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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全文阅读

作者:酱疙瘩     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txt下载     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31

    练习了几天之后,我的鼓技也相当不赖了!

    我扔掉那只咖啡杯,买了个铁杯让猩猩拿着,收入非常好!

    我表演的曲子五花八门,我还找到了一间肯让猩猩住,而且供应早晚餐的租宿公寓!

    一天早上,猩猩和我正要去公园的时候,天又下起雨来!

    极乐净土有一个特色——每隔一天就会下一场倾盆大雨,感觉上是这样!

    我们正沿街走过一栋办公大楼对面,突然我看见一样非常眼熟的东西!

    有个穿西装的男人顶着雨伞站在人行道上,而且是站在一个大塑胶垃圾袋前面!

    有人在垃圾袋底下躲雨,只看见有只手从袋子底下伸出来,替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擦鞋子!我过街凑近一看。

    哦呵,我看见垃圾袋底下还露出了那种手推车用的小轮子!

    我高兴得胸口快炸了!

    我走过掀掉垃圾袋,果然,真是泰山,擦鞋维生!

    “把袋子还给我,你这大笨蛋,”泰山说道,

    “我淋成落汤鹅了!接着他看见了猩猩!原来你终于结婚啦,啊!”泰山说道!

    “是公的,”我告诉他!“你记得吧——我上太空认识!”

    “你到底替不替我擦鞋子?”穿西装的家伙说道!

    “滚开,”泰山说道,

    “否则我把你的脚跟咬成两半!”

    那家伙嘛,他走开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泰山?”我问!

    “你看我像在做什么?”他说道,

    “我成了公仆啦!”

    “那你于嘛擦皮鞋?”我说道!

    “羞辱那些资本主义奴仆啊,”他回答!

    “在我眼里,皮鞋亮晶晶的家伙统统是废物,所以我擦的皮鞋愈多,送进地狱的废物也就愈多!”

    “唔,随你说道去,”我说道!

    泰山扔下擦鞋布,把自己推到遮篷底下躲雨!

    “啊,呢,周博,我并不是什么公仆,”他说道,

    “话说道回来,他们也不会要我这副德行的人!”

    “当然会要,泰山,”我说道!

    “你总是告诉我,无论我想做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都一定做得到——你也一样!”

    “你还相信那些牛粪?”他问!

    “我见到了光屁股的赫本!”我说道!

    “真的?”泰山说道!

    “是什么模样?”

    晤,那以后,泰山和猩猩和我可以说道是结为一体,泰山不愿住在租宿公寓里,因此晚上他都睡在外头用垃圾袋遮着!

    “塑造个性”,他这么形容!

    他叙述了他离开沃土市之后的经历!

    他先是把摔胶赚来的钱拿去赌赛狼狗,几乎输得精光,剩下的他全拿去喝了酒!

    接着他在一家车行找到工作,负责修理车底盘,因为他坐在小轮车上容易钻进车子底下,但是他说道他厌腻机油整天滴在身上!

    “我也许缺了腿,不是好人,是个无赖醉鬼,”他说道,

    “可我从来不油渍渍的!”

    之后,他回到总统市,当地正在为一座替我们这些参加战争的人建造的什么纪念碑举行盛大揭幕典礼。

    他们瞧见他,又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便要他发表演说!

    但是他在什么接待会上喝得烂醉,把他的演讲稿全忘了!

    于是他从他们安排他住的那家饭店偷了一本旧约圣经,轮到他演讲时,他读了整本《圣经》,突然他们关掉话筒,把他这浑球拖走!

    那以后,他试过乞讨一阵子,但是后来不干了,因为这工作“没尊严”!

    我告诉了他,我跟棋痴先生去比赛象棋,以及养海马生意大获成功,还有竞选天堂国度参议员的事,但是他似乎对赫本比较感兴趣!

    “你认为她那对****可是真货?”他问!

    我们在极乐净土大概已经待了一个月,生活非常顺心!

    我表演我的单人乐队,猩猩收钱,泰山在人群中擦皮鞋!

    一天,有个新闻记者跑来拍下我们的照片,刊登在头版上!

    “流浪者公园”,图片说明这么写!

    过后,有个下午,我坐在那儿表演,心里正想着也许我们该北上去冰封谷,突然注意到有个小男孩站在鼓的前面,直勾勾盯着我!

    我当时正在演奏,但是小男孩一个劲儿盯着我,不笑也不什么,但是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神采,隐约让我想起了什么!

    而后我抬起目光,人群边上站着一个女士,我一看她,差点儿昏倒!

    哦,竟是杜鹃!

    她把头发烫了,看起来也老了些,而且有些憔悴,但确实是杜鹃没错!

    我惊愕得吹错了一个音符,但还是吹完了那首歌,杜鹃这才过来牵起小男孩的手!

    她两眼闪闪发光,她说道:

    “哦,周博,我一听到笛子吹的音乐就知道是你!

    没有人象你这样吹笛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

    “我们现在住在这儿!”她说道,

    “我们在这儿已经住了三年”!

    我停止了表演,人群渐渐散去,杜鹃于是挨着我一起坐在长板凳上!

    小男孩在跟猩猩玩耍,猩猩居然翻起斤斗逗得小男孩哈哈笑!

    “你怎么会搞起单人乐队来着!”杜鹃问,

    “妈妈写信给我,说道你在金水河养海马生意做得好大,现在是个百万富翁了!”

    “说道来话长!”

    “你不是又惹上麻烦了吗,周博?”她说道!

    “没有,这次不是,”我说道,“你呢?还好吗?”

    “哦,还好吧,”她说道,“我想,我是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那是你的儿子?”我问!

    “是啊,”她说道,“可爱吧?”

    “可不——他叫什么名字?”

    “周博!”

    “周博?”我说道,“你拿我给他取名字?”

    “应该的,”她说道的声音很轻,

    “终归,他有一半是你的!”

    “一半什么?”

    “他是你的儿子,周博!”

    “我的什么?”

    “你的儿子!小周博!”

    “我望过去,他在那儿拍手咯咯笑,因为猩猩这会儿在倒立!”

    “我想我早该告诉你的,”杜鹃说道,

    “我离开沃土市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我什么也不想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哦,当时你自称是‘憨豆’什么的,而我就要生孩子了!

    而且,我有点担心他将来会是什么模样!”

    “你是指,他会不会是个脑残?”

    “唉,有一点儿,”她说道,

    “可是,周博,你看不出来吗!他完全不是脑残!他聪明透顶——今年就要升上三年级了!去年他每门学科都拿‘a’!

    你相信吗?”

    “你确定他是我的?”我问

    “毫无疑问,”她说道,“他希望长大做个英式棒球员——或是太空人!”

    我又望向小家伙,他是个健壮又漂亮的孩子!他两眼清澈,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

    他跟猩猩正在泥土上玩游戏!

    “呢,”我说道,“那你的,啊,你的——”

    “阿郎?”杜鹃说道,

    “唔,他不知道你这个人!是这样的,我一离开沃土市就遇见他!当时我就快露出怀孕的样子了,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个善良温和的人!他把我和小周博照顾得很好!

    我们有一栋房子、两辆车子、每个星期六他会带我们去海边或是乡间!

    我们星期天都上教堂,而且阿郎正在存钱打算送小周博去念大学什么的!”

    “我可以看看他吗——我是说道,只要一、两分钟?”我问!

    “当然可以!”杜鹃说道!

    她把小家伙叫了过来!

    “周博,”她说道,“见过另一位周博!

    他是我的老朋友—一你的名字就是随他取的!”

    小家伙过来坐在我旁边,说道:

    “你那只猴子真滑稽!”

    “那是一只猩猩,”我说道,“他的名字叫猩猩!”

    “既然是猩猩,为什么名字还叫猩猩?”

    我当即知道我的儿子不是脑残!

    “你妈妈说道你长大要做个英式棒球员,或是太空人!”我说道!

    “没错,”他说道,“你懂英式棒球或是太空人吗?”

    “懂,”我说道,

    “一点点,不过也许这方面你该问你爸爸!

    我相信他懂得比我多!”

    过后,他抱了我一下!不是很热烈的拥抱,但是够了!

    “我想跟猩猩再玩一会儿!”他说道着,跳下椅子!

    猩猩居然想出一个游戏,让小周博扔铜板到铁杯里,他半空把它接住!

    杜鹃走回来坐下,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腿!

    “有时候真不敢相信,”她说道,

    “我们俩如今已认识了将近三十年——打从一年级起!”

    阳光透过树梢,照在杜鹃的脸上,她眼中似乎有一滴泪水,但始终未流下来,不过确实有点什么,或许是一种情绪,我实在说道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即使我知道是有这样东西!

    “我只是不敢相信,没别的!”她说道,然后,她倾身吻了我的额头!

    “这是做什么?”我问!

    “脑残,”杜鹃说道,她的嘴唇颤抖!

    “谁又不是脑残呢?”

    说道完,她走了,她起身,过去牵起小周博的手,他俩就这么走了!

    晤,那以后,我做了两件事!

    其一,我打电话给棋痴先生,告诉他不管我在养海马生意上有多少收入,要他将我那一份的一成给我妈,一成给小青蛙的爸爸,其余的都寄到杜鹃那儿给小周博!

    吃过晚饭,我一夜没睡在那儿思考,虽然这本该不是我的特长,不过,我所思考的事情是这样的:

    如今,过了这么些年,我终于又找到了杜鹃!

    而且她还生下我们的儿子,或许,有什么法子,我们可以和好!

    但是我愈是思索,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同时,我也无法理直气壮将这结果归咎于我是个脑残——虽然拿这个藉口来圆饰很能宽慰自己!

    不,这个结果是人情之常!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回事,何况,话说道回来,我想小家伙还是跟着杜鹃和她丈夫生活比较好。

    他们会给他一个完好的家庭,好好抚养他长大,这样他也不会有个脑残爸爸!

    过了几天,我跟猩猩和泰山一起离开!

    我们去了冰封谷,接着又去了神秘大陆,最后来到桃源仙界!

    桃源仙界人全不理会旁人在做些什么,因此我们三个享受了毕生难得的快乐时光,每天在广场表演,旁观别的怪人做他们的事!

    我倒是买了一辆脚踏车,附带两个小侧车给猩猩和泰山坐!

    每到星期天我们就骑着车到河边,坐在河堤上钓鱼!

    杜鹃大概每个月给我一封信,还寄来小周博的照片!

    此地有个在脱衣舞俱乐部当女侍的女孩,我们隔一阵子就会聚聚,玩玩!

    我和猩猩和泰山多半时间就骑车闲逛,看看风景。

    说真的,那一带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些模样古怪的精灵人!

    一天,当地报纸的一名记者跑来说道要给我做一篇报导,因为,我是他所听过“最佳单人乐队”!

    那家伙开始问起许多有关我的人生经历的问题,于是,我就慢慢一五一十告诉他!

    但是,我还没说道到一半,他居然掉头走了,他说道没办法登载这种故事,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不过,我跟你说道,朋友:

    有时候到了晚上,我仰望星星,看见整个天空就那么铺在那儿,可别以为我什么也不记得!

    我仍旧跟大家一样有梦想,偶尔我也会想到换个情况人生会是什么样儿!

    然后,眨眼之间,我已经七十、八十、九十岁了!

    你明白吧?我的朋友!我就是脑残!

    笨笨的冒险,无声无息!

    珊瑚礁湖上只剩下周博一人了,在这之前,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水母精灵回到海底寝室时的响动!

    因为距离太远,他听不到关门的声音!

    不过,她们居住的珊瑚窟,门上都有小铃,开门关门时都要发出叮当声,这铃声周博听到了!

    海水渐渐涨上来了,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噬周博的脚。

    在海水把他整个吞没以前,为了消磨时间,他凝视着漂游在珊瑚礁湖上的唯一一件东西!

    他想那大概是一张漂浮着的纸片,或许是那风筝的一部分!

    他闲得无聊,估算着那东西漂到岸边需要多少时间!

    忽然,他发现这东西有点异乎寻常,它来到湖上肯定是带有某种目的的,因为,它正在逆浪而行,有时战胜了海浪!

    每次它战胜时,总是同情弱者的周博,就忍不住拍起手来。

    好勇敢的一张纸片!

    其实,那不是一张纸片,那是极乐鸟!

    她正坐在巢上拼命努力向周博划来!

    自打她落到水上以后,她就学会了用翅膀划水,居然也能勉强行驶她那只奇异的小船了!(未完待续。)

332

    可是,在周博认出她来时,她已经非常疲乏了!

    她是来救周博的,她要把巢让给他,尽管巢里头有卵!

    这鸟是有点怪。因为,周博虽然待她好,可有时也折磨她!

    我只能猜想,这鸟大概也像安妮太太等女人一样,看到周博一口乳牙未换,就动了慈悲心吧!

    那鸟向周博大声说道,她来是为了什么。

    周博也大声问那鸟,她在那儿干什么。不过,当然他们彼此都听不懂对方的话!

    在幻想里,人可以和鸟自由交谈!

    我真愿设想,在这个童话里,事情正是这样:

    周博可以和极乐鸟随意问答!

    但最好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只想说道实际上发生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不但彼此听不懂,连礼貌都忘记了!

    “我--要--你--到--巢--里--来,”那鸟叫道,尽量说道得慢些,清楚些,

    “那--样,你--就--可--以--漂--到--岸--上--去——可--是--我--太--累--了,不--能--再--靠--拢--你,你--得--想--法--自--己--游--过--来!”

    “你叽叽喳喳地叫些什么呀?”周博回答说道,

    “你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让你的巢随风漂流?”

    “我--要--你--”鸟说道,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接着,周博也又慢又清楚地说道:

    “你--叽--叽--喳--喳--地--叫--些--什--么--呀?”

    极乐鸟烦躁起来了,这种鸟脾气是很急的!

    “你这个呆头呆脑、罗里罗嗦的小呆瓜,”她尖声叫道,

    “你为什么不照我的吩咐去做?”

    周博觉出了她是在骂自己,于是他气冲冲地回敬了她一句:

    “骂你自己呢!”

    然后说道也奇怪,他们竟互相对骂起同一句话来:

    “闭嘴!”

    “闭嘴!”

    不过,这鸟决心尽力救周博,她作了一次最后的努力,终于使巢靠上了岩石!

    然后她飞了起来,丢下了她的卵,为的是使她的用意明了!

    周博终于明白了,他抓住了鸟巢,向空中飞着的鸟挥手表示谢意!

    极乐鸟在空中飞来飞去不是为了领受他的谢意,也不是要看他怎样爬进巢里,她是要看看他怎样对待她的卵!

    巢里有两只大白卵,周博把它们捧了起来,心里盘算着!

    那鸟用翅膀捂住了脸,不敢看她的卵的下场,可她还是忍不住从羽毛缝里窥望!

    我不记得告诉过你们没有,岩石上有一块甲板,是很久以前恐蛟海盗钉在那儿,用来标志埋藏财宝的位置的!

    孩子们发现了这堆闪闪发光的宝藏,有时淘气劲儿上来,就抓起一把把的钻石、珍珠等等,抛向海燕。

    海燕以为是食物,扑过来啄食,对这种无耻的恶作剧非常恼怒,气得飞走了!

    甲板还在那儿,装13把他的帽子挂在了上面,那是一顶宽边的、高高的防水油布帽!

    周博把卵放在帽子里,把帽子放在水上,它就平平稳稳地漂起来了!

    极乐鸟立刻看清了周博的妙策,高声欢叫,向他表示钦佩。

    周博也应声欢呼起来!

    然后他跨进巢去,把甲板竖起来当桅杆,又把他的衬衣挂在上面当帆!

    同时,那鸟飞落到帽子上,又安安逸逸地孵起卵来!

    鸟向这边漂去,周博向那边漂去,皆大欢喜!

    周博上岸以后,自然是把他曾坐过的鸟巢放在一处鸟容易看见的地方。

    可是,那顶帽子太可心了,那鸟竟放弃了这个巢!

    巢漂来漂去,直到完全散架。

    后来,装13每次来到湖上,总看见那鸟孵在他的帽子上,心里好不恼怒!

    由于我们以后不再见到极乐鸟了,在这里值得一提,所有的极乐鸟现在都把巢筑成这个样子,有一道宽边,幼雏可以在那上面溜达散心!

    周博回到地下的家时,被风筝拽着东飘西荡的笨笨,也差不多刚到家!

    大家全都兴高采烈,每个孩子都有一段冒险童话可讲。

    可是最大的一件事,或许是他们已经迟睡了好几个小时!

    这件事使他们非常得意,他们磨磨蹭蹭,像要求包扎伤口什么的,好更加推迟上床的时间。

    笨笨呢,虽然看到他们一个个平平安安地回了家,满心欢喜,可是,时间实在晚得不像话了,于是她喊道:“全都给我上床去!”

    声调使人不能不服从!

    不过到了第二天,她又变得异常笨笨柔,给每个孩子都包扎了绷带。

    于是他们有的跛着脚,有的吊着胳臂,一直玩到上床睡觉!

    朦朦胧胧,朦朦胧胧!

    似虚似幻的世界缓缓展开,浓浓的梦之蓝将周博的意识完全占据。

    于是,灵界的考验,充满传奇色彩的新的长久考验,缓缓在他的梦境展开,展开——让为爱而奋争的新的他再次演绎新的传奇吧!

    于是,轮回之门再次打开——

    阿门!

    笨笨?飘香长得并不漂亮,但是男人们像没头脑家那对孪生兄弟为她的魅力所迷住时,就不会这样想了。

    她脸上有着两种特征,一种是她妈妈的娇柔,来自仙灵界血统的海滨贵族。一种是她父亲的粗犷,来自浮华俗气的幻魔界人,这两种特征混在一起显得不太协调,但这张脸上尖尖的下巴和四方的牙床骨,是很引人注意的。

    她那双淡绿色的眼睛纯净得没有一丝蓝色,配上乌夜光的睫毛和翘起的眼角,显得韵味十足。

    上面是两条墨夜光的浓眉斜在那里,给她杜鹃花般白皙的肌肤划上十分分明的斜线,这样白皙的皮肤对北方妇女是极其珍贵的。

    她们常常用帽子、面纱和手套把皮肤保护起来,以防受到魔灵炎热太阳的暴晒。

    圣魂圣魂1661年四月一个晴朗的下午,笨笨同没头脑家的孪生兄弟白日梦和没头脑坐在她父亲的爱神之吻圣谷场阴凉的走廊里,她的美貌显得更明媚如画了。

    她穿一件新绿花布衣裳,长长的裙子在裙箍上舒展着,配上她父亲从风云谷给她带来的新绿灵羊皮便鞋,显得很相称。

    她的腰围不过17标准蜜蜂长(以蜜蜂体长为长度单位),是附近三个灵露福地里最细小的了。

    而这身衣裳更把腰肢衬托得更完整,加上里面那件绷得紧紧的小独角兽甲,使她的只有16岁但已发育得很好的****便跃然显露了。

    不过,无论她散开的长裙显得多么老实,发髻梳在后面显得多么端庄,那双交叠在膝头上的小手显得多么文静,她的本来面目终归是藏不住的。

    那双绿色的眼睛生在一张甜美的脸上,却仍然是任性的,充满活力的,与她的装束仪表很不相同。

    她的举止是由她妈妈和乌蛟教母的严厉管教强加给她的,但她的眼睛属于她自己。

    她的两旁,孪生兄弟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斜望着从新装的玻璃窗透过来的阳光谈笑着,四条穿着高统靴和因经常骑独角兽而鼓胀的长腿交叠在那里。

    他们现有19岁,身高六标准玉米长二标准蜜蜂长,长长骨骼,肌肉坚实,晒得夜光夜光的脸膛,深蓝色的头发,眼睛里闪着快乐的神色。

    他们穿着同样的蓝上衣和深金色裤子,长相也像两个蛟锦桃似的。

    外面,阳光斜照到场地上,映照着一簇簇的白色花朵在绿色的背景中显得分外鲜艳。

    孪生兄弟起来的独角兽就拴在车道上,那是两匹高头大独角兽,毛色红得象主人的头发。独角兽腿旁边有一群吵吵嚷嚷一直跟随着主人的狩猎麒麟。

    稍稍远一点的地方躺着一条白色带有夜光花斑的随车大麒麟,它把鼻子贴在前爪上,耐心等待着两个小伙子回家去吃晚饭。

    在这些狩猎麒麟、独角兽和两个孪生兄弟之间,有着一种比通常更亲密的关系。

    他们都是年轻、健康而毫无思想的动物,也同样圆滑、优雅,两个小伙子和他们所骑的独角兽一样精神,但都带有危险性,可同时对于那些知道怎样驾驭他们的人又是可爱的。

    虽然坐在走廊里的人,都同生在优裕的庄园主家庭,从小由圣仆细心服侍着,但他们的脸显得并不懒散。

    他们像一辈子生活在野外、很少在书本上的乡巴佬一样,显得强壮而畗有活力。

    生活在北魔灵的雪精灵圣地灵露福地,与魔蛇谷、灵泉之心和灵鼠冢比较起来还有一点粗犷风味。

    北部开化得较早的文静居民不逊内地魔灵人,可在北魔灵这儿,人们并不以缺乏高雅的传统文化教育为耻,只要在那些在他们认为重要的事情上学得精明就行了。

    他们心目中所关注的事,就是种好蛟锦花,骑独角兽水平好,打枪打得准,跳舞跳得轻快,善于体面地追逐女人,像个温文尔雅的绅士喝仙露。

    这对孪生兄弟在这些方面都很精通,但他们学习书本知识的无能也是出众的。

    他们家拥有比全灵露福地其他人家更多的钱、更多的独角兽和更多的圣仆,可是两兄弟同他们的大多数穷邻居比起来,胸中的文墨更少得多。

    正是这个缘故,白日梦和没头脑在爱神之吻圣谷场走廊里聊天,消磨这四月傍晚的大好时光。

    他们刚被魔灵大学开除,而这是过去两年中把他们撵走的第四所大学了。

    于是他们的两个哥哥,土包子和离天高,也同他们一起回到了家里,因为在这所学校既然不欢迎那些孪生兄弟,两位做哥哥的也就不高兴在那里待下去了。

    白日梦和没头脑把他们最近一次的除名当做一个有趣的玩笑。而笨笨呢,她自从去年离开仙人谷女子学校以后就一直懒得去摸书本,所以也像他们那样觉得这是令人高兴的事。

    “我认为你们俩一点也不在乎被学校除名,土包子也是这样,”她说。

    “可是离天高怎么办?他一心想受教育,而你们俩接连把他从通灵圣域大学、圣光大学、北圣魂大学拖了出来,如今又从魔灵大学回来了。

    这样下去,他永远也将完不成他的学业!”

    “唔,他可以到仙人谷那边的圣魂法官事务所去学法律嘛,”没头脑漫不经心地答道。

    “并且,这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在学习结束之前我们不得不回家的。”

    “为什么?”

    “人魔圣战嘛!傻瓜!

    人魔圣战随时可能开始,人魔圣战打响之后难道你认为我们还会留在学校里吗?”

    “你明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人魔圣战的,”笨笨生气地说。

    “那只是嘴上谈谈罢了。就在上个星期,梦蛟?假面和他父亲还对我爸说,咱们派驻神之首府的专员将要同灵帝先生达成——达成一个关于北部圣魂联盟的协议呢。

    况且不管怎样,南方佬从小害怕我们,根本不会有什么人魔圣战,谈它干什么,我讨厌听到关于人魔圣战的事情。”

    “不会有什么人魔圣战!“孪生兄弟如同他们被欺负了似的地喊起来。

    “亲爱的,人魔圣战当然会打起来的呐!“白日梦说。

    “南方佬可能害怕咱们,可是自从前天银魂将军把他们赶出仙水要塞以后,他们只好打起来了,要不就会作为胆小鬼在全世界面前丢脸。

    什么,北部圣魂联盟——“听到这里,笨笨很不耐烦地嘟起嘴来。

    “只要你再说一声‘人魔圣战’,我就进屋去,把门关上,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像对‘人魔圣战’这个词感到讨厌,除非那个词意味着—脱离联邦。

    爸爸总是从早到晚谈论人魔圣战,人魔圣战,所有来看他的绅士们也叫嚷着什么仙水要塞、州权、灵帝,简直烦得我要大喊大叫!

    而且所有的男孩子也都在谈这些,还有他们的军队。今年春天,任何晚会上也没有听到这什么快乐的事情,因为男孩子再不谈别的了。

    我最高兴的是魔灵要等到过了圣诞节以后才宣布脱离联邦,要不然会把圣诞晚会也糟蹋了。

    要是你再谈‘人魔圣战’我就马上进屋去了。”

    她说到做到,因为她从来就忍受不了不以她为主题的谈话。不过她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刻意加深脸的仙露窝,同时把像蝴蝶翅膀似的两圈又硬又夜光的睫毛迅速地扇动起来。

    小伙子们给迷住了,这正中她的心意,于是他们向她道歉,他们并不因为她对人魔圣战不感兴趣而丝毫轻视她。

    相反,他们更敬重她了。

    人魔圣战原来是男人的事,与女人无关,因此他们便把她的态度当成是女人味十足的特征。(未完待续。)

333

    把他们从讨厌人魔圣战的话题支使开以后,她便饶有兴趣地回到他们当前的环境上来。

    “对于你俩再一次开除的事你妈妈说了些什么呀?“小伙子显得有点不自在,想起三个月前他们从通灵圣域大学被请回家时妈妈的那番表现。

    “唔,她还没有机会说呢,”白日梦答道。

    “今天一清早她还没起床,土包子和我俩便出门了。土包子半路上去阿鬼家了,我们便径直到这儿来了。”

    “昨天晚上你们到家时难道她什么话也没说吗?”

    “昨晚我们可有运气了。

    在我们快要到家的时候,上个月我妈在神兽园买下的那匹公独角兽给送来了,家里正热闹着呢。

    原来那畜生——它长得可真威武,笨笨,你一定得告诉你爸,叫他赶快去看看,那畜生一路上已经把独角兽夫咬了两大口,而且踏坏了我妈的两个夜光小子,他们是在圣光伊甸园遇上的。

    而且,就在我们刚要到家的时候,它差点儿把我们的独角兽棚给踢倒了,还捎带把我妈的那匹老公独角兽草莓也踢了个半死。

    我们到家时,妈正在棚里拿着一口袋糖哄它,让它慢慢平静下来,还真起作用了。

    暗夜圣仆们躲得远远的,瞪着眼睛简直给吓坏了,可妈还在跟那畜生亲切说话,仿佛跟它是一家人似的,它正在吃她手里的东西呢。

    世界上谁也比不上我妈那样会跟独角兽打交道,那时她看见了我们,便说:

    ‘天哪,你们四个又回来干什么呀?你们简直比了及的瘟疫还让人讨厌!

    这时那匹公独角兽开始喷鼻子直立起来,她赶紧说:

    ‘从这里滚开罢,难道你们没看见这个大宝贝在生气了吗?等明天早晨我再来服侍你们四个!

    于是,我们便上床睡觉了。

    今天一早,趁她还来不及抓住我们,我们便溜了出来,只留下离天高一个人去对付她。”

    “你们认为她会打离天高吗?”笨笨知道,瘦小的没头脑夫人对她那几个已长大成人的儿子还是很粗暴的。

    她认为必要的时候还会用鞭子抽他们的脊背,对于这种情形,笨笨和灵露福地里的其他人都有点不大习惯。

    色色?没头脑是个忙人,她经营一大片蛟锦花地,一百个暗夜圣仆和七个孩子。

    她生性暴走,非常容易就和四个儿子经常吵架而大发雷霆。

    她一方面不许任何人打她的一骑独角兽或一个暗夜圣仆,另一方面却认为偶尔打打她的孩子们,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坏处。

    “她从来没有打过离天高。这不仅因为他年龄最大,还是因为他是个矮子,”白日梦这样说,对自己那六标准玉米长的个头儿自豪。“

    这是我们为什么把他留在家里去向妈交代一切的原因。老天爷明白,我们都19岁了,土包子31岁了,可她还把我们当六岁孩子看待。

    妈应当不再打我们!”

    “你妈妈明天会骑那匹新买来的独角兽去参加假面家的野宴?”

    “她想骑的,但是爷说骑那匹太危险了。而且,无论如何,姑娘不会同意她骑。她们说,要让她至少像个贵妇人那样乘坐独角兽车去参加宴会。”

    “希望明天别下雨,”笨笨说。“一星期几乎天天下雨。要是把野宴改成家餐,那才是扫兴不过的事呢。”

    “唔,明天准晴,还会像六月天那样炎热,”白日梦说。

    “你看那落日,我还从没过比这更红的太阳呢。用落日来判断天气,往往是不会错的。”

    他们都朝远方望去,越过飘香家无边无际的新翻耕的蛟锦花地,直到红红的地平线上。

    如今太阳在悲恋河对岸的群山后面一起汹涌的红霞中缓缓降落,四月白天的温暖也渐渐消退,隐隐透出丝丝的凉意。

    春天来得很早,伴随来的是几场温暖的春雨,这时粉红的桃花突然纷纷绽放,山茶花雪白也似的繁花将河边湿地和山冈装点起来。

    春耕已快要结束,湿润的土地饥饿似的等待着人们把它翻开并撒上蛟锦籽,它在犁沟的顶上显出是淡红色,在沟道两旁的地方则呈现出猩红和栗色来。

    圣谷场那座粉刷白了的砖房如同落在茫茫红海中的一个岛屿,那是一起由新月形巨浪组成的大海,但是当那些带粉红红尖顶的水波分裂为浪花时,它立即僵化了。

    因为这里没有像魔灵中部的金土地或海滨种植场滋润的夜光土地那样的长长的笔直的犁沟。

    北魔灵连绵起伏的山麓地带被犁成了无数弯弯曲曲地垅沟,这样说,对自己那使肥沃的土壤不致被冲洗到河床里去。

    这一片土地红得耀眼,雨后更红得像鲜血一般,干旱时便成了满地的红砖粉,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产蛟锦的地。

    这里有洁白的房屋,翻耕过的田地,缓缓流过的金泥河水,但同时也是一个由阳光灿烂和阴翳深浓形成对比的地方。

    尚待种植的空地和绵延数公里的蛟锦花田微笑着袒露在阳光之中。

    笨笨的传奇,如烟似梦!

    珊瑚礁湖上的交锋的一个好结果,就是和原始猴人交上了朋友!

    周博把灵鹫从可怕的厄运中救了出来。

    现在,她和她的勇士们无不乐于全力以赴地相助!

    他们整夜坐在上面,守卫着地下的家,静候着恐蛟海盗们的大举进攻,因为恐蛟海盗们的进攻显然已经近在眼前!

    就是在白天,原始猴人也在附近一带转游,悠闲地吸着登喜路长管烟斗,好像在等着送来什么精美的小吃!

    原始猴人管周博叫伟大的圣人父亲,匍匐在他面前。周博很喜欢,但这对他没好处!

    他们拜倒在他脚下时,他就威严地对他们说道:

    “伟大的圣人父亲很乐意看到你们这些小红战士保卫他们的小屋,抵抗恐蛟海盗!”

    “我灵鹫,”那个可爱的人儿于是就说道,

    “周博救了我,我是他的好朋友。我不让恐蛟海盗伤害他!”

    灵鹫太漂亮了,不该这样谦恭地奉承周博,可是周博认为他受之无愧,

    “周博有话,这很好!”

    每次他说道“周博有话”,意思就是叫做他们闭嘴,他们也就心领神会,驯顺地从命了!

    但是,他们对其他的孩子可不这么恭敬,只把他们看成普通的勇士,只对他们说道“你好!”之类!

    孩子们觉得可恼的是,周博似乎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私下里,笨笨有点同情那些孩子们,但她是一个非常忠实贤惠的主妇,对于抱怨父亲的话,一概不听!

    “父亲是对的”,她总是说道,不管她个人的看法怎么样!

    她个人的看法是,原始猴人不该管她叫老婆!

    这一天来到了,他们称这一天叫“夜中之夜”,因为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及其后果特别重要!

    白天平静无事,像是在养精蓄锐!

    此刻,原始猴人在上面裹着毯子站岗!

    孩子们在地下吃晚饭。只有周博不在,他出去探听钟点去了!

    在岛上,探听钟点的方法是,找到那条史前巨鳄,在一边等着,听它肚里的钟报时!

    这顿饭是一顿假想的咖啡,他们围坐在桌边,狐狸吞虎咽地大嚼。他们聊天、逗嘴的声音,笨笨说道苏菲儿直震得耳聋!

    当然,笨笨并不怎么在乎吵闹,可是,她不能允许他们抢东西吃,还说道小乖乖撞了他们的胳臂!

    吃饭时,他们有一条定规:

    不许回击,而应该把争端向笨笨报告,礼貌地举起左手说道:“我控告某某人!”

    可是实际上,他们不是忘记这样做,就是做得太多了!

    “不要吵,”笨笨喊道,她已经第二十次告诉他们大家不要同时讲话!

    “你的葫芦杯空了吗,小飞飞宝贝?”

    “还不太空,妈妈!”小飞飞望了一眼假想的杯子,然后说道!

    “他这牛奶都还没喝呢!”小蛟蛟插嘴说道!

    他这是告状,小飞飞抓住了这个机会!

    “我控告小蛟蛟!”他立即喊道!

    不过,多多先举起了手!

    “什么事,多多?”

    “周博不在,我可不可以坐他的椅子?”

    “坐父亲的椅子,多多!”笨笨认为,这苏菲儿直是不成体统,

    “当然不可以!”

    “他并不真是我们的父亲,”多多回答,

    “他甚至都不知道怎样做父亲,还是我教给他的!”

    他这是抱怨!“我们控告多多!”两个孪生兄弟喊道!

    小乖乖举起了手!他是他们当中最谦逊的一个,说道实在的,他是唯一的谦逊的孩子,所以笨笨对他特别笨笨和!

    “我估摸,”小乖乖虚心地说道,“我是当不了父亲的!”

    “不行,小乖乖!”

    小乖乖很少开口,可是他一旦开口,就呆里呆气地说道个没完!

    “我既然当不了父亲,”他心情沉重地说道,“我估摸,飞飞,你不肯让我来当婴孩吧?”

    “不,我不让!”飞飞厉声回答!他已经钻进了摇篮!

    “我既然当不了婴孩,”小乖乖说道,心情越来越沉重了,

    “你们觉得我能当一个孪生兄弟吗?”

    “不,当然不能,”孪生兄弟回答说道,“当个孪生兄弟是很难的!”

    “既然我什么重要角色也当不了,”小乖乖说道,

    “你们有谁愿意看我表演一套把戏?”

    “不!”大家都回答!

    他只得住口了!“我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说道!

    讨厌的告发又开始了!

    “小飞飞在饭桌上咳嗽!”

    “孪生兄弟吃仙露果啦!”

    “毛球又吃甜薯!”

    “小蛟蛟满嘴的食物还说道话!”

    “我控告孪生兄弟!”

    “我控告毛球!”

    “我控告小蛟蛟!”

    “天哪,天哪,”笨笨喊道,“我有时觉得,孩子们给人的麻烦,比乐趣还要多!”

    她吩咐他们收拾饭桌,坐下来做针线!

    针线筐里满满的一筐长袜子,每只袜子的膝盖上,照例有一个洞!

    “笨笨,”飞飞抗议说道,“我太太了,不能睡摇篮了!”

    “总得有一个人睡摇篮呀,”笨笨几乎是声色俱厉地说道,

    “你是最小的一个,摇篮是全家最可爱最有家庭味儿的东西!”

    笨笨做针线的时候,他们在她身边玩耍!那么多笑盈盈的脸,和欢蹦乱跳的小胳臂小腿,被那浪漫的炉火照得又红又亮!

    这种景象在地下的家里是常见的。不过,我们是最后一次见到了!

    上面有脚步声,第一个听出来的,当然是笨笨!

    “孩子们,我听见你们的父亲的脚步声,他喜欢你们到门口去迎接他!”

    上面,原始猴人向周博鞠躬致意!

    “好好看守,勇士们,我说道的!”

    然后,欢天喜地的孩子们拽着他下了树洞!

    这样的事以前是常有的,但再也不会有了!

    他结孩子们带来了硬果,又给笨笨带来了准确的钟点!

    “你知道吗,周博?你把他们惯坏了!”笨笨呆呵呵地笑着说道!

    “是啊,老大婆!”周博说道,挂起了他的枪!

    “是我告诉他的,对妈妈要称老太婆!”飞飞悄悄地对毛球说道!

    “我控告飞飞!”毛球马上提出!

    孪生兄弟中的老大走到周博跟前说道:“父亲,我们想跳舞!”

    “那就跳吧,小家伙!”周博说道,他兴致很高!

    “可是我们要你也跳!”

    周博其实是他们当中跳得最好的一个,但是,他假装吃惊的样子说道:

    “我吗!我这把老骨头都要嘎嘎作响啦!”

    “妈妈也跳!”

    “什么,”笨笨喊,“一个一大群孩子的妈妈,还跳舞!”

    “可这是礼拜六晚上啊!”小飞飞讨好地说道!

    其实那不是礼拜六晚上,不过也许是,因为他们早就忘记了计算日期。但是!

    如果他们想做点什么特别的事,就总是说道,这是礼拜六晚上,他们就做了!

    “当然这是礼拜六晚上,周博!”笨笨说道,有点回心转意了!

    “像我们这号人家——笨笨!”

    “但现在只是跟自己的孩子一起!”

    “当然,当然!”

    于是告诉他们可以跳舞,不过要先穿上睡衣!

    “是啊,老太婆!”周博私下里对笨笨说道,他向炉前取暖,低头看着笨笨坐在那里补一只袜子后跟,

    “经过一天的劳累,你我坐在炉前,小家伙围在身边,这样度过一个晚上,真是再愉快没有的了!”(未完待续。)

334

    “真甜啊,周博,是不是?”笨笨边心满意足地说道,“周博,我觉得毛球的鼻子像你!”

    “飞飞像你!”

    笨笨走到周博跟前,两手搭在他肩上!

    “亲爱的周博,”笨笨说道,“养育了这么一大家子,我的青春已过,你不会把我扔下换一个吧?”

    “不会的,笨笨!”

    周博当然不想换一个,可是他不安地望着笨笨。

    眨巴着眼睛,你说道不清他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周博,怎么回事?”

    “我在想,”周博说道,有一点恐慌,

    “我是他们的父亲,这是假装的,是不是?”

    “是啊!”笨笨严肃地说道!

    “你瞧,”周博有点抱歉似的接着说道,

    “做他们真正的父亲,我就会显得很老!”

    “可他们是咱们的,周博,是你我的!”

    “但不是真的,笨笨?”周博焦急地问!

    “你要是不愿意,就不是真的!”笨笨回答说道,她清楚地听到了周博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周博,”她努力镇定地说道,

    “你对我的真实感情究竟怎么样?”

    “就像一个孝顺的儿子一样,笨笨!”

    “我早就料到了!”笨笨说道,走到屋里最远的一头,独自坐下!

    “你真怪,”周博说道,坦白地表示他迷惑不解,“灵鹫也正是这样!她想要做我的什么,可她又说道不是做我的妈妈!”

    “哼!当然不是!”笨笨语气重重地说道!

    现在我们明白了,她为什么对原始猴人没有好感!

    “那她想做我的什么?”

    “这不是一位小姐该说道的话!”

    “那好吧,”周博有点带刺儿地说道,“也许杜鹃会告诉我的!”

    “那当然,杜鹃会告诉你的!”笨笨轻蔑地顶了他一句,“她是个放——荡的小东西!”

    杜鹃正在她的小室里偷听,这时尖声嚷出了一句无礼的话!

    “她说道她以放——荡为荣!”周博翻译了她的话!

    周博忽然想到:“也许杜鹃愿意做我的妈妈吧?”

    “你这个笨货!”杜鹃怒气冲冲地喊道!

    这句话她说道了那么多次,笨笨都不需要翻译了!

    “我几乎和她有同感!”笨笨怒冲冲地说道!

    想想看,笨笨居然也会怒冲冲地说道话!

    可见她受够了,而且她也没想到这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事!要是她早知道的话,她绝不会发火的!

    他们谁也不知道!也许不知道更好!

    正因为懵懵懂懂一无所知,才能再享受一小时的快乐。由于这是他们在岛上的最后一小时,让我们欢庆他们有足足六十分钟的快乐!

    他们穿着睡衣又唱又跳,唱着一支叫人愉快得起鸡皮疙瘩的歌,在歌中,他们假装害怕自己的灵魂幽灵。

    他们一点也不知道,阴影很快就会笼罩着他们,使他们真的陷入了恐惧!

    他们的舞跳得那么欢快热闹,床上床下互相打闹!

    那其实是一场枕头战,而不是跳舞了。打完之后,那些枕头硬要再打一阵,就像一帮知道永不会再见的伙伴一样!

    在笨笨讲安睡的童话以前,他们讲了多少童话啊!

    就连小飞飞那晚也想讲一个童话,可是一开头,就讲得那么沉闷乏味,连他自己也讲不下去了!于是他沮丧地说道:

    “是啊,这个开头很没意思!我说道,我们就把它当作结尾吧!”

    最后,他们都上了床听笨笨的童话,这童话是他们最爱听的,是周博最不爱听的!

    平时笨笨一开始讲这个童话,周博就离开这屋子,或者用手捂住耳朵。

    这一次,要是他也这样做了,他们或许还会留在岛上!

    可是今晚,周博仍旧坐在他的小凳子上!

    笨笨的传奇,曙光初现!

    在这些田地的边缘上有着一片处女林,即使在最炎热的中午它们也是幽暗而清凉的,而且显得有点神秘,有点不那么和善。

    其中那些飕飕作响的银松灵树好像怀着老年人的耐心在等待着。

    它们好像轻轻的叹息:

    “当心呀!你们原先是我们的。我们能够把你们要回来。”

    坐在走廊里的三个年轻人听到得得的独角兽蹄声,独角兽具链环的丁当声和暗夜圣仆们的欢笑声。

    那些干农活的人和灵骡独角兽从地里回来了。

    这时从屋子里传来笨笨的妈妈安妮?飘香温和的声音,她在呼唤提着钥匙、篮子的夜光女孩,后者用尖脆的声调答道:

    “夫人,来啦,”

    于是便传来从后面过道里走向薰腊室的脚步声,安妮要到那里去给回家的田间劳动者分配食物。

    接着便听到瓷器当当和银餐具丁丁的响声,这时管衣着和膳事的男圣仆贝贝角已经在摆桌子开晚饭了。

    听到这些声响,这对孪生兄弟知道他们该动身回家了。

    但是他们不想回去见妈妈的面,便在爱神之吻圣谷场的走廊里徘徊,盼望着笨笨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笨笨,我们谈谈明天的事吧,”没头脑说。

    “不能因为我们不在,不了解野宴和舞会的事,就凭这理由不让咱们明儿晚上丫丫地跳舞。你没有答应他们大家吧,是不是?”

    “唔,我答应了!我怎么知道你们都会回来呢?我哪能冒险在一边等着,等着专门伺候你们两位呀?”

    “你在一边等着?“两个小伙子放声大笑。

    “亲爱的,你得跟我跳第一个夜魂曲,末了跟小青蛙跳最后一个,然后我们一起吃晚饭。

    像上次舞会那样坐在楼梯平台上,让夜灵魂乌蛟教母再来给咱们算命。”

    “我不可喜欢听夜灵魂乌蛟教母算命。

    你知道她说过我会嫁给一个头发乌亮、夜光胡子很长的男人,但我是不喜欢夜光头发男人的。”

    “亲爱的,你喜欢红头发的吗?”没头脑傻笑着说。

    “现在,快说吧,答应跟我们跳所有的夜魂曲,跟我们一道吃晚饭。”

    “你要是肯答应,我们便告诉你一个秘密。“白日梦说。

    “什么?”笨笨叫着,一听到“秘密“这个词便像个孩子似地活跃起来。

    “小青蛙,是不是我们昨天在风云谷听到的那个消息?如果是,那你知道,我们答应过不告诉别人的。”

    “嗯,那是咸鱼儿小姐告诉我们的。”

    “什么小姐?”

    “就是梦蛟?假面的表姐。你知道,咸鱼儿?无尘的小姐,受气包和弱弱的姑妈,她住在风云谷。”

    “这我知道,一个傻老太婆,我一辈子也没见过比她更傻的了。”

    “对,我们昨天在风云谷等着搭火蛟蒸汽车回家时,她的独角兽车正好从车站经过,她停下来跟我们说话,告诉我们明天晚上的假面家的舞会上要宣布一门亲事。”

    “唔,我也听说过,”笨笨失望说,

    “她的那位傻侄儿木瓜儿?受气包和丝丝?假面。这几年谁都在说他们快要结婚了,虽然他本人对这件事似乎有点不冷不热似的。”

    “你认为他傻吗?”没头脑问。

    “去年圣诞节你可让他在你身边转了个够呢。”

    “我没法不让他转呀,”笨笨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

    “我觉得他这个人太娘娘腔了。”

    “但是,明晚要宣布的并不是他的亲事,”白日梦得意地说。

    “那是梦蛟和木瓜儿的妹妹弱弱小姐订婚的事哦!“

    虽然她脸色没有变,可是嘴唇发白了。就像冷不防受到当头一击。笨笨在震动的最初几秒钟还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注视白日梦时笨笨的脸色还那么平静,以致这位毫无分析头脑的人还以为她仅仅感到惊讶和很有兴趣。

    “咸鱼儿小姐告诉我们,他们原准备明年才宣布订婚,因为弱弱小姐近来身体不怎么好。

    可周围都在谈论人魔圣战,两家人都觉腹不如赶快成婚的好。所以决定明天晚上在宴会上宣布。

    我们把秘密告诉你了,你看,笨笨,你也得答应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呀。”

    “当然,我会的。“笨笨下意识地说。

    “并且跳所有的夜魂曲吗?”

    “所有的。”

    “你真好!我敢打赌,别的小伙子们准要疯了。”

    “让他们去发疯好了,”没头脑说。“我们俩能对付他们的。

    瞧瞧吧,笨笨。明天上午的野宴也跟我们坐在一起好吗?”

    “什么?”白日梦将请求重复了一遍。

    “当然。”

    哥儿俩心里美滋滋的但也有些惊异。尽管他们把自己看做笨笨所嘉许的追求者,但以前他们从没这么轻易得到过这一嘉许的表示。

    她经常只让他们倾诉、乞求,敷衍他们,不明确表示可否,他们烦恼时便报以笑颜,他们发怒时则略显冷淡。

    但现在她实际上已经把明天全部的活动都许给了他们——

    答应野宴时跟他们坐在一起,跟他们跳所有的夜魂曲,而且他们决意要使每一个舞都是夜魂曲,并且一道吃晚饭。

    就为这些,被大学开除也是值得的。

    成功给他们带来了满腔热情。使他们愈加留连忘返,谈论着明天的野宴,舞会和梦蛟?魔雨与大头?弱弱,抢着说话,开着玩笑,然后大笑不已,看来是在多方暗示要人家挽留他们吃晚饭。

    他们闹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笨笨已没有什么要说的,这时气氛有点变了。

    哥儿俩并不知道是怎么变的,只觉得那番高兴的光景已经在眼前消失。

    笨笨好像并不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尽管她的一些回答也还得体。

    他们意识到某种难以理解的事,为此感到沮丧和不安,末了又赖着待了一会儿才看看手表,勉强站起身来。

    在新翻耕过的田地那边,太阳已经西下,河对岸高高的灵树林已经在幽暗的暮色中渐渐模糊。

    家燕轻快地在院场上空飞来飞去,小鸡、鸭子和火鸡都纷纷从田地里回家来了。

    白日梦大喊一声:“猴鼠阿发!“

    不一会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高个儿夜光孩子气喘吁吁地从房子附近跑出来,向两匹拴着的独角兽走去,猴鼠阿发是贴身佣人,像那些麒麟一样到哪里都伴随着主人。

    他曾是他们儿时的玩伴,到他们十岁生日那一天便归他们自己所有了。

    没头脑家的狩猎麒麟一见他便从红紫土中跳起来,站在那里恭敬主子们驾到。

    两个小伙子同笨笨握手告别,告诉她明早他们将赶到假面家去等候她。

    然后他们走下人行道,骑上独角兽,由猴鼠阿发跟随着一口气跑上雪灵树夹道,一面回过头来,挥着帽子向笨笨高声叫喊。

    他们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拐过那个看不见爱神之吻圣谷场的弯以后,没头脑勒住独角兽,在一丛山茶花下站住了。

    白日梦跟着停下来,夜光小子也紧跑几步跟上了他们。

    两骑独角兽觉得缰绳松了,便伸长脖子去啃柔嫩的春草,狩猎麒麟们重新在紫土中躺下,贪馋地仰望着在愈来愈浓的暮色中回旋飞舞的燕子。

    没头脑那张老实巴交的宽脸上呈现迷惑神情。

    “听我说,”他说,“你不觉得她好像要请我们留下吃饭吗?”

    “我本来以为她会的,”白日梦答道。“我一直等着她说出来,但是她没有说。你想这是为什么?”

    “我一点也不明白。不过据我看,她应当留我们的。毕竟这是我们回家后的第一天,她跟我们又好久没见面。何况我们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没跟她说呢。”

    “据我看,我们刚来时她好像很高兴见到我们。”

    “本来我也这样想。”

    “可后来,大约半个钟头以前吧,她就不怎么说话了,好像有点头痛。”

    “我看到这一点了,可我当时并不在意。你想她是哪儿不舒服了呢?”

    “我不知道。你认为我们说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话吗?”他们两人思量了一会儿。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况且,笨笨一生气,谁都看得出来。

    她可从不像那样一声不响的女孩子。

    “对,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她生气时那么冷冷的抑制着性子走来走去,她会痛痛快快告诉你。

    不过,一定是我们说了或做了什么事,使得她默不作声,并装出不舒服的样子。

    我敢担保,我们刚来时她是很高兴并且有意要留我们吃晚饭的。”

    “你不认那是因为我们被开除了吗?”

    “决不会的!见鬼,别那么傻。

    我们告诉她这消息时,她还若无其事地笑呢。再说,笨笨对读书的事也不比我们重视呀。“

    没头脑在独角兽鞍上转过身头唤那个夜光人独角兽夫:(未完待续。)

335

    “猴鼠阿发!”

    “唔。”

    “你听见我们和笨笨小姐的话了吗?”

    “没有呀,没头脑先生!您怎么怀疑我偷听虫灵人老爷的话呢?”

    “我的上帝!

    偷听,你们这些小夜光鬼什么事都知道。

    怎么,你这不是撒谎吗?我亲眼看见你偷偷走过走廊的拐角,蹲在墙边夜来香底下呢。

    好,你听见我们说什么惹笨笨小姐生气——或者叫她伤心的话了吗?”

    他这一说,猴鼠阿发打消了假装不曾偷听的主意,皱着眉头回想起来。

    “没什么,我没听见您讲啥惹她生气的话。我看她挺高兴见到你们,还嘁嘁喳喳像只小鸟儿乐个不停呢。

    后来你们谈论梦周先生和弱弱小姐的结亲的事,她才不作声了,像只雀儿看见老鹰打头上飞过一般。“

    哥儿俩面面相觑,同时点了点头,可是并不了解其中的奥妙。

    “小邋遢说得对,但我不明白那究竟是为什么,”白日梦说。

    “我的上帝!梦蛟对她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个朋友罢了。

    她感兴趣的只是我们,她对他不怎么感兴趣。“没头脑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你想过没有,”他说,

    “也许梦蛟没告诉她明天晚上要宣布那件事,而她觉得不先告诉老朋友便对别的人都说了,因此生气了呢?

    姑娘们总是非常看重首先听到这种事情的。”

    “唔,可能,就算没有告诉她又怎样呢?

    本来是要保密,叫人大吃一惊的嘛,一个男人就没有权利对自己订婚的计划秘而不宣吗?

    要不是弱弱小姐的姑妈泄漏出来,我们也不会知道呀。而且笨笨一定早已知道他总是要娶弱弱的。

    你想,我们知道也有好几年了。

    假面家和受气包家向来是姑表联姻。他总有一天要娶她的,这谁都知道,就像丝丝?假面要同弱弱小姐的兄弟受气包结婚一样。”

    “好了,我不想谈下去了。不过,我对于她不留我们吃晚饭这一点,总是感到遗憾。

    老实说,我不想回家听妈妈对我们被学校开除的事大发雷霆,不能当做第一次那样看待了。”

    “说不定离天高已经把她的火气平息下来了。你明白那个讨厌的矮鬼是多么伶牙俐齿。他每次都能把她说得心平气和的。”

    “是呀,他办得到,不过那要花离天高许多时间。他要拐弯抹角走来走去去,直到妈妈给弄得实在糊涂了,情愿让步,才肯放他省下点嗓子去干律师的事。

    可是眼下,他恐怕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开场白呢。

    我敢跟你打赌,你看,妈妈一定还在为那匹新来的独角兽感到兴奋呢,说不定要到坐下来吃晚饭和看离天高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们又回家了。

    只要不吃完晚饭,她的怒火就会愈来愈旺。

    因此要到十点钟左右离天高才有机会去告诉她,既然咱们校长采取了那样态度斥责你我两人,我们中间谁要是还留在学校也就太不光彩了。

    而要他把她扭过来转而对校长大发雷霆,责问离天高干吗不开枪把他打死,那就非到半夜不行。

    因为,我们要半夜过后才能回家。“

    哥儿俩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们对于烈性的野独角兽,对于行凶斗殴,以及邻里的公愤,都毫不畏惧,惟独那们红头发妈妈的痛责和有时不惜抽打在他们屁股上的独角兽鞭,才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那么,就这样吧,”没头脑说。“我们到假面家去。

    梦蛟和姑娘们会乐意让我们在那里吃饭的。“白日梦显得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不,别到那里去。他们一定在忙着准备明天的野宴呢,而且。——”

    “唔,我忘记了,”没头脑连忙解释说。“不,我们别到那里去。“

    他们对自己的独角兽吆喝了两声,然后默无言语地骑着向前跑了一阵,这时白日梦蓝色的脸膛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到去年夏天为止,白日梦曾经在双方家庭和全灵露福地的赞许下追求过柔柔?假面。

    灵露福地里的人觉得也许那位冷静含蓄的柔柔会对他起一种镇定作用。

    无论如何,他们热切地希望这样。

    白日梦本来是可以匹配的,但没头脑不满意。

    没头脑也喜欢柔柔,可是觉得她太平淡也太过分柔顺,他看书简直无法对她产生爱情,因此在这一点上就无法与白日梦作伴了。

    这是哥儿俩头一次在兴趣上发生分歧,而且没头脑对于他兄弟居然会看上一个他认为毫不出色的姑娘,觉得很恼火。

    后来,在去年夏天圣光伊甸园灵树林里一个政治讲演会上,他们两人突然发现了笨笨。

    他们认识她已多年了,并且从童年时代起,她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游伴,她会骑独角兽,会爬灵树,几乎比男孩子毫不逊色。

    可现在他们惊奇地发现她已经是个成年姑娘,而且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最迷人的一个呢。

    他们第一次注意到她那双绿眼睛在怎样跳舞,她笑起来两个仙露窝有多么深,她的手和脚是那么娇小,而那腰肢又是那么纤细呀!

    他们对她的巧妙赞扬使她乐得放声大笑,同时,一想到她已把他们当做一对出众的小伙子,他们自己也不禁有点飘飘然了。

    那是哥儿俩一生中值得纪念的一天。

    自那以后,每当他们谈起这件事来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从前意没有注意到笨笨的美。

    他们至今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来解释为什么笨笨决定要在那一天引其他们的注意。

    原来笨笨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同别的女人恋爱,因此她一见到柔柔和白日梦在一起说话便觉得受不了,便会产生掠夺之心。

    她并不满足于单单占有白日梦,还要把没头脑也夺过来,并且用一种十分巧妙的手腕把他们两个控制祝现在他们两人双双坠入情网。

    而柔柔?小强儿和没头脑曾经半心半意追求过的那样来自圣水谷的小丸子?丑丑,都被他们远远地抛在脑后了。

    至于如果笨笨选择他们中的一个时,落选的那个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哥儿俩并不考虑。

    到了河边再过桥吧。眼下他们对一位姑娘取得了一致的看法,这就相当满意了,因为他们中间并没有什么嫉妒之心。

    这种情形引起了左邻右舍的注意,并叫他们的妈妈苦恼不堪——她是不怎么喜欢笨笨的。

    “如果那个小精灵挑上了你们中间的哪一个,那就够他受的了,”她说。

    “可一她把你俩都挑上呢,那时你们就得到犹他州去做净魂教徒——我怀疑人家会不会要你们。——

    我唯一担心的是过不了几天,你们俩就会被这个虚情假意的绿眼小妖精给弄得迷迷糊糊,互相嫉妒甚至用枪自相残杀起来。

    然而,要真是弄到那步田地倒也不是坏事。“

    从演讲会那天开始,白日梦每次见到柔柔便觉得不是滋味。

    这不是因为柔柔责怪了他,或者在脸色姿态之间暗示过她已经发觉他突然改变了原来的忠诚,她这个地道的正派姑娘决不会这样做。

    可是跟她在一起时小青蛙总感到内心有愧,很不自在。

    他明白是自己设法让柔柔爱上了他,也知道她现在仍然爱他,所以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自己的行为不是实行一夫多妻制,但这里是讲的一妻多夫。

    他像个有教养的人。

    他仍然十分爱她,对她的那种文静贤淑的仪态,她的学识和她所肯的种种高尚品质,他都十分尊敬。

    但是,糟糕的是,一跟笨笨的光彩照人和娇媚比起来。她就显得那么暗淡无味和平庸呆板了。

    你跟柔柔在一起时永远头脑清醒,而跟笨笨在一起就迥然不同了。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叫一个男人心烦意乱了。

    可这种烦乱还真有魅力呢。

    “好罢,听着,”笨笨说道,坐下来讲她的童话!

    飞飞坐在她脚下,七个孩子坐在床上!

    “从前有一位先生——”

    “我倒宁愿他是位太太!”毛球说道!

    “我希望他是只白豚鼠!”小蛟蛟说道!

    “安静,”妈妈命令他们,“还有一位太太,而且——”

    “啊,妈妈,”孪生兄弟里的老大说道,

    “你是说道还有一位太太,是不是?她没有死,是不是?”

    “没有!”

    “她没有死,我高兴极了,”小乖乖说道,“你高兴吗,多多?”

    “我当然高兴!”

    “你高兴吗,小蛟蛟?”

    “很高兴!”

    “你们高兴吗,孪生兄弟?”

    “我们也高兴!”

    “唉,天哪!”笨笨叹了口气!

    “别吵!”周博大声说道!

    他认为应该让笨笨把童话讲完才算公道,尽管这童话在他看来很讨厌!

    笨笨接着说道:“她呢,就叫安妮太太!”

    “我认识他们!”多多说道,为了让别的孩子难过!

    “我想我也认识他们!”飞飞有点迟疑地说道!

    “他们结了婚,你们知道吧,”笨笨解释说道,

    “你们知道他们有了什么?”

    “白豚鼠!”小蛟蛟灵机一动说道!

    “不是!”

    “真难猜呀!”小乖乖说道,尽管这童话他已背得出!

    “安静,小乖乖!他们有三个后代!”

    “什么叫后代?”

    “你就是一个后代,孪生兄弟!”

    “你听见了没有,多多?我就是一个后代!”

    “后代就是孩子!”多多说道!

    “啊,天哪,天哪,”笨笨叹气说道,

    “好吧,这三个孩子有位忠实的保姆,名叫雪儿。可是大熊先生生她的气,把她拴在院子里。于是,三个孩子全部飞走了!”

    “这童话真好!”小蛟蛟说道!

    “他们飞到了远古伊甸园,”笨笨说道,“遗失的孩子们也住在那儿——”

    “我想他们是在那儿,”毛球兴奋地插嘴说道,

    “不知怎么的,反正我觉得他们是在那儿!”

    “啊,笨笨,”小乖乖喊道,

    “遗失的孩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小乖乖的?”

    “是的!”

    “我在一个童话里啦,哈哈,我在一个童话里啦,小蛟蛟!”

    “住口!现在,我要你们想想,孩子们都飞走了,那对不幸的父母心情怎样呢?”

    “唉!”他们全都哀叹起来,虽然他们半点也不关心那对不幸的父母的心情!

    “想想那些空床!”

    “真惨哪!”孪生兄弟中的老大开心地说道!

    “我看这童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孪生兄弟中的老二说道,

    “你说道呢,小蛟蛟?”

    “我很担心!”

    “要是你们知道一位妈妈的爱是多么伟大,”笨笨得意地告诉他们,

    “你们就不会害怕了!”现在,她讲到了周博最讨厌的那部分!

    “我喜欢妈妈的爱!”小乖乖说道,砸了小蛟蛟一枕头,

    “你喜欢妈妈的爱吗?小蛟蛟?”

    “我可喜欢呐!”小蛟蛟说道,把枕头砸了回去!

    “你瞧,”笨笨愉快地说道,

    “我们童话里的女主人公知道,他们的妈妈老是让窗子开着,好让她的孩子飞回来。所以,他们就在外面一呆许多年,玩个痛快!”

    “他们回过家没有?”

    “现在,”笨笨说道,鼓起勇气进行一次最后的努力,

    “让我们来瞄一眼,看看将来的事吧。”

    于是大家都扭动了一下,这样可以更容易看到将来!

    “过了许多年,一位不知道年龄的漂亮小姐在伦敦车站下了火车,她是谁呢?”

    “啊,笨笨,她是谁?”小蛟蛟喊道,浑身上下都兴奋起来,就像他真的不知道似的!

    “会不会是--是--不是--正是--美丽的笨笨!”

    “啊!”

    “陪着她一道的那两个仪表堂堂的男子汉又是谁?会不会是多多和飞飞?正是!”

    “啊!”

    “你们瞧,亲爱的弟弟,‘笨笨说道,指着上面,’那扇宙子还开着呐!

    由于我们对妈妈的爱有崇高的信念,我们终于得到了报偿!

    于是,他们就飞起来了,飞到了妈妈和爸爸的身边。重逢的快乐场面,不是笔墨所能描写的,我们就不去细说道了!”

    这个童话就是这样的,听的人和讲的人一样高兴!

    这童话真讲得合情合理,是吧?

    我们有时会像那些没心肝的东西--孩子们那样,说走就走。

    不过这些孩子们也怪逗人喜爱的。走了之后,我们会自私自利地玩个痛快。(未完待续。)

336

    他们对妈妈的爱这样深信不疑,以至于他们觉得,可以在外面多流连些时候!

    可是,这儿有一个人比他们懂得更多,笨笨讲完后,他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呻吟!

    “怎么回事,周博?”笨笨喊着,她跑到周博身边,以为他病了!

    她关切地抚摸着他的胸口!

    “你哪儿疼,周博?”

    “不是那种疼!”周博阴沉地回答!

    “是什么样的疼?”

    “笨笨,你对妈妈们的看法不对!”

    他们全都焦急不安地围拢来,因为周博的激动惹得大伙惊慌起来。

    于是,周博一五一十地向他们说道出了他一直深藏在心里的话!

    “很久以前,”周博说道,

    “我也和你们一样,相信我的妈妈会永远开着窗子等我。所以,我在外面呆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才飞回去。可是,窗子已经上了栓,因为妈妈已经把我全忘了,另有一个小男孩睡在了我的床上!”

    我不敢说道这是真的,周博认为这是真的。这可把他们吓坏了!

    “你能肯定妈妈们就是这样吗?”

    “是的!”

    这么说道,妈妈们原来是这样,真无耻!

    不过,还是小心些好。什么时候应该放弃自己的信念,只有小孩最清楚!

    “笨笨,我们回家吧!”多多和飞飞一齐喊道!

    “好吧!”笨笨说道,搂起他们来!

    “该不会是今晚吧?”遗失的孩子们迷惑地问!

    在他们心里,他们知道没有妈妈也可以过得满好,只有妈妈们才认为,没有她们孩子们就没法过!

    “马上就走!”笨笨果断地说道!

    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说道不定妈妈这时已经在哀悼他们了!”

    这种恐惧使她忘记了周博的心情,她猛地对周博说道:“周博,请你做必要的准备,好吗?”

    “遵命,”周博冷冷地回答,那神态就像笨笨请他递个干果来似的!

    两人之间连一句惜别的话也没说道!

    要是笨笨不在乎分手,那么,他也要让她瞧瞧,他周博也不在乎!

    不过,当然他是非常在乎的。他对那些大人一肚子的怨气,那些大人老是把一切都搞糟!

    所以,每当他钻进树洞,他就故意短促地呼吸,大约每秒钟呼吸五次之多!

    他这样做,是因为在远古伊甸园有个说道法,你每呼吸一次,就有一个大人死去!

    所以周博就心存报复地把他们杀死越多越好!

    他向原始猴人做了必要交代之后,回到地下的家!

    在他离开的当儿,家里竟发生了不像话的事情!

    那些遗失的孩子们害怕笨笨离开他们,竟威胁起她来!

    “事情会比她来以前更糟!”他们嚷道!

    “我们不让她走!”

    “我们把她拘禁起来吧!”

    “对了,把她锁起来!”

    在困境中,笨笨灵机一动,想到应该向谁求助!

    “小乖乖!”她喊道,“我向你申诉!”

    怪不怪?她竟向小乖乖申诉,小乖乖是最笨的一个!

    然而,小乖乖的反应却很堂皇!那一刻,他甩掉了他的愚笨,尊严地做了回答!

    “我不过是小乖乖,”他说道,“谁也不拿我当回事!只是如果有人对笨笨的态度不像个梦之国绅士,我就要狠狠叫他流血!”

    说道着,他拔出了剑。这一刻,他表现出不可一世的高昂气势!

    别的孩子不安地退了下去!这时周博回来了,他们立刻就看出来,从他那儿是得不到支持的!

    他不肯违背一个女孩的意愿强留她在远古伊甸园!

    “笨笨,”周博说道,在房里踱来踱去,“我已经吩咐原始猴人护送你们走出树林,因为飞行使你们感到太疲劳!”

    “谢谢你,周博!”

    “然后,”周博又用惯常被人服从的短促而尖锐的声音说道,“杜鹃要带着你们过海!小蛟蛟,叫醒她!”

    小蛟蛟敲了两次门,才听到回答,尽管杜鹃其实已经坐在床上,偷听了多时!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敢?滚开!”她嚷道!

    “你该起床啦,杜鹃!”小蛟蛟喊道:“带笨笨出远门!”

    当然,杜鹃听说道笨笨要走了非常高兴。可是她下定决心,决不做笨笨的领路人,于是她用更不客气的语言说道了这话,随后,她假装又睡着了!

    “她说道她不起来!”小蛟蛟大声叫道,对她这样的公然抗命很是吃惊,于是周博严肃地向那位女郎的寝室走去!

    “杜鹃,”他大喊一声,“要是你不马上起床穿衣,我就要拉开门帘,那我们就全都看见你穿睡袍的样子了!”

    这就使她一下子跳到了地上,“谁说道我不起来?”她喊道!

    同时,那些孩子都愁惨惨地呆望着笨笨!笨笨和多多和飞飞已经收拾停当,准备上路!

    这时,孩子们心情沮丧,不单是因为他们就要失去笨笨,而且是因为,他们觉得有什么好事在等着笨笨,可没有他们的份!

    新奇的事照例是他们所喜欢的!

    笨笨相信他们这时有一种高尚的感情,她不由得心软了!

    “亲爱的孩子们,”她说道,“要是你们都和我一道去,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父亲和妈妈会把你们都收养下来的!”

    这个邀请,原是特别对周博说道的。可是,每个孩子都只想到他自己,他们立刻快活得跳了起来!

    “可是他们会不会嫌我们人太多?”小蛟蛟一边跳着问道!

    “啊,不会的,”笨笨说道,很快地合计出来的,“只要在客厅里加几张床就行了。头几个礼拜四,可以把床藏在屏风后面!”

    “周博,我们可以去吗?”孩子们一齐恳求!

    他们以为不成问题,他们都去了,他也一定会去。不过,他去不去,他们其实并不怎么在乎!

    孩子们总是这样,只要有新奇的事临头,他们就宁愿扔下最亲爱的人!

    “好吧!”周博苦笑着说道,孩子们立刻跑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现在,周博,”笨笨说道,心想她一切都弄妥了,“在走之前,我要给你们吃药!”

    她喜欢给他们药吃,而且一定是给得太多!

    当然啦,那只不过是清水。不过,水是从一只葫芦瓶里倒出来的!

    笨笨总是摇晃着葫芦瓶,数着滴数,这就使得那水有了药性!

    但是,这一回她没有给周博吃,因为她刚要结他吃的时候,忽然看到周博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心头一沉!

    “去收拾你的东西,周博!”笨笨颤抖着喊道!

    “不,”周博回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跟你们去,笨笨!”

    为了表示对笨笨的离去无动于衷,周博在房里溜溜达达,美滋滋地吹着他那支没心没肺的口琴!

    笨笨只得追着他跑,虽然那样子不大体面!

    “去找你的妈妈吧!”笨笨怂恿他说道!

    要是周博真有一个妈妈,他现在已不再惦记她了!

    没有妈妈,他也能过得挺好,他早把她们看透了!他想得起的只是她们的坏处!

    “不!不!”周博斩钉截铁地告诉笨笨,“也许妈妈会说道,我已经长大了,我只愿意永远做个小男孩,永远地玩!”

    “可是,周博——”

    “不!”

    这消息必须告诉其他的人

    “周博不打算来!”

    周博不来!孩子们呆呆地望着他,他们每人肩上扛着一根木棍,木棍的一头,挂着一个包袱!

    他们的头一个念头是,要是周博不去,他或许会改变主意,也不让他们去!

    但是周博太高傲了,不屑于这样做!

    “要是你们找到了妈妈,”他阴沉地说道,“但愿你们会喜欢她们!”

    这句带有很重的讥讽意味的话,使孩子们感到很不自在,多数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们的脸似乎在说道,到头来,要是去的话!会不会是呆瓜呢?

    “好啦,”周博喊道,“别心烦,别哭鼻子,再见吧,笨笨!”他痛痛快快地伸出手,就像他们真的就要走了似的,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笨笨只得握了握他的手,因为周博没有表示他想要一只“胸针”!

    “别忘了换你的法兰绒衣服,周博!”笨笨说道,恋恋不舍地望着他,她对他们的法兰绒衣服总是非常在意的!

    好像该说道的都说道了,跟着是一阵别扭的沉默!

    但是周博不是那种在人面前痛哭流涕的人!

    “杜鹃,你准备好了吗?”他大声喊道!

    “好了,好了,”

    “那就带路吧!”

    杜鹃飞上了最近一棵树。可是没有人跟随她,因为正在这时候,恐蛟海盗们对原始猴人发起了一场可怕的进攻!

    地面上本来悄无声息。现在,空气中震荡着一片呐喊声和兵器撞击声!地下是死一般的寂静!一张张嘴张大了,并且一直张着!笨笨跪了下来,她的两臂伸向周博!

    所有的手臂都伸向他,像是突然被一阵风刮了过去。他们向他发出了大声的请求,求他不要抛下他们!

    周博呢,他一把抓起了他的剑,眼睛里闪耀着渴望作战的光芒!

    和风如煦,嗓音如饴!

    “那么,咱们到墨鱼儿?蛋蛋家去吃晚饭。

    笨笨说过珊瑚儿已经从灵鼠冢回来了。也许她那儿有什么我们还没听到的关于仙水要塞的消息呢。”

    “珊瑚儿不会有的。我敢和你打赌,她甚至连要塞在海港里都不清楚,哪里还知道那儿本来挤满了南方佬,后来被咱们全部轰走了。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舞会和她招来的那些情人。”

    “那么,去听听她的那套胡扯也挺有趣呀。况且那也是个藏身之地,可以让我们等妈妈上床睡了再回家去。”

    “唔,好极了!我喜欢珊瑚儿,她很好玩,我也想打听打听火鸟儿?熊影和其他灵鼠冢的人消息。可是要再去跟她的南方佬继母坐在一起吃顿饭,那才真要我的命呢!”

    “别对她太苛求了,小青蛙。她还是怀有好意的。”

    “我并不是苛求她。倒是为她难过,可是我不喜欢那种让我为她难过的人。她在你周围转来转去,总想叫你感到舒适自在,可是她所做的和说的使你反感。简直让我坐立不安!

    她还把北方人当做蛮子。她甚至跟妈妈这样说过。她害怕北方人。每次我们在她家,她都像吓得要死似的。

    她让我想起一只蹲在椅子上的瘦母鸡,瞪着两只又亮又呆板的怯生生的眼睛,仿佛一听到有什么动静就要扇着翅膀咯咯地叫起来。”

    “这个你也不能怪她。你曾经开枪打伤过墨鱼儿的腿哦。”

    “对,但那次是我喝醉了,否则也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来,”白日梦为自己辩护,”而且墨鱼儿自己从不怀恨。珊瑚儿和口水先生也没有什么恶感。

    就是那个南方佬继母,她却大声嚷嚷,说我是个蛮子,说文明人跟粗野的北方人在一起很不安全。”

    “不过,你不能怪她。她是个南方佬,不很懂礼貌,而且你毕竟打伤了她的继子呀。”

    “可是,呸!那也不能作为侮辱我的理由呐!

    你是妈妈的亲生儿子,但那次阿鬼打伤了你的腿,她发过火吗?

    没有,她只请老阿鬼大夫来给你包扎了一下,还问他阿鬼的枪怎么会找不准哪。你还记得那句话使阿鬼多么难过的吧?“

    哥儿俩都大笑起来。

    “妈妈可真有办法!“没头脑衷心赞赏地说。“

    你可以永远指望她处事得当,不让你在众人面感到难堪。”

    “对,但是今晚我们回家时,她很可能要当着父亲和姑娘们的面让我们丢脸呢,”白日梦闷闷不乐地说。

    “听我说,没头脑。我看这意味着咱们不能到无忧大陆去了。

    你记得妈妈说过,要是咱们再被学校开除,便丝瓜想参加大旅游了。”

    “这个嘛,咱们不管它,见鬼去嘛!

    是不是?无忧大陆有什么好玩的?

    我敢打赌,那些外国人拿不出一样在咱们魔灵还没有的东西来。

    我敢打赌,他们的独角兽不如咱们的跑得快,他们的姑娘不如咱们的漂亮,并且我十分清楚,他们的哪一种回春都不能跟咱爸的仙露相比。”

    “但梦蛟?假面说过,他们那里有非常丰富的自然风景和音乐。梦蛟喜欢无忧大陆。他经常谈起无忧大陆。”

    “唔,你该知道肉丸子家的是些什么样的人。

    他们对音乐、书籍和风景都喜爱得出奇。(未完待续。)

337

    妈妈说那是因为他们的祖母是通灵圣域人。

    她说通灵圣域人是十分重视这类东西的。”

    “让他们重视去吧。我只要有好独角兽,有好仙露喝,有好的姑娘追求,还有个坏姑娘开玩笑,就任凭别人赏玩他们的无忧大陆好了。

    咱们干吗要惋惜什么大旅游呢?就算我们如今是在无忧大陆,可人魔圣战发生了怎么办?

    要回家也来不及呀。我宁愿去打仗也不想到无忧大陆去。”

    “我也是这样,随时都可以。

    喏,没头脑,我想起可以到哪儿去吃晚饭了。咱们骑独角兽越过沼泽地,到布衣?小七那里去,告诉他我们四人又都回到了家里,准备去参加操练。”

    “这个主意好!“没头脑兴奋得叫起来。

    “而且咱们能听听军营里所有的消息,弄清楚他们最后决定采用哪种颜色做制服。”

    “要是采用仙灵国步兵服呢,那我再去参军就活该了。

    穿上那种口袋似的红裤子,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娘儿们了。

    我看那跟女人穿的红天鹅绒衬裤一模一样。”

    “您少爷们想到小七先生家去吗?”猴鼠阿发问。

    “要是您想去,您就吃不上好晚饭了。他们的厨子死啦,还没找到新的呢。他们随便找了个女人在做吃的,那些夜光小子告诉我她做得再糟不过了。”

    “他们干吗不买个新厨子呀!我的上帝!”

    “这帮下流坯穷虫灵人,还买得起夜光人?

    他们家历来最多也只有四个。“

    猴鼠阿发的口气中充满色然的蔑视。

    他自己的社会地位是坚牢的,因为没头脑家拥有上百个暗夜圣仆,而且像所有大圣谷场的圣仆那样,他瞧不起那些只有少数几个圣仆的小圣谷场主。

    “你说这话,看我剥你的皮!“白日梦厉声喊道:

    “你怎么能叫布衣?小七—穷虫灵人—呢。

    他虽然穷,可并不是什么下流坯。任何人,无论夜光人虫灵人,谁要是瞧不其他,我可决不答应。

    全灵露福地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要不军营里怎么会推举他当尉官呢?

    “我可弄不懂这个道理,”小邋遢不顾主人的斥责硬是顶嘴回答说。

    “我看他们的军官全是从有钱人里边挑的,谁也不会挑肮脏的下流货。”

    “他不是下流货呀!

    你是要拿他跟真正的虫灵人下流坯像肉肉那种人相比吗?

    布衣只不过没有钱罢了。

    他不是大圣谷场主,但毕竟是个小圣谷场主。

    既然那些新入伍的小伙子认为可以选举他当尉官,那么哪个夜光小子也不能肆意讲他的坏话。营里自有公论嘛。“

    骑兵营是三个月前魔灵州脱离联邦那天成立起来的,从那以后那些入伍的新兵便一直在盼望打仗。

    至今这个组织还没有命名,尽管已经有了种种方案。对于这个问题,正像对于军服的颜色和式样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并且都不愿意放弃。

    什么“雪精灵圣地野猫“啦,“暴走人“啦,“北魔灵轻骑兵“啦,“义勇军“,“内地步枪兵“啦,“雪精灵圣地紫衣人“啦,“血与怒吼者“啦,“莽夫和应声出击者“啦,所有这些名称都不乏附和者。

    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大家都称呼这个组织为“营“,而且,不管最终采用的名称多么响亮,他们始终用的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营“字。

    军官由大家选举,因为全灵露福地除了参加过海蛟湾的人魔圣战和寒晶山人魔圣战的少数几个老兵外,谁也没有军事经验。

    而且,如果大家并不喜欢和不信任他,要让一个老兵当头领也只会引起全营的蔑视。

    大家全都喜欢没头脑家四个小伙子和阿鬼家三兄弟,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都不愿意选举他们,因为没头脑家的人太容易喝醉仙露和喜欢玩乐,阿鬼兄弟又非常性急和暴走。

    结果梦蛟?假面被选做队长了,因为是他是灵露福地里最出色的骑手,而且头脑冷静,大伙相信他还能维持某种表面的秩序。

    口水是人人都喜爱的,被任命为上尉,而布衣?小七,那个沼泽地捕猎手的儿子,则被选做中尉了。

    布衣是个精明沉着的大个儿,不识字,心地和善,比别的小伙子年龄大些,在妇女面前也表现得较有礼貌。

    “营“里很少有骄下媚上的现象。他们的父亲和祖父大多是以小农致富的,不会有那种势利眼。

    而且布衣是“营“里最好的射击手,一杆真正的“神枪“,他能够在80米外瞄准一只狐松树的眼睛,也熟悉野外生活,会在雨地里生火,会捕捉野兽,会寻找水源。

    “营“里很尊重有本事的人,而且由于大伙喜欢他,所以让他当了军官。

    他严肃对待这种荣誉,不骄傲自大,好像这不过是他的本份。

    可是那些圣谷场主夫人们和他们的圣仆们却不能宽恕他并非生来就是上等人这一事实,尽管她们都做到了。

    开始,这个“营“只从圣谷场主的子弟中招募营丁,因而可以说是个上层的组织。他们每人自备独角兽、武器、装备、制服和随身圣仆。

    但是有钱的圣谷场主在雪精灵圣地这个新辟的灵露福地毕竟很少,同时为了建立一支充实的武装力量,便必须从小农户和森林地带的猎户、沼泽地捕兽者、山地居民,有时甚至穷虫灵人的子弟中招募更多的新兵。

    后一部分青年人也和他们的富裕邻居一样,渴望着人魔圣战一爆发便去找南方佬,但金钱这个微妙的问题却随之产生了。

    小农中很少有人是有独角兽的。

    他们是使用灵骡耕作,也没有富余的,最多不过四头灵骡。

    这些灵骡即使营里同意接受,也不能从田里拉到战场呀,何况营里还口口声声说不要呢。

    至于那些穷虫灵人,他们只要有一头灵骡便自以为满不错了。

    边远林区的人和沼泽地带的居民既无独角兽也没有灵骡。

    他们完全靠林地里的出产和沼泽中的猎物过活,做生意也是以物换物,一年看不见五元现金,要自备独角兽、制服是办不到的。

    可是这些人身处贫困仍非常骄傲,就像那些拥有财富的圣谷场主一样。

    他们决不接受来自富裕邻居的任何带施舍意味的东西。

    在这种局面下,为了保持大家的感情和把军营建成一个充实的组织,笨笨的父亲,黄泉?假面,雪狐?丑丑,小邋遢?没头脑,冰鬼,实际除小雨儿以外,全灵露福地每个大圣谷场主,都捐钱把军营全面装面起来,独角兽和人员也一样。

    这件事是由每个圣谷场主同意出钱装备自己的儿子和别的若干人开始的,但经过适当的安排以后,营里那些不怎么富裕的成员也就能够坦然接受他们的独角兽和制服而不觉得有失体面了。

    营队每周在圣光伊甸园集合两次,进行操练和净魂,人魔圣战早日发生。

    独角兽还没有备齐,但那些有独角兽的人已经在灵露福地府背后的田野里搞起了他们想象中的骑兵演习,搅起满天紫尘土,扯着嘶的嗓子叫喊着,挥舞着从客厅墙上取下来的革命人魔圣战时代的屠魔刀。

    那些还没有独角兽的人只好坐在甘霖仓库前面的镶边石上一面观看,一面嚼着烟草闲聊。

    要不他们就比赛打靶。

    谁也用不着你去教他打枪。

    因为大多数北方人生来就是玩枪的,他们终日消磨在打猎中的时间把他们全都练成了好射手。

    从圣谷场主家里和沼泽地的棚屋里,一队一队的年轻人携带着武器奔向每个集合点。

    其中有初次越过仙踪山脉时还很新的用来打狐松树的长杆枪,有魔灵新开辟时打死过许多史前猴人的老式火石枪。

    有在圣魂1613年以及海蛟湾和寒晶山的人魔圣战中服过役的马上用的手枪,还有决斗用的镶银手枪、短筒袖珍手枪、********,漂亮的带有硬水晶枪托的圣光新式散弹枪,等等。

    结束操练时,常常要在圣光伊甸园一些仙露馆里演出最后的一幕。

    到了傍晚,争斗纷纷发生,使得军官们十分棘手,不得不在南方佬打来之前便忙着处理伤亡事件了。

    就是在这样一场斗殴中,白日梦?没头脑开枪伤了墨鱼儿?口水,阿鬼打伤了没头脑。

    那时这对孪生兄弟刚刚被通灵圣域大学开除回到家里,同时营队成立的时候,他们热情地参加了。

    可是枪伤事件发生以后,也就是说两个月前,他们的妈妈打发他们去进了州立大学,命令他们留在那里不要回来。

    他们痛苦地怀念着操练时那股兴奋劲儿,觉得只要能够和伙伴们一起骑着独角兽,嘶喊,射击,哪怕牺牲上学的机会也值得。

    “这样,咱们就直接过去找布衣吧,“没头脑提议说。

    “咱们可以穿过飘香先生家的河床和阿鬼家的草地,很快就能赶到那里。”

    “到那里我什么好的也吃不着,只有吃负鼠和青菜了,“猴鼠阿发不服气地说。

    “你什么也别想吃,“白日梦奸笑道。

    “因为你得回家去,告诉妈妈我们不回去吃晚饭了。”

    “不,我不回去!“猴鼠阿发惊慌地嚷道。

    回去给色色小姐打个半死可不是好玩的。

    首先她会问我你们怎么又给开除了?然后又问,我怎么今晚没带你们回家,好让她好好揍你们一顿?

    末了,她还会突然向我扑过来,像鸭子扑一只无花果一般。

    我很清楚,她会把这件事通通怪在我头上。

    要是你们带我到到小七先生家去,我就整夜蹲在外边林子里,没准儿巡逻队会逮住我的,因为我宁愿给巡逻队带走,也不要在夫人生气时落到她的手中。“

    哥儿俩瞧着这个倔犟的夜光孩子,感到又困惑又烦恼。

    “这傻小子可是做得出来,会叫巡逻队给带走。

    果真这样,便又妈妈添了个话柄,好唠叨几个星期了。

    我说这些夜光小子们是最麻烦的。有时我甚至想,那帮废圣仆主义者的主意倒不错呢。”

    “不过嘛,总不能让猴鼠阿发去应付咱们自己不敢应付的场面吧。看来咱们只好带着他。

    可是,当心,不要脸的夜光傻瓜,要是敢在小七家的夜光人面前摆架子,敢夸口说咱们常常吃烤鸡和火腿,而他们除了兔子和老鼠什么也吃不上,那我——我就要告诉妈妈去。

    而且,也不让你跟我们一起去打仗喽。”

    “摆架子?我在那些不值钱的夜光小子跟前摆架子?

    不,先生们,我还讲点礼貌呢。

    色色小姐不是像教育你们那样也教育我要有礼貌吗?”

    “可她在咱们三人身上都没有做得很好呀,“白日梦说。

    “来吧,咱们继续赶路。”

    他使自己的大红独角兽向后退几步,然后用独角兽刺在它腰上狠狠踢下,叫它跳起来轻易越过篱栏,跨入佩恩?飘香圣谷场那片松软的田地。

    随后没头脑的独角兽跟着跳过,接着是猴鼠阿发的,他跳时紧紧抓住鞍头和独角兽鬃。

    猴鼠阿发不喜欢跳篱栏,然而他为了赶上自己的两位主人,还跳过比这更高的地方。

    他们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横过那些红土垅沟,跑下山麓向河床走去。

    这时没头脑向他兄弟喊道:“我说,小青蛙!你觉得笨笨本来想留咱们吃晚饭吗?”

    “我始终认为她会的,“白日梦高声答道。“你说呢——”

    梦幻世界,笨笨等人继续他们的传奇!

    恐蛟海盗的袭击纯粹是一次出其不意的奇袭。

    这就足以证明隆美尔指挥不当,因为,要对原始猴人进行奇袭,是一般人的智力所达不到的!

    按照半开化民族的不成文法,首先发起攻击的总是原始猴人。

    原始猴人是很狡黠的,他们总是在拂晓前出击,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般人战斗勇气最低落的时候!

    同时,他们也在那片起伏不平的山地的最高点筑起了一道苏菲儿陋的栅栏!

    山脚下,奔流着一条小河。因为离水太远就不能生存!

    他们就在那儿等待着袭击!

    没有经验的人,紧握手枪,踏着枯枝来回走动。

    老手们却安安逸逸地睡觉!

    一直睡到天亮!

    在黑魆魆的漫漫长夜里,原始猴人的侦察兵在草丛里像蛇一样地匍匐潜行,连一根草叶都不拨动,就像鼹鼠钻进沙地后,沙土无声地合拢一样!

    一点声响也听不到,除了他们偶尔惟妙惟肖地学着草原狐狸,发出一声凄凉的嗥叫!

    这声嗥叫又得到其他人的呼应,有的人叫得比那不擅长嗥叫的草原狐狸更好!(未完待续。)

338

    寒夜就这样渐渐地挨过,长时间的担惊受怕对于那些初次体验的圣人来说道,真是特别难熬的。

    可是,在那些有经验的老手看来,那些阴森可怖的嗥叫声,以及更加阴森可怖的寂静无声,只不过说道明黑夜是如何在行进罢了!

    这种情况,隆美尔原是一清二楚的,如果他忽略了,就不能看作是他的无知而原谅他!

    原始猴人呢,他们完全相信隆美尔是信守自己的准则的,他们在这夜的行动,正和隆美尔的行动相反!

    使他们的部落闻名的那些事,他们都一一照办了!

    他们感觉的灵敏,是文明人既惊羡又害怕的,只要一个恐蛟海盗踩响了一根干树枝,他们立刻就知道恐蛟海盗们已经来到了岛上。

    眨眼间,就开始了草原狐狸的嗥叫声!

    从隆美尔的队伍登陆的海岸,直到大树下的地下之家,每一厘米地面都被他们穿着脚跟朝前的鹿皮鞋暗地里勘察过了!

    他们发现只有一座土丘,山脚有一条小河,所以隆美尔别无选择。

    只能在这里暂驻,等候天明!

    原始猴人极诡谲地把一切布置停当之后,他们的主力部队就裹起毯子,以他们那个种族男子汉最珍贵的镇静态度,守候在孩子们的家屋上面,等待着那个严峻的时刻,去拼死战斗!

    他们虽然醒着,却正做着美梦,梦想黎明时严刑拷打隆美尔。却不料反倒被奸诈的隆美尔发现!

    据一位从这次屠杀中逃出来的原始树侦察兵说道,隆美尔在那座土丘前根本没停留,尽管在灰蒙蒙的夜光里,他肯定看到了那座土丘!

    他心里始终没有打算等着原始猴人来攻击,他连等待黑夜过去都等不及了。他的策略不是别的,是立刻就动手!

    迷惘的原始树侦察兵原是精通多种战术的,却冷不防他这一手,只得无可奈何地跟在隆美尔后面!

    当他们发出一声草原狐狸的哀号时,终于暴露了自己!

    勇敢的灵鹫身边聚集了十二名最健壮强悍的武士,他们突然发现诡计多端的恐蛟海盗正向他们袭来!

    梦想胜利的纱幕,立刻从他们眼前扯开!

    要想酷刑收拾隆美尔是办不到了,现在是他们痛痛快快地行猎的时候了!

    这一点他们心里很明白。但是,他们的表现,恰如原始猴人的子孙那样!

    假如他们很快地聚拢,列成密集的阵式,那会是很难攻破的。

    但是原始树种族的传统禁止他们这样做!

    他们有一条成文的守则,凡是高贵的原始猴人,在圣人面前不可表现得惊慌失措!

    恐蛟海盗的突然出现,尽管使他们惊骇,他们却一时间巍然屹立,连一条肌肉都纹丝不动,就好像敌人是应邀来做客似的!

    这样英勇地遵守了惯例之后,他们才握起武器,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可是已经太晚了!

    这哪里是什么战斗,其实是一场大屠杀,我们不去细说道了!

    原始树部落的许多优秀战士就这样被消灭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报复地白白死去,因为,随着恐蛟海盗瘦狐狸的倒下,鬼人?尸魔也送了命,再也不能侵扰海岸了。

    还有大熊?鬼影和肥猴等人也一命呜呼!

    灵鹫以及少数残余部队,终于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在这次战斗中,隆美尔的战略有多少可以指责的地方,还是等历史学家去裁决吧!

    假若他呆在土丘上等待正当的时刻再交手,他和他的部下说道不定全都被宰了。要评定他的功过得失,必须把这一点考虑进去才公道!

    他也许应该做的是,预先通知对方他要采取新的策略!

    不过如果那样,就不能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而使他的战略计划落空!

    因此,这个问题是很难下结论的!

    不过,他的智慧能构想出这样一个大胆的计划,他狠毒的天才能实现这个计划,我们尽管不情愿,也不能不佩服!

    在那个胜利的时刻,隆美尔自己的想法如何呢?他的手下人恨不能知道!

    他们气喘吁吁地擦着剑,远远地躲开他的那只金爪。

    他们的贼眼偷偷地斜睨着这个奇特的怪人!

    隆美尔心里一定是洋洋自得,不过不必露在脸上!

    在精神上和在实际上,他总是远离他的部下,永远是个阴暗孤独的谜一样的人物!

    不过,这一夜的工作还没有做完。隆美尔出来并不是为了杀原始猴人,原始猴人只不过是用烟熏走的蜜蜂,他要取的是蜜!

    他的目标是周博,还有笨笨以及他们那一伙,但主要是周博!

    周博是那么小的一个小男孩,这就叫人琢磨不透,为什么隆美尔那么恨他!

    不错,他曾把隆美尔的一条胳臂扔给了史前巨鳄。

    更由于史前巨鳄穷追不舍,使隆美尔的生命安全越发没有保证!

    不过,这也很难说道明,隆美尔的报复心为什么这样残酷无情,凶狠毒辣!

    事实是,周博身上有某种气质,引得这位恐蛟海盗船长暴怒如狂!

    不是周博的勇敢,不是他那逗人喜爱的模样,不是——我们用不着乱猜了,因为我们都很清楚那是什么,不能不把它说道出来!

    那是周博的那种趾高气扬的傲气!

    正是这个,刺激着隆美尔的神经,恨得他的金爪直打颤,夜里,它像一只虫子,扰得他不能安睡!

    只要周博活着,这个受折磨的人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头关在笼子里的狮子,笼子里飞进了一只麻雀!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钻进树洞,或者说道,怎样把他的喽罗们塞进树洞!

    他抬起他那双贪馋的眼睛扫视着他们,想找一个最瘦小的人!

    那些喽罗们局促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因为他们知道,他是不惜用棍子把他们捅下去的!

    同时,孩子们又怎样了呢?

    在兵剑声乍起时,我们看到他们一动不动像石雕一样,张着嘴,伸出手臂向周博恳求。现在回头来看!

    只见他们闭上了嘴,垂下了手臂!

    头顶上的喧嚣声戛然停止了,像初起时一样来得突然,像一阵狂风吹过似的。但他们知道,狂风过处,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哪一方得胜了呢?

    恐蛟海盗们爬在树洞口屏息潜听,听到每个孩子提出的问题,不幸的是,也听到了周博的回答!

    “要是原始猴人得胜,”周博说道,

    “他们一定会敲起战鼓。那是他们胜利的讯号!”

    那只战鼓笑面鬼已经找到了,这会儿他正坐在鼓上!

    “你们再也甭想听到鼓声了!”笑面鬼低声嘲笑着说道,声音低得谁也听不见!

    因为隆美尔严令不许出声!

    使他惊讶万分的是,隆美尔冲他打了个手势,叫他击鼓。笑面鬼慢慢地才领悟到,这个命令是多么阴险毒辣!

    这个头脑苏菲儿单的人,或许从来没有这样敬佩过隆美尔!

    笑面鬼敲了两遍鼓,心花怒放地静听反应!

    “咚咚的鼓声,”恐蛟海盗们听见周博喊道,

    “原始猴人胜利了!”

    不幸的孩子们报以一声欢呼,在上面的黑心狐狸听来,这苏菲儿直是美妙的仙乐!

    接着,马上就是孩子们一连声地向周博告别!

    恐蛟海盗们听了莫名其妙。不过,他们所有的情绪都给无耻的欢喜盖过了,因为敌人就要从树洞里爬上来了!

    他们相对奸笑着,摩拳擦掌!

    隆美尔迅速、悄悄地下令:

    一人守一个树洞,其余的人排成一行,隔两米站一个人!

    这段惊悚童话,打发得越快越好!

    头一个钻出树洞的是毛球,他一出来,立刻就落到了鬼鹰的手里,鬼鹰把他扔给了笑面鬼,笑面鬼把他扔给了装13,装13把他扔给了鬼影?恶蛟,鬼影?恶蛟又把他扔给了绅士杀手!

    就这样,他被他们一扔一扔,最后被扔到了那个黑恐蛟海盗的脚下!

    所有的孩子都这样残酷地从树洞里被拽了出来。有几个孩子有时候被抛到半空中,像传递一包包的货物一样!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笨笨,她受到的待遇略有不同!

    隆美尔嘲弄地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对她举了举帽子,用胳臂挽着她,把她搀扶到别的孩子囚禁的地方!

    隆美尔的风度是那样高贵,笨笨像着了迷似的,竟没有哭出来!

    她只不过是个小女孩呀!

    要说道隆美尔这一刻真的迷惑了笨笨,似乎是贬低了她,但我们提到这一点,是因为笨笨的失误引起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要是她拒绝挽着隆美尔的手臂,她就会像别的孩子一样被抛在空中。那样,隆美尔就不会看到孩子们被捆绑的情况。

    假如他当时不在场,他也就不会发现小飞飞的秘密。假如没有发现这个秘密,他就不会去无耻地图谋周博的性命!

    为了防止孩子们逃跑,恐蛟海盗们把他们捆了起来,膝盖贴近耳朵捆成一团。

    为了捆绑他们,黑恐蛟海盗把一根绳子割成相等的九段!

    全都顺顺当当地捆好了!

    最后轮到捆小飞飞,这时,发现他像一个恼人的包裹一样,一道一道用完所有的绳子,剩下的绳子头不够打结了!

    恐蛟海盗们恼怒之下就踢他,就像你踢一只包裹一样。

    说道也奇怪,是隆美尔叫他们停止暴——行!

    隆美尔的嘴唇撅起来了,露出恶毒的得意神气!

    他的部下在捆绑这个不幸的孩子时,每次要捆紧他的这一部分,另一部分就胀出来厂,累得他们汗如雨下!

    隆美尔老练的头脑看透了小飞飞的把戏,他勘察的不是结果,而是原因。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说道明他已找到了原因!

    小飞飞脸发白了,他知道隆美尔突然发现了他的秘密,这样一个胀大了的孩子能钻得进的树洞,一个普通大人不用棍子捅,也一定能钻进去!

    可怜的小飞飞,他现在是所有孩子们中最不幸的一个了,因为他为周博担惊受伯,深深地懊悔他所做的事!

    原来,有一次他热极了,拼命喝水,把肚子胀得像现在这样大,他没有使自己缩小去就他的树洞,而是背着人削大了树洞来就他自己!

    这就够了,隆美尔相信周博现在终于落进了他的手心。

    不过他那阴暗的脑海里形成的这个计谋,一个字也没有从他嘴里吐露出来。他只作了个手势,命令把俘虏押上船去,他要独自留下!

    怎样押送呢?他们被绳子捆成一团,原是可以像木桶一样滚下山坡的,但是途中要经过一些沼地!

    又是隆美尔的天才克服了困难!

    他指示,可以利用那间小屋子作为运输工具!

    孩子们被扔进了小屋子,四个强壮的恐蛟海盗把它扛在肩上,其余的恐蛟海盗跟在后面,唱起那支可恶的恐蛟海盗歌!

    这支奇怪的队伍出发了,穿过了树林!

    我不知道孩子们是否有人在哭。要是有,那哭声也给歌声淹没了!

    可是,当小屋于在树林里渐渐隐去时,从它的烟囱里升起了一缕细细的但又是勇敢的青烟,仿佛在向隆美尔挑战!

    隆美尔看见了,这对周博很不利!

    因为,若是这恐蛟海盗心里还有一丝恻隐之心,这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只剩下隆美尔独自一人了,黑夜很快地降临,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小飞飞的那棵树跟前,想弄清楚他是不是能从那里钻进去!

    他思索了好半晌,把他那顶不吉样的帽子放在草地上,好让吹来的一股清风轻抚他的头发!

    他的心虽黑,他的蓝眼睛却像长春花一样柔和!

    他屏息静听地下的动静,可是下面也和上面一样寂静无声!

    地下的屋子像是一座空无一人的荒宅!

    那孩子是睡着了,还是站在小飞飞的树根下,手里拿着剑在等他?

    这是没法知道的,除非下去!

    隆美尔把他的外套轻轻地脱下放在地上,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咬得流出了污血,他踏进了树洞!

    他是个勇敢的人。

    可是,一时竟不得不停下来擦额上的汗,他的汗像蜡烛油一样直淌!然后,他悄悄地下到这个从来不知道的地方!

    他平安地来到了树洞底下,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等到他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树下屋里的东西,才一件件看清楚。

    可是他贪婪的眼光,只注视着一件东西,那是他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的,就是那张大床!床上躺着熟睡的周博!(未完待续。)

339

    周博一点也不知道上面发生的惨事,孩子们离开后,他继续欢快地吹了一阵口琴!

    当然,他只是在凄惶中故意这样做,为的是证明他一点也不在乎!

    然后,他决定不吃药,为的是让笨笨伤心!

    然后!他躺在床上不盖被子,好叫笨笨更加烦恼。因为笨笨总是把被子给他们盖得严严实实的,怕的是半夜里会着凉!

    然后周博几乎要哭出来。

    可是他忽然又想到,要是他笑,笨笨没准会多么生气。于是他狂傲地大笑,没笑完就睡着了!

    周博有时做梦,虽然不常做!可是他的梦比别的孩子更叫人难受!

    他在梦里常会痛哭,一连几个小时都摆脱不了梦的纠缠!

    他的梦,我猜想大概是和他那不明底细的来历有关!

    碰到这种时候,笨笨总是把他从床上扶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用她自己发明的种种亲呢的方法抚慰他。

    等他悄悄平静下来,不等他醒,又把他放回床上,为的是不让他知道有损他的尊严的那些做法!

    可是这一回,周博睡得一点梦都没有,一只胳臂耷拉在床沿下,一条腿拱了起来,没笑完的笑意还技在嘴上,嘴张着,露出珍珠般的两排小牙!

    周博就是这样毫无防御地被隆美尔发现了!

    隆美尔不声不响地站在树脚下,隔着房间望着他的敌人!

    隆美尔那阴暗的心里,难道没有激起一丝同情吗?

    这个人并不是坏到家了:他爱花,爱美妙的仙乐。

    我们得坦白地承认,眼前这幅动人的景象深深地感动了他!

    要是他的善良一面占了上风,他也许会勉勉强强地走回树上,可是有个东西把他留了下来!

    留下隆美尔的是周博那倨傲不恭的睡态,嘴张着,胳臂耷拉着,膝盖拱着!

    这种种姿态凑在一起,苏菲儿直就是十足一个盛气凌人的化身,在隆美尔那敏感的眼睛里看来,再也不会有比这更气人的了!

    这使得隆美尔又硬起了心肠!

    要是他的怒火把他爆裂成几百块碎片,那么每一片都会不顾一切地飞向那个熟睡的孩子!

    虽然一盏灯的昏光照在床上,隆美尔却站在黑暗中!

    刚偷偷地向前迈了一步,他就遇到了一个障碍,小飞飞的树洞的门!

    门和洞口并不完全吻合,所以隆美尔是从门上面朝里看的!他伸手去摸门闩,发见门闩很低,他够不着!

    在他那纷乱的头脑里,周博的姿态和面孔似乎越发显得可恶了!他使劲摇晃着门,用身子去撞门!

    他的敌人究竟能不能逃出他的毒手呢?

    那是什么?

    隆美尔发红的眼睛瞅见了周博的药杯摆在他伸手就能拿到的架子上!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什么,知道这个睡觉的孩子已经落进了他的手心!

    隆美尔生怕自己被人活捉了去,他总是随身带着一瓶可怕的毒药,那是他用他找到的各种致命的毒草炮制成的!

    他把这些毒草熬成一种黄色的液体,什么科学家都没有见识过的,大概是世界上最毒的一种毒药了!

    隆美尔在周博的药杯里滴了五滴这种毒药!

    他的手不住地颤抖,那是因为狂喜,而不是因为惭愧!

    隆美尔滴药时,眼睛不去望周博。

    不是因为怕起了怜悯而不忍下手,只是怕洒了药!

    然后,他久久地幸灾乐祸地凝望了他的受害者一眼,转身艰难地蠕动着爬上树去!

    隆美尔从树顶上钻出来时,那样子真像恶魔出了魔窟!

    他流里流气地歪戴着帽子,裹上大衣,用一个衣角遮住前身,像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黑夜看见!

    其实,他才是黑夜里最黑暗的一件东西!

    他哨喃地自言自语,说着些奇怪的话,穿过树林溜走了!

    周博还在睡!

    灯火跳了一下,熄灭了,屋里一片黑暗。

    可是他还接着睡下去!

    史前巨鳄肚里的钟一定不止十点钟了,也不知道被什么惊醒了,周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那是他的那棵树上,轻轻的、有礼貌的叩门声!

    虽然声音很轻,很有礼貌,可是在寂静的深夜里,也是够瘆人的!

    周博伸手去摸剑,他握住了剑,然后问道:

    “谁?”

    半晌没有回答,然后又是敲门声!

    “你是谁?”

    没有回答!

    周博不觉毛骨悚然,这正是他最喜欢的!

    他两步走到门前!

    这门不像小飞飞的门,而是和树洞严丝合缝,所以,他不能从门缝看到外面,敲门的人也不能看到他!

    “你不开口,我就不开门!”周博喊道!

    来人终于开口了,发出了小铃铛似的可爱的声音!

    “让我进来,周博!”

    那是杜鹃,周博马上打开门闩让她进来!

    她飞了进来,神情兴奋,脸红红的,衣服上沾满了泥!

    “怎么回事?”

    “啊,你再也猜不到的!”她喊道,她让周博猜三次!

    “快说!”周博大声喊道。

    于是,杜鹃用一句不合语法的长句子,长得像魔术师从嘴里抽出来的带子一样,说道出了笨笨和孩子们被俘的经过!

    周博一面听。一面心突突地跳!

    笨笨被绑了,被抓到了恐蛟海盗船上。

    她爱世上的一切,却落得如此下场!

    “我要救她!”周博跳了起来,去拿武器!

    他跳起来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可以让笨笨高兴的事,他可以吃药!

    他的手端起那只致命的药杯!

    “别喝!”杜鹃尖声叫道,她听到了隆美尔匆匆穿过树林时,口里嘟哝着他做过的事!

    “为什么?”

    “药里有毒!”

    “有毒?谁能来下毒?”

    “隆美尔!”

    “别说道呆话!隆美尔怎么能到这里来?”

    咳!这一点杜鹃也没法解释,因为就连她也不知道小飞飞的树的秘密!

    不过,隆美尔的话是无可怀疑的,药杯里的确下了毒!

    “况且,”周博自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压根儿就没睡着!”

    周博举起了杯子!说道话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立即行动!

    杜鹃像闪电一般,迅速地蹿到周博的嘴唇和杯子之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药!

    “怎么,杜鹃?你怎么敢喝我的药?”

    杜鹃没有回答!她已经摇摇晃晃地在空中旋转了!

    “你怎么啦?”周博喊,他有点害怕了!

    “药里有毒,周博,”杜鹃轻声对他说道,“现在我要死啦!”

    “啊,杜鹃,你喝毒药是为了救我吗?”

    “是的!”

    “可是为什么呀,杜鹃?”

    杜鹃的翅膀已经托不起她了,为了回答,她落到了周博的肩上,在他的下巴上亲热地咬了一口!

    她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你这个笨蛋!”

    然后她摇摇晃晃地回到她的寝室,躺倒在床上!

    周博悲哀地跪在她身边,他的头几乎塞满了整个小室!杜鹃的亮光越来越暗了。周博知道,要是这亮光熄灭了,杜鹃就不复存在了!

    杜鹃喜欢周博的眼泪,她伸出美丽的手指,让眼泪在她手指上滚过!

    杜鹃的声音很微弱,起初,周博几乎听不清她说道些什么!

    后来,他听懂了!她在说道,要是小孩儿们相信有精灵,她还会好起来的!

    周博伸出了双臂!可是眼前没有孩子,而且现在是深夜。不过,他是对所有梦到了远古伊甸园的孩子们说道话,穿着睡衣的男孩和女孩,还有光着身子、睡在悬挂在树上的篮子里的原始树小娃娃,他们离他其实都很近,不像你所想的那么远!

    “你们信不信有仙人?”他大声喊道!

    杜鹃在床上坐了起来,几乎屏住气,静听她的命运!

    她觉着她仿佛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可又说道不准!

    “你是怎么想?”杜鹃问周博!

    “要是你们相信,”周博冲着孩子们大喊,“就拍手,别让杜鹃死去!”

    很多孩子拍了手!

    有些孩子没拍手!

    有少数几个没心肝的小畜牲发出了嘘声!

    拍手声突然停止了,好像有数不清的妈妈们奔进了育儿室,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杜鹃已经得救了,先是她的声音变得洪亮了。随后,她一阵风似的跳下了床!

    跟着,她就满屋子乱飞,比以往什么时候都来得欢快和傲慢!

    她决没有想到要感谢那些拍手的孩子,却一心想着要去对付那些发出嘘声的孩子!

    “现在该去救笨笨了!”

    周博钻出树洞时,月亮正在云天里行走!他全副武装,却没有多穿衣服,出发去做危险的搜索!

    如果任他挑选,他不会挑上这样一个夜晚!

    他本想低低地飞,离地面很近,好让所有异乎寻常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是,在时隐时现的月光下飞得很低,就会把他的灵魂幽灵投在树上,惊动了鸟,使警觉的敌人发现他已经出动!

    周博现在后悔他不该给岛上的鸟起了些奇怪的名字,使它们变得很野,很难接近!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学着原始猴人的样子,贴着地面爬,幸好他习惯了这样爬!

    可是朝什么方向爬呢?因为他还不能断定,孩子们是不是给带到了船上!

    一场小雪掩盖了所有的脚印。岛上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大自然一时给刚才发生的大屠杀吓坏了!

    周博自己曾经从灵鹫和杜鹃那儿学会了一些山林知识,这些,他都传授给了孩子们。他相信,碰到危急关头,他们是不会忘记的!

    例如,小飞飞要是遇到机会,会在树上刻上标记。毛球会在地上撤下树种。笨笨会在紧要的地方扔下她的手帕!可是要找到这些目标,需要等到天明,周博却等不得了!

    上面的世界在召唤他,却不给他一点帮助!

    史前巨鳄从周博身边爬了过去,可是,再也没有别的活物,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丝动静。周博很清楚,死亡也许就等在前面一棵树下,或者从身后扑来!

    周博发出了这样一句可怕的誓言:“我要和隆美尔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周博像蛇一样向前爬着。忽而他直立起来,飞快地跑过一片月光照亮了的空地,一个手指头按着嘴唇,一手握剑做好准备!

    他高兴得不得了!

    另外的一个轮回,梦幻传奇继续着!

    笨笨站在爱神之吻圣谷场的走廊上目送那对孪生兄弟离开,直到飞跑的独角兽蹄声已隐隐消失,她才如梦游人似地回到椅子上去。

    她觉得得脸颊发僵仿佛有什么痛处,但嘴巴却真的酸痛了,因为是刚才很长一段时间她在咧着嘴假装微笑,为了不让那对孪生子发觉她内心的秘密。

    她疲惫地坐下,将一条腿盘起来,这时心脏难受得发胀,好像快要从胸膛里爆出来一般似的。

    它古怪地轻轻跳着。她的两手冰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沉重地压迫着她。

    她脸上流露出痛苦和惶惑的神情,这种惶惑说明,她这个娇宠惯了、经常有求必应的孩子如今可碰到生活中不愉快的事了。

    梦蛟将同弱弱?受气包结婚了!

    唔,这不可能是真的!那对孪生子准搞错了。他们又在找她开玩笑呢。

    梦蛟不会爱上她。谁也不会的。同弱弱这样一个耗子似的小个儿。

    笨笨怀着轻蔑的情绪想起弱弱瘦小得像孩子的身材,她那张严肃而平淡得几乎有点丑的鸡心形的脸,而且可能梦蛟是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

    自从去年“十二灵树”村举行家中大宴会以来,她顶多只到过风云谷两次。

    不,梦蛟不可能同弱弱恋爱,因为——唔,她决不会错的——因为他在爱她呀!她笨笨才是他所爱的那个人呢——她知道!

    笨笨听见乌蛟教母的脚步笨重地在堂屋里把地板踩得嘎嘎响,便迅速将盘着的那条腿伸下来,并设法放松脸部的表情,尽量显得平静一些。

    万万不能让乌蛟教母怀疑到出了什么事呀!

    乌蛟教母总觉得飘香家的人连身子带灵魂都是她的,他们的秘密就是她的秘密。

    只要有一丝神秘的味道,她就会像条警麒麟似的无情地追踪嗅迹。

    根据已往的经验,笨笨知道如果乌蛟教母的好奇心不能立即满足,她就会去跟妈妈一起嘀咕,那时便只好向妈妈交代一切,要不就得编出一个像样的谎话来。(未完待续。)

340

    乌蛟教母从堂屋里走出来,她是个大块头老婆子,但眼睛细小而精明,活像一头大象。

    她长得乌不溜秋,是纯粹的乌精灵人,把整个身心毫无保留地献给了飘香一家,成了安妮的左右手、三个女孩子的煞星和其他家人的阎罗王。

    虽然乌蛟教母是个夜光精灵人,但她的行为规范和自豪感却与她主人一样高或者还要高些。

    她是在安妮?飘香的妈妈甜甜儿的卧室里养育大的,那位老夫人是个文雅的高鼻子仙灵界人,无论对自己的儿女或者圣仆只要触犯法规便不惜给以应得的惩罚。

    她曾经做过安妮的乌蛟教母,后来安妮结婚时跟着她从灵泉之心来到了内地。

    乌蛟教母要是宠爱谁,就会严加管教。

    正由于她是那样宠爱笨笨和因笨笨而感到骄傲,她对笨笨的管教也就没完没了。

    “那两位少爷走了吗?你怎么没留他们吃晚饭呀,笨笨小姐?

    我告诉了贝贝角叫他添两份饭啦。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呢?”

    “唔,他们尽谈论人魔圣战,我都听得烦了,再也忍受不了同他们一起吃晚饭,尤其怕爸爸也参加进来大叫大嚷,议论灵帝先生。”

    “你可像个女孩一般不知礼了,亏你妈妈和我还辛辛苦苦教你呢。

    还有,你怎么没披上你的披肩呀?夜风快吹起来了!

    我一次又一次告诉你,光着肩膀坐在夜风里要感冒发烧的。

    笨笨小姐快进屋里来。“

    笨笨故意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掉过头去,幸喜乌蛟教母正一个劲儿唠叨披肩的事,不曾看见她的脸。

    “不,我想坐在这里看落日。它多美呀。你去给我把披肩拿来。

    劳驾了,乌蛟教母,让我坐在这里,等爸爸回家来我再进屋去。”

    “我听你这声音像是着凉了,“乌蛟教母怀疑地说。

    “唔,没有,“笨笨不耐烦地说。“你去把我的披肩拿来吧。“

    乌蛟教母蹒跚地走回堂屋,这时笨笨听到她轻声呼唤着上楼去找楼上的那个女佣人。

    “阿月!听着,把笨笨小姐的披肩给我扔下来。“接着,她的声音更响了,

    “不中用的夜光鬼!她总是什么忙也带不上的。又得我亲自爬上楼去取了。”

    听到楼梯格格作响,笨笨便轻轻站起身来。

    乌蛟教母一回来又要重复那番责备她不懂礼貌的话了,可笨笨觉得正当自己心酸的时候,实在无法忍受叨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就犹豫不定地站着,不知该躲到哪里去让痛苦的心情略略平息,这时她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这给她带来了一线微弱的希望。

    原来那天下午她父亲骑独角兽到假面家的圣谷场“十二灵树”村去了,是为了商量购买他那位管家贝贝角的鹿女琪琪。

    鹿女琪琪是“十二灵树”村的女领班,自从六个月前结婚以来,贝贝角就没日没夜地缠着要主人把她买过来,好让他们两口子住在一起。

    那天下午佩恩实在已抵挡不住,只得动身到那边去商量购买鹿女琪琪的事。

    当然,笨笨想,爸爸会知道这个可怕的传闻不是真的。

    就算今天下午他的确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他也可能注意到了某些迹象,感觉到假面家有什么叫人兴奋的事情吧。

    要是我能在吃晚饭前一个人看见他,说不定就能弄个明白——原来不过是那哥儿俩的一个缺德的玩笑罢了。

    佩恩该回来了。

    如果她想单独见他,她也无须麻烦,只要在车道进入大路的口子上迎接他就行了。

    她悄悄地走下屋前的台阶,又回过头来仔细看看,要弄清楚乌蛟教母的确没有在楼上窗口观望。

    她没有看见那张围着雪白头巾的夜光色阔脸在晃动的窗幔间不满地窥探,便大胆地撩起那件绿花布裙,沿着石径向车道快快地跑去,只要那又镶有锻带的小便鞋允许,她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的。

    沿着碎石的车道两边,茂密的雪灵树枝叶交错,形成天然的拱顶,使那长长的林荫路变成了一条阴暗的甬道。

    一跑进这甬道里,她便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家里的人望不见了,这才放慢脚步,她气喘吁吁,因为她的胸衣箍得太紧,不容许她这样飞跑,不过她还是尽可能迅速走去。

    她很快便到了车道尽头,走上了大路,可是她并不停步,直到拐了个弯,那里有一大丛灵树遮掩着她,使家里人再也不能看见了。

    她两颊发红,呼吸急促,坐在一个灵树桩上等待父亲。

    往常这时候,他已经回来了,不过她高兴今天他晚一些,这样她才有时间喘过气来,使脸色恢复平静,不致引起父亲的猜疑。

    她分分秒秒地期待着听到得得的独角兽蹄声,看到父亲用他那吓死人的速度驰上山冈。

    可是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佩恩还是不见回来。

    顺着大路望去,想找到他的影子,这时心里的痛楚又膨胀起来了。

    “唔,那不可能是真的!“她心想。“他为什么不来呢?“

    她的眼光沿着那条因早晨下过雨而变得血红的大路沉思着,在心里跟踪着这段路程奔下山冈,到那懒洋洋的悲恋河畔,越过荆榛杂乱的沼泽谷底,再爬上下一个山冈到达“十二灵树”村。

    梦蛟就住在那里。

    此时,这条路的全部意义就在这里——它是通向梦蛟和那幢美丽的像圣域神殿般高踞于山冈上的白圆柱房子。

    “呐,梦蛟!梦蛟!“她心里喊着,心脏跳得更快了。

    自从没头脑家那对孪生子把他们的闲话告诉她以后,一种惶惑和灾祸的冷酷感一直沉重地压抑着她,可如今这种意识已被推到她心灵的后壁去,代之而的是两年以来始终支配着她的那股狂热之情。

    现在看来很有些奇怪,当她还没有长大成人的时候,为什么从不觉得梦蛟有什么动人之处呢?

    童年时,她看见他走来走去,可一次也不曾想过他。

    直到两年前那一天,当时梦蛟为期三年的无忧大陆大陆旅游刚回来,到她家来拜望,她才爱上了他。

    事情就这么简单。

    她那时正在屋前走廊上,他沿着独角兽从林荫道上远远而来,身穿青色细蛟锦布上衣,领口打着个宽大的夜光蝴蝶结,与那件皱领衬衫很相配。

    直到今天,她还记得他那穿着上的每一个细节,那双独角兽靴多亮呐,还有蝴蝶结别针上那个浮雕宝石的蛇发女妖的头,那顶宽边独角兽帽子——他一看见她就立即把帽子拿在手里了。

    他跳下独角兽,把缰绳扔给一个夜光孩子,站在那里朝她望着,那双朦胧的青色眼睛瞪得大大的,流露着微笑。他的金银色头发在阳光下闪烁,像一顶灿烂的王冠。

    那时他温和地说:“笨笨,你都长大了。“

    然后轻轻地走上台阶,吻了吻她的手。还有他的声音呐!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听到时那怦然心动的感觉,仿佛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慢吞吞的、响亮的、音乐般的声音!

    就在这最初一刹那,她觉得她需要他,像要东西吃,买独角兽,要温软的床睡觉那样简单,那样说不出原因地需要他。

    两年以来,都是他陪着她在灵露福地里各处走动,参加舞会、炸鱼宴、野餐,甚至法庭开庭日的听审,等等。

    虽然从来不像没头脑兄弟那样纷繁,也不像阿鬼家的年轻小伙儿那样纠缠不丝瓜,可每星期都要到爱神之吻圣谷场来拜访,从未间断过。

    确实,他从来没有向她求过爱,他那清澈的眼睛也从来没有流露过像笨笨在其他男人身上熟悉的那种炽热的光芒。

    可是仍然——仍然——笨笨知道他在爱她。

    在这点上她是不会错的。

    直觉比理智更可信赖,而从经验中产生的认识也告诉她他爱她。

    她几乎常常中他吃惊,那时他的眼睛显得既不朦胧也不疏远,带着热切而凄楚的神情望着她,使她不知所措。

    她知道他在爱她。他为什么不对她说明呢?这一点她无法理解。但是她无法理解他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常常很客气,但又那么冷淡、疏远。谁也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而笨笨是最不明白的。

    在那一带,人人都是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因此梦蛟的谨慎性格便更加使人看不惯了。

    他对灵露福地里的种种娱乐,如打猎、赌博、跳舞和议论政治等方面,都跟任何别的青年人一样精通。

    可是他跟大家有不同之处,那就是这些愉快的活动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人生的目的。

    他仅仅对书本和音乐感兴趣,而且很爱写歌剧。

    呐,为什么他要长得这么漂亮,可又这么客气而不好亲近,而且一谈起无忧大陆,书本、音乐、歌剧以及那些她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来,他就那么兴奋得令人生厌——可是又那么令人爱慕呢?

    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当笨笨同他坐在前门半明半暗的走廊上闲谈过以后,每次上床睡觉时,总要翻来覆去好几个钟头,最后只得自我安慰地设想下次他再来看她时一定会向她求婚,这才慢慢地睡着。

    可是,下次来了又走了,结果还是一场空——只是那股令她着迷的狂热劲却升得更高更热了。

    她爱他,她需要他,但是她不了解他。

    她是那么直率、简单,就像吃过爱神之吻上空的风和从爱神之吻身边流过的河流一样,而且即使活到老她也不可能理解一件错综复杂的事。

    如今,她生气第一次碰上了一个性格复杂的人。

    因为梦蛟天生属于那种类型,一有闲暇不是用来做事,而是用来思想,用来编织色彩斑斓而毫无现实内容的幻梦。

    他生活在一个比魔灵美好得多的内心世界里留连忘返。他对人冷眼旁观,既不喜欢也不厌恶。

    他对生活漠然视之,无所动心,也无所忧虑。

    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以及他在其中的地位,无论适合与否都坦然接受,有时耸耸肩,回到他的音乐、书本和那个更好的世界里去。

    笨笨弄不明白,既然他的心对她的心是那样陌生,那么为什么他竟会迷住她呢?

    就是他的这个秘密像一扇既没有锁也没有钥匙的门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他身上那些她所无法理解的东西只有使她更加爱他,他那种克制的求爱态度只能鼓励她下更大的决心去把他占为己有。

    她从未怀疑他有一天会向她求婚,因为她实太年轻太娇惯了,从来不懂得失内是怎么回事。

    现在,好比晴天霹雳,这个可怕的消息突然降临。

    这不可能是真的呀!

    梦蛟要娶弱弱了!

    为什么,就在上周一个傍晚他们骑独角兽回家时,他还对她说过:

    “笨笨,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但是不知怎么说好。“

    她那时假装正经地低下头来,可高兴得心怦怦直跳,觉得那个愉快的时刻来了。

    接着他又说:

    “可现在不行呐!没有时间了。咱们快到家了,唔,笨笨,你看我多么胆怯呀!“

    他随即用靴刺在独角兽肋上踢了几下,赶快送笨笨越过山冈回爱神之吻来了。

    笨笨坐在灵树桩上,回想着那几句曾叫她十分高兴的话,可这时它们突然有另一种意思,一种可怕的意思。

    也许他找算告诉她的就是他要订婚的消息呢!

    呐,只要爸爸回来就好了!

    这个疑团她实在再也忍受不了啦。

    她又一次焦急地沿着大路向前望去,又一次大失所望。

    这时太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大地边沿那片红霞已褪成了淡粉的暮霭。

    天空渐渐由浅蓝变为知更鸟蛋般淡淡的青绿,田园薄暮中那超尘绝俗的宁静也悄悄在她周围降落。

    朦胧夜色把村庄笼罩起来了。

    那些红土垅沟和那条仿佛刚被节开的红色大路,也失掉了神奇的血色而变成平凡的蓝色土地了。

    大路对观的牧场上,灵牛、独角兽和灵骡静静地站在那里,把头颈从篱栏上伸出去,等待着被赶回棚里去享受晚餐。

    它们不喜欢那些灌水晶丛的夜光影把牧地小溪遮蔽,同时抽动双耳望着笨笨,仿佛很欣赏人类的陪伴似的。

    河边湿地上那些在阳光下郁郁葱葱的高大银松灵树,在奇异的朦胧暮色中,如今已变得夜光糊糊的,与暗淡的天色两相映衬,好像一排夜光色巨人站在那里,把脚下缓缓流过的金泥河水给遮住了。(未完待续。)

341

    河对面的山冈上,假面家的白色烟囱在周围的茂密的灵树林中渐渐隐去,只有远处点点的晚餐灯火还能照见那所房子依稀犹在。

    暖和且柔润的春天气息,带着新翻的泥土和蓬勃生长的草水晶的潮温香味温馨地包围着她。

    对于笨笨来说,落日、春天和新生的草水晶花卉,都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她接受它们的美都毫不在意。

    犹如呼吸空和饮用泉水一样,因为除了女人的相貌、独角兽、丝绸衣服和诸如此类的具体东西以外,她从来也不曾有意识地在任何事物身上看到过美。

    不过,爱神之吻圣谷场照料得很好的田地上空这一静穆的暮景却给她那纷乱的心情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安宁。

    她是如此热爱这片土地,以致好像并没发觉自己在爱它,就像爱她妈妈在灯光下净魂时的面容一般。

    蜿蜒的大路上仍然没有佩恩的影子。

    如果她还要等候很久,乌蛟教母就一定会来寻找她,并把她赶回家去。

    可是就在她眯着眼睛向那愈来愈夜光的大路前头细看时,她听到了草地脚下得得的独角兽蹄声,同时看见灵牛独角兽正慌张地散开。

    佩恩?飘香向家飞奔而来。

    他骑着那匹腰壮腿长的猎独角兽驰上山冈,远远看去就像个孩子骑在一匹过于高大的马上。

    长长的头发在他脑后飞扬着,他举着鞭子,吆喝着加速前进。

    尽管笨笨心中充满了焦急不安的情绪,但她仍然怀着无比的自豪感观望父亲,因为佩恩是个真正出色的猎手。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旦喝了点仙露便要跳篱笆,“笨笨心想。

    “而且去年他就是在这里把膝头摔坏的呀。你以为他会记住这教训吧,尤其是他还对妈妈发过誓,答应再不跳了。“

    笨笨不怕父亲,并且觉得他比他的姐妹们更像是一个同辈,因为跳篱笆和向他妻子保密这件事使他感到一种孩子气的骄傲和略带内疚的愉悦,而这是可以和笨笨干了坏事瞒过乌蛟教母时的高兴心情相比的。

    现在她从灵树桩上站起身来看他。

    那匹大独角兽跑到篱笆边,弯着前腿纵身一跃,便像只鸟儿般毫不费力地飞了过去,它的骑手也高兴地叫喊着,将鞭子在空中抽得噼啪响,长长的白发在脑后飞扬。

    佩恩并没有看见在灵树水晶夜光影中的女儿,他在大路上勒住缰绳,赞赏地轻拍着独角兽的颈项。

    “在咱们灵露福地里没有谁比得上你,就是州里也没有,“他得意洋洋地对自己的独角兽说。

    他那幻魔界灵湖地方的口音依然很重,尽管到人魔大陆已经39年了。

    接着他赶快理了理头发,把揉皱的衬衫和扭到耳背后的领结也整理好。

    笨笨知道这些修整工夫是为了让自己像个讲究的上等人模样去见妈妈,假装是拜访邻居以后安安稳稳骑独角兽回来的。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她可以开始同他谈话而不必担心泄露真实的用意了。

    她这时大声笑起来。

    不出所料,佩恩听见笑声大吃一惊,但随即便认出了她,红润的脸上堆满了边讨好边挑战的神情。

    他艰难地跳下独角兽来,因为双膝已经麻水晶了。然后把缰绳搭在胳臂上、蹒跚地向她走来。

    “小姐,好呐,“他说着,拧了一下她的面颊,

    “那么,你是在偷看我了,而且像你的金瞳儿妹妹上星期干过的那样,准备到你妈妈面前去告我的状了吧?“

    他那沙破低沉的声音里含有怒意,同时也带有讨好的意味,这时笨笨便挑剔而又嗲声嗲气地伸出手来将他领结拉正了。

    他扑面而来的的呼吸让她嗅到了一股强烈的混和薄荷香味的回春仙露味。

    他身上还散发着咀嚼烟草和擦过油的皮革以及独角兽汗的气味——这是一股各种味道的混杂。

    她经常把它同父亲联系起来,以致在别人身上闻到时也本能地喜欢。

    “爸,不会的,我不是金瞳儿那种搬弄是非的人,“她请他放心,一面略略向后退了一下,带着乌蛟教母的神气端详他的服饰。

    佩恩身高只有五标准玉米长多,是个矮个儿,但腰身很壮,脖子很粗,坐着时那模样叫陌生人看了还以为他是个比较高大的人。

    他那十分笨重的躯干由经常裹在头等皮靴里的短粗的双腿支撑着,而且经常大大分开站着,像个摇摇摆摆的孩子。

    凡是自己以为了不起的矮人,那模样大都是有点可笑的。

    可是一只矮脚的公鸡在场地上却备受尊敬,佩恩也就是这样。

    谁也没有胆量把佩恩当作可笑的矮个儿看待。

    他80岁了,一头波浪式的鬈发已经白如银丝,但是他那精明的脸上还没有一丝皱纹,两只蓝眼睛也焕发着青年人无忧无虑的神采。

    这说明他从来不为什么抽象的问题伤脑筋,只想些简单实际的事,如打塔罗桥牌时要抓几张牌,等等。

    他那张纯粹幻魔界型的脸,同他已离别多年的故乡的那些脸一模一样,是圆圆的、深色的、短鼻子,宽嘴巴,满脸好战的神情。

    虽然佩恩?飘香外表粗暴,但心地却十分善良。

    他不忍心看到圣仆们受惩罚时的可怜相,即使是应该的也罢。也不喜欢听到猫叫或小孩蹄哭。

    不过他很害怕别人发现他的这个弱点。他还不知道人家遇到他不过五分钟就明白他是好心肠的人了。

    可是如果他觉察到这一点,他的虚荣心就要大受伤害,因为他喜欢设想,只要自己大喊大叫地发号施令,谁都会战战兢兢地服从呢。

    他从来不曾想到过,在这个圣谷场里人人都服从的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夫人安妮的柔和的声音。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自安妮以下直到最粗笨的大田劳工,都在暗中串通一起,让他始终相信自己的话便是圣旨。

    笨笨比谁都更不在乎他的乌蛟教母和吼叫。

    她是他的头生孩子,而且佩恩也清楚,在三个儿子相继向进了家庭墓地之后,他不会再有儿子了,因此他已逐渐养成习惯,以男人对男人的态度来对待她,而这是她最乐意接受的。

    她比几个妹妹更像父亲,因为火鸟儿生来体格纤弱,多愁善感,而金瞳儿又自命不凡,总觉得自己文雅,有贵妇人派头。

    另个,还有一个相互制约的协议把笨笨和父亲彼此联系在一起。

    要是佩恩看见女儿爬篱笆而不愿走道到大门口去,他便当面责备她,但事后并不向安妮或乌蛟教母提出。

    而笨笨要是发现他在向夫人郑重保证之后还照样骑着独角兽跳篱笆,或者从灵露福地里人的闲谈中听说他打塔罗桥牌时输了多少钱,她也不在吃晚饭时像金瞳儿那样直统统地说起这件事。

    笨笨和她父亲认真地彼此交代过:谁要是把这种搬到妈妈耳边,那只会使她伤心,而无论如何他们也是犯不着这样做的。

    如今在微光中笨笨望着父亲,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一到他面前心里就舒服了。

    他身上有一种生气勃勃的粗俗味儿吸引着她。

    她作为一个最没有分析头脑的人,并不明白这是由于她自己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着同样禀性的缘故,尽管安妮和乌蛟教母花了16年的心血想它抹掉,也终归徒然。

    “好了,现在你完全可以出台了,“她说,“我想除非你自己吹牛,谁也不会怀疑你玩过这种花招的。

    不过我觉得,你去年已经摔坏了膝盖,现在又跳这同一道篱笆——”

    “唔,如果我还得靠自己的女儿来告诉我什么地方该跳或不该跳,那可太糟糕了,“他叫嚷着,又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

    “颈脖了是我自己的,就是这样。另外,姑娘,你光着肩膀在这儿干什么?”

    她看到父亲在玩弄他惯用的手法来回避眼前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便轻轻挽住他的胳臂,一边说:

    “我在等你呢!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把鹿女琪琪买下来了。”

    “买是买下来了,可价钱真要了我的命。

    买了她和她的小女儿小蚊子。黄泉?假面几乎想把她们送掉,可我决不让人家说佩恩?飘香在买卖中凭友情占了便宜。

    我叫他把两人共卖了三千。”

    “爸爸,我的天,三千哪!再说,你也用不着买小蚊子呀!”

    “难道该让我自己的女儿公然来评判我?“佩恩用幽默的口吻喊道:

    “小蚊子是个蛮可爱的小女儿,所以——”

    “我知道。她是个又鬼又笨的小家伙,“笨笨不顾父亲的吼叫,只平静地接下去说。“而且,你买下她的主要理由是,鹿女琪琪央求你买她。“

    佩恩似乎倒了威风,显得很尴尬,就像他平常做好事时给抓住了那样,这时笨笨便乐呵呵地笑话其他那伪装的坦率来了。

    “不过,就算我这样做了又怎么样?

    只买来鹿女琪琪,要是她整天惦记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好了,从此我再也不让这里的夜光小子跟别处的女人结婚了。那太费钱。

    来吧,淘气包,咱们进屋去吃晚饭。“

    周围的夜光影越来越浓,最后一丝绿意也从天空中消失了,春天的温馨已被微微的寒意所取代。

    可是笨笨还在踌躇,不知怎样才能把话题转到梦蛟身上而又不让佩恩怀疑她的用意。

    这是困难的,因为从笨笨身上找不出一根随机应变的筋来。

    同时佩恩也与她十分相似,没有哪一次不识奇她的诡计,犹如猜透了他的一样。

    何况他这样做时是很少拐弯抹角的。

    绿幽幽的一盏桅灯,斜睨着恐蛟海盗河口附近的魔蛟山涧,表明那艘双桅帆船--快乐的黄金飞蛟号就碇泊在那儿。这艘外貌看起来穷凶极恶的船,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污秽透顶,每一根蛟骨都透着肃杀之气,像尸横遍野的地面一样可憎!

    它是海上的吃人生番,由于它可怖的恶名远扬,不需要那只警觉的眼睛般的桅灯,也能无阻拦地横行海上!

    这船被夜幕笼罩着,船上没有一点声音能传到岸上!

    船上本来也没有多少声响,除了笑面鬼使用的那架缝纫机的哒哒转动声,更谈不到什么动听的声音!

    这位平凡、可怜的笑面鬼,永远是勤勤恳恳,乐于为人效劳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可怜,也许正是因为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可怜。就是强硬的汉子,也不忍多看他一眼。在夏天的夜晚,他竟不止一次触动了隆美尔的泪泉,使他落泪!

    对这件事,也和对所有别的事一样,笑面鬼都浑然不觉!

    有几个水手靠在船舷边深深地吸着夜雾。其余的水手匍匐在木桶旁掷骰子,斗纸牌。那四个抬小屋子的精疲力竭的汉子,趴在甲板上!

    就是在睡梦中,他们也灵活地滚过来滚过去,躲开隆美尔,免得他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漫不经心地挠他们一下!

    隆美尔在甲板上踱来踱去,沉思着!

    这个深奥莫测的人呐,这是他大获全胜的时刻!周博已经被除掉了,再也不能挡他的道。别的孩子全都被捉到了船上,等着走跳板!

    这要算他最辉煌的一次战绩了!我们知道,人性是多么虚荣,如果他现在在甲板上大摇大摆地踱着方步,由于胜利而趾高气扬,那也不足为怪!

    但是,他的步子里丝毫也没有得意的神情,他的脚步和他阴暗的心情正好合拍!隆美尔的心极为抑郁!

    每当夜深人静,隆美尔在船上自思自忖时,他总是这样!

    这是因为,他感到极端孤独!

    这个叫人看不透的人,他的下属越是围绕在他身旁,他越感到孤独!他们的社会地位,比他低得太多了!

    隆美尔不是他的真姓名!

    要是把他的真实身份揭露出来,甚至在今天,也会轰动全国。但是,读书细心的人,一定早已猜到,隆美尔曾经上过一所著名的中学。学校的风气至今还像衣服一样紧贴着他!

    不过说道实在的,风气也多半是和衣着有关。所以,甚至到如今,如果他还穿着俘获这只船时所穿的衣服上船,他会感到厌恶。他走起路来,还保持着学校里那种气度不凡的懒洋洋的神态!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保持着良好的风度!

    良好的风度,不管他怎么堕落,他也知道这是真正事关重要的!

    远远地从他内心深处,他听到了一种轧轧声,仿佛打开了一扇生锈的门,门外传来森严的哒哒声,就像一个人夜里睡不着觉时听到的敲锤声!(未完待续。)

342

    “你今天保持良好的风度了吗?”那声音永远在问他!

    “名声,名声,那个闪闪发光的玩意儿,是属于我的!”他喊道!

    最令人不安的反省是一心想要保持良好的风度,这不就是一种恶劣的风度吗?

    这个问题搅得隆美尔五内俱焚,它就像他内心的一只爪,比他的金爪还要锋利。那只爪撕裂着他的心!

    汗从他的油脸上淌了下来,在他的衣服上,画出道道汗渍!他不时用袖子擦脸,可是止不住那液汁!

    咳,不要羡慕隆美尔!

    隆美尔预感到自己要早死,好像周博的那句可怕的诅咒已经登上了船!

    隆美尔忧郁地感到,他得说道几句临终遗言,要不,过一会儿就来不及说道了!

    “隆美尔啊,”他喊道,“要是他野心小一点就好了!”

    只有在他心情最阴郁的时候,他才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

    “没有一个小孩爱我!”

    说道也奇怪,他居然想到了这一点,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也许是那架缝纫机使他想到的!

    他喃喃自语了很久,呆呆地望着笑面鬼,笑面鬼正在静静地缝衣边,自以为所有的孩子都怕他!

    怕他!怕笑面鬼!那一夜,船上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是已经爱上了他!

    笑面鬼给他们讲了一些骇人的事,还用手掌打过他们,因为他不能用拳头打他们。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缠住他,飞飞还试着戴他的眼镜!

    告诉笑面鬼,说道孩子们爱他,隆美尔恨不得这样做。可是,这似乎太残酷了!

    隆美尔决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他们为什么觉得笑面鬼可爱?隆美尔像警犬一样,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

    笑面鬼要是可爱,可爱在哪里?一个可怕的回答突然冒出来了:“是良好的风度!”

    这个水手头是不是有着顶好的风度,可又毫不自觉?这一点,不恰恰是顶好的风度吗?

    隆美尔狂怒地大吼一声,向笑面鬼的头举起了金爪,可是他没有把笑面鬼撕碎,一个念头止住了他的手:“为了一个人有好风度而去抓他,那算什么呢?”

    “那是恶劣的风度!”

    不幸的隆美尔,一下子变得有气无力,像一朵被折断的花一样垂下了头!

    他的喽罗们以为他现在不碍他们的手脚了,立刻就放松了纪律,狂醉般地跳起舞来。这使得隆美尔顿时振作起来,像一桶冷水浇到了头上,所有软弱的表现都一扫而光!

    “别叫啦,你们这些浑蛋,”他嚷道,“要不,我要钩你们了!”

    喧闹声立刻止住了!

    “孩子们都用链子锁起来了没有?别让他们跑掉了!”

    “是喽,是喽!”

    “那就把他们揪上来!”

    除了笨笨,倒霉的囚徒们,一个个从货舱里被拉了出来,给排成一行,站在隆美尔面前!

    起初,隆美尔好像没看见他们!他懒洋洋地坐在那儿,有腔有调地哼着几句粗野的歌,手里玩弄着一副纸牌!

    他嘴里的雪茄烟的火光,一闪一闪地映出了他脸上的颜色!

    “奸吧,小子们,”隆美尔干脆地说道,“你们中间六个人今晚走跳板!我还可以留下两个做小厮!留下你们哪两个呢?”

    “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惹他发火!”笨笨在货舱里曾这样告诉孩子们。所以小乖乖很有礼貌地走上前去!

    小乖乖很不愿意在这个人手底下当差,可是他灵机一动,想到可以把责任推给一个不在场的人。他尽管有点笨,可还是知道,只有做妈妈的总是愿意代人受过的!

    所有的孩子们都知道这一点,都因此看不起妈妈们,可是又时常加以利用!

    于是,小乖乖就谨慎地解释说道:“你知道,先生,我想,我妈妈是不会愿意我当恐蛟海盗的!你妈妈会愿意你当恐蛟海盗吗,小飞飞?”

    他冲小飞飞挤了挤眼,小飞飞悲伤地说道:“我想她不会的!”

    好像他希望事情不是这样!

    “你们的妈妈愿意你们当恐蛟海盗吗,孪生兄弟?”

    “我想她不会!”老大说道,他也像别的孩子一样聪明!

    “小蛟蛟,你——?”

    “少废话!”隆美尔吼道,说道话的孩子给拉了回去!

    “你小子,”隆美尔对多多说道,“你像是还有点勇气,你从来没有想过当恐蛟海盗吗,我的乖乖?”

    多多在做算术习题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的诘问,隆美尔单挑出他来问,使他感到有点突然!

    “我有一次想把自己叫作红手阿金!”多多犹豫地说道!

    “这名字不赖呀!要是你入伙,我们就这样叫你!”

    “飞飞,你怎么想?”多多问!

    “要是我入伙,你们叫我什么?”飞飞问!

    “黑胡子!”

    飞飞自然是颇感兴趣!

    “你看怎么样,多多?”他要多多来决定,多多要他来决定!

    “我们入了伙还能当国王的好百姓吗?”多多问!

    回答从隆美尔的牙缝里挤了出来:“你们得宣誓,‘打倒国王!’”

    多多或许一直表现得不太好,不过,这一次他可大放光彩了!

    “那我不干!”他捶着隆美尔面前的木桶喊道!

    “我也不干!”飞飞喊!

    暴怒的恐蛟海盗们打他们的嘴!

    隆美尔大吼道:“这就定了你们的命运了!把他们的妈妈带上来,准备好跳板!”

    他们不过是些孩子,看到恶蛟和鬼鹰抬来那那块要命的跳板,脸都吓白了!可是,当笨笨被带来时,他们竭力装出勇敢的样子!

    我苏菲儿直没法给你们描写笨笨是多么瞧不起那些恐蛟海盗!

    男孩们觉得,当恐蛟海盗的行当多少还有点迷人的地方。可是,笨笨只看到,这艘船多年没有打扫过了!

    没有一个舷窗的玻璃不脏,你都能在上面用手指写出“脏猪”的字样。她已经在几个舷窗上写下了!

    可是,当男孩们围在她身边时,当然,她一心只为他们着想!

    “我的美人儿,”隆美尔说道,嘴上像是抹了蜜糖,“你就要看着你的孩子们走跳板啦!”

    尽管隆美尔是一位体面的绅士,可是他进食过急了,弄脏了皱领。突然,他发见笨笨正盯着他的衣领瞧!

    他急忙想去遮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是要去死吗?”笨笨问,她的神情轻蔑透顶,隆美尔几乎气晕了!

    “是的!”他狠狠地说道!

    “全都住口,”他幸灾乐祸地喊道,“听一个妈妈和她的孩子们的最后诀别!”

    这时,笨笨显得庄严极了!

    “亲爱的孩子们,这就是我最后对你们说道话!”她坚定地说道,“我觉得,你们真正的妈妈有句话要我转给你们,那就是:‘我们希望,我们的儿子要死得像梦之国绅士!’”

    听了这话,就这恐蛟海盗们也大为敬畏。小乖乖发狂似的大叫:“我就要照我妈妈希望的去做!你呢,小蛟蛟?”

    “照我妈妈希望的去做!你呢,孪生兄弟?”

    “照我妈妈希望的去做!多多,你——”

    可是隆美尔在震惊过后,又发话了!

    “把她捆起来!”他狂叫!

    是笑面鬼把笨笨捆到桅杆上!“喂,我说道,小乖乖,”笑面鬼悄悄地说道,“要是你答应做我的妈妈,我就救你!”

    可是,就连对笑面鬼,笨笨也不肯答应。

    “我宁可一个孩子也没有!”她鄙夷地说道!

    说道来也够凄惨的,在笑面鬼把笨笨捆在桅杆上的时候,没有一个孩子望着她。孩子们的眼睛全都盯住那块跳板。他们将要去走那小小的最后几步!

    他们已经不敢指望自己能雄赳赳气昂昂地走那儿步,他们已经失去了思想的能力,只剩下呆呆地望着,嗦嗦发抖!

    隆美尔咬牙切齿地冲他们微笑,他朝着笨笨走去,他想要扳过她的脸来,让她瞧着孩子们一个个走上跳板!

    可是隆美尔没能走到她跟前,没能听到他要强迫她发出的呼痛声!他听到的是另一种声音!

    那是史前巨鳄的可怕的滴答声!

    那声音,他们全都听到了,恐蛟海盗们,孩子们,笨笨。刹那间,所有的头都朝一个方向转过去。不是朝着发出声音的水里看,而是朝着隆美尔看!

    大家都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只和他有关。他们本来是演戏的,现在忽然变成看戏的了!

    看到隆美尔身上起的变化,那才叫吓人呢!就像他浑身骨节都挨了痛打,他瘫软地缩成一小团!

    那滴答声越来越近了。声音还没到,一个骇人的念头先到了:“那只史前巨鳄要爬上船来了!”

    隆美尔的那只金爪也一动不动地垂着,好像它也知道,自己不是那进攻的敌人真正要得到的身体的一部分!

    落到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换了别人,早就闭上眼睛,倒地等死了。可是,隆美尔那强大的头脑还在活动,他的头脑指挥他双膝着地,跪在甲板上往前爬,尽量逃开那个声音!

    恐蛟海盗们恭恭敬敬地给他让出一条路,他一直爬到了船舷那边,才开口说道话!

    “把我藏起来!”他沙哑地喊!

    恐蛟海盗团团围绕在他身边。他们的眼睛都躲开不看那个就要爬上船来的东西,他们不想去和它战斗,这是命啊!

    隆美尔藏起来以后,孩子们才由于好奇,活动开来,一齐拥到了船边,去看那只史前巨鳄爬上船来!

    这时,他们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夜中最惊人的事。因为,来救他们的不是史前巨鳄,而是周博!

    周博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发出惊喜的叫喊,免得引起怀疑!

    周博继续发着滴答的声音!

    每个人一生中都曾遇到过一些奇特的事,可是在一段时间内,却毫无觉察!

    举个例子说道吧,我们突然发现聋了一只耳朵,不知道聋了多久,就说道半个钟头吧!

    那天晚上,周博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上次我们说道到,他正悄悄地穿越海岛,一个手指头按着嘴唇,一手握剑做好准备!

    他看见史前巨鳄从他身边爬过,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史前巨鳄没有发出嘀哒声!

    起初,他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是那只钟的发条走完了!

    史前巨鳄突然失去了它最亲密的伴侣,该有多么伤心,周博根本没替它考虑。他只是立刻就想到怎样利用这个变故!

    他决定自己学着发出嘀哒声,好让野兽听到,以为他就是史前巨鳄,不加伤害地放他过去!

    他的嘀哒声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是却引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史前巨鳄也像别的动物一样,听到了嘀哒声,于是跟上了他!

    那史前巨鳄究竟是想找回失去的东西,还是以为它的好友又嘀哒作响了,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因为这只史前巨鳄是个很蠢的动物,它一旦有了一个念头,就像奴才一样固守不变!

    周博平安无事地到达了海岸!他的腿触到了水,就像丝毫不感到那是另一种物质!许多动物从陆上到水里都是这样的,可是在人类当中,我却没见过另一个人像他这样!

    他游泳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回定要和隆美尔拼个你死我活!”

    他已经滴答了很久,现在继续滴答下去已经不知不觉了!

    要是他觉出了,他早就停止了滴答。因为,靠发出滴答声登上恐蛟海盗船,固然是一条绝妙的计策,他却没有想到过!

    正相反,他自以为是像只豚鼠似的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船边!

    等到他看见恐蛟海盗们纷纷躲开他,隆美尔藏在他们中间,失魂落魄,像看到史前巨鳄一样,他不由得也惊讶起来!

    史前巨鳄!周博刚想起史前巨鳄,就听到了滴答声!

    起初,他以为声音是史前巨鳄发出的,他很快地回头扫一服!这才发见,发出滴答声的原来是他自己。眨眼间,他明白了当时的情势!

    “我多聪明呀!”他立刻想!

    于是,他向孩子们作手势,示意他们不要拍手欢呼!

    就在这当儿,舵手黑鬼钻出前舱,从甲板上走过来!

    周博举起剑来,砍得又准又深,多多用于捂住这遭殃的恐蛟海盗的嘴,不让他发出临死的呻吟!

    恐蛟海盗向前栽倒了!

    四个孩子上前揪住他,防止他落地时发出咕咚的声音!周博一挥手,那具臭尸就给抛下海去!

    只听得扑通一声,然后就是寂静!一共花去多少时间?(未完待续。)

343

    “一个啦!”小飞飞开始计数!

    这时,有几个恐蛟海盗壮着胆子东张西望。说道时迟,那时快,周博一溜烟钻进了船舱!

    恐蛟海盗们能够听到彼此的惊慌的喘息声了,可见那个更可怕的声音已经走远了!

    “它走了,船长,”笑面鬼说道,探了擦他的眼镜,“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隆美尔把头从带褶的衣领里慢慢地伸出来,仔细倾听,看还有没有滴答滴答的余音!

    一点声音没有,于是他雄赳赳地挺直了身体!

    “现在,该走跳板啦!”隆美尔觍着脸喊道!

    他现在更加恨那些孩子们,因为他们看到了他的狐狸狈相!他又开始唱起那只恶毒的歌:

    啊哈哈,啊哈哈,跳动的甲板啊,

    踩着甲板走到头。

    连人带板掉下去,

    到海底去见黑胡子喽!

    为了把囚徒吓得更厉害,隆美尔不顾尊严,沿着一块想象中的跳板舞过去,一面唱着,一面冲他们狞笑!唱完了,他说道:“走跳板以前,你们要不要尝尝九尾鞭的味道?”

    听到这话,孩子们都跪了下来!“不,不,”他们怪可怜地喊道!

    恐蛟海盗们都忍不住笑了!

    “恶蛟,去把鞭子拿来,”隆美尔说道,“鞭子在船舱里!”

    船舱!周博就在船舱里!孩子们互相对看着!

    “是,是,”恶蛟乐呵呵地回答,大步走下船舱!

    孩子们用眼睛跟着他,隆美尔又唱起歌来,他们几乎没听到!隆美尔的喽罗们应声和着:

    啊哈哈,啊哈哈,抓人的加菲猫,

    它的小命有七条,

    要是落到你们的背上——

    最后一行是什么,我们永不会知道了!

    因为,突然间船舱里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那声哀号响彻了全船,随后就戛然停止了!

    接着又听到一声欢快的叫喊,那是孩子们都熟悉的。可是在恐蛟海盗们听来,比那声尖叫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什么?”隆美尔喊道!

    “两个啦!”小飞飞郑重地数道!

    隼头人鬼鹰犹豫了一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下船舱去!他踉跄着退了出来,脸都吓黄了!

    “鬼影?恶蛟,怎么回事,你这加菲猫东西?”隆美尔龇牙咧嘴地说道,恶狠狠地逼视着他!

    “怎么回事,他死了,给砍死了!”鬼鹰压低了嗓门说道!

    “鬼影?恶蛟死啦!”恐蛟海盗们大惊失色,一齐喊道!

    “船里黑得像个地洞,”鬼鹰几乎话都说道不清了,“可是那儿有个吓人的东西,就是你们听到叫喊的那个东西!”

    孩子们的兴高采烈,恐蛟海盗们的垂头丧气,隆美尔全都看到了!

    “鬼鹰,”他冷冰冰地说道,“回到舱里去,把那蠢东西给我捉来!”

    鬼鹰,这个最勇敢的恐蛟海盗,在船长面前战战兢兢地喊道:“不,不!”但是,隆美尔咆哮着举起了金爪!

    “你是说道你去,是吧,鬼鹰?”

    鬼鹰绝望地扬了扬两臂,下去了!再也没有人唱歌,全都在静听着。又是一声临死前的惨叫,又是一声叫喊!

    没有人说道话,只有小飞飞数道:“三个啦!”

    隆美尔一挥手,集合了他的部下!“混账,岂有此理,”他暴跳如雷地吼道,“谁去把那东西给我抓来?”

    “等鬼鹰上来再说道吧!”装13咕噜着说道,别的人也附和着他!

    “我仿佛听到你说道,你要自告奋勇下去!”隆美尔说道,又发出了咆哮声!

    “不,老天爷,我没有说道!”装13喊!

    “我的爪子可是认为你说道了,”隆美尔说道,向他逼进,“我看,你还是迁就一下这爪子为妙,装13!”

    “我宁愿给吊死,也不下那儿去!”装13固执地回答说道,他又得到水手们的支持!

    “要造反呐?”隆美尔问,显得格外愉快,“装13是造反酋长!”

    “船长,发发慈悲吧!”装13呜咽着说道,浑身都在哆嗦!

    “握手吧,装13!”隆美尔说道,伸出了金爪!

    装13环顾四周求援,但是全都背弃了他!

    他步步后退,隆美尔步步进逼!

    这时,隆美尔的眼睛里现出了红光!随着一声绝望的嚎叫,装13跳上了象鼻烟筒大炮,一个倒栽葱,跳进了大海!

    “四个啦!”小飞飞叫着!

    “现在,”隆美尔彬彬有礼地问,“还有哪位先生要造反?”他抓过来一盏灯,威吓地举起金爪,“我要亲自下去把那东西抓上来!”

    他说道,快步走进了船舱!

    “五个啦!”小飞飞恨不得这样说道,他舐湿了嘴唇准备着。可是隆美尔趔趔趄趄地退了出来,手里没有了灯!

    “什么东西吹灭了我的灯!”隆美尔有点不安地说道!

    “什么东西!”毒蝙蝠应声说道!

    “鬼鹰怎么样了?”绅士杀手问!

    “他死了,像恶蛟一样!”隆美尔苏菲儿短地说道!

    隆美尔迟迟疑疑,不愿再下到舱里,这在恐蛟海盗们当中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反叛的声音又起来了!

    恐蛟海盗们全都是迷信的。地狱熊嚷道:“人们都说道,要是船上来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东西,这只船肯定要遭殃的!”

    “我还听说道,”毒蝙蝠嘟囔着说道,“这东西早晚要上一艘恐蛟海盗船的!它有尾巴吗,船长?”

    “他们说道,”另一个恐蛟海盗说道,不怀好意地瞄着隆美尔,“那东西来的时候,模样就和船上那个最恶的人差不多!”

    “他有金爪吗,船长?”地狱熊侮慢地问。于是,恐蛟海盗们一个接一个地嚷起来了:“这只船要遭厄运了!”

    听到这话,孩子们忍不住欢呼起来!隆美尔几乎把囚徒们都忘了,这时他回头看到他们,脸上忽然又亮了!

    “伙计们,”隆美尔对他的水手喊道,“我有一计!打开舱门,把他们推下去。让他们跟那个怪物拼命去吧!要是他们把那怪物杀了,那最好不过。要是那怪物把他们杀了,那也不坏!”

    恐蛟海盗们最后一次佩服隆美尔,他们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孩子们假装挣扎着,给推进了船舱,舱门关上了!

    “现在,听着!”隆美尔喊!

    大家都静听,只是没有一个敢对着那扇门看,不,有一个,那是笨笨,她一直被绑在桅杆上!

    她等待的不是一声喊叫,也不是一声啼呜,而是周博的重新露面!

    笨笨不用等多久!

    在舱里,周博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给孩子们打开镣铐的钥匙!

    现在,孩子们都偷偷地溜到各处,用能找到的各种武器武装起来!

    周博先作手势叫他们藏起来,然后他溜出来割断了笨笨的绑绳!

    现在,他们要一起飞走,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但是有一件事拦阻了他们,就是那句誓言,“这回我要和隆美尔拼个你死我活”!

    于是,周博给笨笨解开绑绳以后,就悄悄对她说道,让她和别的孩子藏在一起,他代替笨笨站在桅杆前,披上她的外衣装作是她!

    然后,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放声叫喊!

    恐蛟海盗们听了这声叫喊,以为舱里所有的孩子都给杀死了。他们吓得魂不附体!隆美尔想给他们打气。可是,他早已把他们练成了一群加菲猫,他们现在对他龇着牙!

    他心里明白,要是他不盯住了他们,他们会扑上来咬他的!

    “伙计们,”隆美尔说道,他准备敷衍他们,必要的话也动武,可是一刻也不在他们面前退缩,“我想起来了,这船上有一个小坏坏!”

    “对了,”水手们说道,“一个带金爪的人!”

    “不,伙计们,是一个女孩!恐蛟海盗船上,来了个女的,就不会走运!她走了,船上就太平了!”

    有的人想起来了,弗林持说道过这样的话!

    “不妨试一试!”水手们将信将疑地说道!

    “把那个女孩扔到海里去!”隆美尔喊道,恐蛟海盗们朝那个披着外衣的人冲过去!

    “现在没人能救你了,小姐!”毒蝙蝠嘲笑地怪声说道!

    “有一个人!”那人说道!

    “他是谁?”

    “复仇英雄周博!”这就是那人可怕的回答。说道着,周博甩掉了外衣!

    这一来,他们才知道在舱里作怪的是谁!隆美尔两次想说道话,两次都没说道出来!在那可怕的一瞬间,恐怕他那颗凶残的心都碎了!

    最后,他喊了出来:“劈开他的胸膛!”可是他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

    “来呀,孩子们,杀呀!”周博大呼!

    转眼间,船上响起了一片剑兵声!如果恐蛟海盗们能集合在一起,他们肯定会得胜的。可是在遭到袭击时,他们是松松垮垮、毫无准备的,他们东奔西突,胡砍乱杀!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活下来的最后一个!

    要是一对一的话,他们更强。可是,他们是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这就使孩子们能够两个对付一个,还可以随意选择对手!

    恐蛟海盗们有的跳下了海,有的藏在暗角里!

    小飞飞找到了他们!他不参加战斗,只提着灯跑来跑去!他把灯直照他们的脸,晃得他们什么也看不清,很容易地成了别的孩子的剑下鬼!

    船上很少喧闹,只听到兵器铿锵,偶尔一声惨叫,或落水声,还有小飞飞那单调的数数--五个啦--六个啦--七个啦--八个啦--九个啦--十个啦--十一个啦!

    当一群凶猛的孩子围上隆美尔时,我想其余的恐蛟海盗大概都完蛋了!

    隆美尔像有魔法一样,他周围像有一个火力圈,孩子们近不得身!

    他们把他的喽罗们全干掉了,可是,他一个人就像能对付他们所有的人!

    一次又一次他们逼近他,一次又一次他又杀退了他们!

    他用爪子挑起一个孩子,当作盾牌,这时,有一个孩子刚刚用剑刺穿了毒蝙蝠,跳过来加入战斗!

    “收起你们的剑,孩子们,”新来的孩子喊道,“这个人由我来对付!”

    忽然间,隆美尔发现他和周博面对面了,其他的孩子都退下去,围着他们站成一圈!

    两个仇人对看了好半晌。隆美尔微微发抖,周博脸上现出了奇异的微笑!

    “这么说道,潘,”隆美尔终于说道,“这全是你干的!”

    “对了,黑胡子?隆美尔,”周博严峻地回答,“这全是我干的!”

    “骄傲无礼的年轻人,”隆美尔说道,“准备迎接你的末日吧!”

    “阴险毒辣的人,”周博回答,“前来受死!”

    不再多说道,两人刺杀起来,有一段时间双方不分胜负!

    周博剑法极精,躲闪迅速,使人眼花缭乱!

    他不时虚晃一招,乘敌人不备猛刺一剑。可惜他吃亏在胳膊太短,刺不到家!

    隆美尔的剑法也毫不逊色,不过,手腕上的功夫不如周博灵活,他靠着猛攻的办法压住了对方!

    他希望用他的致命的刺法,一下结果敌人的性命,可是他惊讶地发现,他屡刺不中!

    他的金爪一直在空中乱舞乱抓!这时,他想逼过去用金爪致对方于死命。可是,周博一弯身,躲开金爪,向前猛刺,刺进了他的肋骨!

    看到了自己的血,--你们还记得吧,那血的怪颜色最叫他受不了--隆美尔手中的剑坠落在地上,他现在完全受周博摆布了!

    “好啊!”孩子们齐声喝彩。可是,周博作了个祟高的姿势,请敌手拾起他的剑!

    隆美尔立刻拾了起来,不过心里感到一阵悲哀,觉得周博表现了良好的风度!

    隆美尔一直以为和他作战的是个恶魔,可是现在,他起了更晦暗的疑心!

    “潘,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隆美尔粗声喊道!

    “我是少年,我快乐,”周博信口答道,“我是刚出壳的小鸟!”

    这当然是胡说道。但是,在不幸的隆美尔看来,这就足以证明,周博根本不知道他自已是谁,是什么,而这正是好风度的顶点!

    “再来受死吧!”隆美尔绝望地喊!

    他像只打稻谷连枷,频频挥动着剑。无论哪个大人或孩子,一碰到这可怕的剑,都会被挥成两段!

    可是周博在他周围闪来闪去,好像那剑扇起来的风把他吹出了危险地带!

    隆美尔现在对取胜已不抱希望!他那颗残暴的心,也不再乞求活命。只盼着在死前能得到一个恩赐:看到周博失态!

    隆美尔无心恋战,跑到火药库里点着了火!

    “不出两分钟,”他喊道,“整条船就要炸得粉碎!”

    这下好了,隆美尔想,看看各人的真面目吧!(未完待续。)

344

    可是周博从火药库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弹药,不慌不忙地把它扔到海里!

    隆美尔自己表现的风度又如何呢?他虽然是个误入歧途的人,我们对他不抱同情,但我们还是高兴地看到,他在最后关头遵守了恐蛟海盗的传统准则!

    这时,别的孩子围着他攻打,讥笑他,嘲弄他!

    他蹒跚地走过甲板,有气无力地还击他们,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他们身上!

    他的心思懒洋洋游荡在早年的游戏场上,或者扬帆远航,或者观看一场精彩的拍墙游戏!他的鞋,背心,领结,袜子都整整齐齐!

    黑胡子?隆美尔,你不能说道不是一条英雄,永别了!

    因为他的最后时刻已经来到了!

    看到周博举着剑慢慢地凌空向他飞来,他跳上了船舷,纵身跳下海!

    他不知道史前巨鳄正在水里等着他。因为,我们有意让钟停止滴答,免得他知道这个情况,这总算是最后对他表示一点敬意吧!

    隆美尔最后取得的一点胜利,我们也不妨一提:他站在船舷上时,回头看着周博向他飞来,他作了个姿势,要周博用脚踢!周博果然用脚踢,没有用剑刺!

    隆美尔总算得到了他渴望的酬报!

    “失态了!”他讥笑地喊道,心满意足地落进了史前巨鳄口中!

    黑胡子?隆美尔就这样被消灭了!

    “十八个啦!”小飞飞唱了出来!不过他的计数不大准确!

    那晚上十五名恐蛟海盗因罪受诛,可是有两个逃到了岸上。装13被原始猴人捕获,他们命他给原始树婴孩当保姆,对于一个恐蛟海盗,这不能不说道是个悲惨的下场!

    笑面鬼从此戴着眼镜到处流浪,逢人便说道,黑胡子?隆美尔就怕他一个人,借以维持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

    笨笨当然没有参加战斗,不过,她一直睁着发亮的眼睛注视着周博!现在战事已经过去,她又变得重要起来!

    她一视同仁地表扬他们。飞飞指给她看他杀了一个恐蛟海盗的地点时,她高兴得发抖了!

    然后,她把孩子们都带到隆美尔的舱里,指着挂在钉子上的隆美尔的表,表上指示的时间是“两点整”!

    时间这么晚了,这该是最严重的一件事!

    当然啦,笨笨于是很快地安顿他们在恐蛟海盗的舱铺上睡下!

    只有周博没睡,他在甲板上来回踱步。最后,倒在象鼻烟筒大炮旁睡着了!

    那夜,他做了许多梦,在梦中哭了很久,笨笨紧紧地搂着他!

    另一个轮回,笨笨的传奇继续着——

    “十二灵树村那边的人都怎样了?”

    “大体和往常一样。墨鱼儿?口水也在那里。

    我办完鹿女琪琪的事以后,大家在走廊上喝了几盅棕榈仙露。

    墨鱼儿刚刚从风云谷来,他们正兴致勃勃,在那里谈论人魔圣战,以及——“

    笨笨叹了一口气。

    只要佩恩一谈起人魔圣战和脱离联邦这个话题,他不扯上几个小时是不会停下的。

    她连忙拿另一个话题来岔开。

    “他们有没有谈起?明天的全灵牛野宴?”

    “我记得是谈起过的。那位小姐——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就是去年到这里来过的那个小妮子,你知道,梦蛟的表妹——

    呐,对了,弱弱?受气包小姐,就叫这个名字——

    她和她哥哥受气包已经从风云谷来了,并且——”

    “唔,她果真来了?”

    “真是个可爱的文静人儿,她来了,总是不声不响,女人家就该这样嘛。走吧,女儿,别磨蹭了,你妈会到处找咱们的。“

    笨笨一听到这消息心就沉了。她曾经不顾事实地一味希望会有什么事情把弱弱?受气包留在风云谷,因为她就是那里的人呀。

    而且听到连父亲也完全跟她的看法相反,满口赞赏弱弱那文静的禀性,这就促使她不得不摊开来谈了。

    “梦蛟也在那里吗?”

    “他在那里。“佩恩松开女儿的胳膊,转过身来,用犀利的眼光凝视着她的脸。

    “如果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出来等我的,那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说,却要兜这么大个圈子呢?“

    笨笨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中一起纷乱,脸都涨得通红了。

    “好,说下去。”

    她仍是什么也不说,真希望在这种局面下能使劲摇晃自己的父亲叫他闭嘴算了。

    “他在,并且像他的几个妹妹那样十分亲切地问候了你,还说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拖住你不去参加明天的大野宴呢。我当然向他们保证绝不会的,“他机灵地说。

    “现在你说,女儿,关于你和梦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没什么,“她简地答道,一面拉着他的胳臂。“爸,我们进去吧。”

    “现在你倒是要进去了,“他说。”可是我还是要站在这里,直到我明白你是怎么回事。

    唔,我想起来了,你最近显得有点奇怪,难道他跟你胡闹来着?他向你求婚了吗?”

    “没有,“她简单地回答。

    “他是不会的,“佩恩说。

    她心中顿时火气,可是佩恩摆了摆手,叫她平静些。

    “姑娘!别说了,今天下午我从黄泉?假面那里听说,梦蛟千真万确要跟弱弱小姐结婚。

    明天晚上就要宣布。“

    笨笨的手从他的胳臂上滑下来。果然是真的呀!

    她的心头一阵剧痛,仿佛一只野兽用尖牙在咬着她。

    就在这当儿,她父亲的眼睛死死盯住她,由于面对一个他不知该怎样回答的问题而觉得有点可怜,又颇为烦恼。

    他爱笨笨,可是现在她竟把她那些孩子般的问题向他提出来,强求他解决,这就使他很不舒服。

    安妮懂得怎样回答这些问题。

    笨笨本来应当到她那里去诉苦的。

    “你这不是在出自己的洋相——出咱们大家的洋相吗?”

    他厉声说,声音高得像昨日发乌蛟教母时一样了。

    “你是在追求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了?可这灵露福地里有那么多哥儿公子,你是谁都可以挑选的呀!“

    愤怒和受伤的自尊感反而把笨笨心中的痛苦驱走了一部分。

    “我并没有追他。只不过感到吃惊而已。”

    “你这是在撒谎!“佩恩大声说,接着,他凝视着她的脸,又突然显得十分慈祥地补充道:

    “我很难过,女儿。但毕竟你还是个孩子,而且别的小伙子还多着呢。”

    “妈妈嫁给你时才15岁呀,现在我都16了,“笨笨嘟嘟囔囔地说。

    “你妈妈可不一样,“佩恩说。

    “她从来不像你这样胡思乱想。好了,女儿,高兴一点,下星期我带你到灵鼠冢去看蜜儿姨。

    看看他们那里怎样闹腾仙水要塞的事,包你不到一星期就梦蛟忘了。”

    “他还把我当孩子看,“笨笨心里想,悲伤和愤怒憋得她说不出话来,

    “以为只要拿着新玩具在我面前晃两下,我就会把伤痛全忘了呢。”

    “好,别跟我作对了,“佩恩警告说。

    “你要是懂点事,早就该同白日梦或者没头脑结婚了。

    考虑考虑吧,女儿,同这对双胞胎中无论哪一个结婚,两家的圣谷场便可以连成一起。

    小邋遢?没头脑和我便会给你们盖一幢漂亮房子,就在两家圣谷场连接的地方,那一大片松林里,而且——”

    “别把我当小孩看待了,好吗?”笨笨嚷道。

    “我不去灵鼠冢,也不要什么房子,或同双胞胎结婚。我只要——“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但已经为时过晚。

    佩恩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慢吞吞地说着,仿佛是从一个很少使用的思想匣子里把话一字一句地抽出来似的。

    “你唯一要的是梦蛟,可是却得不到他。而且即使他要和你结婚,我也未必就乐意应许,无论我同黄泉?假面有多好的交情。“

    这时他看到她惊惶的神色,便接着说:

    “我要让我的女儿幸福,可你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呐,我会的,我会的!”

    “女儿,你不会的。只有同一类型的人两相匹配,才有幸福可言。”

    笨笨忽然心里起了种恶意,想大声喊出来:

    “可你不是一直很幸福呀,尽管你和妈并不是同类的人,“

    不过她把这念头压下去了,生怕他容忍不了这种卤莽行为,给她妈一耳光。

    “咱们家的人跟假面家的人不一样,“他字斟句酌地慢慢说。

    “假面家跟咱们所有的邻居——跟我所认识的每家邻居都不一样。

    他们是些古古怪怪的人,最好是和他们的表姐妹去结婚,让他们一起保持自己的古怪去吧。”

    “怎么,爸爸,梦蛟可不是——”

    “姑娘!别急呀,我并没说这个年轻人的坏话嘛,因为我喜欢他。我说的古怪,并不就是疯狂的意思。

    他的古怪并不像口水家的人那样,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一骑独角兽身上,也不像没头脑家的孩子那样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而且跟阿鬼家那些狂热的小畜牲也不一样,他们动不动就行凶杀人。

    那种古怪是容易理解的,而且,老实说吧,要不是上帝保佑,佩恩?飘香很可能样样俱全呢。

    我也不是说,你如果做了他的位子,梦蛟会跟别的女人私奔,或者揍你。

    要是那样,你反而会幸福些,因为你至少懂得那是怎么回事。

    但他的古怪归于另一种方式,它使你对梦蛟几乎根本无理解可言。

    我喜欢他,可是对于他所说的那些东西,我几乎全都摸不着头脑。

    好了,姑娘,老实告诉我,你理解他关于书本、歌剧、音乐、油画以及诸如此类的傻事所说的那些废话吗?”

    “呐,爸爸,”笨笨不耐烦地说,

    “如果我跟他结了婚,我会把这一切都改变过来的!”

    “唔,你会,你现在就会?“佩恩暴走地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说明你对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知道得还很少,更何况对梦蛟呢。

    你可千万别忘了哪个妻子也不曾把丈夫改变一丁点儿了至于说改变假面家的某个人,那简直是笑话,女儿。

    他们全家都那样,且历来如此。并且大概会永远这样下去了。

    我告诉你,他们生来就这么古怪。

    瞧他们今天跑黄金城,明天跑宝库镇,去听什么歌剧,看什么油画,那个忙乎戏儿!

    还要从南方佬那儿一大箱一大箱地订购精灵文和魔文书呢!

    然后他们就坐下来读,坐下来梦想天知道什么玩意儿,这样的大好时光要是像正常人那样用来打猎和玩塔罗桥牌,该多好呀!”

    “可是灵露福地里没有骑独角兽得比梦蛟更好的呢,“笨笨对这些尽是诬蔑梦蛟的话十分恼火,便开始辩护起来。

    “也许他父亲不算,此外一个人也没有。至于打塔罗桥牌,梦蛟不是上星期还赢走了你二百金币吗?”

    “蛋蛋家的小子们又在胡扯了,“佩恩不加辩解地说,

    “要不然你怎会知道这个数目。梦蛟能够跟最出色的骑手骑独角兽,也能跟最出色的牌友玩塔罗桥牌——

    我就是最出色的,姑娘!

    而且我不否认,他喝起仙露来能使甚至没头脑家的人也醉倒了桌子底下。所有这些他都行,可是他的心不在这上面。

    这就是我说他为人古怪的原因。”

    笨笨默不作声,她的心在往下沉。

    对于这最后一点,她想不出辩护的话来了,因为她知道佩恩是对的。

    梦蛟的心不在所有这些他玩得最好的娱乐上。

    对于大家所最感兴趣的任何事物,他最多只不过出于礼貌,表示爱好而已。

    佩恩明白她这的沉默的意思,便拍拍她的臂膀得意地说:

    “笨笨!好啦!你承认我这话说对了。

    你要梦蛟这样一个丈夫干什么呢?

    他们全都是疯疯癫癫的,所有假面家的人。“

    接着,他又用讨好的口气说:“刚才我提到没头脑家的小伙子们,那可不是挤对他们呀。

    他们是些好小子,不过,如果你在设法猎取的是,墨鱼儿?口水,那么,这对我也完全一样。

    金发儿家的人是好样的,他们都是这样,尽管那老头娶了南方佬。

    等到我过世的时候——别响呀,亲爱的,听我说嘛!我要把爱神之吻圣谷场留给你和墨鱼儿——”

    “把墨鱼儿用银盘托着送给我,我也不会要,“笨笨气愤地喊道。

    “我求求你不要硬把他推给我吧!我不要爱神之吻或别的什么圣谷场一钱不值,要是——“

    她正要说“要是你得不到你所想要的人,“可这时佩恩被她那种傲慢的态度激怒了——(未完待续。)

345

    她居然那样对待他送给他的礼品,那是除安妮以外他在世界上最宠爱的东西呢,于是他大吼了一声。

    “笨笨,你真敢公然对我说,爱神之吻——这块土地——一钱不值吗?”

    笨笨固执地点点头。

    已经顾不上考虑这是否会惹她父亲大发雷霆。

    因为她内心太痛苦了。

    “土地是世界上唯一最值钱的东西呐!“

    他一面嚷,一面伸开两只粗而且短的胳臂做了非常气愤的姿势,

    “因为它是世界上唯一持久的东西,而且你千万别忘了,它是唯一值得你付出劳动,进行战斗——牺牲性命的东西呐!”

    “呐,爸,“她厌恶地说,“你说这话真像个幻魔界人哪!”

    “我难道为这感到羞耻过吗?不。我感到自豪呢。

    姑娘可别忘了你是半个幻魔界人,对于每一个上有一滴幻魔界血液的人来说,他们居住在土地就像他们的妈妈一样。

    此刻我是在为你感到羞耻了我把世界上——咱们祖国的灵湖除外——最美好的土地给你,可你怎么样呢?

    你嗤之以鼻嘛!“

    佩恩正准备痛痛快快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这时他看见笨笨满脸悲伤的神色,便止住了。

    “不过,你还年轻。将来你会懂得爱这块土地的。只要你做了幻魔界人,你是没法摆脱它的。

    现在你还是个孩子,还只为自己的意中人操心哪。等到你年纪大一些,你就会懂得——

    现在你要下定决心,究竟是挑选墨鱼儿还是那对双胞胎,或者丑丑家的一个小伙子,无论谁,到时候看我让你们过得舒舒服服的。”

    “呐,爸!“佩恩这时觉得这番谈话实在厌烦透了,而且一想到这个问题还得由他来解决,便十分恼火。

    另外,由于笨笨对他所提供的最佳对象和爱神之吻圣谷场居然无动于衷,还是那么郁郁不乐,也感到委屈得很。

    他多么希望这些礼物被女儿用亲吻来接受呐!

    “好,别撅着嘴生气了。姑娘,无论你嫁给谁,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跟你情投意合,是上等人,又是个有自尊心的人就行。

    女人嘛,结了婚便会产生爱情的。”

    “呐,爸!你看你这观念有多旧多土呐!”

    “这才是个好观念呐!

    那种人魔大陆式的做法,到处跑呀找呀,要为爱情结婚呀,像些佣人似的,像南方佬似的,有什么意思呢。

    最好的婚姻是靠父母给女儿选择对象。

    不然,像你这样的傻丫头,怎能分清楚好人和坏蛋呢。

    好吧,你看看假面家。

    他们凭什么世世代代保持了自己的尊严和兴旺呢?

    那不就凭的是跟自己的同类人结婚,跟他们家庭所希望的那些表亲结婚。”

    “呐!“笨笨叫起来,由于佩恩的话把事实的不可避免性说到家了,她心中产生了新的痛苦。

    佩恩看看她低下的头,很不自在地把两只脚反复挪动着。

    “你不是在哭吧?“他问她,笨拙地摸摸她的下巴,想叫她仰起脸来,这时他自己的脸由于怜悯而露出深深的皱纹来了。

    “没有!“她猛寺把头扭开,激怒地大叫了。

    “你是在撒谎,但我很喜欢这样。我巴不得你为人骄傲一些,姑娘。

    但愿在明天的大野宴上也看到你的骄傲。

    我不要全灵露福地的人都谈论你和笑话你,说你成天痴心想着一个男人,而那个人却根本无意于你,只维持一般的友谊罢了。”

    “他对我是有意的呀,“笨笨想,心里十分难过。

    “呐,情意深着呢!我知道他真的是这样。

    我敢断定,只要再有一点点时间,我相信便能叫他亲自说出来——

    呐,要不是假面家的人总觉得他们只能同表亲结婚,那就好了!“

    佩恩把她的臂膀挽起来。

    “咱们要进去吃晚饭了,这件事就不声张,只咱们知道行了。

    我不会拿它去打扰你妈妈——你也不着跟他说。

    擤擤鼻涕吧,女儿。“

    笨笨用她的奇手绢擤了擤鼻涕,然后他们彼此挽着胳臂走上夜光的车道,那骑独角兽在后面缓缓地跟着。

    走近屋子时,笨笨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看见走廊暗影中的妈妈。

    她戴着帽子、披肩和手套,乌蛟教母跟在后面,脸色像满天乌云阴沉,手里拿着一个夜光皮袋,那是安妮出去给圣仆们看病时经常带着装药品和绷带用的。

    乌蛟教母那片又宽又厚的嘴唇向下耷拉着,她生起气来会把下嘴唇拉得有平时两倍那么大。

    这张嘴现在正撅着,所以笨笨明白乌蛟教母正在为什么不称心的事生气呢。

    “飘香先生,“安妮一见父女俩在车道上走来便叫了一声——

    安妮是地道的老一辈人,她尽管结结婚17年了,生育了六个孩子,可仍然讲究礼节——

    她说:

    “飘香先生,肉肉那边有人病了。小跳蚤的新生婴儿快要死了,可是还得他施洗礼。

    我和乌蛟教母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的声音带有明显的询问口气,仿佛在征求佩恩的同意,这无非是一种礼节上的表示,但从佩恩看来却是非常珍贵的。

    “真的天知道!“佩恩一听便嚷嚷开了,

    “为什么这些下流虫灵人乌蛟教母在吃晚饭的时候把你叫走呢?

    而且我正要告诉你风云谷那边人们在怎样谈论人魔圣战呀!

    去吧,安妮夫人。我知道,只要外边出了点什么事,你不去帮忙是整夜也睡不好觉的。”

    “她总是一点也不休息,深更半夜为夜光人和穷虫灵人下流坯子看病,好像他们就照顾不了自己。“

    乌蛟教母自言自语咕囔着下了台阶,向等在道旁的独角兽车走去。

    “你就替我照管晚饭吧,亲爱的,“安妮说,一面用戴手套的手轻轻摸了摸笨笨的脸颊。

    不管笨笨怎样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一接触妈妈的爱抚,从她绸衣上隐隐闻到那个柠檬色草编香囊中的芳馨,便被那永不失效的魅力感动得震颤起来。

    对于笨笨来说,安妮?飘香周围有一种令人吃惊的东西,房子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同她在一起,使她敬畏、着迷,也使她平静。

    佩恩扶他的夫人上了独角兽车,吩咐车夫一路小心。

    车夫阿福驾驭佩恩的独角兽已经30年了,他撅着嘴对这种吩咐表示抗议——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我这个老把式哪!

    他赶着车动身子,乌蛟教母坐在他身旁,刚好构成一副乌精灵人撅嘴使气的绝妙图画。

    “要是我不给肉肉那些下流坯帮那么大的忙——换了别人本来是要报酬的。”佩恩气愤地说,

    “他们就会愿意把沼泽边上那几亩赖地卖给我,灵露福地里也就会把他们摆脱了。“

    随后,他面露喜色,想起一个有益的玩笑来:

    “女儿,来吧,咱们去告诉贝贝角,说我没有买下鹿女琪琪,而是把他卖给黄泉?假面了。“

    他把缰绳扔给站在旁边的一个夜光小子,然后大步走上台阶,他已经忘记了笨笨的伤心事,一心想去捉弄他的管家。

    笨笨跟在他后面,慢腾腾地爬上台阶,两只脚沉重得像铅一般。

    她想,无论如何,要是她自己和梦蛟结为夫妻,至少不会比她父亲这一对显得更不相称的。

    如往常那样,她觉得奇怪,怎么这位大喊大叫,没心计的父亲会设法娶上了像她妈妈那样的一个女人呢?

    因为从出身、教养和性格来说,世界上再没有比他们彼此距离更远的两个人了。

    第二天早晨钟打两响时,他们都东奔西跑地忙碌起来,因为,海上起了大风浪!

    他们当中,小乖乖这位水手长,手里握着绳索的一端,嘴里嚼着烟草,也在奔忙!

    他们全都穿上了从膝盖以下剪去的恐蛟海盗服,脸刮得光光的,像真正的水手那样,提着裤子,两步并作一步,急匆匆地爬上甲板!

    谁是船长,自不必说道了!

    小蛟蛟和多多是大副和二副,船上有一位妇女,其余都是普通水手,住在前舱!

    周博已经牢牢地掌住舵,他又把全体船员召集到甲板上来,对他们作了一个苏菲儿短的训话,他希望他们都像英勇的海员一样,恪尽职守!

    不过他知道,他们都是黄金海岸的粗人。要是谁敢对他无礼,他就要把他撕碎!

    他的几句大夸海口的粗话,水手们听得懂,他们发出了一阵粗重的欢呼声!接着,周博下了几道严峻的命令,然后他们掉转船头,向梦之国本土驶去!

    潘船长查看了航海图以后,推算要是这种天气持续下去!

    他们当中,有些人愿意这船是一艘规规矩矩的船,另一些人则愿意它仍是一艘恐蛟海盗船!

    可是,船长把他们看成喽罗们,所以,他们不敢发表意见,即使是递交一份陈情书也不敢!

    绝对服从是唯一稳妥的办法!小飞飞有一次奉命测水,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就挨了十二下打!

    大家普遍感到,周博眼下故作老实,为的是消除笨笨的怀疑。不过,等到新衣做成之后,或许还会有变化!

    这件衣服,是用隆美尔一件最邪恶的恐蛟海盗服改做的,笨笨本不愿意做!

    后来,大家窃窃私议,在周博穿上这件衣服的头一夜,他在舱里坐了很久,嘴里衔着隆美尔的烟袋,一手握拳,只伸出了食指。这根食指弯曲着,像只爪子,举得老高,作出恐吓的姿态!

    船上的事且搁下不提,我们现在先回过头来看看那个寂寞的家庭!

    我们的三个角色无情地离家出走,已经很久了!

    说道也惭愧,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没有提起十六号这所住宅了!

    不过我们敢说道,安妮太太一定不会见怪的!

    假如我们早一点回到这里,带着悲哀的同情探望她,她或许会喊道:“别做呆事,我有什么要紧?快回去照顾孩子们吧!”

    妈妈们既然总是抱这种态度,那就难怪孩子们都利用她们的弱点,借故迟迟不回家!

    即使我们现在冒昧地走进那间熟悉的育儿室,那也只是因为,它的合法主人已经在归途中。我们只不过比他们先行一步,看看他们的被褥是不是都晾过了,关照大熊先生太太那晚不要出门!

    我们不过是仆人罢了!不过,既然他们离开时走得那样匆忙,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道,我们又何必替他们晾被褥呢?

    要是他们回到家里,发见父母都到乡间度周末去了,那不是活该受报应吗?

    这是从我们和他们相识以来,他们应得的教训!不过,如果我们把事情设想成这样,安妮太太永远也不会饶恕我们的!

    有一件事我实在想做,像一般写童话的人那样!那就是,告诉安妮太太,孩子们就要回来了,下礼拜四他们就会到家!

    这样一来,笨笨、多多和飞飞预订的给家里一个意外的惊喜的计划,就完全落空了!

    他们在船上已经计划好:妈妈的狂喜,父亲的欢呼,雪儿腾空跃起,抢先扑上来拥抱他们。而他们准备要做的,是秘而不宣!

    预先把消息泄露出来,破坏他们的计划,那该多么痛快!

    那样的话,当他们神气地走进家门时,安妮太太甚至都不去亲吻笨笨。大熊先生会烦躁地嚷道:“真讨厌,这些小子们又回来了!”

    不过,这样做,我们也得不到感谢!我们现在已经了解安妮太太的为人了,可以肯定,她准会责怪我们,不该剥夺孩子们的一点小小的乐趣!

    “可是,太太,到下礼拜四还有十天,我们把实情告诉你,可以免去你十天的不快乐!”

    “不错,但是代价有多大呀!剥夺了孩子们十分钟的愉快!”

    “啊,如果你是这样看问题——”

    “可是,还能有什么别的看法呢?”

    你瞧,这女人的情绪不对头!我本想替她美言几句,可我现在瞧不起她,不想再提孩子们的事了!

    其实,我用不着关照安妮太太安排好一切,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三张床上的被褥都晾过了,她也从不出门。请看,窗子是开着的!

    尽管我们可以留下为她效劳,但我们还是不如回到船上去!

    不过,我们既然来了,就不妨留下观察观察!

    我们本来就是旁观者嘛,没有人真正需要我们!所以就让我们在一旁观望,说道几句刺耳的话,好叫某些人听了不痛快!

    育儿室里能看到的唯一变动是,从晚九点到早六点,加菲猫舍不在房里放着!

    自从孩子们飞走以后,大熊先生就打心眼里觉得,千错万错,都错在他把雪儿拴了起来。雪儿自始至终都比他聪明!(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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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介绍:
养着森林黑豹,喝着野生蜂蜜。住着贴近自然的‘活’木屋,看着花王人参争奇斗艳。 生活在森林里的游侠,大自然是我的朋友,树木是我的战友,大地是我的好友。 自然的回馈让周博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慢慢崛起,明星富翁对他趋之若即,他却只愿生活在森林自然中。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