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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夹袄     我的肚子里有棵树txt下载     我的肚子里有棵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粗有粗的道理

    原来,这就叫赞助?

    山里人果然见识少,十余个农村痞子再次傻眼了。

    在马老四的无私援助下,马大宝家的院子是敞开式的,完全符合国家打开院墙的大政方针——好吧,如果大伙儿分头跑,狼姐夫顶多逮住三个两个的吧?

    不少痞子目光闪烁,不过他们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并因此庆幸不已。

    马大宝家的西墙根下,竖着一个废弃的石碾子,过去用来碾谷皮的那种。抗战电影中经常见到的,领导亲自参加劳动,和妇女主任、房东大娘、女民兵等人一起,转圈推这种碾子,把谷子去皮变成小米。通常伴着欢快的热火朝天的主题歌,比如“如今那南泥湾啊,与往日可不一般啊……”

    与此相对的则是石磨,让驴子蒙着眼转圈拉的那种,可以把小麦磨成面粉。但电影上都是推碾子的,没见过拉石磨的。让领导蒙着眼转圈拉磨也实在是画面不美。再说主题歌也不好配,要不来个“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也不骑”?

    这石碾子是个圆柱形,直径七八十公分,高度也是七八十公分,青石材质,有多重就不太清楚。

    在一众痞子疑惑的目光中,这坨胖爷慢条斯理地走近石碾子,把石碾子上的几个破花盆小心地搬了下来。马小石也兴冲冲地上前帮忙,就像他知道胖哥搬花盆的目的一样。

    下面的事情,马小石可就帮不上忙了。

    只见胖子蹲下身,也没见他如何使劲,就把石碾子抱了起来,轻巧地平举在胸前,还上下掂了掂!

    巨大的石碾子在空中一起一伏,十多个痞子的脑袋也跟着节奏一起一伏……

    接下来,胖子闲庭信步地回到院子正中,轻飘飘地放下石碾子,落地时悄无声息,尘土不扬。倒是落地后又缓缓地下沉了五六公分!

    马小石手里的花盆“砰”的一声落地摔碎了,他却毫无察觉,只是嘴巴能张多大张多大——这石碾子自打我记事起就竖在那儿,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从未想过它还能挪动地方!

    狼姐夫果然不是人……马小石一家人和一众痞子终于达成了共识。

    不过,狼姐夫的下一个动作,就太像人了——嗯,像人——只见胖子用衣袖在石碾子上虚擦了一番,随即热情诚恳地朝着郎苑弯了弯腰,“狼姐姐,这热闹还得看一会儿呢!站着多累啊,请坐下看!”

    郎苑翻了个老大的白眼,没搭理胖子。这大冷天的,众目睽睽之下,让我坐在近一米高的石凳上?这是准备礼佛?好吧,拜观音菩萨?

    胖子倒也没觉得尴尬。明月照沟渠了啊,你不坐?嘿嘿,哥自个儿坐!然后他就坐北朝南山停岳峙地坐在石碾子上了。

    “啪!”

    “啪!”

    这不是掌声。十几个人看了这么精彩的杂耍,愣是没有一个想起来给点掌声的,部分观众还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痞子见机得快,劈手扇了身边的小伙伴一记耳光。那小伙伴先是一愣,继而不是怒火中烧,而是感恩戴德——还是刘老六关照我啊,差点忘了“赞助”了!

    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那小伙伴立即饱含深情地还了刘老六一记,一点儿都没有留手。

    一“啪”惊醒梦中人,耳光声就像能够传染一样,十余个痞子当即捉对厮杀,个个力道十足——我擦,你赞助得可够诚心的啊!咱也是讲究人,不能让你白费力气不是?

    哎呀?你还能加劲儿?我擦,咱也不是白给的!

    一时间,啪啪声不绝入耳,满院皆春。

    唯独眼镜农站得远些,失了先机,再想对对碰时,别人已经全都有了亲密战友。或者也是他自恃知识分子身份,向来不愿与一帮粗人为伍。现在才知道——粗,是一种资本。粗,有粗的道理。想粗而不可得的人多了去了!

    我该怎么办……眼镜农反躬自省,认为自己也属于必须赞助的范畴。他不敢烦扰狼姐夫,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多智近妖的马小石。马小石也果然没让他失望,“姐夫只要扇出牙来,不管是怎么扇的!”

    结果,马小石挨了两记白眼。

    郎苑的白眼大半是无奈,小半是气恼。我先前没有否认,也不等于承认了啊!现在郑重其事地否认,倒显得我太把这当回事了,这本来就是个玩笑好不好!还有一点,此时再否认,是不是有卸磨杀驴的嫌疑?嗯,都怪这头讨厌的胖驴!

    马小兰的白眼则大半是羞涩,小半是气恼。臭小子,我才是你亲姐好不好?拜托你喊姐夫的时候,不要少了那个“郎”字!

    眼镜农偷眼看向胖子,胖子只管专注地欣赏马氏父子的雄姿,压根就没理这个茬。于是,眼镜农艰难地朝着马小石笑了笑——多谢多谢,我懂了!今天承你个小家伙的情,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马字来……

    下一刻,眼镜农两手摘下眼镜,珍重地揣进了上衣兜里。然后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照着自己腮帮子“砰”地来了一记!

    自己打脱牙这种事,要求太高,难度挺大,但他做到了!

    眼镜农“噗”地吐出一口血水来,而早就捉对厮杀的十余个痞子还没谁完成任务呢。

    好吧,马氏父子早已超额完成了任务,但他们严于律己,自我加压,率先垂范,躬耕在前,貌似一时间还停不下来。虽然父子俩都是摇摇欲坠了,仍旧耳光频发,每一记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

    所以说,出来混一定要讲智慧……眼镜农又谨慎地摸出眼镜戴上,果然在脚下寻到了大半颗带血的牙齿。他把牙齿捡起来,又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马小石——万水千山总是情,七分之五行不行?

    “拿来!”这次没等马小石发话,胖子就亲自做出了指示。

    “好的,好的!”眼镜农如聆仙乐,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双手把大半颗牙齿呈给了胖子。

    胖子给气乐了,哥要你的脏牙干什么?

    “拿来!”胖子两手分别按在大腿上,皱着眉头望星空,最亮的就是那把勺子。好吧,伸出手去的话,哥真怕这厮把那枚脏牙献上来……

    眼镜农到底是马主任的智囊,马家庄最高学历的资深拥有者,他略一踌躇,便窥得了天机。只见眼镜农小心地把那七分之五枚牙齿装进了口袋,随后掏出一张白纸来,双手奉给了胖子。

    都特么是一个口袋……胖子有点嫌恶。还好,座下童子马小石一把抓了过去,打开白纸看了一眼,张口骂道,“真是黑心恶邻!一千块钱就要买别人的祖宅!姐夫你看——”

    既然马小石献宝似的呈上了罪证,放佛面对着公明廉威的胖青天,胖子也只好勉为其难地伸手接住。

    这是一张“转让文书”。大意是马大宝自愿将三间草屋及院落作价一千元整转让给马建国,钱屋两讫,再不相扰。下面是房屋及院落四至,立据人马明理,证明人马六,证明人马七,以及受让人马建国都已经签了字,就出让人马大宝这边还空着。

    还是个老式的房屋转让文书,这个狗头军师挺有才啊!胖子斜了眼镜农一眼,“你叫马明理?”

    “回狼姐夫的话!小的大号马明理,是马家庄的村文书。”眼镜农马明理点头哈腰地自报家门,就差了摇尾巴了。

    “马建国是哪个?”胖子看向了仍旧互扇不止的马氏父子,貌似都有点神智不清了。灵台中保持了最后一点意识,支持着爷俩将耳光进行到底。虽然完全不如初时的响亮,但他们努力了。

    “回狼姐夫的话!马建国是村主任的大号,他儿子马老四的大号是马友智。马友智还有三个哥哥,狼姐夫虽然无须担心宵小,但所谓狮子搏兔亦须全力,狼姐夫还是有备无患比较好。马老大在镇上——”马明理竭诚地为胖子提供情报,出谋划策,似有改奉胖子为主公的倾向。

    奈何明月照沟渠。郎苑瞧着马明理特别不顺眼,甚至比马老四还不顺眼,她直接打断了他的絮叨,“喊上他们,滚!”

    “是,是,小的谨遵狼姐姐号令!狼姐夫您看——”马明理熟睹官斗宫斗各种大戏,当然懂得后宫娘娘有时候比皇帝更加重要,很想竭力奉迎,却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狼姐姐,一时间就有点讷讷的。

    “滚!赶紧滚!”郎苑的无明业火更大了。

    胖子倒是慈眉善目地嘱咐了一句,“都滚吧!记住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四十六章 神经太大条

    “胖子,你玩够了没有?”

    郎苑没好气地瞪着胖子。啥事到了这厮手里都是一场闹剧!好端端的一次行侠仗义,怎么就成了装神弄鬼了?还是雌雄双煞,两匹来自北方的狼!

    死胖子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远看跟一坨蘑菇似的,近看跟一坨弥勒佛似的,没见着这一地的鸡毛吗?

    马氏父子终于没能挺住,在马明理冒死分开两人时,爷儿俩轰然摔倒。躺在地上以后,右手还在习惯性地挥出,显然扇耳光已经成为了爷儿俩深层意识中最重要的事情,生命不已,耳光不止。

    一众痞子倒是没有摔倒的,大部分人也已经完成了赞助任务,没有“台上空许诺,事后不认账”。少数牙口太好的,反倒是心下惴惴,敬神不诚,赞助不力,不会被秋后算账吧?回头再得场暴病,满口牙全掉了就亏大发了……

    在马小石的呵斥下,在马明理的组织下,马氏父子被一众痞子抬着四肢,丢盔卸甲地逃离了马大宝家。所有痞子都长吁了一口气,本村痞子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准备到老丈人家躲一阵子。没有老丈人的就去小姨子家。

    外地痞子就琢磨着要连夜奔命了,再不敢回这个诡异的马家庄。远离斤蒙山最好,狼姐姐和狼姐夫的法力范围,应该就限于斤蒙山的吧?

    郎苑说的一地鸡毛,所指的事情可能比较复杂。但在马小石眼里,就是扔得满地都是的凶器了。他兴高采烈地挨个收拢起来,试试剔骨刀的刃口,耍两下甩棍,今天真是个大丰收啊!

    马小石举起一条甩棍,试探着问道,“姐夫,我能留下这个吗?”

    “把这个搬回去!你弄块石头矗人家门口,算是个什么事!”郎苑更加气不顺了,却也不能朝着一个不明真相的孩子发火,该当皮糙肉厚的胖子倒霉,反正他也不是无辜的。

    “嘿嘿,嘿嘿!”胖子讪笑了两声,挠着后脑勺,一偏腿从石碾子上下来,“这不挺好的嘛!风水学上讲了,这叫开门见山!”

    胖子理直气壮地驳斥郎苑。城里的姑娘就这点不好,不知道在人前给男人抬面子。嗯,这样的媳妇不能要!倒贴钱也不要——哦哦,能问个大概的数目吗……

    “中二写作文才开门见山呢!风水学上讲的,那是‘明堂见水可发财,背靠高山好升官’!”郎苑嗤之以鼻,总算逮着胖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你个半文盲充什么大象啊!不过这又怎么样,咬他?

    躺枪的马小石嘴角直抽抽,中二招谁惹谁了嘛……

    胖子分明是一副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的神态,磨磨唧唧的,哼哧哼哧的,总算是把石碾子归了位。刚才耍着花样搬过来时,也没见他费这么大的力气。

    “狼姐姐,请到屋里坐坐?天晚了,好歹吃些饭!”马大宝在小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内心极其的纠结。家里实在是没有待客的条件,邀请也不好,不邀请也不好。这和小气与否没有关系,山里人其实都是豪爽好客的。

    大着胆子发出邀请,还担心被人驳了面子。客人给了面子,又觉得客人委屈了肚子。更何况人家不单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更是保家活命的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人穷气短马瘦毛长就是这个样子了……

    “不用了,谢谢大叔!”郎苑果然是一口回绝。要是为了口吃的,郎苑这会儿正吃着法兰西大餐呢。

    “哦,也好……多谢狼姐姐,多谢狼姐夫!”马大宝暗地里一声叹息。天色已晚,倒也看不清他脸上的黯然。这个爷儿三个差点用生命来保护的家,也实在是不像个家啊!

    “要不,咱们吃点再走?就那么急着回去?”胖子拍打着双手回来,好像对斤蒙山的食物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吃就太遗憾了。

    其实,胖子虽然不太讲究生活质量,但这三间草屋也实在不是个落脚的地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么!

    但是,对于贫困人家的心态,胖子把握得很到位,也愿意顺手维护——穷人就不该有自尊心吗?

    郎苑在这方面的神经就比较大条。虽然她拒绝留下用餐,也是出于好意,并不见得是嫌脏或者嫌差。

    “这边的事情还没完呢!回什么回?!”郎苑的气很不顺。无论谁招惹了她,她都朝着胖子撒气。更何况,今天招惹她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死胖子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哎!好好好,小石你去把那只老母鸡抓了,我去菜园子里摘点菜!”这回说话的是马小兰,一家三口都有点喜出望外的样子,显然是会错了意。

    “小兰,你别忙活了,今晚我们去镇上住,明天上午再回来!”郎苑却拦住了小石和小兰,着急忙慌地推着胖子往外走。

    胖子一推一趔趄,跟得了软骨病一样,嘴里不情不愿地嘟囔着,“这就走?有老母鸡吃呢!斤蒙山炒鸡的味道真不错……”

    “你给我闭嘴!”郎苑都要被胖子气炸了,真想下嘴咬他,又担心崩了牙。

    死胖子的嗓门太大了,说的老母鸡什么的,恐怕已经被小兰一家人听到了吧?

    死胖子的神经太大条了,耳朵不如嘴好使——小兰说的是“去把那只老母鸡抓了”,而不是“去抓一只老母鸡”!也就是说,她家就那一只老母鸡!

    那只老母鸡可能提供了一家人的营养品乃至零花钱呢,怎么好给人家吃了呢?那不成鬼子进村了嘛!郎苑恨不得把胖子的大嘴堵上,一时间还找不到合适的东西。

    现在问题来了——堵嘴用什么东西最合适呢?

    那个谁,你去面壁!思想太不纯洁了!

    答案是抹布!

    臭袜子也行,但对胖子来说,一双臭袜子不够大。

    “唉唉,真是的!要不咱们先吃了再在去镇上休息?也耽误不了多大会儿嘛!哎哎,你就这么着急去休息?你说这天长日久的,日久天黑的……”胖子被郎苑塞进副驾驶之前,嘴里一直嘟囔个不停,郎苑已经麻木了,直想拿脑袋撞车门。

    前半部分嘟囔,马大宝一家人还真的听到了,并且相视而笑,心情轻松了许多。郎姐夫真的很想留下来吃饭呢,可惜郎姐姐管得太严。不过郎姐姐也是大好人。

    一儿一女扶着马大宝送到院门遗址时,越野车已经绝尘而去。雪亮的大灯如同两把利剑,破开了漆黑的深山之夜。

    山路弯弯,崎岖不平,道旁就是陡峭的悬崖。

    半小时后,导航终于毫无火气地报告“目的地到了,目的地在道路右侧”时,郎苑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

    政府招待所,应该是阳角镇上最豪华的宾馆了吧。貌似一个挺大的院子,数排两层摞房掩映在光秃秃的树丛中,倒也有点世外桃园的感觉——世外桃园也有冬天吧?

    只是这摞房看上去都比较老旧了,红砖裸了出来,比马家庄村主任官邸差太多。

    前厅大堂的面积倒是不小,铺着坑坑洼洼的地板砖,墙上挂着流水线生产的粗劣油画。前台在北头最里面,隔着柜台看不见人。

    靠南门摆着一组沙发茶几,郎苑进门后就软塌塌地坐了下来。胖子则熟门熟路地溜达到前台去开房。郎苑隐约地听到了胖子的问话,“漂亮的小妹妹,你这儿有豪华大床房吗?半升的矿泉水多少钱一瓶?对了,有免费早餐提供的吧……”

    死胖子好像在学着马家庄的口音说话?学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人才啊!

    人才怎么不学人家草帽姐上大道,跟个女服务员套什么瓷啊?郎苑费劲地撇了撇嘴。那“漂亮的小妹妹”是怎么回答的,郎苑就没听清楚,应该是个小柴火妞吧?

    五六分钟后,胖子挠着后脑勺回来,郎苑没好气地问道,“只剩下一个房间了吧?”

第四十七章 人家哪里小了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胖子脸上隐有尴尬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慧眼如炬的郎警官给捕捉到了。

    “我猜的!”郎苑鄙夷地白了胖子一眼。这么个藏在深山里的小乡镇,又是大冬天的,能有几个人住宿?就你那点小心思吧,还真不经琢磨!

    “嘿嘿,你好厉害哦,一猜就中!”胖子的脸皮赛城墙拐弯的,完全听不出讥讽来,反而两手对掌放在心口窝上,手指肚互拍着,眼里的崇拜都要溢出来了,就像看见大人取下了挂在树梢上的风筝。

    “你乖乖地给我开两个房间,房费我出!”郎苑抓过手袋找钱包。刚从国外回来,带的人民币不多,有个六七百吧,不过在这种地方应该足够了。银行卡就不知道能不能刷。

    “你不是说再给我一个机会吗?”胖子貌似还有点不太甘心。

    “说话不算数是女子和小人的专利!”郎苑把钱包扔给了胖子。我是咬不动你,要不你咬我?

    说话不算数的人见多了,这么理直气壮的就比较少见,胖子气急败坏地瞪着郎苑,“我不允许你瞧不起自个儿!”

    “我就喜欢和小人并列!”郎苑身体累,眼睛可一点都不累,就算累也容不得沙子。你瞪我,我就瞪你呗,我眼睛还比你大!

    哥是小人?胖子晃了晃膀子,做了一个侧弯腰的健美动作,胸口的肥肉直呼扇,人家哪里小了?

    “钱我有,房间也多的是。但人家要身份证……”胖子揶揄地看着郎苑,眼神分明在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还有一重意思是——你这人的思想太不纯洁了!

    郎苑俏脸一红,看来还真是误会了死胖子。不过,你要和女人比理由吗?郎苑很快就小脸一板,“我说,你出门都不带身份证的吗?”

    “我请你出去吃个饭,谁知道你要跑这么远!”胖子也委屈着呢,吃个斤蒙山炒鸡,却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哥都不远数百里地跟过来了,到头来你还敢怪哥?女人和小人说话可以不算数,还可以不讲理的吧?

    “好啦,好啦,要乖哦!”郎苑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就没那么累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胖子的大肚腩,亲自走向前台。胖子只好踢踢踏踏地跟上。

    前台服务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或者更小,长得很水灵,尤其是皮肤很白嫩。相形之下,郎苑都觉得自己好像老了——死胖子刚才跟这个“漂亮的小妹妹”套了半天的近乎……

    嗯,仔细一看呢,她长得还是比较接地气?有点土特产的别样风味?传说中的村长家闺女?

    工作态度就跟气质很搭。服务员没等郎苑说话,就翻着个白眼球问道,“身份证拿来了?”

    “漂亮的小妹妹!我从沧海到这里出差,这个胖子是我抓的嫌犯!麻烦你给开两个房间好吗?”郎苑把警官证递了过去,很客气地跟白眼球商量。连“漂亮的小妹妹”都学上了,或者也是故意叫给胖子听。

    身后的胖子赶紧立正站好,嫌犯要有个嫌犯的样子。

    “嫌犯不嫌犯的我不管,开房就要身份证!”白眼球翻看了一下警官证,懒洋洋地不爱理睬人。别欺负山里人没见识,有女警孤身一人抓个男嫌犯,还让男嫌犯去开房的吗?

    人离乡贱,郎苑被顶了个大跟头,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虽然火气怎么都有点压不住,“警官证可以吧?”

    “可以!”白眼球也不跟警察置气,只是喜欢看着天花板说话,“还要豪华大床房吗?”

    “那就豪华大床房!”郎苑回头瞪了死胖子一眼,“两间!”

    “两个身份证!”政府招待所显然不如海情大酒店那么灵活,不肯认警官证一个顶俩。

    郎苑又被顶了个大跟头,反正和死胖子在一起,就是啥啥都不顺溜。胖子还有空在后面说着风凉话,“我是有钱人!开房我要开两间,我住一间,我空一间……”

    刚说到这儿,就见郎苑浓眉倒竖,母狮子般大吼道,“去把我行李箱提过来!”

    “我上半夜住这间,我下半夜住那间,不高兴我再换回来,我上半夜住那间,我下半夜住这间……”胖子拿了车钥匙,屁颠屁颠地出门了,貌似是不小心摁了循环播放,虽然很小声。

    没多久,胖子就完成任务凯旋归来,嘴里还在“这间那间”地念经。郎苑一瞪他,他就空动嘴唇不出声。郎苑一转身,他就恢复音效,嗡嗡的,电量很足。

    郎苑只好听而不闻,打开行李箱翻找了一下,不但有身份证,还有因私护照呢,这就算是有三个身份证了吧?开房我要开三间,我住一间,我空……呸呸!

    “这还是你自己!”

    结果,护照和身份证都被白眼球扔了回来。欺负山里人不认识洋文吗?沧海人了不起啊,女警察了不起啊,出过国了不起啊——照片上又不是个胖子!

    “……那就开一间吧!”郎苑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个服务员过不去了,拿着白眼球扔出来的钥匙,朝着第一排摞房那边走去。连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都不管了。

    “哎哎!那我怎么办呐!”胖子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沮丧无奈,反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或者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你去死!”郎苑都懒得回头。

    胖子愁眉苦脸地问白眼球,“漂亮的小妹妹,我去她的房间,你们这没什么规定吧?”

    “规定是十点以前必须离开。但我没看见你进去!”白眼球果然是个漂亮的小妹妹。

    “谢了哈,小妹妹!外面可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妹子!”胖子比着食指中指“耶”了一下,白眼球露出糯米牙来,也“耶”了一下。

    胖子蹲下身,好容易把零七碎八的小物件塞进了行李箱。东西太多了,一乱就装不下。好容易合上盖子,又不知道怎么锁。胖子只好就那么抱在怀里,急匆匆地追郎苑去了。

    其实郎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而不自觉。一个帅哥喊“漂亮的小妹妹”,听上去重音在“漂亮”。一个美女喊“漂亮的小妹妹”,听上去重音却在“小”——人家哪里小了?!

    白眼球挺了挺初具规模的有关部位,又翻了个白眼,这才从抽屉里掏出一把小毛刷,一个小圆镜,专心致志地理顺睫毛。

    听到胖子噗噗噗的脚步声远去,白眼球对这个胖老乡的遭遇非常同情——唉,白瞎了这个胖帅哥了,摊上个那么凶的婆娘!嫌人家能吃你别嫁嘛,能吃也算毛病?现在可倒好了,三天两头的置气,沧海都不够她折腾的了!

    好不容易屈尊来趟婆家吧,还不在家里住,非要跑到镇上来住宾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让公公婆婆怎么看,让亲戚邻居怎么看?丢人都丢出斤蒙山了!

    胖帅哥都跟着她来住宾馆了,她还闹别扭,非要开两间房——胖老乡,小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连“嫌犯”都搬出来了!有这么说自己老公的吗?也是,娶了这么个婆娘,也就等于蹲了大狱了!

    唉,那个凶婆娘不会把胖老乡关在门外吧?这事要是搁在我身上,我扭头就走,惯得些毛病,赶明儿就离婚,再找个又年轻又水灵又温柔又贤惠又孝敬公婆的黄花大闺女,让那个二茬后悔去吧……

    其实,这个富有同情心的漂亮的小妹妹有点多虑了,胖子追到门口时,门是开着的,郎苑正站在床边上发呆。

    果然还有很多房间。事实上除了这个房间,一整排的摞房都是空着的。后面的几排也没见哪个亮了灯。

    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空气里飘着一股霉味。卫生间里没有热水,没有洗漱用品,只有个脏兮兮的蹲坑。

    家具就是一张大床,两个单人沙发,沙发之间一个小茶几。床倒是够大,被子就白里透着黄,黄里渗着黑——这是住人的地方吗?

    照明的是两根日光灯管,其中一根还出了毛病,一闪一闪地挣扎,终于没再睁开。

第四十八章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嗨,美女!需要帮忙吗?”

    胖子嬉皮笑脸地出现在门口,就像路遇美女搭个讪一样。

    如果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这种搭讪通常会挨个硕大的白眼,然后那美女就踩着猫步咯噔咯噔地离开了。留下一个曼妙的背影,还能换一串轻浮的口哨。

    如果周围人少,或者是夜间,或者搭讪者特别强壮且不像好人——比如胖子这种——美女也会很客气地拒绝,然后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走路姿势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高跟鞋也可以拎在手上的。

    反正胖子搭讪之前,已经预计了郎苑的反应,那就是一串冷冰冰的极具穿透力的白眼——哥都习惯到免疫了……

    当然,胖子会不管不顾地挤进房门,热情洋溢地把搭讪进行到底。嘿嘿,哥既然进来了,就没想着再出去!

    没承想,剧本出了偏差,或者是打开的方式有问题?

    “需要!”郎苑居然很急迫地响应了,并且很大声地说出了需要灯神或者金鱼帮忙实现的愿望,“我好想有个不太脏也不太冷的床铺……”

    我只想要个能睡觉的床铺啊!

    至于浴缸啊,马桶啊,冷暖空调啊,平板电视啊,室内点餐啊,长途电话啊,无线网络啊,各种酒水饮料小食品神马的,其实并不是旅行必需品,我根本就不需要!一点儿也不想要!

    郎苑再次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很想顺着墙壁滑下去,是二十年来的矜持习惯在支撑着她。

    “这样子啊!”胖子挠了挠后脑勺,这傻妞又要闹什么妖蛾子?

    好吧,谁怕谁啊,我可不能轻饶了你!

    胖子兴高采烈地进了房间,很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郎苑就算想提醒他都来不及,算了,反正胖子也不怕脏,皮糙肉厚的。

    然后,就听胖子贼兮兮贱兮兮地——贼比贱就多了一撇——问道,“如果我给你办到了,你大概也许可能会给我点什么奖励吧?”

    “随你的意!”郎苑毅然决然地说道,如同胡兰姐走向铡刀,如同存瑞哥举起了炸药包。

    咦?胖子的脑袋又是一懵,这傻妞没发烧吧?难道是验证码输错了?

    今天可是生龙活虎的啊,活色生香的啊,幸福来得不要太突然啊——就这么随我的意了?我懂的,你也懂的吧?

    “回头你又说话不算数!”胖子还是有点信不过甘愿与小人并列之奇女子的人品。

    或者,这傻妞在憋着什么大招?

    “这回一定算数!”郎苑多少带着点沮丧。

    或者,也是不相信胖子能够做到?在这么个鬼地方,也确实太难了点,跟三五那么难——他要是真的能够做到的话,那该多好啊!

    没承想,郎苑的话音未落,胖子就“噌”地跳了起来,身上就跟装了强力弹簧一样。后窗被打开了,北风猛地吹了进来,呼啸着穿堂而过。郎苑打了个冷战,不由得抱起了胳膊,空气果然新鲜到爆棚。

    “等着!”

    接下来,胖子把床上的被褥都揭了起来,卷吧卷吧抱在怀里,扔下一句话就跑出去了。

    听着噗噗噗的脚步声远去,郎苑一时间甚至有些担心,胖子不会把我扔在这儿,他自个儿跑掉了吧?

    北风凄厉,孤灯摇曳,这种无依无靠没抓没落的凄惶感,还特真实……

    郎苑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我——能吃能喝能逛街的,能打能拼能撒泼的,能惹能招、敢作敢当、欺男霸女、巾帼不让须眉的铁榔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二十年来,无论去哪里,无论去多久,我都没觉得孤独无助。

    万里独行欧罗巴,我也没觉得凄惶啊!

    死胖子,你死到哪里去了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或者是过了很长时间,或者是刚过了没多久,噗噗噗的脚步声终于响了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郎苑的心里居然特别的踏实,甚至泛起了一丝悸动,或者是一抹柔情?郎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是此前从未体验过的。

    许是寒风里带着沙尘吧,郎苑的眼底有些泛红,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他会嘲笑我的……

    胖子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郎苑的心思千回百转,也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起伏,有一种由里及表的脆弱和依赖。胖子只是脚不沾地地又跑了出去。

    房间里多了一个油汀电暖器,插在沙发旁的电源上,很快就热了起来,铁皮嘎嘣嘎嘣地膨胀。郎苑不由得蹲下身去,靠着电暖器烤手,感觉很温暖。

    噗噗噗的又走了,噗噗噗的又来了。郎苑觉得这脚步声就在自己的心头萦绕。

    这次胖子抱回了两床被子,即使不是全新的,也还算得上干净。另有一床电热毯,胖子直接铺在了席梦思上,插上了电源。

    然后,胖子“砰”的关上了窗户,呼啸的北风顿时消失,整个房间都神奇地暖和了起来。

    然后,胖子呼嗒呼嗒地在电热毯上铺了一床被子,被子上面铺了新床单。又呼嗒呼嗒地把另一床被子盖在了最上面——看上去已经像是能睡觉的床了,郎苑突然觉得脸颊发热,许是靠着电暖器太近的缘故。

    噗噗噗的又走了,噗噗噗的又来了。郎苑一直蹲在地上,但不用再烤手了,她双手抱着两腿,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脚步声由弱及强,再由强变弱,就像一种激昂热烈又不失庄严厚重的鼓点,敲打着那一团郎苑。

    这次胖子抱进来一箱瓶装水,箱子上面还压着一个电水壶。胖子把两瓶水倒进了电水壶,也插在沙发旁边。不一会儿,电水壶就“嗤嗤”地叫了起来。

    噗噗噗的又走了,噗噗噗的又来了。郎苑终于抬头看了看,多少有点好奇。

    那个白眼球服务员明显是个娇生惯养的土公主,读书读不成,干活干不成,好在家里条件还不错,托关系在镇上混了个工作。到头来也是成事不如败事多,挣钱不如花钱多。这样的服务员能以顾客为上帝吗,上帝给她服务还差不多。

    那么,胖子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东西的?莫非他抢了一个超市?也不对,这些东西有旧的也有新的,难道他砸了一个富裕单位的值班室?嗯,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好吧,无论从哪儿吧,无论以什么方式吧,反正都是胖子弄来的,为了我……

    这次胖子一只胳膊夹着两个塑料脸盆,脸盆里装着两双棉拖鞋,两条毛巾。另一只胳膊抱着一箱子碗面,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便蛋榨菜火腿肠什么的。郎苑的肚子立即条件反射地“咕咕”起来,不过她也没怎么害羞,许是习惯了吧。

    凡事总有个第一次,以后就好了。

    噗噗噗,这次胖子没跑出去,而是走过来蹲在了郎苑身边。一团郎苑的心里居然一阵紧张——他要干什么?我只是个弱女子,又打不赢他,恐怕只能闭上眼睛……

    却是第一壶水烧开了。郎苑的耳朵尖发红,含羞带笑的小脸埋进了腿里。

    胖子没心没肺地端起了电水壶,熟练地泡了两个碗面。变蛋榨菜什么的往里扔,蔬菜包全放,油包放半袋扔半袋,调料包放半袋扔半袋。盖上纸盖后,还把塑料小叉子穿过纸盖边缘,卡在碗沿上,严丝合缝不冒汽。

    然后,胖子又脚不沾地地烧了一壶自来水,分开倒进了两个脸盆里。再烧上一壶矿泉水备用后,这才往脸盆里兑了些凉水,试了试温度,把其中一盆端到了郎苑的脚下。

    胖子端水时,郎苑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或者是胖子坐过了吧,也就没那么脏了。胖子蛮横粗暴地脱掉了郎苑的鞋袜,把她的双脚摁进了脸盆里。

    多少有点烫,刚好是可以忍受的温度,火辣辣的舒服。郎苑觉得双脚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了,继而次第漫延,全身都舒适。

    房间不大,电暖器功率够高,温度提升得很快,就像春暖花开……

    胖子也坐进了茶几对过的沙发里,把脚泡进脸盆时,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就像天底下再没有比泡脚更舒服的事情了,显得特没出息。

    不过,听到胖子的“吁”声后,郎苑会心地微笑了一下。

    不过,郎苑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头。白里透红,晶莹剔透,就像两排精致的艺术品,一颗永流传——除了老爸,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为我脱下了鞋袜……

    “哈哈,你对我们的新房满意吗?”

    胖子把一碗泡面推给了郎苑,同时嬉皮笑脸地抻过头来,全身上下都透着不怀好意——我来要奖励了,你准备好了吗?

    “满意……”郎苑声如蚊蚋,却是足够清晰。

第四十九章 你个银样镴枪头

    “啥?”

    胖子差点一头栽进洗脚水里淹死。

    今晚的剧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哥还准备了一整套的说辞呢,一定要尖酸刻薄,一定要残酷冷漠,一定要毫不留情,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寒冷——叫你说话不算数!叫你和小人并列!

    满意……

    郎苑居然说满意?我问的是对“我们的新房”是否满意啊!她为什么说满意,她凭什么说满意——她,她,她这是几个意思?

    作为藏马山杰出青少年的,年仅十九岁半的,进城尚不足一月的胖子,是真的不会了,大大的露怯了,良久才讪讪地,磕磕绊绊地,提出了一个被人嘲讽了很多年的建议。

    因为该建议实属王顾左右而言他,亦可判定为临阵弃枪脱逃——胖子辩称枪没弃,但未被采信,反倒是增加了一条醉死不认那壶酒钱——残忍地暴露了胖子的被其威猛外表掩饰得很好的虚弱本质,俗称银样镴枪头。

    该建议也是胖子的彪悍人生中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污点之一,如果不是最大的一个。

    “要不,我们先——吃面?”

    建议如是。

    建议被接受。

    郎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接过面碗来,翻开纸盖,用塑料小叉子慢慢地搅动。

    没承想,在该建议付诸实践的过程中,又残忍地暴露了胖子泡妞经验严重不足的问题。

    要不说情侣约会呢,就没有吃面的。本应情到浓时,两人各分出一只手来,十指交叉互握。另一只手则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那滋味美得不要不要的,也就仅次于清嘴吧……嗯,你拿塑料小叉子喂对方一口泡面试试?

    自个儿吃自个的也不行啊!本应你侬我侬的,来个深情对视,嫣然一笑什么的。这可倒好了,你哧溜一口,我哧溜一口,啥情调都哧溜没了。

    一开始两人还各怀心思,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呢,不一会儿就哧溜上了,吃得相当豪迈。

    泡面这种东西,吃得太小口,根本就吃不到嘴里去。你若见到小口吃泡面的异端,最好一棒子打死了账,大家省心。至少也得连汤带面的扣他头上去。

    也不知道是谁先哧溜的,胖子说是郎苑,郎苑说是胖子——反正谁还不了解谁啊,谁先哧溜还不是都哧溜?

    再说了,从午饭后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多,两人都已经饿得肚皮贴着脊梁骨了。

    结果呢,肚子饱了,画风变了……

    哧溜进行中,郎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继而笑得前仰后合的,显然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

    胖子翻着白眼哧溜了一口——傻妞吃到了一个“再来一碗”?这样笑很没家教哎!

    郎苑终于笑饱了,探过来一张特别欠揍的脸,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嘻嘻,你是初哥吧?”

    胖子从嘴角抽到后脑勺,嘴里的泡面簌簌地往地上落。好讨厌,干嘛问人家这种问题……

    其实,郎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满意”两个字时,心里也是紧张得不行,也是不知道怎么往下翻页了。

    但谁让胖子先露怯了呢?

    哧溜了将近两碗泡面之后,郎苑就有点纳闷了——刚才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满意”了呢?

    貌似还觉得胖子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效,效率极高,效果立见,硬是把一个阴冷埋汰的破房间变成了一个温暖安逸的小窝。他真的做到了!有胖子,没问题!只要跟胖子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操心!郎苑甚至想到了小时候被爸爸领着去游乐园……

    莫不是冻得失去理智了,饿得没有节操了?还是老庄孙子说得好,重大事项一定要在吃饱喝得之后再做决定!

    对新房是否满意,显然属于重大事项,不可不察也。

    这新房也太糊弄事了吧,怎么可能满意呢?

    嗯嗯,地上全是纸箱子塑料袋,还有榨菜袋调料包,面碗上撕下来的塑封。

    嗯嗯,打扫干净了也不成!这还是黑乎乎的水泥地面呢,怎么也得铺个黄橙橙的实木地板吧?

    嗯嗯,你不是力气大吗?抱个石狮子算什么,抱个石碾子算什么,你把这间房子抱到沧海去我就服你!

    好吧好吧,实在是太仓促了点,太草率了点,太轻易了点,时间地点都不对,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呢,人家才二十岁呢,根本就没准备好……

    “初哥怎么了,很丢人吗?”胖子悻悻地看着郎苑,哧溜一口,边嚼边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初……妹?”

    初妹?这个词倒是新鲜……郎苑现在已经有力气甩白眼了,得意洋洋地说道,“当然不是啦!”

    不是初妹了,要不要这么得意啊?

    “看来,你的经验很丰富?”胖子哧溜完第三碗泡面,接茬泡第四碗,“你还来一碗吗?”

    “那是相当的丰富!开始时还数着呢,数着数着就数错行了!”郎苑软塌塌在缩在沙发里,她的记忆力果然有问题,刚才还嫌沙发脏呢,现在却舒服得不要不要的,“嗯,再来一碗。料包少放点,咸了。”

    “放三分之一?”胖子的服务态度很好,郎苑点头后才冲水推了过去,“那也不差这一回两回的了吧?咱都哥们儿,还是闺蜜,我觉得应该深入友好地交流一番,以提升我们的友谊品质。”

    “交流就交流呗,有啥呀!不过友谊品质就不用提升了,我一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天亮以后说分手,该干嘛干嘛去。”郎苑接过面碗继续哧溜,脚丫子拍了拍水面,“洗脚水有点凉了!”

    “真是事儿妈!”胖子把电水壶里的水倒进郎苑的脸盆,又倒了两瓶矿泉水继续烧,回头接茬哧溜,“那样不好吧?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做过的事情一定要负责任。”

    “你怎么把矿泉水给我倒盆里了?”郎苑哧溜一口,鄙夷地白着一个山里人,“你省省吧,上赶着对我负责的帅哥多了去了,不缺个胖的。偶尔交流一下就得了,你还想着友谊地久天长啊,美死你!”

    “得,你敢死我就敢埋!说好了啊,待会儿你可得带带我,我这人实力很强,经验就不太足。”胖子哧溜一口,“反正是热水!这还有半箱子呢,又喝不完,省得我往卫生间跑了。”

    “用矿泉水洗脚,造孽啊!我这吃不完了,你要吗?”郎苑推碗不吃了,拧开一瓶矿泉水漱口,“放心吧,我带过的人多了去了,基本功很扎实,完事我还给你包个红包。”

    剩下的半碗面被胖子端了过去,不厌其烦地继续呼哧。郎苑则继续调理胖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哎,初哥儿!你怎么知道你实力很强啊?哦,我明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哎,你没弄点爱情动作片学习一下?你们是这么叫的吧?对了,你都喜欢哪几个倭优啊?”

    今儿算是遇见女流蟒了……胖子翻了个白眼,继续哧溜哧溜地扫荡残局。郎苑吃了两碗半,胖子吃了五碗半,一箱子泡面还剩好几碗呢。

    刚才貌似犯了一个大错误,话太多,吃亏了!以后得注意着点了,能动手尽量不叨叨!

    胖子吃饱后,抢过郎苑手里的矿泉水瓶,咕咚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就两眼放光冒火地盯着郎苑——现在该来真格的了!否则读者不答应……

    郎苑一开始还毫不示弱地回瞪呢,谁怕你个银样镴枪头!逐渐地就脸发红,身子发热,腿发软,惊慌失措地低下了头,感觉就像是被胖子用眼神剥了个赤果果。

    果然,女人像弹簧,你弱她就强!

    “嘿嘿,记得带我哦!”胖子一不做二不休,一手揽进郎苑的腿弯,一手揽进腋窝,郎苑还没弄明白什么事呢,身体忽然一轻,横在了半空中!

    眼见着到了床边了,郎苑才恢复了一点神智,使劲地蹬着两腿,身子乱拧,语无伦次地喊道,“哎哎,我还没洗漱呢!你有没有买牙刷啊?对了,我行李箱里有呢,你先放我下来啊!”

    郎苑果然被放了下来,不过是横在了床上,被子也早被胖子一只手拉开了。

    然后外套就被脱掉了,郎苑手忙脚乱地阻挡,但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扛得住弑神灭佛的威猛胖子呢?

    阻挡的结果是连裤子也被脱掉了,整个的过程中,胖子都是面带坏笑,一声不吭,左手掌挓挲开来,牢牢地摁着郎苑的小肚子。右手也没闲着,脱完了郎苑脱自己,很麻溜,绝不拖泥带水。

    郎苑是真的急眼了,两手胡乱地划拉着胖子,“哎哎,听说很疼的!我们先研究一下啊,不要急嘛!哎哎,听说会流很多血的!哎哎,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啊……”

第五十章 男人哪有什么第一次

    “就这样?”

    郎苑的身体一直紧绷着,连脖颈子都很僵硬。胖子躺下后却没有什么动作了,除了拉过来被子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那应该怎么样?”胖子神色古怪地转过脸来。不是说好了你带我的吗?我不懂的哎!

    “啊——可吓死宝宝了!”郎苑的第一反应是拍打胸口,颤颤悠悠的,有震波扩散一如涟漪。

    然后,郎苑才想起来,被胖子抱起来之后的表现实在是丢人。不过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没有外人,死胖子这一手也太吓人了点。

    然后,郎苑的精神和身体一起放松了,脸上却是羞愤积聚,神情就特别的气急败坏。

    “打死你,死胖子!打死你,死胖子……”郎苑的花拳绣腿可劲儿地朝着胖子全身招呼,力气不见得很大,频次却是很高,就如暴风骤雨一般。

    胖子显然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一张胖脸都扭曲变形了,看上去极其痛苦,嘴里哼哼唧唧地喊着饶命,就像在澡堂子里遇到了一个下手特狠的搓澡老大爷。身体则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就像一头被彻底摧毁了反抗意志的胖怪兽。

    郎苑终于一口咬在了胖子的肚皮上。不但咬得狠,还往下撕。这下子可是真疼,胖子的脸皮抽搐,张开大嘴咝咝地吸气。

    那块肥肉到底没被撕扯下来,郎苑喘着粗气瘫倒在床上,头枕着胖子的大肚腩。脸冲着胖子,却没看胖子的眼睛,貌似看的是胖子心口上面的那个……小尖尖?

    胖子则轻抚着郎苑的头发乃至肩膀,乃至后背,极尽温柔关爱。

    两人的心情都是出奇的平静。

    房间内,一时无话。

    “你怎么,突然……中止了?”最终还是郎苑打破了静谧,声音很轻柔。说完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刚才,如果胖子继续下去,我恐怕就真的沦陷了吧?

    不过,也只好那样了。虽然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和一个人共度一生。

    不过,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准备好呢?到底怎样才算是准备好了呢?发生了,遭遇了,大概也就准备好了吧。

    不过,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郎苑好像又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增添了很复杂的体验,一时间还想不太清楚。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胖子这人吧,坏是坏了点,损是损了点,二是二了点……

    “我知道你觉得很遗憾。但这是我的第一次呢,哪能稀里糊涂地就给弄没了呢?”胖子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语气就有点欠揍。

    “切!男人哪有什么第一次,我才是第一次呢!我有证据,你有吗?”郎苑休息好了,也就恢复了嚣张,这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激动起来,还拍得胖子的肚皮“嘭嘭”响,跟敲鼓一样,“我遗憾?我呸!”

    “你不是说你都多得数错行了吗?”胖子哂道。

    你有证据?嘿嘿,哥得检查了才信,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不过这句话胖子就只敢想想,肚子上的牙印还没消呢,这丫头一副好牙口,她真咬人。

    “嗨,女人说的话你也信!”郎苑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死胖子你这是少见多怪啦!

    “得了,这次先记账啊!回头备好了新房再结账。”胖子也不能真跟女人讲道理,倒是伸手拍了拍郎苑的小脸。

    “那可得看我的心情!哎哎,说真的,你就没吃过自助?多长时间吃一次啊?一次吃多长时间啊?”郎苑的大眼睛呼扇呼扇的,八卦之炎在熊熊地燃烧,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据说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八卦的女人。男人约占五成,八卦的女人约占五成,其余的是女人。

    “你别撩我啊!万一我抗不住呢?”胖子张开大嘴做吃人状,本来拍脸的大手就改成了拧腮,愣是把白雪公主扯成了她后妈,把小红帽扯成了她外婆。

    “抗不住那就来——”为了逃脱胖子的邪恶之手,郎苑的脑袋顺着大肚腩往后一滑,没承想却被什么物件阻断了的逃路,致使一张脸皮被生擒活捉。郎苑正嚣张到半截上呢,顿时硬生生地改了口,“乖,一定要抗住哦!”

    “太晚了,睡吧!”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话。谁也没有追究到底是什么物件从中作梗,好像从来就没有过那么一回事一样。

    郎苑把身体旋转了九十度,和胖子基本平行,然后把脑袋探过来,枕在了胖子的肩膀上。随后又拧了几下,挪了几下,终于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真的闭眼睡觉了。

    柔体入怀,一股幽香直冲胖子的口鼻——好吧,还带了点泡面的香精味——果然是沁人心脾,提神醒脑,顺流而下又造成了蠢蠢欲动。

    胖子伸长手臂摁灭了日光灯,嘴角露出苦笑——你确定这不是在撩我?

    就咱俩现在这状态,到底算是闺蜜呢,还是哥们儿呢,或者是男女之间纯洁的友谊?傻傻分不清啊,我想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迅哥儿说过,深山里的黑夜毕竟最像黑夜。日光灯管的最后一丝光亮逐渐泯灭,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胖子以大毅力控制着不伸手去看五指,也不伸手去干别的,默念八荣八耻很多遍,终于稳定了呼吸。

    几分钟后,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句,“胖子,睡着了吗?”

    “睡着了。”胖子的脖子上有热气吹佛,就像毛毛虫在爬。

    “睡着了还能说话?”郎苑侧过身子,右臂环过了胖子的胸膛,这样好像更舒服一点。

    “你不说话我就睡着了。”胖子感到右腋窝下面不远处压力山大,身体不敢稍动。也不知道这是享受还是遭罪,肉是暂时没吃,汤就喝得太多,痛并快乐着吧。

    “我睡不着哎!”

    “数羊。”

    “哦……”

    房间内再次陷入静谧。除了一粗一细两个呼吸声同频共振。

    好奇怪啊!两个人一起睡觉,呼吸的节奏会不自觉地跟对方找齐吗?男人单位时间内的呼吸次数不是比女人少吗?长此以往,就没什么后果吗?郎苑对此很是担心,越担心越睡不着,然后又担心明早可能会起黑眼圈,心里乱糟糟的,也想静静。

    几分钟后,对话声又起。

    “胖子?”

    “嗯?”

    “……”

    “你说什么?”胖子这么敏锐的听力都没听清楚。

    “……”

    “不说拉倒,赶紧睡觉,要不然吃了你!”胖子凶巴巴地回了一句,并趁机挪动了一下化为枕头的右肩。倒不是被郎苑枕麻了,而是担心乱动会影响枕头的舒适度。

    “胖子,我准备好了!”郎苑咬着牙,把声音提高了一点点。幸亏房间里漆黑有如实质,连睫毛都看不见的。

    “什么准备好了?”胖子这次并不是装傻,而是真的没听懂。

    “我说——我做好准备了,我想要……你是男人哎!就不能……蛮横一点吗?”郎苑的声音又提高了些,但吐字不是很清晰,隐然还有磨牙的声音。

    哥当然是男人了,还用得着你提醒吗?胖子撇了撇嘴,都懒得搭理郎苑。嫌哥不够蛮横?告诉你,哥蛮横起来连自己都……蓦地,胖子撇出去的嘴角无法归位,浑身也都僵住了!

    艾玛,你想要?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有,我太有了,我肯定给啊!

    我整军训练,厉兵秣马,枕戈待旦,装备保养良好,器械状态上佳,时刻准备着,为了享乐主义贡献子孙!

    胖子猛的一个激灵,呼吸之间就全身动员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毫不犹豫地侧过身来,左大腿压过去,左手臂搂过去,轻压着郎苑的半边身体。

    局势太过严峻,语言其实多余。再说鼻子的任务太急太重,嘴巴被临时抽调予以协助,哪有闲工夫说话呢?

    总之,能动手尽量别叨叨!

    胖子的身体在颤抖,手臂就颤抖更加厉害。不过颤抖并不影响效率,转瞬间就把同样颤抖的郎苑剥好了……

第五十一章 小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头儿,熄灯了!动手吧?”

    招待所前厅,五个壮汉或站或坐,都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一丝声响。茶几上的两个烟灰缸里全是烟头,五个人一起抽烟,而且都是前一根点后一根,整个前厅里烟雾缭绕。

    “真讨厌……”白眼球无声地嘟囔着,小手在鼻子下面扇风,不时地回头看向第一排摞房的那个亮灯的房间。胖帅哥可真够可怜的,被熊婆娘逼着来开房,临了熊婆娘又嫌房间太差,不是人住的地方。嫌差回沧海住啊,自己家多舒服!

    结果却是胖哥被整得愁眉苦脸的,一趟一趟地那个跑噢!

    白眼球把能换的东西都给换了,能借的东西也都借给他了。还打电话叫了一个小卖店老板,送过来一些食品和用品。看样子那熊婆娘不是要在这儿开房住一晚,而是要在这里安家落户生娃娃,不把胖帅哥折腾死就不罢休!

    倒霉的是,那边刚安置好,关了房门还不到半小时,派出所的马所长就带着四个联防队员悄悄地进了村,查看了开房登记,说是来抓卖啥嫖啥的。

    事情好像不太对头啊!以前就不清楚,但白眼球在政府招待所上班也有一年多了,派出所什么时候来查过卖啥嫖啥啊,今儿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再说了,今晚就开出了一间房去,有啥好查的?

    白眼球很负责地给马所长解释了胖帅哥的老乡身份,也包括熊婆娘的警察身份。不过还没等她说到他们的夫妻关系,以及为什么来住招待所呢,就被马所长勒令回前台坐好,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和白眼球一起盯着那边房门的,是一个矮壮的联防队员,油头中分,头皮屑亮闪闪的。这个死油头盯一会儿房门,盯一会儿人家的胸,眼神直勾勾的,猥琐又抄底。白眼球穿着羽绒服都觉得有些关键点被盯得麻酥酥的,却也只能翻个白眼。

    房间里灯一熄,死油头就兴冲冲地跑到沙发那边报告,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

    “再等十分钟!”马所长沉着冷静,颇有大将之风。他恶狠狠地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看架势就像是把人脑袋摁进水里淹死。

    死油头觉得自己正确地领会了领导意图,当即一脸景仰,满口谀辞,“头儿英明!头儿高见!这会儿才刚开始呢,等他们搞到半截腰上我们再冲进去,硬给他拔出来……嘿嘿,那多过瘾!”说话时,他的拇指从小指挨个擦到食指,发出一连串轻响,就像是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闭嘴!我特么的要拿证据!”马所长却瞪了死油头一眼,压低声音呵斥,显得很不耐烦。十分钟才到半截腰上?你丫还真瞧得起自己。

    “哦……头儿英明!头儿高见!”死油头恍然大悟,貌似一点就通。然后就带着一脸的崇拜,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加敬礼,其实心里还纳闷着呢,等十分钟拿证据?拿什么证据?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马所长命令白眼球,“拿上钥匙开门,小心走路!”

    白眼球只好拿起挂满了钥匙的圆盘,磨磨唧唧地走向第一排摞房。马所长紧辍其后,死油头则屁颠屁颠地走在马所长左侧,落后了半个身位。另外三个联防队员也跟了上来,两个拿警棍的,一个拿手铐的。

    包括死油头在内,四个联防队员人手一把强光手电,这才是克敌制胜的法宝。死油头摁了开关进行检查,装备状态果然完好,强光手电“噼里啪啦”地冒着电火花。

    没承想,走在前面的白眼球却是吃惊非小,“唉哟”一声摔倒在地,手里的钥匙盘被扔出去多远……

    “哗啦!”

    马所长给气得五佛升天,黑暗中瞪眼的效果不显,扇耳光又怕太大声,先给这败事有余的傻叉记着帐!

    离着房间还有十多米远,里面的狗男女正水深火热的,应该听不见什么吧?

    白眼球赶在死油头扶她之前站了起来,陪着小心给马所长解释,“吓死我了,对不起,对不起!马所长,这儿住的真是夫妻俩啊!男的真是咱镇上出去的大学生……”

    “你特么给我闭嘴!”马所长气急败坏地骂道。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允许,也是一个大嘴巴子扇上去了。

    “哦!”白眼球果然乖乖听话,一直走到房间门口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或者是精神太过紧张吧,白眼球连换了三把钥匙,愣是没把房门打开,还把钥匙盘弄得“哗啦”直响。马所长实在是忍无可忍,此刻大概也无须压低声音了。

    “起开!”死油头冲到了马所长前面,甚至上手扒拉白眼球,扒拉的位置还不太对。

    白眼球赶紧躲到了一边——胖帅哥啊,小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死油头后退了几步,快速冲上前,肩膀猛地撞到了房门上。随着“咣”的一声巨响,破旧的松木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

    或者是死油头用力过猛吧,那门扇撞墙后又“嗵”的弹了回来,正拍在死油头的脑门上!死油头“唉哟”一声惨叫,捂着脑门蹲在了地上——我这门从来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马所长却不管死油头的死活,率先冲进了房间。另三个联防队员也是前扑后继,强光手电乱晃,就像三把利剑,室内的黑暗被砍得支离破碎。

    “咔嚓”声连响,数道亮光闪过,马所长亲自举着照相机拍照,至少有两张拍对了位置。如今警察办案,讲究证据呢,可不敢胡搞!

    就在这时,有开关“吧嗒”一响,房间内的两个日光灯管都挣扎着发光发热,有一个成功了,另一个也尽力了。

    房间内灯光骤亮加闪烁,马所长及三个联防队员都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大床上果然有一男一女,都穿着衬衣,披着外衣,倚着床头排排坐。男的死胖,笑容里还带着点好奇?女的很靓,眉毛过分的浓。嗯,外貌特征都对上了,没错的!

    不过,这对狗男女好像一点儿都不惊慌?

    那美女反倒是一脸的冰寒,浓眉紧锁,貌似是在等人给她一个解释。理由不充分的话,后果就会很严重。马所长多次在县局大局长脸上见过这副表情,要想使这副表情趋于平和,乃至由冷变热,往往需要马所长出血到吐血。

    不过,那可是大局长哎!这女人算是个什么东西?马所长对自己第一时间的畏缩反应深以为耻,继而怒火中烧。

    那胖子则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来人,嘴角一直挂着居高临下的笑意,就像坐在前排看小丑表演,看得高兴了就打赏。或者是在接待送礼者——来就来呗,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马所长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制服,这才重树了自信,老子是来抓卖啥嫖啥的执法者啊!怎么会有种灰溜溜的感觉呢?灯亮时,甚至有种偷东西被当场捉获的感觉?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啊!如今马所长事业有成,早已不偷东西只偷人……

    没等马所长发作,那死胖子就笑眯眯地开口了,“马所长,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你要是早来十分钟,或者晚来一个小时,不,晚来两个小时的话,我就不怪你。”

    马所长一怔,又把执法者的身份给忘了。老四媳妇在电话中哭哭啼啼地说一个行凶者是女警察,另一个死胖子就不知道什么来头。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职务和姓氏呢?他还知道什么?难道是有备而来?

    服务员说他是本镇出去的大学生,以前在哪儿见过并记住了派出所长,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一个偶然记住派出所长的大学生,敢跟派出所长这么说话?

    他还要怪我?!

    派出所长在镇上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实权在握的大人物,能熬到这一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时间马所长脑袋里居然千回百转,以至于超负荷运行,造成局部过热,脑门微汗。

    没听说哪个本镇出去的大学生有大出息啊——比如哪位县领导的秘书,市直哪个机关的办事员——否则镇上不早就派人拜码头去了!

    早来十分钟?那就是刚熄灯的时候。晚来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又是什么意思?

    关键是,这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太特么镇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阳角镇今儿来了过江龙?老爹和老四挨顿揍倒也不算什么,没了牙又不会死。要是把老子的仕途搭进去,那就太划不来了!

    不过事已至此,总不能说句“对不起,走错门了,两位请继续”就走人吧?临了还给人把门关好……

    派出所长,不可以这么怂!

第五十二章 第一次是要载入史册的

    这可是老子的第一次啊,要载入史册的!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可恨的事情了。历经千山万壑,终于水到渠成,眼见着就要翻开新的篇章,进入新的洞天了。却被不相干的人打扰,以至于功亏一捅,悬洞勒马,临洞收枪——这个仇结大了!胖子人畜无害的笑容之下也未尝没有一颗杀人的心。

    也是胖初哥刚才极度亢奋,心无旁骛,以致于忽略了外界的动静。听到“哗啦”一声钥匙响时,来人已经离着门口十多米远了,然后胖子就听到了白眼球的絮叨。

    当然,漂亮的小妹妹只是尽心尽力地阻挡一下而已。她和马所长都不知道,声音很低的那几句话,已经被胖子尽收耳内。虽然有用的信息只有三个字——马所长。

    这是被警察查房了?带队的马所长,和马家庄那对火拼的父子有没有关系?

    胖子突然就收了法力,郎苑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仍本着积极进取勇于探索的大无畏精神,奋不顾身地带领着胖子比翼齐飞。此时两人刚刚消除了全部隔阂,间距约等于零,正应该齐心协力将这距离变为负值——负八,负十八,负八,负十八……循环罔替,直至地老天荒山无棱。

    “有人来了,五个警察!”

    胖子摁住了郎苑,摁的不是地方,或者是正对地方,反正很趁手。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计较了。

    郎苑傻眼了,身体僵硬没了反应。警察怎么这么混蛋啊!一下子来了五个混蛋——这可是姐的第一次啊,要载入史册的!

    作为初妹,郎苑的心其实是很宽的。作决定之前自然是千头万绪,思前想后。终于作出决定了,那就不迟疑,不彷徨,不后悔,放下包袱开动机器,干净利落往前冲。谁曾想,眼见着都飞到半空中了,忽然“咵嚓”一声,跌入万丈深渊,零落成泥碾作尘!

    这个仇结大了!郎苑森严冷峻的怒容之下也未尝没有一颗支持人杀人的心……

    漂亮的小妹妹创造出来的缓冲时间,刚够胖子和郎苑穿好了衬衣衬裤。也得亏两人的尺码差距很大,不虞穿错。

    不过,就算穿得再多些,又有什么用?

    马所长没听懂的梗,郎苑却是听懂了,甚至差点没绷住脸——晚一个小时?晚两个小时?就吹吧,你个初哥!

    哦,胖哥不会无聊到在外人面前说私密事,这个笑话是让我放松精神呢!提醒我冷静分析,理智应对,不要恼羞成怒,不要气急败坏……呸呸,人家才没有!郎苑在差点没绷住之后,又差点羞红上脸。

    好在,女神当了三五年,倒也锻炼了控制脸色的能力。寻常渣男,呵呵,近之不逊,远之则怨,郎苑虽然无须在意什么,却也不能把周围的人都得罪光了吧?当个女神也挺不容易的,呵呵。

    反正跟胖子在一起吧,无论何种情境,难堪也罢,难过也罢,都无须焦躁无须担忧。胖子上手后,问题最终会圆满解决的,只是期间不定会闹出什么让人啼笑皆非的乐子来……

    “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这里卖啥嫖啥!赶紧滚下来,跟我们走一趟!”

    马所长进退维谷之际,死油头终于蹿了进来,并且大声地报号——这种粗活哪能让马所亲自动口呢?

    死油头的额头上鼓着一个大包,鼻子有点扁平。被门扇了的脑门——俗称“夹头”——疼不疼的还倒罢了,重要的是在马所长面前丢了份啊!所以死油头后至而先发,一定要争取个主动。

    这句话喊得果然不错!马所长脸上阴晴不定,但并未出言呵斥。依着追随马所长以来的丰富经验,没呵斥那就是表扬啊!死油头一时间很是得意,鼓包都红艳艳的发亮,跟个独角兽似的。

    不过,应该赤果果地滚下床,而后抱头撅腚蹲墙角的那两个人,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床头上。

    胖子转脸看向郎苑,貌似很好笑地问道,“这厮说你是失足妇女呢!我要是替你把他揍一顿,会有什么后果?”

    “别打死!”郎苑不假思索,言简意赅。

    其实,这个伤害指标,尚不足以解郎苑的心头之恨。但还是算了吧,死胖子出手没轻没重的。从实质上说,这也是郎苑对胖子的告诫,虽然听上去无比的嚣张。

    死油头还是很有头脑的,尤其擅长话里听话——别打死,那就是说,只要不死就没事呗?

    “我擦!你动动老子试试?”死油头原地蹦了个大高。嘿!你说爷这暴脾气!也不出去扫听扫听,在阳角镇上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动老子……和马所长?

    胖子眼里根本就没有蹦高的,反倒是和颜悦色地问马所长,“这厮是你的手下吧,还真是不成器。他说的话,代表你的意思吗?”

    死油头的肺都被气炸了,蹦着高就要上前咬人,狗链子却被主人一把扯住了。

    “你是哪位?”马所长面色清冷,目光闪烁,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是与不是,却也尽量地使用了中性点的词汇,至少是不卑不亢吧。

    狗男女在床上坐着,我在地下站着,地位好像不太对等啊!

    马所长是没扫过政府招待所的黄,不懂规矩的旅店美发店就不知道扫过多少回。失足妇女及其捐助者也抓得多了,却从未觉得他们在床上的样子和高高在上有所关联——今天偏偏就特么的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马所长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放得足够低了,却还是没有得到善意地回应,甚至还不如一个服务员受人待见。

    乘人没注意,白眼球探头探脑地溜进了房间,看向胖子的目光中隐含着关切和歉意。羽绒服的右边胳膊肘上还沾着泥呢,这就是刚才那一跤所致了。漂亮的小妹妹为胖哥做出的牺牲着实不小。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的牺牲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胖子朝着白眼球挑了个大拇哥,热情洋溢地说,“谢谢你,漂亮的小妹妹!这也不关你的事,你走吧,胖哥不会有事的!”

    “哦……”白眼球快速地朝着床上扫了一眼,好歹堆了点笑,果然转身跑了。可能是看到胖哥和熊嫂睡在一个被窝里比较放心?反正也不是卖啥嫖啥!

    “你特么谁啊?没听见马所长问话?!”死油头今晚已经蹦了三回高了。

    胖子既没理睬死油头,也没理睬马所长,而是再次问向郎苑,“你说我要是把他们都揍一顿,会有什么后果?”

    “别打死!”郎苑风轻云淡,言简意赅。

    两次相似的问话,两次相同的答复,含义其实并不相同。

    胖子问话,当然不是为了气死人不偿命,虽然这一点他做到了。

    死油头毕竟只是一个不在编的联防队员,也就是万能的临时工——呃,胖哥自己也是的,说多了都是泪——揍一顿也就揍一顿了,郎苑抗得住。

    胖子自己倒是无所谓的,但此时两人一体,胖子就必须考虑事情对郎苑的影响。

    而马所长却是正经八百的警察,还是一方诸侯。派出所长虽然官不大,却也是绝大多数警察穷极一生无法企及的,揍一顿也就揍一顿了?

    郎苑却毫不犹豫地答复了,呵呵,扛得住!

    嘿嘿,也就是说,哥可以自由发挥了?这多不好意思……

    “我擦!两个傻叉装什么牛叉!兄弟们,抄家伙,跟我上去拖下来!卖啥嫖啥的还成了大爷了!”主辱臣死,马所长被人扫了面子,死油头当然要誓死捍卫。

    再说了,一个光屁屁的打五个带器械的,还担心全打死?吹牛叉要不要靠谱点?

    死油头冲锋在前,另三个联防也蠢蠢欲动,四把强光手电紧握在手上。

    床上的胖子仍然笑眯眯地没动,床下的马所长却抢先一步动了。

    “啪!”

    一个老大的嘴巴子扇在了死油头的脸上,这是老马家的家传绝学。死油头被打蒙了,另外三个联防队员也被打蒙了。死油头捂着腮帮子不敢怨恨,却也忍不住委屈,跟个小妾似的如泣如诉,“……头儿?”

    马所长没有心情给死油头答疑解惑,只是心平气和地看着胖子,“看来两位是不方便通报姓名身份了,请问有什么需要联系的人吗?这儿是阳角镇,兄弟是派出所长,职责所在,要维护一方平安!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兄弟先说声对不起。”

    这就是先礼后兵的意思了。有关系赶紧找,我给你们机会,大家好下台。要是没关系,或者关系不够分量,老子可就真要得罪你了!

第五十三章 能不动手就尽量别动手

    “马主任说了,能不动手就尽量别动手。”

    胖子人畜无害地笑着,都有点欣赏这个派出所长了,够光棍,够洒脱,笑骂由人,唾面自干,跟乌龟脑袋一样伸缩自如,枭雄之谓也。

    马所长是马家庄村主任马建国的儿子,胖子在开灯的那一刻就已经确认了。相貌上顶多有个两三分像吧,眼神却是同样的阴鸷,一笔写不出两个马字来。可以确定跟邻居没啥关系,虽然邻居也姓马。即使和邻居有关系,也说明生亲不如养亲。

    既然如此,马所长的来意也就昭然若揭了。

    胖子提起这个茬,也不过是知会马所长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大家都清楚,无须藏着掖着的让人瞧不起。

    “和为贵嘛,马主任说得对。”马所长只是淡笑了一下,仍然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不就是一张卖房文书吗——且不说那就是一张没有法律效力的废纸,骗骗不识字的农民而已,还当真了——你能拿到手,也得能交得出去不是?也得分交给谁不是?

    把姿态调到最低以后,马所长居然八风吹不动了。你有关系,你的后台过得硬,兄弟啥话也不说。你没关系,你的后台靠不住,老子管你说啥呢!

    如果他面对的是两个普通老百姓,一无手段——这个胖子有,二无背景——这个郎苑有,马所长恐怕早就展现出枭雄的另一面了吧?虽然他并不了解实情,只是被胖子震慑或者说唬住了而已,暂时收起了獠牙。

    卖啥嫖啥的行政处罚,实在是太过“人民警察为人民”了。罚款也罢,拘留也罢,通知配偶或者单位领导来领人也罢,都不足以平胸中恶气——人活一口气嘛,气不通则痛。

    最正常的是,先关进小黑屋里暴揍三五天再说。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知道马家庄是谁家的吗,知道阳角镇是谁家的吗?

    不知道?那就打得你知道!

    所以马所长亲自上阵,只带了四个专干脏活的联防队员,抓了人也不会带回派出所。

    马家势力虽大,毕竟比天下无敌略差。马所长也知道,出了阳角镇,惹不起的人太多了。所以动手之前,问清楚来路就很有必要。尤其是像床上的狗男女这样的,都嚣张得没边了,唯恐事儿不大的主儿,不可轻动啊!

    毕竟截止目前,吃了亏的是马家,受了委屈的还是马家,而这对狗男女身上连毫毛都没掉一根。你再是强龙,来到阳角镇地面上,总要讲讲道理吧。顶多马家再付出些诚意,说不定还可以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打不相识,坏事变好事,人生无常啊,年轻人不懂的。

    马所长倒是不知道,今番硬生生打断了初哥和初妹本应载入史册的第一次,耽误了人家身上掉毛,此仇也大了去了,略小于杀人父母吧,定罪量刑可参照夺人妻子——狗男女也觉得吃了亏,受了委屈呢!

    当然还有一种极端情况,不可轻用的。比如马家的采石场,年年出事故,天灾**挡不住。这是对付穷横的,也就是穷人长了硬骨头,得给他砸了。

    另一种极端情况,更不可轻用。“打了小的,惹出来老的”?那就干脆把小的打死好了,让老的找不着。比如,政府招待所年久失修,乱拉电线,乱用大功率电器,天干物燥的,很容易失火啊!

    发生这种事情呢,我们也很难过,逝者已矣,还请节哀顺变……

    “马所长,要不要赌一把?”胖子突然话风一转,就像跟老朋友聊天似的。虽然马所长的岁数比胖子和郎苑加起来还要富裕,确实是够老。

    “哦?赌什么?”马所长很有兴致的样子,陪着你聊呗。

    “就赌你的仕途如何?”胖子开启了话痨模式。

    反正马所长的姿态足够低,一直站在床尾半米处,这都十多分钟了,丝毫不见累,更不见烦。

    “说实在的,我和夫人呢,只是偶然踏足贵宝地。你的那些破事呢,本来我也懒得管的。比如,以这张文书为引子,查一查你纵容亲属强买强卖如何?查一查你家的采石场如何?还有没有其它的问题?凭直觉,你这人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就看查不查,就看谁来查。如果赌输了呢,后果恐怕不是你愿意看见的。”

    胖子把那张转让文书从口袋里掏出来,随随便便地扔在了床头柜上。顺道也挪了挪腰,有一小块肉被“夫人”掐着呢,生疼!

    “当然,马主任这事我已经伸手了,我这人向来有首有尾的,管了就会管到底。当然,我也不见得要把马主任怎么样,都多少代的邻居了嘛,就看他的诚意如何了。说实在的,马主任做的这事吧,实在是戳了我的眼眶子,生疼——真的生疼!他强买的是房子,邻居失去的是家,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吗?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是积点阴德吧!当然,这句是题外话,我就是随便一说。如果不赌的话,这个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了。”

    说到生疼时,胖子的嘴里“咝咝”地吸气,真的生疼。被子底下,“夫人”的小手还不依不饶地追上来了——你不是能装吗?我再给你加点码……

    “哦,如果我要赌呢?”马所长还是淡笑如故,很有兴趣探讨一番。总不能被人吓得直接缴械投降吧?派出所长是吓大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马所长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既然惹不起他们,既然可以和平收场,当然是再好不过。马家崛起四十余载,盘踞马家庄,纵横阳角镇,也不见得单凭蹄子硬。要想生生不息,枝繁叶茂,还是要靠脑子啊!

    至于老爹和老四挨顿揍,那也是活该,谁让他们不开眼招惹了惹不起的人呢?

    和自己的仕途比起来,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老爹和老四这点因果实在是再小不过,马所长拎得清。就算是老爹和老四被人打死了,和自己的仕途乃至性命比起来,马所长恐怕也放得下仇恨。

    死胖子说话慢条斯理的,嬉笑怒骂,自由挥洒。说生气时,骨鲠在喉。说疼时,感同身受——不停地吸气呢。

    总的说来,就是居高临下,目无凡尘,那张破烂老旧的松木床头,居然被他倚出了御座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对狗男女实在是太年轻了。女的恐怕还不到二十岁吧,男的顶多也就是二十六七岁。或者可能更老些,养尊处优者都显年轻——若是胖子懂得读心术,也就不特么赌了,一个老大的嘴巴子扇过去,尼玛啥眼神啊,怎么混上派出所长的?

    马所长自认法眼无差,这么年轻,如此行事,那就说明,小的惹得起,老的接得住,人家有底气!

    这个死胖子嘚吧了半天,却一直没有提及,老子赌赢了又如何?抓了一对冒充大头的狗男女?打死之前先教给他们做人?

    风险与收益明显不成比例,智者不为也!

    “那就看你在阳角镇能不能一手遮天了。首先是赌你这四个缺心眼的死党,也加上你吧,能不能制住我,能不能从我这儿拿走这张文书。对了,抓个卖啥嫖啥的,不至于动火器吧?这儿是政府招待所,一大把人知道我夫妻今晚住在这儿。”

    “除了火器,你就随便玩啥吧。其实,我倒也不见得就怕了你动火器。我的能力有限,你动了火器,我就没办法留手了。死伤几个人,你也就交代在这儿了。死者为大,倒也用不着再查了。”

    “最后才是我家和她家的事情,这个我就不想说什么了。赌博嘛,总是有风险有收益。说不定你可以赢者通吃呢!”

    道道划下来了,胖子就面带微笑地看着马所长,甚至带了一丝怜悯。

    郎苑面无表情,却是暗中撇嘴。死胖子这才是睁着眼说瞎话呢!我家是个什么情况,他并不知道,否则也就不用半真半假地问我会有什么后果了。他家是个什么情况呢,我就知道,开着好大的买卖……

    房间内鸦雀无声。

    四个联防队员都屏住了呼吸,虽然他们无需脑子,只要有手有脚就够用了。但也备不住有人觉得自己脑子好使,比如死油头。

    马所长脸上阴晴不定,神色急剧变化。

    他看到了郎苑那一记若有若无的撇嘴!

第五十四章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

    原来如此啊!马所长突然明悟。

    虽然这死胖子说的是官话,掩饰得也很好,但还是带出了一点点本镇的口音,尤其是他和服务员说话那会儿。

    这坨胖子确实是本镇出去的大学生,但他的脚够大,踩了狗粑粑行大运,居然倒插门了!而这个一直懒得开口的漂亮女子,绝对是大富大贵之家的独女!

    你说这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她的口味咋就那么重呢?喜欢玩肉山?

    这下子全都对起来了——死胖子带着富贵夫人回老家省亲。死胖子和马大宝有点拐弯亲戚。老爹和老四倒霉催的给撞上了。富贵夫人在穷公婆家住不下……

    住不下就对了!人家什么身份?这政府招待所也住得很勉强唻!

    撇嘴是对死胖子狐假虎威的嘲讽,暗中撇嘴则是对死胖子狐假虎威的支持——反正也只是捎带手的事儿,给男人抬个面子呗!怪不得死胖子刚才连问了两次“有什么后果”呢,他那是心虚,怕老婆怪罪!

    马所长心思洞明,一通百通,把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按照三段论——

    事实一,富贵夫人对穷公婆不亲近,但对胖子还是比较维护的。此事实来自于暗中撇嘴。

    事实二,富贵夫人伸一伸小拇指头,就能推得马家庄天翻地覆。此事实来自于“别打死”。

    结论,明天一早我必须出现在马家庄的诚意现场。而且现在就得打电话回去布置!

    关键性的推论一,富贵夫人是无法接近的,突破口还在死胖子身上。

    扩大化的推论二,死胖子只要求了对马大宝的诚意,但马家如果不对死胖子及其富贵夫人有所表示,那就太不识做了吧?

    细节性的推论三,本乡本土的一个死胖子,祖坟上长了几棵草都能查出来,完全可以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所谓塞翁失马,福祸相依,幸运之神只眷顾有准备的人。说不定马家还会成为死胖子,乃至死胖子夫人,乃至死胖子夫人背后的家族,在这片地面上的代言人呢!搭上一条线,织就一张网!

    能从一记撇嘴中推测出如此之多的事实,并且立即做出决策,布置得滴水不漏,充分地证明马所长绝非尸位素餐之辈。

    若是胖子知道这些,恐怕又是一口老血——你说哥费劲巴拉地这一通白话哦,就让郎苑没事多撇几次嘴呗……

    “对不起,兄弟走错门了,两位请继续!至于马主任的诚意,明天早上两位就能看到!”

    马所长果然枭雄,脸色变幻之后,很干脆地双手一抱拳,道歉之后果断地退走——这一把,我认栽了,不跟!

    四个联防队员忙不迭地跟着马所长往外走,死油头转身时还朝着胖子讨好地讪笑了一下,结果不小心踩了前面队友的脚后跟,“噗通”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只见死油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又朝着胖子挤了一堆笑,笑得跟哭似的。胖子只好礼尚往来地咧了咧嘴,腮上的肥肉直颤——兀那油头,宝贝啊!

    “马所长请留步!”胖子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嗯?”马所长已经半步门外,闻言只好退了回来,表情比较凝重,“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请尽管说话!”

    “我就用一下你的相机。”胖子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呵呵,怪我怪我!”马所长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把数码相机往茶几上一放,“一个小玩意儿,算不得兄弟的见面礼!”

    死油头到底是脑门有伤,膝盖也有伤,走得就比较慢。不过最后一项工作被他抢到了——轻轻地把门带上,非常有礼貌。

    嗯,房门是我撞开的,撞得有道理。房门也是我关上的,关得也有道理。锁坏掉了,门还可以用。如果这对狗男女——呃不,头儿的大哥大嫂——明天还住在这儿,我得跑来给换个门锁,所谓换锁还须撞门人。

    马所长步履匆匆,很快就走进了前台大厅,死油头连忙追了上去——头儿果然英明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带走一丝云彩,只留下一部相机!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白眼球按照马所长的要求,找张纸条抄下了郎苑的姓名和警官证号码。马所长接了过去,折了两折装进了口袋。想查死胖子却是没有线索,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么大的胖子,一个乡镇也难有几坨,明天一早就让各村的治安员排查。

    “你,今晚留在这儿,灵醒着点儿,有事随时报!”马所长随后命令死油头。

    “遵命,头儿!”死油头立即敬礼。死守一夜,是站岗还是监视?闹不好兼而有之,这活儿不好干啊!头儿果然最看重我,知道我最灵醒!

    再说了,好像也不怎么寂寞的?死油头看向了柜台后面的白眼球,这么个漫漫长夜,正适合谈谈理想人生啊……

    阎王小鬼都被吓跑了,胖子趿拉着拖鞋,下床推了个沙发堵在门后,又把第二个沙发搬过去摞在了上面。然后胖子取了相机跳上床来,这个动作倒是把郎苑吓了一大跳——陈老师?

    “想啥呢你!看看咱俩的合影。”胖子看向郎苑的眼神分明在说,你这人的思想太不纯洁了!阅历够也真够丰富的!

    “切——”郎苑翻了个白眼。陈老师的摄影技术辣么高深,取景角度辣么独特,从艺术的层面欣赏一下很奇怪吗?

    马所长的摄影技术也很高超,至少是生动写实。照片上的郎苑目光如冰霜,胖子则目光如火焰。两人并排着坐在床头上,身上的衣服仅仅蔽体,背后的粉墙斑驳陆离。

    “也算是有个第一次了,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劈上婚纱礼服都能当结婚照了!”胖子调上调下地欣赏,嘴里啧啧有声。

    “美死你!谁要跟你结婚了?”郎苑嗤之以鼻。

    “哎,我说你这人!你不是说准备好了吗?”胖子又遭遇说话不算数的女人了。

    “我是准备好了跟你交流一次,什么时候说准备跟你结婚了?”郎苑说得好有道理。

    “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啊!”胖子表示不理解。伟大导师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蟒。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深入交流呢?搁在过去都够枪毙半小时的了。

    “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没见我被你吓成那样吗?”郎苑现在心里还恨着呢。

    “嘿!我还就听不懂了……”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长大了就懂了!交流只是恋爱的开始,不是恋爱的结束!”郎苑很好心地给胖子进行科普。

    这句胖子倒是听懂了,“那就是说,我们开始谈恋爱了?”

    “顶多算是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参加排队!你前面还排着二百四十九呢。”郎苑扒拉着数码相机,白了胖子一眼。

    二百四十九?有零有整的,排队的人可真不少。胖子入乡随俗地翻了个白眼,对交流与恋爱的关系,确实是不太懂——城里人真会玩啊!

    郎苑其实也有不懂的地方。

    今天这事吧,其实也不算是多大点事。郎苑拨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即使需要拐上几个弯。整个鲁东省的警界能有多大?拐弯还是因为派出所长实在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需要好几节竹竿串上才能拨拉得着他。

    当然,前提是不能吃了眼前亏。要是被人冷不防地套了麻袋,打了闷棍,生死存亡也是两说呢。就算事后逮着凶手,将其凌迟处死,挫骨扬灰,又能换回来什么?

    胖子就是这个前提,作用不容否认——这是个足够坚固的盾牌呢!

    此前,郎苑见过胖子一个打多个的手段,也见过死胖子胡搅蛮缠的伎俩,但还真没见过胖子空口白牙,嘚吧嘚吧地把死人说活了的。好吧,其实是把活人说死了。

    而今晚,胖子自始至终都倚着床头没动地方,脸上笑意也一直未曾稍减。对方却是破门而入的五个壮汉,心狠手辣,还带着器械,还是在人家的地头上——这个姓马的所长定是镇上的地头蛇无疑,脚踩黑白两道,他就是法律他就是天。

    郎苑倒是不知道自己没留神暴露了一记撇嘴,更不知道这记撇嘴在两军对垒时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只听得胖子嘚吧嘚吧一阵子,敌人就干脆利索地败逃了,甚至还允诺了对马小兰家的诚意,约等于割地求和。

    这样——也行?

    人才啊,文武双全呢!郎苑注视着照片中的胖子,不说是一往情深吧,至少也是心向往之——瞧着这张胖脸怎么就那么顺眼呢,给他一个机会又如何……

    “夫人呐,天色不早了,咱们继续交流吧!”胖子伸手捅咕了一下郎苑。

    今晚还有个未竟的事业呢!胖子的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

第五十五章 九八拐六五四三两幺

    “谁要跟你交流了?”郎苑是一贯的说话不算数。

    “夫人呐,你不都已经准备好了吗?”胖子幽幽怨怨地不依。

    至少比刚才少了毛衣毛裤什么的,就衬衣外面披着外套呢,很方便的说。其实就算不方便,哥也不是很怕麻烦的人。

    “这不是中断了吗?还得从头准备,过程复杂着呢,也不一定能准备好。”郎苑是一贯的理直气壮。

    “夫人呐,那你快点准备吧,我把肩膀借给你,不要客气。”胖子不由分说地关了灯,房间内再次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还真是好事多磨了。初哥的第一次,初妹的第一次,初哥和初妹两人的第一次,三项“第一”合而为一,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影响,经历重重险阻,克服种种困难,终于推进到了临门一脚的节点上。

    导弹都上了发射架了,火箭已经加注了燃料,各项参数检测正常,按照程序倒计时读秒,九、八、拐、六、五、四、三、两、幺……到了洞就点火。结果,洞都到了口上了,却被不相干的恶人硬生生地打断——我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大不了从头再来,说得轻巧啊,没准就错过了发射窗口。胖子决定自己辛苦一点,帮郎苑一把,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别闹!你说这事儿算完了吗?我怎么觉得就跟闹着玩似的。”郎苑躲避着胖子的咸猪手,但再豪华的大床能有多大?

    “其实,我就是不想让恶人坏了我们的新房。你说在新房里动手多不吉利。”胖子的嘴巴很利索,禄山之爪也在摸着石头过河。要是被打回来,就另辟蹊径,左边不亮右边亮,“这事完不完呢,还要看马所长能不能查到你的背景。”

    “那他肯定查不到!要不,我打个电话?”郎苑倒是替敌人担忧了,一个派出所长能有多大能量?

    “不管他!夫人呐,我们可得抓紧着点了,冬天夜太短……”

    在胖子不屈不挠地努力下,在郎苑不情不愿地推拒中,对话声渐渐消失,喘息声渐渐增强。闲话少叙,发射进程再次开始了倒计时,九、八、拐、六、五、四、三、两、幺……

    “啊——”

    前厅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洞口上的胖子那个窝火啊!好像是白眼球的叫声?今晚这个漂亮的小妹妹帮了太多忙,特别有同情心,也特别有头脑,哥总不能听而不闻吧?

    要不等正事办完了再过去看看?也不行,得一个小时,不,两个小时呢!

    也是胖子担心马所长那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听力就放开了些,至少要听到三十米外的脚步声——要是房间被人浇了汽油,北风呼呼的,那可就暖和大了。

    郎苑并未听到叫声,却察觉了胖子的紧急刹车,含糊不清地问道,“又怎么了?”

    “前台服务员那儿好像出事了,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唉,你说哥这牺牲精神!有多大恩情都报了……

    胖子迅疾地穿上了裤子,先检查了后窗,出门时还搬着个沙发堵在了外面,确保这边有人挪动沙发时,可以立即返回——马所长不会高明到调虎离山吧?从其性格能力上分析,又愚蠢又自大的,应该到不了这么一步。

    嗯,那厮顶多有点偏向虎山行的豪迈,也就是冲到敌人跟前去送死。

    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吧,毕竟郎苑毫无防御力地独守空房呢。

    胖子确实是多虑了。白眼球和死油头的吵闹声已经传了过来,胖子三步变两步地冲进了前厅。到场后一把抓住死油头的头发,薅到了与自己眼睛平齐的高度,爆喝了一声,“想死?!”

    突然增高二十余公分的死油头惊恐万状,想堆笑却是没成功,不想死倒是表现出来了。

    胖子心急火燎的,哪有闲工夫跟死油头掰扯,劈手将其掼在了地上,顺道踩上了一只脚。尼玛手上沾了一层油好多毛,真是晦气!

    “胖哥,谢谢你!”白眼球惊魂未定地抱住了胖子,红彤彤的小脸贴着胖子的后背,小心肝嘭嘭嘭地跳。

    可怜胖子就穿了条裤子,上半身还光着呢,虽然并未觉得冷,到底是与时节不符。胖子的腰围够粗,白眼球环抱得很勉强——嗯,还是有点料的……

    哥这是被人占便宜了啊!胖子拍了拍白眼球的胳膊,“小妹妹,有绳子吗?”

    绳子没有,床单被罩就多的是。白眼球放开了胖子,脸红红地找了几条过来,按照胖子的指示,兜头就往死油头身上套。先来一个被罩,就像笨婆娘缝被子把自己缝在里面,或者是白色的裹尸袋。

    “呃,呃……”死油头本来还想挣扎或者辩解一下呢,胖子脚下稍一加劲,死油头就两端翘起,上边要吐下边要泻,出气多进气少,哪能说出话来。

    白眼球手艺潮了点,材料就够多。眼见着死油头被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能呼吸就算是他肺功能强大,胖子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他一动弹,你就敲他脑袋。他要是让我听见声,我就出来把他踹成两截。”

    白眼球听见胖哥扔下的嘱咐,果然搬了个小凳子过来,手里攥着一个木制的衣架子,也不管地上的死涩狼是动弹还是叫唤,一律照头敲。

    “胖哥好帅啊!胖哥好猛啊!”白眼球脸上红晕不褪,胖哥就像一座铁塔,好有安全感!

    刚才怎么就五迷三道地抱住了胖哥呢?嗯嗯,人家还是第一次抱一个男人呢。嗯嗯,抱一下又不会怀孕。嗯嗯,那熊婆娘其实还可以更熊一些……

    胖子这趟出来,总共也就花了三五分钟。

    “夫人呐,我回来了!”胖子拱进被窝,抱住了郎苑,却觉得这具火热而柔韧的娇躯,好像有点僵硬?

    虽然夜黑不见物,胖子却感觉,郎苑好像在直愣愣地瞪着天花板?好在呼吸平稳,体征正常。

    胖子上下其手,随便摸哪儿,随便怎么摸,郎苑都没有给出反应,既不迎,也不拒。胖子心虚地讪笑了一下,“夫人呐,你不会是吃醋了吧?人家小女孩遇到了危险,胖哥我不得行侠仗义去?”

    “胖子,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良久,郎苑幽幽地开口。

    “有什么不对劲啊?这儿对,这儿也对,这儿……”胖子一边说一边检查,果然到处都很对劲。好吧,郎苑不推不躲的,好像不是不对劲,而是没劲?

    女孩的心思很难猜啊!胖子是高高手,在黑暗中也能挠到自己的后脑勺。

    “一到关键点上,就有不可抗力阻止了我们。或者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吧,我们可能不该走到那一步上,还是保持纯洁的友谊比较好。”郎苑还有点唯心了,叹了一口气,身体倒是柔软了一些,不再那么僵硬,但还是没精打采的。

    都到了这步天地了,你让我纯洁?

    再说了,上前一步就不纯洁了吗?这种行为不单纯洁,而且圣洁!

    “我命由我不由天!”胖子抱紧了郎苑,就像郎苑要逃跑似的。这句台词是龙昊天的,还是赵日天的?总不是叶良辰的吧。

    “我暂时是没有这个心思了。以后或许有,或许没有,到时候再说吧。”郎苑倒也没有抗拒胖子的拥抱,只是兴味索然,“一盘好菜,热了冷,冷了热,三番五次的,那还能吃吗?”

    这个比喻,好特别……

    呃,我是你的菜,你是我的菜,我加你是一盘好菜?

    呃,我是扣肉,你是梅干菜?

    呃,是冷了热、热了冷,不是湿了热、热了湿……

    “才热了两次而已,哪有三番五次了?”胖子其实也觉得这事挺特么的邪门,两次都是在关键节点上,这也太寸了吧?哥自己都是摸索着行事,看不清楚什么的,难道真有神仙给卡着点?神仙也太特么闲了点。

    “四次了。”郎苑淡笑了一声。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叹息。

    怎么会是四次呢?胖子拍了一下脑门,哥假装用强的那次也算?也就是说,如果哥不停下来,郎苑其实也受到了暖湿气流的影响?

    更早的一次,那是郎苑对新房表示“满意”的时候?

    呃,那时她就准备好了,哥却很没出息地顾左右而言他了!

    呃,总不能饿着肚子成事吧?吃个面很过分吗?总比麻辣烫强吧?

    好吧好吧,后两次算是不可抗拒的外因,前两次却是不可饶恕的内因!嘿嘿,你说哥这银样镴枪头……胖子脸上有点讪讪的。

    好吧好吧,人家含辛茹苦地准备了四次,四次都付诸了东流,这特么的容易造成心理创伤啊!

    “要不要赌一把?”胖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嬉皮笑脸地开口。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到底还是需要男人来发动——你是男人哎,就不能野蛮点吗……

    期间,两人一直紧贴在一起,但也只是抱团取暖而已。

    “没发现你这人赌兴还挺高的。怎么赌?赌什么?”郎苑把脸转向了胖子。思前想后,这事是有点阴差阳错的,但好像也怨不得胖子?

    “就赌我们的第五次!如果这次再被迫中断,我就信了你的邪!以后就算我们一直睡在一张床上,我也就一直这么抱着你——直到你命令我采取行动!”胖子言之凿凿,心下其实也是疙疙瘩瘩的。说到最后,好歹也留了个口子。

    “切!谁要跟你一直睡在一张床上!”郎苑从来都是个干脆利索的人,“不过,赌了!”

    各项指标免检,倒计时减半——四、三、两、幺……

第五十六章 一对冒充大头的狗男女

    “……你说的那个车牌号,是辆路虎吧?我查到了。那是市中院执行回来的财产,准备拍卖的,应该是被什么人私自开出来的吧。这事倒也不难,胆子就不小。”

    “叫郎苑的警察,我也查到了,牢山区城关派出所的片警。这么说吧,我女儿要是想当警察的话,怎么也得进机关安排个内勤吧?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我才是个参照处级,你想想,要是真有大背景的话,能在派出所当个又苦又累又不出成绩的片警吗?牢山区那片,又是出名的乱,但凡有点办法的都不想过去。”

    “哦——我想起来了!前一阵子我们这儿爆出来一个‘警花开房门’,警花就是这个郎苑,我说怎么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呢!看照片倒是挺漂亮的。对了!和郎苑开房的就是个胖子,好像挺能打的吧,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个送水的?要不就是个保安,送快递的或者送外卖的,搬家公司的?反正事情被爆出来的原因,就是短了人家房钱。真有大背景的话,能找个……”

    马所长热情洋溢又带着几分恭维地挂了电话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巴掌拍在了副驾驶前面的车内盖上。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固定在车内盖上的赵公元帅横飞出去,砸在了方向盘上。枉他老人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免费为人招财进宝来着,却落了个骨断筋折的下场,原因还是躺枪。

    开车的联防队员甲给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一脚刹车。警车性能良好,车身剧颤着陡然刹住。

    “唉哟!”马所长猛往前倾,脑门正磕在了赵公元帅的底座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圆印,跟盖了个章似的——赵公元帅也是个龙昊天,从来不记仇的。同学们一定要礼敬之,多赚钱给喜儿买红头绳。

    “尼玛怎么开车的?”马所长一手捂着脑门,另一只手扇了联防甲一记耳光。

    联防甲挨了打也不敢吱声,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举着赵公元帅的乌纱帽,警车就停在了马路中央。好在小镇的深夜连个灯都少见,更别说过往车辆了。

    “开车啊!你个死人!”马所长喘了一会儿粗气,又是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是是是!头儿,回派出所?”联防甲浑身一震,耳光果然是提神醒脑,增益智商。

    “回尼玛的派出所!回特么的招待所!”马所长早已年过不惑,这大半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的愤怒,愤怒中还带着些羞臊,也可以称之为恼羞成怒。

    电话那头是沧海市局政工处的一个老调研员,无官无职有级别,闲着打酱油。在省厅组织的一次基层干部培训中,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

    来自大城市的调研员见多识广能白话,来自小山沟的马所长财大气粗肯出血,两人的互补性挺强。培训期间,两人经常偷偷地溜出去喝个小酒,洗个头泡个脚捏个背啥的,关系铁得不行。此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彼此以老同学相称。逢年过节的,马所长对老同学也有一份心意。

    朋友多了路好走啊!关键时刻,这不就用上了吗?

    拿到郎苑的身份信息后,马所长就打电话拜托老同学帮着查查。了解的信息越多,明天的诚意不就越对症吗?对将来的收益也可以及早规划。马所长倒是一直没有怀疑自己的火眼金睛。

    老同学果然不含糊,没过多久就回了电话,反馈的结果却是扇了马所长一记耳光。

    还真是一对冒充大头的狗男女?!老子居然被一对毛都没长齐的狗男女耍得团团转?!

    那坨死胖子特么的是个影帝吧?那女人也是个高高手,只有两句台词,就三个字。全身没动作,一个表情管大用——老子打了一辈子大雁,这回是被两只小家雀给捉了眼了?

    久在沙家浜当大王,马所长也是麻痹大意了,或者是太过自负——先是没把来人放在眼里,直愣愣地就闯进去拿人。然后又判断来人有大背景,果断地示弱示好准备结个善缘。

    很有礼貌地离开房间时,马所长对自己的眼光、谋略、急智、果决都得意到了极点。

    甚至上车后的第一个电话,也不是打给老同学的,而是先打给了他老爹。说这是老马家化茧成蝶的历史性机遇,老马家厚积已久,应该薄发了!

    老马主任新没了牙,说话含混不清,不过他刚嘟囔了两句,就被马主任连训带骂地顶了回去——老马家一向对老子和儿子的区分不是很在意。

    当然,机遇与挑战并存。马所长命令他老爹连夜找人,明天一早就开工,参照自家标准给马大宝家修复围墙。如有必要,甚至可以为其翻盖大瓦房,不过这条明天见面后再做决定。毕竟修复围墙只是消灾,翻盖大瓦房却是投资,要看对方的意向的。

    对了,大城市来人口味刁,一岁口的毛驴子要杀一头,上山啃草的小山羊挑肥的宰两腔……

    卧槽,这特么的算是怎么回事啊?!

    马所长其实很想抽自己一个,后来还是觉得联防队员抽起来比较顺手……

    虽然“尼玛的派出所”和“特么的招待所”都带着叹号,联防甲还是从耳光上领会了领导的意图。警车原地调头,风驰电掣地返回政府招待所。

    后座上的联防乙和联防丙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刚才的急刹车他俩也未能幸免,全都摔到了座位底下。

    两个联防面面相觑,一个脸上抽搐,一个嘴角颤抖——要不要提醒马所长,刚才打电话让他老爹准备的诚意,是暂停还是再议还是照旧?恐怕所长他爹现在已经折腾开了吧?这种事老马主任干得很顺手,这两人也没少跟着蹭一嘴油。

    今天马所长可是糗大了!他爱糗就糗呗,问题是哥几个都听了一耳朵,你说哥几个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本来就是马所长特别得意的一件事儿,打电话也不背着谁,兴高采烈的,趾高气昂的,眉飞色舞的,结果却是猛一脚踩进了坑里,直接没顶了!

    现在提醒马所长,怕被理解为当面打脸啊!说得不对要挨揍,说得对了更要挨揍,还是拉及八倒吧!

    联防乙和联防丙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神,就当没想到这个茬。以后方便的时候,倒是可以告对方一状……

    阳角镇就三条大马路,开车从任一处到另一处都用不了一刻钟。马所长不等联防队员上前,亲自高抬贵脚“咣”地一声踹开了招待所的大门。进门后,马所长和他的三个小伙伴却是惊呆了。

    一个被白床单捆得严严实实的人——应该是个人吧,形状比较像——木乃伊还能看见个脸型呢,这个直接就是一条大白虫子。从头到脚都看不见,嘴里可能还塞着东西,发出支支吾吾地闷哼,就像一头待宰的白皮猪。

    双脚也是捆在一起的,但还能动,挣扎得幅度不大。问题是这头一蹬腿,那头就有一根木制的衣架敲脑袋——梆梆,梆梆,梆梆梆……

    木衣架拿在白眼球手里,白眼球的小脸通红,看样子很是兴奋。平时值班多无聊啊,一晚上都不见得有个来住宿的。

    “啊——”

    白眼球见马所长面色狰狞地闯进来,惊叫了一声,扔了木衣架撒腿就跑。

    小姑娘受了惊吓,不是应该跑回前台,把头埋进桌子底下,露着个屁股在外面抖吗?但白眼球不是,她蹬蹬蹬朝着第一排摞房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喊着,“胖哥!胖帅哥!胖哥哥!”貌似有三个胖哥在那边排着队保护她。

    不用问,被绑了的这厮,一定是死油头了。死油头向来贪杯好色口花花,莫不是摸了白眼球?然后,被那个嚣张的死胖子给绑了?下手也太狠了点,大冬天的就这么扔地上……

    马所长的鼻子都被气歪了,留下联防甲给死油头松绑,带着联防乙和联防丙直追了过去。死油头怎么说也是一个打架不惜命的泼皮呢,更重要的是,马所长得留着这个废物解闷——活宝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路上联防乙和联防丙就从腰上解下了手电棒。这回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马所长跟着白眼球脚前脚后地冲进了房间,日光灯管挣扎了一番,还是只亮了一根。

    那对狗男女还是倚在床头上,这次的表情就有些木然,看上去傻不愣登的——狠狠!没想到老子回来得这么快吧?今儿老子要给你一个现世报!

    “马所长,你决定赌了?”那坨死胖子永远是个笑模样,带着点百无聊赖的神情。

    死到临头还特么给老子装!

    “我赌你麻痹!”马所长迅疾地打开一根甩棍,咬牙切齿地……闪到了一边,怒喝道,“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这句也是老马家的家传绝学。联防乙和联防丙对这个命令也是服从惯了的,毫不犹豫地冲到床头,两根手电棒“哧啦哧啦”地冒着电火花,照着死胖子的脑袋和脖子捅去!

第五十七章 长太息以掩涕兮

    “唉……输了啊!”

    洞口上的胖子长太息以掩涕兮。这个鬼地方还真特么邪性啊!你说它怎么就是过不了这条河呢?

    这回无须借助于敏锐的听力了,白眼球的惊叫声及随后的脚步声如雷贯耳,枪下的郎苑也停止了操作——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胖子垂头丧气地穿上衬衣裤,下床趿拉着拖鞋,搬开了门后的沙发。回到床头上倚好,这才摁亮了日光灯。

    倒不是倚在床头上适合装叉,而是需要掩盖一下。下面的小胖子本来就不太听话,这会儿都要造反了——大哥,你这么折腾自家兄弟真的合适吗,可是要了亲命了!

    郎苑也穿好了衬衣,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麻木。胖子朝着郎苑讪笑了一下,郎苑好歹咧了咧小嘴,眼睛就移到了别处。或者也是一团乱麻吧,只想静静。

    静静却是无法得到。

    白眼球和马所长一前一后冲进了房间,后面还跟着两个联防队员,太特么热闹了……

    “去死吧!”

    两个联防的四只小眼中俱是杀戮的快意。手电棒这种小玩具他们已经玩得很熟了,多少牛叉的好汉子被电得大小便失禁,让喊爷爷不敢喊奶奶——这就是装备的优势,也是组织的优势,老子代表政府灭了你!

    作为被代表的政府,马所长眼里也是嗜血的残忍。小兔崽子居然敢玩老子?老子今晚就玩死你,啊不,老子玩死你老婆,你给我站在旁边观礼!玩你的是四个联防,他们是粗人,长得不行,就爱吃粗粮……

    其实一根手电棒就够用了,马所长命令两个联防齐上,一则是怒极攻心,二则是对胖子表示尊重——块头大的不容易一下子电死……

    “啊——”

    “啊——”

    两声惨叫传来,马所长脸上狞笑着,高举甩棍就要上前——痛打落水狗向来是马所长的专利——他的甩棍却僵在了半空中……

    只见两个联防浑身乱颤如筛糠,脸皮也在剧烈的抽搐,就像各有一只恶鬼打算破脸而出!

    马所长这才发现了问题,两个手电棒居然同时调向了——联防乙捅到了联防丙的肋下,联防丙捅到了联防乙的小腹!

    “啪”、“啪”,两个手电棒先后摔到了地上。但两个联防并未从筛糠状态中恢复过来,一对好鸡油互相扶持着,慢慢地一起瘫倒。倒地后四条小腿仍是一抽一抽的,脸上的恶鬼倒是跑了,留下了口眼歪斜,眼里流泪,嘴里垂涎……

    “头儿!动不得,动不得啊!胖哥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外面传来死油头有气无力地喊声,死油头被联防甲搀扶着进了房门。顶着一头的大包,就跟如来佛祖似的。

    马所长艰难地瞪了死油头一眼——尼玛不早说!

    老马主任倒是早说过死胖子会妖术,却被马所长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通。现在问题来了,胖哥到底是会妖术还是会武术?

    妖术也罢,武术也罢,都特么搞不赢啊……

    躲在墙角的白眼球也瞪大了眼睛,貌似黑眼仁还是不小的。嘴巴也张得很大,但用小手掩住了。

    “小妹妹,去把门关上,风大的,再冻着你嫂子。”胖子朝着白眼球笑了笑,这小姑娘倒是无辜卷入了是非,还得防止她日后遭人报复。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把这口窝囊气给出了。胖子又转脸看了看郎苑,郎苑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倒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或者是身心俱疲,精力无法集中?

    “哦?哦!”白眼球好容易反应过来,轻手轻脚地跑去关门,回来后仍旧站在那个墙角上。虽然不太好意思看胖子,却也忍不住偷看。

    十七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想看一个男人。

    哦,第二次了。第一次是胖哥制服死油头返回房间时,那张厚实的脊背……

    胖子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下床。被子里盖着的是哥的宝贝,可不能让闲杂人等看了去。穿着衬衣也不行。

    趿拉上拖鞋,胖子一手一个,拎起联防乙和联防丙,劈手扔到了北墙根下,那个位置最宽敞。扔得挺高,落地时嘭嘭的,不过都是后背和屁股着地。虽然两个联防差点被摔清醒了,却也没有生命危险。

    本来马所长还琢磨着异动呢,让死油头两人顶过来,逃出门去应该没问题吧?看着两个联防几乎从自己的头顶飞过,马所长顿时熄了火——这两个家伙,虽然谈不上膀大腰圆,却也都是一百五十斤往上数的,就这么轻飘飘地飞过去了?

    “大哥,有点误会……”虽然笑得很艰难,但马所长努力了。

    “没什么,愿赌服输呗。”胖子两手互拍了一下,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床尾上,貌似对手电棒很感兴趣的样子,“这玩意儿,电不死人?”

    “只要不连续地电,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也见过被电傻的,一辈子流哈喇子。”马所长回答得很严谨,也是实践出真知。

    “哦!”胖子点头收到,今儿又学到新知识了,不过新知识需要验证一下。他指着死油头说道,“你,过来做个试验!”

    我?为什么是我……死油头很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终于不敢违抗命令,磨磨唧唧地走了过来。

    “你想试试电人,还是想试试被电?”胖子和蔼可亲地问道。

    胖爷这是啥意思?胖子被问得一愣怔,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卷面答题,并且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我,想试试,电人……”

    “好,电吧。”胖子笑眯眯地同意了。

    “我,我电谁?”死油头颤巍巍地解下了手电棒。

    “随便吧,没电过的就行。马所长说了,连续挨电容易流哈喇子。”胖子摆了摆手,给了死油头很大的选择权。

    “哦……”死油头左看看,右看看,没电过的人还是真不少——胖爷本尊,好像没说他也要试试挨电。胖爷夫人,那就更不敢试了。

    电白眼球?也不敢啊,刚才被敲了一头包且不说,看样子胖爷是打算收了房啊!没见她看胖爷的眼神里全是小星星吗,胖爷对她说话也是温柔——太特么坑爹了,不早说……

    电马所长?应该符合胖哥的意图。不过,回头马所长还不得把老子电死啊!

    得,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死油头摁住了手电棒的开关,哇哇大叫着,猛扑回去捅在了联防甲的肚子上!

    “啊——”联防甲顿时浑身筛糠,面目抽搐。

    还好,死油头毕竟是清醒的,很快就撤回了手电棒,犹豫着回头看向胖子——胖爷,试验可以结束了吧?

    胖子果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指向了联防甲,“该你了。”

    联防甲好歹没有瘫倒,浑身哆嗦着,好容易解下了手电棒。试验的程序是清楚的,选择权也是同样的大。联防甲却毫不犹豫地捅向了死油头的肚子——我电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是老子把你解开的啊,刚才怎么不憋死你!

    如来佛祖挨电,果然是别样的风采。只是胖子的两眼不太聚光,显得有一搭无一搭的。

    胖子不说话,房间里就没人说话,也没人敢挪动地方。终于,胖子用下巴指了指马所长,“马所长,你选择电人还是挨电?”

    “电人。”马所长颤声回答。

    “好,电吧。”胖子无风无火地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电和被电的区别嘛!

    “我没带手电棒……”马所长有点不太好意思。

    “这不有俩嘛,捡一个,捡一个。”胖子指了指床头那边,属于联防乙和联防丙的手电棒还在地上。

    “哦!”马所长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捡起手电棒又返回原地。

    虽然离着胖子很近,捡手电棒时离着胖子夫人也很近,胖子貌似也没看他,马所长却没敢发狠给胖子或者胖子夫人来一下。电一下可能搞不定这个死胖子啊,刚才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两根手电棒居然都给掰弯了……

    那么,电谁?

    胖子的要求是随便选一个没挨过电的,但四个联防都挨过了。马所长的目光刚转向白眼球,胖子就摇头了,“欺负女孩子,不好。”

    呃……那就剩下贤伉俪了?

    马所长果然枭雄,终于一咬牙一闭眼,手电棒猛地捅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随着“哧啦哧啦”的电火花,马所长如风中摆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或者是没把握好火候吧,居然比死油头跟联防甲互捅还狠。

    “够狠,够光棍,我服了你!”胖子嘴里啧啧有声,先让这厮躺在地上缓一会儿吧。

    “小妹妹,你要试试吗?”胖子慈祥地看向白眼球,寻常可是没有这种机会的。

    “啊?我也可以吗?”白眼球的小心肝急速地跳,两眼放出兴奋的光芒,还真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胖子暗中好笑,这小丫头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哥只是客气一下罢了。不过,事已至此,胖子也就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眼球立即轻盈地蹿了出来,捡起床头处的手电棒,哇哇叫着捅在了死油头的肚子上。不过,怎么没“哧啦哧啦”地响呢?

    死油头的脸皮一个劲地抽,就像真的被电了一样。看向胖爷时,胖爷的双眼似睁非睁,死油头只好艰难地指向手电棒,“你得摁住这个开关……”

    “啊——”

第五十八章 凡事都有个第一次嘛

    “夫人呐,你要试试吗?”

    胖子回头看向郎苑,目光很复杂。这个赌,我输了,你也没赢。那么,是谁赢了呢?

    “不了,我以前试过的。”郎苑右手托着香腮,眼神有些迷惘,好歹是给了个答复。连试过电人还是试过挨电都没说清楚。

    偶然来趟斤蒙山,住了个诡异的大床房,还给改了三观了?

    郎苑觉得,这事好像也怪不到谁的头上去。而对这个为非作歹的马所长,好像也谈不上有多大的恨意。

    只是情绪有些萧索罢了,提不起精神来。包括看这个胖子式的玩耍,居然不忿怒,不诧异,当然也谈不上喜悦——以前容易给气乐了……

    总之,一切都离自己好远的。

    这时,最先挨电的联防乙丙已经缓过了个劲儿,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死油头也被联防甲扶了起来,互相捅了一下,谁也不欠谁的,还是相濡以沫的好鸡油。最后才是马所长龇牙咧嘴地自己爬起来,喘着粗气站好——地上毕竟太冷。

    “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绝不滥杀无辜。有仇当场就报,绝不事后算账。”胖子严肃认真地自我表扬了一番。

    马所长及四个联防队员当即点头如捣蒜,至于听懂与否,那就另说,听上去好像不是坏事?肉在砧板上,是坏事又能如何?

    “胖爷英明!胖爷高见!”死油头甚至喊了出了他的经典台词,另三个联防倒也没敢笑。连马所长都没跟他计较——自己英明高见,就不允许别人也英明高见了吗?多么狭隘!

    “刚才是谁电的你,都记得吧?”胖子人畜无害地扫了一圈。

    马所长及四个联防再次点头,不过略微迟疑了些。

    “嗯,有仇当场就报了吧!事后算账的话,我就不答应!”胖子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今天这事儿,挺烦的哈,快点了结了吧!

    “啊?”马所长及四个联防这次是齐齐出声,不允许死油头专美在前——我这人其实不怎么记仇的,其实不报也行……

    这个命令不难理解,除了马所长之外,也不难执行。还是死油头带了个好头,四个联防先后抽搐着倒地。马所长也只好咬紧牙关再次捅向自己的肚子,凡事都有个第一次嘛,以后就熟门熟路的了。

    房间内“吱哇”乱叫,软成了五摊烂泥。白眼球站在墙角左看右看,虽然没有挨电,身上怎么也有一种颤栗的感觉呢,从脚后跟通到后脑勺——好像挺过瘾哎!

    不过,白眼球的目光经常往这边扫描,胖子就觉得毛毛的。开始时让白眼球留下看热闹,目的有二,其一是告诉死油头诸人,白眼球是受胖爷我保护的,你们懂点事儿。

    其二也是要吓唬一下白眼球,胖哥的世界很危险,不如前台服务员有前途——小妹妹还年轻,不懂得交流与恋爱之间的复杂关系,招惹不得啊!还是直接吓跑了比较好。

    没承想,白眼球还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

    惨叫声终于平息了,房间内静谧如鬼蜮。

    胖子心如止水,一点都不着急。

    一刻钟后,四个联防先后站了起来,虽然都有点打摆子,站得很努力。

    地上只剩下了一摊马所长——凉是凉了点,总比继续挨电舒服些。时间也不早了,死胖子该困了吧?我将就一点睡在地上吧,我这人其实不是很挑……

    “马所长是不是被电傻了?”胖子打了个哈欠,“你,再去电他一下试试!”

    怎么又是我?

    死油头走路有点晃荡,噗嗒噗嗒地走向马所长,终于心一横,手电棒“哧啦哧啦”地捅向了马所长。

    “我还行!我没傻!”马所长赶紧往起爬,并且成功地站了起来,虽然趔趄了两下,显得不是很完美。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问题,那就进行最后一轮吧。”胖子也不为己甚,摆了摆手让死油头归位。

    最后一轮了?

    四个联防都长吁了一口气。嗯,时间短一点,还能顶得住!两对好鸡油彼此眉目传情——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两好合一好,鸡油一辈子……

    马所长没有好鸡油,孤独一辈子,不过胜在自己掌控,领导都是很善于总结经验的。嗯,腰往前倾,手电棒从下往上捅,一接触就撒手……

    “你们四个,都跟了马所长挺长时间了吧?嗯,对马所长表达一下谢意吧!”胖子笑眯眯地提出了最后一轮的方案。

    四个联防面面相觑,这种提议在酒桌上就比较常见——该谢,必须谢!不过这个谢意应该怎么表达?领导干了我随意?

    要不怎么说死油头最灵醒呢?房间内静默几秒后,死油头咬紧牙关,哇哇大叫着猛冲过来,手电棒“哧啦哧啦”地捅在了马所长的肚子上!

    刚才与三个联防同样迷茫的马所长,顿时激烈筛糠,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卧槽,原来是这么个感谢法?

    死油头感谢完了,低眉顺目地看向胖爷。胖爷不动如山,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依据跟随马所长的丰富经验,这就是表扬了吧?

    另外三个联防也怯生生地看向胖爷,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过,死油头好像感谢对了?

    事已至此,今晚恐怕难以善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联防甲默默地上前,感谢了马所长一棒。马所长瘫在地上默默地接受了,不像刚才那么“吱哇”乱叫。随后联防乙也默默上前,捡起地上的手电棒,默默地表示感谢。还把手电棒带了回去,省得联防丙再捡了。

    四次感谢有条不紊地表达完毕,马所长只管躺在地上抽搐,貌似裆内有不明液体流出。嘴角也是冒泡,跟待煮的螃蟹似的,脸色也是一样的红。好在地上已经不凉了。

    至少没打死不是?

    胖子回头看向郎苑,郎苑只是淡笑了一下。胖子也觉得挺无聊的,就吩咐了白眼球一声,“小妹妹,帮我找点纸笔过来。另外,帮他开隔壁房间。你,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带了!”被指到的死油头赶紧点头哈腰,出门带身份证果然是个好习惯,居然能帮到胖爷,胖爷都多次亲自点将了!

    “嗯,你跟着小妹妹去开房间。记得要交足押金,不够的话就互相借借。”胖子摆了摆手,死油头赶紧跟着白眼球往外走。

    没过多久,隔壁房间就打开了,白眼球这次没找错钥匙。

    死油头拿了一叠信纸及四杆签字笔回来。他当然没敢趁机逃走,并且灵醒地知道笔要四杆,甚至主动给另外三人每人发了一杆,还有几张纸——马所长这个土皇帝一般的存在,都被胖爷弄得半死不活的了。斤蒙山之大,我能往哪里跑?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庙吗?

    “你们四个,把跟随马所长以来做的坏事都写出来。放心吧,你们就是个打手,顶多算作从犯,还有自首情节,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记得要各写各的,不许交头接耳,更不许互相抄袭。抄袭者与马所长同罪!”胖子慢条斯理地吩咐道。

    “我提醒你们一句,如果马所长没事,这里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胖爷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死油头果然鼓足勇气哀求道,“胖爷,这事您得管啊!您不管我们可就死定了啊!我知道,他家的采石场年年都死人,那些人可没电过他!”

    或者也是后怕,刚才怎么就是我冒头了呢?上帝是公平的,特别聪明的人,很容易夭亡……

    是了,马所长就算能饶了他们三个,也绝对饶不了我!

    “去吧,去吧。把他也抬过去,这么几下就尿了,真没出息。”胖子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对了,死油头你看着点他们三个。”

    “是是是!”死油头立时觉得重任在肩,带领三个联防,一人抓着马所长的一肢,唯唯诺诺地进了隔壁房间。不知道白眼球会不会好心地借给他们一个电暖器。

    门被死油头很有礼貌地带上了,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不过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胖子搬了沙发顶在门后,慢吞吞地回到床上,居然毫无睡意。转头看向郎苑,郎苑还是淡淡地笑,也是没有睡意。

    今晚真是漫长啊!我们不奢望梦幻一般的深入交流,应该就没人跑来打扰了吧?

第五十九章 我想和你一起起床

    “侠以武乱禁哦,你可不要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胖子上床后,郎苑就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枕在胖子的肩膀上。即使摒除了欲念,以这个姿势贴在一起,也是很舒适的。然后两人就语气淡淡的闲聊,有一句没一句的,似无心似有意的。

    五次暖湿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发生。隔壁也没有什么大恶棍及其帮凶。

    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呢!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会有这样的温馨——就像倦鸟入林的老夫老妻?

    郎苑神来之笔地想到这个比喻,自己都觉得荒诞……

    “一般都说除恶啊务尽,我倒是觉得,留着解闷也挺好的。”胖子听懂了郎苑的劝解之意。这个答复倒是暴露了内心的强大。

    其实,胖子对自己也是有些不懂,一直摸着石头过河罢了。顶多有点凭着喜好做事,却没有因为实力强大而自我膨胀。

    换言之,胖子还是乐于遵循社会规则的。

    胖子也从未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只是想着让身边人过得幸福一点而已,也无须大富大贵。就像王霞两口子,小富即安是最好的了,要不然他们可能无法掌控,甚至可能带来无妄之灾。

    至于白小朵么,当然要富养。不过那丫头皮糙肉厚的,就这样貌似也挺好,无须特意改变什么。

    也就是说,胖子所有的问题及其解决,都在于自身的谜团,而非形之于外物——这个又不可以对外人道……

    “德性!姓马的那厮,没事吧?”郎苑轻掐着胖子肋下的一小团肥肉——姐也解个闷呗——继而轻描淡写地问道。刚才虽然没有面阻,却也担心胖子玩过了头。姓马的或者有取死之道,自有政法规范之,旁人万不可代劳。

    “生命危险是没有的,想恢复健康就有些困难。”胖子并不懂得听诊把脉,一直也是漫不经心,自由挥洒,却能从其呼吸心跳上判断其生命力。他最多能承受几次,那就电他几次喽!

    “那就别管他了。只要他不再来招惹我,我也就当没见过他。”郎苑信了胖子的判断,大块头有大智慧嘛。

    想来胖子行事乖张,胆大妄为,多有出人意料、令人啼笑皆非之举,却也从未造成过不可收拾的后果——“警花开房门”不算……

    郎苑的这个说法,倒也暗合胖子的心理。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白即黑的,善与恶之间也不见得对垒分明。善也罢,恶也罢,这个世界并不是依着哪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行侠仗义?开什么玩笑,哥只是陪着郎苑过来寻开心而已。

    只要不在哥眼前晃悠,哥就看不见。非要送脸上门,哥也不妨顺水推舟。

    当然,如果姓马的带病坚持寻死,那也主要是郎苑的事儿了。说实在的,胖子对傻妞的背景,也有几分好奇呢。而胖子的职责只是保护郎苑不受伤害——大小姐的贴身保镖,帅不帅?

    好吧,贴得有点太近了,不过哥不介意。

    有些势力,不借白不借嘛,反正只是顺道的事儿,一没存心、二没强求的。

    其实,胖子不太懂得,今晚的这种行为,至少已经涉嫌了非法拘禁和滥用私刑。但郎苑对此并不在意,否则她也不会说“别打死”了。

    这是处置过当?你开什么玩笑!五条壮汉深夜强闯民宅哎!

    他们是执法者?你开什么玩笑!有报警记录吗?有出警信息吗?入室后有出示证件吗?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张强买文书吧……

    “嘿嘿,我都听你的。”胖子傻笑了一下。

    “小嘴真甜。不过没有奖励哦!”郎苑略带风情地翻了个白眼,可惜胖子无法看到。人家能给的奖励早就全都给了。不能给的也连给五次了,你没得到怪得谁来?

    想到这里,郎苑禁不住小脸一热。又想到这个地方的邪性,而且和胖子想到一起去了。

    “能给你当个枕头,也算是奖励了,前面还排着二百四十九呢!万一再招来个踹门的就不好了,这个地方邪性……”

    “嗯,睡吧,我困了。”郎苑打了哈欠,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正经休息了啊!

    窗外北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

    在胖子一手打造的舒适窝里,郎苑香甜地睡着了,没有数羊。

    待郎苑呼吸平稳后,胖子伸长手臂关了灯,在黑暗中运动脸皮,变幻着各种表情,跟个淘气宝宝一样——表情代表心情,心情很复杂啊……

    太阳红彤彤地挂在窗上。

    郎苑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很惬意。最晚睡得好香啊,今天肯定更漂亮了哦!

    按照起床学基本原理,郎苑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慵懒地舒展着身体,寻个更舒适的姿势再小寐一会儿——这是美容回笼觉。

    咦,枕头怎么这么有弹性呢?郎苑顺手拍了两下,嘭嘭的。

    难道是水床?这十天来,郎苑每晚都睡在不同的国度里,体验了不少新奇的异国风情。

    “醒啦!”

    郎苑应声睁开眼睛,却见胖子正嬉皮笑脸地瞧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做梦吗,这种梦很不正经哎……

    哦,昨晚是最漫长的一夜,郎苑赶紧捂住了小脸。这种情况太过突兀,还需要适应一阵子呢。呸呸,谁要跟他适应啦!

    入睡时好像是枕在胖子的肩膀上的吧,现在怎么枕在他的大肚腩上了?整个被子都卷在自己身上,胖子的上半身,就那么赤果果的暴露在空气中。

    看来,还发生了抢被子的事件?不用说,我赢了……

    果然好温暖。

    “小懒猫,醒了就起床吧,我都等你好半天了!”胖子伸手乱揉郎苑的头发。

    郎苑急忙往后躲,不小心又撞上了障碍物,这下子完全清醒了。

    “你醒了就自己起来嘛!”郎苑撅着嘴,揉着眼睛,慵懒最是风情。

    “我不是想和你一起起床嘛!”胖子又伸手去刮郎苑的鼻子。

    不由得想起一个笑话——阿q对吴妈说,“我想和你一起睡觉。”徐志摩对陆小曼说,“我想和你一起起床。”前者是耍流蟒,后者是诗人的浪漫。

    郎苑围着被子坐起来,胖子的大肚腩解放了,就下床去烧了开水,倒在塑料盆里。从一个塑料袋里果然掏出了一管牙膏和两根牙刷。郎苑悄悄地捂住口鼻,吹了一口气。

    嗯,还好不太臭,就是有点泡面味。昨晚被胖子吓了一跳,居然没洗漱就睡了,真是的……

    胖子赤果着上身,肩上搭了条毛巾,拿着牙刷去卫生间洗漱。郎苑赶紧起来穿衣服。穿半截时又觉得古怪。昨晚虽然没成功走到最后一步吧,两人其实已经没有任何隔阂了,为什么还是害羞呢?

    郎苑穿戴完毕去洗漱时,胖子就开门出去,踢开了隔壁的房门。死油头等四个联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都红得跟个兔爷似的,脸上却露出了很努力的微笑。

    马所长倒也醒过来了,看见胖子就拼命地往墙角躲,跟见了鬼似的。嘴里的哈喇子流得老长,和胖子的判断基本相符。至于湿漉漉的裤裆是新尿的,还是昨晚尿了一直没干,这个并不重要。

    胖子懒得理睬马所长,看向死油头时,死油头福灵心至,赶紧收齐了四个人的供述,整理成一叠,双手奉给了胖子。胖子大略看了一眼,就发现有不少伤天害理的爆料,应该足够用了。再懒得理睬诸人,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房间内的死油头等人面面相觑,马所长则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本来也没一个无辜的。就按郎苑说的那样,只要他不再找麻烦,就任由其自生自灭吧。

    远处几声鸡鸣,光秃秃的枝桠挂着白霜,呼吸就是一团白汽。斤蒙山的早晨,令人神清气爽。

    噫吁嚱,危乎高哉——多么漫长的一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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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的肚子里有一粒种子, 后来种子发芽了, 后来长成大树了, 好奇怪呀…… 胖子《送水工逆袭都市》,踢爆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也么哥。 好吧,上面都是我瞎说的。 其实我写的是小温馨,小幽默,小趣味,小体验。 群号9048812。 (作者是青岛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我的肚子里有棵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肚子里有棵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肚子里有棵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