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女鬼
因为之前明川曾经嘱咐过影澜，人类在水里待不了太久，一旦他落水，如果短时间没见他浮出水面，即便没有听到他的指令也要迅速前来施以援救。
对明川的话奉为圣旨的影澜记住了这个叮嘱，所以将翟菲菲放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就赶了过来，飞到河面上方双脚一甩，两条细长漆黑色的影子就甩入了河面，卷起明川的双手用力朝上拖。
脚上有鬼手的拉扯，手上是影澜的拖行，两股力量以他的身体进行拔河，使得明川感觉痛苦万分。
不过此时因之前溺水而产生的本能的恐慌感消失了。明川再次屏住了呼吸，转过身体，用力朝脚下的两只手臂中间一蹬。
抓着他的那两只手臂显然属于同一个人形的鬼怪，虽然那厉鬼的身体现在看不见，但是并不代表不存在。
明川的这一脚瞄准的就是那只看不见的头颅而去的。
果然，就听见“咔嗤”一声想，也不知道究竟踢中了对方的脑袋还是面门，紧抓着他小腿的双手应声松开了。
失去了脚下的力量，明川的身体在影澜的拉扯下飞快的钻出了水面。
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在空气的挤压之下，将肺里的水咳了出来，一天之内两次经历溺水的痛苦，明川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游泳了。
不过想归想，水里的厉鬼还没有解决，也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他现在还不能离开。
影澜将触手收了回去，飘在明川的上方，安静的等待着。
明川浮在河面朝河水下方望去，河面下一片黝黑，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浮动，若隐若现。
突然间，一个巨大的拉扯力量带着旋转再次将明川朝水下卷去。
影澜见状立刻甩出触手，就在它尚未卷起明川的手腕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河水中一跃而起，直接扑到了影澜的身上，带着影澜一起潜入了河中。
状况发生只不过一瞬间，明川本身因为那股拉扯力就有些不稳，眼角余光只看到那个影子的大致形体，在月光之下，像是一条巨大的鲫鱼。
不是女人么？
明川入水前一刻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疑惑。
难道这次面对的并不是单一的鬼怪？
拉扯他双脚的显然是个女人的厉鬼，但是刚才将影澜扑入河中的却怎么看也不像人类。
鱼怪？还是其他什么？
没等他多想，水中的漩涡所形成的巨大的旋转力量便将明川吸进了水中。
入水时他有所准备，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像之前那般狼狈，但是想摆脱水流快速旋转所形成的吸引力也不是那么简单。
更何况，除了旋转的水流之外，自河底深处的黑暗之中伸出来的两条手臂，也再次的缠了上来。
惨白的双手再一次抓住他的脚踝，纤细的手指力量极大，尖利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渗出点点血迹。
猩红色的血水染红了漆黑的河水，刺痛使得明川不由自主的龇了龇牙。
忍着疼痛，明川用力将双腿蜷缩起来，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伸出胳膊一把抓住了脚踝上的一只惨白色的手腕。
冰冷滑腻的触感传至他的掌心，明川用力一扯，总算是将其中一只手臂从自己的脚踝上扯开，接着他二话不说，一手握着冰冷的手腕，将失去钳制的那条腿用力的朝对方身体的部位猛地踹了过去。
这一下踢的极狠，对方的另一只手立刻就松开了，但是却因为这边的手腕被明川紧紧的抓着而动弹不得。
双脚得到放松之后，明川也没有二话，直接将抓着的那只手臂朝上用力一提，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身躯，但是他还是估摸着将对方的身体提到了自己的面前，抡起拳头就不管不顾的砸了上去。
权当面前是个看不见的沙包，揍成啥样儿他都不在乎，只要能将对方揍趴下，就是他的胜利。
水流变得越来越急，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是明川却不以为意，一边跟着水流旋转着一边抓着那只看不见的女鬼猛揍。
耳边传来凄厉的声音，像是厉鬼的哀嚎，又像是对方的警告，但是明川依然无所顾忌。
揍了几拳之后，明川拿出净铃，在水中摇晃了起来。
随着几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水中的黑气似乎变淡了一些，黝黑的河水也跟着变得澄清了一点。
在他面前，女鬼的身躯渐渐的显出了形貌。
女鬼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怖，全身苍白，能看到皮肤下的青色筋络，长长的黑发在水中飘散开，看起来很像一团脏兮兮的水草，眉头紧皱，双眼圆瞪，脸颊凹陷，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一颗蒙着脸皮的骷髅，表情疯狂狰狞，看似已经失去了理智。
女鬼的身上穿着临死时的衣服，看上去是一条很厚的秋冬季节的连衣裙，只是早已看不出颜色与款式。
虽然变成厉鬼之后相貌会有一些变化，不过大体的形貌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很快明川就判断出这女鬼正是他之前在资料中看到的那个因为失恋而自杀的年轻女人。
果然如他之前推测的那样，这女人死后还保留着强烈的执念，失恋的痛苦以及怨恨使她的灵魂无法安宁，最终化成厉鬼，将自己的怨恨与痛苦发泄在那些现世还活着的情侣身上。
为情所伤的女人，对情的执着是十分可怕的。
不过还是有些奇怪，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将影澜扑进河中的那个影子又是什么？
而且一个刚死半年多的鬼魂，就算化成了厉鬼，其能量也不会太强，至少不可能能控制得了整条河的河水。
但是眼下，这条河中到处都是急速旋转的漩涡，四处弥散的都是浓烈的鬼气，怎么看也不像是眼前这个女鬼所能做到的。
看来这条河里，存在着两只不同的鬼怪。袭击情侣的女鬼，以及能够控制河水的……
正想着，耳边突然想起了咕噜噜的声音，背后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冰冷黏腻的触感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微微偏过头，一双惨白的手臂从他身后伸了出来，绕过了他脖子的两侧来到他的身前，随后猛地收紧，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第107章 这转变有点大
脖子被人从背后紧紧掐住之后，明川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窒息，忍不住就张开了嘴。
河水再次灌入喉咙，使他忍不住想要咳嗽。
特么的，这是第三次了！
一天内被淹了三次，这也没谁了吧？
在这种时候，明川的心里竟然还产生了这种想法。
失恋的女鬼还飘在他的面前，身后的鬼魂显然也是人形，而且从手掌的形状来看，多半是个男人。
不是鱼形的鬼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之前看错了？
不对！
如果身后的鬼怪是之前扑倒影澜的那个，为何影澜没有过来？那个家伙平时虽然脱线，但是在战斗中还是很靠谱的，不会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也就是说背后的这只，与扑倒影澜的那只并不是同一个。
这条河里究竟有多少鬼怪？
三只？或者，更多？
强烈的窒息感与呛水的痛楚感使得他没有精力再想更多，他必须尽快摆脱背后的家伙，否则真会溺死在这里。
背后的男鬼力气比女鬼的更大，而且这个时候，那个刚才被他揍得有点发懵的女鬼也回过了神，伸出手臂朝他靠了过来。
一个已经不好对付了，这前后夹击之下，明川想要摆脱就更加的困难。
好在现在河中飞速旋转的漩涡似乎变得缓慢起来，旋转产生的吸引力渐渐下降，不再像之前那样拉扯着他的身子不断的在河中旋转翻滚，难以控制平衡。
眼下只要集中全部精神摆脱这两只厉鬼。
不过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十分困难了。
在鬼剑还无法使用的时候，面对厉鬼本就有些吃力，眼下又在水中，溺水的窒息感都已经快要将他逼疯了。
眼见女鬼的双臂从正面缠了上来，像是疯了一般抓上了他的面颊与胸口，刺痛感不断的袭来，点点的血迹在他面前飘散。
紧咬着牙关，明川使出了全身的力量，用尽全力朝前猛地一撞。
额头与女鬼的脸撞在了一起，冰冷黏腻的感觉从额头传来，使他全身寒毛直竖。
女鬼被撞得朝后滑了几步，一双苍白的臂膀在水中胡乱的划动了几下，稳住了身形。
明川一只手扒着卡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另一只手握着净铃举到身后男鬼的耳边用力的摇晃了几下。
脖子上的束缚似乎松弛了一些，明川立刻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脚下一转，一个背摔将其甩到了身前，朝女鬼的身上摔了过去。
两只已经成型的厉鬼摔在了一起，虽不至于摔成一团，但相互间还是会有些影响，动作都略有停滞。
明川抓紧了这个机会浮上了河面喘了口气，将肺里的水呛了出来。
没等他稍作休整，脚下再次感到了强烈的拉扯，这一次两只厉鬼各自抱住了他一条腿，用力的将他朝河底拖拽。
“么的！这是非要淹死老子的节奏啊！”明川低骂了一句，很干脆的一个弯腰双臂朝水里一划，主动潜入了河中。
潜进去之后，明川先将净铃对着两只厉鬼用力的晃了晃，接着趁着他们受到铃声影响动作迟缓的时候迅速的出手。
经过这么几回的溺水经历，明川对于身体在水下的感觉，以及活动时在水流的阻力之下会有什么样的影响都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然在水里不比地面上那么迅捷，但是明川此时的动作已经十分流畅，轻易的就挣脱了两只厉鬼的束缚，接着潜到了他们上方，手掌分别按住他们的脑袋，一左一右将他们用力朝中间一撞。
两只厉鬼的脑袋撞在了一起，一时间竟都有些发懵。
直到这时，明川才看清那男鬼的模样。
与那女鬼类似，男鬼的相貌有一些变化，不过大体的形貌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一时间明川无法将其与之前资料中所看到的那些死者的照片对上号。
如果一个个的排查应该能查出他的身份，但是现在明川没有这个时间。
然而不弄清他们的身份他就没有办法使用鬼剑，没有鬼剑他就无法将他们彻底驱除。
在决定处理这次案子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的复杂。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迟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调查不足的情况下继续留在河中也是没有用的，他现在必须得先想办法脱身。
眼前的两只厉鬼恢复神智之后再次朝他袭来，明川只好转身逃跑。
只是在水中他的行动受到影响，游泳的速度显然没有对方迅速，眼见着就要再次被那两只厉鬼缠上。
一道黑影迅速的蹿了过来，拦在了他与两只厉鬼之间，猛地朝厉鬼们扑了过去。
影澜总算是摆脱了那只鱼形的鬼怪，立刻就赶过来帮忙。
明川见援手赶来，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身浮上了水面，用力的喘了起来。
面对两只刚刚成型的厉鬼，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影澜会不会有问题，便想着自己先游上岸，只要离开河水，那些厉鬼就威胁不到他了。之后将所有的情报调查清楚，再回来对付它们。
在水中划动了几下，却发现自己离岸边的距离并没有缩短，明川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的水性虽然不算顶好，但是基本的游泳还是挺熟练的，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在水中停下了动作，明川朝周围看去。
河面的黑雾再次凝聚了起来，漂浮在半空，浓郁的令人能感到一阵战栗的不安。
鬼气缓缓的上升，很快便已经浸没到了明川的口鼻。
如果是其他人，在这种鬼气的影响下怕是连呼吸都会感到痛苦，好在明川对于鬼气有着天生的免疫力，这才免受其苦。
不过明川也意识到了，不管这鬼气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对方显然是不想放他离开。
手握着净铃，现在只能看铃声能不能暂时性的驱散这些鬼气了。
刚刚将净铃摇响，还没等他注意到铃声是不是产生了效果，一团明亮的火焰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金色的火焰落在了河水的表面，如同遇到了烈酒，猛地铺散开来。
灼热的火焰像是根本不惧河水，燃烧得十分炙烈。
明川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也被炙烤的阵阵发痛。
刚才没被河水淹死，现在不会被火烧死吧？这转变有点大，实在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啊。
第108章 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眼见着自己即将在河里被火烧死，明川却一点儿也不惊慌。
他是属于那种越是遇到紧急情况就越是冷静的性子，因为他很清楚，在危机关头，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事。
他的工作性质使得他经常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身边虽然有影澜保护，但是影澜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他早就学会练就了一身自保的功夫。
只是眼下的状况，就算功夫再高也无法施展。
想要避开这些火焰，他就必须再度潜入河底，否则根本无处可躲。
这莫非是河里那鬼怪的新花招？就为了阻止他逃走？
话说回来，又能操纵河水又能操纵火焰，这鬼怪的实力未免强的离谱了吧，还是说，强力的鬼怪实际上也不只一个？
冷静的大脑使得明川在一瞬间想了很多，越想越是感到疑惑。
就在这时，他惊讶的发现，那些火焰在水面上蔓延的时候，竟然有意的绕开了自己，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圈，圈外是熊熊烈焰，圈内却连一点儿火星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的从岸上传来：“一天之内救了你两次，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在河里转过头，高山凌纤细的身影站在河岸边，灰色的长袍裙摆摇曳，火焰的跳动为她冰冷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狂野与明丽。
“你想让我怎么表示？”见到高山凌，他立刻明白过来这火焰是箐红的手笔，笑眯眯的问道，“以身相许不知道够不够诚意？”
也没看高山凌有什么动作，火焰的包围圈却缩小了几分，灼热的火苗已经快要舔到他的脸上。
明川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毫不在乎形象的说道：“开个玩笑，你说吧，想我怎么报答你？”
玩笑归玩笑，对于高山凌两次出手相助的行为，他还是很感激的。
虽然这妹纸表情不怎么友善，虽然他之前的处境也完全没有到真正的绝境，即便高山凌不来相帮他也能逃出生天，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对方帮了他的事实。
明川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对于帮了他的人情，他一定会记在心里。
高山凌冷哼了一身，微微抬手。
围着他的火圈朝后退了退，接着，箐红的身影从火焰中飘了出来，立在了他面前的水面上，对他伸出了手。
果然是箐红的能力啊。
明川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握住了对方，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他从河里提了起来，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等他叫出声音，后背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被直接甩上了岸，明川有些狼狈的坐了起来，摸了摸发疼的后背和后脑勺，龇牙咧嘴的瞪着漂在河面上的箐红。
瞥了一眼明川灰白色的头发，高山凌微微眯了眯眼，什么也没说的转过头看向河面。
不一会儿，火焰之下的河水中突然蹿出来一道黑影。
高山凌立刻做出防备的姿态，手中捏着符纸，露出锐利的目光。
黑影似乎对箐红与满河的火焰毫无兴趣，蹿出来之后便不假思索的冲着岸上飞来。
高山凌的符咒已经准备好，随时都可能朝对方身上招呼过去。
“等等！”明川大喊了一声，成功的阻止了她的动作。
就在高山凌被那声喊声分散了注意的时候，黑影已经飞快的蹿了过来，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明川大人，您没事吧？”影澜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
河里飞来的黑影正是影澜，在水里拦下那两只厉鬼之后，它严格的遵守着明川当年那句“没有他的指示不能吃鬼”的命令，没有痛下杀手，费了一番功夫才摆脱了他们，随后便立刻回头想要帮助明川。
结果没等它返回，就看到明川被一个家伙甩了出去。
这下子影澜可急了，想也没想的就追了出来，也没看究竟是谁动的手，只想立刻飞去确认明川的安危。
见那黑影原来是明川的手下使魔，高山凌放下了戒备，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过头继续盯着河面。
片刻之后，箐红飘在水面上转过身，冲着岸上摇了摇头。
“切！又让它给跑了！”高山凌气愤不平的握着拳头用力的冲河面摇了摇，看起来十分愤怒。
“跑了？”明川也十分惊讶。
刚才他在水里的时候，那些鬼怪们看起来可一点儿都没有逃跑的打算，怎么自己刚刚上岸，它们就跑了？
欺负人啊这是？
“可能是看对手变多了吧，所以觉得没胜算就溜了。”稍微在心底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明川就将这件事儿放到了一边，收起净铃，恢复了原本的黑发之后慢条斯理的分析了起来，“也可能是你家箐红的这一把火使它们感觉到了威胁吧。”
“它，不是它们。”高山凌冷冷的瞥了一眼依然坐在地上的明川，语气不悦的更正道。
“诶？”明川有些疑惑，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想要对付的就只有一个鬼怪。”高山凌说着将视线再次转移到河面上，此时箐红已经收起了能力，河面再度恢复成一片平静的黝黑，“一个潜伏在这条河里的大家伙。”
“一个？”明川闻言有些纳闷，这条河里的鬼怪可不只有一个啊，这妹纸的目标莫非就只有那个鱼怪？
高山凌听出了明川的疑惑，偏着头看向他，眼神中带有一丝审视，片刻之后笑了笑说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贸贸然的下水，你是活腻了么？”
莫名其妙的就被教训了一通，明川也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悦，就只是耸耸肩说道：“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这个人的行事风格比较随意。”
“确实，很随意。”高山凌转过身面向明川，之前她还以为这男人是为了拒绝自己所以才随口编了个理由，不过现在看来，不管对方是不是为了拒绝自己，但是那句话倒不像是假话，“真不知道你这样是胆子大不怕死，还是愚蠢鲁莽。”
“呵呵，怎么说都行啦。”明川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平时那种无精打采的懒散神态。
第109章 反面教材
明川也不急着站起来，反正现在全身已经湿透，不在乎弄得更脏一点，便很干脆的盘腿坐在地上，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被河水浸泡了之后的香烟当然不能抽了，明川有些郁闷的将整包在手中握成了一团，随手扔进路旁的垃圾箱中，连带的，还有进了水的打火机。
当然了，像是手机、符纸之类的比较值钱的东西，之前他就交给了翟菲菲保管，否则现在也都得报废了。
高山凌静静的打量着明川。在此之前，她一直怀疑这个男人别有居心，怀疑他是“那家伙”派来跟踪她的探子。不过经过这一次，至少“探子”的身份应该可以彻底排除了。
如果这家伙真是个“探子”，那还真是个蠢到了无可救药的“探子”。
总之，只要不是“那家伙”派来跟踪她的，她就可以放下戒心。
“你这样盯着我做啥？”明川突然冷不丁的冒出来了一句，“虽然我现在浑身湿透，但是也没露多少‘春色’出来吧。你这样盯着我看，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非分之想的。”说着他作势低下头，朝自己身上扫了一眼。
高山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在高山家长这么大，谁对她说过这么无礼加无赖的话？饶是她平时多伶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回应，一张冷冰冰的俏脸涨得通红。
明川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心机颇深的女人会因为这样一句简单的玩笑话涨红了脸，不禁干笑了两声将话题带了过去：“说起来，你的目标就只有河里的那个大家伙？其他的厉鬼呢？打算放任它们？”
“所以我才说，你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就直接冲上了前啊。”见话题转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高山凌整了整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冷形象，冷笑着说道。
“那么，我应该知道些什么么？”明川盘腿坐着，将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帮，另一只手则随意的搭在腿上，抬着眼皮，满脸惫赖的表情看着对方。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既然你拒绝了与我合作，那么我就没有义务将情报告之于你。”高山凌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河面。
“虽然我们没有合作，但是我之前不是也说了么？交换情报对于我们两人来说都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不是么？”明川扬了扬眉毛，依然托着腮帮，语气懒懒的说道，“我们的目的一致，而且也不是竞争的关系，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嘛。”
“说起来，我已经帮了你两回了。”高山凌闻言转过头，对着明川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剪刀手，神态却依然冰冷，“你说互相帮助，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先说出两条情报？”
“额，呵呵。”明川再次被对方将了一军，心里不由得暗叹，这妹纸还真是难对付啊，“好吧，虽然你可能对这两条情报的兴趣不高，但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就先说给你听吧。”
高山凌扬了扬眉毛，等待着他的下文。
“其实是关于那两个……”
“明川！”翟菲菲的惊呼声突然从旁边响了起来，打断了明川的话。
转过头，就看到那女警一路狂奔的沿着河岸跑了过来，一直跑到他的面前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满脸担忧的打量着明川，急急的问道：“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你先冷静一下，我好的很，用不着救护车。”明川有些纳闷，不晓得这女警是怎么回事。
翟菲菲闻言抓住明川的两只手，将他仔细的看了一遍，除了一点擦伤之外确实没看到其他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翟菲菲将视线转到飘在明川身边还没回到影子里的影澜身上，不满的说道：“这家伙将我带到老远的地方，突然又说什么你有危险，然后将我丢下就跑了。”害的她担心不说，还得一路跑过来。
正说着，翟菲菲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高山凌。
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陌生的女人，见她一脸冷漠，穿着一袭灰色长裙，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翟菲菲忍不住低下头，附在明川的耳朵边上悄悄问道：“这个不会是‘那个’吧？”
“……”明川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那个”指的是哪个，怔愣的盯着贴在自己脸颊旁边的女警，半晌无语。
这些女人的脑子到底都是什么样的结构啊？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这里，竟然也能看成是女鬼？
“那个，翟警官，这位是高山凌，高山小姐，她算是我的同行。”明川叹了口气，给两个女人做起了介绍，“这位是翟菲菲翟警官，就是她委托我对这次的事件做调查的。”
实际上他并没有接到任何的委托，不过这样的话解释起来就会变得很麻烦，而他可不想自找麻烦。
翟菲菲当然没有戳穿明川的谎话，当她听到高山凌是明川的同行时，心里就已经起了戒备。
因为她与明川一样，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辉夜。
一瞬间，在翟菲菲的脑海里脑补了一个十分完整的情节，在其中高山凌是操纵着河中妖怪杀人的幕后boss，而明川则是与妖怪浴血奋战的英勇战士……
明川可不知道此时翟菲菲的脑袋里已经开始上演玄幻战斗场景，不过从她戒备的眼神，大概猜出来她可能是想起了之前的辉夜。
总觉得辉夜小童鞋已经变成反面教材了啊。
担心待会儿这女警会不会直接冲着高山凌拔枪，明川立刻补充了一句：“她也是接了委托来解决这河里的鬼怪的，与之前那个辉夜不是一路货色。”
“哦。”听了明川的解释，翟菲菲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高山凌的眼神变成了亮晶晶的星星眼。
哇，女驱鬼师啊，没见过啊，好厉害好威风啊……此时此刻，翟菲菲的脑海里被这种类似的感叹词给塞得满满的。
而高山凌却没有理会翟菲菲，当她听到“辉夜”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转过了头，眉头紧皱得看着明川，冷声问道：“你见过辉夜？”
“之前打过一次交道，怎么了？”明川一边疑惑的问道一边在心底暗说，驱鬼师的世界还真是小啊。
第110章 传闻与现实总是会有些差异的
明川没有想到高山凌会知道辉夜，同样的高山凌的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与辉夜交过手？”高山凌满脸的难以置信。
“是啊，怎么了？”明川纳闷，他与辉夜交过手是值得这么惊讶的事情么？
“你……”上下打量了明川一眼，高山凌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赢了他？”
“差不多吧。”明川耷拉着眼皮，满不在乎的说道。
高山凌的脸上露出意味古怪的神情沉默了片刻，随后耸耸肩轻声说道：“看来传言夸大了很多啊，辉夜的本事也并不怎么样。”
“啊喂，你这话啥意思啊？”这话说的，他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没什么。”高山凌转过身，不再理会明川和翟菲菲，朝河面上的箐红招了招手。
红发的鬼怪飘了回来，绕着翟菲菲飘了一圈，脸上便露出嫌恶的表情飘到了高山凌的身侧，而且还是远离翟菲菲的那一边。
与影澜不同，箐红并没有凝结成实体，翟菲菲看不见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箐红飞了回来，高山凌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明川站起身，也不管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衣服，叫住了对方。
“还有事？”高山凌问道。
“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明川半眯着眼说道，“关于交换情报的那个。”
“你的情报我没兴趣。”刚刚明川一开口，虽然就只是刚起了个头，她就已经猜出了内容，知道这家伙想用那两只厉鬼的消息来与她做交换。
她对那些厉鬼没兴趣，她的目标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虽然之前的情报你可能没什么兴趣，不过现在，我有你想知道的情报。”明川冲着高山凌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虽然无精打采的像是快要睡着一样，但是眼睛里却露出自信的神色。
“哦？”高山凌闻言扬了扬眉，停下脚步扭着头看向明川，“你倒是说来听听，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报能让我感兴趣？”
“辉夜。”明川吐出两个字，“关于辉夜的能力、为人，以及，他为何会败在我的手上。”
高山凌静静的看了看明川，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过她却只看到一双半睡半醒的死鱼眼。
“好，你告诉我关于辉夜的事儿，我就告诉你这河中怪物的真相。”高山凌爽快的点头，“不过如果你敢在其中耍什么花招，小心……”
“行了行了，不过是一条情报，我还不至于在这上面花心思。”明川摆摆手打断了高山凌的威胁，见对方表情不善的想要开口，忙接着说道，“这大半夜的，既然那家伙也跑了，我们不如换个地方慢慢聊。”说着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这时候两个妹纸才注意到明川全身湿透，即便现在是六月份，半夜从河面上吹来的风还是带着凉意的，这样站在这里确实不太好受。
“先去你家，等你换了衣服再说其他的吧。”翟菲菲大咧咧的插口说道，“走，我开车送你们。”
她虽然没有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也不笨，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额，你开车啊……”明川嘴角抽动了几下。
“行，就这样吧。”高山凌却赶在明川开口之前先替他做出了决定。
“等……”明川根本来不及抗议，两个女人就已经朝车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明川好不容易追上，有些忐忑的问道：“高山小姐，你会开车么？”
“我没有驾照。”高山凌冷淡的回答道。
好吧，只有翟菲菲一个人有驾照，这车也只能她开了。
认命的上了后座，明川双眼一闭，做出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
当三人走进明川的住处时，只剩下翟菲菲一个还活蹦乱跳的了。
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衣服，明川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为家里难得的两位客人倒了茶，坐到了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却发现两个女人都在盯着他，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咋了？”明川很纳闷。
“那个……”翟菲菲皱着眉头，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你这衣服和刚才的好像啊。”是她的错觉么？还是记错了？
“是一模一样的啊。”明川掏出香烟理所当然的说道，“一样的我一共有四件。”
“额，你这么喜欢这衣服？”翟菲菲无法理解，不就是件普通的t恤么，哪里特别了？
“懒得看其他款式，就一口气多买了几件。”明川随意的挥了挥手，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转头看向高山凌，“是我先说还是你先说？”
“随便。”高山凌无所谓的说道。事到如今她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再说了，在这种情报交易上耍花样除了败坏自己的名声之外，真的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就我先来吧。”关键时候还是得男人先上，也算是表示诚意。
隐去了闫一杰、小晨等当事人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能力，明川简洁明了的将之前的事件说了一遍，在说道辉夜的能力时应对方的要求做了详细的说明。
说完之后，喝了茶润了润嗓子，明川点了烟休息了片刻，问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辉夜其中一只使魔被你干掉了？”高山凌似乎想确认一般的问道。
“对，没错。”明川点点头。
“他还有一只使魔，形态是长着人脸的灰雾？”高山凌又问。
“同一个问题你问好几遍了啊大姐。”关于这两只使魔，这女人已经翻来覆去的确认了好几次。
“这有点奇怪。”高山凌皱起了眉头。
“哪里奇怪？”明川实在是搞不懂，这女人为何要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我听到的传闻并不是这样。”高山凌面色冰冷的说道。
“你听到的传闻是怎样的？”明川有些好奇。
“传闻中的辉夜所持有的使魔只有一个，和箐红一样，具有与人类相似的外表。”微微停顿了一下，高山凌接着说道，“是个相当厉害的家伙。”
“传闻与现实总是会有些差异的，这没什么大不了。”明川闻言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第111章 胜算是不是更大一点
“嗯，你说的没错。”听了明川的话之后，高山凌点了点头。
但是她的眉头却完全没有舒展，显然对此事还是十分的在意。
明川也没有多问，静静的抽着烟，耐心的等待着。
翟菲菲也同样没有开口。之前明川在述说之前小晨的那件事时她听的非常认真，津津有味的将他的描述与之前自己的所见所闻联系到了一起，弥补了很多上次事件中她所缺失的细节。
尤其在听到明川与辉夜之前曾经在空间的夹缝之中曾经打过一架的时候，她的感觉就像亲眼看了一场电影似的，兴奋极了。
这时候那两人暂停了交谈，她便安静的在一旁回味起来。
沉吟了良久，高山凌才抬起头，似乎是暂时将辉夜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对明川说道：“关于那条河里的怪物，你大概知道多少？”
“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明川很坦然的承认自己真的就是个小白，而不是在装傻充愣，“只知道缠着我的那两个厉鬼的身份。”
“那两个厉鬼不重要。”高山凌皱着眉挥了挥手，像是在挥赶眼前的两只蚊子，“关键是河里的那个河怪。”
“河怪？”明川纳闷的扬了扬眉毛。
“因为它没有名字，所以我就这么称呼。”高山凌解释道。
明川耸耸肩，对于名称之类的他觉得无所谓，关键还是那只河怪的真面目。
只有知道了对方的真面目，他的鬼剑才能使用。
“那河怪并不是一只单一的鬼怪。”高山凌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着用词一般紧锁眉头思考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而是多只鬼怪的聚集体。”
“啥？”明川有点疑惑，“聚集体”？那是什么玩意儿？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它最初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是很清楚，在这河里盘踞了很久，通过吞并其他鬼怪，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大家伙。”高山凌解释道，“因为吞并的鬼怪过多，它的存在已经严重干扰了这条河水中的气息平衡，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么？这条河里的鬼气比其他地方旺盛许多。”
“额，这个嘛，我还以为是这河里的死人多造成的。”夜里浸泡在河里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时间深入的思考原因。
“鬼气过重的地方容易引发更多的灾祸，灾祸造成死亡，死亡带来更多的鬼气。”高山凌的声音十分冰冷，“恶性循环之下，这条河迟早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所以说，你的目的就是解决那只河怪，以防止梅里河出现更严重的问题？”明川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任务会这么的重要。
“因为那只河怪的存在，死于这条河的人的灵魂都无法顺利前往鬼界，被束缚在河里，很快就会被鬼气侵蚀成为厉鬼。”高山凌接着说道，“厉鬼化之后，它们就会变成河怪的食物。”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说那两只厉鬼不重要。”明川闻言皱起了眉头。
反正就算放着不管，那两只厉鬼也会被河怪吞掉，所以完全可以不用在意。
明川可以理解高山凌的这种做法，但是他却不能赞同。
被河怪吞食，下场就和被影澜吞食一样，只有魂飞魄散这一途，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生机。
那些厉鬼生前并没有做过多少恶事，死后灵魂被束缚不说，还要变得河怪的食物，实在是可悲，并不是那些人应该得到的下场。
明川不是圣人，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事情却也不可能当成没有看见。见死不救可不是他的风格。
就像他自己常说的那样，做他们这一行的不能经常不留余地，否则会在自己的灵魂上留下业障。
而且厉鬼化之后的鬼怪是会袭击活人的，最近发生的那几起命案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厉鬼在袭击人的时候，显然那只河怪也会在后面推波助澜，因为它很清楚，被袭击之后的死者的灵魂也会留在河里，然后慢慢的转变成它的食物。
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明川问道：“你说，你并不知道那河怪最初的身份？”
“嗯，是的。”高山凌点点头。
河怪已经变成了这样，最初究竟是什么模样早就已经看不出来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要知道一些关键的细节，他就能找到调查的方向。如果能知道那家伙出现的时间，只要结合那段时间的死者来进行逐一的排除，相信还是能找到对方的本体的。
“开始怪物化的时间应该是在半年前。”高山凌回答道，“但是再之前就不太清楚了。”
“那个时候，它会袭击活人么？”明川皱着眉问道。
“这个嘛……”高山凌显然没有做过这方面的调查。
“你通常都是怎么找到它的行踪的？能预估到它的行动么？”明川接着问道。
“不能。”高山凌很明确的摇了摇头，“就只能沿着河边碰运气。”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经常赶不及，以至于错过对付它的好时机。
明川抿着嘴，脸上难得露出了严肃凝重的神色。
情报不足啊，仅凭这些想要调查出河怪的本体实在太难了。
不过难归难，他还是的做。
嘴巴里叼着的香烟已经有大半变成了烟灰他也没有察觉，皱着眉沉思了半晌，看向高山凌的目光不自觉的锐利了起来。
被对方这样盯着看，高山凌感到了一阵不快，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不过没等她说些什么，明川却率先开了口。
“与那只河怪交手，你有多少胜算？”明川问得十分直接。
“六成。”高山凌如实说道。她并不觉得这种事情需要隐瞒，也没有因为自己较低的胜算而感到难堪。
“如果加上影澜，胜算是不是更大一点？”明川问道。
“你的意思是……”高山凌闻言皱起了眉头。
“我们联手，尽快将那只河怪解决掉。”明川做出了决定。
第112章 本性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哦？愿意与我联手合作了？”高山凌闻言冷冰冰的勾起了嘴角。
“嗯。”明川耷拉着眼皮点了点头。
原本以为对方会借此机会拿腔作势的推脱一番，顺表嘲讽他几句，没想到高山凌就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没有开口。
这算是答应了？
有些无力的挠了挠头发，明川发现这个高山妹纸除了有点高冷傲娇有点小心机之外，本性其实还是挺不错的，遇事也很是爽快。
而且她怎么说也救了他两回，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朝窗外看了看，天已经快要亮了，明川对两位女士说道：“今天大家都累了，你们就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了再回去。”
这么说完全就是出自于好心，根本没有想过他一个单身男人留两名单身女人过夜会不会让人误会。
不过好在两个妹纸都不是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人。翟菲菲是习惯了与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工作，早把自己当成了半条汉子。至于高山凌，自她长这么大还没男人敢在她面前放肆过，因此也就没有朝歪的方向联想。
明川很有风度的将卧室让给了两个妹纸，自己则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中。
也是今天一天实在是太累，即使沙发的长度有点短，宽度也不够宽，他还是身子一歪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飘飘忽忽，时远时近。明川百般不情愿的睁开了重得像是灌了铅一般的眼皮。
周围光线暗的有些异常。
伸手摸了摸沙发旁边的台灯，用力拉了一下开关，灯亮了之后光线却没有像正常的那样扩散出去，就只是集中在台灯四周。
明川这才注意到，整间客厅里充满了浓浓的黑雾。
这情景让他一瞬间想起了之前的河面，河面上飘着鬼气凝结的黑雾时，就是这种模样。
因为黑雾的关系，房间比以往显得更暗，无论是台灯还是窗外的月光，都无法穿透这些黑雾，给房间带来光线。
难道是河里的那只鬼怪跟着他们跑来了？
明川从沙发上一骨碌站了起来，喊了声“影澜”，但是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随即他才发现，客厅里安静的也很异常，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来这些黑雾不仅能吸收光线，甚至能吸收声音。
皱了皱眉头，将手伸进口袋里，想掏出净铃，却摸了个空。不仅是净铃，连那一叠符纸都没了踪影。他的口袋里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
精神集中起来，半眯着眼朝周围看去。
黑雾在周围缓慢的流动着，将他团团围住，即便低头，也只能看到自己的胸口，再朝下就是一片朦胧的黑暗。
“明川大人、明川大人……”哀怨的声音在周围飘荡，时远时近，听着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念着咒语。
在这样的半夜，这种环境之中听到如此凄婉的声音，除了让人感到恐惧，头皮发麻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感觉。
如果是其他人，此时怕是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但是明川却迅速的冷静下来。正如以往那样，情况越是危急，他的头脑就越是清晰冷静，越是镇静从容。
这情况十分古怪，先不说影澜那个二货，他的卧室里可还睡着一个高山凌。虽然与那妹纸还不太熟，不过他也能确定高山妹纸不是迟钝到被鬼雾包围也毫无感觉的人，再加上她身边还有一个箐红。
那三个家伙都没有注意到客厅的异状，这种可能性非常低。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面前，这种异状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
想到这里，明川笑了笑。
他大概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将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从原本空空如也的口袋里摸到了香烟与打火机。
掏出香烟叼在嘴巴里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带苦涩的烟味并没有像以往那般飘进他的喉咙。
嘴巴里什么也感觉不到。
“切，果然如此么？”明川不爽的嘀咕了一句，即便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说出来之后心里也会觉得爽快一点，接着将点燃的香烟捏在手中随意的一握，揉成一团之后丢在了地上。
连被火星灼伤的疼痛感都没有，明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周围的声音还在飘飘荡荡。
明川叹了口气，对着那些声音说道：“喂，别喊了，出来吧。”
他知道，虽然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是对方一定能听见。
“跑到别人梦境里装神弄鬼，很没意思啊。”明川接着说道。
没错，这是他的梦境，并不是现实的世界。
而现在这种状况，就是所谓的鬼魂托梦。
虽然说的很玄乎，实际上这是一般没什么实体和能量的鬼魂与普通人接触的唯一途径。
活人身上的生气会影响鬼魂，使得一般鬼魂不愿意过于靠近。再加上一般人看不见鬼魂，所以想与现世的活人有所接触，就只有趁着半夜鬼气最强，而对方睡着之时生气最弱的时候，悄悄的贴近对方的身边。
半睡半醒的人们会将见到鬼魂，听到鬼魂说话的事情当成是梦境。这就产生了“托梦”一说。
不过这种方式对于现世的活人会产生一定的影响。被“托梦”的人因为与鬼魂过于贴近，受到鬼气的侵蚀，在短时间之内感到体虚不适，也有的会直接体现在运势上，在那几天频频遇见倒霉的事情。
不过这些影响对于明川来说，完全用不着担心。
说起来，除了之前的无常之外，这还是头一次有鬼魂对他“托梦”来着。一般来说，鬼魂发现他能看到他们，都会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不会做这种麻烦的事情。
看来眼前这个情况有些不同啊。
在明川说完那些话之后，客厅中的黑雾飞快的流动了起来，在他的面前聚集成团，最终化成了一个女性的轮廓。
轮廓形成之后，对方便停止了变化，使得它此时的形象看起来就像是影澜变化成了一个女人。
想到影澜变成女人的模样，明川竟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全身感到了一阵恶寒，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从头脑里甩了出去。
由黑雾凝聚成的“女人”轻飘飘的落在了明川的面前，张了张嘴，用一种听起来像是在哭泣着一般的声音开口说道：“明川大人，请帮帮我们吧。”
第113章 看来你并不是一个人
这不是第一次鬼魂找上门来求他帮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过用这种方式这种手段，他倒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现在的鬼怪们都咋了？求个人搞的跟想来谋害对方似的，有没有一点诚意啊喂？”明川盯着面前黑漆抹乌的女鬼，没好气的说道。
“明川大人，我们这样来见你也是不得已。”女鬼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尖锐的让人听着都感到头皮发麻。
“你们？”明川注意到她的用词，半眯着眼朝周围扫了扫，没有看到有其他鬼怪的身影，便将目光定在面前的女鬼身上。
虽然说是女鬼，其实面前的这个就是一团集聚在一起的黑雾，只不过组成了女人的轮廓，实际上是不是“女”鬼还真是两说。
不过很快，他便在这团女人形状的黑雾中看出了些倪端。
那团黑雾并不是静止的，不断的流动中在“女人”的身体上浮现出深浅不一的斑纹。而那些斑纹，在某一个时刻会组成一张人脸。
明川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身上，不断的浮现出一张张的“人脸”，那些人脸在不断的流动着，形成各种各样古怪的表情，在她的身上四处游动。
这模样看起来还真是诡异，就好像……
“看来你并不是一个人。”明川说着坐回到了沙发上。
黑雾凝成眼前的女人之后，周围的光线变亮了一点。虽然是他的梦境，但是很显然梦境里的景色与他脑中的记忆一模一样。
“明川大人，我们是那条河中的游魂，因为力量太过薄弱，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与您见面。”“女鬼”很干脆的跪在了明川的面前，像是在哭泣一般诉说着，“请您见谅。”
“那条河里的？”明川扬了扬眉，突然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满脸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们不会是被那个玩意儿吞掉的鬼魂吧？”
“正是这样。”“女鬼”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头颅的部分几乎贴在了地板上，做出恳切的姿态，“我们这些死于河水中的人，鬼魂被那个怪物束缚着，无法跟随鬼差离开现世。它不仅束缚着我们，还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将我们吞入它的腹中。”
“被当成食物了啊。”这些明川之前已经听高山凌说过了，所以此时也就没有感到惊讶。
“被那怪物吞食之后，我们不会立刻消失，而是会在它的身体中留存一段时间。”“女鬼”继续说道，“这段期间，我们能听到看到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然而我们的意识却会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失去自我，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怪物的腹中被一点点的消化，这种感觉可不太好。
而且自己的周围都是同样被吞的鬼魂，眼看着那些鬼魂在失去自我之后慢慢的融化成对方的血肉，恐惧就会不由自主的在心底蔓延。
一边感受着强烈的恐惧，一边害怕自己的恐惧感变得麻木，最终连害怕都感觉不到，成为没有意识的一块血肉，融化于怪物的腹中。
恐惧、绝望、麻木，这些情感一点点的侵蚀着他们，使他们不断的发出痛苦的悲鸣。
然而，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们，没有人能听得到他们的悲鸣。
渐渐地，他们变得扭曲起来。
想将更多的活人拉入河中，想让更多的灵魂成为他们的同伴，想让更多的人陪着自己一起感受这种痛苦与绝望。
他们不断的袭击别人，想拉更多的人来给自己陪葬。
死的人越多，怪物的力量就越强大，而他们这些被吞噬的鬼魂就越是无力挣脱。恶意在这种循环之中不断的发酵，越发的浓郁，滋养着怪物的同时，也引来了更多的鬼气。
鬼气的聚集，使得河水变得浑浊，变得不祥，带来更多的灾祸，也使得这条河里的平衡被彻底的打乱。
正如同道家所讲究的阴阳平衡那样，鬼气与生气就如同这阴与阳，只有在平衡之时才能保持正常的状态。一旦失去了平衡，就会引发各种各样的灾祸。
而在通常情况之下，平衡是不会被打乱的。
眼下梅里河就面临着这样严重的问题。
鬼气的严重聚集使得平衡被打乱了。
鬼气会引来死亡，梅里河中的死亡率正在大幅度的上升，仅这半年的死亡人数已经超出了过去五年死亡人数的总和。虽然有人对此产生了怀疑，只是现在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会朝这种方向去寻找原因。
“既然你们已经被那怪物吞食入腹，应该已经挣脱不了才对。”明川半眯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鬼”，淡淡的问道，“又怎么会跑到我家来？”
“原本我们都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就等着意识渐渐的消失，化成怪物体内的脓血。”“女鬼”声音带着颤抖，“但是昨天，突然有一个声音传入了我们的耳中，使得我们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我们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所以我们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跟着您来到了这里。”
听了对方的话，明川略微想了想就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听到的是净铃的声音。
净铃虽然不像鬼剑具备那般强大的杀伤力，但是它的铃声却带有很强的净化功能。正是这个铃声，穿透了怪物的身躯，传达到了它的体内，使得这些早已失去求生意志的鬼魂清醒了过来。
求生的本能再度在他们的灵魂中苏醒。他们用尽了全力，使出了自己所剩下的最大的能量，才使得自己的一小片灵魂的碎片挣脱怪物的束缚，飘出了它的体外。
逃脱出来的魂灵就只是一小块碎片，并不是那些死者全部的灵魂。它们的力量过于微弱，根本不可能凝聚成型，因此才会采用这种麻烦的方法，与明川进行交流。
明川这时候也明白过来，眼前的“女鬼”虽然看起来鬼气浓郁，形状完整，但这只不过是梦境中的形象，实际上飘出来的灵魂碎片怕是连半个指甲盖的大小都没有吧。
想到此，他半眯着的眼皮微微跳了跳。
第114章 最丰富的早餐 （三更求收藏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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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看眼前这个跪在自己面前，上半身整个匍匐在地上的“女鬼”一眼，明川半晌没有开口。
“女鬼”动也不动的跪在原地，完全没有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而抬头，甚至连偷看一眼的动作都不曾有过。
“一般来说，找我帮忙是要付费的。”明川的声音依然像往常一般懒散，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看起来你们身上也拿不出像样的钱财来吧。”
“女鬼”听了之后没有开口，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
“既然没有委托金，那么委托的工作就无法成立。”明川淡淡的说道，“我也就没有义务跑去解救你们。”
“明川大人……”“女鬼”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不由自主的仰起头，如同哭泣般的声音显得十分尖锐刺耳。
“不过我想你可能知道。”明川打断了对方的哭诉，勾着嘴角说道，“我有接到消灭那只怪物的委托，在我做这项委托的同时，如果有可能的话，说不定我能顺手帮你们一把。”
说完，没等对方表示出感谢，明川就抬起手阻止了对方的话头，接着说道：“只不过，我可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能够帮到你们。”
“不要紧，只要您愿意出手相助，我们就感激不尽！”“女鬼”连忙说道。
“既然这样，你们也得表示点什么吧？”明川扬了扬眉。
“女鬼”抬起头，漆黑一团的脸上似乎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情报啊，关于那只怪物，将你们所知道的都说给我听听。”关于那只河怪，现在所知道的情报实在太少了，能多打听一点是一点。
原本明川已经打算放弃使用鬼剑，做好了全力协助高山凌的准备，想要借助高山凌的力量将那只河怪尽快消灭。
不过现在，他打算再制定一个planb。
他不知道高山凌的能力如何，也不知道她驱鬼的风格怎样，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立场要求人家在动手的时候手下留情，顾及一下被河怪吞入腹中的人们的魂灵。
如果他的鬼剑能够使用，用鬼剑挥砍，总能给那些人们留下一丝生机。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生机有多微弱，是不是真的能使他们撑到鬼差将他们带回鬼界。
这也是刚才他没有与这“女鬼”将话说满的原因。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能救出他们，也不确定将他们救出之后是不是真的来得及将他们送去鬼界——毕竟这些魂灵被河怪吞食之后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所以他才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委托。
早在很久之前，明川就懂得了一个道理。
骗人骗鬼都不要紧，但是在做有关鬼怪方面的交易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听了明川的话之后，“女鬼”停顿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看向明川，有些迟疑的问道：“您想知道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所有的一切。”明川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条河里的，最初是什么模样，能力是什么，平时都会潜伏在什么地方……将你们所知道的所有的关于这怪物的情报都告诉我。”
“我们……”“女鬼”刚想说什么，突然转过头朝四周看了看，语气急切的说道，“时间快要到了，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
“喂喂！怎么一说到关键的地方就会出现这种情节？太假了吧？”明川忍不住吐槽，他还一句情报都没有听到呢。
“大人刚才问的那些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女鬼”加快了语速，在说话的时候她那漆黑色的身体渐渐的变淡了起来，“不过它平时潜伏的地方在……”
“在哪儿？”对方越说声音越轻，语速也越快，说到关键的地方时声音低的明川根本听不清究竟说了些什么。
“梅里河上游……”
黑色的雾气在他面前消散，“女鬼”的声音变得十分遥远，像是随着雾气被风吹散了一般，飘飘渺渺。
“擦，这是什么狗血转折？专门捡紧要关头出状况，当这儿是低成本脑残电视剧么？”明川不满的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表达了一下他此刻心中的悲愤。
喊完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他也就将这件事儿放到了一边。
“梅里河上游么？范围还是挺广的啊。”明川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躺在了沙发上。
他可没忘记这里是他的梦境，既然“女鬼”已经消失，他也可以从梦里醒来了。
按照之前睡觉的姿势躺下之后，明川合上了双眼。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天空已经大亮。
窗帘被人拉开，客厅里被上午的阳光照得十分明亮。
淡淡的香味飘入他的鼻翼，使得他的肚子顿时不受控制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一骨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就看到高山凌正端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安静的端着茶杯，低着头轻轻的朝水面吹了一口。
揉了揉发涨的眉角，就听见自家厨房里传来一阵阵的轻响。
“怎么回事儿？”明川感觉自己好像还没完全睡醒，脑袋里一团混沌，迷迷糊糊的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高山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淡淡的茶香从她手中的杯子里飘了出来，使人在一旁闻着都感觉心旷神怡。
只是闻到这股香气他就立刻明白，这茶叶可不是他家茶叶罐里装的那种不到一百块一斤的普通绿茶。这妹纸随身还带着茶叶包么？还真会享受。
翟菲菲突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到明川醒了，笑着说道：“你总算是醒了，快去收拾一下，我早饭做好了。”说完就缩回了厨房接着忙活去了。
明川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挠了挠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很听话的走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之后，当他坐在餐桌前时，一份简单的早餐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家里的食材也太贫乏了吧，用这些我只能弄出来这个。”翟菲菲有些不满的说道。
“相信我，这已经是我近半年来吃的最丰富的早餐了。”明川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抬起头双眼包含泪光的看着翟菲菲，“从我的眼神中看到感动了没？”
“感动我是没看到，不过你眼睛里没洗干净的眼屎我倒是看得很清楚。”翟菲菲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第115章 一点儿也不痛快
翟菲菲做的早饭很简单，因为食材有限，只做了西红柿火腿三明治外加麦片粥，看起来非常朴素。
但是即便如此也比泡面来得美味许多。
吃完了早饭，明川感到满足的摊在沙发中，半眯着眼点燃了香烟，懒懒的打了电话给驾校的教练请了一天的假。
翟菲菲因为还要上班先离开了，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与高山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明川一边抽着烟一边开口直接问道。
“继续沿着河岸寻找。”高山凌皱了皱眉说道，“总是能找到的。”
“可你这样也太被动了吧。”明川对于她的做法不敢苟同，等她找到时，那怪物对旁人的袭击都已经结束了，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情。
“你有什么好方法么？”高山凌闻言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难道你还能知道它躲在哪里不成？”
“我不知道它躲在哪儿，不过倒是知道大概的位置。”明川耷拉着眼皮，将昨天夜里那些鬼魂跑来找自己托梦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听了明川的描述，高山凌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打算帮它们？”
“如果能顺手帮它们一把，我倒是不介意。”明川耸耸肩，他其实心里很清楚，想救出那些鬼魂是很困难的。
“我先说明，解救它们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高山凌冷声说道，“以我的实力，还没有达到能顾及到它们的程度。”
以她目前的战斗力，在与河怪交战中必须得全力以赴，根本不可能顾及到那些鬼魂。她还没有自负到，在这种对手的面前还放水的程度。
对于这一点明川也是明白，所以他不会强求高山凌做些什么。
“你就按照你以往的做法做就可以了，至于那些鬼魂，我来想想办法。”明川一边说着一边从嘴巴里突出淡淡的烟雾。
“你？你能有什么办法？”高山凌闻言扬了扬眉，不是她小瞧明川，昨夜他在河里的狼狈模样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连两只厉鬼都对付不了的家伙，又凭什么说出这种大话？
“这个嘛，得看情况而定了。”明川撇了撇嘴，“前提是得先搞清楚河怪的真实身份，不然我还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来。”
鬼剑不能用他就变得束手束脚，真是一点儿也不痛快。
等这件事儿结束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和这个妹纸请教一下普通的驱鬼方法。
另外，这妹纸用的符纸显然比他从大花那里买来的高端，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出来她是从哪买来的。
话说起来，这个高山家似乎是驱鬼世家啊，或许他们家里就有专门生产符纸的加工厂呢，若是通过这件事能与这妹纸搞好关系，说不定能从她家买到打折的符纸和其他驱鬼用的器材呢。
越来越觉得，这次的事件，虽然没有接到委托，但是从各种角度来看他也是不亏的。
高山凌完全不知道，这么会儿功夫明川已经在盘算着怎么与她搞好关系，怎么从她这里套到各种的好处与便宜，径自在那儿偷偷摸摸的暗爽了起来。
“调查河怪的真正身份？你难道有什么头绪了么？”高山凌疑惑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明川摇摇头，“从那些鬼魂的嘴巴里，就只能确定河怪出现的时间至少是在半年以前，以及它平时喜欢潜伏于上游这两点而已。”
“根据这两点线索，想要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的吧。”高山凌眼眸微眯，盯着明川。
“是啊。”明川无奈的说道，“不过还是得试试看吧。毕竟，关系到那么多条人命呢。”
人命？那些都是死人吧？高山凌在心底暗想。
不过这句话她却没有说出口。
不知道为何，在听了明川用他特有的那种漫不经心有气无力的语气说出那样一句话的时候，她竟然无法开口反驳。
她从来没有在厉鬼与活人之间画上过等号，对她而言，人死的那一刻，性命就已经结束了。如果是普通的鬼魂，她或许还能产生一丝怜悯，但是对于袭击其他活人的厉鬼，她一向都将它们当成是怪物、恶鬼，是必须要驱除的“坏的东西”。
对于明川的话，她不置可否，虽然没有出声反驳，但是在心底实际上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即便那些厉鬼以前也是人类，但是从它们厉鬼化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是“人类”了。
在工作中，不能将感情代入到自己的任务目标之中，否则就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所以，她的那种想法才是身为一名驱鬼师所应该持有的观点。
实际上明川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对于那些鬼怪他虽然有些同情，但正如他之前想的那样，能帮就帮一把，如果情况太过于棘手，他也爱莫能助。
“那家伙白天也会行动？”明川问道。
“嗯，只是没有夜里的活动频繁。”高山凌说道。
“昨天夜里才和我们打了一架，我想今天白天估计会消停点吧。”明川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这样，我们白天就兵分两路，你还像你平时那样，去河岸边到处溜达，我去看看能不能查出那只河怪的身份。”
“河怪的身份，对你来说很重要么？”高山凌不明白这家伙为何总是执着于这个问题上，难道知道了河怪的身份，就能使他在战斗中占据主动？就好像两个人打架，知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对于打架本身没有任何的妨碍吧？
“这个嘛，其实真的挺重要的。”明川半眯着眼说道，“我的武器在这方面有些特殊的要求。”
“啊？”高山凌眨眨眼，脑海里浮现出了西游记中的经典一幕。
我叫你一声名字你敢答应么？……
这家伙的武器，莫非是个葫芦？
甩了甩脑袋，将脑海里荒唐的画面甩开，高山凌面色冷凝的对着明川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就这样吧，如果我找到了它的藏身之处，就先行动手。”
“别介啊，我们现在可是联手合作的关系，你若是发现了河怪第一时间通知我，最好等我赶到了之后一起动手，这样胜算能大一点。”
第116章 死亡率
在与高山凌商量妥当之后，两人便兵分了两路。
高山凌带着箐红朝梅里河上游出发，至于明川，则是带着影澜来到了警局。
不过这一次，翟菲菲的办公室里却并不只有她一人。
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男性警员看起来匆匆忙忙的，在办公桌前不停的忙碌了一会儿之后，随口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站在门口的明川一样。
另一名穿着便服的年轻女人与翟菲菲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见到明川进来，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明川很识时务的站在一旁安静等待，过了一会儿之后，两人说完了工作上的事情，那名便服的女人便笑着离开了。
翟菲菲这时候才有空招呼他。
“是不是又要查什么线索？”翟菲菲直截了当的问道。
“嗯，我要看看半年前在梅里河死去的那些人的资料。”明川没有丝毫客气的说道。
“半年前？有没有具体的时限？”只说半年前，这范围太广了点吧。
“没有。”明川摇了摇头，对此他也觉得很苦恼，想了想之后说道，“你先将近三年内的资料找来吧。”
“半年前到三年前么？好的，你等我一会儿。”翟菲菲听了之后果然没有半分犹豫，立刻跑出了办公室。
有这么一个办事效率超强的属下，想必闫一杰那家伙应该很轻松吧。
这样想着，明川找了把椅子，将上面放着的几张印满了字的纸拿在了手中，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因为担心弄乱了别人办公室的里的资料，明川并没有将手上的纸放到已经堆满了各种纸张卷宗的桌面上，否则一不小心就会与桌子上的那摊混乱搅和在一起。
这里是警局，明川心知有很多东西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他对此也没有任何的兴趣，就只是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只是大概知道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一份验尸报告。
抽完一支香烟，翟菲菲便抱着一个纸盒子跑了回来。
虽然这次的时间范围较广，但是箱子里装的资料却比上一次少很多。显然半年前的死亡人数要远远少于这半年以内的人数。
看起来，梅里河死亡率暴增的现象就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你先看，我还有点事要做。”翟菲菲将纸箱子放在明川的面前，满不在乎的从他手中拿走那两张验尸报告，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就忙活了起来。
明川耸耸肩，一边抽着烟一边翻阅着纸箱子里的资料。
忙碌之中，时间流逝的速度显得特别的快。
等他从一堆档案中抬起头，忍不住揉捏着发酸的颈项时，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盒饭？”翟菲菲抬起头冲着明川笑了笑。
“ok。”对于吃，他确实不怎么在乎。
订好了盒饭，翟菲菲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指着自己的电脑对明川说道：“你过来看看这个。”
“什么？”明川将手中的纸盒子随意的放在地上，走过去探着脑袋看了看。
“这是我做的图表。”翟菲菲一边说一边滑动鼠标解释道，“我将最近几年发生在梅里河的命案情况按照时间和区域做了表格，再转化成这种线段图，看起来是不是一目了然了些？”
明川眨眨眼，低头看了看翟菲菲那张漂亮的脸。
温婉的五官，明亮的眼神，干净利落的打扮……
该怎么说呢？如果套一句比较流行的话，就是“明明可以靠长相吃饭，却偏偏要拼命的工作”。这妹纸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见对方被自己盯得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明川将视线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梅里河近五年的命案被翟菲菲转化成了数值，很直观的体现在了线段图表上。
从图像上来看，半年内的死亡率突增了三倍还多，看起来很是古怪。
“这一段时间的我单独做了张表格。”翟菲菲鼠标点了点，另一张类似的表格出现在明川的眼前，“你看看，有没有参考的价值？”
“这都是你刚刚做的？”明川纳闷的问道。
“是啊。”
“效率真快。”明川由衷的赞美了一番。半天的时间做了这么多事儿，这妹纸真不是普通的能干。
“还行吧，平时做惯了。”翟菲菲倒不是谦虚，他们这一行，并不像影视剧里播出的那样，总是英勇的冲在前方与罪恶做正面的斗争，实际上他们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在办公室里完成的。各种数据的分析、各种材料的收集、各种证据的比对，才是他们的主要工作。
称赞了一句之后，明川便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些直观的图表之中。
很快，他看出了一些倪端。
“这些案子……”明川用手指了指其中的一段，“基本上都发生在上游？”
“嗯，对。”翟菲菲点点头。她也注意到了，似乎上游的死亡数量更多一些。
“你将之前的图标点开我看看。”明川皱着眉说道。
从近五年的图标上来看，整条河的死亡人数分布的较为均衡，不过因为上游有水库，每年夏天因为游泳溺死的人数相对的高出其他的时段，意外发生率也同样较高一点。
不过从近半年开始，这个相对较为平缓的变化发生了急剧的改变，尤其是半年前刚开始的那一段，线段图出现了极高的峰值。
“上游么……”明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翟菲菲有些疑惑。
“不，我只是在想，那家伙偏爱上游的原因是那地段的死亡率偏高呢，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在那里发生的意外？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明川的声音很轻，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眉目了？”翟菲菲闻言扬了扬眉。
“差不多吧。”明川皱着眉说道，“不过还是不能完全确定。”
说完这些，他转过身，从之前的纸盒子里翻找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找那些发生在上游的命案？”翟菲菲大概知道了他想找些什么，走过去帮着他一起翻找了起来。
第117章 五名死者
两人一起动手，很快便将半年前发生在上游的死亡案件的资料找了出来。
接着，明川将年纪太大和太小的卷宗给抽了出来，很果断的将他们排除了。
“年纪太大的老年人对于死亡有了心理准备，一般产生执念恶意的不多。而年纪太小的则是刚好相反，他们对于生与死的概念还很淡薄，没有理解死亡的真正意义，因此会产生执念恶意的可能性也很小。”在翟菲菲疑惑的目光下，明川解释道，“所以这两类人的鬼魂很少会变成真正的厉鬼。”
就算偶尔出现老人和小孩的灵魂在世间徘徊的情况，解决起来也十分容易，很少会发展到像这样无可挽回的程度。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翟菲菲问道。
“算是吧。”明川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的将整理出来的资料摊在了地上。
因为办公桌实在是堆得没有空档，明川只好将那些文件一张张的平铺在地板上，自己则是站在一旁低着头仔细的观察起来。
经过刚才那一番排除，就只剩下了五名死者。
之前已经看过一遍，明川自然之道这五名死者的大致情况和死因。
其中两人是高中生，同班同学，高考完之后在水库中游泳溺死的。当时死亡的不止他们两，还有一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当时路过见到两名高中生溺水，见义勇为跳下河救人，结果不幸同时溺亡。
除此之外，一名是因为牵扯到公司资金纠纷而投河自尽的三十多岁的女性，和一名半夜意外落水的四十多岁的男性。
“其他人虽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但是这几个人的可能性最高。”明川眯着眼摸了摸下巴，语气淡淡的说道。
“知道了这些之后，你打算怎么做？”翟菲菲好奇的问道。
“仅凭这些资料想要确定具体是谁还很困难，一家家的调查起来又太麻烦。”明川有些苦恼。
虽然他是不担心时间问题，但是那些被吞食的鬼魂，以及河中即将被吞食的厉鬼可等不起。
“需要一家家的调查？”翟菲菲问道。
“不然仅从这些资料上面看不出来这些人的执念是什么啊。”明川指了指地上的材料，“两个高中生大概能猜出来，刚考上大学就出事，心里一定很不情愿吧。但是其他三个人就难猜了。”
“这个交给我吧。”翟菲菲拍了拍胸脯，笑着说道。
“你？”明川闻言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妹纸。
“我有朋友在报社，专门负责社会版块，我记得他曾经做过死亡事件的相关调查，说不定会有这些人的资料。”翟菲菲说着掏出手机翻动起来，“我曾经帮过他一些小忙，他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的，其他的我可以和闫队汇报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做些安排。”
见翟菲菲这边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明川说道：“我先去河边转转，有消息记得通知我。”
翟菲菲冲着他做了个ok的手势，便径自与电话中的人联系了起来。
走出警局，明川直接乘坐了前往水库的公交车。之前被他挑拣出来的五名死者中，除了最后那个半夜意外落水的中年男人之外，其他人都是死于水库附近。
“很可能，水库就是源头。”明川喃喃的说道。
“因为死在上游，所以平时也就盘踞在上游附近么？”影澜小声的问道。
“这种可能性很高啊。”坐在公交车的最后排，明川压低声音小声的说道。
“诶？这样对死亡地点有偏执的死者，也挺常见的吧。”影澜随口说道。
“曾经接手过的事件里确实有这种情况。”明川转过头，看向车窗。
公交车已经来到了梅里河的河岸附近，沿着河岸的道路行驶着。
河水在视线中飞快的倒退，反射的日光在他眼前闪动不停。
很快，车子来到水库附近停了下来。
水库的面积很大，站在堤坝旁的路面上看过去，宛如一个小型的湖泊。
大致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高山凌的人影，想必那妹纸还在河岸附近，并没有朝水库这边来。
因为现在是下午的上班时间，加上六月底的天气十分炎热，附近的行人和车辆并不多，带着热气与湿意的风吹在脸上并不能驱散暑气，远处传来阵阵的蝉鸣，使人颇感烦躁。
在明川的眼中，夏天是最容易与死亡划上等号的季节。
站在梅里河的水库旁，他能感觉到明显的死气。
鬼气过重的区域会带给人恐惧和战栗，使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远离。但是这里的气氛却不同。
它带给人的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压抑与烦躁，却使人心烦意乱，负面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就被引发了出来，各种各样灰暗记忆浮现在脑海中，一些在平时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会被无限的放大，使人对生活感到无望。
无休止的工作，似乎永远都无法避免的争吵，日复一日的循环往复，没有变化的生活，昏暗的未来，毫无希望……
生命变得毫无意义，不知道为何要继续活着。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便会在心中种下有毒的种子。
发芽，生长，结出有毒的果实。
引诱着人们走向死亡。
明川清楚的感觉到了，平静的水面之下，无尽的黑暗带给人的无望。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低头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影澜，到下面看看。”
影澜得到命令，从他脚底的影子里蹿了出去，一瞬间便消失在河水之中，即便有人在旁边也不会注意到这一闪而逝的异状。
“这边一看就有古怪啊，高山妹纸没感觉到么？”明川在河岸边蹲了下来，一边抽着烟一边喃喃自语，“不，应该是感觉到了吧，只是……”
突然想到了什么，明川猛地站起身，快步的走到堤坝上，来到河水的中间。
如今正是汛期，水库的水位上涨了许多，距离最高水位线的距离很近，暗示着河水很深。禁止游泳的警示牌高高的立着，预示着这其中的危险。
朝水面上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异状，明川也不管周围究竟有没有旁人，掏出几张符纸就扔了下去。
第118章 河怪
淡黄色的符纸在水面上漂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河水浸透。
水面依然平静，没有任何的反应。
“是我想多了还是大花的符纸根本没效果？”明川喃喃自语。
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明川挠了挠头，转过身一边朝大坝下方走去一边说道：“最好是我想多了。”
他原本担心高山凌来到这里之后察觉到了异状，独自跑到水中探查，结果被厉鬼或者河怪缠上而无法脱身，所以才用符纸试探了一番。
就在他转过身之后，原本平静的河面上却出现了几个旋儿，飘落在河面的树叶随着旋儿打着转。
那些旋儿起先动静很小，连水流声都没有发出。
然而当明川走到堤坝的末端时，却突起变化，几条细细长长的水流如同河水突生出来的触手，朝明川的背后飞快的袭来。
察觉到身后有异，明川迅速转身，但是已经迟了。
水流卷着他的手脚，猛地将他朝河水里拖去。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明川就被拖到了半空之中。
周围发出一阵惊呼，河岸上一名骑着自行车的年轻男人看到了这一幕。
明川刚刚冲着对方喊了一句“快跑”，河水猛地暴涨了起来，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水浪。
浪头直接拍下，露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不仅仅是明川，连同岸上的男人也一起被河水卷入。
眼见那名年轻男人被带入了水中，情急之下，明川掏出净铃，对着水浪摇了起来。
铃声只使得那巨大的黑影停顿了片刻，细长的水流便再次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妖怪！救命！”年轻男人落入河中之后，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呼叫。
“明川大人！”没等明川回应，影澜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飞快的扑了回来。
“将这小子救上去！”明川立刻下令。
影澜毫不犹豫的卷起那个年轻人，将他带离了水面。
男人刚刚上岸，连自行车都顾不上骑，便吓得落荒而逃。
然而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等影澜再次回头想要救出明川时，明川已经被河中的怪物拖入了水中。
影澜毫不犹豫的一头钻入了河面，跟着就潜入了水中。
水库的河面上冒了几个水泡之后便再度归于平静，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倒在河岸边的自行车车轮犹在打着转儿，但是车子的主人却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然而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到处都是汹涌的杀机。
再度落水，明川显然已经不会感到慌乱。
等这次事件结束，一定要去学个潜水！明川一边在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眯着眼睛朝黑影的方向看去。
他知道，这团黑影就是河怪的本体。
除了正前方的黑影之外，几只厉鬼漂浮在他的四周冲着他张牙舞爪，但却像是惧怕着什么一般不敢上前。
细长的水龙缠着他的手脚，使他几乎动弹不得。前方的黑影渐渐的显露出了身形。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河怪的模样。
河怪整体的轮廓看起来很像一条巨大的鲫鱼，从鱼嘴到尾鳍总长超过三米，通体漆黑，全身布满了鳞片，一双巨大凸起的鱼眼朝向两旁，眼球不停的朝各个方向转动着。
河怪缓缓的游了过来，停在了明川的面前。
当对方靠近之后，明川才看清楚河怪真正的模样。
轮廓的确是鱼的形状，至于其他，就完全没有了一条鱼该有的样子。
原本他以为是河怪身上的鳞片，结果近距离一看，竟然是一张张鱼身上浮起的人脸。
那些人脸五官各异，做着不同的表情，或哭泣、或绝望、或愤怒……几乎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集中在这一张张的人脸之上，像是凝固的面具，却又十分逼真。
鱼脸贴近了明川的身前，他能清楚的闻到鱼嘴里散发出来的饱含着腥臭的鬼气。
凸起的鱼眼表面透明，看起来像是一层充满了液体的胶质，在他的面前咕噜噜的旋转不停，使得河怪的视线看起来似乎一直在游离不定。
贴近了之后，鱼身上的那些人脸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一张张生动的如同还活着的人类的脸，做着各种各样痛苦的表情，在他的面前一一浮现。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见面前的鱼怪突然身子一甩，一扭头将旁边一名龇牙咧嘴的厉鬼吞入了腹中。
那名厉鬼明川是见过的，正是之前他与翟菲菲冒充情侣时引出的那个因失恋而自尽的年轻女人。因为她靠的太近，没等反应过来便已经进入了鱼腹。
接着，明川看到，在鱼怪的尾部，靠近尾鳍的部位，原本漆黑一团的地方，慢慢的浮出了一张人脸，五官清秀，表情狰狞，正是刚刚被鱼怪吞食的女人。
明川瞪大了眼睛，视线在鱼怪的身上仔细划过。
人脸与之前在警局看到的资料中的照片一一对应了起来，半年内的死者几乎都在其中。随后他注意到，鱼怪的头部，靠近鱼鳃部位的那块巨大的“鳞片”上，纠缠在一起的三张人脸。
那三张人脸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像是三只融化了之后拼在一起的花脸雪糕，只能看出来人脸的雏形。
不过明川很快就意识到，这三张人脸就是之前他在资料里看到的，不幸溺水的高三学生以及那名见义勇为却同样溺水的年轻男人。
三人一同死亡，一同被河怪吞噬，经过两三年的时间，灵魂早已与河怪的身体融合为一体，别说意识了，连基本的灵魂形态都已经消失殆尽。
这三人还能看出人脸的雏形，更早的魂灵怕是连这些都没有了吧。
明川的眉头紧皱，而河怪将他拖入河中之后却也停止了攻击，似乎在等待着一般，静静的漂浮在他的面前。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河怪应该是无法直接吞噬活人，所以它在等待，等着他溺死的那一刻。
周围的厉鬼已经丧失了基本的理智，一心只想要攻击明川，但是却对河怪有着本能的恐惧，不敢过于靠前。
刚才在河怪扭身吞食那个女鬼的时候，他看到了河怪的身后，在水库最深的地方漂着一个人影。
如果他没看错，那个人应该是高山凌。
明川扫了一眼身边的影澜，见影澜早已做出了攻击的准备，他眯了眯眼睛，对影澜做出了指示。
第119章 试试另一种方法
高山凌的身上穿着的那件灰色长袍显然是有很强的防御能力的。不知道高山妹纸靠着那件长袍在水底能坚持多久。
明川记得很清楚，头一次见到那妹纸的时候，高山凌当着他的面跳入了河中，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冒头，想必是那件袍子的功劳。
他不知道高山凌之前究竟出了怎样的状况，不过此时此刻很明显那妹纸的状态不太对劲，而且箐红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在高山凌的身边他并没有看到那个红发鬼怪的身影。
注意到了这一点，明川就不能见死不救。立刻对影澜做出了指示。
影澜得到了命令立刻朝河底深处飞蹿。
河怪察觉到了影澜的动作，不再看着明川，一扭身便追了过去。
河怪刚刚离开，那些围在两旁的厉鬼没了威慑，立刻朝着明川围拢了过来。
厉鬼一共四只，除去刚刚被河怪吞掉的那个女人之外，还有三个。
即便手脚没有被束缚住，在鬼剑无法显形的时候，明川也无法同时应付三只厉鬼。
真是一不小心就面临大危机了啊。
明川一边想着一边用力活动了一下手脚。
水龙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感觉到了明川的挣扎之后，锁的更加紧了。
明川咬了咬牙，心说，好在他是以白发的模样落入的水中，否则现在肺里的空气怕是已经支撑不住了。
变成白发的样子之后，他的状态贴近于鬼怪，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会变得缓慢下来，对于养分和氧气的需求量也相应的变低许多。
不过也只是相应的。总体来说即便是这幅模样他也还是一个活着的人类，不可能不吃不喝不呼吸的生存下去。
在水里战斗他太吃亏，得想个办法摆脱这种状态才行啊。
明川心思飞快的转动起来。
经过之前几次水中的战斗，对于这种状况明川早就有所提防，在之前调查那些死者的时候，他也对自己的那些装备做了相应的准备。
晃动了一下净铃，使得那些厉鬼与水龙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迅速的从怀中掏出几张净化符纸。
这些符纸是他事先拿去过塑了一遍的，外表被塑料皮紧紧的包裹着，这样就不会因为泡了水而烂掉。
不过过塑之后符纸的效果显然会变低，因此明川将两张符贴在一起，一同过塑，这样虽然效果还会打些折扣，但好歹会有点用处。
用符纸将那些厉鬼弹开，同时晃动净铃，在净铃的作用下扯断那些缠在自己手脚上的水龙。身体能够行动之后，明川毫不犹豫的扭身，朝着河底深处游去。
他没有朝岸上游，因为他很清楚，在自己上岸之前就会被那些厉鬼追上，根本没有用。再说，就算他成功的逃上了岸，也拿这些厉鬼没辙。不能净化它们，事情就回到了原点。
最根本的解决方法是，干掉那只河怪，然后将这些厉鬼净化，否则这件事就会没完没了的继续下去。
那些厉鬼虽然在河怪的影响之下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只剩下执念带来的杀意，但是对于河怪本能的恐惧还是存在的。只要他靠近河怪，那些厉鬼就不敢上前。
正如明川所料的那样，在即将抓到明川的时候，厉鬼们见到了河怪的背影，猛地来了个急刹车，不敢继续靠前一步。
实际上此时河怪根本没空理会自己的身后，正全心全意的追击着前面的影澜。
影澜已经游到了高山凌的面前，却被对方追上，在水中与那河怪缠斗了起来。
很显然在河里那只水怪占据了上风，不过明川知道影澜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问题，便朝着高山凌游了过去。
游到了高山凌的身边仔细一看，这妹纸果然还活着，只不过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的飘在河底。
朝她周围看了一眼，明川就看到了缠着她双脚的东西。
那是一团从河底生长出来的类似水草一般的东西，但是从它周围散发的淡黑色鬼气可以看出，这玩意儿肯定不是什么单纯的水草。
在旁边没看到箐红的影子，明川只得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试图将那团“水草”割断。
当刀刃刚刚触及到“水草”的表面时，那团黑漆漆的东西突然动了，顺着刀刃就缠了上来。
明川微微用力，发现刀刃根本割不断这些玩意儿，立刻当机立断松开了手。
刀刃很快就被那团黑漆漆的“水草”卷了进去，与高山凌的脚踝一起被紧紧的缠绕了起来。
这玩意儿是什么鬼东西？
明川瞪着眼盯着那团“水草”，实在搞不懂为何这水底会有这么多古怪的东西。
不过这时候也没时间容他多想了，即便是处于白发的状态，此时他也感觉到了胸口的窒痛。
必须得游上去换口气才行。
扭头看了一眼，河怪与影澜闹得正欢，三只厉鬼在一旁四处漂着试图找到空隙对他发起攻击。
先不说河怪，估计只要他朝上游出了河怪的威慑范围，那三只厉鬼就会毫不客气的扑过来攻击他。
能成功浮上去换气的可能不大，如今只有试试看另外一个方法。
只是另一种方法完全是他推测的，是不是有效还真是难说，而且不管有没有效果，一旦他这么做了，肯定会得罪高山妹纸的。
左右看了看，肺部憋得实在是难受，明川在心里说道：管不了这么许多了，试试看吧。
想到这里，明川很干脆的游到高山凌的身边，接着身子一缩，钻进了她那件灰色的袍子中。
那件袍子很是宽大，不过就算再怎么宽松，也是一件仅供一人穿着的衣服。如今硬生生的塞进去两人，明川与高山凌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再加上又是在河中，两人的衣服全都湿透，贴在皮肤上几乎就和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从袍子下面钻进去，明川不可能将头伸出衣服的领子之外，整张脸紧紧的贴在高山凌的胸口正中。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说不定会享受一下这种温玉在怀的美妙感受，不过现在他可完全没这份心思。
第120章 刺溜，吞了
令明川感到欣慰的是，高山凌身上这件灰色的长袍，其功用和他所料想的很相近。
不仅防御力极强，而且还能提供一定限度的氧气，他也不知道原理是什么，总之现在即便不用呼吸，也能感觉到肺里面的窒痛感消失了。
感觉舒适了许多，明川便想着从袍子里钻了出去，继续与那团水草奋战。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高山凌竟然醒了。
察觉到了高山凌的身体变化，明川立刻钻了出去，就看到对方一张脸涨的通红，恶狠狠的瞪着他，一副随时都可能扑过去将他大卸八块的架势。
这下真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啊。
明川一边想着一边龇着牙指了指高山凌的脚踝，用手势说明自己要过去帮她解开困境，让她千万不要因愤怒而失去理智。
高山凌双目圆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妹纸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这种状况竟然还能相信明川。
说实话明川对这漆黑色的“水草”也是没有一点儿的头绪，只知道若是不将它解开，就没法将高山凌救上去。
眼看着高山凌的脸颊变得越来越苍白，他心里清楚，就算那件灰袍有神奇的效果，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顾不得许多，明川直接游了过去，用自己的手一把抓住缠在高山凌脚踝上的“水草”。那“水草”毫不客气的就朝着他的手臂上缠去，力量大的像是一条粗壮的蟒蛇。
感觉到自己的腕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悲鸣，明川强忍着疼痛用尽全力的一扯。
漆黑色的“水草”被他生生的扯断。高山凌得到了解放，立刻朝一旁游开。
一股带着恶臭的黑气从“水草”断裂的地方涌了出来。
明川与高山凌相视了一眼，不再管这些，朝着河面上方游去。
当他们游至接近水面的时候，三只厉鬼果然靠了过来。
没等明川有所动作，高山凌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纸，不要钱似的就朝那些厉鬼身上甩去。
符纸在水中划出几道淡黄色的影子，咻的贴上了厉鬼的皮肤，接着变成几道火焰，灼烧了起来。
虽然在河水中火焰灼烧的时间很短，但还是给厉鬼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就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叫，三名厉鬼纷纷后退。
明川与高山凌趁着这个机会快速上游，很快就浮出了河面。
钻出水面之后，两人同时大大的喘了口气，接着都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略微缓了缓，明川这才开口问道：“箐红呢？”
“它……”高山凌刚刚开口，却变了脸色。
明川一见就知道又发生了异状，附身钻入河中一看，就看到刚才从“水草”断裂的地方冒出来的黑气凝成了几条长条形的触手，飞快的朝着这边伸展。看起来就像是从河底迅速长出了几条漆黑色的藤蔓，朝他们追了过来。
其中一条细长的黑色“藤蔓”已经触及到了高山凌的脚踝，毫不客气的再次缠了上去。
“用符咒！”明川钻出水面冲着高山凌喊道。
“没用的，我之前已经试过了。”如果符咒有用，她就不会被困在水底了。
正说着，明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搔他的脚底，接着脚踝处传来一阵勒紧的疼痛，整个身子猛地往下一沉。
两人再次被拖入了河水中。
明川从衣服里取出过了塑的符咒，没有理会高山凌带着惊讶的古怪眼神，朝脚下的“水草”丢去。
符咒只使得“水草”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便更加疯狂的将两人朝水底扯去。
“果然不行啊。”明川在心底暗道。
这“水草”究竟是什么？与那河怪有什么关系？这河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疑问在明川的脑海中浮现，然而没有人能为他解答。
用蛮力将这“水草”扯断显然是没有用的，扯完它还会继续生长。如果不能找到这东西的源头，他们都没有办法脱身。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影澜发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身子一扭，腿部直接甩在河怪的脸上，接着毫不犹豫的就朝明川这边赶来。大嘴一张，朝着那团“水草”咬了上去。
“水草”在影澜的口中像是一团下了锅的紫菜，被它“刺溜”几口就吞入了腹中。
吃完之后，影澜还露出了意犹未尽的模样，伸出“手”摸了摸嘴角。
高山凌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没等他们放松多少，河怪已经追了过来，在水中冲着他们张开嘴大吼了一声。
随着河怪的大吼，它身上的那些鳞片般的人脸像是在回应一般，全部做出了“呐喊”的表情，张大了空洞的嘴巴和黑洞般的双眼，看起来变得异常扭曲。
几人也没听到那些“人脸”发出声音，但是耳膜却阵阵发疼，脑袋里一阵尖锐的嗡鸣猛地响了起来。
这是声波？
明川捂着耳朵，强行忍受脑袋里几乎要爆炸般的痛苦。而高山凌也是同样，做出了异常痛苦的表情。
影澜却没有受到影响，脑袋一甩就朝河怪再次扑上。
明川单手捂着耳朵，一把拉住高山凌的手腕，迅速的带着她朝水面上游去。
声波没有停止，明川觉得再继续待下去，他的鼓膜就要被震破了。
浮出河面的同时，刺耳的嗡鸣声也随之消失。
明川拍了拍耳朵，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扭头一看，高山凌的面色十分苍白，不过看起来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耳鸣还没有停止，周围的水声像是变得十分遥远一般飘渺不清。这是被声波影响之后的后遗症。
片刻之后，明川冲着高山凌问道：“箐红呢？刚才那个‘水草’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那些‘水草’是什么，箐红被那东西卷住，拖进了河底，到现在也没有出来。”高山凌眉头紧皱，她很担心，箐红是火系的鬼怪使魔，在河水中力量会受到很严重的限制，若是不能自行挣脱那些“水草”，怕是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高山凌根本待不住，转身就想继续潜入河底一探究竟。
明川一把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及时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这样下去没用，还是会像之前一样被敌人弄得满身狼狈。”明川皱着眉说道。
“我不能丢下箐红不管。”高山凌也知道是这个理，但是却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