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破阵，真身
陌天歌没有立刻进入阵法。如何破这个七绝阵，她早已有了主意，这几个月也一直在准备。此时，她指使着两个石雕人偶进阵，通过神识感应，将阵法一一触发。
这两个人偶不是活物，材质又十分特殊，在这阵法之中根本不会受影响。陌天歌通过神识操纵它们，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阵法的变化。
她操纵得很小心，每发现一个疑点，就重复地使用人偶去试探，直到算出其中的五行阴阳变化为止。
这个过程，足足耗了两天。着实是这个七绝阵太大，太过复杂了。
两天之后，陌天歌让两个石雕人偶从七绝阵中出来。
她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个七绝阵的五行阴阳变化，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她仍然没有进七绝阵，而是直接进了虚天境，开始埋头炼制一件法宝。
对于炼器之道，她仍然很笨拙，不过，这一次要炼制的不是普通的法宝，而是阵法器具。阵法与法宝，原本是完全不同的领域，但特殊情况下，也可以相通。制作阵法器具，陌天歌熟得不能再熟，哪怕不精于炼器，将之炼成法宝的几率也不会太低。
这个破阵方法，她是从秦羲那里得来的灵感。秦羲手中有一件法宝，叫做定岳灯，此灯对于破禁有奇效，而禁制与阵法本就是相通的，用法宝来破阵虽不是很常见，却也不是没有。
当然，用于破阵的法宝是很少见的，一则不同的阵法，破阵的方法也不同，二则这样的法宝对于制作者的阵法造诣要求太高，阵法师在如今的修仙界极少，阵法高明的大都是寿元一大把闲着无聊的元婴修士，但他们修为超绝，完全可以当场破阵，少有人闲得无聊去制作什么破阵的法宝。
陌天歌之所以要制作这个法宝，却是因为这个七绝阵太厉害了。陌瑶卿将玉简藏得那么深，原本就是打算让元婴修士才能看见，而她现在才结丹期。刚才用石雕人偶去试探之后，已经明白，如果自己亲自入内破阵，少不得要受点伤，所以，不如用更安全一点的方法。
这一炼制，一个月又过去了。
阵法之道，说穿了就是对于五行阴阳的理解，加以精密的计算，这个七绝阵是陌瑶卿的得意之作，其中包括的数据十分庞大，所以计算起来，更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若非看过陌瑶卿的手记，陌天歌自认，就算她已经将玄机阵书完全领悟，想把七绝阵完全推演出来最起码也要数个月。但在陌瑶卿的手记中，有这个阵法的零星记载，所以她花了一个月时间，就把阵法的数据悟透了。
只要五行阴阳的数据明了，制作破阵器具就是很简单的事。
再过数日，破阵法宝终于完工。
这件法宝，陌天歌唤之定星盘，与罗盘相似，但对阴阳五行更敏感。
定星盘制定完毕，在虚天境中休息了一天，陌天歌精神饱满地出了虚天境，再次面对七绝阵。
这一次，仍然是两个石雕人偶先行。
两个人偶进了阵后，七绝阵顿时爆开璀璨的光芒，金、青、蓝、红、黄五色光芒顿现，又有黑影白芒不停地闪烁。
同时，七绝阵启动的一瞬间，整个小岛的灵气紊乱了。
等到阵法被完全触发，陌天歌不慌不忙地祭出定星盘。定星盘飞进七绝阵，散发出莹莹的白光，在这道白光之下，周围的五行慢慢地稳定下来。
当然，七绝阵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被破解的，发现了这股力量之后，定星盘周围的五行扭曲了一下，立时变成了另一个五行组合。
定星盘持续地散发出白光，将周围的五行一一进行梳理。而陌天歌，此时已在阵外布了个小型聚灵阵，盘坐下来，运转起太元录。
有了阳灵气之后，她的体内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混元，直接修炼太元录问题也不大了。
定星盘可以梳理五行，恒定阴阳则有更简便的方法，那就是用太元录将周围这些阴阳灵气带动起来，形成一个混元。如此，阴阳被她掌控，就不会再错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任凭七绝阵怎么变化，定星盘始终散发着稳定的白光，将周围的五行扭转过来，而阴阳两极则在陌天歌的带动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循环。
一番僵持之后，七绝阵聚起庞大的力量，向阵中的定星盘涌去。
陌天歌脸色凝重，掐起指诀，一股灵气在掌心聚集，向定星盘打去。
这个定星盘内，她用了数块高阶灵石作为灵气来源，但这对七绝阵来说，仍然不够。
这座阵法存在于此这么多年，仍然能够运行，应该也是像紫微散人一般，直接利用了灵脉本身，如此，除非年深日久，灵脉消散，阵法才会失效。
但现在显然还不到失效的时候，威力可能已经减弱了，力量仍然庞大。陌天歌只能将自身灵气源源不断地输给定星盘，而她，则靠聚灵阵、灵石、回灵丹来回复灵气。
这是灵气之斗，只要她的灵气足够，破阵是早晚的事。
灵力的僵持足足维持了三天，三天之后，七绝阵中爆开一声巨响，却是定星盘猛然吸收了大量灵气，爆了开来！
同时，七绝阵的力量终于散去。
陌天歌盘坐在地上好久没动。三天时间，持续不断地输出灵气，她现在已经累极了。
调息了半天，终于将精神恢复过来，她站起身，收回人偶，走进已破的七绝阵，捡起地上的定星盘，叹了口气。
这定星盘用了不少稀有的材料，居然还是毁了，如果她自己入内破阵，真不知如何凶险。
过了七绝阵的残阵，陌天歌看到了一个窄小的入口。
这个入口，仿佛只是山石之间的一道裂缝，透过裂缝，视线所及，也仅仅是个极小的山谷而已，别无他物。
陌天歌拿出玉简，对照了一下，确认是这里，便走了进去。
进入山谷，直达深处，她掐起一个法诀，打在山壁上，山壁应声而开，露出一人高的洞口，她举步迈了进去。
洞内很暗，几乎没光亮，想来就算有月光石，这数千年下来，也已经失去了光亮。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月光石母，悬到腰上，慢慢地前行。
接下来的一路很顺利，偶有几处考验，亦是陌瑶卿留了手的，陌天歌事前早有准备，一一过了。
最后走过一处石道，前面豁然开朗。陌天歌抬头四顾，这是一处环形的山谷，碧草青青，阳光明媚。
她有些不可思议。从天上下来的时候，根本不曾看到这个山谷，看来是被禁制隐藏起来了，可她却丝毫没有发现禁制的痕迹。如此说来，她这一路这般顺利，根本就是陌瑶卿并不打算为难后人的缘故，否则的话，单凭这个禁制，她就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入口。
山谷之中，虽然碧草青青，生机盎然，却是处处杂草，早已荒废了，偶有几株灵草，陌天歌也不当回事，毕竟这里灵气并不佳，灵草也生得甚为瘦弱，哪怕年份久了，也完全不及虚天境。
环绕着山谷的山壁上，开了数个山洞，陌天歌小心谨慎，取出陌瑶卿的玉简仔细对照，明白这几个山洞的用途后，才依次进入。
这几个山洞无外乎修炼室、炼丹室、灵兽室等。灵兽室中并没有东西，陌瑶卿坐化之时，将自己的灵兽放生了。炼丹器、炼器室等，她进去看了看，发现有几种稀奇的道具，便选了一二样自己需要的收进乾坤袋——陌瑶卿留下玉简，一是给陌家子孙，二是给碧轩阁传承的弟子，她若将东西都收了，将来碧轩阁弟子有至元婴者，寻过来可就没东西了。她并不贪心，不打算绝了别人的后路。
最后，她进了修炼室。
这个修炼室蜿蜒窄小，到处推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各种材料，有书籍，有玉简，还有些奇奇怪怪根本不知道用途的东西。
陌天歌一一看过，有些难以置信。不是因为这些材料的稀有，而是因为这般杂乱地放置。有乾坤袋，这些东西当然不必堆放在洞府里，这么随便堆着，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陌瑶卿很懒，用过了就丢着，懒得整理。
她一边叹着气，一边继续往里走，那个声音温柔、元宝称之娇媚无双的瑶卿姑娘，遗留下来的洞府居然是这样子的？这也未免——
刚想到此处，她转进了修炼室深处，看到了最里面的玉台，却是瞬间失去了言语，完全说不出话来。
玉台上，坐着一个女子。她盘膝而坐，仪态端方，闭着双眼，面容沉静。她眉若远山，面如秋月，肌肤似雪，青丝如云。她只是这么随随便便地坐着，却让人感觉无一处不美。
自踏上仙路，陌天歌见过不少美貌女子，哪怕是她自己，虽称不上沉鱼落雁，却也是秀雅俊丽。可从来没有哪一个，让她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倾国倾城”四个字。
这女子的美貌，着实是她生平仅见。
过了好一会儿，陌天歌才回过神，吐出一口气。
虽然这个女子栩栩如生，有如活人一般，可她知道，这不过是具尸骨罢了。
在这个洞府之中，盘膝而坐的尸骨，除了陌瑶卿，自然没有别人了。
这般想着，陌天歌觉得不可思议，她的祖先，一个生活于五千多年前的女修，身具纯阴体质，拥有惊世之才，居然还是这样一个美得惊人的女子？
没说的，继续。
332、得宝
陌天歌脑子里浮现出元宝那句“娇媚无双的瑶卿姑娘”，这般容貌，确实配得上娇媚无双四个字。
她的仪态很端庄，她的面容没有一丝轻浮，可却不由自主让人感觉到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情。
陌天歌不由自主地想，她若是活着，该是如何美貌绝伦？怕是只要一笑，便可令天下男子倾倒了。钟沐灵真是占了大便宜，难怪被那样算计，都不生气。
想了想，陌天歌拂衣跪下：“高祖在上，小辈陌天歌，幼时得高祖指点，传下素女诀，踏上仙路。如今修仙略有小成，循高祖遗迹而来，没想到得见高祖遗容，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而后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才站了起来。
陌瑶卿之所以尸身五千年不腐，估计身上有什么宝物。陌天歌当然不会拿走，且不说如此行迳太不尊重这位祖先，她自己亦舍不得将如此美貌的肉身毁去。
告罪之后，陌天歌抬头四顾，在周围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地上堆满了材料，但这些不是她的目的，论起身家，她虽不及陌瑶卿这样的元婴修士，可也是宝物众多。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陌瑶卿留下来的修炼心得。
在杂物中寻了一会儿，这些随便丢着的书籍玉简都不是，不过，其中也有一些极宝贵的功法秘录。陌天歌将这些都拿起来，放到一边，准备复制一份带走。
寻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寻到想要的东西，陌天歌疑惑不已，陌瑶卿在玉简上记得很清楚，不可能没有。转念一想，这地上堆的都是各种材料，没有法宝等物，莫非放在别的地方？
这窄小的修炼室寻了好一会儿，又对照陌瑶卿的玉简，确认这里并没有藏宝室之类的东西，陌天歌脑中灵光一闪，把目光放到陌瑶卿的身上。
其他地方她都寻遍了，只剩下这里——
“高祖见谅，小辈冒犯了。”陌天歌再次揖礼之后，手伸到陌瑶卿坐着的蒲团下摸索，果然，从下面抽了一个乾坤袋。
她心中一喜，将乾坤袋拿过来，将手探进去，又是大大吃惊了一番。
这里太多的法宝了！
看修炼室内堆着的材料，陌瑶卿身家已是不凡，可跟乾坤袋里的东西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陌天歌将这些法宝拿出来，一一摆放在地上，居然有二三十件之多。
而且这些法宝，都是些高阶法宝，以陌瑶卿炼器的造诣，能被她留在乾坤袋中带到坐化之地的，显然不会是普通货色。
陌天歌有一种挑不下手的感觉。她的师父靖和道君对她一向很慷慨，赏赐给她的法宝品质也都是极好的，可与陌瑶卿这些一比，就不够瞧了。并非靖和道君的身家比不上陌瑶卿，而是靖和道君给她的是赏赐后辈的一般法宝，而陌瑶卿这些却是一个元婴修士压箱底的宝物，二者原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她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如何去挑，干脆先放到一边，在乾坤袋中继续找。这一找，找到了许多玉简，她一一注入神识，心中狂喜。
终于找到了！这些玉简里，有一份陌瑶卿的修炼心得，一份生平经历记录，还有一份却是给找到此处的后人的。
“来到此处的修士，未知汝是否我陌家子孙或是碧轩阁弟子，倘若两者皆不是，能找到此处，破解吾之七绝阵，也算有缘。此洞府中的宝物，汝可取走五分之一，乾坤袋中的法宝，亦可择取五件。切记，不可贪多，否则，洞府中的禁制会瞬间启动，将汝灭杀！”
看了这份留言，陌天歌顿时冷汗涔涔，以陌瑶卿的阵法造诣，她相信这话并无虚言。这洞府的禁制，将这个山谷完全隐藏起来，若只是飞过上空，一点也看不出痕迹，可知这禁制如何惊人。
还好她并不贪心，如果一开始进了洞府，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些材料收进乾坤袋，只怕禁制已经启动，或者刚才一看到这些法宝，全部拿取，那她现在已是尸骨了。
定了定心神，她继续看下去，下面却是对这些法宝的介绍，她仔细看了，对照实物，慢慢挑选。
她选定的第一件法宝叫做引灵珠。此珠无法直接用于斗法，平日可以储存灵气，斗法之时像灵石一样使用，而此珠所能储存的灵气，比之灵石要多得多。因为混元功法的特殊作用，陌天歌斗法时的灵气消耗比普通修士要少一些，但若有了引灵珠，以后斗法，她可以不必顾忌灵气的问题。
第二件，叫做太极八卦图。此图上绘有太极八卦，使用时包罗万象，有自动梳理灵气恒定阴阳的功效，作用跟陌天歌先前炼制的定星盘差不多，但效用不知要强多少倍。有了此物，破七绝阵就会简单得多，而且还不必消耗如此之多的灵气。
第三件，菡萏伞。此伞十分精美，上面绘有许多含苞待放的粉荷。可见陌瑶卿亦是爱美的女子。陌瑶卿称，此伞撑起，周身毒物魔气不侵，并且，会自动对敌人进行攻击，是对阵魔物之时，最好的法宝。
第四件，名为灵霄如意。此物是个攻击法宝，陌天歌之前选择的数件，都是斗法之时辅助用的，而她的天地扇，亦是防御大过攻击，所以此时选择了一件攻击法宝。此法宝蕴含灵气惊人，一掷出去，可以引起周围灵气大爆，对敌人造成极大的冲击。
最后一件，她想了许久，择定的是一件瞬移法宝，缩地尺。当年从云雾山逃出，秦羲曾经给过她一个从云雾派顺出来的法器遁地尺。在筑基期，这法器是逃命的好东西，但结丹之后，与人斗法，敌人的神识还是速度，都比筑基期强了不知多少倍，这法器就不那么有效了。现在得到这件缩地尺，不但可以瞬移，还可以加持速度，配合她的踏云靴使用，是逃命的利器。
她已经不会把希望都放在虚天境上面了。任与风的经历让她知道，她的虚天境也是偶尔会失效的，而且，想要进入虚天境，需要数息的时间，高阶修士之间的斗法，数息往往可以直接决定生死！
法宝选择完毕，陌天歌将陌瑶卿的书籍玉简，不管有用没用，全部复制了一遍，收进乾坤袋——说是不能拿取五分之一，她只是复制了一份，并没有带走原物，不算过分吧？
至于满地堆着的材料，她择取了一些少见的稀有的，所幸她身上的材料也不少，不必太过纠结。
收取完毕，陌天歌将剩余的法宝玉简依旧放进陌瑶卿的乾坤袋，塞到蒲团下面，恢复原来的这样子，这样以后碧轩阁的弟子寻过来的话，也会经受一样的考验。
做完这一切，陌天歌再次向陌瑶卿的尸身跪了下来：“小辈陌天歌，得高祖馈赠，不胜感激，在此叩谢。”
叩首之后，她小心地退出陌瑶卿的修炼室。刚刚退出，却见一瞬之间，修炼室的洞口，突然出现一道禁制，将之封了起来。
陌天歌一愣，随后立刻想到，必定是外面的七绝阵被破，这修炼室的禁制也暂时撤去，而她退出了修炼室，这禁制也就自动恢复了。
她心中又惊又悔。惊的是，她对阵法之道懂得甚多，知道设一个威力大的阵法不难，但被破之后，又能自动恢复，却是相当难的，这样一来，所谓的破阵，不过是给晚辈的考验罢了。陌瑶卿的阵法造诣，竟是远超过她，幸好她把陌瑶卿的那些玉简书籍全部复制了，慢慢研习，应该可以学得她的阵法秘诀。
悔的是，她并不准备立刻离开此岛回去，之所以退出修炼室只是觉得，陌瑶卿的遗体坐在里面，她直接在里面研习未免有些不尊重。没想到这一退，就默认她已经选好了，禁制又重新恢复，如果她想再进的话，就得再破一次阵。
但再破阵的话，就算她现在已经有了太极八卦图，也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她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什么必须要拿的东西，没必要再费这个力气。
陌天歌对着修炼室洞口的禁制，叹了口气，决定算了。就算有什么没选好的，也不过是些材料罢了，这个她又不是急缺。
这般想着，她在修炼室外的山谷中盘坐下来，开始研究刚刚得到的玉简。
首先她拿取的是陌瑶卿的生平记录，注入神识，脑中出现这样的信息。
“吾名陌瑶卿，本云中修士，因身具纯阴体质、双灵根，幼时入正道丹霞宗，拜入七霞真人门下……”而后详细地记述了她在门派中的一些经历。
陌天歌越看越是惊讶。按陌瑶卿所说，云中与天极全然不同，天极的修仙界，除了修道者外，只有少量的儒派修士，魔道则在正魔大战后被压制在天魔以北那一小块地方，妖修更是只在昆吾南面森林活动。但在云中，道、魔、佛、儒、妖等各道修行者，都混居在一起，虽然也是修道者占据绝对的优势，但各道偶有争端，平素都是相安无事。
云中极大，而且灵脉众多，不像天极，基本上都在昆吾，所以他们的修行者也比天极多得多……
这章是补昨天的，写着写着被勒令睡觉了。没意外的话晚上还是会有两章，不过可能会晚一点。
333、陌瑶卿
云中位于天极的南面。越过昆吾山，穿过南面森林，渡过南海，便是云中。
因为南面森林妖兽众多，东海又被天魔山隔断，因此天极修士少有知道云中情况的，哪怕是见识广博的，也只知道海之南还有一块陆地而已，久而久之，天极只管称之为山南，意为昆吾山之南。
云中与天极虽然只隔了一个南海，可自古以来，只有少量修士可以到达另一块陆地。南海之中，不知有多少高阶海兽，据说其中八九阶的也不少见。五阶以上海兽，一般都能飞行了，若是八九阶，便相当于人类中的元婴初中期修士，一旦被这些高阶海兽缠上，又是在海中，哪怕手段通天的元婴修士，也难以脱身。再加上南海中天象无常，罡风海啸都是经常的事情，又给横渡南海添加了不少变数。
按陌瑶卿的说法，云中比之天极，要大上一些，最重要的是，它的灵脉极多，分布在各处，所以修仙者也极多。在云中，修仙是十分平常的事，凡人对修仙也十分热衷，虽然他们大部分只能修出一点很少的灵气，连炼气一层也达不到。
这一点有别于天极，在天极，因为昆吾是最大的灵脉，俗世之中，最多只有一些微弱的小灵脉，所以修仙者八成都汇集在昆吾山中，俗世的凡人们大多只听说过神仙的传说，对于修仙之事不甚了了。
因为修仙的盛行，云中的高阶修士极多，普通的小门派，都有一两位元婴修士坐镇，大门派之中，甚至有十多位元婴修士。
陌天歌看到此处，大为惊讶。天道宗是天极第一大宗门，可鼎盛时期，一般也只有六七位元婴修士，从来没有超过十位的，假如有十几位元婴修士，这个门派应该有几万弟子才是，这样的规模，对于天极来说相当不可思议。
云中的修仙资材也十分丰富，因为云中四通八达，南有归墟海，东至元州大陆，西通枭阳，除了北面的天极因海域太过危险无法涉足外，与附近的大陆均有来往。
看到此处，陌天歌大开眼界。生活在天极，她还以为别的地方也跟天极一般，难与外界往来，却原来还有像云中这样的地方，四通八达，随意来去。
陌瑶卿拜入的宗门，叫做丹霞宗，也是修道门派。哪怕在云中，修道者在各种修行者之中也是最多的，他们与修佛者、修儒者同称为正道。
丹霞宗在云中也算得上大门派了，陌瑶卿在时，共有九位元婴修士，八十多位结丹修士，门下弟子达万人。
讲述完云中的大致情况，陌瑶卿开始一一记述自己经历过的事。
陌天歌一边看，一边感叹，对女修而言，太过惊人的美貌着实不是好事。
陌瑶卿的灵根本身不差，再加上纯阴体质，一开始便入了元婴修士七霞真人门下——在云中，称号是十分随意的，不像天极的道门基本上有惯例，结丹修士称真人，元婴修士称道君。
七霞真人亦是位女修，收了陌瑶卿入门之后，对她十分看重，所以在前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陌瑶卿一直是天之骄子。她资质佳，身份高，容貌美，别说丹霞宗内，整个正道都薄有声名，甚至有人给取了个名号，叫瑶台仙子。
可陌瑶卿对这些声名却不屑一顾。在瑶台仙子的艳名之下，没有人看到她绝顶的才智。她对法术领悟极快，对道经有独特的理解，经常能将一些法术修改得更具威力，甚至，连炼丹炼器阵法制符，都有不错的天分。
可别人看到的，仅仅是瑶台仙子惊人的美貌，以及算得上不错的资质。有许多年轻修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其中不乏高阶修士想娶她为妻，结为双修伴侣。但这些对陌瑶卿而言，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因她生得美貌，顾盼留情，便有许多修士自作多情，与她说上一句话，或是看她笑了一笑，就觉得她对自己有情，前来纠缠。她若对之不假辞色，那些男修就觉得她前头勾引了自己，后面又翻脸不认人。如此一来二去，瑶台仙子的名声越来越差，总有人说她玩弄感情，行为放浪。
久而久之，陌瑶卿不胜烦扰，对于男修更是深恶痛绝，一颗心全放在修炼之上，等闲不出洞府，这才渐渐绝了传闻。
看到此处，陌天歌很为她不平。她见过陌瑶卿的遗体，神态端庄，面容严肃，却仍然让人感觉风情无限，可知陌瑶卿的记述应该没有夸大，哪怕她明明无意，别人也总觉得她存心勾引。仙子的容貌，妖女的风情，那些男修不为她疯狂才怪。
陌瑶卿心中其实是相当自傲的。她资质不错，才智却是惊人，对于法术的理解自有独特之处，同阶修士往往不及。可便是这些不及她的修士，还总是说她玩弄感情水性杨花，这更让陌瑶卿心中厌恶。在她心中，这些修士蠢笨如猪，还爱搬弄是非，根本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陌天歌看着她词句之间透露的轻蔑，心中想着，难怪陌瑶卿一生都未有钟情的男子，便连与她有夫妻之缘的钟沐灵，也仅仅是有些好感罢了，她对男子的戒心，实是根深蒂固。
一百余岁，陌瑶卿结成金丹，原本以为，那些流言应该离她远去了。毕竟结丹以后，便是高阶修士，等闲之人，谁敢议论高阶修士的不是？谁知，她的大危机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纯阴体质之事，师门自然不会说出去，除了几位元婴师伯和引她入门的弟子，无人知晓。陌瑶卿对男修心怀抵触，根本没想过双修之事，早已将纯阴体质之事抛到脑后。
就在这个时候，师门的首座太上长老却向她提出，让她与自己的血缘晚辈双修。
这位太上长老的血缘晚辈，亦是结丹修士，论资质倒也不差，可陌瑶卿内心是那般自傲的人，对男修又十分鄙薄，哪里肯答应？见她不从，这位太上长老刚开始没有强逼，而是让她的师父苦劝于她。
陌瑶卿这般记载：“师父于我，本是有恩，我亦明白她的苦处，可让我与他人双修，决计不可能。这世上的男人，多半心存色欲，却不敢坦承，只将错处推到女子身上。可恨我直到此时方明白，纯阴之身代表着什么。”
无法劝服她，这位太上长老渐渐没了耐心，陌瑶卿看出这一点，便装作不甘心的样子，向这位太上长老提出了许多要求。见她愿意屈服，这位太上长老心喜，一一都允了。而后，陌瑶卿便趁着他们一时疏忽，逃出了丹霞宗。
丹霞宗怎么说也是正道大宗门，陌瑶卿又刚刚结丹不久，哪里逃得过丹霞宗的追捕？陌瑶卿一狠心，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修为废除，改装易容，混迹于俗世之中。
在云中，哪怕凡人也喜爱修仙，所以，像她这样拥有一点点微弱灵气的人十分之多，这般藏身在俗世，就容易躲过追捕了。
陌瑶卿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成功了，她躲过了丹霞宗的追捕，成功地离开了丹霞宗的势力范围。而后，她寻了个小地方，藏起来重新修炼。
看到此处，陌天歌震惊无比。修为可以废除不假，但那需要怎样的毅力？这几乎是将丹田经脉全数摧毁，若是毅力不足之人，只怕会活生生疼死！何况陌瑶卿还是自行废除的，这世上有几个人舍得将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的修为废除？要重新练起来，可能比原来艰难两倍，甚至十倍！但陌瑶卿在玉简之中，只是轻描淡写地把这段经历带过去了。
至此，陌天歌对于这位祖先，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原为自己在女修之中已经算是做得不错的了，可跟陌瑶卿一比，她还不够瞧。
虽然没了修为，可陌瑶卿的身家宝物还在。她在丹霞宗是元婴修士门下弟子，本就有许多供奉，而且逃出来之前，还向那位太上长老讨要了许多宝物，这些都被她带了出来。
靠着这些宝物和灵石，陌瑶卿化身散修，藏于俗世，将丹田经脉慢慢养好，重新开始修炼，一点一点积累，再次筑基、结丹……
哪怕她心境历练早已足够，还是花了两百年，才重新修至结丹。
这一次，她十分谨慎地将敛息之术修到极高的境界，才外出行走。她不敢露出本来面目，平日里就在脸上涂满脂粉，打扮得俗气妖媚。
她的个性原本就十分坚毅，经历过被强逼双修一事，更是变得手段狠辣，但凡有犯到她头上的，一律灭杀，若有不长眼对她起了贪念的，她还会用秘法吸食他人修为。久而久之，因她常使一件法宝叫做慑魂铃，便被称为金铃魔女。
仗着不差的资质和聪明才智，陌瑶卿修至结丹圆满，开始冲击元婴。
但是，因为修为废过的缘故，她的丹田经脉比之常人要脆弱，想要冲击元婴，非常不容易。可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年轻了，再拖下去，结婴的几率会慢慢降低。
陌瑶卿对丹霞宗恨之入骨，曾发过誓要报复那位太上长老和他的后人，哪里肯就这样坐化？就在此时，她遇到了钟沐灵，并且发现了他的混元灵根。
334、结丹中期
陌瑶卿是内心骄傲之人，她不愿与人双修，为的是自尊，而不是所谓的贞洁。
渐渐增长的岁数，和日渐增多的仇敌都在逼迫她作出决定，她性格果决，当做便做，很快就下了决定。反正她不看重贞洁，而钟沐灵又是她颇有好感之人，有何不可？于是，便设计了钟沐灵，利用采补之术，一举冲入元婴期。
元婴之后，陌瑶卿去寻丹霞宗的麻烦。她孤身一人，自然不能与丹霞宗整个门派对立，便暗中杀了许多那太上长老的后人。这样的手段，着实阴狠了些，但陌天歌想到她之前的经历，只是一声叹息。
以陌瑶卿当年的资质，一百多岁已经结丹，如果修炼顺利的话，估计三百岁便可结婴，可她却多付出了两百年的时间，和难以言说的艰辛。当年如果不是她够聪明的话，只怕逃不了被强逼的命运。
当然，丹霞宗还有元后修士，无论哪一位，都是刚结婴的陌瑶卿惹不起的。而且，她还有许多别的仇人，于是，出了一口恶气的陌瑶卿杀了人后当机立断，远远逃遁，随后阴差阳错，到了天极。
她到天极之时，正是在东海之滨临海城落脚，之后的事情陌天歌都知道，她建立了碧轩阁，在临海暂时栖身。
只是，就在此时，她竟发现自己身怀有孕！
这个时候，已经离她与钟沐灵一夜夫妻过去了五年。
按照常理，若是有孕，怀胎十月也就产子了，但陌瑶卿是修士，有极小的几率出现隐胎。所谓隐胎，就是胎儿还未发育，就被灵气包裹，所以迟迟没有出现怀胎的征兆。陌瑶卿与钟沐灵一夜夫妻后，便闭关结婴，结婴之时，灵气纠缠，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孩子，钟沐灵自始至终都不知情，直至多年以后，才发现陌瑶卿给他留下了血脉。
陌瑶卿终是舍不得这个孩子，念及他的父亲，钟沐灵是个良善之人，她最后还是决定将这孩子诞下。可惜的是，这孩子虽有两个元婴修士的父母，却没有灵根，陌瑶卿无奈，去了俗世，装了几十年的凡人，将这孩子养大。待到这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陌瑶卿这才假装老死，脱身回了临海。
看到这里，陌天歌对这位祖先有了不同的看法。除了性格坚毅果决之外，她亦是个女子，更是个母亲。许多修士，对于没有灵根的孩子，不屑一顾，但她却愿意为了这个孩子装凡人装了几十年。
这一段记述，陌天歌感觉到她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悲伤。她怀胎数年生下的孩子，血肉相连之人，却没有灵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生老病死。所以，她宁愿将这孩子放在俗世，断绝母子亲缘。
生育后代，对修士来说如此残酷，哪怕父母双方都是元婴修士，也无法保证生下来的孩子具有灵根。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与秦羲结为夫妇后，他们二人都没提过这个问题，她隐约想过，却没有深想，因为修士与凡人相比，更不容易有孕。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这个问题如此残酷。她与秦羲都是道心坚定之辈，苦修之士，本就不适合有孩子，更不用说存在这样一个问题……
倘若没有灵根，要怎么办？让他得知修仙的世界，却没有修仙的缘分，该是如何残忍？只能将他放在俗世，如此，却是亲缘难续。
想了一会儿，陌天歌叹了口气，将这个问题丢在脑后。既然不适合，那就不要好了，反正秦羲在闭关，最起码一二十年才会出来，到时再说。
返回临海之后，陌瑶卿继续修炼，天极虽然比云中要小，可昆吾有那么多修仙者，繁荣程度不比云中差，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隐居临海，没有仇敌之扰，顺利地晋阶了元婴中期。
中间，她也曾回过云中，仗着自己法宝众多，实力强大，想要寻仇，结果却发现昔日逼迫她的那位太上长老竟然已经坐化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陌瑶卿呆怔了许久，终是叹了一声，放下仇怨。直到此时，她才看破了，什么仇怨，终究是抵不过时间的。元婴修士有千余年的寿命，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总有一天会陨落，会坐化，到那个时候，也不过黄土一抔。
回了天极，陌瑶卿潜心修炼，但是，再也没能晋阶，到此为止了。废过修为的后遗症很严重，她始终迈不过那个坎，在元婴中期蹉跎了几百年，终是没能晋阶后期，最后坐化于天极。
坐化之前，陌瑶卿将自己的生平记述下来，回顾自己的一生。她一生都在与命相争，直到结束，无怨无悔。
放下玉简，陌天歌坐了好一会儿，吐出一口气，抬头望天。
一天已经过去了，正是彩霞漫天。不久之后，黑夜就会降临，可那又怎么样？还有满天星子的美丽，还有黎明值得期待。
她笑了笑，将陌瑶卿的玉简收起，盘膝打坐。
她虽没有陌瑶卿的惊世才智，却有她没有的幸运。她遇到了真心待她的师父，有了两情相悦的爱人。她虽然也有失去，却得到了更多。
一入定，心境很容易进入了平和虚无的境界，天地仿佛溶为一体，空灵宁静。体内的混元开始运转，五行相生，阴阳流转，生生不息……
陌天歌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很玄妙的境界，这个境界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她觉得整个人都溶入进去，渐渐地没有了自己……
风在吹，鼻端有花草的清香，耳边有海浪的潮声。她仿佛睡过去，又醒过来。
再度睁开眼，仍然是黑夜，陌天歌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只觉得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她运转了一下灵气，感觉丹田内有些异常，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她感觉自己特别想继续修炼，让这些灵气运转起来，吸收外面的灵气，通过经脉，到达丹田。她的修为如今已是结丹初期顶峰了，吸收灵气已停了一段时日，这段时间修炼也只是入定调息而已，如今这情况，难道是身体想要晋阶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一喜。离结丹成功还只有十几年，她原本没想过这么快就可以晋阶。她天资不凡，丹药不缺，修为的增长本就快速，但这样一来，心境的修炼就会晚一些，往往要在某个阶段的顶峰停留一段时间，才会突破。就像筑基时一样，她刻意压制修炼速度许久，才让心境跟上修为。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这么快，才十几年，就可以晋阶了！
仔细想想，或许跟她读了陌瑶卿的生平记录有关？陌瑶卿记得极详细，那半天时间，她跟着玉简中的陌瑶卿或喜或悲或哀或怒，几乎等于经历了陌瑶卿的一生。在这个过程中，她体会了很多，也领悟了很多，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心境突飞猛进，才有了晋阶的冲动。
照理说，要晋阶的话，她该进虚天境才是，可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坐在这里，感受着陌瑶卿感受过的一切。
说做就做。陌天歌在周身布下简单的防御聚灵阵，取出数种丹药，盘膝而坐，就地闭关。
这样小境界的晋阶要随意得多，不像筑基、结丹那么难，此处又是荒无人烟的东海深处，所以，陌天歌只是服下了青云丹和固本丹，便闭目开始吸取灵气。
日升月沉，潮起潮落，在大海的波涛声里，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陌天歌听着海浪声起落，仿佛回到遥远的五千年前，那个高傲坚毅的女子生活的年代里。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只有时间而已。凡人会生老病死，修士会晋阶陨落，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再惊才绝艳的天才，最终都淹没在时间里，任由荒烟蔓草将之掩盖，失去痕迹。
除非，修成真仙，跳出轮回。
这样才能把握时间，把握永恒，成为天地的一体，永不湮灭。
…………
四个月后，陌天歌睁开双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切并无改变，可浑身灵气之充盈，却远超闭关前。
这四个月过去，她已顺利晋阶结丹中期。
想到此处，她微微一笑。虽然她结丹并不比秦羲早，可晋阶结丹中期，却要比他年轻。她记得，秦羲说过，他晋阶结丹中期不久，就去了天魔山，而那个时候，他已是一百一十六岁。
与秦羲相比，并非她想争什么，而是两人如今修为相差太大了，她需得早些赶上他才好，如此两人才可以并肩前行。
想到秦羲，陌天歌的思绪飘远了。她离开玄清门也有半年了，分离半年，着实有些想念，也不知他如今情况如何，假如知道她晋阶结丹中期，一定很高兴吧？
“也许，该回去了……”她喃喃自语。虽然回去秦羲仍在闭关，却还是能偶尔见一面。
想了一会儿，她又摇摇头。这样可不行，修士千余年的生命中，要经历多少次闭关？只不过才半年，若是时时挂念，如何能够心无旁骛地闭关？他可以做到，她也应该做到才是。
可接下来做什么好呢？陌瑶卿的洞府寻到了，目的已经达成，若是按原来的想法，应该好好参悟陌瑶卿留下的修炼心得才是。
对了，这里是东海，或许，她可以在这里一边参悟，一边猎些海兽？弄到点昆吾没有的妖丹，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用，而且还可以锻炼自己的斗法能力。
想到这里，陌天歌拍掌，那就这么办好了。
335、猎海兽
陌瑶卿所选定的这个洞府的位置，已在东海的深处，这里出没的海兽，多以五六阶为主，偶有七阶。五六阶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结丹初、中期，七阶相当于结丹后期，恰恰适合陌天歌。
当然，此处是东海深处，在海上与海兽相斗，也许会比陆上艰难，但人类修士的斗法能力本就比妖兽强一些，哪怕海中妖兽也是一样。只要不是遇到海兽群，陌天歌自忖自己还是可以应付的，就算不敌，她也可以逃嘛。
这般想定之后，陌天歌着手做一些准备。比如，假如被围攻怎么办？还有，虽然她在这里见过的海兽没超过七阶的，可指不定有八阶海兽出现，总不能等撞见了再做准备。
按理说，陌瑶卿这个山谷，是最好的藏身之所，这般强大的禁制，想必就算是八阶海兽，也无法冲进来，她若是来不及进虚天境，只要往里一冲，便可把海兽拦在外面。可是，她从修炼室出来，禁制立刻就恢复了，按理七绝阵也会恢复，想再进去又要破阵。
为此，陌天歌又费了番功夫。一开始想试着从山谷另外开条路，结果发现陌瑶卿设下的禁制太厉害，哪怕在里面，也很难破解。后来想着修改七绝阵，结果一进七绝阵，却发现此阵任她来去，畅通无阻！
她惊讶无比，明明此阵已经恢复了，里面灵气仍然紊乱，像她刚来时一样，为何她入内却根本不予攻击？最后试了又试，陌天歌发现，她有太极八卦图在手，七绝阵根本不会对她攻击。
发现这点，陌天歌喜不自胜，如此，她根本不用开什么禁制，也不用再破七绝阵了。
仅仅一件太极八卦图就如此厉害，陌瑶卿那件本命法宝慑魂铃该是如何威力惊人？陌天歌不由神往。可惜，那是陌瑶卿的本命法宝，她已坐化，那法宝应该也已经毁了。
不过，她自己的本命法宝也不差。她手中的天地扇，原本就是陌瑶卿构想出来的，陌瑶卿在手记之中对此宝评价极高，可惜的是所需材料太难找，她也无法做出来。而陌天歌却是机缘巧合，得到了太古神兽神龙之骨。
将后路布置完毕，陌天歌踏云而起，绕着这座小岛转了数圈。
这座小岛灵脉本就一般，还被陌瑶卿以禁制封住，只余下非常淡薄的灵气，因此平日里只有普通海兽会在附近游弋，少有妖兽。陌天歌跑得稍远一些，才发现五阶以上的海兽。
发现海兽，陌天歌毫不客气，但凡低于六阶、两只以下的海兽，她以天地扇和飞剑直取性命，夺得妖丹。
六阶以下的海兽，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妖兽之所以强横，靠的是肉体，而人类修士的肉体虽然比妖兽脆弱得多，他们却拥有智慧，以强大的炼器之术造出法宝，比妖兽的肉体更强大。
天地扇所带的幻阵，正是妖兽的克星。它们智力低下，根本分不清楚幻阵的真假，在天地扇的威力下，傻傻地一头撞进去，就成了瓮中之鳖。
陌天歌越杀越熟练，天地扇的各种用法渐渐了然于心，得心应手。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段时间里，她平均一天猎杀一只海兽，已经积累了五六十颗妖丹。但是，渐渐地，她开始找不到海兽，最近几天飞离小岛很远，仍然没有海兽的遗迹。
不可能这附近的海兽都被她杀光了吧？陌天歌暗自疑惑。大海可比陆地广博得多，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些海兽？
她却忘了，她杀的都是高阶海兽，哪怕大海极大，在附近的海域里也不可能有无尽的高阶海兽让她杀。
偏偏陌天歌有些杀上瘾了，为了找海兽，越跑越远。
踩着踏云靴，陌天歌目光盯着平静的海面，忽然看到其中窜起一朵水花，她眼尖，发现一条青色的尾巴，神识骤然加强，果然，有只海兽正极速往海面潜下，看其全身散发的灵气，应该是五阶妖兽。
她手中立刻出现一柄飞剑，袖子一甩，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下刺去，带起一股激荡的灵气，冲布海面，刺中青色的鳞尾。
“嗷！”一声沉闷的痛吼声响起，这海兽猛地窜出海面，甩着尾巴滑翔，试图将飞剑甩掉。
“沧龙？”看到这海兽的模样，陌天歌略有些意外。沧龙当然不是真正的龙，只是一种近似龙的海族罢了。它比龙要短得多，双翼短小，更适合在水里游弋，无角，利齿。它身上覆着青色鳞片，与龙极像。
虽然不是真正的龙族，可沧龙也算是十分有用的海兽，有典藏记载，沧龙的皮骨十分坚韧，是炼器的好材料。不过，沧龙在海兽中也算极少，她在此忙活了两个来月，也只见过一只沧龙而已，而且还被逃了。
眼前既然有一只沧龙，而且才五阶而已，当然不能放过。陌天歌一展天地扇，倏然冲下去，扇面一铺，重重山水往这只沧龙压下。
这沧龙尾巴还钉着她的飞剑，哪里躲得过去，当下就被罩得严严实实。
陌天歌见状，手臂一抖，将飞剑收了回来，正要一剑刺下，将这只沧龙猎杀。
就在这个时候，海底突然传来波动，一股强大的灵气从海底传了上来。与此同时，周围海域波涛涌动，风浪水急。
陌天歌皱起眉头，转头四顾，难道有什么强大的海兽出现了？
灵气波动越来越清晰，陌天歌已经可以确定，是一只七阶海兽！
七阶，虽然难了些，可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她心中略一忖度，便打算先将这只沧龙结果了，再与这只七阶海兽斗上一斗。
可正当她要甩出手中飞剑的时候，脑海里竟传来声音：“住手！”
陌天歌一惊。这是神识传音！这海兽竟然懂得人类的语言？
海面掀起高达数丈的浪潮，陌天歌不得不飞高一些，躲避海浪。那只被她困住的沧龙，此时却“嗷嗷”地叫了起来，兴奋地扭动着。
而后，一只海兽破水而出。
这也只是沧龙，但比她困住的这只五阶沧龙大得多，全身青色的鳞片，泛着微微的金光，一双细长的眼睛深沉地望着陌天歌。
在这一瞬间，陌天歌恍惚觉得，这双眼睛包含着无尽的沧桑与睿智。
七阶海兽，照理说应该只有极低的智慧才是，到了八阶，他们的智力才能与人类相比。
“人类！”看着这双眼睛，陌天歌脑海里再次响起声音，“勿要伤我子孙！”
看着这只沧龙，陌天歌微微眯起眼，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妖兽对话。
“你……是谁？”她试探地问。
这只沧龙浮在半空中，轻轻甩着尾巴，神念再度与她沟通：“我乃此片海域沧龙之祖。”
“哦……”陌天歌点点头，“你竟懂得人类的语言？”
沧龙目光看着她，张了张嘴：“我已活了近万年，早些年，我曾是一个强大的修士的灵兽，所以，我也懂得人类的语言。”
“修士？”
沧龙晃了晃脑袋，看起来像点头：“不错，这位修士已经坐化了，坐化之后，灵兽契约失效，我就自由了，从此生活在这里，已经数千年了。”
听得此话，陌天歌眯了眯眼。数千年，强大的修士，灵兽，莫非是陌瑶卿的灵兽？但她没有立刻问出口，而是问道：“你不过是只七阶妖兽，为何能活这么久？”
沧龙道：“我们沧龙一族，拥有太古神兽龙之血脉，本就与这些低等妖兽不同。”这句话，带着浓浓的骄傲，显然很为自己的血统自豪，“妖兽的寿命本来就与你们人类不同，何况我们沧龙的寿命远超寻常妖兽，多则上万年，少则数千年，是很寻常的事情。”
“竟是如此……”
沧龙点了点头，看向依然被她困在天地扇中的小沧龙：“人类，你出现在此已经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你杀了这片海域大部分的高阶妖兽，还差一点杀了我们沧龙一族的成员。再这样下去，这片海域的高阶妖兽就要被你灭杀殆尽，到时，你会引来大祸的！”
“什么大祸？”陌天歌问，人类与妖兽之间，本就是杀与被杀的关系，所以她并不被道德所约束，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沧龙说：“我们海族，还有一批七阶海兽没有出动，你的行迳已经激怒了我们，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对你围杀。”
听得这话，陌天歌却是一笑：“若你们杀得了我，我也没话好说。”
沧龙眨了下眼睛，眼里出现愤怒：“你莫要太过分！我们妖兽虽然斗法不及你们人类，可你不过就是相当于六阶妖兽的样子，若是十几只七阶妖兽围杀，你确定你能跑得了吗？”
陌天歌顿了顿，慢慢收起笑容，目光在这沧龙身上扫了扫：“那你想怎么样？你不会只是来警告我的吧？”
“警告？算是吧。”沧龙说，“不过，我更想与你达成共识。”
“哦？什么共识？”
沧龙望着底下的小沧龙，道：“放了它，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杀这里任何一只海兽了。”
陌天歌不动声色：“那我可以得到什么？”
“如果你不再杀了，那么我们这些七阶海兽就不会围攻你。另外，我送你一个秘密，当作报答。”
“秘密？”陌天歌想了想，又笑，“如果你们实力够强，还怕我再杀下去吗？甚至还用秘密交换？”
听到她的话，沧龙眼中出现怒色，沉声喝道：“人类！之所以不想与你相斗，是因为你实力很强，就算我们能把你围杀了，也会有妖兽牺牲。我们这些海族，在此平平静静地生活了许多年，不想卷入杀戮之中，并非怕了你！”
陌天歌没说话。她知道这只沧龙说得不错，十几只七阶海兽围攻，就算她能逃，也十分危险。再说，她已经占尽了便宜，如果还不愿收手，确实有些得寸进尺了。
但，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言语上却不能太示弱。她微微笑着，毫不害怕地望着沧龙的眼睛：“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我也不想与十几只七阶海兽相斗。不过，我很想听听你说的秘密，值不值得我停手。”
336、妖兽的智慧
这只沧龙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低头看着下面那只被困在天地扇幻阵内的小沧龙：“放了它。”
陌天歌目光动了动，手一扬，天地扇回到手中，幻阵顿时消失。
沧龙向那小沧龙发出几声吼叫，小沧龙抬头看看，点了点脑袋，潜下去，消失在水面。
“你可以说了。”
“人类，请你立誓遵守誓言，不再杀附近的海族，这样我才会把秘密告诉你。”
陌天歌笑笑：“你不把秘密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的秘密值不值得我发这个誓？”
沧龙眼中出现怒色，道：“你对自己的实力就这么自信吗？”
陌天歌轻挥手中的天地扇，淡淡道：“这么多天了，你们都没有团结起来，我想你们这些海族平时也是互相猎杀的吧？一群彼此有仇的敌人，哪怕我打不过，逃却不是问题。”
这只沧龙说的话看起来很真诚，可是，陌天歌却知道它的话不能当真。平静地生活了几千年？那这些海族平日里都食水草的不成？弱肉强食，自然法则，它们之间亦是杀与被杀，猎与被猎的关系，大海从来没有平静过。这只沧龙说这些话，不过是诳她罢了，她若当真全信，那她就是傻瓜。
沧龙不说话了，饱含智慧的眼眸盯着陌天歌。过了很久，它道：“你很聪明，跟我曾经的主人很像。”
得了它的夸奖，陌天歌的神色仍没有动容，她目光平淡地望着沧龙，问道：“你的秘密呢？要不要告诉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沧龙觉得她平静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嘲讽。这是错觉吧？沧龙眨了眨眼睛，继续用神念与她沟通：“我先告诉你这个秘密也行，不过你记住，要是听了这个秘密，你还不收手，那么我们这些平时有仇的海族也会联合起来先对付你这个人类的！”
这一点陌天歌是信的。哪怕它们这些海族平日里互相厮杀，可她一个人类突然来到这片海域，威胁到了所有海兽的生命，它们也会选择先联合的。
“你放心，我不蠢，我一向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的语气太平静了，沧龙晃了晃脑袋，把一丝疑虑甩出脑袋，说道：“我要告诉你的是，这片海域的附近，有一座海岛，上面有一个强大的修士留下来的宝藏！”
它停了一会儿，结果却没看到陌天歌有任何的反应，她仍是带着一丝疑似嘲讽的笑看着自己。这让这只远比其他妖兽聪明的沧龙十分不解：“你不想要这些宝藏吗？”
陌天歌点了下头，云淡风清地说：“还有呢？”
“……我可以告诉你宝藏的确切位置，如果你破解了外面的阵法，那些宝藏就全是你的了……”说到最后，这只沧龙却有些说不下去了，不知为什么，它总觉得眼前的人类，好像对它说的内容没有兴趣。
陌天歌忽然收了笑，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想说，这些宝藏是你曾经的主人留下来的，你的主人是个强大的元婴修士？”
沧龙一下瞪大了眼，目光变得震惊：“你……”
陌天歌摇了摇头，手中天地扇敲着自己的手心：“没错，你们沧龙一族有超过其他妖兽的智慧，可你们到底还是妖兽。”论起智慧，这世间的物种，哪一个能超过人类？人本就是神以自己为模板创造出来的生物。
这只沧龙，先以智慧沉稳的口吻跟她说话，令她认为，它是与她平等的生物，然后半是警告半是交易，想把她骗到陌瑶卿坐化的海岛上去。假如她对那些宝藏动心了，再发现了七绝阵的痕迹，八成就认为它说的话是真的，到时，就算不灭在七绝阵下，进了陌瑶卿的洞府，以为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带走……那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果不是她本就是来寻陌瑶卿的洞府的，而且已经寻到了，很有可能会中了这个圈套，于是，这只沧龙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骗杀。
难怪陌瑶卿要收这只沧龙为灵兽，这样的智慧，已经不比大部分的人类差了。
看到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扫过自己，这只沧龙一下竖起了背上青色的鳞片，瞬间已做好战斗的准备。
陌天歌见此，却是一笑，展开天地扇：“怎么，不去叫你的同盟？还是，你们其实还没来得及结盟？”
沧龙眼中出现了怒色：“莫要以为你是人类，我们妖兽当真就打不过你！你不过六阶，我却已经七阶，想胜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就试试好了。”陌天歌脸上笑容敛下，轻轻一挥袖，混元一气诀在她的周身形成了一个灵气护罩。
她已经可以肯定，这只沧龙，是来吓退她的。也许它说的没错，如果她继续杀下去，这些海族早晚会联合起来，但肯定不是现在。可能是为了救自己的子孙，这只沧龙仗着自己远超其他妖兽的智慧，想来吓走她，甚至将她引进陷阱里，一举骗杀！
哪怕这只沧龙有可能曾经是陌瑶卿的灵兽，但它现在也是一只妖兽，倘若真的以为它像它表现出来的那么睿智沉稳，那就没机会后悔了。
妖兽的本能，让这只沧龙看到陌天歌使出灵气护罩后立刻选择了攻击。
它尾巴一摆，巨浪滔天而起！沧龙拥有太古神兽神龙之血，而神龙，是可以呼风唤雨的！
但这些水浪，没有靠近陌天歌一分，混元一气诀的灵气护罩将这些海浪都挡在了外面。
沧龙见状，大嘴一张，一道水法术向陌天歌冲击而来。
陌天歌一挥天地扇，扇中山水重重，顿时变作实物，向沧龙压下。
沧龙尾巴一甩，凭空跃起，跳出天地扇的范围。
陌天歌有些意外，七阶妖兽，果然强大得多，凭借着身上的宝物，她这几天来，遇到的五六阶海兽都是一路斩杀，而这只沧龙，却轻轻松松地避过了她的天地扇。
下一刻，沧龙尾巴一甩，一股庞大的灵气压了下来。
陌天歌一抽白丝帕，在周身一绕，拖出一道白色的痕迹，此帕化作一片雾气，将她牢牢护住，让那股灵气无功而返。
而后，她手中的天地扇再处展开，这一次出现的却不是山水，而是响起一声清鸣，一只灵鹤飞出，往沧龙直冲而去。
沧龙吃了一惊，它有些吃不准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幻像。虽然它的智慧不下普通人，可分辨幻像却是需要阵法知识的，在这一点上，它显然与普通妖兽并无差别。
最后，它选择了避让。而陌天歌已经在这等着了，天地扇再度一挥，山水隐现，沧龙避无可避，紧急之下，只能张大嘴，咬了下去！
陌天歌眸光一冷，手中光芒一闪，灵霄如意瞬息砸出，“轰”地一声，周围的灵气陡然炸开！
“嗷！”沧龙痛叫一声，在半空中滚了起来。
它避过了仙鹤，挡住了天地扇，却无法躲开灵霄如意！
陌天歌挥袖，收回灵霄如意，慢条斯理地合上天地扇，并不准备趁机灭杀它。
过了一会儿，沧龙缓过来，停止了打滚，此时它青色的鳞片满是血迹。
如果是其他时候，它会立刻遁入海底，可是，刚才炸伤它的东西，却让它停住了。它的目光盯着陌天歌，警戒中却包含着一丝疑惑：“你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陌天歌托起手中的灵霄如意，笑着问它：“这个吗？”
沧龙眨了眨眼，眼中出现了震惊：“这是……你……”
陌天歌收了笑，直视着它，问：“你曾经的主人，可是姓陌？”
沧龙想摆一下尾巴，可是刚才灵霄如意的威力已经让它伤痕累累，所以只能继续眨眼睛：“你去过了？”
陌天歌叹了口气，将灵霄如意收起来：“我也姓陌。”她说，“我来，是为了找那个小岛上的洞府。”
沧龙看了看她指的方向，转回头来，震惊：“你通过考验了？”
陌天歌笑了笑：“你果然知道那个考验，刚才是想把我骗到那里去，利用你主人的陷阱把我杀了么？”
沧龙沉默。过了一会儿，它道：“我们沧龙一族，本就比普通妖兽聪明，昔日主人收我为灵兽，正是因为我远超普通妖兽的智慧，主人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但凡带有太古神兽血脉的妖兽，都会较之普通妖兽聪明，这一点陌天歌也知道。这沧龙活了近万年，还只是七阶，可见当年陌瑶卿收它为灵兽，必不是因为战力，如此推论，它这话应该是真的。
沧龙动了动脑袋，充满智慧的眼睛再度凝神着陌天歌：“人类，你是主人的传人吗？”
“算是吧。”陌天歌轻声道，“她是我的高祖。”
“高祖……”沧龙眼中出现迷茫，显然它一时还弄不清她与自己的主人之间的关系。不过，这不妨碍它理解，它扭了扭头，语气平和了许多，“既然你是主人的传人，那么，我相信你。”
陌天歌却笑：“你的主人已经坐化，你与她之间的灵兽契约也已经失效了，为什么还愿意相信我？”
沧龙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说：“我还是想与你进行一次交易，用一个秘密，换取你的停手。”
“你这次不怕我听了你的秘密后，不愿立下誓言吗？”
沧龙停顿一会儿，目光望向远处陌瑶卿坐化的那个小岛，说：“这是主人的秘密，既然你是主人的传人，那么你有资格听。”
陌瑶卿的一生，都记录在那玉简之上，在这东海深处，还有什么秘密？
沧龙慢慢说：“关于主人如何来到这里的秘密。”
陌天歌一怔。陌瑶卿……如何从云中来到天极的秘密？！这确实是她惟一没有在玉简中记录清楚的事情。
337、交易条件
“慢着。”陌天歌阻止了沧龙即将要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这次不是在骗我呢？”
沧龙张了张嘴，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道：“可你胜了我，却不杀我……”它以为，对人类来说，这种行为是表达善意。
陌天歌淡淡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曾经是高祖的灵兽，看在高祖的份上，你对我既无威胁，那么放过你也无妨。”
这句话让沧龙感觉到了陌天歌强大的自信，它忍不住问道：“那你……”
“可你是否也看在高祖的份上，对我抱有善意呢？”陌天歌直视着它，“毕竟灵兽契约已经失效了，你现在对我而言，只是一只妖兽。”
沧龙浮在半空，目光变得幽远。它身上的伤并不轻，细小的血流不断地滴落大海。
“我们妖兽虽然对人类抱有敌意，但是，如果有人类救了我们，我们也会感激的。”沧龙平静地说，“六千年前，我生活在归墟海，全族被屠戮殆尽，我也差一点被灭杀，是主人救了我。所以，我甘心跟主人签订灵兽契约，成为她的灵兽。”
陌天歌目光动了动，手探进乾坤袋，取出一只玉瓶，丢过去：“吃了吧，你身上的伤很严重。”
沧龙张大嘴，咬住那个玉瓶。它的目光中有疑惑：“你……”
“我也想跟你谈个交易。”
沧龙晃了晃脑袋，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们这些妖兽是没有丹药可吃的，所以修炼比人类慢得多，而且七阶到八阶，是妖兽最难过的坎，如果过了，就可以化形，成为真正的灵物，但若过不了，那永远只是妖。”陌天歌扬眉，带着一些骄傲说，“我可以给你有可能让你成功晋阶八阶的丹药，但作为交易，你必须让你的子孙跟我签订灵兽契约，并且告诉我那个秘密。”
说到此处，陌天歌笑了笑：“当然，你现在咬着的这瓶丹药，不在交易的范围内，只是给你疗伤的。”
“……”沧龙没再用神念与她沟通，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地，咬开玉瓶，把里面的丹药都吞了下去。
随后，它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灵气，将它的伤处包裹住，紧接着伤口处亮起白光，白光中，那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过了一会儿，光芒消散，沧龙扭扭头，甩甩尾巴，说：“谢谢你，我的伤好多了。”
陌天歌微微一笑：“那可以谈谈我们的交易了吗？”
沧龙迟疑了一下，说：“我们沧龙一族在这片大海过得很快乐，我不想让我的子孙再去做人类修士的灵兽。”
面对这个回答，陌天歌却笑：“哪怕我给你有助你晋阶八阶的丹药也是一样？”
沧龙扭动了一下，头朝下，似乎是在纠结，过了一会儿，它道：“妖兽晋阶八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跟了主人一千年，也只是从五阶升到七阶，不管主人给我吃了多少丹药，始终没有突破八阶，我不认为，这值得我拿子孙的自由去交换。”
听得这句话，陌天歌轻轻点头：“你对你的子孙很关爱。”
沧龙眨了下眼睛，释出一些善意：“只要你停止猎杀这一片的海兽，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这一点依然有效。虽然我们这些海族平日里也会互相猎杀，可你这样滥杀，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平衡。我们沧龙一族在这里过得不错，不希望放弃这里。”
“我知道了。”陌天歌叹了口气，目光在沧龙身上转了转，却道，“可是，我怎么相信你的秘密是真的呢？”
沧龙愣了愣，摆了摆尾巴，似乎有些苦恼：“这个，我……”
“你愿意为你的子孙而冒险上来阻止我，说明你们这个种族，对子孙是很关爱的，对吗？”
这句话沧龙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它眼中闪过坚定的光：“人类，哪怕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把子孙的自由交出去的。”
陌天歌笑，摆了摆手：“你先别忙着拒绝，我且问你，你只不过是只七阶妖兽，就可以活近万年，想来你们沧龙的寿命可以达到上万年了？”
沧龙迟疑了一下，点了点脑袋：“不错，至少可以活一万多年。”
“那对你们来说，人类修士的寿命很短吧？”
沉默了一下，沧龙再次赞同：“是的。我跟着主人的时候，已经活了几千年了，那个时候，主人还很年轻，可主人坐化后，我又活了几千年……”
“那么，让你的子孙跟着我，哪怕我将来跟你的主人一样强大，付出的也仅仅是一千多年的自由，是吗？”
这个结论，沧龙没有反对：“没错。”
陌天歌就笑了：“假如，我可以让它冲上八阶呢？一千多年的自由，值不值得？”
听到这句话，沧龙顿住了。它的眼里闪过疑惑、计量、犹豫。
陌天歌知道，它需要考虑，所以也不去催它，只是晃着手中的天地扇，抬头四顾，仿佛只是站在这里看风景。
晋阶八阶，这对于妖兽来说，几乎是难以抗拒的诱惑，虽然这只沧龙拒绝了一次，可再拒绝一次，很难。
过了许久，脑海中再次响起声音：“你不过只有六阶而已，你真的可以做到吗？这是我的主人也没能做到的事情。”
陌天歌笑：“你在此等片刻，就知道有没有可能。”
说罢，她点上自己的眉心，驱动法诀。在沧龙震惊的目光里，进了虚天境。
为了给靖和道君疗伤，无花金果已经没有了，不过，她还有其他有助晋阶的灵药。
在药田里晃了一遍，陌天歌抓了一颗百结果，又出了虚天境。
看到她陡然出现在面前，沧龙惊了惊，它晃了晃脑袋，有些理解不能，难道人类又发明了什么法术了吗？可紧接着，它的目光就被陌天歌手里的百结果吸引住了。
虽然它长期生活在海里，但这不妨碍它看得出，这是一颗万年灵果！
万年灵果蕴含庞大的灵气，若是吃了，确实很有可能让它一举突破，进入八阶！
看到沧龙震惊的模样，以及掩饰不住地盯着她手中的果子，陌天歌笑笑：“现在你相信了吗？”
沧龙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艰难地将目光从百结果上移开，看向陌天歌。这一次，它沉默了很久。
陌天歌并不着急，只是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沧龙的声音响起：“人类，我相信了，虽然你没有我的主人强大，可有这些宝物，也许你真的可以让你的灵兽突破八阶。”它犹豫了一下，最后坚定道，“这样吧，我去告诉我的子孙，看它们之中，有没有人愿意做你的灵兽。”
陌天歌微笑：“可以，你只管去吧，我在这等着。”
沧龙点了点脑袋，甩了甩尾巴，钻下海面，急迫地潜了下去。
陌天歌看着它消失的地方，将百结果收起。她不怕这只沧龙又想出什么主意来强抢，能让它突破八阶的灵果，它必定不会愿意与其他七阶妖兽分享。而且答应她的话，有可能让自己的子孙中再出一只八阶妖兽，这对这只十分爱护子孙的沧龙来说是很具吸引力的。
而她千方百计想要收一只沧龙作灵兽，固然是觉得这个种族有着普通妖兽没有的智慧，更重要的是，子孙是这只老沧龙的软肋。一开始对她抱有那样的恶意，想将她骗杀，她怎么敢相信它说出来的秘密？只有收了它的子孙为灵兽，她才敢相信它的话是真的。
过不多久，海面再次传来灵气波动。陌天歌略略分辨，其中领头的是七阶妖兽，另外还有数只五六阶的妖兽。
片刻，那只沧龙带着自己的子孙冒出头来：“人类，我这几个子孙愿意答应你的条件，你可以在它们之中选一只。”
陌天歌低头望去，眼前除了这只老沧龙，还有五只小沧龙，三只五阶，两只六阶，体形上比老沧龙小了许多，最小的那只尾巴上还带伤，就是她一开始打伤的那只。
“你们……都愿意？”
五只小沧龙都甩着尾巴，没有立刻回答，其中有一只问：“你真的可以让爷爷晋阶吗？”
陌天歌更惊奇了：“你们也可以说人类的语言？”
老沧龙说：“我们沧龙只要达到五阶，就会有不低于其他妖兽八阶的智慧。”
“哦。”陌天歌点点头，回答之前的问题，“我只能给它可能让它晋阶的灵果，能不能真的晋阶，我也不能保证。”
五只小沧龙互相看看，都兴奋地拍拍尾巴：“那我们都愿意。”
听得这话，陌天歌笑了。看样子，不但老沧龙爱护子孙，它这些子孙们，也是十分尊敬老祖宗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她转向老沧龙，问：“你这些子孙都几千岁了吗？”
老沧龙说：“小凡还只有八百岁，另外几个从一千多岁到四千多岁。”
“小凡？”
那只尾巴上带伤的小沧龙拍了拍水面，怯怯地道：“是我。”
老沧龙又用鳍指着其他几只：“这是小宇、小风、小开、小云。”
陌天歌有些想笑，这些沧龙的名字倒是有趣，她忍不住问：“那你呢？”
老沧龙答道：“我叫小青。”
“……”陌天歌有狂笑的冲动，她那位祖先陌瑶卿真是个人才！这老沧龙的声音听起来就是个人类老者，居然叫小青这种名字！
她把笑意强忍下来，问：“那你们姓什么？不会就姓沧吧？”
“不。”老沧龙摇着脑袋，“我们姓白，我叫白小青。”
“……”这一次，陌天歌不但想狂笑，还想捶地。
泪奔，刚偷懒了一天，又要开始多更了。
338、收服沧龙
沧龙其实是一种看起来很凶恶的海中妖兽，它们头尖嘴大，牙齿锋利，身上的鳞片竖起时，像刀锋一样锐利，可是，这群沧龙居然姓白，而且还叫这么些可爱的名字……
陌天歌转过头去，忍笑了很久，才转回来，正色向老沧龙道：“你帮我决定好了，只要是你的子孙，哪一位都可以。”
老沧龙眼中出现犹豫，而后不舍地看了五只小沧龙一眼，转头对她道：“人类，还是你自己来选吧，它们对我而言都一样，我难以选择。”
看到它的神色，陌天歌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她点了点，道：“就它吧。”
被点到的是那只最小的沧龙白小凡。
看到它被点中，其他四只沧龙都围上去，七嘴八舌地一阵吼叫。它们用的是沧龙之间的语言，陌天歌听不懂，不过，看它们的模样，倒可以猜得出，这些沧龙感情颇好，很是不舍。
看到这一幕，陌天歌不禁微笑。自入了修仙界，很少见到这般手足情深的情景，哪怕这些是妖兽，也让她觉得温暖。
五只小沧龙围着叫了好一阵，那只老沧龙才吼了一声，它们立刻安静下来。
老沧龙看着那只叫做小凡的小沧龙，让它游近，转头对陌天歌道：“好了，人类，你可以跟我的孩子签订灵兽契约了。”
陌天歌看着眼前这只小沧龙，它的尾巴上还带着伤，眼神有些怯生生地望着自己。她知道，这只小沧龙差点丧生在她的飞剑下，必定对她心怀恐惧。
不过，这没关系，只要签订了灵兽契约，这只小沧龙就会信赖她。
陌天歌闭目，神念汇集。之所以选择这只小沧龙，一是它是这些沧龙中修为最弱的一只，神念也弱，这样立灵兽契约比较容易；二是它才八百岁就有五阶的修为，可见天资在妖兽中也算是极好的。
神识与白小凡相触，强大的压力下，白小凡顺从地与陌天歌签订了从属契约。从这一刻开始，陌天歌便是它的主人，他们不得互相伤害，直到解除灵兽契约，或者一方死亡为止。
看到陌天歌睁开眼睛，而小凡眼中的害怕褪去了，老沧龙白小青惊讶：“这么快？”
他们这么快就签订完灵兽契约，只能说明，陌天歌的神识比小凡强大很多。小凡可是相当于人类结丹初期的妖兽，神识虽然比不上人类，却也不会弱很多，而陌天歌不过结丹中期罢了，只差了一个小境界。
陌天歌笑，向小凡招了招手，小凡仍旧怯生生地，却不再害怕她了，顺从地靠近：“主人，我们已经签订契约了，你可以把灵果给我爷爷吗？”
“当然。”陌天歌摸了一颗疗伤丹药扔到它嘴里，说，“你们在此稍等。”
说罢，再度点上眉心，数息后进了虚天境，抓了两颗百结果出来。
“喏，这是给你的。”连同原来的那个，陌天歌向老沧龙递了过去。
看到那三颗百结果，老沧龙和四只小沧龙的眼睛都亮了。
老沧龙小心翼翼地用鳍接过，白光一晃，百结果消失了，不知道被它藏到何处。妖兽虽然没有乾坤袋这种东西，可它们也有自己的存储空间，这比人类方便多了。
“好了，我答应给你的东西已经给了，那个秘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不知是因为百结果，还是因为小凡成了她的灵兽，老沧龙的声音变得有些恭敬：“这件事，我已经详细告诉小凡了，它会告诉你的。”
陌天歌颔首：“也行。”小凡如今是她的灵兽，她不担心这老沧龙出尔反尔，“那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老沧龙没答话，望着跟在她身边的小凡叹息一声，而后，那四只小沧龙又吼叫了起来。
小凡同样吼叫着回应，五只小沧龙围在一起，彼此用头磨蹭，用鳍拍打着对方，似乎在表达分离的不舍。
陌天歌见状微笑，看着它们不舍地彼此告别，也不去催促它们。
过了许久，又是老沧龙一声吼叫，打断了它们的依依不舍。在老沧龙的喝斥之下，四只小沧龙最终跟小凡分开了，却是排成一列，各自摆着尾巴拍打着水面，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小凡望着它们，亦遵循着韵律甩着尾巴相和。
过了好一会儿，它们才停下动作，老沧龙扭过脑袋，向陌天歌道：“好了，人类，你可以带着小凡走了。”
陌天歌轻轻点头，向它们施了个道礼，以示尊重：“他日我坐化之前，会带小凡回到这里，与诸位相聚。若是我侥幸晋阶化神，那么，只要小凡要求，我亦会解除灵兽契约，还它自由。就此告辞。”
老沧龙带着四只小沧龙浮在海面上，将鳍按在胸前，向她低下脑袋，似乎是它们沧龙的礼节。
在一老四小五只沧龙的目送之下，陌天歌带着白小凡向远处的小岛飞去，最终消失在天际。
回到小岛，陌天歌带着小凡进了陌瑶卿的洞府，先替小凡把伤口治好。
小凡的伤并不严重，沧龙的甲很坚韧，陌天歌又不擅长飞剑，她那一剑虽然在尾巴上刺了个伤口，却还没到无法行动的地步。服用过丹药之后，这伤口很快就好了。
“好厉害！”小凡扭着脑袋看着自己尾巴上的伤口消失，目瞪口呆，“这么快就没有了。”
老沧龙白小青的声音听起来是人类老者的样子，而白小凡，则是人类少年还未变声的阶段。八百岁，对于上万年的寿命来着，着实还是孩子。
陌天歌微笑着问道：“你们没有丹药，如果受了伤，要怎么样？”
小凡说：“我们海底也有吃了疗伤的草，不过效果不是很好，还有就是疗伤的法术……主人，我听说，你们人类都会炼丹，这些丹药可神奇了，吃了很快就可以晋阶，是不是真的？”
这话让陌天歌忍不住笑了：“没有那么神奇，只不过修炼会变得很快，晋阶也会容易一些。”
“哇，比我们妖兽好多了。”小凡的声音很欢悦，又渴望地看着她，“主人，那我以后是不是也有丹药可以吃？”
“当然。”陌天歌伸出手摸了摸它看起来有些凶恶的脑袋，“你是我的灵兽，我当然会给你丹药吃。”说完一笑，“对了，我还没问你，你离开水，有没有关系？”
沧龙中海中的妖兽，自然是在海里才能发挥最大的战力。不过，如果它的法术已经成型的话，那就不影响实力了。
“没有关系的。”小凡答道，“我们沧龙一族的法术都是天生的，而且我已经五阶了，不依靠水就可以生存。”说着，它拱了拱自己的脑袋，“而且，爷爷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教我了，我很聪明的，都记住了。”
它的声音带着一丝骄傲，仿佛一个孩子在表达：夸奖我吧，快夸奖我吧！
陌天歌忍不住笑，摸了摸它的头：“你真的这么聪明，那么你爷爷告诉你的秘密也都记得了？”
“那是当然。”小凡不客气地抬高脑袋。
陌天歌笑得更欢乐了，再次摸摸它的头，说：“好了，你已经是我的灵兽了，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小凡眨了眨眼睛，望着她满是不解。
陌天歌没再废话，伸手揽住小凡的脑袋，另一只手点上眉心，珠子浮出，法诀打上去，数息之后，两人已出现在虚天境内。
“呜呜！”一进来，一道金色的影子冲过来，扑进陌天歌的怀里。
是飞飞，她刚才两次进虚天境，却没空理会它，它正郁闷着。
陌天歌拍拍它的头，安抚它：“飞飞乖，觉得无聊了？先让小火跟你玩一会儿好不好？还有个新朋友。”
小凡此时正瞪着细长的眼，惊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它不明白怎么一瞬间就变到这里来了，而且这个空间好浓郁的灵气！它忍不住想，人类的法术好神奇！
“这是小凡，这是飞飞。”
被陌天歌拉了一下爪子，小凡回过神，瞪着眼前像狸猫一样的金色毛团。它眨了眨眼，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对于妖兽来说，不是自己的种族，一般就意味着捕猎。所以，它一下跃起来，浮在半空中，对飞飞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飞飞虽然跟了陌天歌也有六十年了，也吃了不少灵草，可是，也许是它这个种族的特性，一直很难晋阶，到现在还是四阶。
对妖兽来说，四阶和五阶的差距很大，尤其飞飞根本不擅长斗法，只要小凡随便挥一下它的鳍或者尾巴，飞飞压根抵挡不住。
两只妖兽互相瞪着对方，眼看着小凡眼中凶光毕露，飞飞却突然伸出了它的爪子，爪子上闪过一道白光，搭上小凡的青鳞，白光中，小凡眼中的凶光渐渐散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陌天歌还是觉得很神奇。腓腓果然是一种神奇的妖兽，天生就可以与众多妖兽和平相处，这在妖兽的世界里，是一个异数。
拍拍飞飞的头，陌天歌放出一直呆在她的灵兽袋中的小火：“你们俩先去玩吧。”
刚从灵兽袋里出来的小火也对小凡表现出了敌意，但在陌天歌的神念命令下，很快被飞飞拉去玩了。
“小凡，为什么刚才不攻击飞飞了呢？”
小凡的声音带着一些困惑：“我感觉，它是没有危险的……”
陌天歌点点头，飞飞的特殊能力果然是这样。她往前走了几步，招了招手：“这里的灵气，你能适应吗？”
小凡点着脑袋：“嗯，这里的灵气很舒服……”这时，它看到了大片的药田，眼睛一亮，“主人，那是……”
陌天歌站到溪边，指着那一大片药田，笑道：“你已经是我的灵兽了，那些灵药你想吃就可以吃，但你得确定，对你自己没有坏处。以后，这条小溪是你的了，跟小火和飞飞好好相处，它们也是我的灵兽，知道吗？”
“是，主人。”
更新晚了，等我慢慢补。
339、离开的决定
三只灵兽，小火和小凡五阶，飞飞四阶。小火擅长火法，拥有太阳真火，威力极大；小凡擅长水法，而且是在大海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长大的，具有更强的战力。飞飞虽然实力不强，却具有让人宁心静气的特殊能力。
这样三只灵兽，让陌天歌的实力上升了不少。她敢说，整个昆吾能像她这样有两只五阶灵兽的结丹修士根本没几个。
灵兽是很难养大的，虽然昆吾的修士们也有很多养灵兽，但是基本上都跟不上自己的修为。毕竟，与漫长的寿命相对应，灵兽的修炼速度也是很慢的，没有足够的丹药给它们吃，全靠它们自己修炼，那根本跟不上修士的修为。而有丹药的话，哪个修士不是先给自己吃？
哪怕是像靖和道君和秦羲，他们也不能。靖和道君虽有一个灵兽院，可其中最高的也不过是只七阶灵兽，没有到达八阶。秦羲则养了一只重明鸟，如今也不过五阶罢了，因为跟不上他的修为，平日里根本不带在身边。
据陌天歌所知，惟有天极七大门派之一的灵兽宗，才会有不逊于修士本人修为的灵兽。但他们功法特殊，养灵兽必须从灵兽蛋开始，灵兽蛋是难得的宝物，每个人只有一颗罢了，所以一般情况下，也只会有一个真正认主的灵兽。
而陌天歌，现在刚刚突破结丹中期，就有两只五阶灵兽，这也就是说，她一个人相当于别人两个人的战力。
心中默默地盘算了一番，陌天歌露出笑意。有这两只五阶妖兽，哪怕她现在孤身一人在外，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这般想着，她用神念唤过小凡。
小凡很快飞进了竹屋，身上还滴着水——它在竹屋外的小溪里过得很开心，虽然没有同伴，可是小溪的灵气太浓郁了，它修炼起来很快，而且还有无数的灵药排着队让它吃。
“主人，叫我？”
看到小凡尖利的牙齿，再听到它清脆的声音，陌天歌忍不住微笑：“你的伤好了吗？”
“嗯。”小凡用鳍擦了擦自己滴水的身体，没有选择落下来，而是就这么浮在半空中。他是海兽，落在地面上，远不及浮在半空舒服。
“那么，说一说你爷爷告诉你的秘密吧。”
“好。”同样有灵兽契约，小凡比小火和飞飞乖多了，平日里不是在小溪里修炼，就是望着那些灵草流口水，偶尔也会跟小火和飞飞交流一下。除此之外，陌天歌说什么，总是毫无异议地遵守，不像飞飞和小火，偶尔还会来闹她。
“爷爷说，在这座小岛的南面，大概飞一个月左右，会有一座大岛。那座大岛上有个火山，火山里面是空的，顺着火山进去，可以到达很深很深的地方，然后通过地底，走到头，就可以从一个温泉出去，那里就是云中的南极岛。”
“你爷爷没有告诉你确切的位置？”陌天歌皱了皱眉头，大海这么大，往某个方向飞少不得有些偏差，要寻这个大岛可就不容易了。她有些后悔，应该叫那只老沧龙带路才是。
“主人不用担心。”感觉到她的情绪，小凡骄傲地昂高头，“我们海兽在大海中有自己的认路方法，爷爷告诉我了，我可以带主人过去。”
“哦？”听到小凡这么说，陌天歌舒展了眉头，“那就好。”
顿了一下，她问：“那条路安全吗？可有妖兽或者危险？”
“爷爷说，这条路是爷爷的主人无意中发现的，里面很黑，但是没有危险。”
陌天歌表示了解，拍了拍小凡的脑袋：“你回去继续修炼吧，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
“是。”小凡乖乖应了声，甩了甩尾巴飞回了小溪。
陌天歌盘坐在蒲团上，陷入沉思。
如果问她想不想去云中，答案是肯定的。通过陌瑶卿的记录，她知道云中是那样一个繁盛的修仙世界，怎么可能没有向往？
天资，她已经够高了；灵石，玄清门和碧轩阁两个门派长老的供奉，再加上天魔山之行的收获，她多得惊人；丹药，至少在元婴之前是不用愁的，元婴之后的丹药也不是没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她没有的？那就是阅历，丰富的阅历，和宽阔的眼界。
她想去看一看，别的大陆是什么样子。她想知道，修儒和修佛的修行者们，跟他们这些修道者是一样的吗？她还想知道，陌瑶卿曾经面对的一切。
她有些压抑不住这种渴望，因为她知道，对于她的修仙之路而言，这是最缺乏的东西。
可是，离开天极去云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哪怕她知道了确切的安全的路径。一是太远，二是花费的时间太久，这两者都容易出意外。
她甚至考虑回玄清门之后，等秦羲出关再去云中，可是，这样最起码要等一二十年时间。
一二十年，对于元婴修士乃至结丹修士而言，并不算很长，可是，她想追上秦羲，就必须好好利用时间。
刚刚晋阶，她需要游历以增强心境的修炼，然后才好继续闭关，如果现在就闭关，绝对是不明智的。
考虑了一会儿，陌天歌最后决定，云中，她现在就去，一个人去！
当然，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安排很多东西。毕竟去云中这么远的地方，在路途上就要花大概一年的时间，游历完也许需要十多年时间，正好这段时间，秦羲和靖和道君都在闭关阶段，为了避免意外，她得留一些灵药给他们才好。
作出决定之后，陌天歌很快付诸行动。
首先，她准备先回到临海。
虽然找到这里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回程却只花了一个月。因为那几个月是在寻找，时常走错路，而这一次有了确切的路线。
回到临海之后，陌天歌稍微休息了一番，通过碧轩阁的传送阵回了昆吾。随后日夜兼程地回了玄清门。
等到她风尘仆仆地回到玄清门，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秦羲。
虽是闭关，可秦羲这次只是为了稳定境界，倒是不需要太讲究，陌天歌只是触动了外面的禁制，他便停止了修炼，打开了闭关室的门。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看到她，秦羲露出微笑。
陌天歌走近他，两人自然而然地拥抱。
“感觉过了好久。”她叹息着说，“虽然连一年都不到。”
这种感觉，秦羲也有，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抱够了，才稍微分开。秦羲笑问：“晋阶中期了，看来你这趟出去很有收获，都去了什么地方？”
陌天歌倚着他躺了下来，头靠在他的腿上，偏头看他：“你猜。”
“这个我可猜不着。”秦羲拨弄着她的发丝，目光温柔，“不过，看你这么高兴，肯定是好事吧？”
“那当然。”陌天歌得意一笑，不再隐瞒，将自己这近一年的经历一一向他细说。
秦羲听得很认真，到陌天歌说天极和云中之间有那样一条通道的时候，他瞳孔一缩，敏锐地道：“云中，你想去云中？”
他们两人性格本就相近，又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早有默契，对于他猜出自己的意图，陌天歌一点也不意外。
她点头：“不错，我想去云中一趟。天极的修士，都被困在昆吾这么一条灵脉上，我想去云中看一看更广阔的世界。”
“……”秦羲没说话，脸色却很凝重。
陌天歌的神色也慎重起来，她直起身子，问：“怎么，不妥吗？”
“没有。”秦羲舒出一口气，揽住她，叹道，“只是，我目前不能陪你去。”他刚刚晋阶元婴，稳定境界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知道。”陌天歌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去。”
抱着她的手僵了僵，过了一会儿，秦羲松开手，直视她的目光：“你确定？”
“嗯。”陌天歌点头，“我不是会惹事的人，这你是知道的，我如今的实力，也足够自保了，一个人去云中，不会有问题。”
秦羲的眉头叠了起来，半天没说话。
这件事太重大了，他虽然已经慢慢接受天歌的想法，也愿意让她一个人去游历，可去云中，还是太危险了！
陌天歌也没说话。她不是不知道秦羲的想法，可这么重大的事情，她必须顾及秦羲的想法。
“有没有折中的办法？”好半天，秦羲开口，“你想去云中，我不拦你，可是，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太远了，出了变故我也没法及时去救你。”
陌天歌想了好一会儿，迟疑着道：“不然的话，我画了路线图给你，等你可以出关，再寻过来？”
“……”秦羲没说话，陌天歌抓了抓头，有些苦恼，“你现在不能出关，我也不好等……你还是不信任我可以保护自己吗？”
秦羲的目光软了下来，望着她，温言道：“不是不信任，而是关心则乱。我知道你可以保护自己，可是，不管怎样，你不在身边，我都会担心。”
“……”这一次，是陌天歌没说话，她心中有许多的感动。
过了一会儿，她道：“不然，我去问师父？”
秦羲想了想，点头：“也好，师父应该会给我们很好的意见的。”
340、求得同意
一年过去，靖和道君始终没有出洞府，听侍女们说，师祖这一年连声都没出，闭关室始终安安静静。
秦羲与陌天歌听说这些，有些诧异地对看了一眼。并非惊异师父的伤这么严重，而是，他居然忍住了这么久没说话，太不容易了。
两人相携到闭关室，依旧是秦羲打出一套手印后，靖和道君的声音传出：“羲儿，天歌，你们有事？”
此次闭关之前，靖和道君曾说过，十年之内都不会出关了，如今才一年而已。
秦羲扬声道：“师父，我们有事情想问你的意见。”
闭关室内没有声音再传来，过了一会儿，石门慢慢开启。
两人进入之后，石门关闭。陌天歌看到盘坐着调息疗伤的靖和道君，脸色好看了许多，至少没有了苍老的感觉。她心中稍安，这样子看起来，师父的伤已经好多了。
“师父，你的伤怎么样了？”
靖和道君睁开眼，看到他们，笑道：“幸好你们找回来那些灵药，师父的伤好多了，而且，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陌天歌和秦羲不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种可能，惊喜：“师父，你有机会晋阶了？”
靖和道君颔首，虽然容貌还未恢复，神色却有了以往的眉飞色舞：“不错，这一年闭关疗伤，为师已有所感悟，元婴后期，不像以前一般，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了！”
这却是意外之喜。秦羲和陌天歌都是喜上眉梢，齐声道贺：“恭喜师父。”
靖和道君却摆摆手，收敛了些：“只是有可能罢了，想把伤养好，最起码也要二三十年的功夫，何况晋阶？”说完，问他们，“你们过来，有什么要问的？”
“嗯。”秦羲先道，“师父，按你的意见，我一年前已进入闭关，而天歌则出去走了走……”
随后，两人将陌天歌这一年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靖和道君听完，先试探了一下陌天歌的修为，赞许：“不错，虽然刚刚晋阶中期，灵气却很稳。你们二人双修，果然是天作之合！”
“……”提起双修此事，陌天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拉开话题：“师父，你给点意见，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靖和道君诧异，“怎么办当然是你们自己说了算，问我做什么？”
“师父！”陌天歌瞪大眼，“我们是来问你意见的！”
靖和道君摊手说：“我的意见就是你们自己看着办。”
“……”陌天歌和秦羲同时无语。
想了一下，秦羲道：“师父，我觉得让天歌一个人去云中，太危险了，你觉得呢？”
“危险？”靖和道君的目光在陌天歌身上绕了绕，看向秦羲，“你结丹中期的时候，要去干什么，师父拦过你没有？”
“……”秦羲脸色微红，答道，“没有。”事实上，他结丹以后，除了闭关，就很少在门派呆着，经常一出门就是好几年……
可他又觉得不一样，强调：“但是，她是去云中……”
靖和道君撇着嘴：“云中又如何？那里跟天极有什么不同吗？他们的高阶修士满街跑？还是结丹修士特能打？”
秦羲彻底无语了。
陌天歌有些欢喜地问：“师父你不反对？”
刚说完秦羲，靖和道君转头就瞪她：“你想去那么远的地方，东西都准备好了？事情都安排好了？计划呢？”
陌天歌被三个问题问得讪讪地，道：“这不是在问师父你的意见吗？如果确定去，当然会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哼！”靖和道君毫不客气，“话是这么说，可你们俩都一个德性！你自己早有了决定，还问什么？不就是想让师父帮你劝人吗？”
“……”于是陌天歌也彻底无语了。
“这种事情，还特地跑来打扰师父我闭关，无聊不？都给我出去！去不去自己想好了来说声就是了，多大的人了……”
在靖和道君的抱怨声里，两人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了。
出了闭关室，身后石门毫不客气地把两人关在外面，秦羲和陌天歌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无奈。
没办法，只好先回去了。
一路沉默着回到洞府，两人各怀心事。
结果一开启洞府的石门，立刻传来了叶真机欢快的声音：“姑姑，师父，你们回来了！”
陌天歌勉强露出笑容，抬头一看，却是一怔。
叶真机的身旁，此时站着个筑基女弟子，身穿玄清门的衣袍，素素净净，斯斯文文，虽不是美貌惊人，却也叫人眼前一亮。
这女子看到他们，躬身行礼：“守静师祖，清微师叔。”
一听这声音，陌天歌认出来了，是水临波。看这样子，她的伤已是大好了？
“不必多礼。”秦羲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便看向叶真机，“你这是要搬回来了么？”
叶真机看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抓头：“师父……”这不是笑话他一直跟着临波住明心居么？
陌天歌知道他脸皮子薄，瞪了秦羲一眼，向他们笑道：“临波的伤好了？”
水临波闻言，上前重又施了大礼：“多谢清微师叔大恩，托师叔的福，弟子的伤好多了。”
陌天歌含笑点头。这水临波举止有度，看起来倒叶真机还要稳重得多。
“姑姑！”叶真机笑道，“你又出去了好久，我还没恭喜你晋阶呢！”
陌天歌笑笑：“你也是的，这段时间修为又有进益。不过，还得继续努力，在筑基中期停了这么久，该想法子晋阶后期了。”
“嗯，我知道，我有努力修炼，姑姑放心。”
又勉励了他们几句，陌天歌道：“真机，我跟你师父还有事，你们随意。”
“……哦，好。”叶真机答了声，看着他们二人回了修炼室，关上石门。
看到他们俩，陌天歌才想起来问：“水临波的伤大好了？”
“差不多吧。”秦羲不大关心，“听真机说，灵隐峰的那位寒箬师侄，医术十分高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修复了她的丹田，这些日子刚刚好了些，也能出来走动了。”
寒箬便是况烛的道号，不过陌天歌觉得，还是况烛这个本名最适合那位师兄。
说到这个，秦羲又问：“关于这个水临波，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陌天歌怔了怔，反问：“什么想法？真机喜欢她，要我有什么想法？”
“你不是看她顺眼，想收徒吗？”
“哦，这个啊。”陌天歌想起，她自己是说过这话，思忖片刻，她道，“就算我想收，现在即将离开，也不是时机。再说了，我若收她为徒，对她而言，相当于一步登天，说不定还影响她修炼，倒不如先任由她成长的好。”
“你说得也有理。”秦羲想了想，赞同她的意见，“认真说起来，她倒是个人才。自她好了些，时常过来帮真机打理洞府，我见她做事反倒比真机还稳重，只是我不敢信她十分，有些事，不便交待给她。”
提到这个，陌天歌笑道：“此番我去临海，借机打探了一下，她所说的都是真的，身世并无虚假。当然，就算培养她，我觉得还是慢慢来，她本就不是正规收入山门的弟子，若是一步登天，反倒不方便与其他弟子交好。”
“也对。”秦羲同意，“既然如此，等她伤好，便让她另择洞府，像普通弟子一般归入名册。只不过，可以在执事堂记录，让她在我们这做事。如果她果真办事稳妥，值得培养，再顺理成章地收她为弟子。如此，有她时时提点，真机也不用我们操心，而且，以后有弟子代为办事，我们也可以专心于修炼。”
陌天歌想想，觉得他这主意不错，也就没意见了：“嗯，那就这样吧。”
在玄清门，成了结丹修士之后，基本上就不大出现在人前了，办事也都由弟子出面。像陌天歌和秦羲这般的很少，秦羲只有叶真机一个弟子，陌天歌干脆还没来得及收。如今他们二人也该考虑此事了，不然在门派之中没有亲信弟子，有时候很不方便。
说完此事，两人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又同时开口：“我……”见对方也想说话，又闭了嘴。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陌天歌清咳一声，道：“那件事，你同意吗？”
绕了一圈，终于到了重点。秦羲沉默了片刻，方才叹了口气：“我知道，其实师父还是为你说话的……”
“可师父也骂了我一顿。”陌天歌嘀咕。
“话是这么说，可是……”秦羲苦笑，“好吧，去云中没什么大不了，你已经是结丹修士了，许多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应付。”回想他自己结丹之后，什么危险的地方都敢去，也正是那些经历，让他快速成长了起来，如此一想，天歌多去游历，倒是好事。
他没有异议了，陌天歌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还是把具体路线留给你，若是我一直没回来，你担心的话就来寻我……”
“嗯。”秦羲轻轻应了一声，又嘱咐，“莫要忘记，紫微散人之托，这些日子执事堂一直在帮你寻找线索，等有了线索，我就陪你把这件事情了了。”
“我记住了。”
下一章不一定今晚更，如果晚上没更成，明天补。
341、临行准备
既然决意去云中，陌天歌这些日子又忙碌了起来。
首先，从陌瑶卿的洞府中得到的数件法宝，要一一炼化，如此斗法之时才能得心应手。其次，给秦羲和靖和道君留下足够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最后，尽量了解云中的情况。
秦羲暂停了闭关，到处去寻关于云中的记录。意外的是，震阳道君居然知道些云中的情况。
“你想去云中？”震阳道君听他打听云中的情况，颇惊讶。
“这个……”秦羲顿了顿，坦白道，“是天歌想去云中。”
“哦？”震阳道君不解，“去云中可不简单，南海十分危险，别说她一个结丹修士，哪怕元婴，也无法轻松横渡南海。这个你师父也是知道的，为何却不拦她？”
秦羲笑道：“天歌找到了一条路，从东海转道，可以安全到达。”
“竟是如此？”震阳道君更惊讶了，一思索，十分高兴，“这是好事，云中可是修仙圣地，若是能到云中游历一番，必有所得！对了，她若确定这条路安全，以后我们可以让门中结丹修士都去历练一番，与云中的修道者交流交流。还有，据说云中修仙资材十分丰富，清微若是去了，可以与他们交换一些昆吾少见的宝物回来。嗯，这倒是条财路……”
说到最后，震阳道君已经开始盘算这条路能带来多少收益了。若是能将昆吾的一些特产带到云中，与之交换昆吾少见的宝物，那么玄清门可以从中获得大利。有了资材，那又可以培养出一批弟子了。
见他这模样，秦羲十分无奈，这位震阳师兄虽是个元婴后期修士，可身负门派之责，对于这些事总是很热衷……
“震阳师兄，看样子你知道云中的情况？”
被拉回注意力，震阳道君摸摸胡须，笑道：“虽然隔着南海，我们天极与云中接触得不多，不过，偶尔也有云中修士意外来到天极。昔日我亦曾遇到过一位云中修士，从他那里听说了一些云中的情况。”
“哦？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这修士是什么修为？他是从南海来的？”
“唔，有五六百年了……”震阳道君回忆，“那时候我还只是元婴初期，偶然在外遇到一位同阶修士，他也是元婴初期，手段甚是厉害，我们打过一架，结果不分胜负，因此彼此佩服，结为好友。他确实是经南海而来的，据他所说，南海十分危险，高阶海兽比比皆是，他还算幸运，每每逃脱成功，如此，也花费了两年时间才到达天极。”
“元婴初期就能横渡南海？”秦羲颇诧异，不是说哪怕元婴后期修士，也很有可能望洋兴叹么？
看到秦羲的神色，震阳道君笑道：“你莫要以为很寻常，别的不敢说，此人逃命功夫可是一流，我敢说，哪怕元后修士，要拦住他也是不易。但是，就算他有如此本事，还是差点陨落在南海之中。所以说，倘若清微当真寻到了安全的路径，对于我们整个宗门，都是极有利的事。”
这个事情，秦羲没什么兴趣，只问道：“那震阳师兄可否说说，云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么……”震阳道君一边回想，一边慢慢说道，“云中灵脉分布极广，所以修士极多。除了修道者外，还有修儒者，修佛者，修妖者，修魔者。其中道、佛、儒合称正道，妖、魔则称邪道。当然，所谓正邪，也就是相当于我们的正魔分类，并非正道就是正义，邪道就是邪恶。他们的正邪都杂居在一处，平日少有纷争……”
耐着性子听震阳道君说了半天，结果都是些陌瑶卿的玉简上有记录的事情，趁着震阳道君回忆，秦羲连忙发问：“震阳师兄，去云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这些事情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哦，这个啊，”震阳道君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只不过，让清微注意一点，云中修士斗法的手段与天极不大相同，所以，在熟悉之前，不要轻易与别人动手。”
“哦？”秦羲来了兴致，“何处不同？”
震阳道君说道：“这个说来有些复杂，一则是他们的法宝注重快，千万小心被别人先发制人，二是他们有许多法宝可以干扰他人灵气运行，若是不注意，很容易中招……”
这个却是陌瑶卿没有细讲过的，对陌天歌极有帮助。
待到震阳道君讲完，临告别之前，秦羲又问：“震阳师兄，那位来到天极的云中修士，最后如何了？”
震阳道君怔了怔，答道：“他在天极留了数年，最后还是想回到云中，自他走后，就没再听过他的消息，也许已经陨落在南海了，也可能安全地回到了云中。”
“……”秦羲默然，叹了口气，起身，“多谢震阳师兄告知这许多事情，我会转告天歌了，这就先回去了。”
“哎，守静！”震阳道君在他身后叫道，“记得让清微多关注一下，有什么特殊灵物可以交换的……”
………………
陌天歌正在清理虚天境。
哪怕有玉盒灵符等物可以封存万年灵草的灵气，可灵草置放久了，总是会失去灵性，炼成丹药就可以放得更久。与秦羲二人困在虚天境的十年里，他们炼了许多丹药，这些丹药大半都可以留下来。
另外，秦羲给她准备了许多东西，虽然其中大部分都用不着，不过，到底是他的一片心意，她都收下了。
其实，此去云中，她有一个目的没有跟他们说。
陌瑶卿曾经说过，她的素女诀来自丹霞宗，丹霞宗内的素女诀，甚至包括了元婴以上的部分，若有机会，她想从丹霞宗弄到那部功法，与自己的对比，说不定有什么启发。
当然，此事只是顺便，若是难以达成目的，她也不强求。
正收拾着，听到秦羲在外面唤她：“天歌？”
她打开虚天境，秦羲进来。想到这虚天境，她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这个玄妙不及钟沐灵，莫非还是她境界不够的原因？
“怎么，都准备好了？”秦羲看着满地的瓶瓶罐罐，“这些做什么？”
“给你和师父的。”陌天歌一一点过，“这些给师父，这些给你，这些给真机。至于这盒，都是灵兽吃的，也给你吧。”
秦羲看着这些东西，愣了愣：“这么多？”不但铺满了整张桌子，连地上都摆了好些，这些丹药估计给他们吃上一百年都没问题。
陌天歌道：“都是我们上次炼丹的成品，结丹期的丹药我已经留下来了，其余的都给你。”
秦羲一想，他和师父是元婴，真机是筑基，恰恰错开了，对她自己并没有影响，便道：“好吧，等下把这些都搬出去。对了，刚才我去问了震阳师兄，有些事情他让我转告你……”
听秦羲把震阳道君说的事情复述完毕，她也无奈了：“震阳师伯怎么这么罗嗦？我又不是去那边行商的！”
秦羲很能理解她的心情，笑道：“他是首座太上长老，当然考虑的事情与我们不一样，你就听他一些吧。”
“嗯。”陌天歌也知道，对玄清门有利的事情，她身为宗门长老，自当考虑一二。
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完，她道：“好了，把东西收一收，出去吧。”
两人从虚天境里出来，陌天歌便将叶真机和水临波都唤了过来。
“姑姑，师父！”
“见过守静师祖，清微师叔。”
“不必多礼。”陌天歌抬头一瞧，水临波还是一样稳重知礼，像普通弟子一般礼数周全，没有因为真机的关系而自得。她暗暗点头，如果这水临波待人接物都是这般的话，正好弥补真机的缺点，以后让她办事也放心。
“姑姑，师父，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叶真机看他们二人面色严肃，不禁也慎重地问道。
秦羲看了他一眼，道：“你姑姑要外出一阵子，可能需时比较久，所以叫你们过来，交待一些事情。”
“啊？”叶真机看向陌天歌，“姑姑你要出去办事？还是游历？”
“是出去游历。”陌天歌笑道，“你不必太在意，只是这次出去的时间可能比较久而已。”
“可是，姑姑你不是刚回来吗？”叶真机不解，“之前你们十年未归，回来之后才两年姑姑又出去了，这次刚回来才个把月……姑姑，你这么频繁地外出，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这要说起来，一时还说不清楚，陌天歌没详细解释，只道，“是有点事情，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机，姑姑这次可能要离开几年到十几年，这段时间里，你师父要闭关稳定境界，你师祖正好又在疗伤，所以，修炼之事，你要靠自己了。”
“姑姑放心。”叶真机道，“我会自己看着办的。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与师兄弟们交流，若是还不明白，就去问明真师伯。嗯……姑姑不在的时候，洞府我也会好好照看着的。”
“嗯。”陌天歌含笑点头，转向水临波，“临波，我与你守静师祖商量过了，你伤好之后，便到执事堂去登录名册，以后正式归入我清泉峰名下。另外，你守静师祖闭关期间，你来协助真机照看洞府，此事你告知执事堂管事就行。”
闻听此言，水临波喜不自胜，激动地大礼谢过：“多谢清微师叔，多谢守静师祖，弟子一定好好办事。”
陌天歌微笑。水临波是个聪明人，知道他们这是给她机会。只要她把握机会，当真是可造之才，将来自不会亏待了她。
撞墙，悲催地卡文了，有许多东西要考虑，更新可能会放慢。
342、火山寻路
数天之后，清泉峰腾起两道遁光，短暂地停留之后，白色的那道掠过太康山的上空，消失在天际。留下红色的那道，停留在半空中，许久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秦羲轻轻叹了一声，望着早已无人的天际，挥挥衣袖，落了下来。
天歌去了，他也该继续闭关了。
他很清楚，身为修士，这种分离再正常不过，所以，他只是将心中淡淡的不舍压制下来，平平静静地回了洞府。
“师父。”迎接他的是叶真机。
秦羲微笑：“去修炼吧，你姑姑不在，更要认真，知道吗？”
“嗯。”叶真机露出笑颜，“师父，你放心吧，我不是小孩了，这些都懂。”
秦羲一怔，想到这孩子这三年来的表现，也笑了：“到底经过历练，不同了。”
他负手走进自己的闭关室，吩咐：“师父这十年内都不会出关，洞府就交给你了。若无急事，莫要相扰。”
“知道了，师父。”
一路不急不徐地赶路，半月之后，陌天歌再度出现在临海。
这一次，她已经有了目标，所以只是跟卫浩岚打了招呼，便循着已经熟悉的路线出了海。
一到海里，小凡变得兴奋不已，欢乐地在海里直扑腾。虽说虚天境中也有水，可小溪到底不是大海，而它却是从小生活在大海里的海兽。
陌天歌微笑地看着它游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回到身边，昂着脑袋说：“主人，我们要去哪里？”
“去你爷爷说的那个地方。”她说，“不过，这里你不熟，还是先回来吧，我带你飞。”
“不用。”小凡一甩尾巴，灵活地从水面跃起，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这里是大海，我们沧龙，会闻大海的味道，在海里不会迷路。”
“嗯？”陌天歌愣了愣，“你从来没到过这里，离你生活的地方那么远，也可以游回去吗？”
“嗯。”小凡认真地点着脑袋，“主人你放心吧，这是我们沧龙的本能。”说着，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主人，你坐到我身上来，我带你游到目的地去好不好？我想游泳……”
面对这样祈求的眼神，陌天歌还能说什么？低头看看，它的伤已经好了，尾巴矫健灵活，刚才那一甩的力道，只怕石头都会被拍裂，她坐上去当然不会有问题。
“好吧，你要是累了就说一声。”
“嗯。”小凡欢快地跃起，“啪”一声落回水里，急迫道，“主人你快上来，我们这就走。”
看它这迫不及待的样子，陌天歌莞尔，施了个简单的避水诀，坐在小凡的背上，由它引路。
小凡的身躯长达丈余，尾巴灵活，双鳍有力，在大海之中像只离弦的箭，速度虽比不上她的遁光，却也不会慢很多。
一开始，陌天歌还会对照着自己修正过的路线图看看是不是游对了方向，到后来，发现小凡果然如它自己所言，在海里的方向感极准，就不再去管，而是利用赶路的时间，研究陌瑶卿的修炼心得。
一人一兽，就这么悠闲地往东海深处游去。
在近海，只有一些低阶海兽，那些海兽看到已经五阶的小凡，自然不敢上前。越来越深入东海之后，虽偶有高阶海兽出现，却因为陌天歌身上强大的气势而不敢靠近。一个六阶的人，一只五阶的沧龙，不是普通海兽惹得起的。
直到两个月后，陌天歌感觉到了七阶海兽的威压，才把不情不愿的小凡收进灵兽袋，脚下生云，踩着踏云靴高空飞行。
越往深处，海兽的等阶越高，这一次她有明确的目的，还是避过这些海兽的好。
等到七阶海兽的气息消失，陌天歌把小凡放出来，问：“小凡，不在大海里你能指路吗？”
小凡浮在半空中，点着脑袋：“可以，不过，会慢一点。”
“嗯，那就好。”慢一点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安全，如果还让小凡在海里游过去，那么人类修士的气息八成会惊动那些高阶妖兽，到时就少不了一场恶斗了。而从空中飞过的话，只要足够高，那些妖兽感应得不准确，一般也不会贸然行事。
枯燥的赶路维持了四个月——老沧龙说的一个月，那是陌瑶卿的速度，来到天极的时候，陌瑶卿已经是元婴修士，哪怕只是悠闲赶路，速度也比陌天歌快很多。
四个月后，眼看着周围高阶海兽越来越多，陌天歌终于发现了那个有火山的大岛。她松了口气，若是还找不到，她就得考虑先回头了，这里七阶海兽已经不少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一只八阶海兽，到时可就危险了。
“主人，在那里。”脑海里响起小凡的声音。
陌天歌低头望去，只见这座大岛方圆足有数百十里，比陌瑶卿栖身的小岛大了十倍不止，而且地貌完全不同。
岛上以山石居多，沟壑丛生，沙石混杂，只有少量土壤，所以连植物也很少见。最重要的是，岛上竟无一丝灵气，所以附近连妖兽都没有。
这对陌天歌而言却是个好消息。这座岛没有灵脉，也就吸引不了妖兽，如此，她也就不必对上什么未知的妖兽。
岛的中央，有座隆起的火山，没有任何喷发的痕迹，冷冰冰的，一丝热气也无。陌天歌飞到火山的上空，低头去看，只见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用神识扫了一遍，没发觉有什么危险，便慢慢地往火山口落下。
越降越低，陌天歌渐渐看清火山内的东西。没有熔岩，没有热气，只有冷冰冰的火山壁。里面很黑，看不清东西。
陌天歌手摊开，掌心光芒汇聚，天地扇出现在手中，扇坠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上次探索陌瑶卿的洞府之时，觉得每次拿出月光石母照明很不方便，就干脆将这月光石母打磨成扇坠，挂在了天地扇上面，如此拿在手中方便多了。
“爷爷说，下面有水，让我先下去吧。”跟在她身后一起降落的小凡出声。
陌天歌顿了一下，点头：“嗯。”
小凡落下去不久，陌天歌果然听到了水声，而后小凡的声音响起：“主人，下来吧，水不是很深。”
执着天地扇，小心地降落到火山底，陌天歌抬头四顾，有些发怔：“这里有路？”
这火山底部，有浅浅的溪流，可四周却没看到有路。
“在水里。”小凡说，“主人，坐到我背上。”
短暂地思忖之后，陌天歌施了个避水诀，便坐到了小凡背上，小凡一甩尾巴，猛然往水底潜去。
月光石母发出幽幽的亮光，只照出周围窄小的空间。陌天歌施展神识，果然发现水里有一条通道，却不知通往何处。
一入水，小凡矫健无比，游了一会儿，速度就快了起来。陌天歌只觉得它越潜越深，避水诀的灵气护罩上，压力也越来越大。
当然，她如今已是结丹修士，水底的压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心中困惑。水往低处流，小凡往水下潜，难道这条路是条水路么？按陌瑶卿的玉简上零星的记载，她来到天极可花了不少时间，难道要在水里潜上几个月？
幸好她没疑惑太久，游了半天之后，小凡开始往上浮了。
上浮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哗啦”一声，一人一兽破水而出。
无数的水滴从灵气护罩上滴落，陌天歌一挥手，撤去避水诀，展开神识。
这是一条地下河道，弯弯曲曲，通往极远的地方，她的神识亦感觉不到尽头。而周围的岩壁，则是完全不规则的形状。
小凡载着她，慢慢往前游去。河水很冰，哪怕它是妖兽，也觉得不甚舒适。
“小凡，要不还是我带你飞吧。”
小凡甩了甩脑袋，拒绝：“不用了，主人，我喜欢游在水里的感觉。”
“可是，这个水……”
“没关系的。”小凡拍了下尾巴，瞬间它的鳞片上浮起一层青气，将它全身包裹住，“这样就不难受了。”
陌天歌仔细看看，发现它这也是护身灵气的一种，点头：“好吧。”
在黑暗的河道中不知游了多久，周围只有哗哗的水声，和小凡游动的声音。陌天歌握着天地扇，让自己的神识始终铺展着。
这条河道没有灵脉，所以水里哪怕有游鱼，也只是普通的鱼类，根本不敢靠近她和小凡。
数天之后，陌天歌眉头一皱，察觉到灵气。
而后，小凡也停了下来：“主人，前面有灵脉。”
“嗯。”陌天歌用神识关注了一会儿，道，“没有活物，继续吧。”
小凡应了一声，继续往前游。
灵气越来越浓，陌天歌看向周围的岩壁，发现竟是个灵石矿。不过，灵石的品阶不是很高的样子，看来只是个小型矿脉。
一人一兽从灵石矿中间通过，陌天歌眼尖，发现某块灵石上似乎长了什么东西，忙道：“等等。”
小凡停了下来：“怎么了？”
陌天歌从岩壁上小心地挖下一颗闪着莹莹白光的玉石，仔细地察看了一番。
“聚灵石？”看着手中的玉石，她惊讶不已，“居然是聚灵石！”
小凡听得声音，好奇：“主人，聚灵石是什么？”
确认手中的东西确实是聚灵石，陌天歌将之收入乾坤袋，道：“聚灵石是一种偶尔出现在灵石矿中的玉石，看起来与灵石相似，但是，它却有一种功效，可以让灵气极度浓缩。在炼丹炼器的过程中，如何将灵气浓缩起来，封存到丹药法宝之中，是最难的过程，有了聚灵石，可以提高炼丹炼器的成功率。”
“哦……”妖兽不懂炼丹炼器，因此小凡也是半懂半不懂地应了一声。
陌天歌没料到这个小型矿脉中居然会出现聚灵石，却是一个惊喜，吩咐小凡：“在附近多游几圈，我们找找。”
343、南极岛
可惜接下来再也没找到聚灵石。陌天歌想想，摇头而笑，聚灵石虽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可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这么一个小型灵石矿脉，能找到一颗已是不易，她还想找到多少？
挥挥手，召回小凡，道：“我们继续走吧。”
小凡应了一声，驼着她继续往前游去。
这个灵石矿脉真的很小，不过片刻，就游出了它的范围，而后又是暗无天日的地下河道。
陌天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黑暗，干脆静下心来，默默体悟心境。
按天极的说法，修道者与修魔者的差别在于，修道者在实力提升之余，亦要注重心境修为，否则的话，将会卡在晋阶的关口，难以突破。而修魔者却不在乎这些，他们只要吸收灵气，转为魔气，就够了。所以，魔道的修炼方法，被正道斥之为旁门左道，这一点，无关正邪是非。而事实上，魔道确实比正道更容易走火入魔。
因为心境修为要跟上境界的缘故，修仙者修为越高，束缚就越多。比如，炼气修士为非作恶者极多，到了筑基，却往往开始修心养性，因为结丹要过心魔，作恶多者，心魔也会难过。结丹、元婴修士，就更加收敛了，若非有仇，或者有重大利益，一般是不会下杀手的。
陌天歌以前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可等到自己结丹之后，仔细论起来，才觉得这事情有些诡异。
弱肉强食、独善其身，这是修仙界的准则，可为什么晋阶之事上，却要有个心魔呢？这却又是让修仙者压抑杀性了。
当然，不是所有修士都遵循这个规则，那位松风上人就是高阶修士中滥杀的那一类。但是，师父又告诉她，松风那个老头，就是个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魔不魔的怪物，根本不能算是正常人！
想到这，陌天歌又糊涂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又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个关键点。她闭上眼，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中，慢慢地去回想……
每日都是枯燥的赶路，到最后连小凡都不耐烦了，为了安抚它，陌天歌每天给它吃一颗丹药，每回吃过丹药，它就乖乖地继续赶路，馋了，又耍赖着不走要吃。
见到小凡如今这样子，陌天歌反倒高兴。小凡再乖，对沧龙来说也还是孩子，没有点小孩脾气，也太压抑了。它现在恢复本性，那正说明它与自己更亲近了。
一人一兽，时停时走，因为有虚天境的存在，倒不觉得通过这地下河道有多么难过，渐渐地，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好像热起来了。”陌天歌没有施展避水诀，手伸到河道里探了探，皱起眉头。
小凡仍旧慢慢地往前游，答道：“是有一点，不过没关系，主人，我不怕热。”
话是这么说，陌天歌却没放下提着的心。她没忘记，这是火山底部的一条道，虽说那火山早已不会喷发，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出事？
又往前游了一阵，果然见水越来越热，陌天歌伸手进去，发觉比体温高得多，这着实有些不正常。这地下河道，他们一人一兽游了有个把月了，水一直是冰凉的，突然变热，必定有古怪。
“小凡！”眼见水里冒起了热气，陌天歌当机立断地喝止，“这水不同寻常，先等等。”
小凡昂起脑袋，道：“主人，你觉得水太热了吗？”
“嗯。”陌天歌皱着眉头，“我们走的是火山底的水路，万一这里深处有熔岩，可就不好办了。”火山熔岩属于地火，若是品阶甚高的话，拦着路甚是麻烦。这条路虽是陌瑶卿走过的，可到底有五千多年了，也不知会不会出变故。
小凡却道：“主人，我不怕热，让我去探路吧。”
“这个……”陌天歌犹豫，“若是有危险怎么办？”
“我已经五阶了，不怕的。”小凡说，“主人不要把我当成什么都不会的小孩，我在族中，也是叔叔辈的呢！”
“哦？”陌天歌听着它一本正经的口气，再一想，它说的也对，便笑了，“好吧，你且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回来，或者喊我。”
“嗯。”小凡应了一声，等她凭空浮起，便一甩尾巴，咕噜钻下了水底。
陌天歌看着它消失的地方，露出笑意。
小火和飞飞都很可爱，可到底不能说话，有了小凡之后，倒像是平日里有人陪着，少了许多寂寞。
她又忍不住想起已经万里之遥的秦羲了。不知他在做什么，修炼可还顺利？
过了一会儿，水声响动，小凡终于回来了。它“哗啦”一声钻出水面，声音欢快：“主人，我们到了！”
“啊？什么情况？”
小凡喜滋滋地说：“我游了很远，发现到那边就没路了，然后我潜下去，就发现了另有一条水路，通的是个温泉！”
“温泉！”陌天歌一喜，这条路正是要从一个温泉出去，这么说，他们到目的地了？
“主人，快上来，我们出去吧！”小凡比她还要迫不及待。
陌天歌没耽搁，坐上它的背脊：“那就走吧。”
一人一兽都是急不可待，小凡双鳍一划，如离弦的箭，一下窜进了水里。
果然，游不多远，他们走了个把月的水道就到头了，小凡已是探过路了，此时只管往水下钻，在水里游了许久，绕过许多道的弯，绕得陌天歌快分不清路线了，终于开始上浮。
水越来越热，已是冒着腾腾的热气，陌天歌猜测，这里必定也有火山，只是久未喷发而已，却不知这温泉附近可有住家？看此处有些灵气，外面应该有个微小的灵脉，说不定有什么散修住在此处。
胡思乱想一通，小凡游得越来越快，开始向上浮起，忽然头顶上出现了微微的亮光，随后这亮光越来越亮，一人一兽“哗啦”一声从水里冒了出来。
在地底河道走了个把月，陌天歌已许久没见过日光，此时不由地眯起眼，将光线遮住。
“怪兽，怪兽！”此时却忽然听到人声，然后是纷乱的脚步声，和惊慌失措的尖叫。
陌天歌的神识早已感觉这些人的存在，不过这些人都是凡人，她也不在意。想必他们是被小凡的样子吓到了。
适应了天光，她放下手臂，目光迅速地扫过周围一眼。
这个温泉不大，却也不小，占地足有数亩。水面上热气蒸腾，周围绿荫掩映，一眼望过去，倒觉得风景极好，美若仙境。
“小凡，我们上去。”她拍拍小凡的头，拂了拂衣袖，不沾一点烟水，轻轻飘上了岸。
虽然小凡不舍得离开水，却也听话地跟了上去。
岸上的声音更纷乱了，陌天歌抬眼望去，只见一些穿着粗布衣衫的妇人急急忙忙地跑走，丢下满地的衣物和衣杵。
她摇摇头，没有去理会。心中寻思，这里的妇人与天极并无差别嘛，衣衫穿得也差不多，不过，口音有些不一样就是了。
这般想着，她带着小凡，慢吞吞地从温泉地走了出来。
这温泉附近稍远的地方，露出些院墙，看着像是俗世大户人家的样子。陌天歌察觉，那庭园所在的位置，正是这座灵脉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而里面，她也察觉到了低阶修仙者的气息——莫非这还是个俗世的修仙家族？
她微微一笑，心中想到个主意，对小凡道：“小凡，这里人多，你先进灵兽袋可好？”
小凡一向很乖，听她这么说，便乖乖应了声，回了灵兽袋。
待到安置好小凡，将浑身的威压收敛，陌天歌举步刚刚走出一小段路，便见数个穿着颇体面的汉子往这边来了，他们步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看衣衫，似乎是大户人家的护院。
这几个人走近，看到湖边不远站着的她，吃了一惊，随后那领头的管家一般的人物便带着这群汉子向她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住，恭恭敬敬地揖身道：“见过这位仙子。”
她此时已将灵息收敛，这些人都是些身上带有微薄灵气的凡人，只能感觉出她身上灵气浓郁，却分辨不出她的修为。
陌天歌淡淡颔首。
见她一身气度风华，态度虽和气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管家不敢怠慢，忙问道：“我等是吕家的家人，敢问这位仙子，可是途经此处？”
陌天歌见这人毕恭毕敬，便也客气地答了：“我是外乡的散修，偶尔来到此处，不小心惊到了凡人。你说什么吕家，可是此处的修仙家族么？”
“原来仙子是外地的散修。”此人得到答案，喜道，“我们吕家正是南极岛最大的修仙家族，难得有同道来到此处，我家老太爷知道了必定欢喜，不知仙子可愿到我们吕家做客？”
听得此处果然叫南极岛，陌天歌稍稍定下心。按小凡所说，南极岛已经是云中的范围，这么说，她总算是顺利到了云中。
她的目光落到眼前这个吕家管家的身上。此人明显是个凡人，却身带灵气，虽然没到炼气化神的地步，但是已经灵气淬体。她心中暗想，这云中果然是修仙圣地，连眼前这几个凡人，明显也是修仙的。她初到云中，需要先打探打探消息，去这个吕家看看也不错。
想到此处，陌天歌含笑道：“有同道相请，自然是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唔，大家都知道我在卡文中，开新地图了，要细化一下设定和大纲，所以近日先恢复一天一更，等几天顺畅了再恢复速度，大家见谅。
344、吕家
这吕家的管家自称吕安，一路上小心地与陌天歌搭话，向她介绍这南极岛吕家的情况。
原来，云中东北部有一座大岛，这大岛中间隔了道浅浅的海峡，将一座岛分成了南北二部分。北岛极大，而且上面有数条不错的灵脉，倒有几个中小门派在此落脚。
而且，云中与天极不一样，四通八达，没有哪里是不能去的，这海边就有许多猎海兽的人，这北岛因有灵脉，附近聚齐了不少海兽，因此十分热闹。
不过南岛却只有北岛的十分之一大小，而且只有这么点微弱的灵脉，中小门派和大修仙家族看不上眼，平时没什么人来，这吕家实力不大不小，便在此处落了户。
此岛据说是云中最北的地方，因而称北极岛，偏又分了南岛北岛，故而南岛之人，便称自己所在的地方为南极岛。
陌天歌听了这解释才明白过来，南极并非是说此岛是云中的南之极。
而南极岛这个称呼，只有吕家和此处的居民知道罢了，外来修士一般只去北岛，根本不知这里还有个南岛。
吕安说完了这南极岛的事，问起陌天歌来历。陌天歌称，自己只是一个散修，因为无缘晋阶，所以四处游历。因为云中极大，她又大略知道些云中的事情，这吕安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小小修仙家族的管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陌天歌从吕安的口中得知，吕家老太爷是个筑基初期修士，已有两百多岁了，除此之外，亦有几个天资不凡的晚辈。吕家人一律修习仙法，有不少炼气修士，不过，他们这几个管家护院，在吕家只是小人物而已，都是凡人出身，修炼到现在，也仅仅只是灵气淬体。
陌天歌也知道，凡人修仙，都是不成的，他们没有灵根，几乎留不住灵气，凭借努力和丹药，最多只能修到炼气一层罢了，如此只能使用些简陋的仙法，无灾无病。不过，能修到炼气一层的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人连这个境界也达不到，始终无法脱去凡胎。
通过这吕安的言辞，陌天歌看得出，这云中果然修仙十分盛行，但凡家中有些钱财，没有不修仙的。
因看不出她的修为，这几人小心地探问，她是否是筑基修士，陌天歌不欲张扬，也就默认了。这几人见此，十分高兴，一路上问了许多修炼上的问题。陌天歌见这些凡人对修仙如此狂热，也就指点了一二，她讲得浅显易懂，却又一针见血，这几人茅塞顿开，对她感激不已。
不多久，他们便到了吕家大宅，这吕安亲自领着她进了大院，报与大总管知晓。那大总管却是个有灵根的低阶修士，原本对吕安爱理不理的，一看到陌天歌，立刻转了态度，恭恭敬敬将她请进了待客大厅，隆重招待，令人速速禀告老太爷。
陌天歌此时收敛了灵息，只装作筑基后期的样子——从吕安口中得知，云中的修仙水平虽然比天极要高，可高阶修士仍然不多，在外行走的结丹修士与元婴修士极少，筑基后期既不会太引人注目，又算得上修为高深，如此的话，可以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位“筑基”修士到来，那吕家老太爷的神识早就感觉到了，吕家大总管刚要派人去请，那吕家老太爷已经从后院出来了。
此人虽然被称为老太爷，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岁左右，衣着讲究，容光焕发，显然精于保养。他一见陌天歌，却是吃了一惊，回过神来，态度越发客气，上来与陌天歌见礼：“这位道友，在下吕庆东，道友到访我吕家，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陌天歌既不是太热情，也不是太冷淡地回了一礼，微微笑道：“原来阁下便是吕道友，在下姓陌，号清微，一介散修，意外来到此处游历，正巧遇到了府上家人，便来贵府打扰，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见陌天歌态度和气，不是那等仗着修为高就不把低阶修士放在眼里的修士，这吕家老太爷吕庆东心中欢喜，更是热情，“同是正道修仙之人，相遇即是有缘，陌道友太客气了，快请坐。”
二人一番见礼，按宾主坐了。吕庆东吩咐上好茶，招待得十分热情。
喝过了茶，这吕庆东小心地打量了陌天歌一番，颇有些惊讶她的年轻。要知道，散修修行不易，能筑基的少有，修炼到筑基后期的更不多见，而她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气度不凡，又有这等修为，看起来倒像是大宗门的子弟。
这般想着，吕庆东脸上堆起笑容，客客气气地问道：“陌道友风采过人，修为又如此高深，居然只是散修，着实令吕某人钦佩！”
陌天歌岂听不出他的试探之意，只是微微一笑，道：“吕道友太客气了，在下能修炼到如此境界，也是托了长辈的福。我初入仙道之时，有一位长辈在身边看顾，若非如此，只怕如今还在炼气徘徊呢！”
“哦？”听她这么说，吕庆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又笑容满面，“原来如此。不过，陌道友能修炼到筑基后期，可见天资不凡啊，真叫我这等平庸之人羡慕！”
“哪里，运气而已。”陌天歌仍是笑笑，脸上没有半点骄傲之色。
吕庆东见了，更高看她一分，又问：“不知陌道友以往在何处修行？来南极岛是否有重要事体？我吕家虽不是大修仙家族，在此也有数百年了，说不定能帮上道友的忙。”
“吕道友客气了。”陌天歌微微笑道，“实不相瞒，我自踏上仙路，便跟着那位长辈四处流浪。后来，我那位长辈去世，我一个人四处游历，一向居无定所。此番来南极岛，只是游历时无意中闯入，惊到了贵府家人，真是抱歉。”
“陌道友太客气了，这有什么要紧的？”吕庆东顿了顿，笑道，“如此说来，道友与我们吕家有缘啊！我们南极岛与北极岛虽然相连，却少有修士来往，难得有一位同道过来，吕某身为东主，定要好好招待！”
而后，这吕庆东热情无比地与她攀谈起来。
这吕庆东对自己这般热情，陌天歌知道他为的什么。筑基初期与筑基后期，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吕家既然只是小修仙家族，吕庆东能见到的筑基后期修士估计也没几个，自然是要与她打好交道，趁机交流修炼上的事。
陌天歌自忖自己修炼的功法虽与普通人不同，可都是修仙者，总有相通之处，指点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还不成问题，也就坦然受了这吕庆东的款待。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在修炼之道上探讨了一番，随后吕庆东又命吕家子侄前来拜见。
陌天歌一一见了，发现其中倒有几个灵根不错的，就顺着夸奖了几句，让吕庆东感到十分有面子。
吕家子侄中，有一位小姑娘，据说刚刚十八岁，已是炼气七层的境界，是吕庆东最好看的一个孙女。
陌天歌听得吕庆东介绍这位孙辈时，语气自得，便知这小姑娘十分受宠，就顺着夸道：“令孙女小小年纪，就有这等修为，将来前程必定大好。”
这话虽有客气的成分，却也不是胡说。当年她十七岁就有炼气七层，是二叔用叶家的积藏给她堆出来的，这吕家修为最高的只是筑基初期，可见根本比不上当年的叶家，还要维持着这样一个大家族，但这小姑娘修为却不比她当年差，可见资质相当不错。
吕庆东听她夸奖，笑歪了嘴，连声道：“哪里哪里，陌道友太客气了。”
这吕家小姑娘吕琼英却是毫不畏惧，盯着陌天歌瞧了好一会儿，笑道：“这位前辈好年轻，看起来跟姐姐似的。”
听得此言，吕庆东忙斥了一句：“不得胡言，前辈修为高深，只是看着年轻……怎能如此无礼？”
陌天歌听得出，这吕庆东言下之意，她虽是面貌年轻，实际年龄却说不准。她不是那等在意年纪容貌的女子，听得此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觉得不喜。
这吕琼英却嘟起嘴道：“爷爷你不懂，我说前辈看着像姐姐，那是因为前辈既年轻又貌美，叫前辈好像叫老了似的，叫姐姐才好！”
“你这孩子……”
陌天歌笑笑，道：“吕道友不必责怪令孙女，令孙女夸我年轻貌美，我岂有不喜的？”
听她这么说，吕庆东瞪了吕琼英一眼，又表示了一番歉意，才道：“这孩子从小宠坏了，虽然言语不甚恭谨，心却是好的。”
陌天歌瞧他脸上有隐约的得意之色，心中暗暗好笑。这位吕家老太爷，虽然替孙女道歉，心中却是觉得自家孙女是很好的。
随后，吕家设宴，吃喝了一顿之后，又谈了许多修炼之事，最后又请陌天歌在吕家暂住些日子。
陌天歌有意从吕家这打探些云中的消息，也就应了。那吕家小姑娘吕琼英得了吕庆东的指示，陪陌天歌住着。
吕庆东的算盘，陌天歌心中清楚。在修仙界，修士的性别虽然不是很重要，可到底还是有区别的，女修之间来往，比男修容易些，他让自己孙女陪陌天歌住着，便是希望两人关系亲近些，让她多指点一下孙女。
指点一下炼气期的小姑娘，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吕琼英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姑娘，从她嘴里打探消息也容易些，所以她自己也甚是高兴。
酒席之后，宾主尽欢，陌天歌就由吕琼英陪着去了客居。
抱歉，这章迟了，有点麻烦。接下来的更新仍然放在凌晨。
345、佛与道
“陌前辈，你究竟多少岁了呀？”
陌天歌盘膝调息，那吕家小姑娘吕琼英撑着下巴看着她，突然这般问道。
陌天歌睁开眼，淡淡一笑：“怎么问这个问题？”
吕琼英偏着脑袋，目光困惑：“我觉得，前辈看起来年轻，不像是吃了定颜丹这种丹药的缘故，可爷爷说，前辈已经筑基后期了，说不准比他年纪还大……”
这个小姑娘，这种话居然也说出来，是天真单纯么？
陌天歌目光瞥了她一眼，道：“你倒是挺有眼力，能分辨别人是不是吃过定颜丹？”
吕琼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前辈别见怪，我平日里见几位姑婆，总觉得样貌虽然年轻，举动却不大自然……不过前辈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那是当然，陌天歌虽然也是吃过定颜丹的，可她堪堪百岁，以结丹修士的寿元来说，本就是年轻人。
但她只是笑道：“我亦是吃过定颜丹的，如今已过百岁，只是寿元还未过半，所以你看不出来而已。”
“哦，是这样啊……”吕琼英失了兴致，目光一转，却又兴致勃勃地开始追问，“前辈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个问题让陌天歌顿了一下，她想了想，道：“我年幼时便跟着叔父四处流浪，虽然去过许多地方，可当时修为尚低，每日都想着赚到足够的灵石修炼，哪里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若是能安安稳稳地修炼，有灵石买丹药吃，就已经很满足了。”
吕琼英听了，眨了眨眼：“原来前辈以前这样苦的么……”
“这算什么苦？我叔父到底是筑基修士，我们二人还有地方可以栖身，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还有许多小修士，想租个有灵气的洞府都不易……”说到这里，她想起那几年跟着二叔见过的许多不平事，不由地发怔，最后叹了口气，“散修不易啊……”
她有许久没想起这些往事了，她如今修为高深，身份不凡，已不是当年挣扎在修仙界最底层的小修士了，如今回想起来，却越发地想念二叔。若是二叔能看到今日，该有多好？
思绪从回忆里拉回来，她瞥了一眼这个小丫头，忽然笑了下，缓声道：“我知道你爷爷派你来做什么，你这样一个没经过世事的小姑娘，做这样的事未免太为难你了。罢了，与你实说吧，我若要对你们吕家不利，以我的修为，根本不需要虚与委蛇。当然，与你们交好，我确实有所图，既然把话说明白了，不如坦言相对好了。”
看她的目光虽然平静，却暗藏锋芒，吕琼英心中惊了惊。爷爷叫她来，确实是想试探这位陌前辈是否别有所图，若是无所图，那就趁机让她指点一二，若是可疑，那吕家也好早做准备。
她从小聪明伶俐，在家中一向深受宠爱，觉得自己装成天真无邪的样子，应该很容易骗过这位前辈，却没想到，自己到底只有十八岁，哪里比得过这位已经活了上百年的前辈？她此时心中隐隐后悔，这位前辈如果当真有什么坏心，她不过炼气七层，性命哪里保得住？
“前……前辈……”
陌天歌微微一笑，仍如刚才一般和气：“你也不必害怕，我不图你们吕家的什么，只是问些事情而已，若是你都答好了，我这便离开。”
“前辈！”听得此语，吕琼英又有些着急，爷爷可是吩咐过了，只要这位前辈没坏心，一定要笼络住了，毕竟他们难得见到筑基后期修士的！
陌天歌不为所动，抬了抬手，阻止了她的话，接着说道：“你好好答，若是满意的话，我自会给你些好处。”
吕琼英连忙把后头的话吞了回去，虽然心中着急，可她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位前辈，而且对方还允诺给她好处……
“前辈想问什么，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这个时候，吕琼英态度恭恭敬敬，脱了方才刻意天真的小姑娘语气，像个修士的样子了。
陌天歌觉得她这样子还顺眼些，便笑了笑，仍是温言道：“你先说说，云中的大致情况。”
吕琼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老老实实说道：“不知陌前辈想知道的是什么？”
“门派、灵脉、国家……什么都说好了。”陌天歌淡淡道，“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说得多，我就赏得多。”说着，她将手伸进乾坤袋，取出一只玉瓶，抛给吕琼英。
吕琼英接了，打开一看，竟是聚气丹，整整一瓶，足有三五十颗！
她心中大喜，哪怕她是吕家极受宠的晚辈，平日里吃的也是养气丹，聚气丹每年也只得一小瓶，五六颗左右而已。这位陌前辈出手竟这般大方！
想到此处，她越发恭敬了：“是。”
这吕琼英，也是聪明的姑娘，听了陌天歌的话，猜测这位前辈大概不是云中人，便仔细地从云中的地域开始讲起，再慢慢讲到门派之类。
陌天歌只是静静地听着。
云中地大，四通八达，国家亦多，不过，大国却只有三个，东棠国、南周国、北麟国，这三国占据了云中大部分的土地。与天极不同的是，这三国背后都是有修仙门派扶持的，东棠国和南周国是正道的地盘，而北麟国则是魔道的地盘。
平日里，这三国倒也相安无事，毕竟云中根本没有正魔不两立的观念，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都以独善其身为处世原则，除非出了利益纠纷，才会相斗。
东棠国主要是修道者居多，也是三大国中最大的一国，中小门派数之不尽，称得上大门派的共有五个：九彦宗、丹霞宗、静虚门、普法门、五行谷。
这五大门派中，九彦宗最是势大，据说，其创派祖师门下，有九名弟子，这九名弟子十分出众，共同建立了门派，尊他们的师尊为创派祖师，因而称九彦宗。
丹霞宗原本仅次于九彦宗，也是大派，不过近些年来已经衰落了，在五派之中，只比五行谷强些。
静虚门和普法门，势力相当，其中静虚门因创派祖师是个女子，女弟子居多。
另外那五行谷，却是个主修阵法的门派，据传门中弟子阵法造诣皆是不俗，但这种注重偏门的门派一向不怎么鼎盛，所以五行谷是五大门派最势弱的一个。不过，虽是如此，其他门派却一点也不敢相欺，毕竟各派山门的最大屏障，都是护山大阵，如果得罪了五行谷，相斗之时，可就麻烦了。
南周国则是儒修把持朝政，佛修掌控国教。南周国的平民，大多数信佛，到处都是佛寺，香火鼎盛。而儒修则控制着国家大权，以书院教化臣民。因为儒修与佛修所求不同，教义又有相通，因此二者甚是和谐。
陌天歌对此十分好奇，她虽知道别处有佛修这回事，可从未在天极见过，此时免不了多打听了几句。可惜这吕琼英从未外出游历过，南极岛又远离大陆，对于佛修门派，她也不甚了了。
不过，吕琼英再不清楚，佛修却是云中常见的，也知道个大概。
所谓佛者，悟也，据传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一个教派。他们注重因果，严格律己，认为一切恶念由心而生，断却人欲，苦修成佛。
这让陌天歌觉得有些古怪。所谓因果，她自然是懂的，修道者的道经中，亦有这样的内容，只是没有修佛者这般慎重。
修佛者的修行之道，无非三句话：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所谓诸行无常，是指世间一切皆无常；诸法无我，要佛修放下心中执念，觅得真我；涅槃寂静，便是佛修最后追求的归宿，不生不灭，以证永生。
陌天歌心中慢慢体悟，深觉所谓佛修，其实与他们道修也有相通之处。比如因果，比如世事无常，比如摒弃执念。但另一方面，佛修的教义又与他们修道者大不相同。
道经上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就是说，天地无所谓仁与不仁，万物自生自灭，自有缘法。故此，天极的修道者从来没有所谓仁的概念，修仙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他们要修得真仙，便要杀出一条血路。与魔道杀，与妖兽杀，甚至与同类杀。听吕琼英的说法，云中的修道者，与天极并无不同。
但佛修却不是如此，他们修心修己，很少妄动杀念，除非万不得已，才会以杀止杀。
所以在云中，结丹以上修士，佛修者少有困于心境的，他们晋阶结丹、元婴一向比修道者更容易。但他们的缺点却是修炼速度太慢，如果说修道者百个炼气修士可以出一个筑基修士，他们却要数百个才能出一个。
陌天歌听了这些，陷入了沉思，她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点。
不管是修道者还是修佛者，其教义中都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但修佛者要少一些，至少能自圆其说，可是修道者在某些地方简直完全说不通。
修仙修心，这是他们这些修道者从踏上仙路就知道的事情，可为什么又如同妖兽一般，充满血淋淋的拼杀呢？
这章比较无聊，不过并非无关紧要的内容，这些枯燥的教义关系到结局。另外说一下，本文的道与佛的教义都是扭曲的，与现实的道佛两教有许多地方不同，请不必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