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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霸爱甜妻全文阅读

作者:傲叶     总裁的霸爱甜妻txt下载     总裁的霸爱甜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喧宾夺主

    餐桌上,时依文静的小口吃饭,一直沉默不语,偶尔沈母问她一些近年来过的好不好之类的问题,她也是笑容浅浅的回答,礼貌而简短。

    宗夏发觉自己一整顿饭的注意力都在时依的身上停顿,说不上那感觉是什么,就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时依、沈父和沈月苍都属于没要紧事就绝不开口的那种,偏偏今天宗夏也一改往日的活泼,沉闷的一家人唯独沈母一个人依旧说得热闹。

    “月苍,小夏啊,今天把你们叫来主要是因为京城那边的事儿,沈黎那小丫头也要结婚了,过些天举办婚礼把我们一家子人都邀请过去呢。”

    沈月苍微微挑眉,苏黎是他的堂姐,实际上也就大他几个月,没想到一直被家里人称之为“嫁不出去的剩女”的她也要结婚了,今年还真是桃花泛滥的一年。

    “知道了,什么时候?”

    “就在下个星期一,到时候我打电话叫你们,免得你们工作忙又给忘了。”沈母给时依夹了块糖醋鱼,笑盈盈的问道,“小依也是接到通知特地从美国赶回来的吧?”

    时依微笑着点头,“也不全是,主要我父亲他近年来身体越来越差了,想让我接手管理公司,我想自己也在外面野了那么久,是该替他分担一下了。”

    “这么说,你打算在国内常住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时依的眼神转向沈月苍,“所以今天特地造访也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听说月苍这些年在t市发展的不错,我想我们两家可以合作,顺便把父亲的生意从京城发展到t市来,就是不知道月苍肯不肯帮我了?”

    沈月苍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既然是伯父的意愿,我自然会竭尽所能。”

    “我们悠时公司主营餐饮行业,这恰好是你们公司未涉及的所在,正好可以取长补短互相帮助……”时依正说的入神,忽然看见除了沈月苍以为的其他人都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想起沈父一心为国而一直反对沈月苍经商,赶紧转移话题,“这些话在餐桌上说多不合适,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地点好好聊一聊?”

    找个时间地点好好聊一聊?

    这话听着宗夏怎么觉得不大舒服,可是人家满口公事一本正经她又能怎么样?真怎么样了也只会被认为不懂事,还不如不管。

    “好。”沈月苍一口答应下来。

    宗夏知道他是工作狂,一聊到工作上的事就来了兴趣。

    吃过饭后,时依果真邀请沈月苍一同去了后院里,宗夏则与沈母待在客厅帮忙削水果。

    “小夏,最近和月苍过的怎么样啊?”

    宗夏眨了眨眼,如实相告,“挺好的啊。”

    “哦……”沈母慢悠悠的切苹果,看似无意的问道,“有没有身体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宗夏还特地动了动胳膊腿儿,既不酸也不痛,“没有,都挺舒服的。”

    “真没有?难道没有觉得恶心想吐、想吃酸的之类的?”

    她这才算是搞懂了沈母的意思,脸色微红的摆摆手,“妈你想多了,真没有!”

    沈母这才一脸惋惜的叹息着,“沈黎那丫头也结婚了,我这才发觉时间过的真快,当初一个个都是半大点孩子,如今都找到了归宿,也不知道这么过下去妈啥时候才能抱个孙子,你和月苍可得努力,我可不想闭眼前没有机会见我孙子一面……”

    “妈你不要胡思乱想,您和爸会长命百岁的……”宗夏擦擦冷汗,您儿子每晚都在努力,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妈可等着呢!”沈母笑着把水果盘递给她,“来,给月苍他们送一份过去。”

    “好……”

    宗夏端着盘子望庭院走。

    这景泉别墅区以绿色生态为主题,每家每户后院里都有一小片花园草地,栅栏里一片翠绿,再加上沈母的刻意栽种,夏季繁花锦簇,到了秋天也开满各式各样的菊。

    藤架上爬满了常青藤,藤下一张小红木桌,沈月苍和时依背对着木门,正坐在桌旁聊着。

    风吹草舞动,时依脸上笑容依然纯净如水,望向沈月苍的眼底透着一丝抹不开的眷念,不经意流露的深沉爱意,微弱而难以察觉。

    宗夏误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禁晃了晃脑袋,这一晃居然撞上了门上悬挂的水晶风铃,叮铃哐当一阵清脆的声响,将门外二人的视线都给吸引过来。

    她重新望了一眼时依,那眼神重归不食烟火般的澄澈,哪还有半分浓情蜜意的样子?

    几日都不说话,气氛一时凝固下来,宗夏赶紧扬了扬手中的果盘,“我来给你们送水果,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怎么会。”沈月苍刚想开口,时依却抢先一步表示。

    将果盘放在桌子上,宗夏笑了笑,掉头往回走。

    “等等……”时依开口叫住了她,站起身来,半倚在绿藤旁,高挑的身材婀娜动人,“宗夏小姐,我和月苍的事情都聊完了,还有些事想跟你说说,不知道可以吗?”

    “和我?”宗夏惊奇的指着自己,自己分明才和她第一次见面,她能有什么可说的?

    “别误会,我只是因为和月苍曾是同学,所以对他的新婚妻子感到几分好奇而已,并没有恶意的!”时依仿佛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

    无措的把眼神望向沈月苍,见他面色平静的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答应下来,“好……好吧。”

    于是,沈月苍把位子让给了她,转身进屋,瞧那背影丝毫没有不放心的样子。两个陌生女人坐在常青藤下,气氛怪异,宗夏有些拘束。

    时依倒是没觉得有任何不适,纤长的手指拿起银质水果叉优雅的吃水果。

    “时依小姐,有什么话就说吧……”宗夏讪讪地开口,从自己坐下之后这个时依就一直在吃水果,明明把自己留下来的是她,她却自顾自的仿佛把自己当作透明人。

    时依这才放下叉子擦了擦嘴,继而又是那清纯无害的笑容,“以后就直接叫我时依吧,我也叫你宗夏怎么样?不然总觉得怪怪的,会疏远我们之间的距离。”

    随时二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远,宗夏还是点点头答应,她那清澈的笑容真的让人无法拒绝。

    “宗夏你是什么时候和月苍认识的?”时依的眼神望向远处,虚无而缥缈,仿佛在回忆,“我离开的太久了,国内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不了解,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月苍结婚了,还吓了一跳,心想着是哪个女孩这么幸运,今天见到你才明白,果然温柔又漂亮,是月苍喜欢的那种。”

    她管沈月苍叫得那么亲热,照理说宗夏应该感到不舒服才对,可一望向她不掺任何人世丑恶的脸,心中什么不满和怨气都生不出来,更何况人家是在夸她……

    “我和月苍认识也没多久……”宗夏暗中算了算,从第一次喝醉酒了相遇到现在也就不超过三个月的事,二人从某种意义上真称得上是闪婚。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坏脾气吗?”

    她撑着头在脑袋里搜寻着,犹豫道,“呃……小孩子脾气算不算?”

    时依一声笑开,这还是宗夏第一次见到她脸上原来也有幅度这么大的表情。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时依继续说,“你倒是一上来就戳中了重点……不过,除了这个之外,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不良习惯呢……比如说,他讨厌吃面食,包括面粉做的饼干也一样,还有晚上不喜欢开灯,不喜欢菠萝……”

    宗夏一愣一愣看着她一件件悉数着,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五味陈杂。

    “啊,对了!他最大也是最难以启齿的缺点就是不会游泳,因为小时候被伯父强迫着学游泳被呛怕了,后来长大了就学会了反抗……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能问‘我和你妈掉水里’的问题哦。”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宗夏不禁出声问道,这些事情沈月苍可从来没对她讲过呢。

    “相处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啊,我说过我是他老同学吧?”时依的表情十分坦然。

    宗夏点点头,明明才刚入秋,她穿的也不少,却还是觉得阵阵发冷……

    是不是有点可怕?既然是普普通通的老同学,又为何对沈月苍如此关注,甚至连她都不知道的生活习性和小时候的轶事时依却了解的一清二楚,真的只是单纯的相处久了所以知道吗?

    时依望向宗夏,澄澈明朗的眼神此时变得复杂起来,那是一种深深的执念和悲戚,唇边的笑容也跟着苦涩起来。

    “宗夏……”她轻声唤道,“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炫耀我有多么了解他,也不是想引起你对我的反感,只是希望知道这些之后,你能帮我好好的照顾他,生活中多迁就多忍让,他脾气虽然倔了点,可只要你好好哄哄,再大的气也会消的。”<

第三十二章 沈老爷子不好惹

    宗夏低垂着眼帘,神色复杂,不知道她是这些究竟喻意为何?好像是把两个人的身份调换过来了一样,她是女主人,而自己才是外来者似地……

    这就好比旧时代的大宅子里,老爷纳了个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妾,一旁的正室夫人便宽容大度的出来教授如何伺候……

    宗夏咽了咽喉,为自己跳跃性的夸张想法感到震惊。

    同时,心中原本对时依的疑惑此时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好了,我想对你说的就是这些了……过几天的婚礼我也会去的,很期望下次还能再看到你们夫妻哦。”

    时依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她礼貌性的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屋内,迈过台阶的双腿竟有些站立不稳。

    时依浅笑着目送宗夏的背影远去,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回身扬起头望着常青藤外的蓝天,阳光温和,白云浮动,凉爽的微风拂过花园,一片七彩浪花摇曳。

    她的目光清冷中透着一抹沉痛,“为什么……”

    为什么她才出国三年,月苍转眼就已经娶了别的女人?

    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为了跟他读同一所学校而拼了命以孱弱多病的身体挤进去,偏偏低他两届,每一次努力换来的都只有短短一年的相处时间。

    可就算她这么拼命,沈月苍却依旧不冷不淡,最后只能心灰意冷的离开伤心地去了美国……

    她刚刚骗了宗夏。

    她才不是什么回答国内突然听闻沈月苍结婚了所以来看看呢……她是接到了他结婚的消息之后,特地,从美国赶回来的。

    ……

    时间在不经意间总是过的很快,年龄越大越会有这样的感觉,仿佛过去几十年都只是匆匆一眨眼。

    很快便到了周一,为了给远在京城的堂姐沈黎送去祝福,宗夏和沈月苍都是放下了工作,一大清早便坐上了前往京城的航班,而沈父沈母两个人想早一点回去和亲人叙叙旧,便较早赶了过去。

    一走出机场大厅,便看见一辆深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阳光下,幽黑的车身折射着阳光,上面盘绕着一圈靓丽的玫瑰与百合,远远望去,红白交错之间就能感受到那一份喜庆祥和的暖意,街边的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

    “只知道有婚车要接新娘子的,没想到连宾客也有专车接送啊?”宗夏望着恭敬立于车前的燕尾服小哥,略带惊讶的问身旁的沈月苍。

    他的穿着一贯以深色为主调,黑色的西装,黑色的皮鞋,穿得倒是十分正统,只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宗夏嫌这颜色太过沉重,不适合婚礼这种喜庆场合,便给他胸前的口袋里折了一朵小红花,这才算顺眼了许多。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专车接送了,因为我们身份比较重要啊。”沈月苍扬了扬眉,虽是面无表情,眼底却隐隐透着得意。

    “得瑟……”宗夏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顺便替他理平衣服上的褶皱。

    两人上车,汽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走走停停。

    早就听闻京城交通堵塞很是壮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黎姐举行婚礼的地点是沈家老爷子、也就是沈月苍爷爷的大宅,离机场并不远,原本短暂的路程却因为堵车而变得亢长。

    不过宗夏因为不常来此,一路上看看风景,和沈月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也不觉得很难熬。

    “月苍,你的爷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很慈祥和蔼?还是很严厉?”从沈月苍和沈父身上所表现来推断,估计是后者。

    “不管他说什么,你忍耐一下别顶嘴就是了,有什么委屈回去了跟我说。”他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老爷子真的很不好惹?

    宗夏背后泠泠的冒着冷汗,点头答应。

    不仅有时依,还有沈家的一大家子人,现在老爷子也很不好惹的样子,宗夏感觉到了阵阵天昏地暗。

    说起时依来,她也一直没找机会问过沈月苍,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他如果坦白说了还好,如果吱吱唔唔遮遮掩掩,反而会让她更加难受,索性一直把疑问埋在心底。

    总之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只要现在和未来依旧很好。

    终于,二人到了沈家位于京城的大宅子。

    还未进大门,门口处便人来人往彰显着热闹,大门前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豪车超跑,还有身材窈窕的接待小姐站在门口笑脸相迎。

    沈月苍拖着出神的宗夏走进大门。

    这地方与其说是住房,不如说是景点,偌大的花园瑰丽缤纷,摇曳如海浪,古堡式的亭台楼阁围聚在前方不远处,白纱轻舞,地上一卷红毯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台阶下,洒满了玫瑰花瓣。

    “月苍!你怎么才来啊。”

    清丽的声音响起,二人侧头看去,眼前的女人皮肤白皙,眼神清亮,弯弯的眼角像月牙儿一般,当然,最惹人注目是她身上所穿的圣洁白纱,一层覆着一层,高贵典雅,镂空花纹随着微风摇摆好似光华流转。

    “嗯,堵车。”对于同辈,沈月苍素来冰冷淡漠,更何况对方也大不了他多少,就更加不想像个小孩子一样脆脆的叫一声“姐姐”。

    看见她身上所穿的婚纱,宗夏便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今天婚礼的女主角——沈黎!

    “真是的,这么久没见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也没见你想我!”沈黎无奈的笑着,这种外人所说的“目中无人”的性格她已经习惯了,但她清楚得很,他只是好面子。

    “这一位……就是你传说中的老婆了吧?”沈黎又将目光放在他身后的宗夏身上。

    宗夏承认,沈月苍太过耀眼,而她站在他身边十分的不起眼。

    “姐姐你好,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笑眯眯的打招呼。

    沈黎头一点,赞赏道,“不错,嘴甜,我喜欢!”然后有些费劲的提着裙摆走过来,拉着二人往屋里走去。

    身旁的人一个个走过,个个气度不凡,高贵大方,越看到后面越心惊,这些通常只能在电视中仰视的人,如今一个个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谈笑风生,仅仅因为沈家的小女儿要出嫁了!

    宗夏只知道沈月苍的家庭世代经商,确没想到在京城的威望和名声这么高,高到她踮起脚尖伸长手都触及不到的地步,而沈月苍居然会娶了她……一个被前男友抛弃的凄苦小女人。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由得望向身边的沈月苍,眼中神色复杂。

    三人最终停在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内,与外面奢华唯美的场景布置不同,这里丝毫没有举办婚礼的喜庆,古板的家具陈设,反而还透着阵阵肃穆。

    房间里坐着的,全是沈家的人,男女老少,沈月苍在身后声音低沉地为宗夏一一介绍,看得她眼都花了。

    沈父沈母正在和一位衣着隆重的中年妇人聊天,是沈黎的母亲,跟她一样皮肤白滑,和黑色的礼服形成强烈反差。

    而宗夏在意的,是沈父沈母身后站着的女人,绿色蕾丝晚礼裙,乌黑亮丽的长发盘在脑后,高贵淡雅,神似月光,脸上时刻挂着笑,那笑容却冷冷清清一点不显得温暖。

    宗夏不想注意她也难,整间屋子里都是沈家的人,就算不姓沈,也或是女婿或是儿媳的,她不姓沈,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里?

    正疑惑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顿时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门口,随即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爷爷,您也来了啊!”身旁沈黎扬起笑容迎了过去。

    宗夏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门口处站着一位杵着木拐杖的老爷爷,一身深色唐装,挺直的背脊,头发花白却很浓密,脸上的皱纹紧绷着,目光扫过众人,锋利尖锐,威严中透着一股压迫感。

    他的眼神,让宗夏想起了刚和沈月苍相识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今天你结婚,我怎么就不能来?”沈老爷子瞥了沈黎一眼,语气不耐烦,将她的笑脸冻结。

    略过沈黎,老爷子的眼神又稳稳看向了沈月苍,以及……他身边的宗夏。

    那探究的眼神让宗夏手心发凉,正不知所措呢,身旁的人握住了她的手,暖暖的温度源源不断像是在给她力量。

    沈黎知道自家老爷子气场骇人,像宗夏这种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肯定会害怕,赶紧站在中间打圆场,“爷爷啊,你看这位就是月苍的妻子,宗夏。”

    宗夏赶紧笑着打招呼。

    “宗夏?”老爷子再一次看向宗夏,上下打量一番,虽是没说什么,可眼底那一丝不屑却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宗夏目光黯然,但一回想起沈月苍之前的叮嘱来,觉得自己应该适应老爷子的性格,便没再多想。

    沈老爷子继续走过众人,一瘸一拐的腿脚似乎不方便,却决绝不要人搀扶,独身走到主位上的太师椅前坐下。<

第三十三章 并非是旧友

    “行了,不要一副我是老虎的样子,都该干嘛干嘛吧。”老爷子放下拐杖一扬手,他也知道众人都在畏惧他。

    “月苍还有那个……宗夏啊,你俩过来。”他又忽然补充道。

    宗夏与沈月苍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我听说你们两个前段时间领证啦?”

    沈月苍点头。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好歹也先带回来见见。”老爷子似乎很是不满,前些时间听说沈月苍结婚,可他连孙媳妇的影子都没见过,这不是摆明不想让他掺合吗?

    “我父母都见过。”

    “他们俩?”老爷子望向沈父沈母,不屑的轻哼,“这个家的当家可还是我,我还没死呢,凡事也得问过我啊。”

    “知道了。”沈月苍平静的回答道,目光低垂着并没有去望老爷子,那语气多多少少听得出几分敷衍。

    老爷子表情依旧不满,却只得勉强点头,他知道月苍脾气倔,因为曾经和时依的那件事而一直对他心存芥蒂,这些年来两个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陌生。

    重新看向宗夏,总觉得这个女孩怎么看都不大顺眼,但终归是月苍自己的选择,他也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就是委屈了时依那孩子……

    一想到这,他在人群中搜寻起来,“时依啊,快快快,过来,让爷爷看看你最近变胖了没。”

    时依应声而到,脸上笑容不减,在别人眼中沈老爷子是豺狼是虎豹,可一到她面前,就跟普通大马路上晨练的老爷爷没什么两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家常。

    如此反差太过强烈,宗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低声询问沈月苍,“为什么爷爷这么喜欢时依啊?”

    “时依的爷爷和他是世交,两个人有过命交情。”沈月苍简单解释道。

    原来如此……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边吃了一顿家宴,过后,散的散,走的走,似乎都不太想跟沈老爷子待在同一间屋子里,纷纷到外面去散步透气。

    似乎是怕老爷子继续给宗夏造成什么不良的心理阴影,沈月苍也带着她去了泳池边。

    当然,这个季节的泳池纯粹是作为水景摆设放在一边,池边的人也不少,说说笑笑,喝酒碰杯,一侧巨大的长桌铺着薄纱,上面摆满了香槟点心。

    宗夏眼尖的发现安泽也在这里,端着一杯红酒周转在人群中,彬彬有礼的与人交谈说笑,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听过月苍说他会来,却一直没有见到,没想到是在这里兜兜转转。

    “月苍哥,嫂子,你们也在这里啊?还以为家宴开个没完呢。”安泽走来与二人打招呼,在他们面前暴漏本性,没个正经的嬉笑着,手中的红酒一仰而尽。

    沈家每一次办喜事都会设家宴,一来是所有亲人一同聚一聚,二来是身老爷子的性格强势,必须将子子孙孙的近况都掌握于胸。安泽与沈月苍这么多年好友自然也是知道这个习俗。

    “出来透透气。”沈月苍简短回答,对待朋友和对待陌生人没有区别,在他淡漠的性子都一样。

    安泽了解他,所以也毫不在意,转眼凑到宗夏身边贼头贼脑的问,“嫂子,最近洛允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啊?”

    宗夏无奈的笑笑,“提过。”

    是提过,而且是很多次,每一次提起他都是咬牙切齿一脸的嫌弃,唯一获得洛允赞赏的就是他的酒量。

    安泽一脸的兴奋,露出迷人笑容得意道,“果然我魅力无极限,她迟早倾慕于我!”

    他的性格太贪玩,宗夏总是隐约有些担心他跟洛允的关系,看似是很喜欢,可这喜欢之后又有多少担当与责任?如果只是玩玩,又害怕洛允会受到伤害……

    泳池的另一端,时依扶着沈老爷子缓缓走出,找了个阴凉处坐着,她低头和老爷子交谈几句,沿着边缘走过来,望向沈月苍。

    “月苍,爷爷叫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东西要给你。”

    “知道了。”沈月苍回头见宗夏和安泽一起也没什么大碍,便抽身离去。

    他一走,时依便用一种老朋友的神情走近宗夏,恬静的目光只是随意扫过她身后的安泽,“宗夏,这位是你朋友吗?”

    安泽的脸色变了变,嘴唇染上一抹煞白……她居然装作不认识他?

    “他是安泽,也是月苍的朋友,你……不认识吗?”宗夏有些吃惊,之前看她对沈月苍的了解那么透彻,还以为她什么都知道,如今却连月苍一起长大的朋友都不认识……

    “安泽啊?好像有听过吧,记不清了,不好意思呢。”时依仿佛没有看见安泽脸上凝固的表情轻笑着打招呼。

    安泽的脸色越发阴沉,却始终沉默不语。

    他知道时依这么多年依然放不下那件事,既然她装作不认识他,不如干脆便成全她,以陌生的目光看过去,“你好啊,我是安泽。”

    她的声音轻如羽毛,“你好,我是时依。”

    见他们俩真的一副不认识的模样,纵然宗夏有太多疑问也只能咽下肚子。

    “宗夏,你们先聊,我过去跟其他人打下招呼。”

    时依轻笑一声抽身离去,走向不远处正冲她挥手的两个女孩,看样子和她关系很好,几人拥簇在一起有说有笑。

    宗夏有些羡慕时依,似乎她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那么受欢迎,不过也是,像她那样温婉如水的性格确实很招人喜爱,就算是自己作为同性都不禁为她的魅力所折服。

    “嫂子,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身后安泽如同幽灵般忽然出声。

    宗夏回头看去,他望着时依的神情很复杂,半分愧疚半分幽怨。尽管他刚刚和时依互相之间装作不认识,可是能对着她流露出如此表情,可见他们的关系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宗夏猜测他们或许有什么不想回忆起的过去。

    “也就几天前,在月苍父母家见过一面。”

    “见过一面就用这么熟的语气跟你打招呼,还真像是她的作风。”安泽无奈的笑了笑。

    “嗯?”宗夏眨眨眼。

    意识到不小心说漏嘴,他赶紧收起自己惆怅的模样,重新没心没肺的笑着,“啊哈,嫂子你饿不饿,我去那边拿蛋糕给你吃啊?不是我跟你吹啊,今天请的糕点师傅可是京城闻名的大师……你等着啊我马上回来。”

    说罢,他便回身走向不远处摆满点心的白色长桌。宗夏望着他的背影叹息,索性任由他去了。

    另一端,在树荫下和老爷子谈话的沈月苍手中拿着一只盒子,眉头紧锁,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似乎发生了争执。他们两个人性格都是倔强不服软,相处之间很难会有和睦的场景。

    宗夏思量着自己要不要过去看看,正犹豫着,一只修长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宗夏,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啊?”

    身后传来的声音清越优美,她回过头,时依笑容不变的站在面前。

    “吃饭?我们两个吗?”她略微吃惊,似乎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一步。

    “还有一些我的朋友,不过你放心,都是同龄人,不会觉得拘束的……”

    时依用眼神示意,宗夏顺着她的目光望见不远处热热闹闹的一群年轻人,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不同于以往所见的顽固子弟,一个个气质出众,彬彬有礼,一看便是在良好的家庭教育熏陶下长大的。

    “只是大家难得相聚,所以提议出去一起玩,我想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就想着来问问你要不要去。”时依笑的时候弯弯的眼睛像月牙,让人不忍拒绝。

    “我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一切都不熟,我先问一问月苍好了……”她时时刻刻还惦记着自己,宗夏不好直接答应更不好拒绝,只好如此回答。

    时依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束幽影忽地猛靠过来,劲风刮过,冷寒袭来,一双手用尽全力推向宗夏。

    只是一瞬间的事,一束黑发从眼前闪过,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时依竟然挡在身前挨了那一掌,惊叫一声,瘦弱的身子便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在她的身后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池水,姣美的容颜上挂满了惊慌失措。

    宗夏的心怦怦直跳,来不及看清究竟是谁这样过份,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时依,何奈那股撞击的力量太过庞大,只是轻微改变了时依倒地的方向,两个人一同扑了出去。

    时依跌倒在地上,盘起的头发变得凌乱,浑身完好无损,惊恐的眼睛睁大了,对着跌向泳池的宗夏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一滑而过。

    “扑通”一声,镜子般的水面溅出巨浪,随即化作水波一圈圈荡开。

    宗夏整个人都被浸泡在冰凉的池水中,窒息感潮水般席卷而来,周围漆黑一片,隐约可以看见水面上乱作一团的众人以及趴在池边张嘴喊着自己名字的时依。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伸手向上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片虚无的水波。

    岸上的人神情焦灼的围观在池水旁,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舍身进入水里救人……对于这些一举一动都时刻被人关注的大小姐公子哥来说,脱下华贵的礼服跳进水里救人,然后狼狈的爬上岸是一件多么丢人而艰难的事情,他们所关注都是名表跑车,纸醉金迷。

    给读者的话:

    <

第三十四章 落水真相

    最关键的是大家都有目共睹,跌下水的是沈家的孙媳,这里是沈家的地盘,他们自己家自会派人去救,那轮得到外人操心。

    当然,暗中也不乏某些想要讨好沈家的小角色们已经蓄势待发,弓起身子便准备跳下水。

    一束修长幽黑的身影挤开众人,身上的盒子在摩擦中掉在地上,外表看似无事,里面的东西却发出一声破裂的声响,跟着赶来的老爷子听见这声音眼角一抽,目光凌寒,走过去把盒子拾了起来。

    沈月苍挤到泳池边,见时依满脸惶恐的趴在池边,而人群中又搜索不到宗夏的身影,毫不犹豫一跃而下,水面再一次溅起水花,转眼便没入池底不见踪影。

    这是……

    时依的脸色惊慌到难以平复,趴在池边毫无顾忌的大喊起来,“月苍!月苍你快出来啊!出来啊……”

    喊着喊着,不知不觉竟哭了起来,眼泪滴入泳池,与池水混入一起。

    水底幽暗一片,宗夏四肢冰凉而无力的垂下,任凭身体在水中越沉越低,凉水灌入喉咙里,呛进气管中,起初猛烈的窒息感如今已经没有力气再抵抗,脑中的神志有些飘离,此刻最后悔的便是没能学会游泳。

    迷迷糊糊中一只手臂伸向自己,像是某种遥远的呼唤,她虚弱的抬起手朝那个方向伸去,却又无力的垂下来,双眼紧闭。

    周身的水波流动,一阵温暖拥她入怀,与冰冷幽暗的池水相比,这份暖意仿佛比阳光更加怡人,然后便感到身子一阵阵随之飘动着,却怎么也浮不上去。

    对啊,沈月苍不会游泳……她半阖的眼神迷离,晕晕乎乎的又是一口水呛进来。

    岸上,沈老爷子一动不动的望着泳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神情复杂,身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话语中无一不在讨论着“沈月苍爱妻心切”,或是“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出来,该不会是不会游泳”之类的话,老爷子的表情也越发阴沉。

    时依依然俯在地上,眼神满是祈求的看着他。良久,老爷子叹了口气,没握拐杖的那只手轻轻一挥,他身边几名身着黑衣的保镖便一头扎入水底……

    “放心吧,死不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时依身边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充满慈爱的帮她拂去脸上的泪花。

    时依连连点头,眼神却不停歇的盯着水面。

    片刻之后,一层水浪掀起,池底的二人终于被救起来。

    沈月苍半伏在地面大口喘息着,从小受过军事化训练的他体质很好,而宗夏就不一样了,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她落水时间太长,此刻已经完全昏迷过去,气息微弱到难以察觉,胃部胀胀的也不知道喝进去多少水。

    黑衣人正在对宗夏进行急救,全身浸泡过池水的她衣物紧贴着身体轮廓,隐约可以透过白色轻纱望见肌肤,而那人手在她心脏处按完了又打算人工呼吸,沈月苍强忍着一脚把他踹开的冲动过去抢过宗夏,亲自为她施救。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亲自为她做人工呼吸,一旁望着他们良久的时依胸口堵塞,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画面,沉闷难过的喘不过气来。

    宗夏体内的积水被咳出一些,微微睁眼,神志却依然昏昏沉沉,望见一旁有那么多人正在看着自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无力的倒在沈月苍怀中。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虽说二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但至少这样不会再让她的身子暴露在众人眼前。

    她的气息相比之前要均匀了许多,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人群中的安泽赶紧挤了上来,刚才他一直处于和时依重逢却又不能相认的纠结之中,而直到人群越聚越多才发现这边出了事,匆匆赶来的时候二人已经被救起。

    “月苍哥,怎么样,嫂子没事吧?”安泽脸上略带歉意的低头,“都怪我没看好嫂子……”

    “没事。”沈月苍眸色幽深,喉结微微滑动,忽然抬起眼在人群中扫视一遍,眉头紧皱,“安泽,你先带宗夏去医务室。”

    安泽点点头,知道沈府中的医务室在哪个方向,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宗夏,准备离开,又犹豫道,“那你呢?”

    沈月苍不语,独身走向一旁看热闹已久的众人。

    安泽隐约猜到了什么,面色沉重的望了一眼时依,她的眼中只有沈月苍一个人,他微微一愣,自嘲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人家自己心甘情愿,他在这里白担心个什么劲……转身,带着宗夏缓缓离去。

    沈月苍走进众人身边,地上出神良久的时依终于回过神来,不复之前的冷静,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连声问道,“月苍,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天气冷,你去把湿衣服换了吧,不然会感冒的……”

    “我没事。”沈月苍低吟一声,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臂。

    沈老爷子一直在旁边侧目相望,神色阴沉,从他跳下水的那一刻,直到被救后为宗夏做人工呼吸,一切事物纷纷尽收眼底。他和时依的心情是差不多的,虽有担心,但更多的是诧异。他又不是不了解月苍的为人,冷静睿智,完全是遗传了他的基因,他一直引以为豪。

    可是今天月苍竟然为了那个宗夏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还跳下水,平时的理智荡然无存,哪里还有半分他沈家子孙的样子!本以为他只是纯粹的喜欢那个女人,没想到竟然迷到这种程度!

    “各位,今天的事情本是一大喜事,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惊扰到大家十分抱歉,还请各位去前厅休息片刻。”老爷子极具威严的声音宏厚的响起,一个眼神使去,泳池的侍从们纷纷富有礼貌的将众人请了出去。

    “等等……”沈月苍出声,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在即将退散的人群中寻到了一位金发美女的身影,声音磁性而低沉,“曼妮小姐,还请你留下来。”

    那个叫曼妮的女人金发碧眼,紫色低胸礼服性感妖娆,此刻却是满脸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极不情愿后退一步,手腕却已经被沈月苍牢牢扣住。

    若是放在平时,她能被他牵一次手简直比做梦还令人兴奋,可是此时唯有满心的惶恐和不安,害怕得快要哭出来。

    沈月苍皱眉,见不得女人哭,手中的力度也轻了许多,却依旧没有放开。

    其余的众人见没自己什么事便抱着不要趟浑水的心情离开了,有几个跟曼妮关系较好的男女有些犹豫的徘徊了片刻,但一看见沈月苍冷如寒冰的表情便畏惧的转头离去。

    很快,泳池里只剩下了沈月苍、曼妮、沈老爷子以及时依,四周十分安静,风吹动落叶沙沙作响,飘入池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说吧,为什么这样做?”

    沈月苍的话有些没头没脑,但在场的人都清楚他问的是什么。

    曼妮不死心的继续装傻,“你、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沈月苍眉头紧锁,说的更加坦白一点,“为什么推宗夏入水?”

    “我才没有!是你看错了……”曼妮憋着眼泪使劲摇头,她今天已经看到了沈月苍对那个宗夏是如此重视,这种时候她触上了他的眉头,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你可以继续狡辩,不过——”沈月苍幽邃的眼望了望四周,“这泳池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任何一副画面都不会漏掉,需要我找到证据之后放给你看吗?”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死灰,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恐惧之中眼神望向了不远处的时依,心中的怨愤骤然升起,无措的目光化为阴狠,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她给玩了……

    沈老爷子顺着她的目光同样望向时依,发现时依的脸色也很苍白,身体微微颤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好!我说就是了!”曼妮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把不会游泳的宗夏推入那么深的泳池里,动机几乎与蓄意杀人一样,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她脸上的表情竟释然了许多,露出令人发寒的讥笑,“我只不过是受人挑唆而已……真正想把她推下去的,其实是……”

    “够了!”老爷子怒喝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你这小娃儿心肠歹毒也就罢了,狡辩的功夫还挺厉害,不要以为你父亲在京城有两把刷子就能为非作歹,在这里放肆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曼妮微微一愣,随即涌起无尽的愤怒……果然自家人包庇着自家人,他们居然想让她独自一人背这个锅!

    眼神一凛,她神情几近崩溃,张嘴欲喊,时依抢先一步开口了:

    “曼妮小姐,其实你只要俯首认罪去警察局自首也不会怎么样的,毕竟宗夏平安无事,最多算你失手推到了她。可如果你一意孤行,到时候不仅是杀人未遂,还多了一条栽赃陷害的罪名,你觉得你作为女儿把这种事情传出去,你的父亲还能在京城立足吗?”时依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清丽姣美的脸上隐含微笑,那笑容却仿佛腊月梅花,冰冰凉凉。

    给读者的话:<

第三十五章 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的话戳中了曼妮心中的软弱,她说的没错,自己再怎么样也无所谓,可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连累到父亲就得不偿失……更何况,时依身后的家族在京城屹立不倒那么多年,如果自己得罪了她,父亲就算不被自己的事所影响,他们家也会出手让父亲在京城生存不下去的。

    分明是威胁,在时依嘴里却变成了替她着想的善意,曼妮眼中讽刺极深,似有不甘与怨恨,最终都化作眼中的泪。

    “对不起……我一时鬼迷心窍,听说月苍和宗夏结婚了心里嫉妒,才把她推下水的……没想到她不会游泳差点淹死……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曼妮滑坐到地上呜咽着捂住脸,凄凉的痛哭声回荡在水波之间。

    “好了,知道错了就去自首,好在宗夏也没有大碍,而且这事情月苍你也有责任啊,人家是因为嫉妒,这感情方面的事啊你可得自己处理好……”

    老爷子杵着拐杖上前一步,他的心里对宗夏有诸多不满,但这件事情好像不简单,还隐约牵扯到了时依,虽然清楚时依心地善良不可能是那种人,但依然出面了结此事。一是因为和时依爷爷的战友情。二是因为心中对她有愧,知道她心里喜欢月苍,所以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把两个人的关系闹得更生分。

    曼妮哭哭啼啼的离开了,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三个人,沈月苍心中对此事还有诸多疑惑,但是老爷子都发话了,总归是长辈,他也只能听从。

    “那我去看看宗夏。”沈月苍向老爷子告别之后转身离去。

    ……

    明亮的灯光照耀着房间呈一片雪白,病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的宗夏,经过治疗之后已无大碍,只是一直陷入昏迷中没有醒来。说是宗夏受了惊吓才一直昏睡。

    沈府之所以有医务室也得亏了一帮子脾气火爆的家里人,一个个遗传了老爷子的基因,轻者磨个皮划个口,重者折只胳膊断个腿,所以医务室很大,病房较多,内部还有手术室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手术,当然,也有专业的私人医生。

    天色越发昏暗,乌云密集,沉闷的空气偶尔有风扫过,灰暗的云层像是要下雨,又一直不肯滴落。

    沈月苍靠在病床边闭目养息,从中午候到傍晚,也就吃饭的时候出去过一趟,十分钟后便准时归来继续守着,耐性极好。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即响起沈黎的声音,“月苍开开门,我来给小夏送些吃的。”

    门被打开,沈黎探进去一个脑袋望了一眼宗夏,见她依然处于昏睡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反观沈月苍虽然一脸平静,但她也知道他心底担心,出声安慰几句,“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个你拿进去吧,我亲手做的,她要是醒了你就热一热给她吃。”

    她扬起手中装着鱼汤和饭菜的饭盒递给沈月苍。

    “好。”

    “没想到才第一天回家就发生这种事,那个曼妮到底为什么这样对小夏啊?”沈黎算是整个沈家和沈月苍关系最好的,小时候上同一所学校,也对他的事情比较关心。

    沈月苍简约的将曼妮在泳池所说的那些话都叙述一遍,得到沈黎一阵打趣,“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女人喜欢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沈月苍敛去目光低下头望着宗夏,“又不是什么好事。”

    沈黎轻轻笑着,“怎么能不算好事,至少证明你有魅力,这样宗夏以后也会更加地爱你啊……”

    “爱?”他目光闪动了一下,没有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宗夏跟他的关系,一直都很模糊。虽然在一起结了婚领了证,甚至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可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谈及过这个字——爱。

    沈黎无奈的摇摇头,替宗夏捻了捻被角,“你呀,都结婚了还不清楚什么是爱吗?她没跟你说过?你也没跟她说过?”

    “说什么?”他继续一愣到底。

    沈黎扶额,“说你爱她……实在说不出口的话,也至少要给个承诺许个诺言什么的,身为男人要主动一点,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女方主动吧!”

    沈月苍若有所思的望向宗夏,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不用猜也知道他不出什么的,感情的事越理越乱,从来不知道女方在想什么,凡事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一点不会替他人着想,沈家的男人们一个个都是如此。

    沈黎身为女人,从小就表示以后长大绝不会嫁给他们这样的男人,这不,她现在结婚的丈夫就是一个温柔体贴又大方的人。

    只是可怜了小夏,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她这个堂弟。

    “好了,我得走了,今天可是我结婚,我得回去陪着宾客,有什么事的话打我手机。”沈黎理了理头发,挥手告别。

    门重新被关上,屋内宁静一片,他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气,心里很复杂!

    身后嘤咛一声,仿佛牵扯着他的心脏,猛地回过身望向病床。

    一边是幽暗的天空,一边是刺目的灯光,仿佛身处深渊一样感到眩晕,而窗边的人俯身而立,窗外大风狂舞,吹起他的衣角,俊挺的身姿,幽邃目光不像往日般冷然,反而略带关切。

    宗夏头昏脑胀的半眯着眼睛望着他,觉得肺里的空气好像被人抽空过一样,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疼痛。

    “月苍……”她轻轻张口,虚脱昏迷了太久的她嘴唇上有一丝干裂,声音略带沙哑。

    “我在。”沈月苍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用指腹细细摩挲。

    “你没事吗?”她抬起的眼中带着深切的关怀。

    “没事。”他低垂着眼帘沉声道。

    “时依呢?她怎么样?”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和时依一起跌倒,却不知道时依有没有一起落水。

    “她也没事。”

    宗夏深吸一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黑直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脑后,委婉动人。

    “那个推我下水的人……”

    “被爷爷送去警局了。”

    “她为什么要推我啊?”宗夏眨眨眼,自己明明是第一次来沈府,跟人无冤无仇。

    沈月苍眼帘低垂,不知该如何开口。见他这个样子,宗夏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女人嘛,做出丧失理智的事情无非就那几点——

    愤怒,绝望,亦或是嫉妒。

    自己与那人从未见过面,自然不可能惹到过她,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最后一个。

    她望向沈月苍,干涸的唇角是招牌性的笑容,和时依很相似,却比她温暖太多。

    “时依跟我说过,你不会游泳。”

    “不是不会,是不想学。”沈月苍皱眉更正道,强硬的性格似乎是不愿意让人知道原来他也有不会的东西。

    “那为什么还跳下来救我?”宗夏偏着头眨眨眼,明眸中是动人的清丽。

    他一脸淡然,“忘了。”

    这答案惹得宗夏忍不住笑了起来,空气一进一出,肺里难受的很,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冷?”

    简短的一个字,却透露着他从未有过的关切,宗夏有些惊讶的望着他,总觉得他与最开始的时候相差的太大。

    见她不仅不回答自己,反而一脸怪异的盯着自己看,沈月苍皱眉,不自然地在床边坐下。

    “沈黎跟你送了饭。”他丝毫不客气的直呼堂姐大名,示意桌子上的饭盒。

    “我不饿……”宗夏摇摇头。

    他打量了一番她干裂苍白的嘴巴,目光暗沉,“喝水么?”

    宗夏舔了舔嘴角,是有些渴,可是一想到自己差点被淹死,精致的小脸可怜兮兮,“在泳池都喝饱了,现在不想看到水。”

    沈月苍伸手捏上她小巧的下巴,眼神中有黑雾在浮动,像是夜空下微亮的星,空灵而魅惑。

    宗夏隐约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有些失措的向后躲着,一切都是太晚了,唇被他捉住,轻吻了片刻,转为浓郁热烈的厮磨。

    灯光倒影着二人相拥缠绕的剪影,清风卷起她的长发,丝丝缕缕落在他的肩头。

    在遇到之前,他不会接吻,也没与人接过吻,更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第一次带她回家情难自禁的吻上她,才发觉这感觉如此令人沉醉和着迷。

    似蜂蜜,甜而不腻。似清水,清香滑嫩。更似罂粟,令人沉迷。

    嘴被他堵住,宗夏本就不顺畅的呼吸此刻变得更加艰难,轻唤着向后躲闪,抓住空隙大口呼吸,他又紧随其后的黏了上来,来来去去,直接双双倒在床上。

    他翻身压上来,轻舔她唇上的干裂,小心翼翼,仿佛脆弱的她一个不小心就会破碎。撬开她的唇和牙关,与舌尖的滑嫩纠缠,丝丝入扣,呼吸越发急促。

    “夏……”他声音沙哑的低声唤道,情绪有些飘离。

    今天在泳池得知她掉下水的消息之后,忽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

    万一她受伤了,万一她死了,万一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还不够强大,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年可以保护任何想保护的人,却发现关键时刻居然被一个小时候不愿意学的游泳给打败。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也开始会随着她的忧伤喜乐而浮动。

    宗夏微微闭着眼,这样的称呼太过亲密了些,晕晕乎乎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吻由浅加深,从嘴唇到脖颈,再往下一颗一颗咬开她胸前的扣子,鼻尖在一片雪白之间轻轻蹭着,呼吸覆盖过的地方烧起一片绯红。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忽然想起沈黎走后并未将门反锁,沈月苍半阖的双眼猛然睁开,只来得及扣上宗夏的扣子,门便“咔嚓”一声被打开。

    沈老爷子挺身立于门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房内的情景,本就阴沉的脸色越发如同抹不开的黑墨汁,忍不住伸出拐杖在门边敲了敲。

    给读者的话:<

第三十六章 一起承担

    宗夏暗道完蛋了,一边怨沈月苍不分场合不知轻重,一边心脏怦怦跳着,和沈月苍纷纷从床上爬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望也不敢望老爷子的表情。

    老爷子僵硬的走了进来,不客气的找到椅子上坐下。

    “爷爷,您怎么过来了?”宗夏整理好笑容恭恭敬敬的问候。

    “这里是我家,我哪里不能来?”一句话,就把宗夏的笑容顶了回去。

    老爷子气呼呼的盯着二人,片刻之后从怀中取出了个木盒子,盒身被磨得有些老旧,却光滑干净,宗夏认得那是他在泳池的时候交到沈月苍手中的盒子。只是,为什么又回到爷爷手中了?

    老爷子沉默着打开盒子,里面竟然躺着一只裂成两半的玉镯,晶莹通透的白玉光泽温润,不带丝毫杂质,是上好的羊脂玉。

    “这,是你们奶奶留下来的……”

    老爷子用手触摸着那两截碎玉,眼神悠远而透着丝丝怀念,这是宗夏第一次从他的脸上捕捉到如此细柔轻微的表情。

    只是,摸到那断裂处时他的神情又回归往日冰冷严厉,抬头看向沈月苍,怒声道,“把它交给你是因为你奶奶临走前交代过,等你结婚了就把它给你妻子戴上,好让她也看一看自己的孙媳妇。而你居然把它打碎了?”

    沈月苍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紧急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只玉镯,只是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手镯只是一件物品,又怎么能代表一个人?奶奶如果想看宗夏,领去她墓前让她看就是了。”

    他言语中的观点触碰到了老爷子的怒火,这可是他在身边小心翼翼揣了几十年的东西,“你这样说对得起你奶奶吗?”

    “我说的是实话。”沈月苍眸色幽深。在他看来,东西总归是东西,离了那个人,那件东西也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一件,“您如果愧对奶奶,在她生前不知道对她好一点,等她死了抱着东西怀念又有什么意义。”

    “你小子啊,胆子越来越大了!”老爷子拍桌而起,老气横秋的脸上满含怒气。

    今天在外人面前他也一直隐忍未发,好不容易等到客人走得差不多,却跑来这小子面前受了一肚子气!

    宗夏在一旁暗中拉了拉沈月苍的手,她看得出来其实老爷子今天找来只是想看他认个错,偏偏这爷孙俩的性格如此相像,都坚持着自己认为对的事,都不肯退让一步,结局就只能更糟。

    她忽然想起来沈府的路上,他曾经说过让她忍着老爷子的脾气,如今倒是他自己沉不住气了……

    “去去去!围着沈府二十圈,一圈都不能少,我派人盯着!”老爷子撂下一句话便准备离去,细细一想又折返回来,冷冰冰丢下一句话,“宗夏也饿跟着一起跑!你们夫妻俩犯的错,就两个人一起承担!”

    说完也不给沈月苍反驳的机会便拂袖离去。

    宗夏一愣,不知道怎么自己也跟着被罚进去了。

    “我去和他说。”

    一旁沈月苍转身追出去,宗夏拉住他的袖子,“别去了,爷爷还在生气,不可能会心软的。”

    他回头打量一番她瘦瘦小小的个子,犹豫道,“那你?”

    “跟着你一起跑啊!”宗夏笑盈盈的偏着头,“反正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么……”

    沈月苍嘴角轻轻扯动,“你身体不好,跑不了的。”

    “至少要跑到爷爷气消啊。”宗夏拉着他向外走去,“走吧走吧,不然要跑到半夜了。”

    外面夜色正浓,乌云沉重,没有一丝缝隙透出月光,好在沈府四周都有路灯照明,两个人顺着高大的围墙,借着昏暗的灯光一前一后向前跑。

    沈府占地面积极广,有树林有花草还有人造湖,是极少处于市中心的几处庄园级别墅之一,要围着这样的宅子跑二十圈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

    宗夏从未在晚上跑过圈,没有觉得委屈,反而带着隐隐的兴奋,娇小的身子努力跟上沈月苍的长腿,虽然有些费劲,却很新鲜的四处瞅着。

    “爷爷是不是经常这么罚你的?”

    宗夏跑到沈月苍身侧好奇的问。

    沈月苍点点头,迟疑道,“不过小时候是五圈、十圈,长大后才变成二十圈。”

    宗夏“哇”地惊叹一声,“想不到你这么不听话,从小被罚到大。”

    “他脾气大。”他轻哼一声,表示才不是自己不听话。

    “你的脾气也不小,是遗传呢……”

    他挑眉斜视,“你觉得我脾气大?”

    宗夏想了想,怕触到他眉头,温婉又诚实的眨眼道,“可是我已经习惯了。”

    昏黄路灯下,沈月苍的目光也被照成暖暖的淡黄色,揽过宗夏的身子,耐着心思开始教她如何跑步。

    “呼吸要有节奏。”

    “脚后跟先着地。”

    “动作不要太大,不然会很累。”

    “……”

    “你好啰嗦啊,把我当成军人来训练的?”宗夏气喘吁吁的跟在他后面抱怨。

    沈月苍忽然停了下来,待刹车不及的她一头撞进胸口,这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使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正视着自己,半分严肃半分戏谑的开口,“胆儿肥了,说我啰嗦?”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习惯而已……”宗夏勾起的笑容清甜,让人一点气都生不上来,“你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今晚怎么说这么多啊?”

    “心情不错。”他轻哼一声,拇指攀上她的脸,抚摸着她的唇,那一丝柔软又勾起之前熄灭的余火,心中一动便再次俯身吻了下去。

    手绕到她脑后,轻轻一带,整个香软的身子都扑到他怀中。

    昏昏沉沉的路灯蒙上一层迷离的流光,空气凝结,只剩下二人狂乱斑驳的心跳声。

    微风徐徐,卷起阵阵残叶,蜿蜒曲折的碎石小路上有一张长椅,一抹纯白色如幽灵静静的坐在上面,视线眺望着远方路灯下拥吻的二人,心中的凄楚绝望难以言喻,一眨眼,泪水早已将视线染成模糊一片。

    身后有脚步声,她从座位上惊起,慌乱的擦去脸上的泪,警惕的望向来者。

    密林深处的幽暗中,一束高挑的身影漫步而来,华贵的白色礼服编着金丝纹理,胸口一只娇艳的玫瑰花,妖艳欲滴。

    脸上透着慵懒的笑容,虽然是个男人,却像只贪玩的猫儿,棕色眼眸笑意正浓,“大半夜的,时依小姐怎么在这呢?”

    时依牵强一笑,“你不也在这吗?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这里风景好看吗?”安泽的目光在远处的沈月苍二人身上停留片刻,重新望向时依。

    “还不错,鸟语花香,空气清新……还能偶尔看见月苍从远处跑过,我还挺喜欢这里呢……”

    “时依!”他不想继续与她绕弯子捉迷藏,正声喝道,“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装作不认识我?”

    她的笑容回归冷清,清越的声音比冰霜更冷得彻骨,“认不认得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安泽目光呆滞,良久之后忽然惨然一笑,点点头,“说得对,说得对……”

    “安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分明拒人千里之外,却总喜欢用一种关切熟悉的语气对待所有人。这是她独特的魅力,却也是他最讨厌的……

    “时依,你今天做的事,真的不担心会被沈月苍发现吗?”安泽头也不回,只听见脚步声在自己身后顿住。

    “你会跟他说?”

    安泽沉思片刻,她知道他不愿意伤害她,而故意这样问,他也便故意答道,“或许会。”

    时依笑得自信,“那就等你说了,我再考虑该怎么办吧。”

    “何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呢,明知道他不喜欢你还不肯放弃,这些事情如果真的被他知道的话,你们可能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他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目光中透着隐隐的痛。

    时依讽刺而绝望地摇摇头,他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也不想去听。

    “我的事跟安先生没有关系,你也用不着替我着想。”

    “我是担心你,不想让你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安泽双目微红,话到嘴边竟变成怒吼。

    “我变成什么样都不用你管——”时依脸上的笑容消散,白皙清丽的面孔看上去更加冰冷,口中的话也散发着阵阵的寒,“六年前就是因为你才害得为何月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要再打着为我好旗号干一些我不喜欢的事了,我一点都不想再看不见你……”

    安泽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表情凝固在脸上,一抹讥诮爬上他的嘴角,慎重的点头,“好,你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了……”

    他抬腿,经过时依的身边时,略带恶意般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过沈月苍喜欢的人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时依纤细的身躯一震,敛去目光紧绷着神经,看也不去看他一眼。

    月苍才不会喜欢任何人,自己为他做过那么多事情他也从来没喜欢过,又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宗夏?<

第三十七章 重要的意义

    风云卷动,电舌在浑厚的云层中翻腾穿梭,酝酿已久的暴风雨气势滂沱而猛烈。

    正在围着沈府跑圈圈的宗夏差点被淋成落汤鸡,沈月苍带着她跑进湖面上的八角亭躲雨。

    正好跑了这么久,她也累的不行,坐在亭下的石凳上喘息着休息。

    本以为跑圈也不是什么难事,上学那会儿和洛允经常一起闯祸然后被罚跑操场,已经多多少少习惯了,谁知道沈府的围墙那么大一圈,再加上白天落水差点淹死,此刻宗夏全身无力,每一次呼吸都艰难费劲。

    “我们跑了多少圈?”她怀抱希望地问道,如果剩的不多,她应该会有继续奋斗的动力。

    现实却让人悲观——

    “八圈。”

    好想仰天长啸……累死累活也才八圈,剩下十二圈如同漫漫取经路,遥不可及。

    沈月苍看出她的疲惫不堪,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挑眉道,“之前不是斗志昂扬?”

    宗夏趴在手臂上,闷闷地声音透过大理石桌传出,“我哪知道这么远,你小时候就能跑这么久,真厉害。”

    被夸的某人心中自然高兴了不少,“去给爷爷求情,让他饶了你?”

    宗夏颇有此意,提起了精神劲儿来撑着双手望向他,刚准备点头,转念一想,迟疑道,“那你呢?”

    沈月苍转眸望向亭子外面的大雨,目光依旧倔强,“我不认为我错了,也不会去认错。”

    “那我丢下你一个人,岂不是没心没肺了?”宗夏撅嘴摇摇头,还是决定继续留下来跟着他,“其实看得出来爷爷很重视那只手镯,你明明知道,还故意去惹他生气,何必要这样呢?”

    沈月苍迟疑片刻,沉吟道,“你知道我奶奶怎么去世的?”

    宗夏摇头,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也不开口,撑着脑袋等待着他的下文。

    亭外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他的声音伴杂着轻碎的雨声,低沉悦耳。

    事情的大致是在十五年前,沈奶奶因病住院,医生说她活不过三个月,于是沈家老小纷纷去医院陪着她,希望在她生命中最后一段旅程一直相伴左右。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沈老爷子国外分公司传来消息,公司遭到竞争对手的恶意抹黑,导致股票下跌,濒临停产,老爷子思索再三,当夜便出发,一去就是半年,回到家的时候沈奶奶早已化作一片坟土,只留下一封写给他的信,以及那只她一直带在身上的羊脂玉镯。

    如此一来,老爷子在沈月苍心目中便成为了没有一丝人情味的铁面人,也更因如此,他才会对继承家业有抵触,在长大后选择了自立门户。

    宗夏能体会到他们所有人心中的各异心情,也能理解他对老爷子的不满。

    “只是情况紧急,爷爷自己内心也不希望和奶奶在最后时刻分离吧?”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错误也该自己承担。”沈月苍不以为然,心中对老爷子依然有诸多不理解。

    “就算是犯了错,但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改过的机会啊……”宗夏反手握住沈月苍的双手,轻轻晃了晃,“你看,爷爷在看向那只玉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正是悔过与伤心吗?他都知道自己做错了,你又怎么能一直计较下去呢?”

    沈月苍伸手扳过她的脸,眼底似笑非笑,“你倒是心地善良,不管别人做了什么都不会记仇。”

    宗夏别过脸,对他语气中的嘲笑很是不满,“其实我很羡慕你的,有那么多家人亲朋,再看看我,只有我外婆一个长辈,偏偏宗染她又……”

    “善良的人活该被欺负。”他如此总结道。

    宗夏靠在柱子边,伸出手,任大颗冰凉的雨滴落在手心,触感冷的刺骨,不禁一个冷颤,悠扬飘忽的目光仿佛望向很远的地方,痴痴的开口,“听外婆说,我的父母就是在这样一个下雨天出车祸而死,那时候我还只有十二岁,从学校赶去医院的时候只知道他们已经断气了,只有僵硬的身体冰冰凉凉,沾满了血……”

    “宗夏……”沈月苍声音沙哑,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别担心啦,这些事都过去了。”宗夏回过头对他甜甜的勾唇,拍了拍手中的水渍,走到他身前扬起头看着他,“他们走了,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所以我有时候在想,别的人有亲人去世了,好歹手上还有个信物可以寄托思念,而我什么都没有,想他们了就抬头看着天,虚无又遥远……”

    沈月苍似乎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静静的听着不去打断。

    “生前有很多事来不及说来不及做的,死后带着他们留下的东西就像是看到他们还在身边一样……你要理解爷爷的心情,他想补偿***,你不要故意跟他对着干,他难过,你也难受,是不是?”

    他垂着眼帘,望着宗夏许久,宽大的手中在她脑后缠绕,摩挲着柔顺细长的发丝,目光看似平静,偶尔又有复杂闪过。

    耳畔满是大雨拍击,狂风卷绕。

    终于,他挑眉,“油嘴滑舌,说不过你。”

    这才算是妥协。

    “那等雨停了,我们去找爷爷认错啊?”宗夏笑盈盈的挽起他的手臂,得逞的目光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为了免去那剩下的十二圈才故意说了这么多来蛊惑人心。

    沈月苍无奈的轻哼一声,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两个人坐在八角亭下的长椅上等雨停。

    电闪雷鸣,空气压抑,暴雨狂下不止,转眼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

    宗夏沉不住气的站在亭边看着天,眼皮沉沉的,肚子从中午开始就没有进过任何东西,困饿交加,如果不蹦跶几下说不定会就此昏睡。

    她疲惫难忍,身体又一直不舒服,需要休息。

    沈月苍见她嘴唇依然泛白,而大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思量片刻作出决定来,“我们跑回去吧。”

    宗夏未反应过来,他的外套便飞到她手中,宽大的黑色风衣,略带一丝淡淡体温。

    “顶头上。”他走过来命令道。

    宗夏抖开衣服照他说的办了,回头看他全身只剩下一件浅灰衬衫,挺拔的身姿,刚毅的轮廓,嗅着衣服里淡淡的气息,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夜晚也能感受到格外的安稳。

    沈月苍迈开长腿走到宗夏面前背对她俯下身去,“上来。”

    她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一抹浅浅的笑,顺势趴了上去。

    强大的力量托起她整个身子离开地面,步伐稳健,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靠在他肩头,伸手拉着自己头顶上的风衣,也将他遮在其中。

    她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呵在他的耳后,幽然芳香,目光闪烁间走进了狂烈的暴雨中。

    滂沱大雨冲刷着石板路,滴入湖底,一圈一圈如同花朵盛开。湖面上斑驳不堪,隐隐印着两个身影奔跑在大雨中。

    尽管用外套遮住了头顶,但一路狂奔的下场就是两个人依旧淋成了落汤鸡。

    宗夏还好,被挡在后面仅仅只淋到了一小部分。反观沈月苍,全身上下几乎湿透,就跟之前从游泳池被捞起来的时候一样,雨珠顺着发梢滴落,身上的衬衫紧贴着曲线轮廓,隐隐透出宽阔的胸膛和肌肉,充满雄性力量的独特魅力。

    宗夏面色微红地别过眼神去,抖了抖手臂上的水,转身走进屋内。

    屋里一片漆黑,没有半个人影,沈家既是军事化教育,自然习惯了早起早睡,这凌晨半夜的都应该已经睡着了,偌大的客厅只有她和沈月苍两个人的呼吸声。

    “都睡觉了,我们是不是明天再去和爷爷说啊?”宗夏轻声询问道。

    沈月苍点点头,“走吧。”

    借着黑暗,沈月苍带着她上楼,来到他以前住的房间,虽然离家独住已经多年,但这间房依然是给他空着,隔一段时间会打扫一次,以备他逢年过节的回来居住。

    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的屋子,所有东西的摆设有条不紊,简单又干净,很符合沈府部队风格发气势。

    早在得知他们要来之前,房间里的衣柜就早已放好两个人需要的衣物,沈月苍埋头随便找出两件来抛给宗夏,自己也找了件衬衣和v领衫。

    “你身上湿透了,先去洗个澡吧。”宗夏抖开手中的衣服前前后后打量着,目光有些迟疑。

    “你先去吧。”沈月苍知道她本就身体不好,淋了雨容易感冒,这倒不是他突然转性变体贴,这只是常识。

    宗夏明白他的意思,他身体健硕不用担心,倒是自己确实受了一天的折磨,累的快要散架了,便找了条干浴巾递过去让他自己先擦着,自己抱着衣服走进浴室。

    热腾腾的水雾缓缓升起,受了一天凉水泡,终于在此刻感受到了阵阵暖意,混合着沐浴乳的芳香气息,神经放松,每一个细胞都舒缓开来。

    温暖舒适的热水澡后,宗夏穿上放在门口边的裙子,对着镜子照了照,顿时满脸黑线……

    吊带,低胸,蕾丝边,锁骨下一片柔白若隐若现,下摆也仅仅能遮到大腿,黑紫交错的颜色略显娇媚妖冶,腰间的花纹是镂空的,透过纹路能稳稳地望见雪白肌肤……<

第三十八章 勾人的裙子

    宗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无语,就算她气质再清秀,表情再纯洁,穿上这样一身裙子也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传闻中的狐狸精。

    刚在外面的时候就觉得这裙子不对劲,那时候晕晕乎乎也没多想,如今洗完澡了清醒了,再回过头一看,简直没脸见人了!

    不知道沈月苍看见会是什么表情……

    宗夏在脑海中自行构想着。

    是会一脸嫌弃呢,还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嗯不对,他脸上应该没有什么表情,最多只有个眼神……鄙视不屑的眼神?惊悚恐怖的眼神?还是……略带一丝喜欢的眼神?

    宗夏猛地惊醒,脸色本就因为热气蒸成了桃红色,如今更加不可收拾了。

    来不及细想,保险起见还是决定溜出去重新拿一件斯文一点的衣服换上。

    走到门前,白皙的手握住把手轻轻一扭,浴室大门应声而开,缝隙露出丝丝缕缕的微风。

    宗夏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小眼神在房间里一扫,便看见沙发上的沈月苍,没穿上衣,只披着她之前递过去的浴巾,敞开的地方露出小麦色肌肤,在明亮灯光下透着几分光泽。

    一阵眼晕,宗夏移开眼神看了看衣柜与自己的距离,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张床。

    沈月苍发现了鬼头鬼脑的她,并未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什么不对,只疑惑她一直站在浴室里露出个脑袋出来是在干什么,于是起身走过去。

    “等……等等!”宗夏又往门内缩了一截,目光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神采,一拍脑袋,“月苍……我今天一天没吃饭好饿,你能帮我找点吃的来么?”

    沈月苍垂着眼打量了她一番,只是她身子都躲在浴室里所以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点点头转身离去。

    宗夏听见关门声一响,立刻跑出去奔向衣柜,打开门,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衣服,却全是沈月苍的,有现在的,也有过去的,西装、大衣、迷彩服……

    好不容易找到了件裙子,翻开一看,和自己身上所穿的外形上虽是不太相似,但其妖媚的本性是一样的!

    不是说特地给她买了衣服准备着吗?怎么全是这种款式?!

    宗夏思量片刻,重新走回沙发上,拿起自己之前换下的湿答答的衣服,考虑着吹干了应该就能继续穿。

    恰在此时,门外的声音骤然响起,与此同时的还有门被打开的声音……

    宗夏大脑一片空白之下下意识的抓起湿衣服挡在身前,何奈只是一件上衣,挡得住上面就挡不住下面,想要钻回浴室又为时已晚……

    “厨房没人,你想吃什么,我们……”

    沈月苍的声音戛然而止,深如黑夜的目光望着屋里的人,有一刹那的失神,目光上下来回移动,盯得宗夏脸红到了耳后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凝如雪脂的肌肤,清如碧波的双眸,脑海长发如丝绸般垂至腰际,慵懒妩媚。锁骨下的衣料紫色妖娆,雪白一片一览无遗,纤细的腰肢上一排繁华的镂空花纹,隐约可见细腻的肌肤。裙摆下方的蕾丝一层盖着一层,繁杂交错。修长的双腿几乎全部暴露在外,因为害羞而微微卷曲,反而更添几分诱人。

    宗夏紧揪着湿衣服的双手捏得泛白,轻咬住下嘴唇,眼神里蒙上一层薄雾,慌慌张张的躲闪着,不敢和他目光接触。

    沈月苍的出神也仅仅是一瞬间,随后便恢复平日的淡定,轻咳一声走到宗夏身前,打量的目光毫不遮掩。

    “你这是……”

    宗夏看不透他的神情,更不敢去看,头垂得低低的,吱吱唔唔替自己解释,“那个……衣服穿上就成这样了……”

    “故意把我支开,是为什么?”沈月苍不理会她的慌乱,反而又靠近了一步。

    一个是没穿上衣,一个是穿着一件闷骚的裙子,宗夏觉得空气越发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我、我是真的饿了!”她嘴硬的狡辩。

    “那就是穿给我看的?”他的逻辑异常强大。

    宗夏举起湿衣服挡在身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望见那比深渊还要幽邃的双眼,顿时更加慌了神,“很难看……吗?”

    沈月苍又一次打量一番,那眼神让宗夏从头紧张到了脚指头。

    他最终给予中肯的评价,“肤浅,浮夸。”

    宗夏心底一片颓然,鼻尖酸酸的很是无奈。这也不是她自己想穿的啊……

    “那我去换回来……”她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挪向浴室。

    一只大手从身后绕了过来,环住她在腰身,轻轻一带便将她扣入怀中,温暖的肌肤紧贴在一起。

    心中暗惊,闭上双眼,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只听见一个暗哑的声音从耳后的发丝中穿越而来。

    “虽然浮夸,但还挺好看。”

    水眸猛地睁开,她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去,一片黑影袭来,准确无误的捉住她的唇,辗转旖旎,耳鬓厮磨。

    向后一仰,两个人顺势倒在柔软的被窝中,沈月苍翻身压上,宗夏赶紧红着脸出声抗议,“关灯,关灯!”

    谁知这房间的灯光可以声控,她这话一说出口,整间屋子便“啪”地一声熄灭,沈月苍连起身的功夫都省了。

    她穿的本就清爽,三下五除二便被剥光,让人心底不禁怀疑这件裙子到底是穿来干嘛的?

    等她明天衣服干了,一定要出门买件正常衣服回来,还要找出那个把这种裙子放进衣柜中的人!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柔和洒在窗台,经过一整晚大雨的冲刷洗礼,空气中飘扬着清新的泥土香,天空明澈,焕然一新。

    沈府众人纷纷早起,晨练的晨练,看书的看书。

    宗夏的衣服还未干透,没有其他衣服,也只能凑合穿了。

    两个人早早的起床便去候在了老爷子的房门前,隐约可以听见屋里有丝丝响动。过了片刻,房门打开,老爷子见到二人一大早就站在这里,眼中闪过惊讶,转瞬即逝,取出自己的拐杖迈出来,不慌不忙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宗夏知道认错这种事情沈月苍肯定很难开口,便踌躇着说道,“爷爷……月苍昨天晚上想过了,他知道爷爷你对那只手镯的重视,不该顶撞您,特地带着我来认错的!”

    老爷子仅用余光瞟了瞟二人,冷哼一声,“且不说认错是真是假,那二十圈你们可还没跑完吧?我可派人盯着呢。”

    “我自己去跑就可以了。”沈月苍冷不丁开口。

    老爷子脸泛黑雾,没成想沈月苍为了个宗夏连一直不肯在他面前服软的性子都改变了,不但没觉得心中欣慰,反而更觉得宗夏手段过人,自己辛苦受不了就怂恿沈月苍一同来认错。

    “行,你想护着就护着吧!连她那份一起跑!”老爷子重重的杵着拐杖下楼,临了不忘望了宗夏一眼,神情中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宗夏呆在原地,脑海中重现着老爷子的眼神一幕又一幕。可能因为那只玉镯碎掉了他才如此生气,如果能修复的话,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应该会得到改观!

    “行了,你不用跑了。”沈月苍故作轻松的揽着她的肩。

    宗夏知道他是怕自己觉得受委屈而分散注意力,不禁勾唇轻笑,“真的,太好了,不过你要跑完剩下的,加上我的有二十四圈呢!”

    沈月苍轻哼,不放在眼里,“小意思。”

    两个人一同下楼去餐厅吃饭。

    相比起昨天那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大家子,今天的人变得少了许多,大多数因为事业繁忙而连夜赶了回去,剩下的都是最近空闲时间比较多的。

    老爷子坐在主位,往下依次是沈月苍的父母,沈黎的母亲,还有一个昨天没有见过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正太。

    时依也在餐桌上,刚好坐在宗夏的对面,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沈黎与其丈夫也下了楼,坐到沈月苍旁边。

    沈月苍目光幽暗,不动声色的侧身在沈黎耳边低声问了句什么,沈黎立刻望了一眼宗夏,捂嘴惊呼道,“真穿上了?”

    好在她的声音不大,并没有传到沈老爷子耳中,只有坐在附近的寥寥几人不明就里的投去疑惑目光。

    只有宗夏听到这句话隐约想起了某件闷骚的裙子,瞬间便猜到了什么……那裙子是沈黎放进去的?

    脸色微红,她埋头吃饭,猜不透这个堂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问。

    早饭过后,沈黎夫妻恩恩爱爱携手出去购物,宗夏想问也找不到机会,只好跑去问沈月苍。

    他在客厅沙发上休息片刻之后还得去跑那二十四圈,宗夏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月苍,昨天那件裙子是沈黎姐放的?”

    沈月苍不明深意的望向她,“不知道。”

    “你吃饭的时候不是问过她了?”

    “她没说是。”

    宗夏摸着下巴胡乱猜测,怎么也想不明白。沈月苍见她没再继续问,便起身出门,“我走了。”

    宗夏赶紧冲他挥挥手,“我过一会去看你。”

    其余的人也都依次回了房间,只有之前那个正太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看动漫,宗夏在饭桌上听见他对沈月苍叫过哥。

    这个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比起常人来确实纤瘦了不少,但个头不低,看上去身材高挑修长,干净的短发,皮肤也白白嫩嫩,薄薄的嘴唇比起常人要少了几分血色,眼睛如同黑墨,睫毛长长的十分漂亮。<

第三十九章 正太也很萌

    宗夏心里的小算盘打了许久,盘算着把老爷子的玉镯带出去给修好了送回来,可是偏偏她又不敢去跟老爷子说这事,如此看来,找一个盟友十分的有必要,而这个正太似乎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年纪小,没坏心眼,也比较好接近,关键是沈老爷子似乎还挺宠他。

    宗夏一边思量着怎么开口跟这个正太打招呼,一边挪动身子坐到了正太身边,笑盈盈的举起一颗香梨,“小弟,要不要我给你削梨子吃啊?”

    那小正太偏过脑袋眨巴眨巴眼,水灵灵的十分可爱,微微一愣,“好啊。”

    宗夏的搭话计谋成功实施,乐呵呵的给小正太削起了梨,“小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晓可。”他动动嘴巴轻声说道。

    “晓可?你名字好萌啊!”宗夏有些不敢相信在这样的家庭中会给一小男孩取这样小清新的名字,不过这小正太确实清秀又文静,也算是人如其名。

    削了梨给切成块,摆在盘子里递给小正太,他柔声说谢谢。

    “你的名字呢?”沈晓可抬起漆黑的眼望向宗夏。

    “哦,我叫宗夏。”

    晓可叉起一小块梨喂进嘴巴里,轻轻咀嚼,“那我是叫你夏姐姐,还是嫂嫂?”

    宗夏摸着下巴思索着,“私底下你喜欢怎么叫都可以啊,不过在别人前面还是叫嫂嫂比较好……”

    小正太斯斯文文的点头,“那就叫夏姐姐。”

    宗夏眼中闪烁着希翼的目光,似乎这个正太很好接近,于是清了清嗓子,缓缓朝着自己的最终目的靠近,“晓可,你知不知道爷爷他有一只玉镯子?”

    “知道呀,我妈说那是奶奶留下的。”正太萌萌的毫无防备。

    “是啊,所以那东西对爷爷来说很重要!”

    “是吗……”正太嘴里塞满了梨,含糊不清的说。

    “可惜那镯子昨天不小心被打碎了,所以爷爷现在很难过。”

    “没看出来啊。”

    宗夏神情黯然,略带几分难过,“其实这事也和我有关,所以我希望可以想点办法让爷爷重新开心起来……”

    正太泉水般的眼神总算是来了点兴趣,“那你准备怎么做啊?”

    “我看过那镯子,只是裂成了两段,拿出去找行家修复一下的话,还能继续戴呢。”

    沈晓可忽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用一种不像小孩子般的睿智目光看向宗夏,“可是你担心爷爷不肯把镯子给你,所以你就拉拢我,想让我帮你?”

    宗夏被他猜透了心思,又是震惊又是无奈,没想到他看上去斯文秀气的,脑袋瓜也这么聪明,惭愧的点头承认。

    本以为小正太得知自己被利用一定会吃惊,然后生气不理她,谁知小家伙果决爽快的一口答应下来,“行,交给我了!”

    这下轮到宗夏吃惊了,没想到小家伙骨子里还挺乐于助人啊!

    “晓可你太好了,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一会上街买给你。”她嬉笑着,忍不住伸出手在沈晓可脑袋上一通乱揉,心情一片晴天大好。

    “不用了,我吃饱了。”晓可放下叉子,将空空如也的盘子放回桌上,询问的眼神望向宗夏,“那我现在就去么?”

    “好……”宗夏连连点头,不忘提醒道,“一定要好好和爷爷商量啊,不能惹到他生气啊。”

    小家伙不屑的一哼,“我又不是月苍哥哥,哪会一天到晚没事惹爷爷生气。”

    他说的十分中肯,连宗夏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可不是么,就因为月苍和老爷子性格太像了,两个人才谁也不肯服软,而这个小家伙一副善解人意又懂事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惹到老爷子?

    说罢,小家伙便擦了擦嘴起身上楼,头也不回的对宗夏做了个ok的手势,似乎信心十足,她也跟着放下心来。

    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小家伙从楼上摸了下来,顺着护栏滑到客厅,对着沙发上的宗夏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木盒子,正是老爷子一直揣在身边的那一个。

    宗夏两眼放光的迎上去,打开盒子瞧了瞧,里面果然躺着两截断掉的玉,通体晶莹泛着白光。

    “太好了,谢谢你晓可……”宗夏手握着断玉打量了一番,一脸的欣喜,只要把这个修好,老爷子应该不会再对自己抱有那么大意见了吧?

    “你赶紧拿去找人修吧,我要去睡午觉了。”小正太呵欠连连的捂着嘴,眼角泛起两朵懒洋洋的泪花,可爱的模样让人实在是忍不住想捏两把。

    宗夏强忍着自己的魔爪,冲他点点头,小家伙小手一挥转身上楼。

    宗夏也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进包里,提着准备出门。

    走出大门,她刻意睁大了眼睛在四周搜寻了一圈,远远的望见沈月苍高大的身影正好从铁门前经过,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月苍——”宗夏跑到他面前,拧开一瓶水递过去,笑容如春月桃花,“累不累啊?多少圈啦?”

    “一圈。”沈月苍接过水灌了一大口,瞥了她一眼,闷闷道,“才刚开始跑而已。”

    宗夏算了下时间,确实从他出门到现在也才过去了十多分钟。

    “水你拿着,我要出去一趟,会尽快回来的。”宗夏略带歉意的替他擦擦脸,毕竟自己偷懒全部让他来受罚了。

    沈月苍面色冰冷,“嗯?撇开我一个人干什么去?”

    宗夏拍拍脑袋,“买衣服啊,不然明天穿什么,我总不能一直穿着这一件。”

    “你可以继续穿昨天那件裙子啊。”沈月苍冷眉轻挑,神色不明,仿佛故意般走近一步。

    一回想起昨夜的裙子来,宗夏脸色便跟被烫过的云般烧红,连忙后退,伸着脖子反驳道,“你不是说很肤浅!我才不穿了!”

    她慌张的反应很合沈月苍的心意,勾过她的脖子在唇上轻轻一点,火辣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是寓意他在等着她回来么?

    宗夏红着脸出神,片刻之后回过神来,迟钝的点点头,“啊……好的。”

    告别之后,宗夏在手机上查询着附近声誉较好的玉器店,只可惜自己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不敢冒然将老爷子的镯子交出去,还是要多考察一番才能放心。

    宽阔的马路上车来人往,宗夏站在路边等绿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清越的声音掩过嘈杂的喧闹,清冷动人,仿佛是从恒古玄冰中透出来。

    “宗夏?是你吗?”

    她回过头去看,时依一袭白纱立在人群中,脑后长发迎风飘舞,气质出尘。

    “时依,你怎么也在这里?”宗夏略微吃惊,怎么无论在哪都能遇见她。

    “我当然也是出来买东西啊,虽说沈府有仆人可以帮忙,但自己的东西经过别人的手不放心,还是亲自动手比较好。”时依走上前和宗夏并肩站着。

    “我也是这样想的……”宗夏赞同的点点头,“你要去买什么?”

    “买些衣服和日用品啊,之前的东西都放在美国懒得带回来,过段时间要开始忙工作上的事了,得先预备着,免得到时候麻烦。”时依轻皱着眉,对这些琐碎的事情显得漫不经心,转眼望向宗夏,“那你呢?”

    宗夏无奈的将老爷子的盒子打开给她看,“去修这个。”

    时依轻轻捏起断掉的玉镯在眼前仔细瞧了瞧,“这是沈爷爷的镯子吧?怎么会断了?”

    “应该……是在泳池的时候不小心摔到地上了吧,说起这个我还要谢谢你呢,那个女人推我的时候,你还帮我挡了一下,差点把你也害惨了……”宗夏满目真诚的向她道谢,尽管自己曾经因为她的某些做法而怀疑过她和月苍的关系,但她却是真心实意的处处为人着想,舍己救人,这样看来,反倒是自己心胸狭隘了。

    时依浅浅一笑,“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最后关头还是你把我给拉回来的,不然我如果掉到水里,说不定就没命了……”

    “怎么会呢,沈府那么多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淹死的,你看我和月苍最后不也得救了吗?”宗夏虽然心有余悸,但依然没觉得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这样的……”时依目光酸楚,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把玉镯子放回了盒子里,犹豫道,“其实……我有哮喘病的,光是看见你们落水都差点把我吓得背过气去,如果我自己掉进水里,一定会病发的。”

    在水里哮喘病发,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宗夏咽了咽喉,算是明白了她的苦衷,可又不解道,“你怎么会有哮喘病呢?天生的吗?”

    “不是的……”时依微微一愣,思绪穿越到了某片大雪纷飞的雪地,孤影落寞的她最终绝望地倒在雪地中,却始终连他的半个身影都没等到。

    心中一阵锥心的痛,她轻微喘息着像是要病发,赶紧平静心情不再去想,闭上双眼深深的呼吸着。

    “你……没事吧?”此时绿灯亮起,人群推搡着将时依飘然无力的身体向前带,宗夏赶紧伸手拉住了她,轻轻顺着她的背拍打,关切的说着。

    “不好开口就别说了,是我冒昧了,不该问你的……”<

第四十章 偷镯子的风衣男

    “不好开口就别说了,是我冒昧了,不该问你的……”

    宗夏准备扶着时依找地方坐下休息,她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红润,喉咙里的呼吸声渐渐平复下来,睁开眼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虚弱,“我没事了……我们还是走吧,你不是要去修手镯么?我知道京城有一家名望很好的玉器店,那里的师傅很专业……”

    “可是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啊……”宗夏迟疑着,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会病发。

    “真的没事了……病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只要缓过来就行了,不然我也活不了这么多年啊。”时依的脸上重新勾起笑容,拍了拍宗夏的手背以示安慰,“我们走吧,就当我也替沈爷爷尽一份心意。”

    宗夏略有犹豫,但看她确实没有大碍了,两个人这才互相搀扶着向前走去。

    来到时依所说的那家玉器店,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店内顾客虽不多,但个个都贵气十足,气宇不凡,店内装潢采用古风为主调,朱红纱窗、典雅屏风,人高的橱窗镶着红边,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玲珑剔透,白润如雪,无一不采用上好无暇的玉雕琢而成。

    宗夏站在橱窗前看花了眼,要不是身旁有时依提醒,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正准备走进大门,一个漆黑的人影旋风般卷过来,手撑墙壁挡住了二人的去路,“两位小姐,修玉镯的?”

    宗夏看向眼前的人,身材高挑的男人,身着一件米色风衣,高高竖起的领子挡住大半张脸,头上一顶宽边帽压得低低的,碎发零散搭在额前,眼角凝着浅浅笑意,目光如幽夜中盛开的玫瑰,诡谲灵动,直挺的鼻梁下嘴角轻轻勾起,分明是在笑,可那笑容却让人感到阵阵诡异。

    他给人的感觉和时依有几分相似,都是笑容下潜藏着一丝冷清的味道。

    宗夏微微一愣,赶紧把怀中的盒子揣回包里,富有礼貌的微微一笑,“先生,我只是想进去看看而已。”

    “我都看见了。”男人微微撇嘴,忽然俯下身凑得很近,语气暧昧不明,“我可是专业的哦,把镯子交给我,价钱给你个打个折啊?”

    宗夏皱着眉后退一步,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并没有多大兴趣,只当是有一些谋生技巧便出来揽生意的小贩,殊不知此时此刻,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正有人拿着相机对她猛拍不止。

    “不用了,我真的只是随便看看……”她倒不是歧视,只是老爷子的镯子太过重要,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

    男人不死心的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时依出声打断道,“这位先生,我们还有很要紧的事情做呢,你不妨去问问其他人好了。”

    那男人看了一眼时依,目光复杂而玩味,缓缓点头,“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有缘再见啊?”

    话落,他仿佛故意般从宗夏和时依二人之间挤了过去,宗夏踉跄了几步,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从她身后擦边而过,好不容易才稳住脚跟。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她望着男人缓缓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不禁蹙眉。

    时依走过来安慰她,“现在这社会什么人都有,不要理他的,来,我们赶紧进去吧。”

    宗夏回过神点点头,跟着时依走进那家玉器店,找到了店主。

    “把断掉的玉给我看看吧。”店主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体态丰腴,身着旗袍,鼻子上架着一副方框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道。

    宗夏伸手去拿木盒子,在包里摸索了一阵,起初放着盒子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她脸色骤变,又在其他地方纷纷找了一边,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鼻尖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旁时依见她慌张成这个样子,也隐约猜到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底均是深深的畏惧,时依赶紧提醒道,“快去追啊!”

    话音刚落,两个人不约而同从店里跑了出去,在大街上四处张望,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二人只好朝着他最后消失的方向去追,只是时依身体不好,没跑几步便喘息着停了下来,捂着胸口很难受的俯下身去。

    宗夏慌张的回过身去扶她,只见她摆了摆手,靠在墙边大口喘息着,“别、别管我了……你先去……去追……”

    宗夏深知那只手镯对老爷子的重要性,可一边又放心不下时依,一时间难以抉择,心乱如麻,孤独无助的只知道站在时依身边,拼命去撑住她的身体。

    时依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拿出药来,细长的双手却无力的怎么也拧不开瓶盖,宗夏赶紧把瓶子夺过来帮她打开,“几、几片?”

    时依嗓子里是巨大喘息声,说不出话来,只用手伸出食指来,弯曲着微微颤抖。

    宗夏飞快的倒出一片药塞到她手中,四下望去周围满满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也没地方有水可以喝,正急的满头大汗,却见时依把药喂进嘴里生生的咽了下去……

    光是想想,就能体会到这病带给了她多少痛苦折磨。

    吃了药平复片刻之后,时依总算能重新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听上去依然很虚弱,“宗夏,你……快去把沈爷爷的镯子追回来,不然他要……咳咳,要难过的……”

    “那我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坐这不要动……”宗夏眼含泪水点点头,扶起时依到一旁树荫下的长椅坐下,自己则转身继续朝着路口追过去。

    她离去不久后,周边围观的人群逐渐随流散去,时依在树下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小憩,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一束幽灵般的身影从她眼前晃过,略过了她而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敲着二郎腿,手搭在她的身后。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幽然传来。

    时依缓缓睁眼看去,唇边笑容不减,“死不了。”

    两个人的表情极其相似,坐在枯黄枝落的梧桐树下,画面透着一丝怪异。

    如果宗夏也在场,就会发现这个和时依说话的男人便是之前在玉器店门口撞到她并且偷走了玉镯的人。

    “为了演戏连命都搭上了,你还真是拼。”男人理了理风衣领口,脑袋缩了缩,似乎很怕冷。

    “不要废话,答应过我的事就赶紧去做,一会她跑远了。”时依眉头轻皱,捂着嘴又轻咳了两声。

    男人翘着的腿放了下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似乎是想给她施加一点压力,口中不满的抱怨,“明明是求我帮忙还不温柔一点,不怕我一生气反悔了?”

    “怎么会?”时依笑容越发明显了,“你不会不管我的,对吧,谁让你是我哥呢?”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对自己这个妹妹一点病发也没有,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她身上,顺带把趁着宗夏不注意拿走的木盒子交给她,“行了,这个给你,剩下的我去办,你继续呆在这里休息吧。”说完便朝着宗夏离去的方向走过去。

    “时迁……”时依似有担忧的唤住了他,犹豫道,“演戏而已,你别伤到她了。”

    时迁闻声回过头,挑眉戏谑道,“你是真于心不忍,还是怕她受了伤沈月苍会心疼?”

    时依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轻轻哼了一声,懒得去回答他,自顾自的闭上双眼继续休息。

    ……

    下午一点左右,正午明媚的阳光偏西,高耸入云的大楼夹缝中,一抹孤零零的人影彷徨无措的挪动着。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人群稀少的巷子中,宗夏原本是抱着他偷了东西肯定会朝没人的地方跑的想法追过来的,走到了这一步,却发觉四周阴森森的变得恐怖起来。

    楼房太高,连阳光都照不进底层来,复杂交错的阴影一层盖着一层,初秋时节,温度却异常冰冷,阴郁幽寒。

    多少次心中生出退却的想法想要一走了之,可一想到那只玉镯对老爷子的意义,一想到沈月苍和她在八角亭下说过的故事,一想到沈奶奶临终前对家人的不舍与牵挂,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离开,否则不仅仅是老爷子难过生气,就连自己心中也深深的过意不去。

    她幻想着假如那镯子是父母留给自己的,自己一定拼尽全力也要把它夺回来,抱着这样的心思,心里面的底气足了许多,脚下的步子也越发大胆起来。

    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在幽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心脏都揪成一团,屏息凝神回过头去看——

    竖领风衣随狂风舞作,压低的帽檐下是一双冷佞的双眼,透射着危险的讯号,在他面前,宗夏感觉自己如同蚂蚁面对着一座大山。

    “你……”宗夏本能的生出畏惧,向后退了一步,又突然想起自己追过来就是为了找他的,于是鼓足勇气颤颤巍巍的开口,“我的包里的盒子,是不是你拿了?”

    “没有啊——”他靠在墙壁上斜斜的眼神望着宗夏,尾音拖得长长的。

    “不可能!我除了你之外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了。”<

第四十一章 闯下祸了

    “不可能!我除了你之外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了。”

    宗夏紧盯着眼前的风衣男,生怕一个眨眼他就再次消失不见了。

    “小姐,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的哦……”风衣男丝毫不显得慌张,反而与她绕起圈子来。

    宗夏语塞的顿了顿,找不到语言泛白他,可又不甘心就这样放他走,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手镯拿回来,只好放柔了语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生,那只镯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不如这样,你把它还给我,我给你钱成么?”

    “你很有钱吗?能给多少啊?”他饶有兴趣的询问道。

    宗夏一看有希望,心底暗暗计算了一番自己那不超过四位数的工资,底气不足的试探道,“你想要多少啊?”

    时迁故作沉思淡定考虑片刻,“两百万,如何?”

    宗夏惊得差点摔在地上,被雷劈了一般久久不能言语,虽说父母生前为自己在叶辰公司留有百分之二十股份,但那是绝对不能动的,这样一算,估计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凑齐。

    她犹豫着,希望至少先拿回镯子,实在不行事后报警,开口商量,“两百万有点多,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他眼中闪烁着笑意,尽管已经努力绷紧了脸,但依旧忍不住一抽一抽的颤抖着……自己的东西被偷了,居然想着拿钱赎回来,这个女人简直傻的可爱,他都不忍心继续骗她下去了……

    宗夏在一旁焦急的等待回应,却发现那家伙跟发了羊癫疯似地一边抽搐一边捶胸顿足,不禁担忧道,“先生……你不要紧吧?”

    “没,没事……”时迁轻咳一声,总算是把气儿给换顺畅了,也不想再继续欺骗她,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其实你说的那盒子真不在我这。”

    “怎么会……你刚才明明都和我说好了!你该不会……”宗夏看着他一脸嘲弄的表情,心想这家伙该不是见她答应的太过干脆,想要得寸进尺提高价格吧!她满脑子后怕,语气不自觉的严厉了几分,“你……你再这样我真的会报警的!”

    时迁无辜的眨眨眼,唇边勾起一丝邪佞的笑容,仿佛挖了个坑等着她跳,“我说的可是实话哦,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来搜我的身啊?”说完张开双手,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搜身?宗夏有些犹豫了,总觉得这样有点侮辱人,但转念一想这家伙本就是小偷,虽然没有证据却也是她亲身体会,既然心中确定就不算是冤枉他,于是鼓起勇气上前。

    走近他身边之后,越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不堪一击起来。

    不同于沈月苍给人气势上的压迫感,他更偏向于自身散发着一股危险讯号,仿佛靠近之后就会被看得透彻。

    宗夏脚下的步伐顿住,有些犹豫的望着那人命令道,“你……转过去,手举高点。”

    “小姐,你这可是把我当成囚犯来对待了吗?”时迁好笑的望着她慌张的样子,动作依然一动不动。

    “不想我这样对待你,那你就把东西还给我!”

    时迁无奈撇嘴,讪讪地转过身去,按她的要求举高双手。

    宗夏看着他的背影,这才舒缓了几分,挪动步伐走到他背后,伸出手率先在他大衣口袋里摸索起来。

    两边的口袋翻了个遍,却只放着一串钥匙和一百多块钱,还有一个刀锋模样的u盘,她看过之后便给人重新放了回去。

    就算真的是他偷走的,也肯定不会把东西放在这么容易就被找得到的地方,说不定在半路上已经被他放在了某个垃圾桶或者不起眼的小角落……难怪他会如此坦率的让人搜身,是因为盒子真不在他身上?

    “小姐,衣服里面还有口袋呢,你要不要搜一搜啊?”

    在宗夏思考的时候,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幅度很大,却依然阴气森森有些渗人。

    “不、不用了……”宗夏后退一步断然的拒绝,还是赶紧去报警比较好,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安装有监控,这样会更快知道他到底把东西丢在哪了。

    见她一后退,时迁高举的双手突然伸过去,准确无误的攀上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带便将她揽入怀中,俯下身子作势要吻。

    宗夏瞪大了眼睛看着在眼越放越大的脸,尖叫一声赶紧偏过头去躲,尽管成功避开了嘴巴被碰到,却依然感觉耳垂上传来阵阵温热的呼吸。

    她仿佛触电般,闭上双眼拼命一推,将那家伙从自己面前推开,后退着踉跄几步,眼中的惊恐毫不退灭。

    “你干什么!”她伸手去狠狠擦了擦左耳垂,语气严肃的低喝道,紧皱的眉头透露着阵阵厌恶。

    时迁不言不语,望着她笑意更甚,故意般伸出舌头舔了舔薄薄的嘴角,动作性感诱人,眸中闪烁着妖异的星芒,声音沙哑像是在回味,“挺甜的……”

    宗夏心底彻底乱成一团,又是羞愤又是紧张。她和沈月苍也不是没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只不过他曾经何时会像眼前这个家伙一样调戏过她?满脑子浆糊哪里还顾得上找人讨回手镯的事,如今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神经病的身边!

    她抬腿便朝后不要命的跑,不小心跌倒在地,手掌心被路边的碎石子划开一条口中,也来不及喊痛,拼命的跑了出去,身后传来一阵得逞般的低笑声……

    从巷子里一路跑出来,宗夏不知所措在马路上来回溜达着,好一会才回想起来自己应该赶紧回去找时依。

    凭着记忆找回了梧桐树下那张长椅,座位上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翻出手机准备给时依打电话,手机铃声却恰好此时响了起来,来电人正是时依。

    宗夏仿佛看到救星般接通的话,那端的时依轻咳了几声,轻柔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却依然冷清得像是覆着一层薄冰。

    “宗夏,你怎么样,找回了手镯吗?”

    “没、没呢……”宗夏回想起刚刚巷子里发生的事,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我想还是报警比较好……我找到了那个人,可是他身上没有手镯,我想他或许是丢在半路上了。”

    那头时依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冷冰的声音却透着一丝慌张:“宗夏,我想你还是先回来一趟比较好……沈爷爷知道这事了,现在正满世界的派人找手镯,发脾气呢。”

    知道她把手镯给丢了?

    宗夏觉得天塌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却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回答道,“好……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宗夏无助的靠在树边,两眼空洞无神,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这下自己可算是闯下大祸了!

    老爷子得知自己最重视最宝贵的东西丢了,这会一定很难过,而她本着好意去修复手镯,不仅没能把镯子完好的带回去,还给人偷了,老爷子气她气完了也就罢了,可奶奶留给他的念想和寄托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隔了好一会,她才从失神中恍惚地清醒过来,抬眼望了望四周络绎不绝的车流人群,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沈府的时候,果真看见大门口各色人来人往,神情凝重而焦急,都是老爷子派去找镯子却一无所获的人。

    沈晓可孤身一人靠在铁门边张望着,瘦小的身躯和身旁走过各种人高马大的人形成强烈对比,好似风一吹就会飘上天一样。

    远远的望见宗夏从车上走下,小家伙眼神放光,抬起小细腿跑了过去。

    “夏姐姐你回来了,爷爷和家里好多人都在等着你呢。”他嫌事儿不够大似地故意恐吓宗夏。

    恐吓的效果还挺好,见宗夏脸上表情越来越沉重,他不自觉的露出小虎牙,等着看好戏的心情又多了几分。

    不过这一丝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儿转瞬即逝,很好的被他隐藏了起来而不被宗夏发现。

    两个人结伴朝住宅走去,宗夏抓紧时间一路上想从小家伙口中探听出一点什么消息来。

    “晓可,爷爷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啊?他有没有迁怒于你啊?”

    小家伙摇摇头,“爷爷起初是很生气的,不过时依姐姐劝了他一会儿就没什么事了,再说爷爷这么厉害,在京城找个手镯子还是能找出来的。”他顿了顿,一脸好奇的扬起小脑袋,“夏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把那镯子弄丢的?”

    宗夏微微一愣,如实的告诉了他。

    “原来是小偷啊……”晓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摸着下巴的模样活像个小大人,“爷爷以前是给我们说过,奶奶镯子很贵重的,小偷看上了也是情理之中,这样一来,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回来的。”

    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宗夏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问道,“你怎么知道一定可以找回来?万一那个小偷隐藏得很好呢?”

    小家伙轻蔑的瞟了她一眼,言辞之中充满了骄傲,“我爷爷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小偷哪来的本事和整个沈家作对?再说了,那小偷既然是偷了东西,一定会想办法销赃的,只要顺着线索去查,还怕找不到他嘛?”

    宗夏一愣一愣的点点头,觉得这个小家伙比起自己来还要更加冷静睿智,忍不住夸赞道:

    <

第四十二章 接连而至的灾难

    “哇,你好厉害啊……”

    沈晓可听到宗夏的表扬不免有些得意洋洋起来,如墨般漆黑的眼睛看了看她,心中一动,泼冷水道,“你最好还是祈祷吧……”

    宗夏摸不着头脑,“祈祷什么?”

    “祈祷那个小偷聪明点、细心点,别在爷爷找到他之前就把手镯给摔成碎片,这样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法修复的!”

    宗夏暗暗称是,一回想起那个神经病小偷来不免感到泄气,看他那样子,要想手镯完好,还真得好好祈祷一番……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互视一眼,没有勇气的她鼓动小家伙帮忙推门进去。

    一只脚才刚刚踏入屋内,便听得老爷子如钟声般洪亮的声音满是怒火的嚷嚷道,“这个宗夏怎么敢把镯子给偷出去,仗着月苍宠她就胆大妄为,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老家伙放在眼里?”

    宗夏微微一愣,只注意到了老爷子用的形容词——偷?

    她分明是叫沈晓可去和老爷子商量之后才把手镯带走的,怎么会变成了“偷”?

    不自觉的,她的视线落在了身边的小家伙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疑问。

    小家伙眨了眨眼,无辜的低声解释道,“当时你叫我去的时候爷爷正在睡午觉,我一看他睡得熟了就没有打扰他,直接在衣服里把镯子翻出来拿给你了。”

    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一样,不知情的宗夏只当他是小孩子,胆子小怕老爷子怪罪于他,才故意这样,心中不免软了几分,总归是自己叫他去的,又怎么好继续怪他?

    小家伙的这一把,可算是把宗夏推到了火坑里……

    沈晓可见宗夏望向他的怜悯神情,知道她打算把这件事独自承担下来,心中欢呼雀跃——耶,栽赃计划成功!

    “爷爷,我回来了……”宗夏缓缓走上前,低着头轻声道。

    屋子里的人纷纷朝她投来各色目光。

    整个屋子的人不算多,除去时而带着消息来回报老爷子的属下之外,便只剩下了时依、沈黎母亲、还有之前带着沈晓可一起吃饭的中年女人。沈月苍的父母早饭过后就去探望旧识,至于沈黎夫妇,听说是订机票出国度蜜月去了。

    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沈月苍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底竟升起几分慌乱无措。

    “你还知道回来!”

    老爷子一声怒吼差点吓得宗夏没给跪下去,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对不起,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有用吗?”老爷子握着拐杖的右手因气极而微微颤抖,“我倒是想不通,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镯子摔断了,我罚你,月苍护着,这也就算了,你又为什么把镯子偷出去,还给我弄丢了?”

    宗夏虽然不知道镯子断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见老爷子气成这样,也只能满脸诚恳的认错,“我……我只是想把镯子修好了给您拿回来。”

    老爷子的拐杖在大理石地板上磕得砰砰作响,满面怒容道,“镯子断了我不会自己去修吗,哪需要你多此一举?”

    宗夏的头越垂越低……她当初也只是单纯的希望通过这件事改变老爷子对自己的意见和不满,却没想到如今变成了她偷拿了出来,纵使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只希望老爷子的气赶快消消,别因为她而被气坏了。

    其实老爷子虽然平日里性格脾气比较暴躁,但真正发怒的时候很少,小辈犯了错,随便处置一下,跑个圈认个错什么的基本上就算过去了。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镯子对于他的意义太过重要,再加上之前好几次沈月苍因为宗夏而跟他作对,他也不至于会如此责怪宗夏。

    误解重重,看来两个人的关系是不可能再有修复的机会。

    一旁的时依身上披着毛毯靠在垫子上,看脸色依然有几分虚弱,见老爷子怒火撒的差不多了,便出声调和道,“沈爷爷您别再生气了,宗夏总归是出于好心才想帮您修镯子的,如果这样您还责怪她的话,寒了小辈的心,以后他们哪还敢替您着想啊?再说了,一个小小的小偷而已,爷爷您要把他抓住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宗夏闻言,对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时依同样望着她笑,盖在厚厚毛毯下的双手紧握着圆滑的木盒子,修长的手指捏得泛白。

    沈老爷子基本上是软硬不吃,偏偏时依的一句话能顶得上其他人的千言万语,“小时依啊,我知道当时你也跟宗夏在一起,还因为这事犯病了,沈家真是有愧于你……”

    时依牵强一笑,“沈爷爷说的是哪里话,您把我当自家人,我自然也把您当作我的爷爷,什么有愧无愧的,爷爷别再提了……”

    老爷子欣慰的点点头,这时依的爷爷曾与他出死入生,一个被窝睡过觉,一个饭碗吃过饭,后来还舍身帮他挡过枪子,两个人相交将近半个世纪,两家关系自是极好。

    时依虽是个女孩子,却是聪慧又懂事,最关键的是有孝心,反观总是带来祸事的宗夏,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哎,如果当初不是爷爷老糊涂看花眼,耽误了你和月苍,如今说不定……”

    老爷子深沉的目光像是在回忆,眼中满含愧疚,全然忘记了跟前还有个宗夏在看着,好在时依及时提醒道,“爷爷,过去的事情别再介怀了,我都已经快忘了呢……”

    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宗夏再怎么说也是月苍名正言顺的妻子,当着她面说这些确实不太好,赶紧轻咳一声,“啊,宗夏啊……这次的事情虽然很严重,但是爷爷看在你是好心的份上就不再追究了……之前那个偷走手镯的家伙长什么样子你看清楚没?去跟着他们画一张那人的画像,这样找起来会快很多。”

    说完一挥手,大门口进进出出忙碌的人便分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络腮胡走向宗夏,示意她跟上。

    宗夏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却丝毫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刚才老爷子和时依说的那句话在她听来如鲠在喉,那悔悟的语气和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她,时依和月苍真的有一段她不为所知的曾经,而他们的错过,竟是因为老爷子……

    这样说来,是不是代表他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只不过也老爷子的某种误会才导致了二人最终没能够在一起?

    晃了晃脑袋不敢再继续往下去想,深呼一口气,她抱着先处理好眼前事物的心情老老实实跟在络腮胡的后面走。

    路过沈晓可的时候尽管他心中再失落再不情愿也要强打精神笑着给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心中却腹诽连连,这就结束了?枉他费尽心思布置了一番恶作剧,真没意思……

    一个中等个头、蓄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忽地从她二人身旁掠过,在沈老爷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又从怀中掏出一只手机来放在老爷子面前给他看,蓝白相间的荧光照得老爷子脸色越发骇人,仿佛沉寂万年的火山猛然爆发了一般,让人光是看上一眼都能吓个够呛。

    “宗夏,你等等!”

    老爷子隐含怒气的声音打断了宗夏的步伐,一旁的沈晓可猛然惊起,眼神泛光,又有好戏看了!

    宗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过头去只看见老爷子伸手从八字胡男人手中夺过了手机,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向她,拐杖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如同黄钟般敲击着她的心脏。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什么!”老爷子的声音骤然提高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如果不是手机太脆弱容易坏的话,他一定会狠狠地摔在她的面前!

    宗夏无措的接过手机,低下头在亮莹莹的屏幕上阅读着。

    屏幕上是一则新闻,鲜红偌大的标题醒目又刺眼,仅仅只是一瞬,宗夏便愣住了,这则新闻中的主角,竟是自己?

    整篇新闻长篇大论,只不过是在不停地阐述同一件事——她作为沈家的孙媳,和别的男人有染!

    长篇大论之后,正文下方附带了数十张图片作为“铁证”,宗夏看着那照片中的两个人,顿时觉得胸闷起来,有些透不过气……

    不为别的,只为那照片的两个人,居然是她之前在巷子中和那个小偷的合照。两个人或是含情脉脉的对视,或是面对面的拥抱,连被他抱住之后的吻耳垂都以恰到好处的角度拍成了嘴对嘴接吻,以及吻后的他轻舔嘴角,一脸**,而她则是满面羞红……

    手指轻颤,手机掉在坚硬的地板上摔成两半,屏幕碎裂,那股蓝光终于熄灭。

    老爷子手一挥,房间里的闲杂人等纷纷告退,一瞬间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他望着她冷哼一声,“看不出来啊,枉费月苍这么护着你,得知你把镯子丢了第一时间就出去找了,你竟然背着他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真是给我们沈家丢人!”

    宗夏到了这一刻才算是真的慌了神,脸色白如死灰,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满脑子后怕的念头,如果这些被月苍看到,他又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她?就算这些都是假的,她又怎么说的清楚,他又怎会相信?

    “不、不是这样的!”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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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她的陷阱

    “不、不是这样的!”

    宗夏慌乱到了极点,这才想起来辩解。

    “那是怎样?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沈老爷子可算是彻底被激怒,如果说之前镯子丢了是因为她好心办坏事倒还可以原谅,可这种苟且之事除非男女你情我愿,不然别人还能强迫她不成?更何况照片里丝毫看不出她哪一点是被强迫的!

    老爷子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满面威怒的盯着宗夏,眼神中不乏厌恶的色彩。

    “爷爷……这个人我,我根本不认识,我没来过几次京城,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认识这种人?”宗夏拼命摇着头,空白的大脑机会快要找不到合适的话来为自己解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你从t市带过来的呢?你们感情深厚如胶似漆,我们这些外人怎么能够理解?”老爷子一言一语都充满了挑剔的味道,打心眼里认定了宗夏就是道德沦丧败坏门风之人。

    想到这里便是一阵替月苍感到不值。

    满屋的人仅有老爷子见过了照片,其他人是女眷和小孩,也意识不到这件事会给沈家的声誉带来多大的损害,只是以一种好奇而幸灾乐祸的目光望着宗夏。

    宗夏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一般被人用眼神嘲笑,老爷子的话让人倍感屈辱,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使他相信自己,顿感一阵阵孤独无力,“爷爷,照片上的人是那个偷走的手镯的小偷,我追过去的时候被人拍了照片,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

    “拍照片?如果你们俩真没什么的话,这个照片能拍得这么亲热?”老爷子为数不多的胡须都气的立了起来,对他这样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来说,家族的声望、名声大于一切,宗夏今天干出这种事情,无疑是在他最重视的地方动土,话语中毫不留情满是尖酸刻薄,“说不定是你们俩故意勾结,商量好了偷走镯子吧?”

    如今证据确凿,任凭她怎么解释也于事无补,宗夏忽然想起自己和那个小偷相遇的时候,时依也在场,不免抬起眼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像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时依……当时我和那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你也在场的,你一定看得很清楚对不对?”

    老爷子也同样将目光移向时依,充满了疑问说道,“小时依,事情真是这样吗?”

    时依一看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不适的轻咳几声,犹豫的神情在宗夏和老爷子身上来回反复,仿佛很是犹豫的说道,“爷爷……这样的事情我哪说的清楚,爷爷不要逼我了……”

    宗夏还未来得及开口,老爷子率先望向时依,循循善诱道,“没事,你所看到的事实是什么样,你就怎么说,不用故意偏袒,也不要包庇,爷爷我身为一家之主,还是要实事求是。”

    老爷子心底倒真心希望宗夏说的话是真的,至少这样就能挽回沈家在外人心目中的形象,也能顺便好好整顿一番上那些散播谣言的新闻站。但如果事情真是新闻上所说的那样,那整个沈家累积了上百年的脸面就算是被她给丢尽了。

    “我……”时依依旧犹豫,但看着老爷子望向自己时那慈和的目光,心中一动,说出了思虑已久的话。

    这一开口,顿时让所有人惊了个彻底。

    “宗夏她……和那个男人确实认识。”

    宗夏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望着时依,她眼帘低垂,让人猜不透她的内心想法,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诬蔑自己,下意识的开口反驳,“你怎么能这样说!”

    “闭嘴!”老爷子怒喝一声,重新转向时依,“小时依,把当时的情况如实说给我听!”

    时依冰冷傲然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望了一眼宗夏,看着她脸上的惊恐与无措不禁有几分快意在心中升起,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当时我得知她要帮爷爷修镯子,就带她去了一家我还算熟悉的玉器店,然后在店门口遇到了一个男人,他走上来跟宗夏打招呼,好像认识的样子,可宗夏见我在场没有理他,我当时还奇怪得很……”

    她顿了顿,拉紧了身上的毛毯,又继续道,“后来我们进店了才发现镯子被偷,一起追出去,我的哮喘病发作,所以也没追出去多远,宗夏则继续追上去……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宗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样,手掌心的伤口越发疼痛难忍,“时依……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时依眉头轻皱低下头去,一副很愧疚的模样,“对不起宗夏,我也不想伤害你,可这是沈爷爷让我说的啊……”

    宗夏拼命的摇头,心中一片混乱……时依她到底怎么了?为了冤枉自己而撒谎?可她不是这种人啊,她对自己那么好,还曾经挡在面前保护过自己……

    她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

    宗夏耳边又回想起时依和老爷子之前的对话,忽然从中明白了些什么……

    她的唇边挂满讽刺,原来真是如此,是自己太善良,一次又一次相信那些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任由她们接近自己,还傻乎乎的充满了信任……

    先是宗染,现在又是时依。原来她们都一样……

    “宗夏,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老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充满威严。

    “我……”

    宗夏抬眼望了望时依,她依旧是那副冰冷孤清的模样,哪里看得出半分心机深重的模样?

    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算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她而质疑时依?

    敛去目光,宗夏叹息一声,声音虚弱充满无奈,“我没什么可说的……”

    她自己都承认了,老爷子自然也不会再多生是非,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审问自己孙媳妇有没有在外勾搭男人也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情。

    宗夏被送去禁闭室面壁思过,既然还是沈家的人,自然要按沈家的家规来处置。至于其他,得等到沈月苍回来了再论定夺。

    ……

    禁闭室没有窗户,仅仅有一个位置很高的出气口,房里一张桌椅一张床,简单得一目了然。

    从出气口的微光看去,微红之中透着一丝橙黄,外面现在应该将近黄昏。

    屋子里没有表,没有灯,漆黑一片,静得连自己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她却没时间觉得无聊,因为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拿走手镯,遇到时依,镯子被偷,再到后来一连串针对她的质疑,既像是人设计好的,又像是巧合。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相信后者。

    紧闭的铁门发出吱呀声响,被人从外面打开,宗夏有些慌张的抬起埋在膝盖里的头,朝外面的人看去,心里一个劲的打鼓……会不会是沈月苍?会不会?会不会?

    她被关在这里将近半天,也不是没有想过如何面对沈月苍,想着他是会相信她还是相信时依,想着他看到那些照片会不会暴走,想着他会不会用厌恶的目光看向自己,冷厉的声音说“你居然是这种人”……

    门外微弱的亮光在她习惯了黑暗的眼中看来和阳光一样灿烂炫目,一个纤小的身影缓缓走进来,那小小的身高却绝对不是沈月苍。

    “夏姐姐?我跑过来看你啦……”耳边传来的是沈晓可的声音,脆脆甜甜的,还未到变声期的他听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

    宗夏张嘴想说话,只觉得嗓子一阵干涩,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嗽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有些阴森恐怖。

    沈晓可反手关上门,一手提着个铁盒子,另一只手中竟然举着一小截蜡烛,也不知他从哪里翻出来的。

    “这个香草蛋糕是我托厨房的婉姐姐帮忙做的,我最喜欢吃了,给你尝尝。”小家伙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盘腿在宗夏面前坐好。

    放蜡烛的时候因为不熟练,把蜡油滴到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指上,疼的龇牙咧嘴。

    宗夏看着他可爱的样子伸出手去帮忙,这才算是放好。

    “晓可你怎么会过来的?爷爷不是说不准人进来看我吗?”

    “我当然是偷跑来的咯!不过你放心,门卫哥哥看我可爱不会告诉爷爷的。”他拨了拨额前的发丝,得意洋洋道。

    “你是不是觉得姐姐一个人很孤独才过来的啊?”

    “对呀对呀……”小家伙狂点头不止,他才不会告诉她,自己只是想过来看她的落魄下场幸灾乐祸呢!

    不过……看着她变成现在这样,心里却隐约愧疚起来。

    他原本只是喜欢恶作剧打算看个热闹的,谁知道后事会演变成捉奸的剧情,虽然这一切跟他栽赃陷害没有太大关系,但还是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小家伙不由得好奇起来,“夏姐姐,你是不是真的跟外面的男人有一腿啊?”

    有一腿?刑子跟哪学来的词汇……

    宗夏满脸黑线,“我才没有呢!”

    沈晓可摸着下巴思考,“好吧,我相信你。”然后继续泼冷水,“不过光我相信你也没什么用……”

    宗夏狠狠地叹息,虽然这个小家伙有时候语出惊人,却总是说的很有道理。

    两个人一起拆开了蛋糕分着吃,蛋糕香气扑鼻,色泽诱人,只吃过早饭的宗夏狼吞虎咽,看得晓可一愣一愣的,也把自己那块让给了她。

    身后铁门再一次被打开,沈晓可误以为自己偷跑来的事情被发现了,吓得一动不敢动。门外背光而立的高大身影打量了屋内一番,缓缓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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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相信吗,嗯

    “晓可,你怎么在这?”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沈晓可一愣,回过头去,咧开了嘴哈哈笑道,“月苍哥……你来了啊……”

    正在猛吃蛋糕的宗夏一听这称呼,顿时噎住,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脸。

    “我跟你嫂子说话,你先出去玩。”沈月苍一贯冷冰的对沈晓可说道。

    “好的!”小家伙很是识相,二话不说便撒腿跑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寂静狭小的空间,温热清晰的呼吸声,微弱的烛光既显得孤寂,却又透着一丝莫名的温馨,烛光摇曳,将二人歪歪斜斜的影子印在光滑的墙壁上。

    沈月苍沉默不语的将桌上蛋糕收拾好,宗夏闪躲着低垂着脑袋,手指头慌乱的扭在一起。

    见她这样,沈月苍不由得微微叹息,如果他不开口,她是不是不打算说话了?

    他瞥了一眼残余的蛋糕,故意问道,“饿不饿?”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房间里,格外令人心安。

    她脑子里幻想过太多相见时候的情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平静。

    或许……他还没看到那则新闻和那些照片呢?

    “有……有点。”她本想说不饿,但一想起自己蹩脚的撒谎技巧便放弃了,老实交代道。

    “我们去吃饭。”

    他说罢便去拉她的手,碰到手心里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抽回右手。

    “不行的……爷爷说过今天晚上不准出去。”她攒着手闷闷道。

    沈月苍望着自己的手沉吟片刻,转身离去。

    宗夏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追随着他宽阔的背影直到大门再次合上,冰冷空荡的关门声像是敲击在她的心头,泛起一丝落寞,和一种被抛弃般的心痛……

    她深深呼吸着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顺着倒在小床上睡着。

    没过多久,那个身影便再次折返了回来,凝视着倒在床上睡着的宗夏,拉过她的右手给她涂药。

    药膏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他的动作粗粗鲁鲁的,却是很痛。

    宗夏不禁睁开双眼望着坐在床头的沈月苍,烛光温柔衬托着他的轮廓,刚毅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眼底泛着微光,神情肃穆又仔细。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哪来的困意?其实刚才根本就没有睡着。

    手心传来痒痒的凉意,一下又一下的摩擦仿佛勾破了她的心墙,坚强了一整天,一时间竟觉得很想哭,却又不希望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懦弱。

    仰了仰头,把临到边境的泪水又咽了回去。

    细微的一个动作让沈月苍注意到她已经醒了过来,将已经涂好药的右手放回被子里,他转身又从桌上端起温热的饭菜来,夹起一棵青菜,喂到她的嘴边。

    宗夏微微一愣,眼中复杂的神情也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感动,只知道微微张口把青菜吃了下去。

    一碗饭,一口一口的全部喂到她嘴里,整个过程中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不是相视无言,而是有太多想要说的,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吃完饭后,宗夏重新躺回床上,沈月苍帮她盖好被子,准备离开,又怕她一个人呆在这里胡思乱想,沉思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今晚只能先住在这里,明早我带你出去。”

    一句话,仿佛将她的坚强彻底敲碎,伸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无力的靠在他背上,沙哑的声音问出了在心中盘旋已久的话。

    “你相信我吗?”

    她不敢问,怕问了等不到想要的答案,怕问了他露出犹豫的神色,所以一直压在心里不敢说出口。可是他偏偏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帮她擦药,还给她喂饭,一切都不真实得像做梦一样,生怕这是他替时依在补偿自己,所以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了……

    “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我……我也不知道……”她的心里终归还是自卑的,至少在他的心中,自己和时依到底谁更重要,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更不敢去想。

    “宗夏!”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俯下身反握住她的手,拇指在伤口处来回摩挲,一下轻一下重,看似漫不经心的垂着眼帘,“你不能不相信我,更不能质疑我对你的信任。”

    他的话仿佛一股暖流注入心底,宗夏眼神迷蒙,不由自主的更加靠近他几分,颤抖的声音不确定的继续问道,“以后……你都会这样相信我吗?”

    “嗯。”

    他平静的点头,目光之中的坚定彻底融化掉她的心,忽然涌来的阵阵酸涩再也掩饰不住,纷纷化作眼泪喷薄而出,她拼命的抱紧了他的身子,埋首在肩头,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委屈,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直到将他胸前的衬衫染成一片湿润。

    她也想要坚强,一切事都是她惹出来的,她应该自己去承担。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从小父母离世,自己便是独自面对一切,坚强的一个人活着。可坚强得久了,还是会觉得好累,心中所遭受的那些质疑和讽刺让她喘不过气来,而恰好在这个时候,沈月苍及时出现给予她久违的关怀。

    当全世界都不相信她的时候,他却义无反顾的信任她,对于习惯了自己承受的宗夏来说,有一个可以依靠和信赖的怀抱是多么大的诱惑,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受用,都要珍贵。

    沈月苍深沉的目光印着烛光闪烁,忽然升起一阵莫名心疼,环住她的身体,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夜色微凉,恬静月光从高高的窗口洒下,银光斑驳,二人的呼吸声由深变浅,狭小的房间里挤在一张小床上,格外的温暖。

    月色越发浓郁,禁闭室外的沈晓可候了半天也不见沈月苍出来,勾起坏坏的笑容扑在门上想要听出一点动静来,何奈铁门隔音太好,什么也听不见,无聊之下愤愤不平的挥袖离去。

    明明是他先来的,却要把位置腾出来!

    ……

    幽宁的清晨,尽管禁闭室内一片漆黑,却依然能透过小小的口子看见外面天青色,飘洒着点滴和风细雨。

    被沈月苍从禁闭室带出去的路上,难免遇到了昨天在场的老老小小,在看见了她身旁的沈月苍之后,眼中的讥讽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可怜与鼓励的目光,纷纷与她点头示意,这不免让她心生唏嘘。

    倒是沈母经常过来找宗夏聊天,在这件事情上,沈母是绝对站在宗夏这边的。

    之后的几天,都没有见过沈老爷子的身影,不知是有事出门在外,还是不想看见沈月苍这般护着她。

    这些天宗夏都醒的很早,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怎么睡,一晚上想了很多,无非都是应该怎么解决这次的事情,如何抓到那个小偷证明自己的清白,光是在家里等待警察消息的日子太过难熬。

    其实她也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那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故意般戏弄她与她演了一出戏,还特地被人拍成了照片,就像是被人率先安排好一样……

    如果说之前的她还不敢确定的话,那么自从时依故意撒谎诬蔑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不出意料的话,这一切应该都是时依的安排,包括她带自己去的玉器店,包括手镯被偷……

    越深想越觉得可怕,时依在她心目中原本是那么友善温婉的人,如今看来,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都只是算计,在她冰山覆盖下的真实面孔,究竟还有多少让人畏惧的阴谋……

    “嫂嫂,这个给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沈晓可彬彬有礼的站在门口与宗夏道别。

    桌上放着他刚刚从厨房拿过来的抹茶饼干,这个小家伙这几天总是有事没事便往宗夏这里跑,除去他偷手镯嫁祸让宗夏来背锅的事情外,还是挺可爱的一个小孩子。

    沈月苍修长的手中拨弄着桌上的点心,眉目间浮现出几分疑惑,“你什么时候和这小家伙认识的?”

    “就是在你被罚跑圈的那天早上啊……”宗夏夹起一块绿意葱葱的小饼干来放在手中瞧着,小小圆形很是可爱。

    “还是不要随便跟他走得太近。”沈月苍本就对饼干类的食物无感,再加上一想到是沈晓可那家伙送来的,便更加忌惮的走远了几步。

    “为什么啊?”宗夏不明所以的把饼干放进嘴里。

    “因为他喜欢恶作剧。”

    话音刚落,宗夏便瞪大了双眼,一路捂着嘴朝卫生间跑去,趴在洗手池边咳了好一会,又漱了几次口,总算是缓过劲来。

    这个小兔崽子居然在饼干上挤了那么多芥末,难怪看上去绿油油的颜色,宗夏只觉得自己整个颅腔都像是通风了一样,这一下可算是体会到沈月苍刚才的那一番话了。

    走出去,只看见他对自己投来略带同情的目光,心中一动,扑到沙发上撑着脑袋问他,“你是不是也被晓可毒害过?”

    沈月苍思考着,在宗夏充满了希翼的目光下,冷冷的答道,“没有。”

    宗夏觉得他是为了壮大自己睿智的形象才故意撒谎,只不过他的撒谎技巧比自己要好,看不出什么破绽来罢了,于是不甘心地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恶作剧的?”

    他悠远的目光像是在回忆,“他以前,也给我送过点心,抹茶蛋糕。”

    宗夏不禁暗暗赞叹小家伙有头脑,知道他不喜欢吃饼干,还故意用的蛋糕。

    “然后呢?你为什么没吃?”

    沈月苍神色不明的瞥了她一眼,伸出食指凑到她的鼻尖上,轻轻刮了刮,“因为我闻了味道。”

    宗夏嗅着呼吸间浓郁刺鼻的芥末味儿,回想起他刚才用手翻动过饼干,愤恨的朝着他的手指咬了过去……原来他早就发现这饼干有问题,居然不告诉她,故意等她吃了看笑话是不!

    沈月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回双手,让她咬了个空,翻身覆上去,贴上那双饱满诱人的唇,两个字从唇齿交错间生生的挤了出来,把宗夏气个半死。<

第四十五章 确定心中的想法

    “真蠢……”

    宗夏被按在沙发上挣扎着抗议,从热吻中抽出空隙反驳道,“我才不蠢。”

    说完,嘴巴再次被堵上。

    “还不蠢?”沈月苍对着她唇角咬了一口,目光深沉,似是怜惜又像是嘲讽,“我一不在了,就被人欺负……”

    他说话总是习惯了带刺儿,但能够听出挑剔之下潜藏的疼爱。宗夏脸色绯红的从他密布的吻痕中躲闪着,目光如水波涟漪,轻声道,“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正派人找那个家伙,不过……”他坐直了身子,紧皱的眉头散发着阵阵忌惮与危险的讯号,“那家伙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一切我能想到的线索都被他抹去的一干二净。”

    宗夏皱眉,露出忧愁的神情,挣扎着到底要不要把时依和这件事情的联系告诉他。

    门外忽地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后传来仆人的声音,说是沈老爷子回家了,正在客厅等着他们。

    不知道老爷子这段时间在外有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宗夏望了一眼沈月苍,心底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见老爷子,害怕他看见自己之后又生气。

    沈月苍仿佛没看到她犹豫不决的目光,即刻拉着她的手起身向外走去。

    虽然依旧担忧重重,但跟在他的身边,心中的慌乱减少了许多,步伐变得坚定起来。

    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

    ……

    偌大的客厅宽敞整洁,巨大的水晶吊灯晶明透彻,老爷子挺直了背脊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右腿侧放着长长的桃木拐杖,气势威严透着阵阵压迫感。而时依则坐在老爷子身边替他捶肩,这些天的恢复使她的脸色不再苍白,一身纯白纱裙,端庄大方,只是气息依旧冷冷清清。

    宗夏脚下的步伐微顿,心生几分怯意。

    沈月苍毫不停歇拉着她前行,二人在老爷子面前微微行礼,在另一侧坐了下来,两个女人相视一眼,双方的神情都很复杂,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老爷子斜眼瞟了他们二人一眼,率先开口道,“怎么样,这些天有没有查清楚那个小偷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胆子这么大,连我们沈家的东西也敢拿!”

    “还没有。”沈月苍面色恢复往日冰冷,平静的说道,“对方的身份应该不仅仅是小偷,我想他费心思弄出这些事来,不只是单纯的为了手镯,而是故意设下陷阱,想要针对沈家。”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他们为了对付我们沈家,而宗夏只是刚巧被他们利用了?”老爷子的哼声从鼻子里传来,且不管沈月苍说的话是真是假,在他听起来却怎么都有几分为宗夏开脱的嫌疑。

    沈月苍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我将新闻上的照片拿去让人查过,上面男人的背景似乎很简单……甚至简单的有点不正常,就像是刻意被人把身份背景抹干净了一样。”

    老爷子也听出了几分头绪,追问他,“怎么说?”

    “这个男人莫迁,出身于京城一家叫作‘梦欣’的孤儿院,身份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普通人,十五岁那年聚众斗殴,打死个人,后来查证是属于防卫过当就给放了,一直到现在,都安安分分的在一家普通的杂志社上班。”

    沈月苍有条不紊的将查到的信息一一报告给老爷子听,“事情发生那天宗夏、时依还有那个男人是在玉器店门口相遇,我派人去过那家店,想要当天早上的监控,结果店主告诉我们那天早上监控摄像头刚好坏了……不是很奇怪么?这样一个没有权势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居然敢跟沈家作对,还有本事把证据消灭的干干净净……”

    一侧的时依默默地听着他的这些话,心底暗暗吃惊,没想到短短几天,月苍真的把哥哥的出身给调查的一清二楚……

    好在她早有准备,把时迁和时家的关系隐藏的很完美,还用了个假名,无论怎样,他也查不到她的头上去。

    现在唯一的风险便是宗夏有没有将她撒谎诬蔑的事情告诉沈月苍。其实关于这一点她也一直有所准备,故意在宗夏面前以沈月苍旧友的身份出现,故作高姿态地在宗夏面前表现出自己对沈月苍的了解,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自卑,让她也不敢确定两人之间究竟谁在沈月苍心中的份量更重。

    时依知道自己这样做风险是很大,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再也没有资格站在沈月苍的面前。可是这些年,她已经等得太久了,她原以为沈月苍一辈子不会娶任何女人,却在她离开没多久之后便和宗夏在一起……

    她如今赌的,便是谁对他更重要。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时依缓缓吸气,转身在后面的蓝色小包里翻找起来,紧握住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回头望向老爷子,“沈爷爷……有件事要告诉您……”

    老爷子正和沈月苍探讨究竟得罪了什么人,非要跟他们过不去,听到时依的声音后回过头,苍老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和蔼,“小时依?有什么事就说吧。”

    时依眼角含笑,把手中的盒子递到老爷子面前,“爷爷,这个给您。”

    老爷子望着那小盒子心中一动,隐约已经猜对了几分,虽然盒子的外表不大一样,但大小与之前相差无几,赶紧拿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果真摆放着一只晶莹玉润的手镯,边缘散发出的朦胧光辉使他不禁响起沈奶奶在世时的风采。

    老爷子心中百感交错,但总结之后只剩下了两个字——开心。

    “这……这是……”他仔细检查着,之前断裂的地方已经用纯金镶嵌的无比贴合,无暇的润白与华贵的黄金互相辉映,比完好的时候更加夺目,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捧起手镯,生怕一不小心再次摔断。

    沈月苍望着那镯子倒也没有太多表情,他知道时家在京城的生意做得很大,现在满世界都知道老爷子丢了东西,一旦有人处理镯子,收购的店家就算无法直接找上老爷子,也能和时家先联系。

    倒是宗夏,望着手镯神情复杂,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爷爷,其实这镯子前些天就被我们家的人给找到了,我自作主张想给爷爷一个惊喜,就先拿去修复了,今天才算是修好,我立刻就给拿过来了。”时依望着老爷子的笑容也跟着笑。

    “那你们的人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卖手镯的家伙长什么样?是不是和新闻照片儿上的男人一个样?”老爷子心中虽是欣慰,却也不忘问个清楚,毕竟沈月苍刚才那一番话很有道理,如果是有人故意在针对沈家,那他岂能坐视不理?

    时依略带歉意的低头,“我也问过店里的人了,他们说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我还查了监控,确实是捂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清楚。”

    老爷子有些遗憾的“哦”了一声,继而重新扬起笑容,安慰时依道,“没事的小时依,你已经尽力了,能把手镯给爷爷带回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爷爷能够开心是最好的了,我也会叫他们继续努力找出幕后的主使到底是谁,帮月苍分担一些烦恼。”时依说完对着沈月苍和善了笑了笑,清澈的目光看不出丝毫杂质。

    沈月苍微微点头,“多谢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听得宗夏的甚至微微一震,黯然的目光继续消沉下去……他大概一丝一毫都没有怀疑过时依吧?

    时依在家里坐了一会,便有几分依依不舍的站起来,“爷爷,月苍还有……宗夏,我家里面还有有些事要先回去了,下次再过来找你们吧。”

    众人对她点点头,她转眸望向沈月苍,清亮的声音继续道,“月苍,最近我们家的生意便要开始迁向t市了,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还希望你能多多关照,加深我们两家的感情啊。”

    “好。”沈月苍一口答应下来。

    时依转身离去,宗夏在位子上坐如针毡,最终忍不住站起身来追了出去,“我去送送她……”

    找回了手镯,状态正处于心情好的老爷子望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不由感慨,“没想到这两人关系还挺好……”

    沈月苍同样望着门口,没有答话。

    ……

    “时依——”宗夏踩在鹅卵石小径上,匆匆的脚步追上时依,身子一横挡在她面前,目光中闪烁着星芒,“我有话想要问你。”

    时依停下脚步,二人站在松柏树下对视,她的表情凝固,片刻之后,重新化开一抹冷清的笑容,“可是我不想回答你。”

    她的语气如此坚定而冷漠,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层,一丝温度都找不到。

    宗夏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回答自己,有些事她想问,只是单纯的想问出口,至于她的回答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她早就猜得到,只是想要肯定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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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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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霸爱甜妻介绍:
宗夏有个她爱的丈夫,结婚三年,两人同床异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终于离婚,宗夏难受酗酒发泄心中的伤心!沈月苍是商场上的战神,被醉酒的宗夏拦住车,耍起酒疯,荒郊野外,他只能无奈地带着这个疯了一般的女人回家!从未带女生回家的沈月苍刚好被母亲发现了宗夏,误会开始,沈月苍为了不被母亲骚扰,告诉母亲他喜欢这个女人,她是他的未婚妻!感激带自己回家,宗夏答应与沈月苍演戏,却在外面遇到了前夫叶辰。叶辰看到离婚了,身边立刻有个优秀的男人陪伴的宗夏,心中不甘,回忆起婚内的点点滴滴,无法忘怀!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从家里打到商场,牵扯出隐密的身世后,宗夏最终选择谁?总裁的霸爱甜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总裁的霸爱甜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总裁的霸爱甜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