就会随之崩溃,现在可不行,家家户户都在储存粮食,是为了应对围城时所需,常平仓投多少粮食都会被抢购一空,殿下想法虽好,但方法却错了。”

    王玄应眉头一皱,“那我该怎么应对?”

    “很简单,殿下将常平仓的粮食改为赈粥,让家境贫寒、无钱购粮之人也有一条活路,这是唯一的办法。”

    “那打击奸商以及那些发国难财的人呢?”

    崔文象笑了,“殿下,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奸商,他们背后可不是一般人啊!”

    王玄应顿时醒悟,洛阳的粮食可不就是被大伯控制的吗?他顿时泄了气,点点头道:“好吧!多谢相国指点,我们先去御书房。”

    “刚才关于王莽的典故,殿下可千万别在圣上面前提及!”崔文象又嘱咐他道。

    “这个我明白,我不会提及此事。”

    两人一边说,一边快步向御书房走去........

    王世充在部署完进攻荆州的战局后便返回了洛阳,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南阳,洛阳还需要他回来坐镇。

    刚回到洛阳,一连串的好消息便接踵而来,郑军攻占襄阳郡,郑军攻占竟陵郡,郑军攻进南郡,正在围攻南郡,但没过几天,便传来了唐军兵分两路进攻弘农郡和淅阳郡的消息。

    这顿时让王世充慌了手脚,要知道他一共只有十五万军队,五万大军南下荆州,三万军队驻扎淅阳,还有三万军队分别驻扎在南阳、淯阳、淮安、襄城和荥阳五郡,河南府只剩下四万大军,这里面还包括两万御林军,而这四万大军又各有五千军队驻守函谷关和虎牢关,真正守洛阳城的军队只有一万人,就算把两万御林军派上城也只有三万人,兵力捉肘见衣襟。

    宽大的御书房内站了十几名重臣和大将,王世充脸色阴沉,对众人道:“朕刚刚得到消息,弘农郡已经投降唐朝,屈突通的三万大军杀到了渑池县,正继续向洛阳方向杀来,不过速度已经放慢,淅阳郡那边形势也十分严峻,尽管我们的军队顽强抵抗,但三万守军挡不住李世民的七万大军进攻,已经三战三败,军队损失惨重,目前退守均阳县,朕已下令围攻江陵的大军北撤,大家都谈谈应对之策吧!”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半晌,王世恽躬身道:“陛下,现在看不出唐军的真实意图,他们究竟是想逼我们退出荆州,还是想直接对我们发动战争,现在还难以预料,微臣认为,襄阳和江陵还控制在唐朝手中,江夏也有数万重兵,唐朝未必肯轻易放弃荆州,微臣觉得唐朝的真正目的是打通南襄道,将关中和荆州连为一片。”

    “那又怎么理解唐军攻占弘农郡,现在大军正杀向洛阳?”王世充又问道。

    “陛下,李世民的七万大军才是主力,屈突通的只有三万军队,凭这三万军队是无法攻下洛阳,他应该是牵制我们军队南下,否则无法解释他的军队会忽然放缓。”

    这时,相国段达也道:“陛下,微臣也支持王相国的意见,唐军目标还是荆州,从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看出来。”

    “什么细节?”王世充问道。

    段达走到地图前,用木杆指向淅阳郡的内乡县道:“如果唐军的目标是我们,那么李世民在拿下内乡县后,应该分兵一路向东进入南阳郡的菊潭县,直接抄南阳郡的后路,但李世民没有这样做,依旧向均阳县方向进攻,那明显是襄阳方向,微臣由此可以谈断,唐军的目标依旧是荆州,而不是我们。”

    王世恽和段达的分析让王世充稍稍心定,他又问太子王玄应道:“太子的看法呢?”

    王玄应以为父皇召集大家是商议粮价暴涨之事,结果父皇根本不关心这种事情,一心只考虑军队部署,这让王玄应既暗暗松口气,但同时也有一丝失落,民生也很重要,父皇却一点也不在意。

    王玄应只得躬身道:“儿臣认为,无论唐军的目标是否为洛阳,洛阳的兵力都太少,儿臣建议增加洛阳守军,同时将洛口仓的粮食全部运回洛阳。”

    王世充点点头,太子的建议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他沉思片刻道:“太子说得对,无论如何,洛阳守军还是太少,朕打算将荥阳郡和襄城郡的两万守军调回洛阳,只留虎牢关的五千军队,同时将洛口仓的八十万石存粮全部运回洛阳,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左卫大将军兼兵部尚书云定兴立刻赞道:“陛下高见!”

    众人纷纷表态,支持王世充的方案,王世充点点头,“那就这样决定了,放松荥阳郡的控制,集中兵力防御洛阳。”(未完待续。)

第1079章 放弃江陵

    王世充南下荆州的兵力是五万人,他们在拿下襄阳郡和竟陵郡后,只在两郡各驻兵五千人,其余四万大军则在大将军王仁则和副将田瓒的率领下杀进南郡,围攻江陵城。

    只有拿下江陵城,才能算占领南郡,也才有机会实施王世充的南扩国策,因此王世充下了严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江陵城。

    此时江陵城内驻扎着刚从江夏撤回来的李孝恭和他的两万嫡系军队,而李孝恭急于立功来挽回自己在江夏的失利,他亲自上城参与防御,一连近十天的战役打得异常惨烈,郑军伤亡超过万人,而唐军也有近五千人的损失,但高大坚固的江陵城依旧巍然不动,几乎要让王仁则绝望了。

    而就在这时,天子王世充的紧急敕令传来,令他立刻北撤回南阳,王仁则这才知道,唐军杀入淅阳郡,一路势如破竹,郑军节节败退,这让王世充大惊失色,立刻率领大军北撤,结束了围攻江陵城的战役。

    郑军北撤已近一天,但江陵城的唐军依旧不敢放松,严阵以待,李孝恭站在城头,远远眺望着北方,目光十分复杂,就在昨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份从江夏送来的快报,是陈叔达派人送来,快报中的内容着实让他难以接受,朝廷已经决定放弃荆州,陈叔达让他尽快率军返回巴蜀休整。

    自己抗击敌军激战了十天,付出了五千士兵伤亡的惨重代价,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简直令李孝恭愤怒万分,但愤怒却无法发泄,他知道这是天子的决定,不是他能抗拒,愤怒转化为沮丧,使李孝恭一夜难眠。

    这时,副将卢祖尚走上前低声道:“看来郑军是真的北撤了。”

    李孝恭默默点了点头,陈叔达的信中已经告诉他,唐军正在进攻淅阳郡和弘农郡,郑军不得不北撤,可是.....这胜利的消息却是多么苦涩。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撤回夷陵吗?”

    李孝恭的嘴唇越咬越紧,他缓缓下令道:“我们也北上,参与围歼北撤郑军!”

    说完,李孝恭转身向城下走去,只是相国陈叔达让他撤回巴蜀,这并非天子之令,他不必遵守。

    一个时辰后,李孝恭率领一万五千军队也离开了江陵城北上,沿着郑军撤退的轨迹向襄阳郡方向杀去。

    ........

    从南郡返回襄阳郡有两条路,一条是西线,走当阳直接进入襄阳郡,这也是当年刘备从樊城南撤江陵之路,而另外一条是东线,先从南郡进入竟陵郡,再沿着汉水北上,直接进入襄阳,仅从距离上而言西线要近三百余里,路途也并不完全是山地,大部分还是平缓的旷野,而且不像东线那样河网纵横。

    但郑军北撤还是选择了东线,根本原因是郑军的粮食补给点位于东线,在竟陵郡中部、汉水西岸的丰乡县,郑军实际上是不得不走东线。

    王仁则这次北撤也同样憋足了满腔怒火,大军跋山涉水南下,耗力耗粮,围攻江陵城十天更是伤亡了一万三千余人,现在就因为唐军攻打淅阳郡和弘农郡,一切南下计划都放弃了,什么都没有捞到,这让王仁则怎么能不怒发冲冠,怎么能不郁闷难当?

    王仁则一路阴沉着脸率军北上,众将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人敢招惹他,与此同时,十天攻不下江陵城的恶果却在不断凸显,士气十分低迷,随军北上的数千伤兵得不到医治而不断死亡,加上各种洛阳陷落的谣言在军中传播,使得军心已处于崩溃边缘。

    但没有一个大将敢去报告王仁则,大家都了解王仁则此人,大家都说王仁则最像他叔父王世充,不仅指他杀伐果断,同时也是指他心肠狠毒,视人命为草芥,和王世充一样,锦上添花可以得赏,可如果在他心情恶劣时去火上浇油则必死无疑。

    没有人敢去汇报,但军队的形势却愈加恶化了,开始出现了逃兵。

    经过四天的行军,这天晚上,军队距离丰乡县还是五十里,但实在来不及去县城驻扎,大军只得临时驻扎汉水西岸的一片旷野里。

    王仁则也感觉到了军队的异常,今天军队行军速度明显加快了,这表示没有了伤员的拖累,虽然王仁则对伤兵的死活并不关心,但大量伤兵减员还是让王仁则感到一丝担心。

    王仁则并不相信将领的汇报,所谓伤兵受不了军队的强行军而自愿留下的说法,他需要自己去了解一下实情。

    夜幕中,两万余名郑军士兵没有帐篷,横七竖八地躺在旷野里,大部分士兵都已疲惫不堪,裹着毯子在地上熟睡,王仁则骑马带着数十人在各处巡视,但走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伤兵,着实令王仁则感到困惑,难道伤兵真的自己离开了吗?

    这时,从远处的一片树林内闪过一点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刺眼,王仁则一怔,伸手从士兵手中接过自己的大刀,策马向树林内奔去,数十名亲兵紧随其后。

    片刻,王仁则进了树林,他向后摆摆手,士兵们立刻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跟随主将进了树林,透过一片灌木丛,王仁则看见在一片空地上,十五六名士兵正聚在一起商议着什么,其中一名士兵手执一只火镰,又点亮照看地图。

    “别点火,容易被发现,被王仁则追回去谁也活不成!”一名将领模样的男子斥责道。

    王仁则一下子认出了这名将领,是他前军的一名偏将,叫做周铁成,王仁则顿时勃然大怒,愿意这些士兵想当逃兵。

    “你们统统受死!”

    王仁则大吼一声,催马冲了出来,十几名士兵吓得呆住了,一动不动,刀锋劈过,两颗人头飞起,血雾弥漫,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大喊着四散奔逃。

    周铁成转身向树林中狂奔,但只奔出几步,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大腿,使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不等他起身,王仁则的大刀已从后面劈来,周铁成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但王仁则在最后一瞬间却停住了大刀,喝道:“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当逃兵,乱我军心!”

    “军心?”

    周铁成冷笑一声,“军队哪里还有什么军心?若不是在军中还有点粮食赶回洛阳,军队早就散掉了。”

    王仁则听出一丝端倪,手中大刀略略一松,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以为我是第一个逃兵吗?”

    周铁成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你去查一查,到底逃掉了多少士兵?伤兵们都死光了,谁还愿意为你卖命,我就是恨这一点,我才选择离开,你要杀就杀,我绝不会再回去!”

    王仁则气得浑身发抖,他一刀斩掉了周铁成,怒喝道:“回营!”

    王仁则怒气冲冲返回营地,立刻令道:“传令所有虎贲郎将以上将领全部来我的大帐!”

    王世充的军制效仿北隋,只是他们的虎贲郎将并不值钱,虎贲郎将上面还有将军、大将军,虎贲郎将实际上只相当于北隋的鹰扬郎将。

    不多时,二十几名郑军将领赶到大帐,王仁则将他们骂得狗血喷头,足足臭骂了近半个时辰,最后令道:“限一个时辰内给我各营准确人数报上来,谁胆敢虚报一人,立斩不赦!”(未完待续。)

第1080章 襄阳阻击(上)

    各营报上来的最终人数令王仁则大为恐慌,他离开江陵时还有两万七千人,另外还有三千余名伤兵随军而行,这才仅仅过去四天,他的军队只剩下两万两千人,三千余伤兵剩下不足两百人,王仁则这才意识到这几天自己犯下了大错,他这几天对军队不闻不问,竟然没有发现士气低迷,军心动荡,周铁成说得不错,他的军队确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王仁则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他知道自己北上必然会遭到唐军阻击,这样士气低迷很可能会全军覆灭,他必须要想办法振奋士气。

    这时,站在一旁的副将田瓒道:“大将军,丰乡县还有不少肉酒和十万贯铜钱,可以在丰乡县放假两天,让弟兄们吃饱喝足,每人发五贯钱去买东西,一般而言,士气都会有所提升。”

    王仁则还是摇了摇头,“靠这点小恩小惠没什么意义,这些士兵不是新兵,利字当头,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不会卖命。”

    “可是....我们现在还能拿出什么利益?”

    王仁则负手望着帐顶,半晌道:“或许还真有一个办法。”

    田瓒一怔,他立刻明白过来,他本人就是襄阳人,当然不希望军队掠夺荆州,他顿时急道:“圣上事先给我们说过不准我们抢掠平民,殿下忘了吗?再说,如果在荆州失去民心,圣上的宏图大业怎么办?”

    王仁则冷笑一声道:“不要给我说什么大道理,圣上是怎么起家的,我比你清楚十倍,他若不靠杀戮抢掠刺激军队,两万淮南军会对他忠心耿耿吗?到现在还是他的御林军,军队就要给他们好处甜头,这可是圣上亲口教我的,他现在不过是害怕张铉,才会假惺惺地说这种仁义话,告诉你,我可从来不怕什么张铉。”

    “请殿下三思!”

    “你去吧!”

    王仁则拉长脸道:“这件事我自有主意,与你无关!”

    田瓒再三恳求收回决定,王仁则就是不肯让步,万般无奈,田瓒只得含恨而去,王仁则当天晚上便告之全军,明天进入丰乡县不再约束军纪,士卒可任意抢掠,财物均归己所有,这个命令迅速传遍了全军,全军上下顿时一片欢腾,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士气顿时大振,效果立竿见影。

    天不亮,两万多士兵便急不可耐地集结完毕,在王仁则的一声令下,两万余郑军浩浩荡荡向丰乡县杀去,可怜丰乡县数万民众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被两万如豺狼一般的郑军士兵吞没了,满城生灵涂炭。

    两天后,郑军渡过汉水,王仁则再次如法炮制,纵兵抢掠了更加繁华的竟陵郡郡治长寿县,郑军的兽性全面爆发,十几万长寿民众陷入了无尽的地狱之中,郑军一路烧杀抢掠,很快便全面恢复了士气,军心凝固,王仁则恢复了信心,一路烧杀抢掠,挥师北上。

    唯一让王仁则不满的是,副将田瓒没有跟随他渡过汉水,田瓒无法忍受王仁则的残暴和乡人的哀恸,和王仁则彻底决裂了,他率领自己的两千军队从汉水西岸北上而去。

    .......

    郑军在竟陵郡实施残酷的**烧杀震惊了荆州大地,张铉震怒,下令三万水军及数百艘战船封锁汉水,务必将这支郑军全歼,用王仁则的人头来祭祀竟陵郡的无辜亡灵。

    与此同时,武士彟率领的两万军队杀到襄阳郡南部的上洪县,准备拦截王仁则军队北上,而李孝恭率领的一万五千唐军也渐渐从南面逼近了王仁则军队,南北两路唐军似乎有一种默契,将郑军压制在襄阳郡上洪县和鄀县之间约六十里的狭窄地界内,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

    两更时分,在一片占地数千亩的松林内,两万郑军带着无比的满足正沉沉入睡,一路烧杀劫掠使每个士兵都收获颇丰,几乎每个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财物。

    王仁则有严令,大件财物不能带走,女人不能带走,所以郑军士兵大多抢掠金银细软之类的财物,比如值钱的家具屏风等大件财物往往会被毁掉,而年轻女人在**后则杀死或者丢弃,在不远处的汉水里则停泊着一队拖船,约百余艘,主要运载着军队的粮食和物资。

    大帐内,王仁则正和长史苏纶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苏纶是御史大夫苏良的幼弟,年约四十岁,官任左卫大将军府长史,这次跟随王仁则率军南征,苏纶长得十分清瘦,说话慢条斯理,一双细长的眼睛颇显精明。

    苏纶虽然也不赞成沿途烧杀劫掠,但他不是荆州人,也没有田瓒那样的勇气,他不敢和王仁则对抗,大多时候他是顺从王仁则的决定。

    苏纶指着地图道:“殿下发现没有,两路唐军是准备在汉水东岸夹击我们,如果我们声东击西,在关键时刻渡河到西岸,便可摆脱唐军的拦截,迅速杀到襄阳,我估计武士彟率军南下后,襄阳十分空虚,并没有什么守军,我们要么拒守襄阳,要么再从襄阳渡汉水北上,支援南阳郡,具体怎么办由殿下决定。”

    王仁则缓缓点头,“这个声东击西之计很好,据我所知,两支唐军都没有携带船只,这一带只有我们的百艘拖船,索性今晚就趁夜色渡河,然后迅速北上,摆脱唐军追击,长史觉得如何?”

    苏纶捋须道:“六十里的距离并不远,实际上两军距离我们都只有三十里左右,明天上午就能杀到,今晚就是最好的渡河机会,确实不能迟疑!”

    王仁则沉思片刻,毅然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刻起身!”

    王仁则立刻下令大军就地渡河,同时他又派数千士兵在松林扎下数百顶大帐,又派数百士兵在外面假装巡逻警戒,用来迷惑唐军斥候。

    四更时分,两万郑军渡过汉水,开始加快速度向北行军,他们在沿途顾不上烧杀劫掠了,而是连夜行军向三百里外的襄阳城疾速杀去。

    .........

    天渐渐亮了,武士彟率领的两万军队出现在松林数里外,他已得到斥候消息,松林内有数百顶郑军大帐,外围哨兵防御严密,难以进去探个究竟。

    武士彟注视松林半晌,却没有发现哨兵的身影,他心中十分疑惑,这不像两万驻军的样子,难道里面只是空帐?

    他便回头对大将秦琼道:“秦将军可率两千士兵杀进松林,我率大军随后前来接应。”

    “遵令!”

    秦琼一挥手,大喊道:“跟我来!”

    一支两千人的军队跟着秦琼向松林里杀去,武士彟随即率领大军推进,片刻,一名士兵从松林中奔出,大喊道:“太守,松林内是空帐,没有一个敌军!”

    这时,秦琼也奔了出来,急声道:“使君,敌军已渡河西去,我们中了金蝉脱壳之计!”

    武士彟半晌说不出话来,果然被他猜中了,森林内是空账,这时,他忽然一拍脑门,坏了!王仁则的军队一定杀向襄阳城去了,襄阳城只有两千驻军,几乎就是一座空城,要出大事了。(未完待续。)

第1081章 襄阳阻击(中)

    几乎是同一时刻,李孝恭的军队也从南面杀到,武士彟连忙赶来拜见,“下官武士彟参见赵郡王殿下!”

    李孝恭问道:“武太守南下可有收获?”

    武士彟叹口气,“下官中了王仁则的金蝉脱壳之计,一无所获!”

    李孝恭点点头,“我的斥候发现了他们渡河,可惜我自己没有船只,只得拼命赶来,还是晚了一步,武太守可有船只渡河?”

    “卑职倒是有三十几条渡船,但在下洪县,距此约四十里。”

    “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合兵一处北上,追击敌军”

    武士彟急令士兵集结,与李孝恭合兵一处,两支大军合为三万五千人,迅速向北方杀去。

    军队疾速行军,武士彟却放慢马速,与李孝恭并驾而行,他低声问道:“殿下也是接到了陈相国的快信吗?”

    李孝恭点了点头,叹息道:“这应该是天子的意思,保存实力,放弃荆州,陈相国是去江夏和张铉谈判,虽然我能理解天子的难处,但就这么放弃将士们流血流汗打下的荆州,心中着实不甘。”

    “我们也是很无奈,不过用灭掉王世充来补偿荆州的失,多少会让人心中平衡一点。”

    李孝恭默然,他已经看透了时局,这一切都在张铉的布局之中,诱王世充来攻打襄阳,不就是将唐军战局转移北上吗?结果唐军除了保住巴蜀外,整个南方都失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张铉谋定而后动,唐朝却步步被动,这一切的根源出在哪里?

    这时,李孝恭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李神符的军队也在襄阳吗?”

    武士彟摇了摇头,“他原本是要撤到襄阳,但后来他又转道撤向夷陵了,应该是入蜀,我还以为殿下会遇到他。”

    李孝恭顿时松了口气,他就是不想遇到李神符,这不仅仅是相遇尴尬的问题,而是两人在江夏一战中已彻底撕破了脸皮,很难再共事,李神符入蜀是最好不过,也说明自己判断正确,没有依照陈叔达的意思西进,而是选择北上。

    李孝恭当然也知道李神符为什么选择入蜀,他也是不敢去面对世民,将江夏军队的主要将领全部清洗,世民会放过他吗?

    李孝恭顿时有了精神,喝令军队加快速度北上........

    襄阳城只有两千唐军留守,两千守军是无法守住周长达四十里的襄阳城,但王仁则军队残暴屠城的消息传到襄阳后,襄阳城上下立刻动员起来,数万户人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郡丞杨士林的带领下,迅速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民团,兵器不足,锄头、镰刀也一起上阵,两万民众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

    与此同时,住在城外的襄阳平民和逃来的民众也全部迁入城内,城内平民近四十万,使城内变得拥挤不堪。

    尽管襄阳城头士气高昂,但杨士林还是十分担心,毕竟他们要面对两万穷凶极恶的暴徒,同时也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士兵,而自己的两万民团基本上没有盔甲,真正的兵器也只有一半,其余都是锄头、镰刀、铁耙、木棍之类,而且没有训练,仅仅靠一腔热血来守襄阳,恐怕襄阳还是会凶多吉少。

    杨士林年约三十余岁,襄阳郡樊城人,大业四年进士出身,先后出任上洪县县丞、襄阳县县令,十分精明能干,几年前为了反对吃人魔王朱桀进驻襄阳,他率领数十万襄阳民众起义,击败了王世充的军队,最终迫使王世充用襄阳郡和唐朝置换了弘农郡,武士彟出任襄阳郡太守,杨士林升为郡丞。

    在一个月前,王世充大军再次南征,攻占了襄阳郡,杨士林知道王世充不会放过自己,在城破前逃匿,藏身在襄阳城外的一家农户之中,尽管王世充悬赏五万贯抓捕他,但依旧没有人愿意出卖他。

    当武士彟军队重新杀回襄阳郡后,杨士林又返回襄阳城,继续出任郡丞一职,没想到才短短半个月,襄阳城再次陷入危机,但这一次杨士林没有再逃走,他留下来组织民团坚决抵抗王仁则的残暴之军,誓与襄阳城共存亡。

    城头上,杨士林忧心忡忡地望着南方,他估计再过半天王仁则的军队就会杀来了,一旦对方开始强力攻城,自己的民团能支持多久?

    这时,司马赵秋走上前低声道:“郡丞,贼军没有攻城武器,或许他们会绕城而走,我们也不必太紧张。”

    杨士林摇了摇头,“我当然也希望如此,但可能吗?这就像前方有一堆金银财宝,贼绝不会绕道而走一样,襄阳城外有无数大树,他们制作攻城梯子很容易。”

    “郡丞,不如向隋军求援吧!”

    杨士林没有说话,他知道汉水上有隋军水师战船,只是因为城内还有两千唐军,隋军水师并没有进襄阳城,

    杨士林效忠于唐朝,他不会忘记是张铉把襄阳郡给了王世充,结果王世充要派朱桀来镇守襄阳,引发他们拼死抵抗,而唐军在最危急时刻救了襄阳,襄阳上下都对张铉心怀怨恨,而对唐军却充满感激。

    “郡丞,毕竟唐朝将荆州让给了北隋,否则武太守也不会率军离开,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赵秋再一次劝道。

    杨士林还是没有吭声,赵秋有点急了,便忍不住道:“卑职也不喜欢隋军,但毕竟是几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啊!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情绪就将他们送入狼口,卑职做不到!”

    这句话说得很硬,也击中了杨士林的要害,杨士林半晌叹了口气,“可是隋军来了,城内的唐军怎么办?”

    “唐军可以暂时离开,去找武太守也可以,暂时驻扎别的县城也可以,相信韩将军自己就会有选择。”

    杨士林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他已经没有选择,赵秋说得对,他不能为了自己好恶毁了襄阳,让几十万民众被屠杀,那他就是襄阳的千古罪人了,杨士林最终点了点头,“就烦请赵司马去找隋军吧!要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卑职明白!”

    赵秋转身便向城下而去,杨士林叹了口气,如果北隋真的接手襄阳,他也只得离开了。

    ........

    襄阳城外的汉水之中,游弋着百余艘千石以上的隋军战船,来护儿率一万五千水军先一步抵达了襄阳,封锁了汉水江面,而水军后续军队两万余人也正从江夏出发,乘坐数百艘战船向襄阳方向挺进。

    来护儿站在一艘停泊在北岸的大船上,远远注视着高大坚固的襄阳城,几年前主公的一次失策,将襄阳郡划给了王世充,导致失尽襄阳郡人心,而这次要收回襄阳郡,就必须充分利用王世充的军队来争取襄阳郡民心。

    虽然这只是一种小小的权谋手段,但来护儿也知道雪中送炭的效果要远远强于隋军直接接管襄阳城,他必须要保持足够耐心,等待襄阳城主动来求援。

    这时,一名眺望士兵在桅杆上大喊:“将军,南岸有人在向我们招手!”

    来护儿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他等待襄阳城求援了,他当即令道:“大船靠向南岸!”

    几艘大船吱吱嘎嘎离开了北岸,向南岸驶去,不多时,大船靠岸,有士兵下船去询问,片刻回来禀报道:“将军,来人是襄阳郡司马,名叫赵秋,他说有紧急要事求见老将军。”

    “带他来见我!”

    不多时,士兵将赵秋领上大船,赵秋上前躬身行礼,“卑职襄阳郡司马赵秋参见老将军!”

    来护儿在隋杨时代便是大将军,赵秋等人也都曾是隋官,来护儿对他们有着很大的威慑力,来护儿摆摆手,“赵司马有何急事来见老夫?”

    “来老将军,王仁则的军队已出现在四十里外,现正向襄阳城杀来,襄阳城危在旦夕,恳请老将军出兵救援!”

    来护儿眉头一皱,“唐军不是南下去拦截了吗?难道没有拦截住王仁则的军队?”

    “我们也不知什么原因,但王仁则的军队眼看要杀到,襄阳城内只有民团,兵甲不全,战斗力薄弱,难以抵抗虎狼之军,一旦城池失陷,襄阳城必然生灵涂炭,三十五万人口啊!老将军,出兵救救我们吧!”

    情急之下,赵秋跪了下来,来护儿连忙扶起赵秋,安慰他道:“齐王殿下也一样痛恨王仁则军队残暴,才下令让我们拦截这支军队北上,我们当然不会坐视贼军对襄阳施暴,赵司马请放心,我这就派军队进城协防!”

    赵秋喜极而泣,连声感谢,来护儿当即令虎贲郎将朱宽率五千军队进驻襄阳城。

    不到半个时辰,五千军队便下船集结完毕,在朱宽的率领下向襄阳北城门而去,与此同时,来护儿又拿出一万副兵甲,让赵秋派民团士兵前来领取,迅速将民团士兵武装起来,襄阳城上下一片欢腾,数万民众赶到北城门迎接隋军进驻襄阳城。

    而原本在城内驻守的两千唐军也只得退出襄阳,向西撤退到谷城县驻守,五千隋军士兵迅速成为了襄阳城的防御中坚,这时已是下午时分,王仁则的三千前锋已出现在襄阳城的十里之外。

    (未完待续。)

第1082章 襄阳阻击(下)

    两万虎狼般的郑军在王仁则的率领下终于杀到了襄阳城,这支军队在进攻荆州时曾经进驻襄阳城,深知襄阳城内的繁华和富庶,只是那时候他们受到严格约束,不敢肆意妄为,但现在王仁则已经将他们每个人心中的魔鬼放了出来,使每个士兵的心中都充满了暴戾和**。

    他们一路烧杀**而来,心中原有的一丝良善早已泯灭,每个人的眼中通红,只想立刻杀进城去,再次暴烈地发泄他们内心的**。

    但另一方面,经过杀戮和暴力的洗礼,这支军队就像当年王世充起家的两万淮南军一样,变得凶残而悍不畏死,士气高涨,军心凝固,两万军队集结在襄阳南城下,一片杀气腾腾。

    王仁则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城头上的守军,守军的大旗已经不再是唐军,而变成了隋军的青龙赤旗,这让王仁则心中有点惊慌,他原以为城内最多有一两千守军,可以一战而下,但城头上却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盔明甲亮的隋军士兵,至少有一万人,而自己却没有任何攻城武器,他怎么攻得下这座坚城?

    “殿下,情况有些不妙啊!”

    长史苏纶在一旁低声道:“恐怕隋军不仅仅是占据了襄阳城,连我们的退路也断了。”

    王仁则心头一惊,他明白了苏纶的意思,立刻回头对一队骑兵喝令道:“立刻去江边查看情况!”

    骑兵队疾速奔去,只片刻便奔回来禀报,为首校尉声音都有点发颤了,“启禀殿下,江边停满了隋军战船。”

    王仁则惊得倒吸一口冷气,隋军战船果然封锁了江面,这时,他猛地想起一事,急道:“速去查看我们的船队,令他们不得北上。”

    “启禀殿下,我们去找过船队了,但船队已经不见踪影。”

    “什么!”

    王仁则半晌说不出话来,船队失踪,他们的粮食怎么办?

    这时,苏纶低声道:“卑职建议还是再去找找吧!船队若没有了,后果很严重。”

    王仁则当然知道后果严重,他急令道:“再去寻找船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找到它们!”

    一队骑兵又再次奔驰而去,这时,几名将领飞奔而来,大声道:“殿下,什么时候攻城,弟兄们已经急不可耐了。”

    王仁则咬牙令道:“传我命令,第一军去附近伐木造梯!”

    一半的士兵轰然解散,上万士兵向数里外一座小山丘奔去,山丘上长满了松林,一棵棵松树高大笔直,正适合制作简易攻城梯,当夜幕悄然降临,一万士兵便砍来了数千棵松树,开始忙碌地制造简易攻城梯,简易攻城梯制作简单,选两棵粗大的树木为梯架,在树干上凿孔,将一根根粗木打入两端孔中,不需要一颗钉子便制成一架梯子。

    不过这种梯子制作十分简陋,很容易散架,尽管郑军可以将它们做得更结实耐用一点,比如将两端的木孔凿穿,直接向粗木穿入孔中,两端外侧钉上木条固定等等,但郑军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只能仓促制作粗陋的攻城武器,尽快攻入城内。

    王仁则之所以决定攻城还有另一种难言之隐,他们一路烧杀劫掠,夺取了大量的金银细软,为了能多拿一点,士兵们不惜将其他物品丢弃,比如矛鞘、粮食之类,而偏偏运输粮食的船队又意外失踪,他们手中的粮食目前只能维持两天。

    但这个秘密王仁则却不敢公之于众,否则会引发军心大乱,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攻下襄阳城,他们的粮食危机才能迎刃而解。

    王仁则一方面下令军队加快制作攻城梯,另一方面又暗自令一名心腹大将率两千人去襄阳附近劫掠粮食。

    夜色中,数千支火把将南城数里外的旷野照如白昼,一万多郑军连夜赶工,拼命制造攻城梯,但城头守军却十分平静,虎贲郎将朱宽站在城头,冷冷望着数里外异常忙碌的郑军士兵,想凭这么简易的梯子就想攻下襄阳城,完全是痴心妄想。

    旁边杨士林颇为紧张,他推断出对方至少制作了数百架攻城梯,明天将是一场恶战,隋军只有五千人,而民团士兵能否顶得住对方凶猛的进攻。

    他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朱将军,我们没有援军了吗?”

    朱宽看出了他的紧张,微微笑道:“杨郡丞放心,城外汉水上还有一万水军,如果襄阳城危急,来老将军会率一万水军杀来增援,不过凭我们五千军队和两万民团士兵,我觉得守住襄阳城没有问题。”

    “恐怕对方明天会四面攻城,不会只攻南城。”

    “我知道,应该是三面攻城,北城外就是汉水,他们不敢攻北城,只会攻打东西南三面城墙,但东面和西面我们已有部署,我们最终只会面临南城的进攻,五千军足够守住南城。”

    杨士林愕然,“请问朱将军,东城和西城外有什么部署?”

    朱宽神秘一笑,“明天攻城时郡丞就知道了?”

    杨士林一头雾水,不知道朱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朱宽这么自信,他心中也稍稍放下一点担心。

    .........

    五更已过,东天空已翻起鱼肚白,天色还是灰麻麻一片,就在这时,南城外骤然响起了轰隆隆的战鼓声,正在城头裹着军毯睡熟的隋军士兵和民团士兵纷纷被惊醒,他们拿着武器跳起身,顾不得揉搓惺忪的眼睛,便迅速进入了自己的战斗位置。

    城下数里外的郑军已经集结完毕,一夜之间他们制造了七百多架简易攻城梯以及大量的木筏,木筏是用来放置在护城河上,所以每一只木筏都长达四五丈,都是用巨松做成,尽管大部分郑军士兵一夜未睡,一个个熬红了眼睛,但心中的欲念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但他们显得异常亢奋,恨不得立刻杀进城去,大肆发泄心中的******王仁则此时却很清醒,船队确定失踪了,不用想,肯定是被隋军战船俘获或者击毁。

    而天亮时他派去打粮的士兵回来禀报,襄阳周围三十里内的平民都被迁入城内,粮食也全部拿走,只搜到粮食不足百石,这还是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地窖里搜到。

    王仁则的心当时便凉了半截,没有了粮食,他也就没有了退路,只能拼死攻城一战,如果能攻下襄阳,粮食问题和安全问题都迎刃而解。

    王仁则战刀一挥,厉声喝道:“出击!”

    两万军队在战鼓声中出动了,他们兵分三路,大将赵黑权率六千军进攻西城,另一名大将霍坚也率六千军进攻东城,而王仁则亲率八千军队进攻南城,两万军悉数压上,能否夺取城池就在此一举。

    赵黑权是历阳郡人,他真名叫做赵黑犬,他嫌名字难听,便改名为赵黑权,从王世充起家开始便一直跟随,王世充登基后他被封为历阳县公、振威将军,这次跟随王仁则出征荆州,在军中地位仅次于王仁则和田瓒,是南征郑军的第三号人物。

    赵黑权本身就是靠抢掠起家,在跟随王世充的数年时间内,他和其他淮南军将领一样,通过抢掠积累了大量的个人财富,个个富甲一方,成为洛阳城中富豪,现在又在军中出任高官,可谓名利双收,也正是因为他自己的经历,所以他非但不会劝阻王仁则克制,反而鼓励士兵抢掠发财,成为王仁则军队肆虐荆州的一个推波助澜者。

    赵黑权负责进攻西城,六千士兵携带上百架简易攻城梯和数十只木筏冲到了西城外,西城外分布着大片麦田,小麦已经发黄,再过一个月就要成熟收获,但麦子已经被城内民众全部割走,麦田变得光秃秃一片。

    赵黑权跟随王世充征战多年,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他大吼一声,“两千弓弩兵先上,用弓箭压制住城头!”

    攻城的命令下达,两千弓弩军高举盾牌向城下狂奔而去.......(未完待续。)

第1083章 拼死突围(上)

    襄阳城高三丈,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平均宽三丈,主要是因为北面紧靠汉水,从汉水引一条支流从北面进入城内,使得北城的护城格外宽阔,达四丈之多,而且其他三面的护城河都不是很宽,城外地势平坦,以田地为主,不过杨士林施行了坚壁清野之策,将城外三十里内的民众全部迁入城内,家中粮食一颗不留,田地里的小麦割走,瓜豆摘光,使得襄阳四周一片空空荡荡。

    在轰隆隆的进攻战鼓声中,两万郑军从东西南三面同时向襄阳城发动了猛攻,但东面和西面的进攻却遭到了意外挫折。

    西城外,两千弓弩手距离城墙越来越近,他们必须在距离城墙五十步左右建立一道弓弩进攻阵线,压制住城头上的弓箭射击。

    但就在两千弓弩手冲进两百步线后,意外却发生,奔在最前面的数百士兵纷纷摔倒,抱着脚惨叫,他们被洒在地上的蒺藜毒针刺穿了靴底,这是隋军在昨天晚上抛洒的蒺藜针,上面皆淬了剧毒,在东面和西面各抛洒了数万枚,这便朱宽能守住城池的底气。

    后面弓弩手吓得纷纷后退,被毒针刺中的郑军士兵艰难起身,一瘸一拐向后撤退,但走了只是数十步,毒性开始发作,不断有士兵倒地嚎叫,腿部开始发黑肿胀,已经无法走路,只片刻,四百多名中刺的士兵全部倒下,拼命向赵黑权呼叫求救。

    城上数千名民团士兵先是紧张万分,随即深感惊讶,当他们看见数百敌军倒地呼叫声,城头上顿时一片欢呼,杨士林也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隋军鹰扬郎马远哲对他低声道:“昨晚三更时分,我们在东城和西城外各洒了五万余枚蒺藜毒刺,除非他们想办法排除,否则他们无法攻城。”

    杨士林大喜,原来是这么回事,尽管蒺藜毒刺会给后来民众造成困扰,但此时他却顾不上以后之事,大声称赞,“果然是好办法!”

    马远哲微微一笑,“对方肯定会用木筏铺路,不过我们也有应对之策。”

    “是什么?”杨士林连忙问道。

    马远哲笑道:“是用强弓硬弩!”

    他回头一挥手,一千名隋军士兵带着大黄弩快步上前,民团士兵纷纷后退,将城头有利位置留给他们,民团士兵惊讶地望着隋军士兵手中的大弩,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型重弩。

    杨士林走上前轻轻抚摸重弩,马远哲淡淡介绍道:“这是七石大黄弩,需两人开弦,射程四百步,两百五十步外可射穿敌军的盾牌和盔甲,只要敌军沿着固定线路过来,五百具大黄弩必然会让他们死伤惨重。”

    “很好,我拭目以待!”

    ........

    城下,郑军的第一次进攻失利使敌将赵黑权暴跳如雷,但他经验丰富,立刻便想到了对策,喝令道:“用木筏铺路!”

    木筏原本是用来铺架护城河,现在却用来铺一条进攻小路,郑军士兵一起动手,西城前很快便出现了两条用木筏铺成的小路,第二次进攻开始,数千郑军士兵沿着两条五尺宽的木筏小路小心翼翼前行,手中依旧高举着盾牌。

    在距离城墙还有一百五十步时,城头上响起一片梆子声,五百具大黄弩分成五段发射,密集而强劲的百支箭矢射向两条小路上的郑军士兵,强劲的大箭射穿了士兵的盾牌和皮甲,士兵们纷纷惨叫倒地,紧接着第二排百支箭射向木筏小路上密集的郑军士兵,随即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这是隋军一种点射战术,就是为了远距离对付狭窄通道或者峡谷等地密集敌军的有效杀伤手段,第一轮仅仅五百支黄弩大箭便射杀了近四百名郑军士兵。

    第二轮箭阵又随即开始,完全封杀了两条木筏小路,数千名郑军士兵在丢下七百余具尸体后,便仓皇逃回了大阵,城头上再次响起一片欢呼声。

    短短半个时辰内便损失了一千余名士兵,而攻城郑军却连百步内都无法进入,赵黑权尽管经验丰富,但这种情况他也同样闻所未闻,他心中万分恼怒,将战旗向地上一摔,恨恨对一名亲兵道:“去禀报殿下,就说西面攻城没法打下去。”

    “遵令!”

    亲兵转身便催马向南城奔去........

    赵黑权随即令道:“暂时停止进攻,等待主帅的命令!”

    .........

    不仅是西城遭遇了蒺藜毒针和大黄弩的伏击,东城也同样遇到了这种情况,东城的损失更加惨重,一千五百余人死在蒺藜毒针和城头的乱箭之下。

    东西两路都无法再继续进攻下去了,两员主将将难题踢给了王仁则。

    南城的第一次进攻也因为顶不住城头密集的箭矢而败退,王仁则气得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他已经看出城头隋军其实并不多,其他大多是穿着盔甲的民夫,很多人连弓箭都不会用,胡乱向下射箭。

    可就是这样,他的军队还是攻不进城池五十步内,与其说是隋军的弓弩强大,不如说是自己的士兵有了惜命情绪,**抢掠个个争先,可打仗却人人惜命,惦记那点抢来的金银珠宝。

    就在这时,东西两边城墙同时派人来报,进攻受到阻碍,隋军在城墙下撒了大量的毒针蒺藜,士兵死伤惨重。

    这个消息使王仁则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缓缓道:“既然东西两面无法进攻,那就集中进攻南城,传我的命令,大军重新集结!”

    ‘咚——咚——咚!’

    沉闷的集结鼓声敲响,三面城墙外的郑军开始迅速向南城集结,在损失了数千士兵后,王仁则改变了战术,不再实施三面进攻,而是集中兵力强攻南城。

    王仁则站在高台上歇斯底里地对士兵们大喊:“你们不是要钱财吗?不是要女人吗?我向你们承诺,第一个攻进城的弟兄封万户侯,可在城中任意挑选十户豪门,十户豪门所有的财富和女人都归他所有,运不走,我用船只帮他运回洛阳,这是我王仁则的承诺,我向上天发誓!”

    郑军士兵一片欢呼,士气再次大振,王仁则抽出战刀,望着城头咬牙切齿令道:“攻城!”

    “咚!咚!咚!”

    战鼓声急促敲响,一万七千士兵从三个方向同时向南城发动了强大攻势,襄阳城的形势开始危急起来。

    这时,一直在汉水江面上关注襄阳战役的来护儿也接到了朱宽派人送来的增兵请求,他当即下令再向襄阳城增兵五千士兵,这是早已准备好的备案,五千士兵早已在十艘三千石的大船上集结完毕,一旦守城形势需要,军队将立刻进城支援。

    襄阳北城门缓缓开启,五千隋军士兵从北城进入了襄阳城内,迅速赶往南城,使襄阳城的隋军士兵增加到一万人。

    这是来护儿的老谋深算,他并没有一次性将一万军队注入襄阳城,而是分批前往,一方面可以增加襄阳民众对隋军的好感,另一方面也可以迷惑攻城郑军,将他们最大限度拖在襄阳城下,为正从江夏赶来的援军争取时间,将王仁则的军队彻底全歼在襄阳城下。

    与此同时,数十艘五百石的战船也从水路通过北城水门进入了襄阳城,给襄阳城守军送去了包括高奴火油在内的大量防御物质,襄阳城的攻防战正在一步步升级。

    .........

    从南面追来的唐军只仅仅比郑军慢了两个时辰,三万五千唐军是在上洪县渡过了汉水,继续沿着汉水向北追赶,但在距离襄阳县约八十里处的岘山小镇停住了脚步。

    这时,武士彟和李孝恭已得到消息,隋军已经进驻襄阳城,原本驻扎在襄阳城的两千唐军撤往淅阳郡,这个消息令两人既松了口气,同时也倍感失落,松口气是他们担心两千唐军抵抗不住两万郑军如狼似虎般的进攻,襄阳城陷落,变成人间地狱,他们无法向天子交代,现在襄阳城依旧挺立,使他们心中的担忧消失。

    而倍感失落是因为襄阳城的易旗换帜意味着唐军被彻底关在荆州大门之外,他们也无法在荆州立足,只能尽快撤出荆州。

    就在唐军观望郑军攻城之时,李孝恭得到禀报,一支数万人隋军已抵达义清县南,距离他们只有五十里,正疾速向这边杀来,这个消息令李孝恭大吃一惊,急找武士彟商量对策。(未完待续。)

第1084章 拼死突围(下)

    武士彟当然明白李孝恭为什么要问自己,在这个时候他们其实已经没有选择,只不过李孝恭碍于面子不愿意做出这个决定,他希望自己提出来。

    武士彟沉吟片刻道:“圣上放弃荆州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想保存实力,王仁则固然该千刀万剐,但我觉得我们的敌人还是淅阳郡,有两路隋军收拾王仁则便足够了,我们应该尽快撤出荆州,殿下的意思呢?”

    武士彟说得很含蓄,其实他的意思就两个,一是要保存实力,二是王仁则和他们无关,李孝恭明白他的意思,便点点头道:“武公说得有道理,我们只需派一名斥候向北上隋军通报情况,然后我们向西北撤去淅阳郡,也算是执行了双方达成的协议。”

    “既然如此,我们事不宜迟,尽快撤离!”

    武士彟和李孝恭迅速达成一致,李孝恭当即派两名亲兵前去给北上的隋军送信,他们自己则折道向西北,向淅阳郡方向撤去。

    从江夏杀来的北隋援军已杀到距离襄阳城一百三十里外,这支军队是由主将罗士信和副将罗成率领的三万骑兵,行动极为迅速,从王仁则率领的郑军在竟陵郡丰乡县屠城开始,张铉便立刻向襄阳派出了这支三万人的骑兵。

    张铉原本并不打算拦截王仁则的军队,而是将它们交给唐军去拦截,但王仁则却纵兵屠城,使张铉立刻意识到,这是他收买荆州人心的大好机会,全歼这支民怨沸腾的军队,将有利于扭转他在襄阳地区的不利形象。

    张铉一方面向驻军汉水的来护儿紧急下达命令,随时拦截王仁则军队并准备支援襄阳城的防御,另一方面则令罗士信和罗成率骑兵三万人,疾速向襄阳城杀去。

    此时中午刚过,奔行了一天的骑兵正在一片旷野里稍作休息并吃干粮,不远处的一条小河里挤满了喝水的战马和士兵,一棵大树下,罗士信抑制不住满脸怒火,对一旁罗成道:“当年王世充出任清河通守,为了满足他军队的***竟然敢跨过黄河劫掠齐郡的祝阿县和临邑县,两座县城的数万人口惨遭生灵涂炭,或许他王世充忘记了,但我们齐郡人谁都不会忘,这件事我铭记于心,迟早我会砍掉王世充狗贼的人头,这一次先拿他侄儿王仁则开刀。”

    罗成点点头,“大帅这次攻打荆州可谓环环相扣,不仅要统一南方,同时也要灭掉王世充,可惜唐朝天子和官员都没有明白,没有了王世充这个缓冲,那就意味着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唐朝了。”

    罗士信大为惊讶,罗成居然有这么高明的见解,他不解地问道:“这是将军自己想到的?”

    罗成摇了摇头,淡淡笑道:“这是房军师告诉我的,我哪里想得到。”

    罗士信呵呵笑了起来,“我说呢!我们这些带兵大仗的将领若能想到这么深刻的道理,那我们也可以当宰相了。”

    罗成只是笑了笑,其实这些道理并不高深,他虽然一时想不到,但房玄龄稍微一暗示,他便立刻明白过来,这也是罗成比较自负的地方,他是所有将领中仅次于李靖的文武全才,而他的武艺却远远高于李靖。

    两人正说着,一名校尉快步走来,单膝跪下行礼道:“启禀将军,唐将李孝恭派人前来送信!”

    罗士信当然知道唐军就在他们前方,他之所以让士兵暂时休息,就是想得到唐军的详细情报,李孝恭自己派人来解释,那是最好不过。

    “带送信人上来!”

    不多时,李孝恭的亲兵被带了上来,他躬身行一礼,“参见罗将军!”

    “你们主帅让你带书信还是口信?”

    “启禀将军,是口信,我家主帅让我告诉将军,王仁则攻城正急,已全线压上,襄阳形势危急,他们本来想救援襄阳,但既然将军已率军杀到,我们就不再越俎代庖,请将军尽快前往襄阳救援。”

    “那你们大军去哪里?”旁边罗成问道。

    “启禀将军,我们主帅已率军向西北方向撤退,将直接撤退到淅阳郡。”

    “你说的可是真?”

    “回禀罗将军,卑职完全复述我家主帅的原意,句句是真,不敢有半点假话。”

    罗士信点点头,吩咐手下带他下去,这时,罗成笑道:“估计李孝恭回京后和李神符还要恶斗一场,在这个时候他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卑职认为应该不会有诈。”

    罗士信冷笑一声,“我可是三万骑兵,他若敢使诈我就直接灭了他。”

    说完,罗士信起身喝令道:“传令全军集结,立刻赶往襄阳救援!”

    一刻钟后,三万骑兵集结完毕,他们加快速度,铺天盖地向襄阳城杀去。

    .......

    襄阳攻城战已进入白热化,战场上到处是尸体和攻城梯被烧焦的残骸,双方皆死伤惨重,面对穷凶极恶的郑军,临时组建的民团士兵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全部被撤下,南城头只有隋军水师一万人在和敌军激战。

    在隋军严密的防守下,郑军始终无法攻上城头,但意外却发生了,南城最东面一角发生了坍塌,形成一道宽达二十余丈的缺口。

    王仁则抓住这个机会,投入三千强悍之军猛攻这处缺口,而隋军也同样投入三千人拼死防御,整个攻城几乎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在紧张注视着六千士兵在缺口处的惨烈激战。

    隋军在缺口最前沿投入了上千人,形成了密集的防御肉墙和凶悍的郑军拼杀,双方在争夺上城之路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隋军水师中有三百名重甲刀队,这一次也投入了防御,三百名士兵的斩马刀锐不可当,长长的大刀挥过,便会血光四溅,敌军士兵被拦腰斩断,或者被劈掉头颅。

    但杀掉一批又会涌上一批,层出不穷,死尸层层叠叠,竟堆积了三尺高,严重地阻碍了上城之路,后面的郑军士兵不断用长矛将死尸挑下城墙,落入内护城河,不顾性命地向上拼杀。

    城头的重甲刀队士兵也同样死伤惨重,近一个多时辰的争夺战中,已经有近百人阵亡,很多都是跌落进河水中被淹死。

    天色已渐渐昏黑,但战斗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城下一万两千名郑军在一里外排列整齐,他们随时准备补充上城冲击缺口,他们手执火把,形成一片星火海洋。

    就在这时,三万隋军骑兵已悄然杀到,他们越过了一座长长的山岗,从树林中奔流而出,罗士信高举大铁枪,振臂爆发出一声怒吼:“杀光敌军,不接受战俘!”

    喊杀声震天,数万北隋骑兵如狂潮般地向数里外的星火海洋冲去。

    郑军士兵纷纷察觉到了异常,不少士兵都惊讶地转过身,他们感到大地在颤抖,河水也在震动,就仿佛发生了轻微的地震,士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有士兵指着远方惊恐地喊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所有士兵都站直了身子,眼中都充满了惊恐之色,只见三里外出现了铺天盖地的黑色骑兵,战马疾奔,刀戟如林,俨如黑色狂潮,滔天的杀气俨如平地上的冲击波,向一万两千名郑军席卷而来。

    郑军士兵被惊呆了,王仁则也同样呆愣住了,忽然,他反应过来,大声吼叫道:“列队,准备迎战!”

    如果只有一万骑兵,或许郑军还能鼓起勇气一战,但三万骑兵带来的巨大压力使郑军的勇气崩溃了,先是西面数百名士兵仓皇逃跑,瞬间引发了全军溃败,无数士兵向西面拼命逃跑,一万两千士兵都是步兵,他们心里都清楚,根本无法和骑兵抗衡,只有逃命一条路。

    郑军兵败如山倒,他们一边咒骂外围巡逻的探子,一边痛恨父母给他少生了两只脚,争先恐后向西奔逃,襄阳城下布满了奔逃的士兵,连攻城的士兵也调头逃跑,这时他们心中的**被无边无际的隋军骑兵吓得烟消云散,逃命才是他们唯一的念头。

    一万五千余名郑军士兵丢盔弃甲,扔掉了武器,扔掉包裹,扔掉了一切可以扔掉的东西,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出隋军骑兵的屠杀.....

    但他们哪里跑得过北隋骑兵,瞬间,败逃的郑军便被隋军骑兵追上了,骑兵如风卷残云般将一片片的败军吞没,无论是跪地投降,还是拼死抵抗,都逃不过被砍杀刺死的命运,到处是一片绝望的凄厉嚎叫。

    王仁则和他的三百亲兵都骑着战马,他们被败军卷裹,不断向西奔逃,这时,一队隋军骑兵从斜刺里杀来,为首大将挥舞梅花亮银枪,直扑王仁则,正是大将罗成。

    旁边数十名亲兵一拥而上,将罗成包围,王仁则抓住这个时机调头便逃,百余名亲兵紧跟其后,片刻,被逃跑的人群吞没了。

    当罗成杀尽拦路敌军,王仁则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罗成气得大吼一声,催马追杀而去。

    数百步外,隋军主将罗士信冷冷令道:“传令孙长乐,令他从西面截断敌军的逃路,一个人也不放走!”

    隋军骑兵如风如电,战马踏水而过,激起一片片水花,另一支骑兵沿西面山丘疾奔而至,这是大将孙长乐率领的六千后军,他们负责从西面拦截敌军,

    身材魁梧的隋军骑兵们盔甲鲜亮,携弓带刀,气势凶猛,眨眼间便冲过了逃跑得最快的郑军士兵,截断了他们逃跑之路。

    隋军骑兵从三面将攻城败军包围,喊杀声震天,此刻就算跪地投降也没有了生路,一群群走投无路的郑军士兵被隋军骑兵无情杀戮,护城河前跪满了投降的士兵,却同样被杀死滚落河中,清澈的护城河变了颜色,血水染红了河流。

    到处哭声震天,惨叫声充斥四野,郑军士兵被杀得人头滚滚落地,肢体断裂,血流成河,死尸遍野,奔逃中的士兵被骑兵用长矛从后背一矛戳穿身体,活活钉死在地上。

    士兵们被吓傻了、吓呆了,他们拼命磕头乞命,依旧被无情地一刀劈去头颅。(未完待续。)

第1085章 驻兵襄阳

    王仁则无疑十分狡猾,他的亲兵同样是骑兵,也同样和隋军骑兵一样披挂着明光铠甲,主要区别便在郑军骑兵头盔有盔缨,另外,他的亲兵都有披风。

    在混乱中王仁则命令亲兵脱去披风,拔掉盔缨,他自己也扔掉金头盔,换了普通头盔,同时举起一面隋军战旗,和其他隋军骑兵一样屠杀自己的士兵,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竟然成功混入了隋军骑兵之中,趁乱奔进了松林,逃脱了隋军骑兵的杀戮。

    王仁则惶恐如丧家之犬,带着百名亲兵沿着汉水一路向西奔逃,天亮时,他们已经离开襄阳城约六十里,进入常平县境内,这时前方出现了常平县城墙,众人又累又饿,战马也疲惫不堪,再也跑不动了。

    王仁则用马鞭一指前面的常平县,对几名亲兵道:“你们去县城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驻军驻扎,顺便再弄点吃的回来!”

    他话音刚落,前面树林内忽然鼓声大作,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从树林内杀出,拦住了王仁则的去路,王仁则吓得魂飞魄散,拉着缰绳连退数步,这时,他忽然认出对面大将,竟然是他的副将田瓒,两千士兵也是他从前的部属。

    王仁则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大喊道:“田将军速来救我!”

    田瓒却冷冷一笑,“王仁则,他纵兵杀戮荆州平民之时,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王仁则一愣,顿时惊恐万分,色厉胆薄地大喝道:“田瓒,你想做什么?”

    田瓒哼了一声,“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要你的人头当我的投名状!”

    王仁则大叫一声,转身便逃,他的亲兵也纷纷调转马头,田瓒一挥手,“射箭!”

    两千士兵箭如雨发,王仁则和他百余亲兵被射得如刺猬一般,落马而死,至此,数万南征郑军全军覆灭,包括主将王仁则也死在乱箭之下。

    .......

    三天后,张铉亲自率领数万大军和数百艘战船沿着汉水抵达了襄阳城。

    张铉率领五万大军在北城外列阵完毕,这时,先一步抵达襄阳的黄君汉带着一班襄阳的官员前来迎接齐王张铉的到来。

    黄君汉曾在襄阳出任府军主将十年,在襄阳人脉极深,他本人就出身江夏黄氏名门,和荆州各大家族皆有交情,在民间中的口碑也很不错,张铉便决定让他出任荆北总管,主管一万襄阳驻军以及荆北六郡郡兵。

    虽然这种本土人担任地方高层军职的任命容易产生地方军阀,不过凡事有弊也有利,有利的一面就是在治乱之初,这种任命非常有利于地方稳定,也有利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只要天下安定后再慢慢调换就能及时避免它的弊端,所以张铉并不担心黄君汉会坐大。

    黄君汉向张铉行了礼,又向张铉介绍身边的官员,他指着一名文官笑道:“这位便是杨郡丞,在襄阳威望极高。”

    杨士林原本因为北隋将襄阳划给王世充而心怀怨恨,这种情绪一直左右着他,以至于他决定在击败王仁则军队后直接弃官前往长安,但隋军在抗击王仁则攻城中的英勇表现却渐渐消除了他对北隋的怨恨,他心中多了一份对隋军的感激,更重要是杨士林也知道北隋的实力远远强于唐朝,从个人前途来看,效忠北隋显然更显光明。

    这种心态的微妙变化最终使他在战争结束后没有离去,而是选择了留下,而且张铉令黄君汉率军坐镇襄阳也令他心中安定,他最终决定转而效忠北隋。

    杨士林上前躬身行礼,“微臣杨士林参见齐王殿下!”

    张铉意味深长对他道:“杨郡丞免礼,这次杨郡丞能召集民团保卫家园,着实令人敬佩,希望杨郡丞在将来主政襄阳郡后,能更加善待民众,为襄阳的繁荣富庶继续努力。”

    杨士林心中一怔,他忽然明白齐王所说‘主政襄阳’的深意,就是让自己出任太守之职,他心中感动,再次躬身施礼,“微臣一定会殚精竭虑,治理好襄阳,决不让殿下失望!”

    张铉笑着点点头,杨士林又给张铉介绍其他官员,张铉一一安抚众人,明确表达了不会调整襄阳官场的态度,令众人皆大欢喜。

    这时,张铉抬头看见襄阳城门上悬挂着一颗首级,便用马鞭一指问道:“那就是王仁则的首级吗?”

    黄君汉连忙回答道:“正是!”

    “王仁则罪恶深重,尤其对竟陵郡民众伤害太大,可把他首级送去竟陵郡,安慰那些无辜的生灵。”

    “卑职遵令,今天就派人送去。”

    张铉回头看了一眼罗士信,问道:“田将军可在?”

    罗士信连忙将田瓒拉上前来,田瓒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齐王殿下!”

    他不敢称张铉为大帅,虽然罗士信接受他的投降,但必须由张铉点头并加封,他才算真正成为北隋军一员。

    张铉淡淡问道:“田将军也是襄阳人?”

    田瓒满脸惭愧道:“卑职是襄阳隆中人氏,跟随张镇周将军,张镇周将军被王世充害死后,卑职没有能坚持原则,被王世充拉拢。”

    “但你还是在关键时候和王世充决裂,不是吗?”

    “回禀殿下,卑职的母亲是竟陵郡人,怎么能容忍王仁则杀戮乡人,但因势单力孤无法阻止他的暴行,只有和他决裂,然后想办法为乡人报仇雪恨。”

    张铉点点头,“我等会儿有重要事情交代将军,先进城吧!”

    众人簇拥着张铉向襄阳城内走去,此时襄阳城内的避难民众基本上已经疏散返乡,城内也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今天因为齐王殿下到来,襄阳民众特地将大街清扫干净,家家户户开启大门,在门口摆上香案跪拜,由衷欢迎北隋君主的到来。

    这时,迎面来了百余名长者,当街向张铉跪拜行礼,一起大喊道:“感谢殿下派军抗击虎狼之军,保住了襄阳城。”

    张铉连忙令亲兵将这些老者扶起,抱拳对他们诚恳说道:“襄阳虽然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但我相信以后的襄阳不会再发生战争,我也承诺各位长者,我将尽全力捍卫襄阳的和平安宁!”

    “殿下万岁!万岁!”众长者激动欢呼起来。

    远处无数民众也跟着高呼万岁,在一片欢呼声中,张铉走进了郡衙。

    在襄阳走了一圈后,张铉返回了城外大营,在大营内坐下,张铉便令人将田瓒请来,张铉请他坐下笑道:“田将军在王世充那里出任将军之职,但田将军应该也知道,北隋暂时还没有大将军一职,和郑军不太一样,所以从军职上来说,我给不了你将军之职。”

    田瓒连忙道:“卑职无功无德,从不敢妄想将军之职。”

    田瓒心知肚明,他怎么可能奢望将军之职,张铉只是这样说说罢了,他原本在隋朝也只是雄武郎将,王世充为了笼络他才封他为将军,而且王世充所封的大将军就有二十几人,将军更是不计其数,但军队才十几万人,他这个将军的含金量实在太低,甚至虎贲郎将都不太可能,他能封到虎牙郎将便已心满意足。

    不过让田瓒心中又生起一线希望的是,按理张铉封自己官职根本不需要专门接见,只有重要封官才会接见,难道自己真有希望高升吗?

    张铉沉吟片刻:“我暂时封将军为虎牙郎将之之职,另外,我有一个任务交给将军,如果将军能完成,我想升为虎贲郎将也不是不可能。”

    田瓒立刻明白了张铉的意思,他毫不犹豫道:“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虽这样说,他心中还是有点忐忑,他知道从虎牙郎将升为虎贲郎将,那可不是一点点提升,而是从副将升为主将的区别,这是因为隋军有明确规定,任何一次作战的主将最低必须是虎贲郎将,而虎牙郎将最高只能做到副将。

    这说明张铉要自己做的事情绝不会轻而易举,一定有难度。

    这时,张铉问道:“我听说田将军和郭士衡私交甚好,不知此人是否对王世充忠心耿耿?”

    田瓒心念一转,顿时明白张铉的意思了。(未完待续。)

第1086章 三管齐下

    郭士衡也是王世充手下大将,被封为镇东将军,目前率一万军驻守淮安郡,郭子衡和田瓒交情深厚,张铉便有意让田瓒去说降此人。

    田瓒当然明白张铉的用意,他想了想道:“郭士衡和卑职一样,原本也是张镇周手下大将,张镇周死后,我们都被解除兵权调到洛阳赋闲,王世充最初是令杨公卿来接手张镇周的军队,但此人是河北盗贼出身,将士都不服他,杨公卿指挥不动这支军队,王世充只好让郭士衡替代他,此人军纪严明,和王仁则大不相同。”

    张铉便笑道:“目前唐军已攻打到南阳郡,正围攻穰县,我见郭子衡的军队迟迟没有救援南阳郡的意思,我估计他已有想法,我想让将军替我去劝他归降,另外我再给你一封信,你把信交给他,如果他愿意投降,你可立刻派人来禀报我。”

    田瓒起身道:“卑职愿为大帅劝降郭将军。”

    张铉当即写了一封信,让田瓒立刻赶往淮安郡,他是担心唐军抢先说降郭子衡,他张铉都看出郭子衡迟迟不肯援助南阳,李世民又怎能看不出?郭子衡手下的一万军队是张镇周训练的精锐之军,若被唐军得到,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张铉在路上一直在考虑说降郭子衡的人选,当他听说田瓒射杀了王仁则投降隋军之时,他立刻决定让田瓒去说降郭士衡。

    田瓒没有耽误,回帐收拾一下,便带着十几名随从赶往淮安郡。

    张铉屯重兵八万于襄阳郡可不是为了观望唐军攻灭王世充,夺取洛阳,他和唐军达成的协议只限于荆州,李渊以土地换军队,放弃荆州全境,而张铉放唐军回朝,除此之外,双方的协议只字未提到洛阳或者王世充。

    这就意味着唐军在全力攻打王世充,并不代表隋军就不能攻打。

    洛阳都、河南郡、荥阳郡、弘农郡、襄城郡、淯阳郡、南阳郡、淅阳郡和淮安郡,八郡一都,占据了整个中原西部,正如罗成所言,王世充的灭亡,意味着隋唐两朝将不再有缓冲,最后的争霸之战将渐渐来临。

    这时,一名亲卫在帐门口禀报道:“启禀殿下,刘将军到了。”

    “让他立刻进来见我。”

    不多时,内卫将军刘兰成快步走进了大帐,在摧毁夷道县的唐军战船后,刘兰成积功升为了将军,成为隋军升迁最快的将军,他的两名副将张厉和李客师也从虎牙郎将升为虎贲将领,其余有功将领皆得到封赏。

    刘兰成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大帅!”

    “刘将军请起!”

    “谢大帅!”

    刘兰成站起身,垂手而立等待大帅的军令,张铉负手走了几步,回头问道:“刘将军熟悉淮安郡吗?”

    “卑职在前年偷袭均阳县时曾经路过淮安郡,谈不上很熟悉,但也略知一二。”

    张铉这才缓缓道:“田瓒奉我的军令前去劝降淮安郡守将郭士衡,如果他没有被唐军招揽的话,投降我们的可能性很大,这是我在东路牵制唐军主力的手段,但西路淅阳郡也必须放一支军队,夺取淅阳郡,截断南襄道,断唐军的后勤运输,将彻底牵制住唐军主力。

    但有一点,必须等田瓒那边出击唐军后,你再正式在淅阳郡出现,总而言之,你是最后一步,明白我的意思吗?”

    “卑职完全明白!”

    张铉点点头又道:“我估计李世民会派李孝恭军队前来剿灭你们,你们不要迎战,直接叩打武关,如果能突入上洛郡最好,可以直接威胁长安,待李孝恭军队北上后,再杀回淅阳郡,我想那时李渊就不会再让李孝恭军队回淅阳郡了,总而言之就是八个字,灵活机动、敲山震虎。”

    “请大帅放心,卑职一定会牢牢记住这八个字。”

    张铉又交代他几句,刘兰成这才躬身行礼走了。

    此时张铉还并不想和唐军翻脸,尤其夷陵郡和清江郡两路唐军还没有全部撤离荆州之前,他还需要和唐军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但王世充的八郡一都,他必须要拿走属于自己的一份。

    想到这,张铉当即令道:“请岑先生来见我!”

    岑先生就是原萧铣的相国岑文本,江陵被攻灭时,他混在难民中逃出了江陵城,又在江陵乡间躲了半个月,待局势平定,他才乘船北上去中都投奔相国萧瑀。

    岑文本的家族也是南郡望族,祖父岑善方曾出任西梁吏部尚书,和萧氏关系十分密切。

    萧瑀便将他推荐给张铉,张铉久闻其名,任命他为齐王府咨议祭酒,参赞军务,这次南征,岑文本也随军南下。

    不多时,岑文本匆匆走进大帐,躬身行礼道:“参见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张铉请岑文本坐下,又让亲兵上了茶,张铉笑道:“没有让先生回南郡,先生心中应该很遗憾吧!”

    目前南郡太守是由原张铉的上司大将军周法尚之弟周法明出任,张铉便有意让岑文本出任郡丞,但房玄龄却劝张铉,南郡远离中都,太守为本土乡党,那么郡丞最好从北方委派,这样才便于互相制约,防止南郡被南郡本土宗派把持,日久天长,便会渐渐脱离朝廷而自成体系,而且不利于打破世家把持地方的格局。

    张铉接受了房玄龄的劝告,便决定将岑文本留在军中,不再派去南郡,可以放他在北方为太守。

    岑文本心中确实有点遗憾,但这既然是齐王决定,他也没有办法,他只得躬身道:“卑职愿服从殿下一切安排。”

    张铉点点头道:“先生是天下大才,萧铣也劝我重用先生,放在南郡虽是归乡,却也埋没了人才,我打算拿下洛阳后,任命先生为洛阳令,替我重新恢复洛阳民生。”

    洛阳令表面上只是县令,但因为洛阳的特殊地位,洛阳令实际上相当于太守,为正五品,这对只有二十七岁的岑文本而言,确实是破格重用了。

    岑文本连忙起身行礼,“多谢殿下栽培,属下一定尽心竭力,绝不辜负殿下的期待。”

    张铉笑着摆摆手,让岑文本坐下,他又道:“现在的局势想必先生也看得清楚,先生觉得拿下洛阳的最佳策略是什么?我想听听先生的意见。”

    拿下洛阳的局势已经渐渐明朗化,几乎每个军师幕僚都有自己的想法,包括张铉也不例外,当然,每个人的立场和出发点不同,所以各自的最佳策略也会不同,比如房玄龄比较偏向于先解决唐军,然后以势逼王世充投降,但张铉则偏向于双管齐下,必须在唐军北上之前先夺取洛阳,和房玄龄略有不同。

    岑文本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沉吟一下道:“属下建议从两个方向着手,一个是荥阳郡,一个是淅阳郡,占荥阳郡,破虎牢关,便可兵临洛阳城下,而夺淅阳郡则截断了唐军主力退路,李世民腹背受敌,除了走弘农郡北上外,他没有第三条路。”

    张铉连连点头,岑文本的想法和自己竟然不谋而合,他不由欣然问道:“那么夺取洛阳的具体之策又是什么?”

    岑文本微微笑道:“王世充最大的软肋就在于他谋国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利用他谋一时富贵者多,真正效忠他的人却很少,王世充自己也明白,所以他尽量重用兄弟子侄,但王世充出身西域蛮夷,兄弟子侄大多不务正业,能大用者寥寥无几,殿下便可利用这一点,在王世充内部分而化之,尤其那些手握重权,王世充不得不倚重之人,殿下一定要拉过来,即使过去有些过节,殿下也尽量宽容,这样一来,王世充的政权便从内部攻破,殿下便可以最小的损失夺取洛阳。”

    张铉沉吟一下道:“先生是指崔文象吗?”

    岑文本摇摇头,“崔文象品德卑劣,杀兄求荣,这样的人百死不足以赎其罪,再说此人只是有一点朝权,属下说的是军权。”

    岑文本蘸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属下说的是此人,只要殿下把他拉过来,属下相信,郑王朝必将最后葬送在此人手中。”

    张铉点了点头,取出一支金令箭递给岑文本,笑道:“我利用王世充搬运粮食的机会,已派一千洛阳籍士兵潜入洛阳,先生凭此令箭可以指挥这支军队,我再写封亲笔信,这件事我就拜托先生了。”

    岑文本起身道:“殿下放心,属下必不辱使命!”(未完待续。)

第1087章 淮安劝降

    淮安郡是王世充八郡一都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郡,它位于汝南郡和南阳郡之间,也就是今天河南沁阳县和社旗县一带,南面便是著名桐柏山,淮河便发源于淮安郡的桐柏山中。

    淮安郡虽然面积小,但人口却不少,主要是它没有遭受隋末大乱的影响,加上朱桀涂炭襄阳和南阳时,大量南阳郡的民众逃到淮安郡避难,使淮安郡的人口一度猛增,虽然朱桀兵败后,很多南阳民众都陆续迁了回去,但还是有不少人留在了淮安郡各县。

    淮安郡是隋军张镇周的地盘,在王世充准备篡位登基前,将张镇周和宇文成都调出了洛阳,张镇周便率军驻扎淮安郡,尽管张镇周已被王世充害死,但他的军队却没有离开淮安县,这也是王世充怕这支军队造反而和他们达成的一种妥协,准许这支淮安军长驻淮安郡,并任命从前张镇周手下大将郭士衡来统帅这支军队,作为妥协的另一面,郭士衡承诺效忠王世充。

    但随着唐军开始从两路进攻王世充,而北隋军队则席卷荆州,郭士衡便意识到王世充将不会长久了,所以王世充三次下旨令他支援南阳郡,但郭士衡却以种种借口按兵不动,甚至第三次直接派人在路上刺杀了宣旨官员,表示自己没有接到任何旨意。

    郭士衡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他需要再继续观察,到底是唐军灭掉王世充,还是北隋吞并中原,这关系到他的前途命运。

    郭士衡今年约三十五六岁,洛阳人,长得高大魁梧,满脸大胡子,虽然相貌粗鲁,但他却是个精细人,做事颇有心机,比如王世充在杀了张镇周后,他以退为进,第一个上交了军权,安心去洛阳赋闲,待杨公卿控制不住淮安军时,王世充便立刻想到了他,认为他最不恋军权,应该比较可靠,便又重新任命他为将军,率军坐镇淮安郡。

    这天上午,郭士衡正坐在大帐内看书,这时,有亲兵在门口禀报:“启禀将军,田将军求见!”

    郭士衡一怔,田瓒不是射杀王仁则投降隋军了吗?怎么会来找自己,他心念一转便明过来,这一定是田瓒奉命前来,他当即令道:“速请田将军来大帐见我!”

    不多时,田瓒快步走进大帐,郭士衡走上前佯怒道:“你杀了王仁则,还敢来见我吗?”

    田瓒微微一笑,“莫非兄长在帐中埋伏了刀斧手?”

    郭士衡大笑起来,他若真要抓捕田瓒,怎么可能准田瓒带剑进自己大帐,却被田瓒一眼看穿了,两人笑着紧紧拥抱一下,郭士衡请他坐下,又亲兵在帐中置酒布菜,两人对面坐下,郭士衡给他倒一杯酒道:“听说贤弟投降了隋军?”

    田瓒点点头,“我是荆州乡党,王仁则却当着我的面屠杀乡人,我无法忍受,便率部和他决裂了,我既射杀了王仁则,自然没有了退路,只能投降隋军。”

    “这我能理解!”

    郭士衡又低声问道:“不知贤弟被封了什么官?”

    “张铉亲自接见了我,封我为虎牙郎将,如果我这次来淮安郡能劝说兄长投降,我还能再升为虎贲郎将。”

    郭士衡苦笑一声,“贤弟倒也坦率!”

    “兄长还以为我是来做什么?”

    郭士衡低头沉吟片刻道:“不瞒贤弟,昨天秦王李世民派幕僚窦师纶来见我,也是劝我投降唐军,并承诺封我为南阳都督、左武卫将军,赐爵淮安郡公,准我继续率领淮安军。”

    “兄长答应了吗?”田瓒揪心地问道。

    郭士衡叹了口气,“我如果答应就不会见贤弟了,我只是说需要考虑几天,把这件事拖下去。”

    田瓒立刻明白了,郭士衡还想听听隋军的报价,估计他是想待价而沽,他很了解郭士衡这个人,很热衷功名利禄,而且精明过人,心机也很深,他肯定是想在隋唐两边获取最大的利益。

    田瓒倒不急着拿出张铉的信,笑道:“我想如果兄长投降北隋,应该也是封将军。”

    “何以见得?”

    “我率两千军投降北隋,齐王殿下还亲自接见我,答应封我虎贲郎将,而兄长握一万精兵,又坐镇淮安郡,不管是军职还是实力都要高于我,连我都可以封虎贲郎将,兄长肯定封将军,这一点不容置疑。”

    郭士衡也觉得田瓒说得有理,沉吟一下又问道:“就不知我能得到什么爵位?”

    田瓒取出了张铉的亲笔信递给郭士衡,“这是齐王殿下的亲笔信,兄长看一看吧!”

    “贤弟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郭士衡一边埋怨,连忙接过信,虽然李世民也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但显然张铉的亲笔信分量更重,郭士衡接过仔细看了一遍,信中确实承诺封他为将军,至于郭士衡所期盼的爵位,在信中提到一句,剿灭王世充,论功行赏之际,将军可为县公,也就是说将封他为县公。

    只是不如唐朝所封的郡公,低于郭士衡的期望,令他心中略略有些失望,田瓒见他低头不语,便问道:“难道齐王殿下没有许兄长爵位?”

    “信中倒是提及可封县公。”

    “那兄长还有什么遗憾,我可是什么爵位都没有。”

    田瓒有些不解,他看出了郭士衡眼中失望,但他着实想不通,官职爵位都有了,还有什么可失望的?

    心念一转,田瓒忽然明白过来,“兄长不会嫌弃爵位太小吧!”

    郭士衡淡淡道:“我并没有太高的奢望,想谋求大将军、国公之类,我只希望齐王能给和唐朝一样的条件,我就心满意足了。”

    “兄长的意思是希望封为郡公?”

    郭士衡点了点头,“正是!”

    田瓒心中暗骂郭士衡贪得无厌,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道:“我这就发鸽信回去禀报,最迟下午就会有消息。”

    郭士衡大喜,“如果齐王殿下肯封为郡公,我愿完全配合他的策略,拖住唐军主力。”

    黄昏时分,张铉的鸽信便送达了淮安郡比阳县,信中张铉明确承诺在灭王世充后封郭士衡为淮安郡公,郭士衡一颗心终于放下,他当即召集三军,正式宣布淮安军归降北隋,同时任命田瓒为副将。

    两天后,隋将刘兰成率领一万内卫骑兵也从襄阳郡秘密进入兵力空虚的房陵郡,潜伏在淅阳郡的后背,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经过近十天的围城激战,李世民率领六万唐军终于攻下了南阳郡郡治穰县,死守穰县的八千郑军向唐军投降,南阳郡各县也纷纷归降。

    由于进攻南阳郡耗费了太多时间,李世民担心洛阳有变,他令李孝恭率三万五千军队进驻穣县和新城县,防止隋军从襄阳北上,又令大将刘弘基率一万军进驻最东面的南阳县,封住淮安军西进之路,他自己则率五万大军挥师杀进了淯阳郡,向洛阳方向挺进。(未完待续。)

第1088章 夜攻虎牢(上)

    清晨,若隐若现的雾气笼罩在黄河之上,在荥阳郡荥泽县以北的通济渠入黄口处,一支由百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缓缓驶入通济渠,它们进入通济渠约十余里便缓缓靠岸,一队队隋军士兵从大船上下来,迅速在岸边集结。

    这是第一批渡河的隋军,约一万六千人,船队随即调头向黄河北岸驶去。

    虽然隋军在襄阳郡集结了八万大军,齐王张铉亲自坐镇襄阳郡,摆出一副准备北攻的架势,但实际上这只是一记虚招,隋军真正攻打洛阳主力却在荥阳郡,由大将苏定方和魏文通率领十万大军分别从河内郡、东郡以及梁郡分别进入荥阳郡集结,然后迅速向东杀去洛阳。

    从黄河乘船而来的这支军队便是魏文通率领的三万军队,他们将分两次渡过黄河,由于他们登陆处距离虎牢关只有五十余里,这便意味着他们登陆后的第一个硬仗就是夺取虎牢关。

    魏文通随第一批隋军抵达了黄河南岸,他们上岸处距离荥泽县不足十里,这时,荥泽县县令和县丞赶到了隋军上岸处,两人被一名士兵领到魏文通面前,县令许朗躬身施礼道:“下官许朗,参见魏将军!”

    魏文通曾经驻扎过荥阳郡,和这些地方官都比较熟悉,他认识许朗,便笑道:“许县令来得好快!”

    “下官听说魏将军重返荥阳,特来迎接将军。”

    魏文通微微一笑,“你是怕我大军进城吧!”

    县令许朗被说破的心事,顿时满脸尴尬,半晌方道:“迎接将军是真,如果大军要进城,我自当提前安排。”

    魏文通笑了笑道:“你尽管放心,军队不会进你的小县城,不过我倒想问一下,这两年虎牢关有没有重新修缮?”

    “没有修缮,将军离去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只怕更加破烂了。”

    魏文通沉吟片刻又问道:“这两天还有商队或者行人从虎牢关过来吗?”

    县令许朗摇摇头,“十天前荥阳军队西撤后,虎牢关便关闭了,不准任何商队和行人通行,要去洛阳,只能向南面绕道数百里去襄城郡,再向北走。”

    魏文通点点头,“我知道了,两位县官回去吧!我们不会进城,集结后便立刻出发。”

    许县令和县丞连忙行一礼,这才放心返回县城,这时,副将沈潜走上前问道:“将军打算如何夺取虎牢关?”

    魏文通曾在虎牢关当过一年多的主将,对虎牢关的结构和防御都十分了解,他知道虎牢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横亘在山坳之间,至少需要十倍于守军的力量才能攻下来,这也是王世充敢于将荥阳郡的军队撤回洛阳的主要原因。

    魏文通缓缓道:“夺取虎牢关是很难,但虎牢关本身也有弱点,它的最大敌军不是军队,而是时间。”

    “卑职不太明白。”沈潜确实听得一头雾水,他不懂魏文通所说话语中的含义。

    魏文通笑道:“我说的时间是指长年风吹雨淋,虎牢关的木结构很多,一般二三十年就要大修一次,可虎牢关上一次大修还是在北魏和北齐争霸时期,至今过去了已有五十年,关隘很多地方都已经残破陈旧了,我在坐镇虎牢关时便向兵部递交过报告,要求大修虎牢关,但一直没有消息,后来听说王世充准备重修,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既然如此,将军应该知道虎牢关的弱点在哪里,对吗?”

    魏文通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而且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魏文通和沈潜又商议片刻,最后决定由沈潜留下继续接应后续的隋军渡河,魏文通则亲自率领一万五千军队向虎牢关方向浩浩荡荡杀去。

    虎牢关距离隋军登陆处只有五十余里,虎牢关的主将是王世充的侄子王弘烈,率领五千军队镇守虎牢关,虽然兵力不是很多,但对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虎牢关而言,五千人足以抵御五万大军攻城。

    王弘烈年约三十余岁,在王世充的众多侄子中,以王仁则带兵能力最强,王琬次之,王行本再其次,王弘烈名字虽然起得不错,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斗鸡走马喝花酒,样样拿手,当然王弘烈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的武艺不错,弓马娴熟,使一杆六十斤重的雁翎刀。

    王世充登基后,他被封为济阴郡王、右屯卫大将军,在洛阳统帅一万御林军,虎牢关主将原本是丘怀义,在郑军从荥阳撤军之前,虎牢关只是内关,而郑军放弃荥阳后,虎牢关便成了洛阳东部的大门,由于虎牢关战略地位太重要,疑心极重的王世充绝不愿将如此重要的关隘交给外人镇守,便将侄子王弘烈调到了虎牢关为主将。

    正是一连串的走马换将,使得王弘烈在虎牢关的时间只有十天,还没有等他完全熟悉军队和关隘,魏文通便率领一万五千隋军前锋杀到了虎牢关下。

    此时正值中午,一万五千隋军在城下整齐排列,长矛如林,盔甲寒冷,显得杀气腾腾,这是隋军攻城的第一步,列阵施压,给城头上的守军带去巨大的心理压力。

    城头上站满了郑军士兵,他们张弓搭弩,严阵以待,个个神情紧张,王弘烈心中也同样忐忑不安,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大战,这种大战来临前的杀气使他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咽了口唾沫问旁边一名偏将道:“怎么没看见隋军的攻城武器?”

    偏将经历过多次大战,有一定的经验,他一指远处的数百辆大车道:“将军请看那边,武器应该在那边,现在只是攻城前的亮相,隋军马上就要扎营了,他们不会立即攻城。”

    果然,一刻钟后,一队队隋军士兵开始后撤,在两里外的空地上开始安营扎寨。

    .......

    魏文通站在关隘前望着这座他十分熟悉的雄关,他又想起当年他仓皇从荥阳北逃河内郡的一幕,当他再一次杀回来时,一切都没有变,一草一木都和从前一样,唯有人变了,心境也变了。

    虎牢关的驻兵和主将隋军斥候早已摸得清清楚楚,魏文通知道关隘上有五千郑军镇守,也知道主将是王世充的侄子王弘烈,甚至洛阳情报署也及时将王弘烈的履历等情报送给了隋军,使魏文通已摸透了王弘烈的底细。

    这实际上是一个没有任何资历和作战经验的新将,在两年前他还是洛阳各大青楼的常客,一年前才披上盔甲,从一个花花公子摇身变成了大将军,他驻守虎牢关仅仅只是因为他是王世充的侄子。

    正因为虎牢关的主将不足为虑,魏文通才对拿下虎牢关充满了信心。

    “传我的命令,鹰扬郎将以上将领都到我的大帐集中!”

    魏文通猛抽一鞭战马,调头向中军大帐方向奔去。

    为了攻打虎牢关,魏文通早在一年前便开始着手准备,针对虎牢关年久失修的弱点,他拟定了一套详细的作战方案。

    在中军大帐的桌上摆着一座用木头雕制的虎牢关模型,各种细节和实际关隘都完全一致,是十几名工匠用了三个月时间才雕成。

    桌子两边站着十几名将领,魏文通对众人缓缓道:“虎牢关虽然易守难攻,但并不是天险,一般大将只用多投入军队拼死攻打,付出巨大的士兵牺牲,一般都能攻下这座雄关,所以夺取虎牢关丝毫不值得炫耀,也不算什么功劳,大帅之所以把攻打虎牢关的任务交给,因为我向大帅保证用一天时间便可攻下虎牢关,而且牺牲的士兵不会超过五百人......”(未完待续。)

第1089章 夜攻虎牢(中)

    魏文通说到这里,周围将领不由一阵低低的惊呼,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用不超过五百士兵的伤亡一天攻打虎牢关,怎么可能办到?

    这时,虎牙郎将张继科忽然问道:“将军可是安排了军队从后面进攻?”

    魏文通摇摇头笑道:“虽然从后面进攻是一个攻打关隘的好办法,但对虎牢关意义却不大,虎牢关两面都是雄城,最多只是分散守军罢了,我不需要这样做,我就用正常的攻城,今天晚上便攻下虎牢关。”

    魏文通见众人脸上都露出不相信的神情,他便用木杆一指虎牢关木模型,对众人道:“我在镇守虎牢关时,曾经两次上书兵部,要求朝廷立刻重修虎牢关,从表面上看,虎牢关依旧很坚固,外墙都是青石砌成,但城墙里面是用什么支持?我曾经以为是用砂石填满,但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而是用数千根大木头在城墙内支撑,尽管五十年的雨水侵蚀和蚁虫啃噬,这些木头早已腐朽不堪,一击便断毁,可惜直到我离开荥阳北上,朝廷都没有重修虎牢关,后来听说王世充打算重修,或许是因为他控制了荥阳郡,虎牢关已变成内关的缘故,最终也没有重修,所以城墙只是表面坚固,但只要遭遇重击,便会形成大面积坍塌。”

    众人这才醒悟,一名虎牙郎将道:“原来将军打造了四架重型投石机,就是用来对付虎牢关的外墙!”

    魏文通点了点头,又指着北城墙道:“相对其他城墙,城墙最北面一段的问题最为严重,大概有两百丈长这么一段城墙,我曾经发现别的城墙都是用大青石砌成,唯独这一段不是,竟是用普通的烧制土砖砌成,或许是因为青石用完的原因,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淋,这些土砖都快粉化了,我们就可以从这里着手,砸出一条入城通道。”

    魏文通准确指出了虎牢关的弱点,众人顿时磨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开战,他们纷纷问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进攻?”

    魏文通淡淡道:“我给大帅立下的军令状是用一天时间拿下虎牢关,我们是中午杀到虎牢关,那么明天中午之前我们必须拿下虎牢关,考虑到装配重型投石机至少要到晚上才能完成,所以我决定今晚三更时分开始进攻,为了掩护北城的攻势,我们必须在城门处造出点声势来。”

    .........

    在隋军的临时军营内,上百名工匠正紧张地装配投石机零件,这次隋军随船运来了五架巨型投石机,可将百斤大石投掷到三百五十步外,是攻城专用的犀利武器,尤其针对虎牢关的弱点,这五架巨型投石机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百余名工匠一直忙碌到夜幕降临,五架巨型投石机终于装配完成,俨如五名巨人矗立在昏黑的夜色之中,每架巨型投石机高达三丈,和虎牢关城墙高度相仿,抛杆长达六丈,用铁链绞盘投掷,下面安装了六个巨大的木轮,每架投石机需要十五头健牛拉拽,五十名士兵负责操纵,另外还要配十名工匠,随时解决投掷中出现的问题。

    夜越来越深,时间渐渐到了三更时分,虎牢关上的士兵虽然依旧十分警惕,但和白天比起来,守城的士兵还是少了很多,只有白天的三成左右,精神状态也变得很差,大多疲惫不堪,倚靠在城墙上打盹。

    这时,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远处隐隐传来,吱吱嘎嘎作响,格外刺耳,正在打盹的士兵们纷纷被惊醒,凝神向城外望去,渐渐地,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数百步外,就仿佛一个巨灵神从天而降,很多郑军士兵吓得大声叫喊起来。

    ‘当!当!当!’

    城头上钟声急促敲响,正躺在城头熟睡的士兵纷纷被惊醒,从地上爬起来,当他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顿时被眼前的巨灵神吓坏了,不过很快便有将领发现了真相,一名偏将大喊道:“不要惊慌,是投石机!”

    “是投石机!”

    士兵们纷纷转告,惊恐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他们张弓搭箭,准备和进攻的隋军决一死战。

    数十架床弩也安装到位,郑军士兵开始拉开弓弦,准备射击,这种床弩的大箭长达两尺五寸,箭杆比大拇指还粗,射程达五百步,是对付投石机的犀利武器,城头上一名校尉大喊一声,“准备射击!”

    隋军的巨型投石机出现距离城楼三百五十步外,位于虎牢关的正中,目前只有一架,它的任务是给城头制造恐慌,掩护北城的进攻。

    巨型投石已经安置就位,隋军具有丰富的攻城经验,巨型投石机并不是没有防护,投石机一般安置在山坡或者大石背后,如果是平坦的原野,那么就得想办法给投石机制作一面举盾。

    隋军的巨盾也已准备就绪,是用原木搭建而成,同样高达三丈,宽却达四丈,将投石机和五十名操纵士兵完好的保护起来。

    投石机刚刚定位,城头的床弩大箭便呼啸射来,士兵们纷纷躲在巨盾背后,大箭射在大盾上噼啪作响,却无法破坏到巨型投石机,这时,投石机的绞盘在二十名士兵的推动下开始吱吱嘎嘎转动起来,将长长的抛杆绷紧。

    三名士兵将一只装有六十余斤高奴火油的陶罐放入铁兜内,随着指挥旅帅一声大喊:“放!”六丈长的抛杆弹出,将硕大的陶罐射了出去,陶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城头上的士兵顿时大喊起来,但陶罐并不是进攻士兵,而是击中了黑黝黝的城楼,随着陶罐碎裂,大量火油在城楼上流淌。

    “再射!”

    投石机再一次射出了巨大的陶罐,陶罐击中城楼,砰然碎裂,火油流淌一地。

    郑军士兵的恐慌渐渐消失,变成一片茫然,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没有见过这种产自高奴县的黑油,不知道它的用途是什么,只觉得它刺鼻难闻,有几个胆大士兵还用手指蘸上一点往嘴里送去。

    这时,围在城楼南面的士兵纷纷闪开,只见主将王弘烈快步走来,他住在城内,刚刚才得到消息赶来,一名郎将连忙上前行礼,“参见殿下!”

    王弘烈见隋军没有攻城,一颗心稍稍放心,但他也对屋檐上流淌的黑油感到不解,“这是什么?”

    “回禀殿下,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有士兵说好像是用来润滑车轴的油脂。”

    王弘烈眉头一皱,用一根木棍挑起一团油脂,黑腻腻地向下流淌,忽然,两边士兵大喊一声,又是一只陶罐呼啸射来,重重砸中了王弘烈头顶上方的阁楼,陶片四射,黑亮亮的火油‘哗!’地流下,王弘烈及时被士兵拉开,躲过了黑油泼顶的噩运,但旁边几名士兵却被泼了一头一身。

    饶是如此,王弘烈还是被一块陶片划破了脸颊,鲜血立刻流了下来,王弘烈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所有士兵回自己的位置,不准围观!”

    就在这时,城下响起了一片低沉的鹿角声,‘呜——’

    众人纷纷向城下望去,一名士兵忽然指着远处大喊:“快看,敌军杀来了!”

    黑夜中,只见密密麻麻的身影从远处向城墙这边掩杀而来,城头上的士兵顿时紧张起来,王弘烈更是惊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喊道:“准备放箭!”

    不用他喊,数千郑军士兵纷纷举起弓箭,由于没有统一的指挥,很多士兵心慌意乱,开始胡乱向城下放箭。

    一千隋军士兵高举大盾奔来,在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外迅速结成一道盾墙,这时,五十名身材魁梧的士兵奔上前,他们两人一组,共同操作一支大黄弩,一名士兵将大黄弩举过头顶,箭矢瞄准城楼,另一名士兵点燃了箭矢前端的火布,顿时出现二十五支火箭。

    “射!”随着一声令下,二十五支火箭一起射向城楼,流满了火油的城楼迅猛燃烧起来。(未完待续。)

第1090章 夜攻虎牢(下)

    城头士兵面面相觑,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些黑腻腻的油竟然是引火之物,虎牢关的城楼尽管外表十分壮观,但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里面早已腐朽不堪,当火势一起,在火油的助燃下,熊熊烈火迅速蔓延,只片刻功夫,整个城楼都被黑烟吞没了。

    王弘烈急得直跺脚,他已经意识到,隋军一定是要攻打城门,用巨木冲撞城门,城楼失火使士兵无法在城门上方防御,他大喊道:“两边军队立刻聚集中城!”

    既然城门上方无法用巨石下砸,那只能从两侧用弓箭射击,这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隋军准备要攻城门了,但事实上攻打城门并不容易,城门分为内外两道大门,都是用铸铁打造,大型攻城槌也未必能攻破城门,只是情急之下,王弘烈考虑不到那么多。

    在他的命令之下,防御城北和城南两个方向的两千多名郑军士兵迅速向中城集结,准备进行夜战守城。

    就在城头上乱成一团之时,一支隋军队伍却无声无息接近北城,其中有四架同样巨大的投石机,留守北城的数百士兵立刻紧张起来,有士兵飞奔去向王鸿烈禀报。

    这时,城门不远处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至少有上万人准备进攻城门,一根巨大的攻城槌已经出现在距城门两百步外,数千隋军弓弩手奔上前,向城头密集放箭,压制住了城头的郑军士兵,种种迹象表明,隋军即将对城门处发动大规模进攻。

    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向王弘烈禀报道:“启禀殿下,北面城外也出现了四架大型投石机,请殿下定夺!”

    王弘烈一惊,他想了想问道:“除了投石机外,有多少士兵?”

    “大概有几百人。”

    王弘烈绷紧的神经顿时一松,才几百人,不足为虑,还是应该把防御重点放在城门处,他当即令道:“继续监视敌军,有情报再向我汇报!”

    士兵无奈,只得回去了,此时,城北面的四架投石机已经定位完成,由于所有的床弩都去对付即将攻城的中部隋军,城北这一带什么防御武器都没有,只有五百余名郑军士兵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在投石机背后两里外,这里是守军目力难以视及之地,六千隋军在主将魏文通的率领下列队整齐,他们在耐心等待投石机的战果出现。

    尽管隋军在城门处造出了极大的声势,但这里的六千军队才真正的攻城之军。

    魏文通心里有点紧张,他从一年前便开始策划这次攻城,为了了解城内的情况,他不惜让手下扮作商贾,花重金在城内开了一家小酒馆,虽然时间很多,只有三个月就被关掉了,但这宝贵的三个月时间,他的手下已经将虎牢关的结构摸透了,和他之前镇守的虎牢关完全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那么他就相信在巨型投石机的连续打击下,最多三轮巨石的重击就能出现城塌的效果,这是魏文通反复试验的结果,但实际情况会怎么样,魏文通却没有太大的把握,他心中着实有点忐忑不安。

    这时,旁边一名亲兵低声道:“将军,开始了!”

    魏文通缓缓点头,他已看见投石机的抛杆弹起,四块大石向城墙飞去。

    隋军投石机的进攻已经开始,四块大石在腾空而起,划出四条弧线,准确地击中了高大挺立的城墙,只听一连声闷响,巨大的冲击力竟使城墙一阵摇晃,吓得城头上的士兵纷纷趴下,这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情况,城墙竟然摇晃。

    当第一轮巨石撞击结束,几名胆大的士兵探头出去张望,只见城墙上出现了两个黑黝黝的大洞,士兵们顿时惊呼起来,“城墙被砸穿了!”

    士兵们双股一阵战栗,几块巨石就能将城墙砸穿,这还是虎牢关吗?和民房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第二轮巨石攻击到来,只见四块巨石在空中盘旋,呼啸着砸向城墙,‘嘭——嘭——’连续的沉闷声响,这次不仅晃动更加剧烈,而城墙内部发出一连串断裂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格外恐怖。

    忽然,有士兵大声惊叫起来,原来城头上开始裂开了,趴在城头上的士兵纷纷起身,迅速向内侧女墙一边靠去,惊恐望着越来越大的裂缝,很快不再是裂缝,而是一种断层,上下开始错开了。

    此时已不仅是城头断裂,而城墙中下部也出现了一条三十余丈长的裂缝,裂缝在迅速扩张,城墙开始渐渐向外鼓出,城头上士兵惊恐万分,拼命向城下奔逃,他们都意识到城墙要坍塌了。

    不等城头上的士兵全部跑光,只听见一声巨响,‘轰隆!’城墙向里面坍塌了,尘土飞扬,数十年的积灰弥漫着天空,城上数十名士兵逃跑不及,跟随着城墙一起陷落,被坍塌的城砖掩埋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虎牢关上守军都惊呆了,一起望向北面,尘土稍稍消失,一段长达一里的城墙坍塌了,其中数十丈的城墙更是两边一起坍塌,虎牢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城上守军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城墙竟然莫名其妙坍塌了,但有一点他们却很清楚,虎牢关保不住了。

    魏文通大喜过望,没想到仅仅两轮投石机攻击城墙便坍塌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拔出战刀大吼一声,“出击!”

    ‘呜——’

    低沉的号角声骤然吹响,紧接着惊天动地的战鼓轰隆隆敲响,这是进攻和号角和鼓声。

    “杀啊!”

    城外隋军吼声如雷,一起向坍塌的缺口掩杀而去。

    千余名隋军迅速将坍塌的城砖清理开,出现了一条一丈宽的通道,魏文通手执大刀率先杀到了,他一提战马,战马一跃而去,从两丈宽的废墟上跃了过去,冲进了城内,后面数千士兵跟随着他,蜂拥着一起杀进了城内。

    城头上郑军早已慌了手脚,不用主将下令,他们纷纷向城下奔逃,这时候谁还不想逃命?

    ‘轰!’城头上一声巨响,熊熊燃烧的城楼终于坍塌了,骇人的气势将王弘烈吓得双腿发软,数十名亲兵扶持着他向城下奔去。

    “殿下快上马!”

    王弘烈双腿发软,两次都没有踩中马镫,几名亲兵急了,直接将他推上战马,就在这时,魏文通纵马杀来了,他已盯住了骑在战马上的王弘烈。

    王弘烈的战马是王世充赏赐,它原本是隋帝杨广赐给孙子杨侗的五匹大宛马之,被王世充得到后,赏赐给自己的子侄,虽然魏文通并不认识王弘烈,但他知道骑在这匹雄骏战马上的敌将绝不是普通人。

    “敌将受死!”

    魏文通大喝一声,他的战马便如狂风般冲到,声到刀到,一道寒光闪电般劈向王弘烈,虽然王弘烈武艺不错,但他怎么能和天下排名第九的花刀将魏文通相比,魏文通的刀法便是以快而闻名天下。

    不等王弘烈提刀格挡,王弘烈只觉脖子剧痛,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一颗斗大的人头飞起,鲜血喷出,魏文通的战马一跃而过,刀尾轻轻一挑,人头便飞出十几丈远,被后面的跟来亲兵拾起。

    王弘烈的数十名亲卫吓得魂飞魄散,大喊一声,四下奔逃,魏文通大刀一挥,冷冷喝令道:“给我杀!”

    随着上万隋军冲入虎牢关,走投无路的郑军士兵纷纷跪地投降,虎牢关的彻底失守便意味着洛阳的东大门向隋军敞开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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