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八百八十六节：以身择天
在秦枫的身后，通天七古器，也就是出自人族远古大能之手的七件帝兵同时出现。
这些帝兵为秦枫的信念所感染，彼岸桥，鸿蒙鼎，天帝剑，盘古斧，乾坤塔、太一轮与造化舟，七件帝兵竟是 分别化成七尊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高大身影，俱是当年炼制通天七古器的七位人族先贤。
七位先贤即便分属不同流派，此时此刻亦是与秦枫同时出手，阻拦这灭世的狂潮。
“天”操纵着的神祇看向那七尊古圣先贤的身影，冷笑道：“你们七个老不死的也来凑热闹？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了！”
“天”操纵着那头神祇抬起双手，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印，双手相合，一手向外，一手向内，如同不断旋转扭动的宇宙。
“皆灭印！”
原本漫无目的，只知向前的毁灭洪流霎那之间如受到神启，从一线潮头变为万丈高的高峰，如海啸一般猛然朝着秦枫与他身后的七位古圣先贤轰砸下来！
“砰！”
太一轮龟裂，旋即粉碎开来，太一轮化成的古圣虚影彻底消散。
“轰！”
造化舟被那毁灭洪流聚成的高峰从中间一撞，直接断为两截。
造化舟下，头戴莲花冠的道士身影唏嘘一声，消散殆尽。
“哐！”
诸天万界最强防御法宝的鸿蒙鼎应声而碎，古圣与鼎偕碎，不置一言。
乾坤塔自上而下，七层宝塔化为万千碎片，万千世界与乾坤塔齐碎，化为万千流光倏忽而散。
盘古斧下，盘古巨灵双手撑起如托举天地，身形被撞得粉碎。
紧接着，初代青帝的虚影手握天帝剑，决然赴死。
彼岸桥上，似有无数儒道先贤齐声颂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彼岸桥断，先贤身影如寒夜灯烛，渐次熄灭。
一连串的帝兵爆裂粉碎，竟只是让毁灭洪流稍稍停滞霎那而已。
“天”的意志所控制的那具神祇傀儡发出诡异的冷笑声：“噫，白茫茫一片，天地真干净！秦枫，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
秦枫一言不发，双手撑在身
前，拼命抵住那毁灭的洪流。
他那一双手掌，不断被削去血肉化为枯骨，又不断血肉重生，周而复始，鲜血模糊。
就在这时，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上界之上，在秦枫身后，蓦然有无穷光芒自天门之后穿梭而来。
延绵亿万里，连成一片，竟是如一条金色长河自下而上，倒流冲天，又如一把从万界刺向诸天的金色利剑！
“这力量是……不可能，你从哪里借到的这么多力量！”
就在神祇惊愕的瞬间，秦枫已是身形与那下界而来的亿万光芒融为一体。
他身形蓦然长高到亿万丈，并非是虚影，也不是法相，而是真身在倏忽之间变得如同开天辟地的巨灵天神一般。
原本不可一世的毁灭洪流，此时此刻在秦枫面前，仅才到他的腰身而已！
秦枫却没有伸手去阻拦毁灭的洪流，而是伸出手来，朝着上方云层之中径直抓去！
“你这家伙，快给我住手！”
“天”惊叫一声，秦枫已是探手在云层之中抓住了什么，硬生生拽下了云层。
只见他手掌五指之间，攥住了一团不断闪烁雷霆紫电与熊熊天火的东西，其上有狰狞人面浮现又消失，不断地朝着秦枫咆哮着什么。
秦枫轻喝一声：“禁！”
当即，那被“天”操纵如提线傀儡的神祇霎那之间垂下头来，浑身失去光彩。
拽住它四肢的丝线同时断裂粉碎，任由那具曾经化身白帝的神祇坠落进毁灭洪流之中，登时金身粉碎，爆成血粉。
“秦枫，你要做什么？”
被秦枫封禁在手掌五指之间的“天”咆哮道：“你如果杀了我，这个上界一样会毁灭，宇宙一样会回归原点！你跟你的人族一样什么都没有！”
秦枫面对“天”的威胁，他缓缓说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秦枫却已是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一团被称为“天”，受到万界崇敬的东西，冷笑说道：“你最大的错误，不是放任我成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而是你不该小觑了我们整个人族的力量！”
话音落
下，秦枫五指一攥，沉声喝道：“天道法则，抽取！”
原本缠绕在“天”身上的雷霆与天火瞬间被道道清光剥离出来，如鸟归林，纷纷朝着秦枫飞去。
“不，你怎么可能剥夺我的力量！你分明是个人类，你连神祇都不是，你怎么可能会懂得运用天道法则！”
“天”在秦枫的手掌之中痛苦嘶吼，嚎叫着：“难道说，你根本就不是人族，你是下界天道占据的傀儡，为的就是篡夺我的力量？该死的，秦枫，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这卑鄙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秦枫没有理会“天”的咒骂，他闭上眼睛，吸收着那些强悍的天道法则，随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那因为法则被抽离而虚弱不堪的“天”。
他说道：“我曾经机缘巧合，以身化世界，成为了一个下位世界的天道。所以，无巧不成书，我既是人族，我也是下位世界的天道……”
被秦枫囚禁掌控的“天”，霎那之间愣住了，半晌，他才冷笑了起来。
“秦枫，你以为这还是下位世界吗？你想做诸天万界的天道，那你就不能是一个人了。哈哈哈哈，等你成为了‘天’，你就不是人族了。你也会跟我一样，把贪得无厌，索取无度的人族当成是身上吸血的跳蚤！”
“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期待着，你忍不住跟我一样想毁掉他们的时候！”
面对“天”的嘲讽，秦枫神情自若，他缓缓问出了一个让“天”都觉得不明所以的问题：“你相信这个世道会变好吗？”
“天”不明所以，根本无从回答。
秦枫却缓缓说道：“我相信！人族不是禽兽，会明白与自然和谐相处，会顿悟强者为尊，恣意索取只会损害所有人的利益，会懂得人伦孝悌，知道礼义廉耻，他们会从过往之中吸取教训。所以，将来的人族，必不会是现在的人族！”
秦枫对着掌心之中的“天”，笑了笑说道：“还有，我既愿以身奉祀人族，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第两千八百八十七节：大道如青天（大结局）
秦枫说完，在他手掌之中的“天”瞬间萎靡了下来。
至高的天道法则被秦枫一并抽取，将他本就顶天立地的身影衬托得更加伟岸高大。
秦枫抬起大袖，用力朝着身前的毁灭洪流抽打，厉声喝道：“散！”
原本应该是抽刀断水，无济于事的一击，在秦枫甩动儒服大袖抽打的瞬间，毁灭整个上界，即将冲过天门，毁掉天仙界、地仙界、散仙界与诸天万界的毁灭洪流霎那之间如无穷沙粒分解崩溃，四散而去。
整个天仙界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
秦枫手掌之中，“天”看到了退去的毁灭洪流，霎那之间仿佛被抽离了最后的力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枫以五指手掌做牢笼，沉声说道：“你作恶多端，意图毁灭人族与诸天万界。我今将你囚禁于长空之上，永照世间，让你看一看未来的人族将会如何做。我定要你输得口服心服！”
言罢，秦枫五指并拢，凭空从地面之上抓取了无数岩石与沙尘，迅速凝结在那“天”的周围。
须臾之间，秦枫竟是在手掌之中聚集起了一颗星辰，以一颗星辰作为封锁“天”的牢笼。
随后，他弹指一点，囚禁天道的星辰悬在他手掌之上，最终化为一轮圆月，清光普照人间。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枫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再说了两个字：“起！”
言出法随，整个上界的山川河流竟是齐齐剧烈晃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天仙界，所有人都看到了头顶世界的可怖变化。
无穷宫阙，无穷宗门，无数山脉，无数河流纷纷毁灭，化为洪流横扫一切，直冲天门。
就在所有人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先是响起了秦枫大帝的大道之音，随后如同神迹一般，毁灭洪流彻底消散，上界归于平静，化为一片荒凉的不毛之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到此为止的时候……
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天仙界的星辰竟是不可抑制地缓缓上升，朝着倒悬于整个天仙界的上界飞去！
虽然站在这些星辰上的人们没有什么感觉，但天穹之外，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星辰飞速后掠，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简直让人如同魔怔了一般。
所有人的感官也在瞬间被彻底封闭。
这个过程仿佛很短暂，却又好像无比地漫长，当所有人的感官重新恢复时……
他们周围还是熟悉的景象，建筑物，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生变化。
变化的是，周围的天地灵气浓郁得令人难以置信，黑夜之中，一轮明月高悬长空，洒满大地。
不知是谁，大声喊了起来：“是秦枫大帝！”
无数人将目光投向天空之上，只见一名儒服男子身比天高，那一轮明月居然只到他抬起的手掌位置。
此时此刻，如果有强者御空飞行到高空，一定会惊讶得呆若木鸡。
因为整个天仙界竟与上界融为了一体，无数下界星辰重新变回了上界的一座座城池，一座座宗门，一处处秘境……
就如同亿万年前，他们从上界剥落，坠入天仙界变成一颗颗星辰之前那样。
唯一的差别是在整个上界最中央的位置，多出了一处曾经没有的巨大城市，中土城。
原本已一片寂灭的上界，重新生机勃勃。
“秦枫！”
以前的中土星方向，如今的中土城方向，还有以前的太初星域方向，无数人影纷纷朝着秦枫的身影飞掠而来。
为首一名女子，红裙鲜艳，飞掠极快，第一个冲到了秦枫的身前。
两人的身高无比悬殊，红裙女子的身影与如今顶天立地的秦枫相比，就如同一粒沙般渺小。
“秦，秦枫，你……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梦小楼一眼就看出了秦枫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忍不住泪眼婆娑问道。
秦枫面带欣慰笑意，他看向眼前挚爱两世的梦小楼，轻声说道：“以身化道，道在，我便在！”
姜雨柔，蒙攸月，虚无一，丁毅等众多亲朋故旧纷纷赶来，秦枫却没有再说话，他看了一眼新生的整个世界，笑容浅淡，巨大身影化为万千光点，重新散向上界山河，撒向诸天万界。
当初说出誓言，将力量赠与秦枫之人，几乎同时都有一道光芒落回到他们的身边。
如人相处，投之以木桃，必报之以琼瑶。
滴水之恩，亦要涌泉以报。
所有人的耳边似是同时响起了那一句话。
“愿以身奉祀人族，亿万斯年，愿我人族世世代代，万古长青！”
与此同时，有秦枫的大道之音响彻诸天万界。
“弱肉强食，人与禽兽无异。”
“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
“以德服人者，心悦而诚服。”
“人之所以为人者，知孝悌，通礼节，守人伦，乃交泰天地，为万物灵长。”
……
春风化雨，化润万界。
正当所有人沉浸于秦枫的大道之音中难以自拔时，忽地就有人轻声抽泣了起来。
“秦枫，你这个骗子，大骗子！大大大骗子！”
中土世界众人猝然惊醒，纷纷望去，只见一身红色战袍的蒙攸
月望向长天，以手掩面，放声痛哭。
所有人这才醒悟过来一件事情。
秦枫以身化为诸天万界的大道，那岂不是说……秦枫死了？
姜雨柔御空到蒙攸月的身边，正要开口劝她几句，冷不丁那姑娘一把抱住她，将脸埋到了她的胸前，痛哭流涕了起来。
“秦枫，秦枫，他……他抛下我们走了！”
姜雨柔一时也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她哽咽说道：“先贤有言，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秦枫为诸天万界人族而死，便是亿万座泰山都是不如的！”
中土世界众人顿时默然。
就在这时，梦小楼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声清脆如银铃悦耳，此时此刻，在这默然的悲伤气氛之中，显得刺耳无比。
众所周知，秦枫与梦小楼两世情缘，情深意重，正当所有人以为梦小楼是难以接受，精神崩溃的时候……
所有人看到了自己难以置信的一幕。
长天之上，有一人身穿青衣儒服，履长天如台阶，缓缓而下。
正是秦枫本人。
由远及近，倏忽而至，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秦枫，你，你不是……”
蒙攸月从姜雨柔的怀里抬起头来，一脸懵地看向不远处的秦枫。
“你……你是人是鬼啊？”
没等秦枫反应过来，蒙攸月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了秦枫的胳膊。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一揪，居然还真被她给揪住了。
“咦，活的！”
赶来的大司命看向秦枫，也是一脸困惑，沉声问道：“大帝，您不是以身化道了吗？怎么还会有肉身……这是……”
秦枫看向一众亲朋，他笑着说道：“道先生与我合二为一，最后时刻又替我承担了合道的代价，保留下了这具肉身。所以我虽已化天道，但仍可用这具肉身作为行囊，凭之行走人间。”
大司命惊讶道：“竟有这等事情……当真是万古从未有过的事情。”
梦小楼笑容莞尔：“我便知道，你不会真的死了！”
秦枫看向众人缓缓说道：“大道如青天，我与大道同在，也与诸位同在！”
“好不容易开创了诸天万界的人族天道，我无论如何都要自己亲眼看一看，不是吗？”
他对着众人，眼前浮现出了燧人氏、句芒老祖、蒲松涛、摩罗、白河川等等一切一切在这场大战中逝去的人，他沉声说道：“为了让那些为了今天而付出一切，却再也看不到的人，我要替他们一起去看看，这个更好的世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