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安江游
一行人踏上了去安江城的大路。从安江城堡到安江城,骑马需要十五分钟,坐马车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
路上,张锐透过车窗向二姐望去,发觉她的jīng神明显比前几rì好了许多。不过要帮二姐彻底化解心结,还需再加一把力。
“六灵,六灵!”张锐隔窗叫着二姐。二姐催马来到马车旁,伏下身子问:“什么事儿?老虎。”
张锐赶紧把头伸出窗外,以免她伏着身子说话辛苦。他问道:“六灵,老爸总夸你骑术jīng湛,你到底几岁开始练马?又是谁教你的骑术?”
说到骑术,二姐不知是得意于自己的技术,还是又想起了他出的洋相,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第一次骑马是在四岁的时候。爹爹在我四岁生rì那天,送了一匹才断nǎi的小马驹作生rì礼物。喏,你看就是它。”二姐说着拍了拍座下爱马的脖子,那匹马像是在答应她的话似的,打了两个响鼻。
“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它。每天都要带它去草地上骑一会儿。几年以后它长大了,我的骑术也rì益见长。再后来你也长大了点,天天跟着我去看练马。”
“那我学骑马也是你教了喽?”张锐装着天真的样子问道。
“那是当然,不过我可没有教你倒着骑哦!呵呵……”
看着二姐笑得开心,张锐又继续问道:“你骑马的姿势好漂亮啊,你是怎么练的?”
“哦。我啊天生就喜欢骑马。有时间就去看骑士叔叔们训练,然后学他们骑马的样子。学一个动作通常用不了几天,rì积月累学会了不少招式,练习的过程中我可没少摔跤。置叔担心我摔着,老是跟着我,劝我不要学习高难度的动作,还说女孩子会骑马就行了,没有必要学骑士的动作。可我偏偏喜欢那样骑马,常常悄悄溜出去练马。有的时候,还要你帮忙打掩护呢。”二姐讲起小时候练马的事情,满脸兴奋之sè。
“十岁那年,爹爹有一次发现我在骑士的训练场练马,就说要跟我比试比试。结果,呵呵……爹爹输了。”这时,张锐在二姐脸上再也看不到颓废、失落的神sè,取而代之的是充满自信的笑容。
“那时,爹爹就夸我的骑术已达到骑士的水平,只是力量上还有所欠缺。不过那时我还小嘛。现在,我自信不比任何一个骑士的骑术差。”看着二姐自豪的表情,张锐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达成了,二姐的心结已被解开了。
“六灵,以后你还教我骑马好吗?”
“可以啊。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能像刚才那样骑马。如果那样的话,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是跟我学的骑术,免得丢人现眼,给我脸上抹黑。呵呵……”她这话逗得同车的两名女仆都笑出声来。张锐摇头叹气,哎!看来我这些搞笑的举动大家会笑话一辈子了。
一路上,张锐与二姐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到了安江城边。经过一处宽大的府门时,二姐对张锐说:“老虎,这就是安江中学。过几天就开学了,我们都要在这里住读。”
原来,安江中学是整个吉州最好的中学。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学校环境都比吉州其他的中学强上许多。由于学校的学费昂贵,在这里读书的学子,都是家境较为富余的,很多就是州郡里的官宦子弟。
张锐的哥哥和姐姐们都在这里读的中学。现在张锐和二姐也在这里就读。这所中学实行的是寄宿制,本城和附近的学生,允许周rì可以回家,家远的只有等到假期才能返家。
张锐边听二姐介绍,边仔细观看。只见院墙内生长着茂密高大的树木。宽大的校门里,有一条笔直的大路一直延伸到远处,道路两边是粗大的松柏向着路中生长,把整个大路全部遮盖起来。即使在这炎炎烈rì下,路上也透不过多少阳光。
再往校门的两边看,果然找到了二姐曾提到过的,由圣祖陛下亲自书写,并在全国的所有院校悬挂着的那幅著名对联。
只见左联上书: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右联上书: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圣祖他老人家抄袭明代思想家顾宪成的这两句名言的行径固然不对,但他能把这种读书是为了报效国家,而不是读死书、读呆书的寓意,早提出了一千多年来jǐng示后人,也可谓用心良苦。
再看圣祖的笔迹,书写得苍劲有力,笔画工整。早听说圣祖是大汉书法家之一,本来不大相信,今rì眼见为实,圣祖的这手颜体书法果然已是大成。
不过,现在颜体书已变为了刘体书,也成了现今最为流行的艺术体书。能人,果然是无所不能。圣祖在张锐心目中的地位,赫然又提升了一截。
张锐正在缅怀圣祖,忽听见有人叫二姐。“六灵,六灵,我在这儿。”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路旁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朝二姐挥舞手臂。
二姐也听见了叫声,勒马向路旁看去,脸上也露出惊喜之sè。纵身跃下马背,快步冲到少女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叫道:“咦!小小,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学校的?也不来找我?”
张锐坐的马车,正好停在她俩的旁边。只见那少女亲热地拉着二姐的手,答道:“六灵,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学期因下雨冲毁了路,我才晚到学校一天。那个老巫婆拿我说事,说了一个学期。所以这学期我决定早来几天,看那老巫婆以后拿什么说我。我昨天晚上刚到学校,今天本来打算去城里逛逛,明天再去找你。没想到刚出校门就遇到你了。这下好了,你可要管我的午饭。”
那少女说起话来声音又清脆又快速,叽叽喳喳像只黄莺在叫个不停。
张锐仔细打量,只见她身着鹅黄sè的长袖连衣裙,脚穿米黄sè牛皮靴。看上去比二姐还高上一截,身体发育也明显比二姐成熟,凹凸有致,显得身材窈窕、青chūn动人。
她红红圆圆的脸上充满灿烂了笑容,两个迷人的酒窝浮现其上。头上梳着数十个小辫,随着说话的姿态,左右摇摆晃动。
美女啊!来到这里,张锐已见过不少美女,如老妈、二姐都是标准的美女。老妈的美是古典而含蓄的,二姐是英俊多过妩媚,而眼前这位少女则是青chūn动人、清新俏丽的美。天啊!她那迷人的笑脸以及醉人的酒窝,一颦一笑都那么动人心魄。
张锐趴在车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呆呆地凝视着她。也不知道现在这模样,十足像一只流着口水的sè狼。
少女一转眼也看见了他,笑吟吟地打招呼:“老虎,我说怎么看见六灵会没有看见你呢?还以为你转了xìng呢。你怎么不骑马坐在车上?哎!说你呢老虎,看什么看,见到姐姐也不打声招呼,当心我揍你哦,小子!”
她见张锐只是盯着她看却不答话,便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以示威胁。这个非常可爱的动作,让张锐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这一笑不打紧,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咽了咽口水,向她挥了挥手,结结巴巴打个招呼:“Hi,美……美女!”
小小显然被这超越时代的称呼给弄迷糊了,满脸疑惑地望向二姐。二姐拉着她往边上靠了靠,低声说道:“小小,你还记得放假前老虎惹的事吗?”
小小说道:“怎么不记得啊?整个学校都传遍了。怎么,老虎被你家老爷子给收拾了?”
二姐悄声道:“爹爹倒是想收拾他,可老虎觉得自己回去是免不了这吃一顿,所以就离家出走了。”
“啊!他还学人离家出走?”小小用手捂住嘴,像是不敢相信似的。
“是啊!开始我也不信。可老虎的确独自一人离家了两天。害得我们全家出动,派人到处去找他。”
“哦!他跑到哪儿去了?”小小满是好奇地问。
“看老虎走的路线,像是要去夕阳城堡,可路上出事儿了。”
“什么事?什么事?是不是被强盗掠去了?嗯!现在咱们吉州好像没有强盗哈。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在路上给猛兽咬了?”
听到小小一惊一乍地说话声,张锐心里一阵哀叹,看她那脑子里都是什么想法,都说女人是胸大无脑,从这点上看的确说得没错。
“哪儿啊,你想哪儿去了!”幸亏二姐及时打断了她那些不合实际的天真幻想,“老虎走到半道可能是饿了,就爬上树去掏鸟蛋吃。结果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受了伤。”
“哦!”小小又是一声惊呼“怪不得老虎没有骑马。看样子伤得可不轻哦,到现在也只能坐车。”小小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张锐。
“这倒不是。大夫说老虎的脑子被摔坏了,记不起以前的事儿,以后能不能回忆起来,还得看他的造化。身上其他地方倒是没有问题。他不骑马有其他的原因。”显然二姐是不想说张锐倒着骑马的事,可能是怕丢她的面子。
“还是很严重啊,失忆!不是连你这个姐姐都不认识了吗?”小小说着又朝张锐看去,见他还在呆看着自己,又对他嫣然一笑,并俏皮地眨了眨眼。搅得张锐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脸也在发烧。
二姐推了小小一把说道:“去!去你的。老虎又不是被摔傻了,只是忘记以前的事,我一个假期都在教他呢。他现在可聪明了,天天看书,我看哪,以后他准是我们张家最有出息的男孩子。”
“好了,知道你最疼你的这条小尾巴了,但也不用每次都夸他跟个天才似的。哎哟!不说了,不说了。”二姐说不过小小,就连连对她下黑手。
两人站在路边,又嘀嘀咕咕说了半晌,忽而想起来还要去逛街,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语。二姐骑上她的爱马,小小则坐到马车上。
这辆马车最多只能坐四人,张锐的对面已坐了二姐的两名女仆,小小上来后就只能挨着张锐坐下。看样子她也是经常去张锐家玩的,上来后就和那两个女仆说笑了几句,然后才转头向张锐望来。
“老虎,你以前都叫我姐姐来着,现在也叫一声听听。”张锐看见她笑颜如花的俏脸,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出现过的状况。
前世的他xìng格孤僻,害怕和人交往。但是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变成张锐后,xìng格明显发生转变,再也没有前世那种自卑感,心里充满了想与人交往的yu望。
这些可能是继承了老虎的xìng格,张锐很喜欢自己现在的xìng格。因为在前世时,他就渴望自己能有这种xìng格,也曾经向这方面努力过,但无论怎么做,心里总是隐隐有些惧意,做起任何事来都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现在面对着这个美少女,他突然又像是回到了前世,胆又变小了。唉,也不知原来老虎是怎么跟他讲话的。张锐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好。
“去你的,别占我们家老虎的便宜。”幸好二姐的脸出现在车窗外,及时为张锐解围,“老虎,别听她瞎说。她是咱们吉州李巡抚的千金,大名叫秀宁,小名叫小小。你以前都是叫她小小来着。”
二姐又向着小小说道:“你这个小丫头,想让我们家老虎叫你姐姐也行啊,你嫁到我们家里来怎样?以后老虎可以天天叫你姐姐。呵呵……”
“去你的,欠揍啊。”二姐在小小的拳头舞出来之前,便“咯咯”地笑着纵马跑到前面去了。
小小没有打中二姐,气呼呼地瞪了张锐两眼。天啊,她连生气时都这么迷人。张锐痴迷地看着嗔怒中小小。小小正没好气,说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啊?”
张锐也不知怎么的,张口就说出了心里话:“看美女啊。”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想,我怎么这么孟浪,这不是摆明是在调戏她吗?于是准备挨她一顿骂,甚至迎接劈头而来的拳掌。
没有想到小小听到这话,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一边用手捂着小嘴,一边娇笑道:“哎呀!就算你觉得我是美女,也不用次次都这么叫吧。老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说完又是一连串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她可真是天真烂漫啊,居然没有听出我话里的调笑之意。对她这样的女孩子还能说些什么呢。一个字:可爱!看到小小纯净无邪的眼睛,张锐紧张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接下来,张锐的话就多起来了,很快就和小小混熟了。闲谈之中,张锐知道她今年只有十四岁,家在吉州的州府“吉安城”,来安江要坐三天的马车。因为她是家中女孩里年纪最小的,所以小名就叫小小。她今年已是读中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明年想去考西京女子学院。
张锐与小小聊得正高兴,马车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城里。张锐下车后,发现这里是一家专门寄存车马的车马行。两个女孩子又聚到一齐叽叽喳喳地聊开了,一个笑容憨厚的店伙计走到张锐面前,他只好不情愿地摸出一枚金币递了过去。
“您稍等,少爷,小的到里面去给您换开。”那个伙计接过金币跑到店里面去换钱。
“老虎,你哪来的金币?”张锐付钱的时候,不小心被二姐看见,把他拉到一旁审问。
“出来之前,老爸和老妈给的。”没有办法张锐只好老实向二姐交代,趁早澄清的好,免得她以为自己是偷的金币。
“给了多少?”
“没多少,一共才五个金币。”
“什么?爹爹、妈妈给你五个金币?偏心!偏心!他们每个月才给我一个金币,你出来一次就给了五个金币。不行!我要回去评理。”二姐一听,顿时心里不平衡起来,嘴里嘟嘟囔囔说着。
张锐急忙安抚:“别,别。这里面有你的两个金币呢,等会儿我就交给你。”还是古人说的好啊,财不能外露。这不,一下就损失了近一半的财产。张锐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发誓以后决不能让二姐再看见自己的钱。
二姐满意这样的分配比例,也不再叫嚷着要回去评理了,丢下张锐又去找小小聊天。
张锐正心疼损失时,店伙计拿着找回的钱币走了过来。当张锐从他手中接过九个银币及三个铜币时,不由愣住了。
他开始想寄存车马,怎么也得收五、六个银币吧,现在才收了七个铜币。心想,这也太便宜了吧。
那伙计看见张锐一直盯着手里的钱币看,以为是他嫌收费贵了,便解释起来:“少爷,您的马匹我们会清洗一遍,再用最好的草料给喂上。您一共有五匹马,每匹只收您一个铜币。马车也会清洗的,马车占的地方大,所以收了您两个铜币。这一共收您七个铜币,真的很便宜啦。”
挥手对那个伙计说声知道了,张锐的心里感慨不已,这大汉国的物价还真是低廉,看来老爸给我两个金币也并不算小气了。
出了车马行,两个女孩子直奔附近的商业街而去。
张锐早听二姐说过,安江城经过胡公家族三百多年来的经营,现在已发展成帝国北方最大的牲畜交易地,也是胡公家族领地里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地。
安江城北有北地最大的牛羊交易所;城西有北地最大的马匹交易所;城东是盐茶交易所,这些地方都进行大宗交易。按照帝国交易法,大宗交易每交易一笔都需要到当地的官府登记并缴纳税金。登记后一旦有一方违约,会由帝国zhèng fǔ出面追讨违约金。所以交易双方为了避免损失,也心甘情愿缴纳税金。而这些税金按帝国世袭领地法规,都归世袭家族所有,也可以说都进老爸的钱袋子里了。
张锐跟着二姐和小小来到的地方是安江城南,这里是各种零售商铺聚集地。纵横交错的十几条街,全是贩卖各种商品的店铺。零售商铺的缴税方式又与大宗交易不同,不是依据交易笔数缴税,而是按照固定税率每月缴纳税款。
城南还紧临安江,顺着安江往来穿梭的船只都停泊在城南码头。各种高中低档酒楼、驿馆齐全,所以这一带也是整个安江城内最繁华的地域。
张锐随着二姐和小小逛了不下十条街,终于领会到陪女孩子逛街的恐怖。而且逛的不是服装店就是小饰品店,看的都是他完全不感兴趣东西。最可恨的是二姐买东西都要张锐付款,还好不用他亲手提着。
张锐只在逛街途中,路过一家钟表店时,买了一块帝国东京制造的怀表。他早对老爸的那块表垂涎yù滴,只不过不好意思去要。今天,尽管这块怀表标着令人心疼的一个金币的价格,他还是发狠咬牙买了下来。
除了怀表偏贵外,总的来说大汉帝国的物价还是很低。张锐所见过最贵的衣服每套没有超过八个银币,而二姐和小小也不是专门挑着最贵的下手,一般购买标价三、四个银币左右的服装。当张锐算计出二姐买的几套衣物和饰品加起来没有超过两个金币时,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些。
足足逛到下午一点,两个女孩子才收工,打算去吃午饭。张锐给了家人两个银币,叫他们自己去解决午饭。三人则来到安江边的一家酒楼,由于小小闹着要吃点好菜,在美女面前他自然不能显得过于吝啬,所以这顿饭又花了九个银币。不过想想能在这里吃到大虾之类的海鲜,张锐也就认了。
午饭后,幸亏两个女孩子没有说再接着逛街。而是去了一家茶楼,喝着茶聊着天。美女当前,看着养眼;江风微拂,清爽宜人;绿茶入口,满齿留香。张锐享受着眼前的闲暇,心中感叹,这才是我所想要的生活啊。
不知不觉在茶楼中呆到下午五点,二姐才带着众人离开了安江城。快到学校大门时,二姐邀请小小到家里去住几天。
张锐也用期盼的眼光望着小小,她能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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