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追捕
随着刘备平定襄阳，天下似乎一下子进入和平期，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和平恐怕无法持久，但对于战乱时代的百姓来讲，哪怕只是短暂的和平，也是好事，随着时间步入建安十三年的冬季，诸侯彻底进入了养精蓄锐的阶段，不过战争的气氛，就如同这冰冷的朔风一般，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哪怕是关中吕布治下经过这些年的修养和发展，已经足够繁荣，但不断从关东商贩那边传来的消息，也让关中百姓不禁为这场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担忧。
曹操与刘备已经达成了联盟，并且就连蜀中的刘璋也因为汉中的问题，答应了这个联盟，准备出兵汉中，毕竟自家的门户被人打开了，而且刘璋这么多年没能拿下汉中，吕布却只派出一旅偏师，就将汉中给拿下，这份力量，也让刘璋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实际上只要吕布不来，刘璋是不愿意招惹吕布的，甚至蜀中的世家在这点上也同意刘璋的看法，毕竟这几年的时间里，蜀中也有商队在西域赚取了丰厚的利益，迎奉吕布倒不至于，但一旦开战，商道被掐断，尤其是蜀中道路难行，只有那么几条出蜀的道路，一旦被吕布卡住，对蜀中世家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但如今吕布占据了汉中，这仗想不打都难，虽然他们也眼馋丝路的丰厚利益，但同样不希望自家原本的利益受损，因此蜀中世家一面想跟吕布继续合作，另一面却不愿意接受吕布均田的推广，因此在吕布占据了汉中之后，随着曹操、刘备相继派了使者前来游说之后，刘璋和蜀中世家并没有犹豫太久，便答应了这次联盟。
不过走的路却是不同，刘备和曹操、孙权主力主攻洛阳，而刘璋则屯兵于白水、葭萌为进军汉中做准备，只要拿下汉中就行，至于中原之战谁胜谁负，这不是刘璋和蜀中世家关心的。
真正让曹操与刘备惊讶的是，在游说江东的时候，孙权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答应了联盟的事情，本来在诸葛亮和曹操帐下荀彧等人的计划中，江东是最难说服的一块，但虽然这次江东提了很多条件，但对于同盟的事情，江东文武并未有任何异议，但不管怎么说，能够联合天下诸侯共讨吕布，终究是一件好事，总之在面上没人提出质疑。
南阳，叶县。
随着曹刘联盟的达成，双方为表诚意，各自撤出了交界之处的驻军，作为南阳在曹刘边界之上的边城，随同驻军离开的还有大批的百姓，使得此地人烟稀少，随着天气渐冷，驿道之上更是行人绝迹。
几名留守叶县的士卒搓着手掌，暗骂这鬼天气折磨人。
“头，你看那边，有人！”就在此时，一名士兵突然指着城外的方向惊呼一声，周围的刘备军将士闻言朝着士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远远地，便看到一骑人在驿道之上飞奔，而在他身后，有数道黑影在迅速靠近，若仔细看，这些黑影竟然是在徒步奔行，但速度，竟然不下奔马。
“这帮该死的娘门儿！”伏德趴在马背上，看了一眼不断身后那群如同母豹一般身手矫健的女人，心中只觉得无比晦气。
原本得了伏完的命令，送密旨出城，按照伏完当时的命令，这份密诏要送到刘表手上，毕竟如今所剩不多的天下诸侯之中，刘表算是皇室的一面旗帜，可以引为外援。
但紧跟着，曹操祭起屠刀，不但伏家满门没有放过，甚至连身为皇后的伏寿都被弄死，伏德在听到消息之后，痛不欲生，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就算回去，也只是趁了曹操的意，除了让曹操屠刀之下，再多一缕冤魂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将密诏送出去，送到刘表手中，伏家的血才不会白流。
只是后来曹操封锁关隘，一部分是因为要抓捕伏德，追回密诏，另一部分，也是因为紧跟着那场遍及整个中原的刺杀，为了清缴那些吕布埋在中原各地的刺客，总之这段日子，真的不好过，伏德一路东躲西藏，跟随自己出来的家将死的死，逃的逃，到如今，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甚至乔装成难民乞丐，一路到了荆州边缘，却被堵在了这边，因为当时曹操对往来边境的行人查的十分严苛，伏德过不去。
而这一年来天下的变化也让伏德吃惊，吕布打冀州，荆州这边刘表一死，全乱套了，蔡瑁与刘备争夺荆州，让伏德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到最后，伏德决定将密诏交给刘备，毕竟他是刘表指定的荆州继承人，而且也得了荆州，更重要的是，刘备是汉室宗亲，最适合作为皇室外援。
曹刘联盟，让伏德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也因此，曹操开始撤掉边关防御，让伏德有机会逃出曹操掌控的区域。
然而之后并不是一路坦途，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女人盯上了自己，也幸好，伏德这一年来东躲西藏，足够机警，并没有被抓住，逃了出来，而后便有这一路追杀。
叶县已经遥遥在望，但伏德心中却并没有丝毫欣喜之色。
因为叶县同样也没有多少驻军，曹操撤兵，刘备同样也撤了，这也使得伏德求援无门，这些女人的手段之狠辣，伏德也算见识过了。
虽是世家出身，但伏德从小便习练武艺，说不上猛将，但等闲十几个壮汉，也休想近身，但面对这群女人的时候，伏德引以为傲的武艺在对方面前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若非他见机不对，而且这帮女人似乎想要生擒他，才让他有机可乘，否则，此刻的他，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吕布的人！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伏德知道，这帮女人就是当初那掀起一阵刺杀热潮，令无数曹军文武心寒的刺客，伏德没想到，吕布竟然也掺到这件事情之中。
叶县已经遥遥在望，但那些飞奔之中的女人也接近了。
这该死的马，连个女人都跑不过！
眼看着那帮女人越来越近，伏德在心里狠狠咒骂一声之后，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狠狠地刺在马臀之上。
坐下战马吃痛，惨嘶一声，在奔驰中，速度又快了一截，渐渐拉开了与这帮女人之间的距离。
一名女兵见状，将袖子一撸，露出了藏于衣下的袖弩。
“噗~”
一枚弩箭噗的一声，射穿了马腿，战马嘶鸣一声，栽倒在地，伏德被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得头晕眼花，本能的在地上一撑站起来继续奔跑，虽然知道跑不过，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放弃。
“都住手！”便在此时，叶县之中剩余的守军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一支人马冲上来，看着几名女子要将伏德抓起，为首一名校尉皱眉道：“尔等何人，竟敢在此处杀人！？”
“这位将军，我乃天子麾下执金吾伏德，有密诏交付皇叔，这些女人，乃吕布麾下细作！”伏德连滚带爬的冲向这支兵马。
“嗯？”校尉闻言，警惕的看向这群女人，刚刚他在城上看的清楚，这帮女人显然不是一般人，正常女人怎么可能追的上奔马？此刻听闻伏德所言，更加警惕，刘备跟曹操如今还是蜜月期，但跟吕布，那可是绝对的敌对。
“杀！”夜鹰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杀机，一声厉喝，抬手一枚弩箭射出，只见一缕乌光闪过，校尉脸上表情一僵，喉咙处已经多了一道血洞，保持着拔刀的姿势直挺挺的倒下去。
“噗噗噗~”
出城的也就十几个人，此刻转眼间便被一群女人以袖箭射杀了七八个，而后在伏德惊骇的目光里，这群女人不但没跑，而是凶悍的冲上去，有人想要反抗，却见这群女人一把反制对方手腕，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匕首，迅速的割断对方的咽喉，然后迅速退开。
三个呼吸的功夫，在伏德一脸懵逼的目光中，十几名看起来颇为精锐的士兵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倒下。
城楼上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异动，号角声响起来，伏德突然感觉有些口干，他被这帮女人的出手的狠辣和果决给吓到了。
“跟我们走一趟！”就在伏德回神的瞬间，为首那名女兵已经来到伏德身边，一把将他制住，熟练的将其双手绑缚，冷冷的声音传来，令伏德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尔等……尔等究竟是何人？”伏德突然怒吼道，他感觉很冤，没有被曹操抓住，却落到了吕布手中。
没人回答，或者说根本不屑回答，因为伏德之前已经猜到了，两名夜鹰将伏德架起，伏德本来还想拖延，等待叶县的刘备军将士过来援助，但夜鹰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若你觉得双腿碍事，我可以代劳。”
伏德彻底乖了，他知道，这女人绝对不是吓唬他，那股子对生命的漠视，伏德毫不怀疑，若非对方有生擒自己的命令在，那伏德恐怕在昨晚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叶县的守军追出来，夜鹰边战边退，缺乏骑兵的情况下，哪怕有伏德这么一个累赘，叶县的守军想要追上夜鹰也有待磨练，再被射杀十几名袍泽之后，叶县的守军终于放弃了追捕，眼看着这些杀人凶犯扬长而去，灰溜溜的收拾尸体离去。
第五十章 有朋远来
“楚王？有意思，小皇帝竟然封一个死人当楚王？”洛阳，骠骑府，骠骑大殿之上，吕布看着手中的密诏，此外还有一方印信，代表着楚王的地位，加九锡，假黄钺，自有汉以来，这算是最高的荣誉和权利了，可惜，刘表死了，享受不到这份权利所能带来的好处。
“吕布，你敢对陛下不尊！”伏德被两名夜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闻言不禁抬头怒视吕布。
“尊重是放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上的，我很尊重他的地位，不过对于他的智商……”吕布摇了摇头，随手将密诏以及印绶扔在桌案智商，没再理会伏德，扭头看向夜鹰道：“中原最近有何新消息？夜莺可曾传来新的消息？”
自曹操当初清缴夜鹰以来，吕布安排在中原的夜鹰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不过夜莺只负责收集情报，而且平日里来往的都是些达官贵胄，有人护着，并未遭到太多损失，情报系统依旧完善，只是曹操经过一次教训，夜鹰想要重新铺展开来有些困难。
“四大诸侯在曹操和刘备的共同牵线之下，已经暗中结盟，虽未有确切消息，但刘备与曹操都在积极整顿兵力。”夜鹰躬身道。
“又是这一套？联盟？”吕布重新拿起了楚王印绶，摸索着那印绶之上的花纹，陷入了沉思。
“主人，那江东孙氏背信弃义，是否让夜鹰出动，给他们一个教训？”夜鹰小心的看了吕布一眼，躬身道。
“嗯？”吕布回头，没有任何波动的目光落在夜鹰身上：“夜鹰什么时候可以过问政事了？”
“请主人降罪！”夜鹰浑身一颤，连忙匍匐在地，夜枭营麾下三部之中，夜凰在西域，收集训练死士，夜莺负责情报传递，夜鹰则是专事刺杀以及保护吕布家小以及一些重臣的安全，同时也有着监视的意思，因为是直接向吕布负责，因此，实际上夜鹰掌握的权利要远超夜凰、夜莺二部，也因此，在吕布初步接手夜枭营之时，就已经有过明令，夜枭营三部，绝不能过问政治。
“记住自己该做的事情。”吕布冷哼一声，挥了挥手道：“起来吧，眼下有一样任务要你去完成，处罚暂缓，若能立功，可免处罚。”
“谢主人！”夜鹰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躬身点头。
“找个人，模仿伏德。”吕布扫了一眼伏德道：“带着这些东西，去找刘备，伺机潜伏在刘备身边，记住，只是潜伏，无须作任何事情，在需要的时候，会有人通知，找到人选后，你亲自相随，暗中统领荆州夜鹰，想办法立些功勋，在荆州站稳脚跟。”
无论夜鹰还是夜莺，如今虽然依旧以女子为主，但也同样有男性成员。
“遵命。”夜鹰躬身一礼，看了一眼伏德，躬身问道：“主人，此人可否交由属下？”
既然要模仿伏德，那就得模仿的像才行，不是说长相，而是伏德的许多信息必须吃透才行。
“用完处理干净，莫留后患！”吕布扫了一眼伏德，挥挥手道。
“吕布，我乃侯爵，与你平级，你不能杀我！”伏德挣扎着被人拖出了骠骑大殿。
侯爵啊？
吕布目送伏德被人拖出去，摇了摇头，现在大汉朝的侯爵，还真是有些泛滥了，封王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封王，就是逼着四大诸侯真心实意的结盟来打自己了，那可不是件好玩儿的事情了。
“去将夜莺叫来！”把玩着手中的印绶，吕布抬了抬眼皮，对着空寂的大殿道。
“喏~”大殿中，出现一道清冷的声音，随即重归平静，仿佛刚才出现的声音是幻觉一般。
……
成都，张松一脸阴郁的回到了府中。
张家在蜀中算不上大族，相比于中原百年便可以成为世家来说，蜀中世家的沉淀却比中原厚的多，毕竟中原虽然繁华，但离皇帝近，所谓伴君如伴虎，虽然容易得富贵，但同样也容易被抄家灭门，而蜀中不同，山高皇帝远，在这里，几百年的大族都有，甚至一些老牌世家从先秦乃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像张家这样的百年家族，若在中原的话，恐怕已经是大牌家族了，但在这蜀中，地位却有些尴尬。
尤其是张松五短身材，样貌也跟庞统有的一拼，莫说外人，就算是他兄长张肃都不怎么搭理他，在蜀中出仕这么些年，到如今，也只是混了个治中从事的官职。
要说这治中从事也不算小官，是刘璋身边的高级书佐，可以直接向刘璋表达自己的看法，但从头到尾，刘璋对于张松的许多建议都是置之不理，形同虚设，这才是最让张松难受的。
“老爷，您回来了。”两名西域女郎上前，温柔的为张松除去外衣。
“嗯。”张松点了点头，这是他前年代表张家前往长安贸易时买到的两名西域女郎，价格不菲，虽然口音听起来很别扭，但胜在乖巧听话，最重要的是身材高挑，很得张松宠爱。
“对了，老爷，今天有位先生自称老爷的故人，想要见老爷，只是老爷不在，奴婢不敢让他留下。”一名女郎道。
“哦？”张松闻言挑了挑眉：“可曾留下姓名？”
“没有，他说等老爷回来再来拜访，算算时间，应该来了。”西域女郎道。
“故人？”张松在心里默默思索着这位故人究竟是何人？因为样貌的关系，张松在蜀中可没什么朋友，而且因为他暗中对刘璋暗弱无能的表现不满，更没人待见他，可说是世家、刘璋两头不讨好，平日里别说朋友，连他兄长都不怎么搭理他，此时莫名其妙蹦出一个故人来，自然让张松吃惊。
究竟是谁？
张松默默地思索着，他在蜀中朋友就那么几个，而且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但蜀中之外的话……
“老爷，有位先生自称老爷故人，想见老爷。”管家走过来，对着张松躬身道。
“请他进来吧。”张松闻言站起来，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老爷，午膳……”一名女郎道。
“乖，等会儿再吃。”张松在女郎嗔怪的目光中，狠狠地捏了一把对方的臀肉，惹得女郎痴痴娇笑着跑开。
“子乔兄，多年不见，依旧如此不羁。”一道略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张松扭头看去，却见一位一身儒生打扮的青年公子走进来。
“你是……”张松疑惑的看着对方，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良久他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随后对管家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老爷。”管家答应一声，默默地退开。
“去书房！”张松一声不吭的带着青年进入自己的书房，确认周围无人之后，张松才压抑着声音怒道：“法孝直，你怎敢来这里？”
当年法衍入蜀，本想推行法治，却遭到几乎所有蜀中世家排挤，刘焉在世的时候，要制衡世家，对法衍还礼遇有加，刘焉病故之后，刘璋为了拉拢世家，法衍的地位就不稳了，也因此，法衍跟当时同样不怎么受人待见的张松关系不错。
法正作为法衍之子，张松自然不陌生，只是法正当年跟着法衍离开蜀中的时候，还是少年，如今一晃八年过去，法正已经成了一位青年，也亏得张松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寻常人，恐怕早已认不出法正来了。
“这话说得，正一未犯法，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通缉犯，为何来不得？”法正找了个椅子坐下，看向张松笑道：“子乔兄未免太过紧张了一些，我敢保证，就算正将身份泄露出去，以那刘璋的性格，也未必敢拿我怎样！”
张松张了张嘴，最终微微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刘璋性格暗弱，也没有刘焉在世时那份手段，而吕布是出了名的强势，莫说法正这样的谋士，便是治下一名士兵被无故杀害，吕布都会报复过去，西域曾有一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直接被吕布推平，面对这样一位主，以刘璋的性子，就算知道法正在这里，在没有跟吕布正式撕破脸之前，刘璋绝对不愿意因为法正就招惹了吕布。
看着一脸不屑，外加傲气的法正，张松心底有些羡慕，刘璋如果有吕布一半的强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几乎被世家架空。
“你来这里所为何事？莫非是来为吕布游说刘璋？”张松眯眼看了法正一眼道。
“他还不配。”法正靠在后靠上面，撇了撇嘴。
“你太放肆了，蜀中有雄兵十万……”张松面色有些发黑，再怎么看刘璋不顺眼，那现在也是自家主公，主辱臣死，这话有些过了，但听到法正这么堂而皇之的对刘璋表达不屑和轻视，张松心里自然不怎么好受。
“无需洛阳发兵，单是主公屯驻在汉中的六千精锐，便能将这十万‘雄兵’击溃！”法正自信道，在雄兵两个字之上特意加重了口音。
“那你究竟想干什么？”张松沉声道。
“我主对子乔兄闻名久矣，对于子乔兄的遭遇十分惋惜，特命我来相请，共谋大事。”法正看着张松，微笑道。
第五十一章 动摇
“大事？”张松看着法正，目光有些复杂，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在下对冠军侯的大事不感兴趣。”
“真是如此？”法正似笑非笑的看向张松，摇头道：“子乔兄，你难道至今还抱着你那不切实际的世家幻想？放弃吧，无论是依附刘璋，还是寻找刘备，结果都不会比现在更好。”
生于世家，虽然算不上豪门大户，但张家也算得上名门望族，无论张松还是张肃都想着振兴张家，张松为何不满刘璋？固然是刘璋暗弱让张松感到失望，但除此之外，也有私心，刘璋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不断的拉拢那些根深蒂固的大世家，使得那些老牌世家占据的资源越来越多，向张松这样的小门小户，无论是发展空间还是生存空间都受到严重的挤压。
要想破局，打破这些世家对蜀中的垄断，除了指望刘璋能够看清楚现实，一步步如同刘焉那般动用各种手段跟世家争夺之外，就只能寻求外援了。
以刘璋的性格，要做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至于寻求外援，以献蜀之功来获取更高的地位，看似可行，但实际上张家或许会因此而获得更多的资源，但除了吕布之外，无论是刘备还是孙权入蜀，为了谋求稳定，肯定会在利益上与老牌世家做出一定的妥协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能会壮大，但冒的风险极大，稍有差池，就是鸡飞蛋打，连小命都保不了。
张松目光看向法正，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他确实有联合刘备，献出蜀中的想法，这个计划在他心中思忖了很长时间才做出决定的。
其实最理想的对象是曹操，只可惜蜀中对曹操来说，是块飞地，他只能在剩下的两家之中选择，至于吕布，从一开始，张松就没想过这个念头，他也承认吕布做的很好，但吕布那一套，攻根本上断绝了世家对天下的掌控，无论多么辉煌，世家的生死都捏在吕布手中，吕布可以一言而定生死。
骨子里，张松是以世家自居的，至于选刘备而弃江东，一来是地理上，荆州跟蜀中的连接要比江东更紧密一些，而且江东孙家已立三世，孙氏麾下世家根基已经形成，一旦将孙权引进来，很可能遭到江东世家的排挤，刘备那边虽然也有这个问题，但终究刘备根基尚浅，对世家的依赖性更大一些，因此张松其实在内心里已经决定，找机会与刘备联络，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法正这毛头小子一语道破。
“别这么看我。”法正坐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摇头叹道：“在下是有备而来，在入蜀之前，我主以及麾下谋士已经将蜀中各个人物研究了一遍，而其中，最有动机以及能力献出蜀中的，就是你张子乔。”
夜莺专门负责收集天下情报，既然吕布有意谋划蜀中，虽然还没有真的开始动手，但蜀中一些重要人物的能力、性格、家世，早已被贾诩、徐庶、庞统等谋士研究的底儿掉。
选择张松作为突破口，可不是吕布提出来的，而是贾诩等人经过一串分析之后，最终选择以张松作为突破口。
首先这是个有野心的人，当然，人和人的野心是不同的，张松志在壮大自己的家族，而且他有足够的才华和眼界却怀才不遇，有心干一番事业，却碰上刘璋这么一个庸主。
这些因素汇聚到一起的时候，张松的行为其实不难猜。
“所以，子乔兄也莫要想着杀人灭口，在下敢保证，若在这里出现任何意外，明天，子乔兄的计划乃至许多足矣作为作证的东西，就会出现在刘璋案头，到时候，莫说是献蜀，张家一门，怕是难保周全喽~”法正笑眯眯的看向张松。
张松倒抽了一口冷气，死死地盯着法正：“原以为冠军侯乃当世英雄，不想其麾下竟然尽是这些钻营之辈。”
面对法正，张松突然有种被扒光的感觉，心底的所有秘密甚至连最亲近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此刻在对方面前却没有一丝保留，这绝不是法正这毛头小子能够想出来的，对于其身后那位，张松打从心底感到一份忌惮。
“还真让军师说中了。”法正讶然的看向张松，惊叹道，从对方的表情来看，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中不由再度感叹贾诩的变态。
“你……诈我！”张松面色一变，怒视法正。
“算不上，事实上军师确实根据各种可能做出过推算，刚才我说的，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法正摇了摇头：“子乔兄，恕我直言，就算你真的将蜀中成功献给刘备，你也未必会有善终，别忘了，你那样的举动，可是等于卖主求荣，就算刘备不介意，他的属下也会不齿，刘璋麾下的世家更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到最后，为了平息众怒，说不定，你还会是个牺牲品，何苦？”
不管理由有多么冠冕堂皇，但背叛就是背叛，尤其是在这个讲究忠义的年代，如果张松真那么做了，可真落不下什么好。
“别忘了，刘备与刘璋，同属汉室宗亲，你今日能背叛刘璋，焉知他日会不会背叛刘备？”法正摇了摇头，有些怜悯的看向张松，有时候，智商跟智慧真不是一码事，张松能力出众，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想法，有时候太天真了。
“刘备不能，难道吕布可以？”张松嘲讽道，虽是嘲讽，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也不能。”法正正色道：“我主的原则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在土地上，任何人都不可逾越，必须收归官府统辖，这是根。”
“那我为何要帮他？”张松冷笑道。
“又错，不是帮他，而是帮你。”法正微笑道：“蜀中久不经战火，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蜀中将士与我军相比，好比稚童与壮汉，如何与我主麾下虎狼之师抗衡？而且，子乔兄，说句放肆之言，就算没有你，或许会有些麻烦，但我军若要入蜀，你们挡不住，而且，子乔兄不会真的认为，这蜀中除了你之外，没人愿意与我主合作？”
“虽然田地主公绝不会分给任何人，但只要子乔愿意，张家可以享受许多其他方面的优待，比如直接通商于西域，或许子乔兄不清楚，凡是有过巨大功勋的官员家族的商队，不但可以享受丝路之上一应官方保护，而且有十年时间享受两成商税的待遇，而且可以贩卖官方货物。”法正微笑道。
两成商税，听起来依然很多，但实际上，吕布对商业这方面抽的税收是非常狠的，一比买卖交易完成，净利润要缴纳五成作为商税，当然，这是对普通没有任何背景的商贩来说的，麾下官员的商队会有一定优待，但为了禁止有人借此来恶意通过价格优惠的方式来排挤对手，向外出售的货物有个标准价，任何对外出售的货物，不得低于这个标准价，尤其是享有税收减免权的官员，这方面会受到严格的监督。
至于官方货物就简单了，盐铁都是属于民间禁止贩卖的东西，哪怕吕布如今已经弄出了精盐，而且有了自己的盐湖，但这项贸易，仍旧被捏在吕布手中，包括一些工部研究出来的新的民生用品，都是通过官方的商队来贩卖的，未得官方许可，这些垄断性质的东西是绝对不允许私人贩卖的。
“两成！？”张松豁然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法正，他曾经为了维持张家生意，做过一段时间丝路买卖，当然，并不是去丝路，而是从长安，将丝路上的商人送来的东西收购，然后在运往蜀中，很清楚吕布收的税收有多让人心疼，但就算这样，依旧让他赚了个钵满，自然更清楚两成税这其中所蕴含的暴利。
“为何只有十年？又为何不是全免？”张松有些不满道。
“全免？”法正笑了，看着张松犹如看一个傻子：“子乔兄在说笑吗？官方保护，代表着子乔兄的商队在丝路上遇到任何问题，都会由官府出面解决，调动人力物力，另外，官方货物，莫说你张子乔，就算是曹操、刘备都会眼红的东西，便是主公麾下，许多大臣都没有这个资格贩卖官货，子乔兄却在抱怨税率？不客气的说，若主公真的放开官货贩卖权，不说两成，就算将税收提高到八成，各路商贩都会挤破脑袋来抢，那些东西，在丝路的许多国家，可是能够换来等重量赤金的！”
“至于十年……这是主公的规定，任何一项优惠不会超过十年，当然，十年之后，若子乔兄能够再度立下大功，依旧可以享有这份优惠。”法正淡然道：“这十年能为子乔兄带来的利益，足矣买下现在的十个张家，至于如何选择，就看子乔兄自己权衡了。”
“要我如何做？”短暂的沉默之后，张松艰难的开口道。
法正闻言，嘴角牵起一抹弧线，微笑道：“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子乔兄当听我谋划。”
第五十二章 愿者上钩
法正很高兴，终于连哄带吓的将张松划拉到自己这边，虽然跟张松说的时候一脸不在意，但只有法正自己心里清楚，真想在蜀中重新找一个张松这样有头脑，有抱负而且有一定地位和影响力的帮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张松的妥协可以说是一个标杆，世家并不是铁板一块，当吕布一步步壮大之后，一些在世家圈子里混的并不如意的世家会开始倒向吕布这边，这在当初吕布和贾诩已经预计到，但怎样来衡量这个标准？张松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可以预见的是，当吕布成功拿下蜀中之后，作为榜样的张松，吕布不但会实现自己的诺言，同时在许多问题上，都可以偏向张松一些。
那些真正的大世家就那么多，剩下的小豪门、小世家在世家圈子里并不如意，有了张松这么一个榜样之后，等于世家圈子对吕布那所谓的封锁被吕布撬开了一道缺口，这口子一旦打开了，等于这个并不牢固的圈子也被打开了。
然后接下来就简单多了，签下了张松的卖身契之后，法正心安理得的将张府作为情报汇聚的秘密据点，吕布在法正来的时候，可是专门派了一队夜鹰随行，负责保护法正的同时，也是负责联络夜莺收集情报。
没有像张松想象中一样立刻开始联络汉中的魏延军团谋划蜀中，法正在教张松站队，放弃刘璋，然后向世家大族那边靠拢。
“孝直，为何要如此？”张松虽然照做了，而且他发现，融入世家圈子远比获得刘璋的信任简单得多，因为张松本身的身份其实是够了。
“用主公的话来说，这是个角度问题。”法正将情报整理了一遍，微笑着解释道：“或者说曲线救国，既然刘璋不重视你，那便站在让他重视的那一群人中间，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太容易得来的，都不会珍惜，但当你离他而去并展现出自己价值的时候，不用你去求他，他自然会跑来低声下气的求你回去，而在这期间，我们也可以从世家这边，获取更多的资源为日后做准备。”
“我不是说这个。”张松摇了摇头，他虽然勥，但头脑很好，法正为他指出这条道路之后，张松便看清楚了其中的门道，皱眉道：“主公既然有意攻取蜀中，如今内应已全，何不直接攻打？至少一年之内，成都可下。”
“主公是要益州，但可不只是要土地，还要人心。”法正闻言笑道：“这可比地都重要，否则，就算攻下成都，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治理，攻破成都不难，但要治理这天府之国，保守估计，都要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主公志在天下，自然不能在蜀中浪费太多的精力，所以，我们要逼刘璋与世家反目，只有蜀中自己乱了，主公入川，阻力才会降低，法令推广也会更加容易许多。”
“呵，曹刘孙三大诸侯联盟，刘璋也同意出兵汉中，孝直就这么有把握主公一定能胜？”张松有些不爽道。
三大诸侯联手，不说百万大军，但五十万肯定有，再加上如果吕布不打算立刻拿下益州的话，汉中的兵力定然会被牵制，至少从兵力上来看，吕布没有任何优势。
“靠兵力来衡量胜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对于张松的问题，法正不想解释什么，五大主力中，逐日、虎啸、白马三营是纯粹的骑兵部队，编制为一万，而庞德的射声营则是以步兵为主，编制为两万，至于雄阔海的骠骑营是吕布的禁卫，编制更是连三千都不到，但这五支兵马无论哪一支，哪怕面对两倍之敌很多时候都能做到无损破敌，这在五年前几乎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点来看，蜀人位面有些坐井观天，而且讲起来也不容易解释，因为吕布麾下最精锐的骠骑营如今装备的单兵弩弓射程已经拓展到近四百步，而且是五连发，其他四支主力的连弩也是经过改进之后的三发弩，射程也超出了两百步，像张辽在冀州打夏侯渊的时候所用的弩弓，实际上都是主力部队淘汰下来的东西，就那样，都能完全将曹军主力压制。
“而且，那也要等他们真正联起手来再说。”法正想到了什么，不禁冷笑一声道。
张松看了一眼法正，虽然不理解，却也没有深究，有些机密的东西，法正显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只是他不知道，他所想的这些机密，在中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法正懒得跟他解释而已。
“最近几日，子乔可伺机将名单上的人安排一下，无需高官，只要实权，哪怕是校尉乃至门伯都可以。”法正将一张单子交给张松道。
“孟达？张翼？”张松在单子上扫了一眼，有些他知道，有些却是从未听过。
“自己人。”见张松疑惑的将目光看过来，法正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张松再次看了一眼，这些人，背后都备注着现在的身份，有些还是士卒，但有一些却已经是一县县令或者在军中担任军侯、司马一类的官职。
吕布对益州的渗透已经这么深了！？
深深地看了法正一眼，张松有些心寒，之前法正可是说过，吕布可没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蜀中，如果其他诸侯手底下也有这么多人的话……不对，这些只是法正给自己看的，在这些人之后，是否还有其他更重要的职位已经被吕布暗中渗透进来，张松完全不知道。
要事真的背后有这么多人捣鬼的话，就算三大诸侯联盟，恐怕也很难合兵，合力来打吕布。
一时间，张松似乎理解了法正为何如此有信心，只是皱眉道：“我如今人微言轻，刘璋如何会听我的？”
“放心，很快刘璋会自己来找你的。”法正微笑道。
相比于法正的信心，这几天来，刘璋就是有些糟心了。
本来吗，张松每天在耳边聒噪，挺烦的，但如今张松不再向他谏言，反而开始跟那些世家大族靠近，这让刘璋突然生出一种孤立感。
张松长得难看，家事也不怎么给力，一直以来，都得不到刘璋的看重，甚至觉得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有些碍眼，但当张松真的离开的时候，刘璋有些慌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了。
或许是张松的事情让其他忠于刘璋的人有些心寒了，总之刘璋现在有些孤独，再去请张松回来，拉不下那个面子，但不请的话，现在每天议事的时候，再没有人为刘璋据理力争了，张任不错，但一个武将很少在朝堂上发声，而且张任这些天，也在准备出征汉中的事情。
每次看着堂下默不作声，不发一言或者支持世家决定的张松，刘璋就有些莫名的憋屈，尤其是张松这段时间，明显在世家那边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议政，刘璋没有心思去处理政务，以前张松总能将这些东西处理好，并给自己许多意见，现在吗……张松已经在世家的推荐下升任别驾，新任的治中从事可没有张松那份本事。
“主公，刚刚别驾张松过来，让小人将这份书信交给您。”州牧府的管家过来，将一封书信交给了刘璋。
“张松？”刘璋闻言，心中有些暗恼，书信是由长安纸做的，很贵的那种，这是一种炫耀吗？
冷哼一声，刘璋还是将书信打开，边走边看，眉头也渐渐皱起来。
信中大致的意思是，我虽然倒向世家，但实际上还是向你效忠，之所以进入世家圈子里，也是为了打探消息，而这些消息，却叫刘璋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张松没有用什么激进的言语，只是将从世家那里弄来的一些数据一项项呈报给刘璋。
如今除了吕布之外，各大诸侯治下的税收，还是以农税为主，而张松这份情报也是以农税为例，罗列出来的，如今蜀中一户人家一年之内，可以打十石粮食的话，这十石之中，有六石是拿来支付地租的，然后剩下的四石里面，一半作为税收上缴官府，而在这两石之中，世家还要占去很大一部分。
当然，一户人家一年的产量自然不止十石，只是为了刘璋能够看懂，张松特别以十石来力举，后面跟着实际数据。
百姓忙活一年所得，也仅够自己过日子，最重要的是，这些百姓因为大都是世家的佃户，所以实际上，对世家的忠诚远远高于对刘璋的拥护，如果刘璋想要不再被世家把控，就必须在这方面入手，从世家手中将这些人给抢过来。
怎么抢，张松没说，但刘璋却知道，吕布就是靠着这套方法一步步发家，最终成为天下第一诸侯，无论诸侯承不承认，如今的吕布，占据着关中和冀州两大粮食产地，除了人口稍有不足外，其他方面，任何一样都可以碾压当今任何一路诸侯。
刘璋迅速将书信烧掉，面色也很难看，他不知道该不该听张松的，但吕布的强大，他是看在眼里的，作为一名君主，就算没有横扫八荒的雄心，但也肯定不愿意自己被人架空，这法子既然被张松提出来，那就肯定有后手，当下沉声道：“备车，去张松府上。”
第五十三章 刘备大婚
没有人知道刘璋去张松那里干什么，但似乎这趟并不是特别愉快，因为刘璋是黑着脸出来的，而在刘璋离开后，张松还让人从府门到会客厅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很明显，这两位已经闹掰了，对于蜀中世家来说，自然是乐的看热闹，不过经此一事，只要刘璋不愿意就这么乖乖的做傀儡，刘璋和蜀中世家对立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了。
相比于蜀中矛盾的逐渐尖锐，荆州在刘备攻陷襄阳，并与曹操、孙权约定攻守同盟之后，却是进入了和平期。
蔡蒯两家元气大伤，受益最大的自然便是刘备，虽然田地问题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在诸葛亮的协调之下，这些影响渐渐被盖了过去，因为没有经历太多的战乱，除了襄阳一战，刘备几乎是和平收服了荆襄之地。
随着荆襄的稳定，开始有大量人才投入刘备麾下效命，刘磐彻底向刘备效忠，除此之外，还有大将李严、邢道荣、寇封等各郡武将纷纷在诸葛亮的游说下彻底投入刘备麾下，再不复昔日那缺兵少将的状态，而谋士方面，马良、伊籍、韩嵩等荆襄名士或刘表旧部也纷纷出仕，刘备的实力在很短一段时间内膨胀式发展，而兵力在收降襄阳降军之后，将各地兵马收归帐下，加在一起，算上刘备手中，原本的南阳和江夏两支精锐，刘备的兵马已经超过二十万。
就兵力上来说，刘备的兵力甚至超过吕布！
眼看着年节将至，荆州境内却是一片忙碌之色，不仅仅是因为已经与曹操达成协议，开春之后将联手出兵，粮草辎重，还有诸葛亮新弄出来一些专门对付吕布强弓劲弩的东西要在出兵之前赶制出来，更重要的是，刘备要结婚了。
而新夫人的人选也让不少人跌碎了眼球，竟然是昔日刘表遗孀，刘琮之母蔡夫人。
说起来，蔡夫人刚过而立之年，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且未出嫁之前，也是荆襄有名的大美人，不过这蔡家刚刚几乎被刘备给灭了，如今却又要娶蔡夫人，这是几个意思？再好色，也得有个度吧？
其实这倒是冤枉了刘备了，攻破襄阳，随着蔡蒯两家的倒台，原本依附于蔡蒯两家的中小家族地位就有些尴尬了。
而刘备在攻破襄阳之后，急功近利导致世家内部对刘备有了芥蒂，娶了蔡夫人，一方面，蔡家那些田产可以算作蔡家的陪嫁成为刘备的私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和拉拢那些随着蔡蒯两家倒台而摇摆不定的中小世家，有了这些家族的加入，刘备在荆襄的地位能够最大的得到稳固，同时也能将之前急功近利而造成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蔡瑁的死，将刘表的事情一肩扛下，也让蔡家有了转圜的余地，同时还榜上刘备这个新主，虽然元气大伤，但蔡家在荆州仍旧占据了一席之地，而那些之前依附于蔡家的中小世家，也不必再担惊受怕，而于刘备来说，取了蔡氏虽然情理上有些过不去，但大义上却更站得住脚，同时手下有了两批隐隐有些对立的世家，也不必担心自己被架空，可说是皆大欢喜。
“孔明，是否有些太急了？”州牧府中，刘备皱眉看向诸葛亮。
“主公所言差矣。”诸葛亮摇了摇头：“大战一起，不知道会何时可以结束，若待灭虎之后，再入蜀，待主公平定蜀中之日，还有何力量去与曹操争夺天下？”
就在刘备大婚的前一天，诸葛亮突然来找刘备，商讨入蜀的细节，灭虎，虎指的自然便是吕布。
“只是我军如何兼顾？”刘备皱眉道。
“主公可率关羽、黄忠两位将军领兵十万与曹操会盟，而臣则率领五万兵马，以翼德将军为将入蜀，定为主公取下蜀中。”诸葛亮躬身道。
“军师不与我同去？”刘备惊讶道。
“主公可带崔州平、石广元同往，此二人之能，不在臣之下。”诸葛亮笑道：“此外马良善辩，可助主公联合曹操协同作战。”
“那江东……”刘备皱眉道，对江东，他并不放心。
“江东之事，臣自会做好妥善安排，定不让江东成为我军后顾之忧。”诸葛亮微笑道。
刘备皱了皱眉，依旧感觉有些不妥，但具体如何不妥，却说不上来，最终无奈摇头道：“孔明足智多谋，便依孔明之意，分兵攻蜀，只是若事不可违的话，万不可强求。”
“主公放心。”诸葛亮微微点头道。
放心吗？当然不放心，刘备很清楚，若只是行军打仗的话，刘备可以胜任，但若说运筹帷幄，他自问没那个本事，此番与曹操联手攻伐吕布，要面对的可不止是吕布，还要防止曹操的算计，没了诸葛亮在身边，刘备多少有些不踏实。
川蜀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在诸葛亮的计划中，川蜀是很重要的一环，等诸葛亮离开后，刘备才想起来为何不妥，刘璋严格来说，也算是他们的盟友了，怎能擅自攻伐？
看着门外，刘备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诸葛亮，怕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五万大军，刘备现在拿得出来，不过这么一来，加上刘备亲率十万大军背上伐吕布，荆州可就空虚了，如果这个时候，孙权趁虚而入的话……
刘备觉得有些乱，甚至连次日的大婚，都是被张飞粗暴叫醒的，如今关羽屯兵南阳，陈到屯兵江夏，没能回来，但刘备的婚宴依旧热闹，整个荆州的士绅几乎都来了，甚至孙权、曹操也派人送来了贺礼，除此之外，还有吕布派来的使者，刘备能够明显感觉到，吕布的使者到来，整个婚宴气氛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不过最终，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吕布的使者只是代表吕布前来贺喜，一切依足了规矩，虽说开战在即，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那样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江东，柴桑。
“吕布也派人送了贺礼？”周瑜有些惊讶的看向陆逊，陆逊便是代表江东前往道贺的使臣。
“礼部总督杨阜杨义山，都督该有些印象。”陆逊拱手道。
周瑜闻言点点头，杨阜他自然不陌生，当年杨阜出使江东，曾亲自来拜会过周瑜。
“伯言来此，不会是只为说此事而来吧？”周瑜微笑着看向陆逊。
“自然不是。”陆逊犹豫了一下，看向周瑜道：“都督可曾想过，刘备大婚，可并未向吕布发帖，吕布的使者却能恰好赶到，这岂非说明，刘备的一举一动，都被吕布熟知，逊不知我江东有多少吕布安插的细作，但逊敢断言，曹刘联盟攻打吕布之事，吕布恐怕已经知晓。”
“这并不难猜。”陆逊抬头，看向周瑜，眯起眼睛道：“伯言究竟想说什么？”
“逊只是想说，吕布明知此事，却并未阻止，甚至还派人前来道贺，说明吕布有足够的信心同时面对曹刘联军，逊以为，吕布之强，甚至强过当年强秦，此时诸侯同心，胜负尚未可知，都督却始终将目光局限于荆州，是否太过……”
“太过小气？”周瑜看向陆逊，摇了摇头叹道：“想来伯言来此之前，已经去见过主公，也说过这番话。”
“不错。”陆逊点点头。
“主公没有同意？”
陆逊沉默片刻，再次点头，孙权的确没有同意。
“可知为何？”周瑜看向陆逊笑道。
“就算战败吕布，江东也难得到实利。”陆逊沉声道。
“不止是如此。”周瑜摇头，眼中闪过一抹追忆：“我比伯言，更清楚吕布的厉害。”
当年庐江的事情，对当时的孙策和周瑜都是一大耻辱，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周瑜眼光都盯着吕布，只待日后有机会能够报仇，因此，在江东，周瑜比任何人都清楚吕布的厉害。
扭头看向陆逊，周瑜叹息一声道：“若打荆州，我江东还有一丝问鼎天下之机，但若参与诸侯联盟，无论胜负，江东都将难逃败亡！”
“吕布乃饿狼不假，但曹操和刘备也不是善茬，若败还好，他们需要这个联盟来共同对抗吕布，但若赢了，我江东子弟恐怕连回归江东的机会都没有。”周瑜看向陆逊道。
如果没了吕布，那曹操、刘备、孙权就是争天下的竞争对手，在失去吕布的压迫之后，无论曹操还是刘备，恐怕都会将目光方向另外两方，而在消化战胜吕布的果实之后，无论刘备还是曹操，恐怕都会将目光看向江东，曹刘两家如果能够吞并吕布，实力将会再次大涨，而江东却没有任何利益，只会成为两大诸侯角逐之中的牺牲品，除了水军，他们拿什么跟这两大诸侯抗衡？
陆逊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周瑜笑道：“最好的结果，是不胜不败，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是不胜不败的结局，那就等于吕布赢了，伯言既然去过长安，当知道吕布那套制度有多大的影响力，时间拖得越久，诸侯就越没有机会，所以，这一仗定会分出胜负，但无论谁胜谁负，双方都会元气大伤，那时，才是我军真正发力之时。”
有些想当然了！
陆逊看着周瑜，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的确，无论这场战争胜负如何，江东貌似都没有太大的机会。
第五十四章 建安十三年的最后一天
刘备大婚，大概算是这建安十三年对天下来说，比较有影响力的最大一件事了，在听到杨阜的汇报之时，吕布正在教导吕征枪法。
“主人，根据夜莺来报，诸葛亮正在南阳铸造一批专门对付我军的武器，之时那处营地十分隐秘，我们的人只知道在南阳，至今未能探得确切情报。”夜鹰站在吕布身后，躬身道。
“秘密武器？是连弩吧？”吕布手指一点，将吕征刺来的木枪弹开，似乎诸葛亮也制造过连弩，而且非常出名，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未有确切情报。”摇了摇头，夜鹰躬身道。
“那就再探，不惜任何代价！如何做，需要我来教你吗？”吕布回头，冷声道。
“喏！”夜鹰连忙躬身道。
“父亲？”吕征见夜鹰离开，抬头看向吕布。
“何事？”吕布回头，却见吕征一脸无奈的看着手中的半截枪杆，却是吕布之前说话时，不自觉的将力气用大，直接将他的木枪给弹断了。
“父亲，那诸葛亮很厉害吗？父亲为何如此紧张？”吕征不解道。
“紧张？”吕布看了看吕征手中的半截枪杆，微微皱眉，的确，诸葛亮的名气让吕布有一些压力，但半辈子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曹操、郭嘉、贾诩、孙策、周瑜还有袁绍，这些在后世享有盛誉的名臣猛将亦或是枭雄，哪一个没在吕布手底下吃过亏，要说怕还不至于。
“或许吧。”吕布索性坐下来，将吕征拉到自己身边道：“这一仗，对我们很重要，若胜，则进取天下，十年之内，可扫平天下！若败……”
“我们会亡吗？”吕征看向吕布，好奇道，他从去年开始，已经跟在吕布身边，接触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年纪虽小，但这么多年在吕布的培养下，见识却不低。
“不至于，但此战若败，十年之内，不能妄动刀兵，错失一统天下的契机！”吕布摇了摇头，搂着儿子的肩膀看向天空。
“父亲……”吕征犹豫了一下，看向吕布道：“我听娘亲说，当年您只有五百人，面对曹军千军万马却从容自若，纵横东南，视天下诸侯如无物，马踏塞北，草原胡人乃至西域各国听到您的名字都会颤抖，为何如今……”
“胆小了？”吕布低头，看着儿子有些失望的脸颊，摇头笑道：“不是胆小了，而是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如果你老爹现在依旧只有五百铁骑的话，便是天下诸侯，老爹也不怕，打不赢，我还能跑，而且就算输了，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但现在不同了，有你，还有你的几个弟弟妹妹，你娘、姨娘，帐下诸位大臣、将军，还有这北地千万子民，当年的父亲输得起，但如今，却输不起喽，征儿要记住，最得意的时候，一定要警惕，因为人最得意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征儿不懂。”吕征茫然的摇了摇头，小孩子就算从小受到熏陶，见识眼界高，但终究没办法像成.人一样思考。
“不需要懂，记着就行，将来或许有用。”吕布摇了摇头：“人一辈子最大的财富，不是老爹留给你什么，而是要有面对的勇气，如果有一天，老爹不在了，你就是吕家的顶梁柱，你得学会面对，怕不要紧，如果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老爹留给你再多东西，你都守不住。”
“征儿记住了。”吕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继续。”吕布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哂然，儿子说的不错，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一个初出茅庐的诸葛村夫，不过被后人神化，岂能被个名字吓倒？眼下的自己，可不比历史上的曹操差，甚至更强，一个诸葛亮，还放不倒自己。
陪着吕征练习了一会儿枪术之后，吕布回到了骠骑大殿，年关将近，陈宫、沮授都挺忙的，就连本来不算在此列的贾诩和徐庶都被抓了壮丁，过去一年的各种报账要在这几天进行汇总，忙的一群人焦头烂额，甚至连吕布来了，都是点点头了事。
吕布坐在了自己的座椅上，看着手下忙碌，感觉挺好，至于诸葛亮，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吕布确实有些心乱，不过这会儿已经调节好了。
两国交锋的事情，绝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在稍稍失神之后，吕布便发现了不妥，自己其实没必要担心诸葛亮有什么新发明，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壮大自己，任何奇谋妙策，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就是纸老虎，只要自己够强，没必要担心敌人会给自己弄出来什么幺蛾子，当年他推广均田制的时候，就有面对天下世家诘难的雄心，如今却被诸葛亮一个举动给乱了心神，只此一条，已经够给诸葛亮长脸了，事后想想，吕布也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没有败在这些历史名将谋臣面前，却败给了罗贯中的一本书。
“主公，这是高顺将军的奏章，希望可以扩编陷阵营，具体方案，就如同主公的骠骑营一样，常备八百名正规军，但却需要有预备役，希望主公能够为陷阵营配给一批铠甲武器，要新式的。”徐庶将一张奏折递给吕布道。
“哦？子明要扩张陷阵营？”吕布诧异的看了徐庶一眼，接过奏折看起来。
“其实主公当初立五部却未能将陷阵营编入五部之列，高将军就有些不满了。”贾诩微笑道：“陷阵营乃天下强勇，却未能入五部精锐，这心理面，多少有些不痛快。”
“哈，他可是总督司隶三万大军的都督。”吕布好笑道。
“但陷阵营将士确实不比骠骑营外其他四部差。”贾诩摇了摇头。
这倒是事实，何止不差，若非骠骑营有吕布亲自训练，而且是禁卫的话，都未必比得上陷阵营精锐，高顺在练兵上放眼天下，也难找到几个相提并论的武将。
吕布点点头：“也罢，大战在即，正好马均那边有一批新货到了，就先配给陷阵营，让高顺熟悉一下新武器的战法，明年大战，他打第一阵！”
这可是高顺第一次主动开口跟自己讨要东西，让吕布多少有些愧疚，这个从很久以前就跟着自己，始终不离不弃的兄弟，自己这几年是有些忽略了。
“只有三千人配置，多了没有。”吕布提醒道。
“主公何不配给骠骑营，将骠骑营的装备配给陷阵营。”陈宫皱眉道，有新式装备，自然该先装备骠骑营才对。
“步兵装备，给骠骑营有些浪费了，原本是想配给射声营的，不过既然子明开口了，就先配给他。”吕布笑道。
“此事若让令明知晓，怕是不会好受。”沮授摇头笑道。
工部研究出来的新式装备可都是抢手货，一般都是由五部瓜分，然后才轮到高顺和张辽两大军团，毕竟五部走的是精兵中的精兵路线，相比起来，两大军团终究是属于正规军而非精兵，没必要装备最好的。
“那就让他去找子明。”吕布头也不抬道。
众人闻言不禁摇头失笑，大概是不敢的，高顺和张辽可是吕布麾下最早的两员大将，而且本事也都是属于顶尖的，五部将领虽然是精锐部队的主将，每一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但在两人面前，也得将脾气压着。
“明日就是年关，诸位忙完公事后，就带家眷一起来骠骑府，我来设宴。”吕布笑道。
“那就也请主公帮忙喽~”贾诩微笑着将十几本账册放到吕布桌案之上。
“呃……”吕布瞪眼看向贾诩，后者却做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吕布无奈，他也知道，这年关这几天是很忙的，更何况明年还要打仗，洛阳的战略储备也要核实一遍，这些还是经过下面的人审阅之后呈上来的一些重要账册，包括长安、洛阳以及西域一带的商税，各部拨下去的款项，来年的预算等等。
摊子大了，事情也多，看来以后有必要将术数一道专门列成一门学科来培养专业人才来帮忙处理这些东西了。
用后世的话来讲，守岁那晚吃的饭就是年夜饭，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个叫法，不过吕布为了促进君臣之间的关系，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将手下的重臣邀来一起吃顿饭，实际上已经成了习惯，大家也见怪不怪，尤其是今年迁治洛阳，高顺这位老兄弟也在，吕布自然更加高兴。
当夜，高顺带着儿子高宠来到骠骑府，总算见识到这传说中的守岁宴了，雄阔海穿了一身大红袍，带着他的老婆孩子在骠骑府中十分醒目，这憨货命倒是不错，讨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虽是小户人家出身，但却长得温柔可人，赵云、马超如今还在冀州协防，没能回来，不过吕玲绮倒是带着两家孩子出现了，高顺有些头疼，虽然长大了，但吕玲绮那疯丫头性格一点儿没变。
“子明，这边！”吕布在一群夫人的簇拥下出来，招呼了一声高顺。
“主公。”高顺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容。
“你大概连怎么笑都忘了吧。”吕布看着高宠那跟高顺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摇了摇头：“守岁宴，不谈军政，大家好好过个年，开心起来。”
“喏！”高顺点点头，下意识的回答道。
吕布有些气笑了，不过这也是高顺的性格，吕布也没打算强行去扭转，那样很无聊。
欢乐的气氛并没有被高顺的棺材脸影响到，建安十三年的最后一天，就在这样欢乐的气氛里悄然渡过。
第五十五章 诸侯会盟
年节一过，天气渐渐回暖，北方虽然不少地区寒冬还未完全过去，但在中原一带，放眼望去，已有隐隐绿意。
二月初的时候，曹操以天子之名，以吕布不臣，擅改汉家法度，从吕布的祖宗八代到吕布曾经从贼于董卓，数弑其主，又在北地打压世家等等，列出吕布数十宗罪状，号令天下诸侯共讨吕布。
曹操集结青州、徐州、兖州、豫州共三十万大军，征发民夫百万调运粮草威逼虎牢。
几乎是同月，刘备、刘璋、孙权甚至连南方远在交州的士家都纷纷响应，刘璋以张任为将，领蜀中精锐，兵发葭萌、白水，屯兵于阆中，刘备则以关羽、黄忠为将，亲自率领大军兵出伏牛山，直逼伊阙关。
这一次，曹操没有让诸侯合兵一处，毕竟虎牢关就那么大点地方，如果算上征发的民夫，那可是上百万人聚集，虎牢关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因此选择分兵攻打，随着吕布将河东、冀州尽数占据，孟津已经到了吕布腹地，没有继续镇守的必要，因此孟津守军尽数被调往伊阙关。
三月初，曹操邀天下诸侯于嵩山会盟，事实上，虽然是五家诸侯会盟，但实际上，正面战场上，也只有曹操与刘备的大军算是主力，江东跟吕布隔着中原，虽然听说已经开始筹备军队，但短时间内，显然还无法赶来，至于蜀中刘璋，主要对付的是吕布在汉中的兵力，至于交州士家，那就纯粹是摇旗呐喊了。
不过五路诸侯的使者却都参与了嵩山会盟，刘璋派来了长子刘循参加会盟，以表示对此番会盟的重视，而刘备则是将军事委托给崔州平，亲带关羽、黄忠前来参加，这次会盟的发起者虽然是曹操，但说到底，还是刘家的事情，刘备身为此番攻打吕布的主力之一，虽然兵力比不上曹操，但气势上却不能弱了，至于孙家这次派来的则是孙静，江东兵马虽然还未完全筹备起来，但却愿意支援曹操一些粮草，已经通过庐江运往寿春，算是对这次会盟的支持。
说是嵩山之巅，但实际上也只是在嵩山半山腰上，建立了一座平台，曹操为表诚意，也为了彰显气势，这一次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将嵩山山路修整了一遍。
三月初八，会盟伐虎，刘备亲带关羽、黄忠以及谋士石涛前来参与会盟，但见嵩山之上，遍插旌旗，无数大旗迎风招展，流露出一种庄重肃穆的气氛，三万曹军将士遍布山道上下，走在山道之上，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
“曹军竟有如此精锐？”时隔数年，再见曹军，刘备也不禁感叹，如今的曹军，比之当年，更加威武。
关羽走在刘备身后，闻言不禁闷哼一声：“我军将士，也不输于他！”
刘备此次出征，南阳三万精兵可是刘备的家底，这一次几乎都被带了出来，也看得出刘备对这一仗的重视，这南阳精兵，可是关羽一手练出来的，虽然曹军同样精锐，但关羽可不认为自家的精兵就比对方差。
“皆是虎狼之师，此番我两家联盟，有此虎狼之师，何惧吕布？”刘备闻言，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豪气，是啊，如今的刘备可不再是当年徐州时那样，麾下有精兵猛将，更有顶级谋士相助，虽然兵力上还不及曹操，但刘备自信，待诸葛亮取得蜀中之后，他将不弱于任何一路诸侯。
当刘备摔着关羽、黄忠、石广元以及亲卫抵达嵩山会盟之地时，士家、刘循、孙静都已经抵达，这是石广元的建议，毕竟刘备是这次诸侯会盟之时，唯一一家以诸侯身份参加会盟的诸侯，身份上，要比士家代表还有刘循、孙静要高一档，自然不能跟他们同来。
“玄德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曹操得知消息，早已在帐外等候，热情的走上前来，在他身后，士家代表、刘循、孙静见曹操身为主盟者都出来了，不管心里面愿不愿意，也只能跟出来，大汉皇叔的身份可能不值几个钱，但刘备可是荆州牧，手握荆襄九郡，麾下雄兵十万，已经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备见过司空，只因军中事忙，因此耽搁了不少事日，劳烦司空与诸位久侯，万望恕罪。”刘备抱拳一礼，微笑道。
“玄德兄哪里话，来的正是时候。”曹操微笑着拉着刘备的手臂，又向关羽笑道：“云长，多年不见，气势比之往日更加凌厉了许多，令人不敢直视啊。”
“曹公过誉！”关羽淡然道。
“哈哈，不过誉，来，玄德公，入帐说话。”曹操拉着刘备的手臂，不由分说，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大帐之中，指向众人道：“我来为玄德公引荐，这位便是昔日江东猛虎孙坚之地，孙静，孙幼平！”
“见过玄德公。”孙静微微一礼，淡然道。
“遥想当年，我等诸侯会盟讨董，文台兄英姿至今难忘，孙家一门忠烈，备久仰。”刘备还了一礼道。
刘备跟孙家人实在没什么好聊的，随着刘备占据荆襄，眼下双方虽然还没到势成水火的地步，但也绝对算不上友好，客套几句之后，便在曹操的带领下，看向刘循。
“循见过皇叔。”刘循不等曹操介绍，先一步向刘备一礼。
“都是自家人，贤侄无需多礼。”刘备连忙伸手扶起刘循，虽然诸葛亮谋划蜀中，但现在可不是翻脸的时候，按照诸葛亮的计划，至少也要在这场战争分出胜负的时候，才能动手。
“家父对皇叔推崇备至，循来此之前，曾特意嘱咐过，此番见到皇叔，定要以子侄之礼拜见。”刘循躬身说道。
刘备有些惭愧，毕竟现在自己还在谋划人家的家业呢。
“这位是交州牧士燮之弟，士壹！”曹操又引向最后一人道。
基本上，士家跟中原各大诸侯都没什么联系，毕竟交州太远，基本上在中原的圈子之外，相互客套几句之后，便在曹操的邀请下，各自入座。
此次会盟，虽然没有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一般声势，但若论气势，却丝毫不弱，甚至更强，当初诸侯会盟，看着声势滔天，实际上各怀心思。
当然，眼下诸侯也不是一条心，但在对付吕布这件事上，大家基本上都能达成一致，曹操还未说话，孙静身后，一名唇红齿白，英气勃勃的少年突然开口道：“都说玄德公麾下猛将如云，关张二将，皆是世之猛将，万夫不敌，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众人闻言，不禁都是一怔，孙静皱眉道：“叔弼，不得无礼！”
“江东武将，皆是此夜郎自大之辈吗？”关羽手抚长须，丹凤眼微微一眯，熟悉关羽的人都知道，这是关羽动手的前奏。
“云长，莫要动怒！”曹操连忙站起来，安抚道。
“夜郎自大？”少年将领扬了扬头，目光看向刘备身后的黄忠，嗤笑道：“我江东便是再差，也不会用此老卒，玄德公若是身边无人可用，可向家兄求援，我江东猛将可不少，为天下大义，借给玄德公几人壮壮声势还是不错的。”
“嗯？”黄忠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挑衅了，皱眉看向少年，冷声道：“哪家的娃娃，本事不大，嘴上的功夫倒是不错。”
“也难怪，江东吗，一群土鸡瓦狗，也只能亮亮牙齿了。”关羽冷冷的瞥了少年一眼，冷笑道。
“玄德兄，此子乃文台兄三子，孙翊，少年心性，玄德兄还有这位老将军莫要见怪。”曹操连忙起来打圆场，这会盟还没开始，自己人内部先杠上了，这让曹操很无奈。
老？
黄忠目光一瞪，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老，此刻接二连三的犯自己忌讳，当下冷笑一声，站出来，目光看向孙翊道：“小娃娃出来，你爹死得早，我不怪你，你过来，爷爷教教你做人。”
“老匹夫，你说什么！？”孙翊性格跟孙策相似，十分刚烈，闻言一把挣开孙静的手臂，怒吼着扑向黄忠。
“嘭~”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孙翊被黄忠一脚踹的飞起。
孙静皱眉看向黄忠，孙翊虽然性格有些暴躁，但一身本事可不弱，不在当年孙策之下，虽然之前有些轻敌的嫌疑，但就被这么一脚给踢得倒飞起来，这老卒力气究竟多大？
孙翊却没事人一般一轱辘爬起来，一把接过手下递来的长枪，指向黄忠，厉声道：“老匹夫，莫要说我欺你，可敢跟我比试兵器？”
“汉升，莫要与少年一般见识。”黄忠正要说话，刘备出声的同时，将他的沉沙刀递了过去：“教训教训便可，莫要伤了和气。”
“喏！”黄忠闻言，朗声笑道：“主公放心，三合之内，便将这小娃打服！”
“老匹夫休要狂言，有种出帐与我比试一番！”孙翊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众人也乐的看场热闹，一股脑跟着出来。
曹操看了刘备的背影一眼，摇了摇头，跟着上去，刘备这是在借机示威呢。
第五十六章 先入洛阳者为王
“主公，要不要……”高览立在曹操身边，皱眉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孙翊，毕竟曹操是这次会盟的主盟者，两家人这样做，未免太不把曹操放在眼里了。
“不必。”曹操扫了刘备一眼，摇了摇头，江东与荆州矛盾由来已久，以曹操对刘备的了解，既然出手，必定有因，只是曹操同样不是很看好黄忠这名老卒，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力虽然惊人，但老不以筋骨为强，面对一个正是精力充沛的小伙子，若不能迅速碾压，一旦持久，必然吃亏，刘备怎对一名老卒有如此信心？
“老匹夫，莫要说我欺负你，若你此时求饶，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孙翊翻身上马，手中长枪指向黄忠冷声道。
因为长得像自己大哥，而且性格方面，孙翊也跟孙策一样，自幼便是以孙策为榜样，从小弓马娴熟，虽然刚才被黄忠一脚踹飞，但孙翊也觉得自己是因为轻敌的缘故。
“叔弼，不可轻敌！”孙静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对面一直笑脸迎人的刘备，皱眉道。
“叔父放心！”孙翊沉声道。
“小娃娃口气倒是不小。”黄忠冷笑一声，手中沉沙刀一扬，向孙翊道：“来吧，若你能过我三合，便算老夫输！”
“狂妄！”孙翊面色一黑，放眼江东，便是周泰、太史慈这些猛将都不敢如此小觑他，这区区老卒，竟敢放此狂言，今天就是不能杀人，也要给这老卒一个教训，也叫天下英雄知道，江东不只有小霸王孙策，还有他孙翊。
当下双腿一踩马镫，朝着黄忠疾驰而来。
马镫随着吕布这些年声威越来越大，加上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早已不再是什么机密，如今诸侯虽然不像吕布那样，麾下几乎有一半兵马是骑兵，但也因此，不需要如吕布那样耗费大量的金属来打造这些东西却能将这些东西普及到所有骑兵身上。
长枪一点，沿着奇异的弧线刺向黄忠胸口，无论力道、速度还是角度，都足以证明，此子一身武艺已经有了相当火候，周围曹刘阵营中，可不乏高手，只看这一枪，就能看出此子武艺不俗，或许比不上当年的孙策，却也不差多少。
黄忠冷笑一声，手中沉沙刀一扬，不疾不徐的一刀磕出，堪堪在对方长枪近身之时将对方长枪磕开。
孙翊双手连颤，只觉在那一瞬间有数股力道涌上来，令他双手胡寇发麻，长枪几乎脱手飞出。
两马错镫而过的瞬间，刀背往回打去，孙翊虽然及时低头，头顶缨盔却被黄忠一刀磕飞，看的不少人暗暗咋舌，这力道，哪怕只是刀背，如果磕在人身上恐怕也不好受，至此，不少人才纷纷惊讶的看向黄忠，这老卒虽然看起来老迈，但一身本事可丝毫不差。
“还有两合！”黄忠调转马头，冷笑着看向面红耳赤的孙翊：“若你再撑两合不倒，便算你赢。”
孙翊面色一下子涨的通红，此时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老家伙虽然年纪大，但一手武艺已经登峰造极，至少眼下自己绝不是对手，但输人不输阵，他不相信自己连三合也撑不下来，当下一拍战马，再度冲向黄忠，这一次，比之上一次，却是稳了几分，并不是一味强攻，在黄忠闪避的瞬间，还有余力控制长枪做出横扫的动作。
黄忠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手中战刀却是不慢。
“铛~”“嘭~”
这一次黄忠可是动了真力，巨大的力道将长枪磕的倒转而回，狠狠地拍击在孙翊的腹部，饶是孙翊少年人的体质，受了这么一下重击，也是在马背上如同虾子一般蜷缩起来。
“还剩一合！”黄忠冷笑着看向孙翊：“若能接我一刀，便算你赢！”
众人闻言面色不禁一变，感情老家伙之前都是在陪孙翊玩闹。
孙翊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当下也不管双方差距，厉喝一声道：“好，来吧！”
“叔弼，输就输了，还不给我退下！”孙静却是面色一变，厉喝一声，便要上前将孙翊给拉回来，那老家伙本事不弱，孙翊全力出手都被对方随手挡下，如今对方要动真格的了，孙静可不觉得自己这傻侄子能真的挡下来，若这老家伙动了杀心，这个很被他看好的子侄此次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一股惨烈的杀伐之气突然笼罩下来，孙静身子不由一僵，不止是他，周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而处在这股杀气中心的孙翊自然更不必说，面色陡然变得煞白，那边黄忠已经策马赶到，手中的大刀已经完成了一个圆弧，已经斩到近前，孙翊就如同呆了一般，视线中那抹刀锋并不快，但他的大脑却在这一瞬间一片空白，连简单的规避或格挡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刀锋离自己越来越近。
“嗡~”
刀锋在距离孙翊脑袋不到三寸的地方停下来，几缕断发悄然飘落。
黄忠冷冷的看了一眼孙翊，收回了大刀，冷笑着摇摇头：“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张狂的好。”
说完，直接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上前来的亲卫，来到刘备身边，躬身一礼，原地，孙翊面色铁青的被孙静拉下了马，黄忠这一刀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好！”曹操的喝彩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曹操一生最爱猛将，看着黄忠，朗声笑道：“古有廉颇七十尚能斗食，黄将军之勇，犹胜廉颇！”
“不敢。”黄忠抱了抱拳，退回了刘备身后。
刘备微笑着看了曹操一眼，摇头道：“汉升乃大汉忠良，不但武艺绝伦，更难能可贵的，是一颗赤诚之心。”他自然看得出来，曹操有了拉拢黄忠的心思。
曹操微笑着点点头，也有些遗憾，典韦、许褚、越兮相继阵亡，自己身边，虽然猛将不少，但像关羽、黄忠这般顶级猛将却是找不到了，倒是刘备这家伙命好，先是收拢了关羽、张飞这等猛将，如今又有黄忠这样的老将投效，单是猛将之上，曹操如今甚至比不上刘备，一想到这个，对于吕布就有无边怨念，自己麾下猛将调令，绝大多数跟吕布要搭上关系，尤其是张绣投了吕布，典韦那笔账也得记在吕布的头上。
虽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但曹操却仿佛没感觉到一般，招呼着众人重新入帐，只是这一次，孙静叔侄明显被冷落了许多，只是曹操身为一方枭雄，待人接物，自然有着自己一套本事，不一会儿的功夫，气氛便重新热络了起来。
“玄德兄，幼台（孙静字），此番我等天下诸侯联手讨伐吕布，虽据大义，然吕布骁勇善战，其麾下也是猛将如云，不可掉以轻心，我等当勠力同心，方有胜算！”酒过三巡之后，曹操站起来，看向刘备和孙静，微笑道：“操知道，江东与荆州之间，有些矛盾，然操希望，诸位能够以天下大义为重，我等之间的恩怨只是小怨，当以天下苍生为念。”
“曹公所言甚是。”孙静微笑着点点头，赞同道，这些其实都是套话，就如同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一般，名义上为天下大义，但实际上诸侯各怀鬼胎，最终也是一笔糊涂账，至于此番诸侯会盟是否成功，与江东关系不大。
“广元。”刘备没有回答，而是向身边的石广元示意。
“是。”石广元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绶，交给刘备。
“玄德公这是何意？”曹操看到刘备取出印绶的时候，面色就不禁一变，虽然还没能证实那是什么印，但很显然，那绝不是州牧的印绶，州牧虽是一方诸侯，但绝对没有资格在自己的大印之上雕刻龙纹。
“此乃王印。”刘备将印绶举起来，看向众人说道。
“皇叔莫非是想说要为王不成？”孙静眯起了眼睛，淡淡的说道。
一时间，除了曹操之外，哪怕与刘备亲近的刘循，面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自封为王，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非是如此。”刘备摇了摇头，将印绶之下一卷书薄取出来，看向曹操道：“此乃前国丈付完将军派人冒死送来荆州，乃是陛下在一年前下达的一道旨意，陛下号令天下诸侯共讨吕布，并承诺，先破洛阳者，封王！”
“什么！？”孙静、刘循包括交州士家派来的代表士壹闻言，瞬间不淡定起来，看向刘备手中的印绶，面色变得精彩起来。
曹操看向刘备的眼中带着几分冷意，握着扶手的手掌因为用力，指节变得发白。
刘备微笑着看了曹操一眼，淡然道：“备不愿擅专，趁此诸侯会盟之机，将王印献出，先入洛阳者，为王，此乃陛下圣意，愿与诸君共勉，他日，无论是谁先破洛阳，我等愿遵从陛下旨意，推举其称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叔父大义！”刘循当先站起来，向刘备深深一礼道：“我等支持叔父。”
第五十七章 鹰视
先入洛阳者为王！
无论曹操是否愿意接受，但随着刘备在这种时候将王印抛出来，再想收回这道密旨都是不可能的了，那样这个诸侯联盟还没有开始攻打吕布，自己内部就得先乱起来。
“皇叔高义。”孙静深深地看了刘备一眼，微笑着跟着众人一起站起来拱手道。
“不敢。”刘备看向曹操，郑重的将手中的王印送到曹操面前。
“玄德兄这是何意？”曹操心中虽然恼怒刘备的发难，但此刻也只能装糊涂。
“为表公正，此王印在诸位攻破洛阳之前，备不可继续收藏，曹公既然代天讨逆，本身也代表陛下，此印自当交由曹公来管。”刘备微笑着看向曹操，将手中的王印又向前递了一些。
曹操看着刘备那一脸真诚的笑脸，突然有种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谁都知道，眼下攻打洛阳的主力就是曹操和刘备，现在刘备将王印扔过来，还点明了他代表着朝廷，本身并不具备封王的资格，一来二去，如果最后真的能够攻破洛阳，刘备这个王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而曹操……如果封王了，那就尴尬了，天子还在，他若封王，就必须交出手中如今的权利还政于天子，如果不还政，那接下来天下诸侯可就谁都能打他了，以往掌握在手里的大义，一下子成了诸侯攻讦他的最佳借口。
如果不封王，那就是抗旨不尊，同样也是诸侯讨伐他的理由，这大耳贼何时变得如此奸诈？曹操看着眼前的王印，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心里面恨得牙痒，但面上却还要保持笑脸。
曹操身后，荀攸摇头笑道：“玄德公此言差矣，玄德公身为大汉皇叔，本身便代表皇统，我想诸位对于玄德公信誉还是信得过的，此印，还是当由玄德公保管才对。”
“公达先生谬矣！”石广元站出来，微笑道：“正因我主乃当今大汉皇叔，才更应该恪尽臣子本分，不能有丝毫僭越！此印当由曹公保管才对。”
“敢问先生是……”荀攸疑惑的瞅了瞅石广元。
“颍川石涛，表字广元，见过公达先生！”石涛微笑着拱手道。
荀攸恍然，同为颍川士族，石涛之名，自然有所耳闻，想了想，荀攸笑道：“既然你我各执一词，攸倒有个折中之意，供玄德公参考。”
“先生请讲。”刘备拱手道。
“玄德公高义，我主也同样碍于大义，不好接手，不如就将这王印留于这嵩山之上，我五方诸侯各派一支人马共同看守此印，待日后攻破洛阳，论功行赏之时，再共同前来，取出此印，授予最先攻破洛阳者如何？”
刘备与曹操相视一眼，突然同时点头道：“此法甚妙！”
既然大家都不希望接手这印绶，再扯下去也没有必要，荀攸的方法的确是折中之说，刘备看向其他几人道：“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正该如此！”刘循与士壹、孙静同时点头，说实话，无论是放在曹操身上还是刘备身上，他们都不放心，却又无法反驳，毕竟人家如今是两路强力诸侯，而且也是此番出兵的主力，在这里，除了曹刘之外，其他人还真没多少话语权。
眼见王印之事已经告一段落，孙静微笑着看向众人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此次天下诸侯会盟，当选出盟主，以号令天下群雄，统一调度才行。”
盟主？
士壹、刘循闻言，下意识的向曹操与刘备方向看去，眼下貌似盟主也只能在这两人之中选出了。
“皇叔德高望重，又是汉室宗亲，而且一生经历战事无数，盟主之位，自该由皇叔来坐。”刘循笑道。
“嘿，的确是身经百战，玄德公逃跑的本事，高览望尘莫及！”曹操身后，高览忍不住讽刺道，当年刘备投靠袁绍，结果颜良、文丑却先后被关羽所杀，然后刘备见势不妙，趁着败势连夜逃跑，令袁绍派去抓捕刘备的兵马扑了个空，如今虽然已经降曹，但对于刘备，高览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放肆！”关羽丹凤眼一眯，冷笑道：“河.北四庭柱如今只剩你一人，某倒觉得，这河.北四庭柱，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说什么！？”高览踏前一步，怒视关羽。
“原来河.北四庭柱，连耳朵都不好使了？尚不如我一届老朽？”黄忠冷笑一声，看向高览。
“够了！”曹操挥了挥手，示意高览退下，这联盟还未开始，内部却已经不断激起矛盾，这要怎么打？
“其实……”士壹犹豫了一下，向曹操拱手道：“在下倒以为，曹公既然代天讨逆，而且兵力也是最多，盟主之位，自然该归曹公。”
“备也以为曹公当为……”刘备正想将这盟主之位推给曹操，这是诸葛亮来之前就交代好的，今时不同往日，当年袁绍靠着盟主之位，能够分封诸侯，但如今各家势力已经成型，这盟主之位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一旦接手，好处没有，有硬仗还得自己上。
只是刘备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曹操打住。
“操相信，在座诸位，皆是心怀天下之人！”曹操微笑着看向众人道：“而且蜀地、荆襄一带地形，操皆不了解，为帅者，当明晰天时地利，若由曹某胡乱指挥，反而会影响各路兵马发挥，操以为，盟主之位可暂时空悬，蜀中刘璋进攻汉中，玄德兄兵出伏牛山，直击伊阙关，可与江东兵马合并一路，而操则率军取虎牢，若战事不利，可相互商榷。”
孙静皱眉道：“只是这蛇儿没了脑袋……”
“非也！”荀攸摇头道：“非是蛇无头，而是有五条蛇相互配合，我五路军马并未合而唯一，而是分向进取，何必非要拧成一股再分散攻击？”
“也是。”孙静闻言微微一怔，想了想，点头道：“还是公达先生想的周全，静献丑了。”
“言重！”荀攸摇了摇头，目光看向曹操：“若诸位再无异议，此番结盟，便正式成立？”
“还要先行祭告天地再说！”刘备微笑道，这是规矩。
这一次，也没有必要因为忌惮吕布而推搡了，曹操直接接下了主盟的任务，毕竟曹操跟吕布，现在基本上已经是死对头了，包括刘备也一样，无论是谁主持会盟，跟吕布都已经是水火不容，因此在这点上，两人倒没有推脱谦让，曹操当仁不让，直接开始主持祭天大典。
虽然人少，但却代表着中原、江东、荆襄、蜀地，近乎三分之二的天下，祭天大典的仪式曹操这次准备的可是相当充足，随着曹操一声令下，早有准备好的将士摆上香案，将三牲六畜摆上，祭告天地之后，歃血为盟。
随后，曹操又郑重的将王印供奉在一处专门的帐篷里，并让各家诸侯各自挑选两百名将士，共一千人共同守卫嵩山，至于这支人马所需的粮草物资，则由曹操承担。
会盟之后，诸侯各自回到已经安排好的营帐，休息一日，明日开始正式对洛阳的征伐。
“刘备！”曹操帐中，胸中那股怒气终于无法压抑，狠狠地一掌拍在桌案之上，原本好好地诸侯会盟，被刘备抛出这么一个王印，差点彻底毁了。
“主公息怒！”曹操的书佐上前，躬身道：“气大伤身，而且木已成舟，主公再愤怒也不会有任何益处，反会被那刘备看了笑话，智者所不取。”
“对，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曹操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扭头看向这个荀攸新派给自己的书佐，看清对方长相之时，浓眉一皱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年纪如此大的书佐，你究竟是何人？”
年纪其实不算大，三十左右，不过看起来总有几分阴沉的感觉，让人心里不舒服。
“臣复姓司马，名懿，字仲达，本是长安大族司马氏之后，只可惜当年司马氏一家被那吕布所杀，幸得当年臣还在颍川游学，躲过一劫，这些年，多亏了荀家资助，才能完成学业。”
“司马氏？”曹操闻言不禁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司马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你谈吐，也有几分本事，好好干，先下去吧。”
“是。”司马懿恭敬地点了点头，退出了曹操营帐。
另一边，孙家营帐之中，孙静飞快的将一封书信交给一名随行家将，郑重道：“此信，务必要亲手交给仲谋！”
“二老爷放心。”家将躬身一礼，将信收好之后，抱拳告退。
“叔父，我们不走吗？”孙翊看着孙静，脸上带着几分灰心之色，大庭广众之下，被一老卒三合击败，而且看样子，若非人家留手，可能一合就能将自己放倒，想想之前自己的挑衅，孙翊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这嵩山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暂时不回，难得出来，也该让你见识见识天高地厚！”孙静无奈的看了这侄儿一眼，摇头道。
第五十八章 新式武器
“报~”
诸侯正式歃血为盟的第二天，刘备正准备向曹操告别，去主持伊阙关战事的时候，一道拖得常常的声音在平静的大营中响起，一名战事冲了进来，单膝跪地道：“主公，虎牢急报，吕布麾下高顺，统兵一万出城，直逼我荥阳大营，夏侯将军已经集结人马，准备迎战。”
“高顺？”曹操微微皱眉，对于这位吕布麾下最早的大将，在座诸侯可并不陌生，对高顺评价也很高，洛阳一带的防务，可一直都是高顺主持的，这个人，能打，而且严于律己，沉稳有度，除了不会说话这一点之外，作为一个战将来说，几乎没有缺点。
曹操曾想过利用高顺不会说话这点来离间吕布和高顺之间的关系，可惜试了几次都没有反应，如今的吕布早已不像当年那样好骗，没能离间高顺，反倒是将曹操安插在吕布身边的人被揪了出来，让曹操失了眼线。
“区区一万人，竟敢出关作战，这高顺好大的胆子！”士壹忍不住摇头叹道，在他看来，这高顺跟送菜没啥两样。
不过其他人却选择了沉默，并未支持士壹的言论，去年的几场战斗，已经足矣说明吕布军队的强悍，他们得庆幸吕布施行精兵政策，如果吕布现在手下有几十万那样强悍的军队，那也别打了，大家互相绑了一起去跟吕布请降得了。
“诸君，战事紧急，操这便要回荥阳主持战局。”曹操站起来，向众人拱手道：“诸位自便。”
孙静想了想起身道：“左右我江东兵马还未赶到，可否容我等前往观战？”
刘循也站起来，向曹操躬身一礼道：“在下来前，家父也曾嘱咐小人多多学习，见识一下吕布军的厉害，也好研究破敌之策。”
“也好。”曹操点了点头，也没拒绝，当下看向刘备道：“那玄德公……”
“军中尚有良将，备便随曹公前往一观，也好有些准备。”刘备微笑道，他的军队如今还停在伏牛山一带，没这么快开战，见识吕布倒是次要，他也想看看曹操麾下军队如何，如果这一仗能击败吕布，那接下来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曹操了。
曹操没有拒绝，看了刘备身后的关羽和黄忠一眼，如果有必要，倒是不介意用一下黄忠与关羽，当下一行人纷纷立营，士壹最终也跟了上来，中原战事跟交州其实没多大关系，不管最后谁得了天下，归附便是，交州的地位就已经决定了这天下跟他们没啥事儿，不过他倒是好奇吕布的兵马究竟有多强，怎的一支万人军队就让手握三十万雄兵的曹操如此郑重。
曹操带着一群诸侯，浩浩荡荡的赶到荥阳时，兵马已经集结完毕。
“主公！”夏侯惇带着一群将领上前，向曹操拜会。
“可曾开战？”曹操看向夏侯惇，沉声道。
“尚未开战，那高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关之后，并未来攻，只是向我军邀战，末将不敢擅专，是以派人去通知主公。”夏侯惇躬身道。
“既然他放弃关卡出城来战，我军也不能弱了气势！”曹操冷哼一声：“兵马可曾准备好？”
“已经集结五万精锐大军，随时可以出征。”夏侯惇点头道。
“好，诸君便随我去见识见识这高顺究竟有多厉害！”曹操朗声笑道。
兵马不如吕布精锐，武器没有吕布好，他认，但要说区区一万兵马就想挫动曹军锐气，这曹操可不答应，也正好叫吕布见识见识他这几年发展的成果。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五万大军出征，但见旌旗遮日，刀枪如林，远远看去，犹如一条黑龙般向着虎牢关游弋，萧杀之气弥漫开来，便是孙静、刘循、士壹这些诸侯此刻看到曹军行军景象，也不禁色变。
“云长、汉升以为如何？”刘备策马带着关羽、黄忠以及石涛走在诸侯阵营之中，看着曹军军容，轻声问道。
关羽没有说话，黄忠却是感叹道：“怕是不在我军精锐之下。”
刘备的精锐便是江夏以及南阳两地的六万精兵，这些是刘备的家底，也是他的王牌，因为诸葛亮游说荆襄诸君，令刘备兵不血刃拿下荆州，这两部精锐，可说是刘备麾下最强的兵马，哪怕是当初襄阳投降过来的两万襄阳精锐，也比不上。
刘备点点头，他倒是有些好奇，那高顺练兵、打仗皆是上将之选，却不知以区区一万兵马，如何能够拦住曹操这五万精兵？
高顺选择的地方，是虎牢关外一处开阔地带，也利于两军交战，曹操在双方相聚十里之外的地方开始整军，便在此时，却见对面一员骑士策马直冲过来，直到距离曹军一箭之地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大声问道：“我家将军派我前来询问曹公，是否需要休息，我军可以等曹公休息完之后，再发起进攻。”
“呵~”曹操还未说话，一群曹军将领已经炸毛了，高顺这分明是看不起他们。
“好，那就告诉你家将军，待一炷香后，再行开战。”曹操冷笑一声，有便宜怎能不占，既然高顺如此自大。
“在下这便去回话，一炷香后，再来生擒曹公。”骑士答应一声，调转马头狂奔而走。
“呔！欺人太甚，那小贼休走！”曹休面色铁青，摘下弓箭就想将这狂徒给一箭射下来。
“莫要中了他们的激将法！”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胸中窜起来的那股子邪火压下去，冷声道：“命众军结阵，准备进攻！”
曹军将士闻言，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给那高顺一个厉害看看。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曹操五万大军已经集结成为五个方阵，开始向着高顺军进发。
“将军，他们来了！”高顺中军之处，一名瞭望手收回了千里镜，以旗语将信息传达过来：“五大方阵，看样子是想合围我军。”
“合围？”高顺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盾兵结阵！一字长蛇阵！”
“喏！”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一道道旗语打出，从高顺军中，突然走出一排手持大盾的战士，这些战士没有其他武器，手中只有一面盾牌，只是这盾牌却不同于普通的圆盾，而是长方形，比人还高，足有两指厚的盾牌，随着一条条军令传达下来，迅速在高顺阵前一字排开，盾阵之后，一排手持强弓劲弩的壮士藏身盾兵之后，曹军根本看不到盾阵之后的状况。
“这是何物？”曹操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巨大的盾牌，足矣将一个人完全遮掩。
“是盾……吧！”一群曹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盾牌，犹豫着说道，那仿佛铜墙铁壁一般的盾阵，跟一些小城的城墙也没两样了，而且还是会动的。
“弩箭，射击！”
“喏！”夏侯渊点点头，一挥手，一排手持两石大黄弩的弓弩手迅速上前，足足隔了近两百五十步的距离，开始对着那盾阵进行射击。
“砰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箭簇撞击在厚厚的盾牌之上，许多箭簇直接被弹飞，那大盾之上，包裹着一层牛皮，内部还镶着铁片，一般弓箭，根本无法破开盾牌的防御。
“多远？”高顺抬头看了看瞭望台，询问道。
“两百五十步！”旗官躬身答道。
“看来曹军这些年也对弓弩做出了改进！”高顺冷笑一声道，以往吕布的三连弩也才能射两百步，便可以碾压曹军，如今对方的弩箭明显还未达到最远射程，如果依旧是以往的连弩遇上了，恐怕会被曹军碾压，尤其是对方使用三段射击，很好的将连弩的优势给整没了。
“弓箭反击！目标，敌人后阵！”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一支弓弩手迅速出列，迅速分成六排，来到盾阵后方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这些人却是两人共用一把弩弓，不过这弩弓却跟寻常弩弓不同，单是躬身就有八尺，弓弦是以兽筋掺杂着铁丝制成，为了降低开弓所需要的力量，每一张弓都是有两条弓弦，其中一条弓弦之上中间还固定着两枚滑轮，饶是如此，要使用这种新式的弩弓，至少也要两人才能使用，一人负责校准，另一人负责开弓，至于射程，最远可达六百步，已经相当接近当年秦弩的最远射程了。
“目标四百步，开始定位！”
一名令官挥动令旗，刁斗之上，旗官已经将敌军后阵的距离以旗语报出。
“准备！”
“嘎吱~”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强壮的士卒用起全身的力量，将弓弦拉动，扣在机括之上，另一名士卒迅速将一支长达五尺的箭簇搭在弓弦之上，这新式弩机虽然不像战神弩那般耗时，但却非常耗力，一般就算是一名层层选拔出来的力士，最多也只能开七次。
手中拿出一根量尺，开始调整支架来调节弩机与地面的角度。
“齐射！放！”随着发令官一声令下，在曹操等人惊骇的目光中，三千枚长达五尺的利箭直接越过前排弓弩手的头顶，落在后方的方阵当中，一蓬蓬血雾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中，整个方阵只是一轮齐射便被击散。
第五十九章 在运动中消灭敌人
突如其来的箭雨直接将曹军给打懵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隔着一个方阵打另一个方阵的打法，那弩箭的射程，少说也有四百步。
五尺长的箭簇，木质粗细，那箭簇落下来，别说寻常将士的衣甲，便是盾牌都能直接穿透。
曹操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却见对方那盾墙之上，突然出现一名名卫士，一张张劲弩架在盾墙之上，对着那些茫然无措的弩兵就是一通猛射，连弩，而且射程比之以往遇到的连弩兵更远，从夏侯渊缴获的那几架连弩和排弩来看，连弩最远射程也不过是两百步，而排弩更是不到百步的射程，是以曹操才想以二石弩压制对方的弩兵。
“小心！盾手举盾！”
指挥着弩阵的夏侯渊没想到对方的单兵弩都能射这么远，也算久经战阵，并没有如同那些士兵一样被打懵，连忙下令。
许多盾手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中的圆盾去保护身后的弩手，但这一次射出来的弩箭虽然并不密集，但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那箭矢虽然不像之前那一波箭雨的箭杆一般长达五尺，却也有二尺多长，带着极强的穿透力打在木盾之上，直接穿透了木盾，将木盾后方的盾手钉死在地上，有些箭簇直接顺着盾牌的缝隙射进去更加恐怖，不但穿透了后排弩手的身体，更直接连身后的弩兵都一起射穿，如果没有盾牌的阻隔，这些箭簇往往能够射穿两人的身体，断的恐怖异常。
那边盾墙之上，一排弩手射出手中的弩箭之后，迅速退入盾牌之后，紧跟着又一拍弩手爬上来，对着这边放箭，那弩弓的射程绝对不止这两百五十步，虽然是单发弩，无法连发，但威力却恐怖无比，夏侯渊甚至感觉，就算是三石弩在这些弩弓面前，也只有被虐的份儿。
“后撤！分散开后撤！”看着一排排自己训练出来的弩兵在对方的强弓劲弩之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夏侯渊只能不断指挥弩兵撤退，希望能够退出对方的射程。
“嘎吱~”
盾墙之后，那难听的弓弦拉到极限的声音如同死神的诅咒般再次响起，夏侯渊脸都绿了，刚才那一波弩箭的进攻他可没有忘掉，那射程已经赶得上他们带来的床弩了，但曹军之中，床弩加起来也不过三百架，而对面的那种强弩，肯定不止三百，能组织成那么密集的箭雨，少说也有两千架甚至更多。
“嗡~”
又是一波箭雨腾空而起，这一次，直接打向了曹操的中军，射程足有六百步！夏侯渊这次脸都绿了，凄厉的咆哮道：“主公，快退！”
虽然知道曹操不可能听得到自己的呐喊，但夏侯渊还是疯狂的呐喊着，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心中那股无力感。
“噗噗噗~”
死亡的葬歌再次响起，不算密集的箭雨下，无数曹军甚至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便成片的栽倒在地上，高览挡在曹操身前，手中长枪点出，将三枚射向附近的弩箭打飞，握枪的双手却被震得发麻，在他身后，曹操握着倚天剑，面色却是一片惨白。
“主公，无恙否！？”高览扭头看去，关心到。
摆了摆手道：“传令各部，退出对方强弩范围，盾车出击！床弩射击，盾车从军中被推出来，同时，三百架床弩也一字排开，紧跟在盾车之后，这些床弩经过改良，能够射出五百多步，虽然射程上比对方的那种劲弩差上一些，但有盾车的掩护，同样能够发挥出作用，至少那盾墙应该可以破掉。”
“诸君无恙否？”下达了命令之后，曹操又看向刘备等陪在自己身边的诸侯，刘备有关羽、黄忠庇佑，还把刘循拉到身后，而孙翊也挡在了孙静面前，倒是士壹在之前的箭雨中被射穿了脑袋，此刻一脸死不瞑目的被以一个奇异的角度钉死在地上，让曹操面色顿时更加铁青，观战的诸侯使节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怎么说，都是一种耻辱。
刘备等人叹了口气，在关羽等猛将的护卫下，开始和曹操一起撤离。
随着曹操的一声令下，前方冲阵暂未受到攻击的两个军团顿时齐齐的松了口气，开始撤退，夏侯渊也带着弩兵退出了对方射程，测算了一下，夏侯渊气的想骂娘，对方这单发弩的射程，竟然足足有三百三十多步，自己智指挥的五千弩兵加上盾手，就这么会儿功夫，被对方打掉了一半。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中，一排排盾车被推出来，所谓的盾车，便是根据当初刘晔在邺城时弄出来的冲城车，只是去掉了撞木，加厚了前方的盾牌，当初那些一月赶制出来的冲城车，可是连威力强大的战神弩都得两三箭才能击碎，而眼前的盾车，作用虽然单一，但抗打击能力却更强。
在盾车之后，三百架床弩被人抬出来，跟在盾车后面换换前进，又是一排长箭落下来，不少箭簇直接钉在了盾车之上，那盾车上方也有挡板，用来保护将士，犀利的箭簇并没能够突破盾车的防御，后阵刚刚重新集结起来的曹军见状不禁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
“将军，对方派出来一种奇怪的战车，我军的破军弩无法穿透敌军的防御。”旗官看向高顺道。
“哦？”高顺闻言，带着人上了瞭望台，看着正在缓慢逼近的盾车以及盾车之后，那一架架床弩，皱眉想了想道：“还是刚才的方向，继续射！”
“放！”随着掌旗官飞快的以旗语将命令传达下去，负责指挥破军弩阵的偏将一声令下，三千枚破军弩箭再度腾空而起，划过六百步的距离，那里曹军的盾车已经过去，但床弩却刚刚抵达，三千枚箭簇下来，不少抬弩车的将士直接被射穿了身体，数十架弩车瘫痪。
“继续前进！”曹操冷哼一声，必须压制住对手的那劲弩，否则这仗没法打了！
夏侯渊又派出一队兵马，将那些床弩重新抬起来，继续前进，同时又派了一支弩兵进入盾车的庇护之下，等待突破盾墙之后，对敌人进行射击。
“架盾！剑盾手准备！”
高顺看着继续前行的盾车以及床弩，冷哼一声，破军弩虽然不像战神弩那样费事，但填装弩箭却比寻常弩箭慢了不少，填装一次，加上调整方位的时间，对方足够前移百步距离，看着那盾车，高顺冷笑一声，看来曹操这些年，没有少研究如何破己方兵马的战术。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一队力士迅速抱着几节支架上前，将前方的盾墙以支架支撑住，负责盾牌的盾手腾出手来，迅速后撤，紧跟着一队剑盾兵迅速上前，虽然不像能够筑起盾墙的盾牌那般恐怖，但这些剑盾手手中的盾牌同样很高，将盾牌往身前一立，只有半个脑袋露在外面，每一面盾牌都有五尺五寸，厚度也有两指宽，同样有着极强的防御力，甚至能够挡住破军弩的一次攻击。
再次经历了一轮箭雨之后，床弩在盾车的保护下，终于抵达了指定位置，盾车继续向前推进，而床弩却开始校准，相比于破军弩的精准打击而言，床弩更多的功夫是在扳动弓弦，填装箭矢之上，八牛弩之名的由来，可是要八头牛才能将弓弦拉满，当然，事实上也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不过确实需要耗费大力气才能拉开。
“弩手撤退！”高顺挥了挥手，示意盾墙上的弩兵开始后撤，而破军弩则在剑盾兵的保护下开始后撤。
“放！”三百架床弩咆哮声中，三百枚长枪般粗细的巨箭撕裂空气，带着低沉而尖锐的啸声，瞬间越过五百步的距离，一连串闷响声中，不少盾墙被射开一条口子，不少还未来得及撤退的弩兵被那巨箭直接撕裂了身体，血腥的气息一下子弥漫开来。
破军弩已经射出五轮箭雨，之前负责拉弦的人力气已经用了大半，自有其他人迅速替换，在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继续按照旗官的指示，调整角度，压制对方的床弩。
“嘭~”
又是一轮弩箭之后，不少盾牌碎裂开来，而盾车也在床弩的压制下，推进到两百步的距离之内，曹军弩手开始顺着那些大盾的豁口开始向内部射箭，剑盾兵迅速迎上，将对方的箭簇挡下来，同时弩手也开始继续发威，只是这一次，因为有了盾车的保护，曹军弩手放箭之后，迅速躲入弩车之后，伤亡大幅度降低。
“嘭~”
又是一轮破军弩落下，一名操控床弩的曹军被射杀，还未调控好的床弩直接发射，从背后将一架盾车连同盾车下的两名弩手直接洞穿。
还有几架床弩在破军弩接连不断的打击下彻底瘫痪，而此时，弩车已经推进到盾墙前方，迅速撞开了已经残破不堪的盾墙。
“杀！”
眼见对方防御被破，曹操目光一亮，在他的指挥下，一支骑兵队伍和两个方阵同时开始向高顺发动了冲击。
“破军弩撤退，剑盾军保护，所有弩军边退边打！”高顺从瞭望塔上跳下来，开始指挥大军后退，从三年前开始，吕布已经开始推广运动战的理论，能不跟敌军近身战就绝不跟敌军打贴身仗，在运动中利用优势射程消灭对手，而且加强这些新战法的训练，此刻退起来，却是丝毫不乱。
第六十章 箭挫三军
“结阵！换弩！”
看着曹军骑兵不断接近，只有一千人的弩兵已经无法以射程来压制敌军，而步兵的速度也难以甩掉骑兵，看着骑兵和后方的曹军步兵逐渐拉开距离，高顺当即厉喝。
剑盾手迅速结成盾阵，后方的长矛兵将一根根长达三丈的长矛架在盾牌之上，同时弩手迅速更换连弩，开始连续射击。
“不好！”后方，夏侯渊面色一变，高顺这是故意后撤，拉开了骑兵与步兵之间的距离，此刻后撤，已经来不及了，当即厉声喝道：“继续冲锋！”
这是用命堆出来的机会，如果放弃了这一次机会，那此前的一切牺牲，就付之流水了，无论是曹操还是夏侯渊都明白这个道理，虽然骑兵的损失让他们心疼，但他们别无选择。
“杀~”
袍泽的不断倒下，让骑兵感到绝望，然而此时此刻，冲势已经完成，就算强行停止也已经不可能，一名名曹军骑士在绝望之后，眼眸中开始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隔着还有十几步，已经有骑兵将手中的长枪当做投枪扔向敌军。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中，一枚枚骑枪被盾牌弹开却也对弩兵进行了短暂的压制。
“杀~”失去武器的骑兵，眼看着对方那密密麻麻的长矛，嘴中发出绝望的怒吼，没有减速，反而将马速催到最大限度。
“噗噗噗~”
身体被密密麻麻的长矛刺穿，但战马带来巨大的惯性却将盾牌后面的矛手撞飞，或者有些战马侥幸没有被长矛刺到，狠狠地撞击在盾牌之上，坚固的盾牌能够挡住锋利的枪矛，却挡不住那战马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哪怕是最强壮的剑盾兵，在这种恐怖的冲击力下面，依旧被撞飞，令严整的阵型出现一阵骚乱，两个还算完善的步兵方阵，此刻已经从两翼压上来。
“连弩射击敌军后阵，剑盾手，盾阵出击！”眼见近身战已经无法避免，高顺一边命令弩手向敌军后阵倾泻箭簇，同时两千名剑盾手迅速组成十人或八人的小方阵，不退反进，开始向着曹军的步兵方阵前进。
“找死！”
夏侯渊见对方以两千人就敢迎战自己的两个步兵方阵，冷哼一声，两个步兵方阵开始全线压上。
“噗噗噗~”
箭簇一刻不停的收割着敌军的生命，同时双方的将士也开始短兵相接，而事实上，这支不过两千人的剑盾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十人一组，迅速组成一个小圆阵，那坚固的盾牌，寻常刀枪砍上去，根本没办法斩破对手的防御，而对方的剑盾手，却将手中的长剑顺着盾牌之间的缝隙不断刺出去，一簇簇血线不断从盾牌之间的缝隙里涌出来，而对方的弩手却在继续后退，同时手中的连弩却在不断的收割着曹军的生命！
“该死！”夏侯渊厉喝一声，扭头道：“弩手，压制！”
一排排手持大黄弩的曹军弩手迅速集结，开始与曹军对射，两石大黄弩原本在射程上能够压制连弩，但如今双方距离还未完全拉开，他们也同样在高顺的射程范围之内，而连弩的优势在此刻却显露无疑，不到盏茶的功夫，三排弩手在对方连弩的压制下被打的几乎全军覆没，但高顺这边却也开始出现战损，紧跟着弓箭手射来的箭簇，更是让还未完全脱离出射程范围的弩兵成片的倒下。
“换单发弩！”终于脱离了大黄弩的射程，高顺毫不犹豫的命令所有弩手重新换上穿透力强的单发弩，此刻曹军被一群剑盾手牵制，挤在一起，穿透力强悍的单发弩此刻却是能够发挥出更强的杀伤力。
夏侯渊眼见曹军伤亡越来越重，对方的那些盾兵却迟迟无法攻破，当下大怒，厉喝一声道：“闪开！”
坐下战马开始冲锋，周围的曹军立刻让开一条通道，夏侯渊疯狂的打马狂奔，带起一阵劲风，手中的战刀拖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
“轰~”战马狠狠地撞击在一面盾牌之上，其后的盾手握盾的手臂发出一阵碎裂声，整个人更是直接被撞飞，原本紧密的盾阵瞬间出现一道豁口，夏侯渊连人带马冲了进去，剑盾兵想要将出现的豁口合住，但周围的曹军却已经涌进来，盾阵瞬间被冲破，剩下的几名剑盾手顷刻间被憋着一肚子气的曹军湮没。
“把这些盾牌给我捡起来！”夏侯渊看了一眼地上的盾牌，目光一动，那边高顺之所以敢毫无顾忌的放箭，就是因为他的士兵有盾牌庇护，那穿透力极强的弩箭也无法射穿这盾牌。
当即有机灵的士兵捡起盾牌，开始阻挡高顺军对的箭雨，果然，这盾牌虽然是木质，却极为坚固，哪怕是高顺的单发弩同样无法射穿，曹军中发出一声欢呼。
“再来！”夏侯渊目光一亮，将视线盯向了另一队弩兵。
“将军！”高顺阵营中，一名弩兵正要射击，一只大手却握在了他的弩弓之上，扭头疑惑的向高顺看去。
高顺举起了单发弩，将目光锁定夏侯渊，冷哼一声，扣动机括，嗡的一声，一枚弩箭咆哮着射向夏侯渊。
夏侯渊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危机感，下意识的一躲，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紧跟着，胯下战马却惨嘶一声，夏侯渊连忙低头看去，顿时目眦欲裂，却见自己的战马脑袋被一枚利箭贯穿，也幸好夏侯渊骑术精湛，见势不妙，一拍马背，腾空而起。
“噗~”便在夏侯渊腾空而起的刹那，又是一枚弩箭破空而至，夏侯渊人在空中，只能下意识的扭了扭身体，一枚冰冷的箭簇贯穿了他的肩膀，带起了一蓬鲜血。
“将军！”一群曹军见状大惊，连忙围上来，将受伤的夏侯渊围在了中间。
“该死！”夏侯渊双目通红的瞪向高顺，却见高顺随手将手中的单发弩丢给一名弩手，继续指挥将士进攻。
看了一眼那些盾兵，夏侯渊咬牙道：“架人进去，从内部突破！”
“是！”
几名亲卫闻言，答应一声，迅速来到盾阵之前，两名战士将双手护扣，第三名亲卫直接踩着两人的手臂，在两人的帮助下腾空而起，跃入了盾阵内部。
“杀！！”进入盾阵内部的曹军也不细看，举起手中的战刀对着周围就是一通乱砍，虽然身体在一瞬间被两柄阔剑刺穿，但盾阵也成功被破。
“照这个来！”眼见有效，夏侯渊不禁大喜，厉声喝道。
“杀！”一群曹军将士见状士气大阵，不断有人跃入盾阵之中展开厮杀，只是顷刻间，两千名剑盾兵便被湮没在曹军的怒潮之下，同时夏侯渊也缴获了两千面坚固的盾牌，只是还未等他来得及展开反攻，却见那边高顺已经将手臂高高举起，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夏侯渊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周围的吕布军迅速让开一道宽阔的地带，露出弩阵之后，那一排排狰狞的破军弩。
“不好！”虽然第一次见到破军弩的样子，但夏侯渊知道不妙了。
“放！”高顺狠狠地将手虚空劈下。
“嘭~”
一阵闷响声中，这一次，破军弩却不是抛射，而是近乎平射，虽然因此缩短了射程，但箭簇的威力却是成倍增强。
“噗噗噗噗~”
坚固的盾牌并没能帮助曹军逃脱噩梦的笼罩，那些五尺长的利箭带着狂暴的力量狠狠地轰击在盾牌之上，可以抵挡单发弩连续射击的盾牌，却没能力阻挡这恐怖的利箭，不少盾牌直接碎裂，就算没有，洞穿盾牌的利箭也足矣将盾牌后面的曹军击杀。
“撤兵！”
看着在高顺的指挥下，开始由两翼发动射击的吕布军，夏侯渊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奈，正面是那威力比之战神弩都要恐怖的重弩，两侧又是射速快，穿透力强的单发弩，如果靠近的话，恐怕就是连弩和排弩来招呼了，虽然对方人数并不多，但曹军同样损失惨重，人心涣散，夏侯渊已经错过了攻灭这支兵马的最佳时机，他只能撤，撤到盾车后面去。
“鸣金！”高顺看了一眼被曹军尸体掩埋的地方，那里有他的两千名剑盾手，心中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曹军的方向，操控破军弩的将士们力量已经用尽，再打下去，伤亡就要加剧了，此战已经挫动曹军锐气，新武器的威力也试了一遍，已经没必要继续跟曹军在这里死磕了。
“铛铛铛铛~”
清脆的鸣金声中，高顺指挥着大军缓缓撤往虎牢关的方向，夏侯渊看着高顺也同时撤军，目光一变，很快反应过来，对方那恐怖的重弩恐怕已经没办法继续射击了，自己刚才如果再坚持一下……
夏侯渊扫了一眼周围一脸庆幸的曹军，心中不由苦笑，最好的结果，恐怕也只是惨胜甚至两败俱伤了。
“铛铛铛~”此时，曹军后阵，曹操也下令鸣金，夏侯渊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之前交战的地方，虽然成功灭掉了那两千名盾兵，但曹军所付出的却是三倍乃至四倍的代价，这一仗，曹军直接损失的兵力，恐怕就已经接近两万了，这仗……真能赢吗？
第六十一章 对策
曹军大帐之中，当着刘备等人的面，曹操并没有去询问夏侯渊战损如何，其实就算不问，这一仗聚集了曹操麾下最精锐的五万人马打成这样，也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一仗给诸侯带来不小的打击，高顺是退了，但人家退的从容不迫，或许是因为体力耗尽这些原因，但这一仗，曹军真的算不上赢。
大帐之中，包括暗中怼曹操的刘备在内都是沉默寡言，交州使者更是哭丧着脸。
本来嘛，士壹只是跑来看热闹的，而且当时所在的位置也是相当安全的，结果对方超远射程射来一波弩箭，然后就挂了，而且还是带队的士壹被直接钉死了，这让交州使者团心中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曹公。”士壹麾下一名武将躬身道：“将军一死，我等需带将军尸首回去复命，望曹公恩准。”
这要求不算过分，而且士家在这场大仗之中，基本上是属于打酱油的那一路，曹操也没有拒绝，当下好言安抚一遍之后，让人用石灰将士壹的尸体处理一遍，不至于沿途腐烂，又命人送了足够的粮草于他们，才将这些人送走。
“这仗，不好打了！”看着士壹一行人的背影，刘循有感而发，关中弩箭之精良，将士之精锐，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这还是在野战之中，若是对方依托虎牢关城墙之利，刘循不敢想象这一仗该如何去打，当年秦一统天下，就是凭借强弓劲弩，传说中，秦弩最远可以射出近八百步的射程，如今吕布的弓弩虽然还没有达到那种恐怖的地步，但就算是六百步，也已经远超中原诸侯的弓弩了。
破军弩、连弩、单发弩、战神弩、排弩，吕布如今麾下部队的各种型号弩弓可以用作不同用途，远近皆有，而且就算近战，吕布也同样不差，那坚固的盾牌，就连穿透力极强的单发弩都没办法洞穿，战法同样强悍。
曹操闻言，不禁狠狠的瞪了这小子一眼，谁都看得出来这一仗难打，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还没正式开战呢，诸侯的士气都给这么一句话给打没了。
“高顺虽强，但据备所知，高顺乃吕布麾下带兵最强的战将，这一万大军，恐怕就是吕布麾下最精锐的兵马，其他兵马，恐怕无法与高顺这一支强军相比，子章也莫要气馁。”刘备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但这个时候，可不能认怂。
众人闻言，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如果吕布的每一支兵马都这么强悍，那这仗也不用打了。
孙静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些迟疑，不止是高顺军队，就算是曹操军的战斗力都让他吃惊，那弩箭的射程已经远远超出了江东弓弩的射程，只是不知道刘备军的战力如何？
刘备转身看向曹操，微微拱手道：“曹公，如今吕布既然已经有了准备，备也该前去主持伊阙关战事，伊阙关与虎牢关乃吕布东南门户，只要任何一处被打开，我联军便可直取洛阳。”
“玄德公所言，正合我意。”曹操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我送玄德公。”
刘循想了想，看向刘备道：“小侄左右无事，也想跟着皇叔长长见识，不知可否？”之前刘备也算救了他一命，对刘备这位叔父，刘循还是很有好感的。
刘备看了刘循一眼，笑道：“自然，子章就跟在我身边。”
“谨遵皇叔之命。”刘循点点头，向曹操告辞之后，跟着刘备的人马离开。
“曹公，在下也要返回江东，将此事报知我主，我江东兵马会尽快赶赴前线支援！”刘备等人走后，孙静也起身向曹操告辞道。
“有劳幼台了。”曹操点点头。
将孙静送走之后，曹操回到大营，才将夏侯渊招来，询问战果，只是这个结果，让曹操滴血，从一开始箭射中军，双方对射，再到之后骑兵、步兵配合冲阵迫退高顺，这一场仗打下来，曹操损失了近两万的兵马，这个结果，让曹操心中滴血，此次参战的五万大军，可是曹军的精锐，南征北战，作战经验丰富，战斗力强悍。
如果能拼掉高顺这支人马，曹操觉得也值了，但事实上高顺的战损不过两千出头，十倍的战损比，如果按照这个战损比例来算的话，他的三十万大军，吕布只需要拿出三万来就能让他耗光了。
“主公，臣以为，攻城反倒更容易一些。”荀攸在曹操身边建议道。
“哦？”曹操不解的看向荀攸。
荀攸微笑道：“关城内毕竟空间狭小，主公只需要以冲城车与盾车配合攻开城门之后，接下来就是近战，据臣观察，那高顺麾下将士虽然近战同样强悍，但还远不至于无敌，反倒是野战之时，对方有很大的纵深空间，主公可以想想，若之前妙才将军攻破对方盾墙之时，便短兵相接，高顺也未必能够对我军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若是攻城的话，我军只需以盾车与冲车配合冲阵，虎牢关再大，空间也有限，我军只需冲入城中，或者让士卒在盾车的保护下冲到城墙下方，对方的强弓劲弩便失去了威力。”
曹操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对普通人来说，关卡作用不言而喻，但对高顺那支部队来说，关卡反而有些鸡肋，当然，前提是他们的盾车和冲车上面的挡板足够他们冲到城墙下面，为了对付吕布的强弓劲弩，自冀州之战以后，曹操的冲车和盾车可没少做。
“公达所言不错，却是我心乱了。”苦笑着摇摇头，曹操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高顺部队强悍的战斗力确实给他带来巨大的震撼。
“臣担心的，却是高顺未必愿意拒城而守，若他将城池当做修养之地，修养之后，继续出城作战，若是在野外作战，我军反而陷入了被动。”荀攸皱眉寻思道。
“那就将大营推到虎牢关外，让他没了纵深空间！”曹操冷笑一声道。
“主公睿智。”荀攸躬身道。
“你啊~”曹操看了荀攸一眼，相比于荀彧的稳重，荀攸却是心思活泛许多，曹操可不相信荀攸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会没想过如何来限制这个问题，不过心里面还是很高兴。
“传令元让和妙才，大军向虎牢关进发，在虎牢关外……三里处下寨！”曹操笑道。
“喏！”
……
“叔父，这不是回江东的路，我们现在去哪里？”离开曹军大营，孙静却并未带着孙翊直接往庐江赶去，反而朝着嵩山西面而去，孙翊不禁好奇道。
“你不想看看刘备军战力如何？”孙静扭头看了孙翊一眼，吕布军队的战斗力姑且不说，但曹操军的战斗力却给孙静带来了很大的震撼，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曹军几乎是被高顺压着打，但不可否认，曹军无论装备还是战士的战斗力，都要比江东军高出一截，若换做江东兵马，之前那种情况，恐怕根本打不到最后的短兵相接就全线溃败了，而曹军虽然士气低落，但一直打到最后高顺退兵，却始终没有溃散，这就是差距。
“刘备？”孙翊闻言，不禁又想到了黄忠，那老卒一手武艺哪怕此刻想来，依旧令人心颤，但说道军队的话，孙翊却是有些不屑：“那刘备占据荆州连一年都不到，有何战力可言？”
“叔弼，切莫小觑了这天下英雄，若刘备如此不堪，如何能与吕布、曹操重视？而且他虽是刚刚得了荆州，但其麾下南阳兵马且不说，单是那江夏兵马，便将周瑜死死地拦在江夏，半点不能进，此番刘备亲自率军出征，襄阳内部空虚，正好借此机会一探刘备虚实。”孙静摇了摇头道，肃然道。
孙翊跟孙策的确很像，连这自大的性格也是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是，孙策的经历远远要比孙翊精彩，当年在庐江被吕布挫了锐气，对孙策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从那之后，孙策性子收敛了不少，至少有吕布这么一座大山在他前面压着，还不至于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而孙翊却没吃过什么亏，加上武艺确实不错，江东境内稍有敌手，也让他变得有些比当年孙策更加狂妄。
这次孙静之所以带着孙翊出来，很大原因就是希望孙翊能见识见识天下豪杰，他有孙策的自傲，但却少了几分孙策那股子豪气和容人之量，若是孙策输给了黄忠，只要两家现在不是敌对，孙策绝不会如孙翊那般仇视，反而可能会去虚心请教，这便是孙策跟孙翊最大的差别。
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孙翊，孙静有些明白，为何当初孙策临终时，要将江东基业交给孙权，而非这个无论样貌还是性格跟自己都有七分相似的三弟，孙翊的性格中，确实少了孙策那种霸主的气魄，叹了口气：“只希望叔弼看过此战之后，莫要再这般目中无人。”
“我……”孙翊想要解释自己并没有目中无人，但孙静却已经带着人继续赶路，无奈之下，也只能闷闷不乐的跟上。
第六十二章 庞德vs关羽
“主公，您怎么来啦？”伊阙关内，负责伊阙关战事的庞德和魏越上前，参拜过吕布之后，有些不解的看向吕布。
吕布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从不离吕布左右，吕布麾下第一猛将雄阔海，另一人魏越觉得有些面生，不过庞德却是认识，吕布麾下工部副总督马均，他们身上许多精良的装备和武器，都是出自马均之手，虽然长得不怎么起眼，但吕布麾下众将，可没人敢小觑此人。
只是庞德有些疑惑，大战在即，吕布怎么会带着马均跑来前线晃悠。
“有情报说，刘备麾下诸葛亮研制出了新的弓弩，马大人对此十分好奇，闲来无事，我便带着他来这里看看，最好能缴获一些弩具，让工部来研究。”吕布坐在帅位之上，微笑道。
“马大人过虑了，我军弩箭冠绝天下，那诸葛亮有何本事？能做出媲美我军的弩箭？”庞德闻言，不禁笑了，吕布可是从进入长安开始就研发弩箭，横扫河套的时候，排弩就曾大放异彩，后来吕布大搞生产，召集天下巧匠研发，这可不是马均一个人在努力，而是工部数百位来自全国各地乃至异域的大师级巧匠联手，经过近七年的钻研成果。
别说不知道诸葛亮是个什么玩意儿，就算他真是天才中的天才，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盖过那么多大师级别的巧匠数年的努力？
马均闻言不禁苦笑着看了吕布一眼，分明是吕布自己要来，却将这屎盆子扣在了自己脑袋上，而且他还不能反驳，其实马均自己也觉得吕布有些小题大做了，如今吕布治下不说军工，就算是民间的科技水平，都要甩出诸侯一截了，有必要在意别人吗？
“博纳百家之长，才能更进一步，令明此话过于自大了。”吕布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观点不怎么认同，现在关中科技是高出关东一截，但还没到无敌的程度，很多东西，实际上在汉朝以前已经有了雏形，这几年来，至少在军事上，工部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将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工业知识综合运用，还远远没达到质变的程度，别的不说，根据秦胡那边留下来的史料记载，当年秦弩最远可射八百步，眼下便是射程最远的破军弩，加上滑轮都没办法达到那么远的射程，以前的东西都没吃透，如果就此自满的话，早晚诸侯在关中的压迫下，会弄出威力更大的武器。
“主公教训的是。”庞德闻言，连忙躬身道。
“好了，曹操那边的仗打响，刘备这边估计也快到了，令明自行斟酌。”吕布摆了摆手，这是个意识问题，其实这两年，尤其是在去年张辽、赵云、马超三部联手在不足半月的时间内败夏侯、斩臧霸、降于禁尽占冀州之地后，这股自满的情绪不仅是在军中，就算是民间也开始懈怠起来，有时候，人类科技文化的进步，往往都是压力所带来的。
而且有一点是没错的，如今吕布治下的科技的确是碾压诸侯，尤其是各种弩具协同配合作战的战法逐渐替代了原本的打法之后，每一场战争双方的损失根本不成比例的情况下，这股自满的傲气自然油然而生。
吕布不得不庆幸，自己提倡百家争鸣如今百家之间的竞争氛围已经形成，而工部也是采取军功和计分与工匠的俸禄挂钩，很好的刺激了这些工匠的创造力，否则的话，这股自满情绪一旦出现在匠人之中，那吕布设立工部的初衷也就失去了意义。
下午的时候，有斥候来报，刘备的大军出现在伊阙关外三十里外，庞德自然知道虎牢那边，高顺凭借着吕布拨给高顺的三千架破军弩，跟曹操打了一仗，战果辉煌，自然也按耐不住，向吕布请战。
虽然高顺确实厉害，资格也比自己老，但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庞德在资源上没办法跟高顺争，但却不代表他就自认比高顺差，就算没有破军弩助阵，但庞德可不觉得刘备这个刚刚成为诸侯的人底子能跟曹操相提并论。
“骑兵暂时不会派给你，见好就收！”吕布点头答应一声，如今赵云、马超还在冀州，跟张辽一起牵制了曹操的不少兵力，北宫离的虎啸营负责拱卫洛阳，不能轻动，至于骠骑营，那是吕布的亲卫，而且凭着骠骑营打赢，庞德估计也不会高兴。
“主公放心！”得了吕布的准许，庞德兴奋的应了一声之后，当即出城，留了五千将士给魏越守城，自带一万五千射声营精锐出城，迎战刘备。
“主公，前方发现大批吕布军兵马拦路！”刘备军中，正在行军的刘备得到了斥候来报。
“可知是哪部兵马？”刘备闻言，眉头一皱道。
“乃吕布麾下射声营主将庞德！”斥候躬身道。
“射声营？”刘备看向身边的石广元和崔州平皱眉道：“听闻吕布麾下有五部精锐，那射声营便是其中一部，不可小觑。”
“兄长何必涨他人威风，便让我带人去会他一会，正好军师做出来的弩车也可以派上用场。”关羽抚须笑道，昨日见过高顺弩阵的威力，心中也思索过一些对策，如今倒正好一用。
刘备皱眉，想了想道：“也罢，云长千万小心，若事不可为，莫要强求。”
“兄长放心，看我去提那庞德小儿首级过来。”关羽点了点头，一拍战马，点齐人马径直王伊阙关而去。
“停！”远远地，便看到远处烟尘滚滚，庞德举起手中大刀，肃然道：“列阵！”
三军将士迅速开始结阵，一排排盾手上前，身后则是上万名弩手手持强弩，警惕的看向迎面而来的刘备大军。
关羽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停在庞德阵营六百步开外，令庞德一脸的不解，这关羽怎的如此胆小，却不知关羽昨日见过破军弩的威力，自然不敢让军队太过靠前。
“将军，是关羽！”庞德麾下，一名偏将沉声道，放眼天下，能够在吕布手下撑上几招的人都不多，更何况，眼前这位当年可是兄弟三人跟吕布打了个旗鼓相当，虽然是群殴，但也不简单了，在草原上，吕布可是有着单杀二十三将的记录。
“他就是关羽？”庞德举起千里镜看去，正看到那大旗下，一名红脸战将头戴一顶绿色纶帽，肩批绿色战袍，身穿锁子甲，面如重枣的武将威风凛凛的立于帅旗之下，目光不禁一亮，随即嗤笑道：“不想那关羽竟然如此胆小，既然他不敢前进，那将士们，前进！”
随着庞德一声令下，整个方阵开始向前推移，速度虽然不快，却异常坚定。
“将军？”关羽身侧，副将邢道荣疑惑的看向关羽。
关羽看着庞德军阵不断靠近，已经进入了五百步范围，却还在前行，卧蚕眉一挑，他可是记得昨日高顺军中那弩阵能够射到六百步开外，如今明明已经进了射程，但庞德还在前进。
“贼军弓弩厉害，不可强敌，将军师的诸葛弩车推出来，让将士们挡在弩车后面。”关羽冷哼一声道。
“喏！”邢道荣一挥手，数十辆长达两丈，宽也有一丈的弩车被推出来，虽是弩车，但弩车前方，却设了一面挡板，除了发箭孔之外，其他地方都被挡板遮住，从对面根本无法看清全貌，数十辆弩车推出来一字排开，将荆州军挡了个严严实实。
“那是什么，盾车吗？”庞德皱眉看着荆州军推出来的东西，他倒是已经听说了昨日在虎牢关外的战斗，曹军以盾车差点破了高顺的弩阵，若非有盾车相助，高顺的战果会更加辉煌。
“放箭！”庞德冷哼一声，眼见对方已经进入自己的射程之内，当即下令，一排排单发弩隔着近三百步的距离朝着弩车放箭，形成密集的箭阵朝着荆州军笼罩过去。
“举盾~”关羽一声令下，荆州军迅速举起了盾牌，单发弩的射程已经到了极限，射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穿透盾牌。
“嘭嘭嘭~”一连串密集的声响声中，除了少数倒霉鬼中箭之外，庞德一波箭雨几乎都被盾牌和弩车挡住。
看来，昨日那强弩这边并没有！
关羽冷笑一声，如果只是普通强弩的话，诸葛亮设计出来的弩车却已经足够了。
“弩车前进！”想明白对方并没有携带那种射程超远的强弩之后，关羽当下下令全军前进。
“将军，我们的弩箭无法射穿对方的那怪车。”副将苦笑道。
庞德皱了皱眉，挥手道：“抛射！”
弩箭其实不适合抛射，不过却也并非完全不能，既然无法射开对方的那盾车，那就先射杀敌军后方的将士。
冰冷的箭簇随着庞德一声令下，在空中划过一道平缓的弧线，朝着荆州军后阵肆虐过来，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单发弩恐怖的穿透力此刻也开始发挥威力，冰冷的箭簇能够轻易地洞穿木质的圆盾，只是顷刻间，大片荆州军倒地阵亡。
“快速推进！”关羽面沉似水，将士的阵亡，并没有让他犹豫，弩弓威力虽强，但也不是没有弱点，那就是他的射程是固定的，不像普通弓箭，能够通过人为来控制射程，只要冲到一定范围，对方的抛射将很难在起到作用。
第六十三章 大破关羽
“嘿~”
看着关羽的弩车越来越近，庞德不禁冷笑一声，示意将士们继续射击，同时一挥手，盾阵之后，数十名战士突然扛着几十个脚架出来摆在地上，那脚架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型的弹弓，一人来高，两个分支中间，有一条皮带，不知工部用何物所造，弹性却十分惊人，被一根钩子拉开，死死地固定在脚架下方凸出来的一根长杆上，两名战士迅速取出木钉，将脚架固定在地面上，又有人从后方报出一个坛子，坛口已经被浸湿，散发着难闻的刺鼻味道，战士将坛子卡在了那皮带中间，而此刻，关羽的弩车已经堪堪达到百步之距。
“放！”几乎是同时，关羽和庞德同时下达了命令。
“嗡嗡嗡~”
那弩车的挡板之后，一枚枚标枪一般的箭簇咆哮而出，同时数十个坛子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砸在了弩车上面，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关羽皱了皱眉，沉声道：“继续射击！”
那弩车之中的弩箭竟然连续不断的射出，那木质的标枪使得箭簇在超出三十步范围之后变得极不稳定，但此刻根本不需要太精准，只需要有个大致方向就可以了。
“砰砰砰~”
木质的箭杆撞击在盾牌上，虽然没能破防，但不少盾牌在牛皮包裹之下，内部的木盾已经开始碎裂，巨大的力道更是让不少盾手双臂发麻，而对方的弩车却在连续不断的放箭。
落在盾牌上还好，至少能够挡住，但若落在人群中，瞬间便能将人撞飞，最可怕的不是威力，而是对方的弩车竟然能够连续不断的放箭，只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便已经射出了十几发，前排的盾手不少已然被撞的飞起，这让庞德不禁大惊，要知道，工部现在制造出来的最好的连弩，也不过能够连射五发，而且精准度会下降，所以没有推广，这弩车竟然能够连续射出十几发！
“火箭，射击！”庞德怒哼一声，趁着对方停歇的瞬间，厉声喝道。
“嗡~”数百枚早已准备好的火箭腾空而起，没等敌军反应过来，已经落在那数十架弩车之上。
“嘭~”
那刺鼻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此刻一遇火却嘭的一声燃烧起来，而且蔓延的极快，只是一瞬间，数十架弩车已经被火焰笼罩，浓浓的黑岩几乎瞬间将周围的空间弥漫。
“好家伙！”庞德举起了战刀，厉声喝道：“两翼出击，以弩箭覆盖射击！”
两支弩兵从两翼窜出，也不前冲，在避开已经被火焰包裹的弩车之后，对着弩车后方的荆州军就是一阵疯狂的扫射。
“混账！”关羽见状，不禁怒哼一声，命令将士们开始以弓箭反击，此时双方相聚不过百步，弓箭同样能够够到对方。
“将军，撤吧！”邢道荣见关羽想要分开弩车，直冲敌军中军，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关羽，对面可不是毫无准备，盾阵不说，少说也有几千架弩对着这边，关羽就是再厉害，冲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放开！”关羽怒道。
“将军，若您战死了，谁来保护主公！？”邢道荣不依道：“大势已去，将军便是战死在这里，对主公来说，除了痛失将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和不留下有用之躯，来日再杀敌，将功赎罪！”
关羽死死地握着手中的青龙刀，看着被火焰包裹的弩车，荆州军已经在庞德的打击下开始溃散，他也知道大势已去，除非自己现在能够冲上去砍掉庞德，但看着那数千架指向这边的强弩，关羽虽然傲气冲天，却也知道此刻冲上去跟送死无异，无奈叹息一声，沉声道：“撤军！”
如果等那些弩车烧尽了，那就想跑都跑不掉了，关羽既然下了决定，当下果断的放弃弩车，趁着对方的射手还未合围之前，带着兵马先一步杀出去。
“弩兵百人一队，交替掩杀！”庞德见状，厉喝道：“其他人，快去灭火！”
他可是记得吕布来此，就是因为对荆州军中的新式兵器有想法，虽然看那火势，就算救出来，也没有多少用处了，但庞德还是想试试。
关羽的部队本就在射程之内，此刻脱离了弩车的保护，几乎成了活靶子，数千名弩兵百人一队，从四面八方追过来，无数荆州军就如同割草一般被弩兵收割，关羽听着四周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心中怒急，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仗着马力，带着邢道荣以及亲兵率先脱离战场，至于其他人，能够回来多少，那就得看造化了。
伊阙关外，孙静带着孙翊以及几名亲卫，目瞪口呆的看着关羽就这么被人赶羊一般赶跑，孙翊咽了口口水，看向孙静道：“叔父，刚才那罐子里是什么？”
肯定不是火油，火油虽然也是遇火即燃，但绝对没有那么狂暴，几乎是碰到火的一瞬间，数十辆弩车包括在后面操作的战士一瞬间就被吞没，而且那刺鼻的气味，就算相隔百丈的他们都能清晰的闻到。
摇了摇头，孙静苦笑道：“我哪知道，看来是关中弄出来的新东西，关中的这些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呐！”
孙翊认可的点点头，从昨日高顺对阵曹军，再到如今庞德以那莫名的东西火烧关羽，一次次打破了孙翊对战争的认知，虽然没有见识到一场武将之间的龙争虎斗，但这种与以往所不同的战阵对决，依旧让孙翊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数千名弩手追了五六里才停止了追击，荆州军的尸体铺满了一路，旁的那边也用土将火焰扑灭。
“将军，这什么火？怎么看着火势冲天，也没见将这弩车完全烧毁！”一名偏将踢了踢弩车的轮子，诧异的看向庞德，虽然被烧的乌漆嘛黑的，但这弩车整体框架却没被烧毁。
“我怎知道，主公从西域弄来的，说是能当火油使。”庞德摇了摇头，他也不懂，扭头对众人道：“挑几架完整的带回去给主公看，其他的就地毁掉，派人去收拾战场，将那些尸体给我烧了。”
“喏！”一群士兵兴冲冲的开始清理战场。
另一边，关羽带着几百残军回到荆州军大营，刘备见关羽一脸狼狈的回来，然后也不说话，直接跪倒在刘备身前，不由大惊：“云长，何以如此？”
“大哥，小弟无能，累三军受损，近万儿郎溃败，军师给我们的数十架弩车尽数被焚毁，小弟本无颜再见大哥，但畏罪自杀，非大丈夫所为，是以回来请罪，请大哥发落。”关羽跪在地上，闷声说道。
刘备等人闻言面色不禁大变，关羽可是带去了一万兵马，这才多久，便已经战败而回，而且刘备很清楚自家这位兄弟的本事，不但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而且颇通兵法，尤其是这些年跟着刘备东奔西走，精研春秋，用兵之能，绝不在当世任何名将之下。
“邢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看关羽默不作声，只是一脸愧疚的请罪，石涛目光一动，扭头看向一旁同样跪在地上的邢道荣询问道。
“这事怪不得将军，原本在将军的指挥下，本可凭借弩车破阵，谁知道对方突然隔着上百步扔来一堆火油……”邢道荣巴拉巴拉将之前的战事说了一遍，那坛子里装的是什么，邢道荣也不知道，但遇火即燃，与火油也没差了。
“此事，也怪不得关将军。”崔州平叹了口气，看向刘备道：“火油本是珍贵的战略物资，谁能想到对方为破我军，竟然大量使用，此法可一不可再，关将军也不必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
“输就是输了，若不惩处，军威何在？”关羽闷声道。
“你……”刘备伸手将关羽拉起来：“二弟可是要弃我而去？”
“小弟……”关羽苦涩着想要解释，却被刘备打断。
“你我兄弟当年桃园结义，曾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二弟若死，我身为兄长，还有何颜面独活于世上？”想到这些年奔波劳碌，好不容易有了一块根基，如今却要兄弟分离，刘备眼中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
“大哥！云长知错，大哥莫要再哭！”关羽、张飞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哪怕立刻就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就怕刘备的眼泪。
“主公，关将军虽有失察之罪，按军法当斩！然眼下大敌当前，关将军一身本事就此杀之可惜，何不削去关将军官职，令关将军戴罪立功？”崔州平微笑道。
“云长，你可愿意？”刘备看向关羽，关羽的脾性他是知道的，若真的不罚，就算没人怪他，关羽心里自己也会难受。
“听凭大哥发落。”关羽重新跪倒在地上，沉声道。
刘备等人闻言，不禁松了口气，伸手将他重新扶起。
“云长，我军的弩车威力如何？”刘备有些期待的问道。
“就如军师所说，若能进八十步内，威力无比，然我军当时只将其推进百步附近，虽然给敌军造成一定损伤，但……”摇了摇头，关羽苦笑道：“甚至无法破开对方盾阵。”
“这……”刘备等人闻言不禁有些黯然，如此说来，还不如曹操的床弩好用，一时间，大帐之中，静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