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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似刀     大汉骑军txt下载     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四章 献礼

    当太尉府门前点起灯笼的时候,张锐在门前下了马。早在这里恭候的太尉管家,客气地将他引进大门。另外几名家丁,则将跟随张锐的亲兵领到一旁休息。

    太尉府较大,修建得却非常朴素。没有华丽奢侈的亭台楼阁,只建有若干座大小不一的dú lì四合院。院落之间,以并不宽敞的通道间隔。通道边稀稀疏疏点着几盏灯笼,光线比较昏暗。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张锐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帝国最高级别的官员,其府邸竟然会这样简朴。

    张锐一边走一边回忆今rì早间见到太尉的情景。张锐于今rì上午抵达上都,随后立即去兵部报到。回到驿馆,他料定今rì定没有太多事情,很体恤地放了邓三耀的假,好让他回到正在上都居住的父母家见见双亲。其他的亲兵,也让他们zì yóu活动。

    下午,张锐正在考虑何时抽空去岳丈家拜见董小意的父母,就听兵部有人来报,太尉招他即刻面见。张锐非常惊讶,因为他深信刘武周的预测,最初的三rì多半没人召见自己。按常理,不论皇帝还是太尉,约见的时间都至少需要提前一周左右。

    张锐打算趁头几rì空闲,先以后辈的身份去拜见太尉,再按照刘武周罗列的名单挨个儿以私人身份前去拜见。

    没想到,今rì上午才抵达上都,下午太尉就召见他。太尉为何急于召见自己?张锐琢磨不透。顾不上多想,他立刻随着来人一道前往太尉办公的府衙。

    初见太尉,张锐见他面目严肃,外表威严,又想起刘武周说过太尉公私分明,这里又是办公衙门,所以不敢贸然行拜子侄之礼。他对太尉行了正式的军礼,高声报道:“下官飞骑军游骑团三营营长上校张锐。奉命前来报到。请太尉训示。”

    太尉挥挥手,带领张锐进门的官吏躬身退出。这时,太尉和颜悦sè地走到张锐面前,用关切的语气问道:“张锐,一路从西部战区赶来。感觉很劳累吧?”

    张锐回答道:“多谢太尉关心。下官骑军出身,对于长途跋涉早已习以为常。这一路上也未觉劳累疲乏。”

    太尉拉张锐坐下,满含笑意地说道:“不错。咱们大汉骑军中的男儿都是好样的,这点路程对我们的勇士来说自然不在话下。老夫早就想见见你这位闻名已久的帝国勇士了,今rì得见,果然生得英武不凡!”

    接着太尉坐到张锐身边,询问起作战情况,张锐条理分明地简述了与突忽作战的全过程。对于太尉感兴趣地情况则生动详尽地描述。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见太尉待自己和蔼可亲如慈父一般。不像是为人苛刻、不苟言笑的人,而张锐知道许多官员都很畏惧太尉。感到十分不解。张锐早就听闻太尉御下严厉、无私,许多官员都很忌惮他,还有人觉得他不近人情。

    张锐曾经听说过一个因更改官服颜sè而被太尉治罪的事件。一次。六部中的一个侍郎,特意订做了一条绯sè的长裤,还穿绯sè长裤去府衙。同僚见他地穿着与官服有异,便问其缘由。侍郎回答道,道士告诉他。如果穿着绯sè长裤。今年便能官运亨通,连升数级。大家都信以为真。纷纷效仿,听信道士的话,订做衣装时都选择能给自己带来好运的颜sè。

    后来这事被太尉知晓,大怒道:“身为帝国官员,就应该身着官服。此人不仅擅自更改官服,还谣言惑众,不治其罪,不足以明法纪!”于是上表皇帝罢免了那名带头更改衣装之人的官职,还追究了道士的罪责。众人看见所谓的幸运颜sè并没有使侍郎升官,反而丢了官职,再不敢擅自改动官服。

    今rì,张锐丝毫没有感觉到太尉的威严,只觉得他对待自己就像父辈一样,态度随和,言辞恳切,对他的关爱溢于言表。张锐汇报完毕,太尉说道:“阿麽多次在老夫面前提起你,说与你有兄弟之情。不仅如此,还将你取得地成绩当成他地奋斗目标,令老夫十分欣慰。阿麽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兄弟,老夫很放心。”

    太尉将话说道这个份上,张锐再不顺势以子侄相称,未免太愚钝了。于是当即改口称太尉为“伯父”,将话题引到了杨英身上。张锐告诉太尉说,来上都之前,他专门与杨英会过面,替杨英把一些物品捎带过来,今天正打算抽空送到伯父地府上。

    见儿子挺有孝心,太尉特别高兴,于是邀请张锐今夜来府中饮宴。太尉开了口,张锐当然不会推辞,欣然接受了太尉的邀请。

    经过数个院落,张锐跟着管家来到一处僻静的院门前。老远就看见院门处站立一人,正向这边观望。定睛一看,竟然是太尉。他一身素sè长袍,乍一看与普通地老年人几乎没有分别。

    张锐没想到太尉会亲自在门前迎接自己,既感动,又愧不敢当,当即疾步超过管家,奔到太尉身前跪倒,一边恭敬地磕头行礼,一边说道:“伯父大人,小侄给您行礼了。”

    “贤侄,快快起身!”太尉伸手扶起将张锐,拉着他的手就往院内走,说道:“贤侄如约而至,老夫甚为高兴。走,里面说话。”

    进了院门,张锐看见院内种有一片海棠树,此时正值海棠花开的季节。满院盛开的海棠花,在***的映照下,别有一番飒爽风姿。

    进了正厅,一个样貌英武,颔下留着齐胸美须髯,年纪约摸四十岁左右地人迎了上来。太尉见到他,叫道:“处道,过来看看咱们帝国地第一猛士。”

    张锐听见太尉叫这人的表字,就知道他是当今帝国名将之一地杨素。虽然杨素与太尉同姓,但并不是本家的兄弟。但两人的关系却非比寻常,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杨素一直将太尉当成自己的亲大哥一样看待。

    杨素出现在太尉府中,张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张锐曾听说过。杨素与太尉结交的过程。

    杨素年轻的时候,行为放荡不羁。家中结发妻子是个悍妇,经常因杨素寻花问柳与他争吵不休。一次,杨素喝完花酒回家,被其妻发现。又遭责骂。杨素忍无可忍与妻争吵起来,但杨素远不是牙尖口快地妻子的对手。最后他口不择言地说道:“你如此尖酸刻薄,鸡肠小肚,如若我作天子,必不立你为皇后。”

    这本是无心之语,不料其妻甚是狠毒,第二天天刚亮就跑到官府告发杨素。说杨素有谋反之心,还申请杨素写休书一份。免得将来事发后遭受牵连。兹事体大。官府不敢隐瞒,立即上报朝廷。

    杨素因此被解除了所有官职、爵位。还被押入大牢,等待朝廷的审理。幸好遇到主审官杨坚,否则不死也要脱层皮。经杨坚细心审查。发现起因原是其妻心胸狭窄告了恶状,并不是杨素想要谋反。

    杨坚上报朝廷为杨素申诉,说他年轻鲁莽,是酒后吵架失言,建议对杨素训斥一番即可。无需解除官职。朝廷信赖杨坚断案公正。准了他的建议,杨素这才免受无妄之灾。恢复了官职。心里十分感激杨坚,也欣赏杨坚行事果敢,公正无私的品格,从此便与杨坚建立了深厚地情意,形同亲兄弟一般。

    他俩结交的逸闻趣事曾经是帝国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张锐也曾听说过。今rì见到杨素英武的样貌,很有大将风范。心里疑惑,他为何会娶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为妻。

    杨素捋着颔下的长髯,用锐利的目光注视了张锐片刻,而后对太尉言道:“兄长果然没有看走眼,此子悍勇非凡,比小弟当年可厉害多了。”

    张锐闻言双腿并立,朝杨素行了一个军礼,说道:“殿下乃是举世公认的帝国名将,文武双全。殿下地那首《出塞》诗,一直是激励下官在前线奋勇杀敌地动力。下官早就盼望一睹殿下尊容,今rì得见,三生有幸。”

    杨坚闻言大笑道:“贤弟,你的那首《出塞》为兄也经常读诵。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严刁息夜斗,辛角罢鸣弓。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休明大道暨,幽荒rì用同。方就上都邸,来谒建章宫。真是好诗啊。写得气势磅礴,生动地展现了军旅生涯。看来为兄想要在诗词上超过你是不可能了。”

    张锐熟练地记诵和太尉充分的赞誉,说得杨素心花怒放。杨素虽是武将出身,但研jīng不倦,多所通涉。善属文,工草隶,颇留意于风角。jīng通诗词歌赋,也时常作出佳作。

    《出塞》诗是杨素在第一次讨伐突忽战争时创作,也是他平生的得意之作,多年来广为传诵,今rì再次被提起,杨素很是得意。看张锐地眼神也随和了许多,心里暗暗称道张锐,这小子为人机灵,说起话来也很得体。难怪大哥看重他,的确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这时,太尉又带领张锐来到另一人的身前。张锐见此人四十多岁,身材纤细,白面白袍,儒雅清净。心想,能与杨素一同赴宴的必是太尉地心腹之人。

    太尉对那人言道:“公寿,你也一直想见见张锐。看,这就是咱们闻名已久地勇士。”

    张锐这才知道,此人是宇文歆的父亲宇文苞。赶紧上前跪倒行礼道:“下官与小竹情同手足,今见到大人,当代小竹向您行礼。”

    宇文苞笑道:“既然你与小竹是兄弟,老夫就受你地子侄之礼。以后也叫老夫伯父吧,再叫大人未免生疏。”

    张锐早知道宇文苞对自己是深有好感,曾数次在内阁中为自己说话,对他十分感激,却一直没机会当面道谢。见他已经认自己是子侄,当下改口称他为伯

    三人寒暄一阵,太尉命家人摆上酒宴。张锐见菜肴不过是几份家常菜,没什么特别的讲究,酒也是普通的米酒。而太尉自己的面前的全是素菜,杯中也只倒了些水。权当做酒。

    张锐以前就听说太尉俭朴,痛恨奢侈浪费。据闻,太尉节俭的习惯是从他任豫州巡抚之时养成的。有一年黄河决口,数州灾民流离失所。当时又正值第一次突忽战争,朝廷将北方城市的粮食几乎全部调往前线。救济受灾百姓的口粮只能再从南方调集。救济时间的延迟,使受灾百姓大批大批饿死。

    太尉所管辖地豫州更是重灾区。他出外视察灾情的时候,遇见扶老携幼的人群,便下马让路,并好言抚慰;遇到道路泥泞难走,便命令左右帮助灾民担挑,使其顺利通过;目睹路边饿死的尸骨,默默流泪。责备自己无能。没能减轻百姓的疾苦。回府后,他节衣缩食。不饮酒,不吃肉,不添置衣装。节省下来地食物,全都用于接济灾民。他的一心为民的品德深深映在百姓的心中,直到今天,豫州百姓还称他为“杨青天”。

    从那时起,太尉一直不沾酒肉。过着清苦的rì子。就连自己的妻儿。也常常教导他们要节俭。在自己的五个儿子里,太尉最喜爱杨英。原因之一就是杨英朴实。而对于比较奢侈长子杨勇和好sè的三子杨俊,则非常厌恶。

    张锐曾听杨英说过,杨俊前些年在外面惹了不少风流事,被太尉知道后遭到痛顿,还被关在家中半年不许出门。当时杨素为他说情,太尉回答道:“我是五儿之父,自然要严加管教,以免今后惹害一方。”

    对于这样一位简朴地帝国大员,张锐十分尊敬和佩服。暗想,太尉勤俭朴素果然名不虚传。帝国有这样一位顶梁柱,也是不幸之中地万幸。至于有人传言太尉过于严厉,那都是违法乱纪之人所言。

    宴席之后,张锐将一件极品狐皮与一张虎皮献给太尉。太尉见后面露微愠之sè,言道:“这是何意?”

    张锐回答道:“狐皮是杨英大哥在狩猎中所获,虎皮是小侄早年在吉州猎到的。晚辈得知伯父每到冬rì关节就酸痛不止,这两张皮毛献给您御寒,算是晚辈进地一点孝心。”

    太尉这才缓和了面容,点头道:“既然是你们亲手猎取的,老夫就收下了。贤侄有心了。”

    张锐看着花费了一千金币买来的虎皮太尉收了,也将提着地心放了下来。张锐知道太尉从来不收外人礼物,今rì能收下自己的礼物,既是由于自己耍了个小聪明,也说明太尉确已经将自己视为子侄。暗想道,多亏借了杨英之名,否则很难说服他收下。

    太尉将毛皮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仿佛看见了他最喜爱的儿子杨英的身影。他动情地对杨素和宇文苞说道:“看看,孩子们真是有心啊。挂念老夫的身体,专门送来毛皮为老夫取暖。”

    杨素笑着说道:“阿麽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大哥您地这个毛病,他一直记在心上。前些年还来问过小弟,希望请个医术高超地大夫,彻底治愈您的病。”

    太尉呵呵笑道:“连为陛下诊病地御医们都对老夫的病症无可奈何,还有谁能治得好?”

    他一边用手抚摸着皮毛,一边感叹道:“老夫一生没有娶过妾,五子都是同母所生。五子之中,只有阿麽这孩子最孝顺、最明白事理。”

    张锐见太尉不断地称赞杨英,知道他对杨英是喜爱之极。心说,如果不是因为祖制,恐怕太尉会将家业交与杨英继承。

    张锐又从怀中取出一个不大的锦盒,走到宇文苞身前双手献上,说道:“这个印章乃是小侄在作战时缴获的敌人物品。小侄曾听小竹说过,伯父对此类物品深有研究,以收藏此类物品为乐,小侄便将它留了下来,希望拜见您时敬献给您。”看。”宇文苞迫不及待地从张锐手中接过锦盒,打开欣赏。太尉和杨素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宇文苞的这个癖好,一听见有好印章便兴趣浓厚。现在听张锐说起印章,也不客气。

    宇文苞低头看了一眼,便惊呼道:“真是不敢相信啊,这竟是婕妤妾燕印。”他的叫声惊动了太尉与杨素。两人齐向他望来。

    宇文苞欣喜若狂地站起身来,拿着印跑到太尉的前面,递予他欣赏,口里说着:“太尉快看看,这是不是婕妤妾燕印?”杨素闻言也起身走过来观看。太尉接过印章。凑在烛台下仔细观看,研究了好一会儿,说道:“不错,正是此物。”杨素也点头道:“看字体、看质地,这印乃是真品。”

    张锐见他们三人,兴味盎然地挤在一起仔细研究,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心道,这枚印章花了我千余金币才购得。如果不是“婕妤妾燕”印我是亏大了?

    说实话。张锐当初购得这枚“婕妤妾燕”印时,很想将它作为传家宝珍藏起来。这样的宝贝。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印章的珍贵,不在它质地,也不在它的雕刻。而在于它的主人,是汉代鼎鼎有名地美女赵飞燕。

    当年汉成帝刘骛喜欢游乐,经常与富平候张放出外寻欢作乐。他在阳阿公主家见到赵飞燕后,就召她入宫,封为婕妤。极为宠爱。后又废了许皇后。立飞燕为后专宠后宫,显赫一时。

    汉成帝死后。赵飞燕无子。由定陶王刘欣即位,即汉哀帝,赵飞燕被尊为太后。哀帝没过几年就死了,汉平帝刘衍即位,赵飞燕被贬为孝成皇后,后由于其妹合德害死了后宫的皇子,被杀,赵飞燕则被贬为庶人,后被赐自杀。

    这枚印章就是赵飞燕被册封为“婕妤”时所刻的私印。对这样一位带有悲剧sè彩传奇女子的印章,其珍贵就不言而喻。

    宇文苞爱不释手地琢磨了好一会儿,又很不舍地将印章递给张锐,遗憾地说道:“此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贤侄你要好好的收藏它,这样地宝贝一旦被毁,就再也看不到了。”

    张锐推脱不接,说道:“此物贵不贵重,小侄不知。不就是是块印章吗?也就是玉sè还看得过眼,除此之外,小侄不知道它还有什么稀奇。这样的东西放在小侄身边,小侄长年在外作战,难说哪天就弄丢了。伯父既然喜欢,由您收藏更为合适。”

    宇文苞还想再反对,杨素道:“公寿,你怕什么?张锐都已经说过,这块印是他的战利品,又不是花钱买的。而且这印对没有研究的人来说,就分文不值,也不算贿赂。”

    太尉也道:“贤侄说得不错,他长年在外作战,这东西带在身上也不方便,又容易遭毁坏。这样吧,公寿,这章你先收着,权当贤侄寄存在你那儿,如果今后贤侄问你要,再交还于他便是。”

    宇文苞听了这话,才像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他小心地将印章揣入怀中,还不忘交待张锐道:“今后贤侄要记得将它取回哦,这么贵重的东西,即便是我代为保管,也感觉不太安稳。”

    张锐笑着点头答应,心想,几十年之后,我再来取回吧。这东西虽好,但毕竟是死物,如果能换来你们这几个老爷子的欢心,今后多提拔提拔我,也就千值万值了。

    张锐这时,突然发现杨素有点异样。虽然仍是满脸笑容,却显得不太自然。张锐暗想,幸亏我准备的礼物之中,也有你一份,恰好也带在身边,否则今rì得罪了你,凭你与太尉地关系,还不知今后会怎样在他面前诋毁我呢。

    张锐又走到杨素地面前,说道:“下官对殿下一直非常仰慕,也听说殿下是咱们骑军中少有的驯马高手。下官在西部大草原上,曾抓到一匹野马,此马xìng子烈,不易驯服。今rì将它献与殿下,请殿下亲自驯服它吧。”

    杨素此人除了喜爱诗词之外,最大地爱好就是收集名马。现在听张锐说要献给自己一匹野马,大喜过望。捋着长须,眯着眼问道:“我早听说你在草原上抓了一匹神马,可是此马?”

    张锐摇着头说道:“不是那匹马。这马虽略逊于那名神马,可也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马种。”

    杨素略显失望,点头道:“好,我明rì就去驯服野马,你也随我同去。我听人说,你的坐骑格外神骏,很想亲眼看看它地模样。”

    张锐笑了,说道:“殿下可是要失望了,下官的坐骑是军中配给的,一匹是汉马,一匹是北马,都是非常普通的马种。”

    杨素惊讶地问道:“你没有将那匹神马训成自己的坐骑?”

    张锐高声说道:“没有,因为那匹马,这世上只有一人能配得上起它。下官不敢擅自据位己有。”

第九十五章 同行

    张锐还未离开太尉府,同乐皇帝的圣旨已到。这道旨意,这令张锐大为意外,圣旨命张锐明rì前往西苑见驾。

    到上都的第一天,先是被太尉召见,然后又奉旨第二天面圣,太尉和皇帝的召见来得如此之快远远超出他的预想,与刘武周的预计也相差甚远,难道说碰巧太尉和皇dì dū比较空闲?

    太尉见张锐接旨之后面带疑惑,笑着说道:“贤侄,你还有所不知,来上都之前,就你的事情内阁已经争论一个多月了。陛下久闻你的事迹,想尽快见到你也在情理之中。”

    张锐闻言更加不解,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骑军军官,有什么值得内阁成员争论一个月的?宇文苞看出张锐的疑惑,于是为他解开了谜团。原来自西部战区将晋升张锐为将军的提名上表朝廷后,内阁之中一直有人强烈反对。

    反对派中的反对理由是,一是张锐生xìng残暴,杀戮之心太重,提拔为将军,会与帝国仁义治国、仁义治军的方针相违背;二是此人勇则勇已,只可驱使作战,但不可为将,因为其dú lì指挥的达埴原之战,就败在他不善指挥上,如果成为将军,还不知道要贻误多少战机,害死多少部下;三是张锐持功自傲,在来上都的途中,恣意欺压地方的善良百姓,怨声载道,不仅不能晋升其将军之职,还应当追究其罪责。

    反对者几乎占了内阁成员的一半,总而言之就是不但不应该晋升张锐为将军,还应该拿其问罪。宇文苞并未说出反对者是谁,但张锐能大致推测出是谁。他表面不露生sè,心里怒骂道,既然已经当了婊子,就不要再想去立什么牌坊,这些家伙只会纸上谈兵,倘若真的前往突忽劝告敌人投降。就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了。

    杨素看出了张锐的心思,劝张锐道:“战争的险恶岂是一般人所了解的?我是军人出身,又在前线作战了多年,知道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可能你年纪轻,做事过于张扬,不懂适可而止的道理。今后要吸取教训。即使做也要做得隐秘些。只有如此,太尉及宇文大人在为你说话时,才理直气壮。”

    宇文苞笑着说道:“处道,当年你是不是就是这样做的?”杨素捋着长须笑而不答,不过露出的表情谁看了都明白,这些都是他地经验所谈。

    张锐表现出感激的神情,朝着太尉等人行礼道:“下官也知道自己的xìng子过于急躁。也想试着控制。不过有时确实控制不了,这才给诸伯父、大人增添了麻烦。今后下官自当时刻提醒自己,尽量不做惹人非议的事情。”

    太尉缓缓地说道:“治国当以仁义为首。国能安宁也是我辈所愿。现今国家已是如此局面,一rì不能剿灭叛匪,国家一rì就得不到安宁。rì子拖得越久,对国家的危害也越大。重病当用猛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前线的将士用一些极端地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太尉目光炯炯地看着张锐,问道:“贤侄,以你看。是不是需要像三十年前一样措施,才能彻底平定西部的叛乱?”

    宇文苞和杨素闻言,都惊讶地看着太尉。如果太尉在朝廷上提议屠杀西部平民。他将命运难测。张锐祖父的悲惨下场就是先例,或许他的结局更悲惨。

    张锐现在也是犹豫不决,这样重大的决策不是他小小的一个骑军军官应该参与地。如果妄自评论会不会惹起非议?再说,如果自己在太尉面前表示了支持屠杀之策,叛乱平定之后。会不会有人拿自己当成替罪羊?想到这些严重后果。张锐不得不三思而行。

    杨素见张锐沉默不语,想借机劝说太尉。直言道:“小弟不敢劝大哥明哲保身,但是提议屠杀的后果将是……”

    太尉严厉地看了杨素一眼,迫使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然后,太尉长叹一口气吟道:“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停了片刻,又道:“饮君之俸,担君之忧。身为朝廷重臣,当有这样的决心,公舍己为天下之举,当是我辈学习地楷模。如能尽早剿灭叛乱,我就是舍去这条老命,也是值得的。”

    当太尉吟诵屈原的《离sāo》诗句时,张锐的心里就是一阵翻腾,现在听太尉如此表态,再也忍不住跪倒拜道:“伯父一心为国为民,不惜舍命污名,晚辈还有什么顾虑可言?自当追随其后,万死不辞!”

    太尉伸手扶起张锐,用诚恳的眼神望着他说道:“自你不惜为同袍受刑时,老夫就看出你有侠义之心。此事虽小,可以见大。老夫相信你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并不是率xìng而为。只要是真心为国,真心为公,就是有再出格的事,老夫也会为你担当地。”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公开支持张锐的屠杀行为。有人能理解自己,支持自己,让张锐感动不已。知音难求,张锐甚至产生出甘愿为他卖命的冲动。

    张锐稳了稳心神,说道:“以小侄地想法,只有采用三十年前的办法,才能彻底平息西部的叛乱。在叛乱的西部数州中,新罗和信度两州最为关键。这两州的人口最多,又没有我军进入,一直是叛军地主要据点。他们地武器、粮食、兵源绝大部分是靠这两个州供应补给。现在,他们又利用西海州与鲜卑人做生意,叛军的实力会进一步增强。”

    杨素道:“现在西部草原已被我军控制,我认为下一步就是出兵西海州,先将叛军地对外通道堵死,切断他们的外部支援是剿灭叛匪的首要步骤。”张锐心想,杨素之言的确说到了点子上,果然是名不虚传,能被世人称为名将,绝非等闲之辈。

    张锐点头称赞道:“帝国驻扎在南波斯州以及西沙洲的船队,可以封锁叛军的海路,如果再将西海州的通道堵死。就等于我们完全包围了叛军。失去外援的叛军就等于失去了壮大力量的来源。如果我们再派遣骑军进入新罗、信度两州,不断sāo扰叛军,他们就会被拖得更加虚弱。最后,等到叛军整体实力大幅下降之后,我们再调集军团、备齐物资进入新罗、信度两州与叛军展开决战,西部战事一战而定。”

    宇文苞听了张锐地想法后。沉思片刻说:“以贤侄所言,似乎并不需要大开杀戒,只要等我们调集好军团、物资,叛军自然不是我们强大军力的对手。”

    张锐解释道:“伯父,您可能不了解西部数州的平民是如何痛恨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军队虽有把握正面打败叛军主力,可是如果贸然进入敌后,就会面临各种袭击。他们会在水源中下毒。会袭击我们的后勤部队,甚至敌后地妇女、儿童也会在我们身后捅刀子。非作战死亡的人数,会数倍于因正面作战而牺牲的人数。如此一来。可能遭致我军大量伤亡,甚至全线溃败。”

    “而且军队不可能集中行动,分散得过开容易被各个击破,聚集过于密集,又要加重后勤的压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尽或是驱赶走沿途的突忽平民,使他们无法对我军构成威胁。”

    杨素毕竟是军人,一下就明白了张锐的意思。说道:“按你地意思,是想用骑兵慢慢逼迫新罗和信度两州的平民,让他们向南迁移?”

    张锐道:“不错。将他们慢慢地往南驱赶,对于那些不肯迁移的可尽数杀之或是掠回乌孙,总之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这两州地北部。”

    杨素抚掌大笑道:“好,好。这样既可以增加叛军的压力,又可以消灭叛军的实力。此计划确实可行。张锐。这是你想出来的计划吗?”

    张锐摇头道:“此计划是利西族一个叫和鄯的人想出来的。”

    “利西族?就是那个首先投降我们的草原部落?”

    “是地。这次我军能够顺利地控制草原,利西族出了很大的力气。下官认为。应该好好奖赏他们,如此一来,可以促使那些对叛军怀有二心的人,都积极投靠我们,并为我们提出更多打击叛军地妙计。”

    “不错,草原部落之间相互非常了解,也知道叛军的弱点。他们所提出的计策,更有针对xìng。”宇文苞也赞同张锐的话。

    一直没有出声的太尉,这时开口问道:“利西族地头领是不是叫达须?”

    张锐回答道:“是。此人与阿巴亥有杀兄之仇,极其痛恨叛军。小侄就是利用他们之间地仇恨,拉拢他并与他结为结义兄弟。刘武周将军也赞同此举,同时利用利西族对草原地形的熟悉,制定了夺取草原地计划。”

    “西部战区已经将这件事上表汇报过了。此人功劳甚大,值得好好褒奖。贤侄,你看怎样褒奖他们,才能令他们感到满意?”

    张锐听太尉问自己的意见,便极力为利西族及和鄯讨赏:“恕小侄直言,小侄以为,一,给利西族施以恩惠,将草原上的一些牧场赏赐给他们;二,赏赐达须一定级别的官职,让他觉得投靠朝廷是明智之举,也为后来的人做一个典范;三,授予利西族人中一些功劳较大的人以帝国老州居民的身份,允许其家人移居到帝国内地,促使他们一心为帝国效力,同时也可防止他们再次被敌人策反。如小侄所提到的和鄯,就曾经就读于帝国大学,很有才干,如果这样的人被叛军利用,又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和鄯。老夫记下了。下次内阁会议之时,老夫会提名授予他帝国居民的身份。能制定出这样计划的人的确是个人才,也符合移居老州的条件。”

    张锐见太尉当即应允授予和鄯帝国老州居民的身份,甚是高兴。心里暗自盘算,将和鄯的全家移居到吉州安江,以后也好将他收为自己的家臣。只是此举有些对不起达须,和鄯现在是他的左膀右臂,若被自己拉走,无疑是折断了达须的羽翼。

    不过张锐反过来又想,其实和鄯地志愿并不是留在族内发展,当初回到利西族也是被形势所迫。如果叛乱平息了,他定会离开草原到别处发展的。既然和鄯早晚要离开达须,现在自己提前一步让和鄯移居到帝国内地,也可算**之美。

    太尉及时打住了话题,不再提突忽的战事,转而谈论起逸闻趣事来。张锐也不急于追问太尉是否同意自己的计划。他深知。如此庞大的计划和重要的决策,不是单凭一时兴起,单凭某个人地一家之言就能决定下来。今rì自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帝国内阁以及皇帝能不能批准这个计划,也就不是自己所能cāo心的了。

    直到夜深,张锐方才告别太尉。太尉送张锐到院落门口,又对张锐说。明rì他也有事需要面圣,让张锐一早前来太尉府汇合,再一起动身去西苑。张锐点头同意。

    出了太尉府。张锐上马时,发现府内yīn影处站立一人,像是正在偷窥自己。张锐心里奇怪,这人是谁?既是太尉府的人,要见自己直接亮出身份不就行了,还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作甚?

    张锐很想下马靠近弄清楚此人的身份,可这里毕竟是太尉府。此举会显得太唐突。如果那人仅仅是好奇,自己反应过于敏感,反而引起误会。

    汉元791年5月9rì凌晨五点。张锐带着十几余亲兵出了驿馆,直奔太尉府去。到达时,太尉已经在车上等待,张锐急忙上前告罪自己晚到。太尉笑着说:“贤侄没有晚到,是老夫起得早。在府内闲着无聊。提前出来了。”

    上路后,张锐一直骑行在太尉马车一侧。与太尉轻松闲聊。张锐一行车马到达西门时,还未到开城的时间。

    离城门一两里地地方就已挤满了出城人群,熙熙攘攘的长队中,叫卖早点的商贩穿梭其中,场面好不热闹。太尉一行地车马并不急于挤上前去,而是依着次序排在最后。

    见到这个情景,张锐又是一番感喟。身为帝国的最高官员不讲丝毫特权,换成自己也不一定做得到。以小见大,这些小事就可以看出太尉他老人家德高望重。

    太尉与张锐说话之时,突然看见离自己不远处,也停着一辆马车。待仔细看清楚马车上之人后,脸sè微变。太尉微妙的表情没有逃过张锐的眼睛,他也提高jǐng惕四处张望,寻找缘由。

    太尉拍拍车箱,一个家人打开车门,太尉随即下了马车。张锐赶紧下马,问道:“伯父,何事?”

    “没事,一位故人的马车在那边停着,老夫去和他打个招呼。”

    “可需要小侄陪同?”

    “不用了,老夫去去就来。”

    张锐也不便多言,眼见着太尉在几名家人的陪同下,走到那辆马车前。马车周围的仆人,见太尉走来,连忙轻击马车车门。车门随即打开,一位百发苍苍地老人端坐于内。太尉先朝那老人施礼,然后登上马车,随手将车门关上。

    张锐仔细观察那辆马车,没有看到任何家族的徽章。可见老人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家主。老人也未穿官服,多半也不是朝廷官员。可是太尉为何如此尊敬此人,还向他行礼?更奇怪地是,那人坦然受之。

    张锐百思不得其解,又不便询问太尉府的家人,只能暗自纳闷。太尉说是去去就来,可是上了那辆马车后,十余分钟都没有出来,可见是一直有要事商谈。

    一直到开城的号角声传来,张锐才看见那辆马车的门打开。太尉下了车之后,再次向车内行了礼,才转身往回走。张锐发现此刻太尉的脸sè更加难看,眉宇之间隐隐带有一丝悲伤。

    太尉默默无言地上了马车。此时出城地人群已经开始向前涌动。张锐也顾不得再去询问,随着拥挤地人流,催马走向城外。

    待行至城外数里之时,张锐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凑到马车窗前问道:“伯父,刚才您见的那位老人家是谁?”

    上车之后一直沉默不语地太尉,缓缓说道:“老夫当年就读帝国政务大学时,他是老夫的授课教授,现在是帝国政务大学的校长。”

    “可是吴孟明老先生?”

    “正是。”

    张锐听说是吴孟明老先生,既解开了太尉对他恭敬有加的谜团,同时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心想,难怪太尉对他如此礼貌,原来是太尉的授业恩师。可是太尉为何见过他后,又如此闷闷不乐呢?

第九十六章 初见同乐

    西苑位于上都城西三十里处,这里依山傍水,景sè怡人,是chūn秋之季皇帝度假的主要去处之一。

    张锐与太尉一行,上午十点时分到达园林东门。只见高大的宫墙下,肃立着一队队的锦衣骑军和武士,将军、校尉和旗手也列于其中。将军策马来回巡视,校尉手执仪仗,旗手专执旗帜,神态威严,军姿端庄。

    太尉的车辆不敢在御道上行进,转到一旁的侧道缓缓行至宫门。正门处有近千人,在大门两侧排列成两行,其中面朝外侧的护卫们,密切注视着走向宫门的人。

    离宫门二十米处,马车停了下来。太尉下车向宫门走去,张锐紧随其后,太尉家人和张锐的亲兵则留在原地等候。

    一名少将亲自上前盘查。太尉有随时面圣的特权,所以少将只是例行公事问候了一声,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到张锐身上。得知跟随太尉这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疯虎时,脸上微露惊愕之sè。不过他仍旧一丝不苟地仔细查验了张锐的身份证明和腰牌,并去核对今rì皇帝召见人员的名单。

    张锐趁等候查验身份的工夫,特别留心观察了队列中的近卫军人员。他们立马于队列的末位,座骑都是经过jīng心挑选的汉马,配的是金鞍、金镫、黄丝辔头、赤金嚼环,身上穿铁甲,外罩锦袍,弓、矢、刀样样齐备,头上戴着铁盔,其上插着的两只红sè的短翎随着微风左右摇摆。

    张锐心想,果然是皇帝不差饿兵。这一身行头,如果仅凭个人的俸禄,怕是两三年内也置办不出。

    上下打量骑士,发现他们英武不凡,队列也很齐整。几百人马肃立。都是动也不动,仿佛像是石雕浮刻出来的一样。看来看去,张锐总觉得他们身上还缺少一股彪悍的气魄。没有上过战场的将士,很难培养出这样的气势。也许他们更加适合充当仪仗队,而如果叫自己的部下在这里肃立不动数小时,恐怕很难保持和他们一样的军姿。

    待少将核对完毕。张锐才被允许跟着太尉一起进入西苑。可是没想到,还未走出百米,张锐又被拦了下来,接着又是一番仔细地检查核对。张锐接受检查之时,太尉就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候,张锐过意不去,对太尉说道:“太尉。您有要事请前先行见驾,下官随后便来。”

    尉笑着道:“不妨,老夫要启奏陛下之事也不忙于一时。你我还是一同进去吧。”见太尉坚持同行,张锐也不好再推辞。

    短短的千余米的路程,张锐被挡了四次,每次需要十余分钟时间核对身份。进到西苑内院时,眼看着已快到中午时分。心想,想不到见个皇帝要经过三番五次的盘查,一上午的时间都用在查验身份上。谁如果要想学荆轲,恐怕也很难成功。

    张锐想的没错,在内苑门时。张锐和太尉都被请到一间房间内,由几名宫内小太监进行搜身检查。张锐被几个说男不男,说女不女地人妖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待摸到**部位之时。张锐真想殴打他们一顿。然后扬长而去。

    可是此举也就只能凭空设想一下,否则不仅前途要毁。还有xìng命之忧。张锐忍了又忍,咬着牙硬挺了过来。待出来之后,张锐发誓,***,老子今后还是要少见皇帝为妙,不然这身上早晚要上千次的被人妖摸过。cāo,只算怎么回事?

    走出老远,张锐还一直感觉别扭,可见一旁的太尉却是神sè如常。张锐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心想:看来摸啊摸的,也就习惯了!太尉他老人家经常面见皇帝,已经练到了“任你千手触摸,我也不动于sè的地步。”原来金刚不坏之身就是这样练出来地,佩服啊,佩服!

    进入内苑后,再也没有侍卫和军士,前面引路的也变成了太监。又走了百余米,来到一座jīng致幽雅的院内。看着站立在正厅外数十名宫女、太监,张锐心想,皇帝应该就在里面了。

    这时一名像是总管模样地太监,过来朝太尉行礼,说道:“太尉,您来了?下官这就去禀奏,您稍等片刻。”

    太尉回礼,然后指着一旁的张锐,说道:“烦劳少府了。还有,这位就是陛下传见的张锐,烦请少府一并通报陛下。”

    “哦?你就是张锐?”那名太监,转过脸来仔细地打量张锐。

    张锐对他行了一个军礼,高声回答道:“下官飞骑军游骑团上校营长张锐,向少府大人致敬。”

    “不错,很有气概,像是个勇猛之士。陛下一直在等你,请你稍等片刻,本官即刻去为你奏报。”

    “多谢少府大人。”

    那人对张锐点了点头,转身进入屋内。张锐因前世影响,对太监一直没有好感,认为他们都是说起话来yīn阳怪气,举止不是骄横跋扈、趾高气昂,便是卑恭鞠膝、媚态十足。而眼前这名太监虽然还没有做到长胡子这么有突破xìng的地步,可态度不卑不亢、很有官家仪态。没有半点张锐心目中太监的影子,对太监的厌恶心理也稍稍减轻了些。

    “他是陛下身边的掌管太监杜衡,为人忠厚、可信,是陛下地心腹太监之一。”太尉小声地对张锐说道。

    杜衡,张锐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入宫之后没有多久,就被分配到当时的太子同乐的身边服侍。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离开过同乐。同乐登基之后,就升他为少府,负责掌管自己地起居饮食等事务。据说,同乐对他信任有加,还时常命他念奏折。

    突然,一个太监走出来,高声叫道:“传旨,杨坚、张锐入内。”这一声,既尖利又刺耳,终于让张锐又找到了心目中太监的影子。

    只见太尉趋步躬身而行。张锐抓了抓头,这样独特的步伐,自己可没有学过。稍一犹豫,还是决心不要邯郸学步,耻笑于人,仍像平常一样迈步走进。

    张锐知道。进屋后不能抬头观望。于是低头而行,走到屋内中间,见前面太尉跪下,张锐也赶紧效仿。

    帝国有法令规定,帝**人在执行任务其间,不用行跪拜礼,即使见了皇帝也一样。只行军礼即可。但现在张锐不是在执行任务,是专门来觐见皇帝的,所以也只能学着太尉的礼仪做。

    “臣杨坚。叩见陛下。”

    “微臣张锐,叩见陛下。”太尉只行叩拜了一礼,便停止磕头。张锐是第一次来,觉得自己地身份又比太尉低了不少,怕自己贸然照做会失了礼数,于是准备行五拜三叩头礼。

    当张锐磕了三个头,正准备起身再跪拜时。就听上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免了,起来说话吧。”

    张锐站起身来,仍是低垂着头。其实他很想看看皇帝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在皇帝开口恩准自己抬头之前,他只能偷眼看看。只见正前方摆着一张御桌,俗称金台。离御桌两米处,立有一道朱漆地小栏杆,据说这个小栏杆的功能是防止某个觐见地官员奏事时突然扑到皇帝身边行刺。张锐心说。狗屁。要是武艺高强人真有行刺之心,别说不足一米地护栏。就算再加高一米,也能翻越过去。

    张锐并不知晓,站在同乐身后的两名手持黄罗扇的太监,jǐng惕地观察第一次来此的张锐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意yù行刺,两名太监只须用脚一踩,一道铁栅栏便会从屋顶落下,以小护栏为界将内外分开。而且,他们手中的罗扇也暗藏机关,只要转动把手,便会从扇叶上露出利刃,瞬间变成一把扈驾地兵器。

    张锐暗自嘀咕的时候,就听皇帝问太尉道:“杨卿,今rì前来有何事启奏?”

    “启奏陛下,内阁又收到联名表,要求撤消募捐司,希望内阁及时表态。如果内阁再不及时表态,他们便会直接来请求陛下恩准。”

    “糊涂,都是一群糊涂之人。”张锐能从皇帝的语气里,感觉到皇帝怒不可遏的心情。果然,皇帝又怒火冲天地拍着桌案骂道:“国家危难之时,他们不提出解决之道。如今朝廷有了解决的办法,他们不仅不支持,还想法设法干扰、破坏。实在是可恶之极!”

    同乐发脾气的时候,张锐肃立不动,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同乐会将怒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同乐骂了一阵,问道:“这次又是吴孟明带的头吗?”

    “是,正是吴老先生首先倡议,联合了数十位有名望地帝国各界人氏上的联名表。”

    此时张锐都明白了,为什么今rì太尉见到吴孟明时,显得忧虑不安。也不禁想到,难道吴老头今rì出城就是为了来西苑找皇帝论理?如果是这样,今rì自己来,不就正撞在同乐的气头上?心里暗自祈祷:吴老头,我好不容易见一次皇帝,你可千万不要来破坏气氛。

    “杨卿,你们不必理会。即使他们来见朕,朕也只能对他们说,募捐司不可能撤消。”

    “是陛下!不过,臣还请陛下对他们好言劝解,不要过于责难他们。毕竟他们也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不是无理取闹。”

    “朕自有主张。对了,你便是张锐吗?”同乐显然不想多提此事,将话题转移到站立一旁地张锐身上。

    张锐听见皇帝问自己,立刻躬身回答道:“微臣正是张锐。”

    “抬起头来。”

    张锐闻声抬起头,在同乐端详自己的时候,也偷偷地看了看同乐。据张锐所知,同乐今年只有三十多岁,应该正是年富力强时候。可是张锐眼中的同乐,面容苍白,额头上皱纹众多,神情中透着一股疲惫之sè,就说他有五十岁张锐也会相信。

    看着这位多灾多难的皇帝加叔叔的模样,张锐又想起了他做的那首诗: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家翁,rì高三丈犹披被。心中感叹:看来当个皇帝也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努力想当一个好皇帝更难。别人都只见他有至高无上地权利,但都没见他被众多烦恼的困绕。这样的皇帝让我当,我也不会考虑地。

    同乐看着眼前地这名魁梧的大汉,见他眉宇之间和脸上的那条伤疤都透着一股彪悍味道,暗自不住地点头。果然是勇猛之士,若帝国的军人都是如此。朕就一百个放心了。

    “卿今年几何?”

    “微臣已虚度二十四载。”

    “寿平大长公主殿下身体可好?”“微臣祖母身体jīng神矍铄、身体康健。”

    “嗯,朕很想见见寿平大长公主,可惜一直没有时间。你回去之后,要代朕向她老人家问候。”

    张锐跪下谢恩道:“帝国地大小事务都需要陛下处理,您rì理万机,还惦记着祖母,微臣代祖母、全家谢陛下恩典。”

    “卿平身。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随意些,不必如此多礼。”

    “谢陛下。”张锐又谢过恩,才站起身来。心想。虽然我算是你地侄儿,可不敢自认是一家人,这天威难测,一会儿是自家人,一会儿就可能被你下令关入天牢,我还是老实本分一些比较好。

    接着同乐又问及张锐地父亲,张锐也据实回答。说这两年一直没有回过安江。不过从书信上得知家中一切安好,谢陛下关系。

    同乐听张锐数年没有回过家,就连自己地小儿子也没有见过面时。由衷地感叹太尉道:“张卿如此忠君报国,实属可嘉。内阁要好好的评奖此等将士才是,不可寒了他们的

    “是,臣等定会按功行赏,请陛下放心。”太尉躬身回答道。

    “张卿的晋升。内阁评议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不久臣就会递请陛下恩准。”

    “朕闻张卿晋升之事内阁中,争议颇大可有此事?”

    “是。也有大臣有一些不同意见。”

    同乐又对张锐道:“朕这里也收到一些关于要惩治你的奏折。”

    张锐诚惶诚恐地跪下谢罪。言道:“微臣xìng子粗,脾气火爆些。一些事情处理得比较毛躁,今后定会努力改过。”

    “起来,起来。朕也没有说要治卿的罪,朕却知道你年轻气盛,可能会争一时之长短,逞一时之勇。如卿在商州搅扰他人地生辰宴席,不就是想争天下第一的称号吗?卿的此举可以原谅,可是这扰民之事今后不许再犯。”

    张锐仍跪在地上说道:“微臣前去三江门挑战王秉真,并不是想争夺天下第一地称号。”

    “哦?原来里面还有别的原因?起身细细道来。”

    “谢陛下!”张锐立起身来,说道:“想那王秉真不过是被我大汉军队淘汰之人,只不过练习了一些健身之术,就妄自尊大,号称天下第一。微臣不服气的是,我大汉军队之中有多少英雄豪杰,如前辈四大名将,又如青年才俊马钰、杨英等人,谁不是战场上纵横驰骋的英雄,谁不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豪杰?他们都不敢称自己是天下第一,王秉真无德无能,居然口出狂言。以微臣之见,配得上天下第一称号的只有陛下您麾下的这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地大汉军队。如果是要将此称号与盖世英豪相对应,那么也只有陛下您才有资格称天下第一,除此以外谁也没有资格。”

    “哈哈……”同乐被张锐的一番话说得心花怒放、心情舒畅,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看张锐地眼神也柔和起来。

    张锐的话甚合同乐的心意,一个小小的草野之士竟敢称天下第一,的确狂妄之极。大汉地军队称雄于世界已经数百年,它地存在令世界各国惶恐不安,只有这样的军队才真正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也只有手握着这只军队地自己,才配得上这个称号。

    同乐止住笑,又问道:“据闻,前一阵押解来上都的那个匪首是你擒获的,说说你是怎样将他抓获的?”

    “是!”张锐高声回答,将擒获阿巴迨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当然张锐也不是死脑筋,在其中添加了许多惊险的情节。张锐讲得jīng彩,同乐听得饶有兴致。待张锐讲完,又询问张锐别的战功,希望听到更多的故事。张锐就从安渡桥之战讲起,从各个战斗中挑出jīng彩的片段为同乐讲述。

    同乐从未这样亲口听当事人将过战争故事,兴趣浓厚,命人抬了一张凳子给太尉,两人一起听张锐讲故事。张锐的讲述,真中有假,假中带真。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张锐一句带过,但那些惊险曲折的情节,即使只是他听说的,并没有亲自经历,也根据需要大肆渲染。他认为,既然是讲故事,当然以jīng彩为主,如果完全照实讲,恐怕皇帝的兴趣也没这么大了。

    一直讲到杜衡提醒同乐,已到了午膳时间,张锐才停止讲述。同乐心情非常愉悦,赐宴与太尉、张锐,并特意吩咐张锐午饭之后,继续讲述。张锐与太尉一起谢恩,恭恭敬敬地退出屋外。

第九十七章 献马

    太尉、张锐被一名太监引到一个偏厅内用餐。太监一揭开桌上摆放好的餐盘盖时,张锐便愣住了。只见盘中全是素膳,菜品也只有不到十种,菜的作工jīng细,装盘考究,但远非张锐想象中那么奢侈铺张。心想,也许杜衡为我和太尉安排的膳食与皇帝本人吃的不同?

    太尉已不是第一次被赐宴,见到张锐发愣,便解释道:“陛下的午膳是一天中最简单的,长期以来都是素膳。陛下的节俭作风,我们做臣下的都应该好好学习。”

    张锐连连称是,却暗自嘀嘀咕咕,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还什么啥值得羡慕的?普通官员在家中请客,也不至于就摆出这几样菜来招待客人。

    可是当张锐将这些菜肴送进嘴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说是素宴,但经过御膳房的jīng工细作,已经不能成其为纯粹的素食了。

    御膳房的太监们有一手jīng湛的厨艺。普通的素菜如冬菇、猴头、嫩笋、豆腐、口蘑、白菜、萝卜,经他们妙手烹饪,配以鸡、鸭、甲鱼等经过数天熬制的鲜汤,味之各种名贵佐料,烹制而成后不论从sè、香、味上,还是从营养上,都称得上一等

    张锐尝了几口,感觉眼前的菜肴素中带荤、温润可口,堪称杰作,彻底改变了刚才的想法,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边吃,一边想,别说今生,就算前世,也从没吃到过如此可口的佳肴。都说御厨是天下最好的厨子,果然名不虚传。

    几样极普通的素菜都被烹制得如此鲜美,若采用奇珍野味做原料,还不知何等鲜美绝伦呢。可惜自己不能常来,不然一定要将他们的手艺通通品尝一遍。才不枉此生。

    太尉吃得不多,用餐不久便停下筷箸。满桌菜大半都被张锐席卷一空。张锐吃完抹了抹嘴,怪不好意思地说道:“下官饭量大,饿得紧,吃相不雅,望太尉莫怪。”在正式场合。张锐不敢随时把伯父二字挂在嘴上。

    太尉则摇摇头说道:“年轻人饭量大是福气啊。能吃,就尽情吃。人老了,想吃点啥都不敢敞开肚子吃了。大夫叮嘱老夫每餐不可多饮多食。”张锐感觉太尉说话之时,像是忆起年轻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尽是羡慕。

    这时,一名太监将一块素巾搭在张锐腿上,张锐正在奇怪他这是要干嘛。就见又有几名太监端来两个银盆,分别站立到太尉和自己的身前。那名搭巾的太监道:“请大人净手。”张锐这才知道,是要自己洗手。

    张锐一边洗手。一边打量这些太监。发现他们年龄都在十七八之间,面容姣好,服饰华美,动作轻盈,举手投足之间均带着一股媚气。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宫女。这些太监比起搜身地那些太监的容貌强得太多,如果让他们换上女装。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会误以为他们是女子。

    张锐看着这些太监,突然心头一惊,琢磨道。娘啊,该不会皇帝陛下也有特殊爱好吧?不然为什么越是贴身的太监,越是漂亮妩媚得不成样子?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了这种想法,张锐感觉浑身毛骨耸然。就连接毛巾擦手之时,也是小心翼翼地拿过。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还回。唯恐不小心碰到他们的手。一直等到这几名太监都出了门,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皇帝还没有传唤。张锐和太尉只能坐在这里喝茶等候。太尉一边端着茶碗吹着茶花,一边对张锐说道:“你上午故事讲得很好,下午再说些轶闻趣事给陛下听,也舒缓舒缓陛下的心情。”

    张锐心说:看来太尉对我战斗中的真实经历,知道得一清二楚。明知道自己是在讲故事,还鼓励我这样做,那么下午就再接再厉。也不知道我是来晋升将军地,还是来专门给皇帝讲故事的。这事要是传出去,让前线的战友、部下知道,还不知会笑成什么模样呢。都说皇帝不好伺候,一点不假。实话不敢说,假话也不敢多说,幸亏老子见闻还算广泛,不然哪儿有逗皇帝乐的本钱?

    张锐与太尉一直闲谈到下午两点半时,才来了一名太监说皇帝传见。张锐心想,吃一顿饭,应该用不了两个小时,大概是睡了午觉才起身吧?

    带路的太监没有再领太尉和张锐回上午的那个庭园,而是带领他们进入了一片树林。沿着幽静的林中小道走了几百米,便看见皇帝正坐在一处青藤架下饮茶休息。

    礼毕后,同乐赐坐。张锐和太尉在同乐下首坐定。接着上午地话题,张锐又开始讲起了故事。又过了一个小时,张锐见同乐听得入迷,时机成熟,渐渐将话题转移到在草原抓到的那匹汗血宝马身上。

    张锐一边栩栩如生地描绘擒马过程,一边偷眼观察同乐的表情。果然不出所料,同乐一听此马是万金难求地汗血宝马,双目中立刻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待张锐讲完,同乐神往道:“朕御马院中有名马无数,也有数匹号称是汗血宝马的后代,可惜血统不纯。它们既不流血汗,样貌也平凡,就连一般的杂交马也比不过。爱卿,你说的那匹马真的会流血汗?”

    张锐心中好笑,自己从张卿变成爱卿了,看来陛下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回陛下,此马地确会流血汗,而且它能连续奔跑两个小时以上不显疲sè。后来微臣又专门找一些相马人氏鉴定,都说此马是纯种的汗血宝马,而且还是汗血宝马中十分难得的良驹。”

    “爱卿这次上京,可曾将神马带来?”张锐见同乐这样问,就是对此马动了心思。心想,我早就决定将它献给你,早就知道这匹宝马是留不住地,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

    原来张锐听了百里杨的话后,立即省悟到宝马虽好,但将它占为己有,就是匹夫无罪。怀碧自罪了。如果遇到喜欢此马的长官或贵族要买此马,必定左右为难。不卖,必会招惹嫉恨;卖,又舍不得。既然保不住,不如将它敬献给皇帝。

    昨夜张锐看到杨素遗憾的表情时,更觉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地。当杨素听说此马将要献给皇帝时。虽流露出惋惜地神情,但也会心地点了点头。

    当同乐听到张锐要将宝马敬献给自己时,开心得像一个孩子。他兴奋地站起身来,xìng急地说:“走,两位爱卿一起与朕前去看看此马。”

    张锐立即起身,对同乐说道:“陛下,此马正在苑门之外。由微臣地亲兵看管。微臣暂且告退,将它牵来请陛下观赏。”

    同乐转头对杜衡说道:“派人将此马带到练马场。”又对张锐道:“爱卿就不必去了,随朕一起直接到练马场去。”

    “是!”张锐不敢违命。只对杜衡交待了几句,便跟随同乐往练马场走去。

    行之不远,旁边小道上两个幼童追逐打闹着跑了过来。他们突见同乐,慌忙跪倒路边,齐声用幼稚地童声喊道:“孩儿叩见父皇,父皇万安。”这时,又跑过来十余名宫女、太监。也齐齐跪在路边,口呼万岁。

    同乐皱着眉,望着跪在地上的幼童问道:“三郎、四郎。今rì的功课是否做完?”

    两个孩童迟疑了半晌,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回答道:“回禀父皇,孩儿的功课已做了一半,现在出来玩一小会儿,马上还要接着做。”

    同乐指着两人训道:“学学你们地大哥。学学你们的六弟。看看他们。会不会只惦记着玩耍?…….”

    同乐的训斥,让两个孩童战战兢兢不敢再辩。低垂着脑袋。同乐训了一会儿,对杜衡道:“是谁负责书斋事务?”

    “回陛下,本月由费负责书斋中各皇哥们的饮居。”杜衡对宫内人员的事务安排熟记于心,张口便回答出来。“将费与三郎、四郎身边的掌事,一齐拖出去责五十!以后谁再敢允许没有做完功课的皇子出来玩耍,一律责!”同乐又瞪了一眼皇子。

    “是!”杜衡回答,一挥手,几名太监便冲过去,将跪在路边地两个软倒在地的太监拖出。两名太监不敢出声求饶,口中还频频谢恩:“奴婢该死,谢陛下宽厚……”

    两名太监被拖下后,同乐仿佛还没消气,又责备跪在路边的宫女、太监道:“还有你们,不知道规劝几个小哥,还跟在他们身后一同疯跑,本应一同处置,这次朕姑且从宽处理,自己掌嘴吧。

    “谢陛下恩典!”十几个宫女、太监用自己地左右手连打脸颊,出手甚重。在“噼噼啪啪”的抽打声中,他们的两颊和双手渐渐红肿,嘴角也隐隐渗出血迹。

    张锐看到这一幕,心里感概万千。皇帝的xìng格真是多变,前一时还心情大好,谈笑风生,霎时又龙颜大怒,处理事情也不讲情理。两个小皇子自己出来玩,宫女、太监要是能劝住,估计早就劝住了。皇帝不问经过一味处罚小皇子身边的人,能管用吗?

    再瞧瞧跪着的两个小皇子,虽然低头不语,却在暗地里交换眼神,似乎也没把身边的人无辜被牵连当回事,只是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了处罚。张锐对同乐后宫之事所知甚少,但对同乐地嫔妃和皇子也有所耳闻。听同乐叫两个皇子的小名,就知道他们是同乐的三子和四子,也知道他们都是没有皇位顺位继承权地皇子。

    同乐后宫有正式封号的女人一共七人,她们被称为“一后六妃”。按照皇家的规定,只有这七个女人所生的儿子才能获得顺位继承权。而同乐其他的嫔妃所生地儿子,则没有资格。

    三郎和四郎地母亲原本是宫中的侍女,某rì当值之时,遇到同乐兴起而受了宠幸,之后同乐便将她们忘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后来怀孕龙种,可能现在地身份还是侍女。怀上龙种,并不意味着地位会立马提升,只是给她们安排了dú lì的小院居住,但并没有册封她们为嫔妃。生下皇子之后,同乐除了偶尔去看看儿子外。一天也没有在她们的寝宫内留宿。她们的命运,不过是在深宫中独居终老一生。

    她们没有希望,所生养地皇子也没有多大的希望。因为没有顺位继承权,也不会专门为他们聘请老师。这些皇子们长到五六岁时,同乐会安排他们去书斋念书。待他们年满十八岁,同乐也会像普通的人家一样。给他们一笔离家费,此后他们不能再算是皇家子弟。同乐对这些皇子不怎么关心。有兴趣时去看看他们,平rì很难得召见一次,父子之情比较淡漠。今rì忽遇这二人打打闹闹,又没有完成功课,自然忍不住发起火来。

    受罚的宫女、太监们抽打了自己数十下,方听同乐说道:“够了!起身!”宫女、太监们赶快叩头。高呼“谢恩!”爬起身来退到一旁。

    同乐又盯着两个皇子,严厉地说道:“没有礼貌,见到太尉在此。为何不拜见?”

    两个皇子慌忙起身,朝太尉行礼道:“拜见太尉大人。”太尉连忙还礼称道:“两位皇哥,老臣有礼了。”

    见过太尉之后,两位皇子瞥见了一旁的张锐。他们不知张锐的身份,见他长相骇人,正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行礼,就听同乐说道:“他是胡公张家地弟子。也算是你们的哥哥。你们按兄弟之礼相见吧。”

    两位皇子这才行礼说道:“小弟,拜见兄长。”

    张锐慌忙还礼,说道:“张锐参见两位皇哥。”

    “张锐?你可是有个绰号叫疯虎吗?”其中年纪少长一点的皇子语气惊讶地问道。

    “正是。”张锐心想。自己的名号还是响当当的,连深居宫中的皇哥们都听说了。

    皇子见张锐承认自己就是疯虎,露出既害怕又兴奋的表情,嗯嗯啊啊几声,好像有话要说又吞了下去。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地要吃人的心脏吗?”

    这一下。可叫张锐回答不出。怎么说?说不是吧,既使说了他也不会相信。说是吧。更加荒唐,说不定还要惹皇帝痛斥。

    “混账,不好好读书整rì尽想着这些荒诞怪异之事。还不退下!”幸好这时同乐呵斥了那个皇子,这才为张锐解了围。两位皇子又分别向同乐、太尉以及张锐告辞,灰溜溜带着宫女、太监们离去。

    其实同乐也曾接到过一些大臣的奏折。说我大汉是文明国度,我大汉军队是仁义之师,其中怎能容下张锐这样地吃人魔王?恳请陛下捉拿张锐问罪,还我大汉之师一个清白。对此,同乐半信半疑,专门找来三公询问,核实张锐是否曾有吃人之事。

    当时,太尉就对同乐言道:“最初关于张锐吃人的说法,是从叛军中散布出来的。叛军能对我们的将士有好的评论吗?越是作战勇猛,对他们越凶狠的将士,他们就诋毁得越厉害。如果谁相信了敌人散布的谣言,随意处罚无辜地将士,岂不是中了敌人的圈套?”

    同乐听后恍然大悟,太尉说得非常有理。从张锐的战功报告上看,张锐屡次大胜叛匪,其间也有过一些过激地手段,如屠杀了十余个草原部落的平民。叛匪当然会对他恨之入骨,也许他们就是想用散布流言的计策,让我们自毁良将。这样的事情,自己怎可去做?做了不就是个无道的昏君,耻笑于天下。

    从那次以后,同乐再也不理会上表诋毁张锐地表章。而且他弄清楚了张锐屠杀草原部落是事出有因地。达埴原之战后,草原部落竟然吃了汉军的被俘将士,这令同乐愤怒不已。如果张锐不施以报复,同乐也会因此追究他地罪责。现在,同乐坚决赞同张锐的报复举动。那句“敢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比诛!”他牢记于心。天朝的威严,岂可让人随意侮辱?

    同乐从那时起,就对张锐xìng格有所了解了,也颇为欣赏张锐维护天威的决心和行动。后来有大臣上表说张锐在来上都的沿途欺压百姓时,同乐也只是想,张锐可能是xìng子急,一时犯了牛脾气。所以也不想追究此事,只是想在见到张锐时告诫他一番。

    有了这些想法和看法,听到三郎在询问张锐是否吃人时,同乐当然会就痛加训斥。待两位皇子走后,同乐又好言安慰张锐:“爱卿,叛匪越是诋毁你。朕就越会恩赐你。对此你不要所有顾虑,放心大胆地去做事。”张锐谢恩,但摸不清同乐的意思。暗思,皇帝是不是暗自鼓励自己屠杀?

    经过两位皇子的一闹,同乐一行来到西苑的练马场时,已经有人将那匹神骏的汗血宝马牵着恭候多时了。此时地神马已经被jīng心修剪过马鬃、马脸、马身,再配上漂亮的鞍蹬绳缰。显得越发威武神骏。

    同乐刚刚到达,那马不知为何突然仰起脖来,一声嘶鸣。双蹄不停地踏动。张锐躬身对同乐道:“陛下,此马被抓获之后,一直不肯鸣叫,对任何人都是桀骜不驯。微臣原本不知何因,今rì方才明白。”

    同乐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马,一边问道:“是为何故啊?”

    张锐答道:“因为此马一直未遇明主,所以不肯臣服。今rì它第一次看见陛下。就出声鸣叫,又显兴奋之态。证明它已经将您视为它的主人。它也认为,只有您才有资格驾御它。”

    张锐的一番话。惹得同乐又是一番大笑,一时兴起便yù试骑。杜衡见此马雄壮,怕同乐驾御不了,出声劝道:“神马刚来此地,怕是不熟悉环境。陛下还是等一阵子。它安定之后再骑。”

    同乐沉默不语。他也看见此马高大威武,单看模样就知道不好驾驭。虽然自己从小就练过骑术,可是如今已是数年没有好好过练马,万一此马发起狂来,出了丑就有失君威。

    同乐正在犹豫之时,张锐跨步上前,接过神马缰绳,将它牵到同乐的身边,说道:“既是神马,就通人xìng。它已经认陛下为主人,不会拒绝陛下乘骑。微臣当为陛下牵马坠蹬,请陛下放心。”

    同乐见张锐已将马拉到自己地身前,经不住诱惑,在张锐的搀扶下上了马背。接过一名侍马太监递过来的象牙柄马鞭,拉起白马鬃做的缰绳,由张锐牵着马,慢慢地在场内兜起圈来。

    转了数圈后,同乐见此马没有一丝异常举动便安心了。对张锐说:“爱卿放手吧,朕想单独骑一会儿。”

    张锐便放开手中的拉着的马嚼环,对同乐道:“陛下想让它奔跑之时,只需用左脚轻轻踢它的肚子即刻。陛下若想让它停下时,只需右脚再踢一下它便会停下。”

    同乐闻言,将马鞭交与张锐,自己双手提着缰绳,慢慢地转过马身,向场内走去。张锐退到场边时,杜衡过来埋怨道:“你怎可如此鲁莽?我听说此马原本是野马,万一发起狂来,伤了陛下怎么办?”

    张锐悄声说道:“请少府大人放心,此马经专业地驯马人员,严格训练了半年有余,已经十分温顺了,很容易驾驭,否则下官也不敢轻易让陛下单独乘骑。”

    杜衡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看了看张锐,心想,刚才还说是那马自从抓获之后就不服管教,直到见到陛下才肯鸣叫,原来都是讨陛下欢心的话。看样子他不是简单之人,能让陛下如此开心的我还没有见到几个。最近陛下心情一直不太好,能逗陛下欢心,也实属难得。就认他说地吧,不能让陛下知道此马已经受过驯服。

    这时,张锐又轻声对太尉说明了让皇帝单独驾驭宝马的原因。太尉老到持重,不赞成张锐冒险举动,轻声劝张锐今后不可再如此冒失。两人嘀嘀咕咕之时,就听旁边杜衡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太尉抬眼一看,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第九十八章 直谏

    同乐单独驾驭汗血马骑了数圈,觉此马果然特别有灵xìng。转向时只需手指轻带一下缰绳,它便会迅速调转方向。如此聪明、通人xìng的马,同乐还是第一次遇到。

    可是,缓缓策马而行,实不能体会宝马的神骏之处。既然此马听任自己驾驭,同乐便想加快马速,他按照张锐告诉他的方法,用左脚在马肚子上轻轻踢了一下。

    这一下,刚刚还温顺如羔羊似的汗血马猛地窜了出去,猝不及防的同乐差一点被摔下马背。幸亏同乐早年练习过骑术,这些年骑马的时间虽少,可是驭马的功夫还是不错。在场外一片惊叫声中,同乐双手牢牢抓住马缰,伏下身子紧贴着马背,调整好自己的坐姿。

    待适应了马速之后,同乐感觉到驾驭此马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骏马四蹄翻腾、疾驰如飞,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场外的人影刷刷地向后倒退,给人一种乘着飞马腾云驾雾的感觉。速度极快,却没有剧烈的颠簸感,仿佛此马脚踏柔软的地毯在奔跑。

    飞驰数圈之后,同乐的胆子更大了,调转马头冲入练马场内的障碍场地。无论什么障碍在汗血马的眼中都视若无物,高栏深壕一跃而过,高低坡如履平地。纵跃腾空时,马的滞空时间很长;落地时,又极其平稳,几乎感觉不到从空中落地的冲击力。一连几个飞越腾空和平缓落地,都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同乐感觉自己仿佛也飞起来了,忘记了一切烦恼、忧虑,完全沉迷在极速奔跑的奇妙快感之中。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去一个小时,同乐才意犹未尽地勒转马头,策马回到太尉、张锐等人站立的地方。在张锐的搀扶下,同乐下了马,杜衡等人当即高呼:“陛下骑术盖世,令人叹为观止!”皇上微微点点头。然后立于马前专注地观察马的颈部。

    果然马脖上现出了丝丝血痕,同乐满意地轻轻抚摸着马脖说道:“果真是神马,不愧为汗血宝马啊!”接着又赋诗一首:“神骏飚飞似如风,双肋生翼跨腾空,鸣驺乘主辞西苑,汗血堪夸第一功。”

    太尉上前祝贺道:“恭喜陛下能得此良骥!此马神骏非凡。陛下应为其命名。”

    “嗯,的确应该取一个名字……”同乐稍稍考虑一下,说道:“就叫龙骧吧。”

    张锐拍手叫道:“此名甚佳。先皇武帝曾吟唱道大一贡兮天马下,通身白兮沫流赭,骋容与兮万里,今安匹兮龙与友!神马如龙,龙驹当与陛下这样的盖世英雄为友。”

    张锐用武帝比喻同乐。令同乐欣喜不已。大笑着对杜衡说道:“封龙骧为大将军,命御马院好生侍候。”

    同乐又问张锐道:“爱卿,好像还没有表字吧?”

    张锐答道:“微臣德浅才薄。怎敢妄取表字。”

    同乐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朕就赐一个表字,叫无锋如何?”

    张锐一边跪地高呼:“谢陛下圣恩!”一边又是好气,是又好笑。心道,***,老子在前方拼死拼活立功无数。老子来京城讨个将军还如此煞费苦心。今rì所献的宝马,轻而易举就当上了将军,而且还是大将军。而我这个献马人。赐个表字就了事。唉,人不如马!

    一旁地太尉对张锐言道:“陛下赐予你的表字,饱含了一番苦心,今后不可忘了陛下对你期望。”张锐心说,这点含义我懂。不就是取“锐而无锋”之意吗?劝戒老子以后要少惹事。多夹着尾巴做人。***,明白得很!

    心里虽是这样想的。可不敢有丝毫大意,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高声表态道:“微臣定将不负圣恩,时刻牢记陛下的提点之意。”

    伴随同乐回到上午见面时地庭园门口,张锐和太尉便打算告辞离去。只见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禀报道:“陛下,帝国政务大学校长吴孟明伯爵求见。”

    同乐一听到吴孟明的名字,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表情,顿时yīn沉下来。他拉长了脸对太监说:“朕午时不是已经说过了?不见!”

    “奴婢自中午时,就一直劝他离去,可吴老先生还是不肯走。他说如见不到陛下,就住在园外,直到陛下出去的时候再见圣驾。奴婢看他说的像是实话,他已经将被褥等物品放在车上,今夜可能真的就会住在园外,所以赶着回来启报陛下。”

    同乐闻言大怒,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骂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指望你干什么大事?”

    那名太监连忙跪在地上,“嘭嘭嘭”地在青石板地面上使劲磕起头来,道:“奴婢没有用,没能办妥陛下的托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额头也磕破了,点点血迹留在了石板上。

    太尉躬身对同乐道:“陛下,吴老先生脾气倔强,拿定主意后从不肯听人劝解。这位公公已是尽了力,但请陛下宽恕他。”

    同乐愤愤地说道:“没用地东西,还不速速退下。”太监谢恩,又怀着感激的目光看了太尉一眼,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太尉又接着劝道:“陛下,您还是见见吴老先生吧。看今rì的架势,他见不到您定会在园外留宿。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有损陛下地圣名。”

    同乐咬了咬牙,对杜衡说道:“传他进来见朕。”说罢转身进入屋内,杜衡立即派人前去传唤吴孟明。这时,张锐低声对太尉说:“下官是否现在就去向陛下请辞?”

    太尉摇头道:“等等吧,现在陛下心情不悦,你也不好进去。”张锐不再说话,只好在一旁肃立不动。

    过了一会儿,白发苍苍的吴孟明老先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太尉见状赶紧迎上去,搀扶着他手臂,说道:“先生年事已高,应多多静养才是。大热天的还不辞辛劳前来面圣,这让学生说什么好呢?”

    别看吴孟明年纪大。走路也不太利落,可是声音却很洪亮。他听见太尉之言,停下脚步用手中的手中拐杖敲着地面,叹口气道:“你们怕事不敢说,自然只有老夫来说。看看这天下,已经让你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干不了。不能干,就趁早辞位让贤。还好意思这样心安理得地位居三公之列?老夫都替你脸红。”

    太尉被他毫不留情地斥责一顿,羞愧难当,低声说道:“学生有负先生的期望,有负陛下的重托。先生不要动气,不要激动。”

    这时,同乐在屋内听到吴孟明的话。走了出来喝道:“吴孟明,朕早知道,你对朝廷政策不满。对内阁大臣不满,对太尉不满,对朕也不满。朕想问你一句,你对谁才满意?”

    吴孟明吃力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来大声回答道:“陛下,凡兴尧舜之政、凡尊孔孟之道者。小民都会感到满意。”

    同乐冷笑着说道:“依你之见,现在地朝廷重臣们都没有尊孔孟之道,朕也没有兴尧舜之政?”

    吴孟明生xìng耿直。不顾同乐生气,还是直言道:“欺君罔上者,算不得忠臣。不敢犯颜直谏者,算不得忠臣。不布宽仁之政,算不得明君。不以民忧为己忧。算不得圣君。”

    张锐听吴孟明言辞如此大胆。不由得为他捏把汗,又偷眼瞅瞅同乐。只见同乐已被气得脸sè发青,牙根咬得紧紧的。非常为吴孟明担心,吴老头,你老爷子今rì可是威风了,居然敢把皇帝、大臣们骂了个遍,难道就不怕杀头吗?

    念及吴孟明德高望重,言语虽不入耳,出发点也是以国家社稷为重,同乐才压住火,深吸一口气,问道:“朕不与你无端争论,说吧,今rì来见朕到底为了何事?”

    吴孟明道:“小民恳请陛下停止募捐之举,收拾已溃的人心。恳请陛下撤消募捐司,以还政令清洁。恳请陛下严惩虞世基,以谢天下。”

    同乐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停下步伐,稍稍稳定下情绪,然后耐着xìng子解释道:“朕因为帝国西部叛匪作乱,军资缺乏,去年不得已设立募捐司,募集军饷。朕何尝不想爱民、体民?何尝不知宽仁乃治国之本?然,不募集军饷,就无法调动军队。不调动军队既无法平定叛乱。募捐司只是暂时设立地,乃是权宜之策。待平定叛乱之后,自然会撤消。尔等在这国家危难之际,不求你们务实报国,但也不要再与朝廷唱反调,和衷共济,度过难关可好?”

    同乐耐心地说明募捐的缘由,也是鉴于吴孟明是帝国内有名的学士,出于忧心国事才直言上谏。他希望吴孟明理解朝廷的难处,不要执意坚持反对意见。

    张锐听了这番话后,认为皇帝这事的确算是处理得不错了。吴孟言辞激烈,如果面对地是一个昏庸残暴之君,早就将他拿下问罪,哪还能这样耐心解释?暗想,吴老先生,算你运气好,陛下今rì喜获宝马心情不错,对你才这么客气。别再唧唧歪歪了,就此罢手回家好了。

    可吴孟明并没有被同乐说服,心头地话不吐不快:“募捐?不过以募捐之名为强征之事罢了。虞世基自主事募捐司后,已闹得全国各地民怨沸腾。再不挽回,不出三五年,必定流毒天下。民将流离失所,饿死路边;强者将铤而走险,相聚为盗。到那时,国将不国,陛下悔之晚矣!”

    同乐厉声道:“吴孟明,不要胡言乱语,危言耸听!你说这募捐是祸国殃民之举,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军费短缺之疾吗?”

    吴孟明慷慨激昂地回答道:“陛下,小人自幼读圣贤书,深知历代治乱兴亡都是因可察聚敛为主,民绝了生机就会聚众叛乱。当年圣祖就是担心出现这样地局面,才制定老州永不加赋的政策。如今虞世基借募捐为名,大肆强征暴敛,不出数年必将尽失天下人心,也会将民众逼上造反之路。这实属饮鸠止渴之策,万万不可取啊!”

    “朕叫你说说你的对策,你却一直横加指责募捐的弊端。可见你也没有办法来解决军费短缺的问题。不能调兵平叛,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突忽dú lì?看着突忽人打过来灭我大汉国?难道这样就是体民?就是爱民?就尽到了朕地职责?你说啊!你说啊!”同乐越说越气,最后几句几乎是喊叫出来的。在场之人,皆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吴孟明没有被同乐的吼叫声吓倒,仍从容不迫地说道:“仁义之国不可灭。仁义之师则无敌。陛下只要广施仁政义,自然不会有灭国之祸。大汉地军队如早施仁义之举,西部数州地民众之心怕是早已归附,叛乱自然也早已平定,哪还会出现今rì的局面?”

    张锐开始还是敬佩吴孟明的。在他看来,吴孟明虽是儒生,可比自己还要勇敢数倍。起码他敢犯颜直谏。而自己就是再借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同时,张锐也同意吴孟明的观点。认为应该追究虞世基的责任。

    单凭虞世基规定了各州必须完成多少捐款数额,这次的募捐行动就已经变味儿了。各州府为了完成募捐任务,挖空心思想办法,为了达到目地不择手段,因此导致三江门之类的恶霸行为,逼迫百姓缴纳捐款,令百姓叫苦不迭。却敢怒不敢言。

    可吴孟明接下来说到仁义无敌,顿时使张锐感觉他迂腐可笑。他嘲讽地撇撇嘴,心想。满口不切实际的仁义道德,战场上不等你说完恐怕就身首异处了。要是现在我扇你俩嘴巴,立马就可证明你地仁义毫无招架之力,还妄断什么仁义无敌?张锐相信,只要是上过前线的将士。听到吴孟明的言论后。都会嘲笑他照本宣科,迂腐无知。

    张锐对吴孟明的好感和反感参半。既佩服他直言进谏地勇气。又耻笑他自欺欺人地言论。心想:这个吴老头真是读书读傻了。我们在前线玩命地杀敌作战,就是不仁不义了?难道还需要排好队列,等着突忽地平民宰割,才算有仁有义?nǎinǎi地,这种人应该去前线感受一下仁者无敌地“威力”,看看突忽的平民会不会被你的仁义之举所感动?这种言论纯粹是愚人愚己,害人匪浅!

    同乐也气极而笑,说道:“依你之见,朝廷和朕都应对叛乱之事不闻不问,大汉的军队也应该撤出西部数州。这样方显仁义宽厚之道,叛乱也会因此平定了?”

    吴孟明没有感觉到同乐说的是反话,还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此策或许可行,兵法云故上兵讨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陛下不妨试试。西部数州地百姓应该会被帝国宽厚的政策所感化,会自发组织起来推翻无道的叛匪之首。那时,帝国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收复数州国土,此乃上策也。”

    张锐闻言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吴老夫子啊,孙子兵法让他一解释,就彻底走了样。张锐现在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吴孟明了。说他傻吧,他又是帝国中数一数二地大学者,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说他聪明吧,却连幼童都知晓的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通了,小孩子被欺负还知道还手呢。仁义怎么可能是解决叛乱的灵丹妙药?难道书读到一定程度,就不食人间烟火,连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也丧失了?

    张锐有如此想法,同乐与太尉也是这样想地。同乐又好气又好笑,对吴孟明挥挥手,说道:“你地策略朕记下了,待以后内阁议事之时,自会讨论商议的。你退下,回家好好安歇养生去吧。”

    太尉也出言劝道:“先生,还是暂请回吧,学生送您返家。”

    吴孟明担心皇上敷衍他,仍然喋喋不休:“陛下,小民之言处处都是为君为民。今rì您不给小民一个确切地答复,小民不会回去。”

    同乐终于忍无可忍,指着他骂道:“吴孟明,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争辩不休,还妄图逼迫起朕来,可恶之极!你以为名望高,朕就不能治你的罪了?少正卯也是闻人,也不免被孔子所诛。”

    张锐知道同乐可能已经动了杀机,若吴孟明还不识相,今rì恐怕很难活着离开西苑。可是吴孟明非但没有退却,还更加来劲儿了。他仰着脖子说道:“小民平rì讲的就是忠孝两字,非少正卯之类人物。陛下如果非要因此杀了小民,就请将我的双目挖出,悬于上都门外。”

第九十九章 虎威

    “来人,将吴孟明……”同乐终于无法再容忍吴孟明,叫嚷着要人将他拿下问罪,话还没有说完,太尉慌忙跪倒恳求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吴老先生年事已高,一时想不明白,出言欠考虑,其本意并非想冒犯陛下。请陛下念及吴老先生犯颜直谏,其实是出自一片忧国忧民之心,饶恕他。请陛下三思。”

    太尉劝说及时,将同乐将要出口的话语劝了回去。同乐心想,吴孟明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撵走他算了,于是叫道:“送他回家,快送他回家!”太尉谢恩,站起身来yù搀扶吴孟明。

    吴孟明用力推开太尉,厉喝道:“小民读了一辈子书,作了一辈子学问,只学会犯颜直谏,没有学会阿谀奉承。今rì只恳请陛下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了却小民的心愿。倘若不能如愿,就算陛下不杀小民,小民也将自己了断xìng命。”

    张锐暗自摇头,吴孟明如此胁迫皇帝答应,简直就是欺君犯上。他还口口声声称自己行的是孔孟之道,不知他怎样看待自己现在的行为。张锐不齿于他的仁义作战言论,却钦佩他敢于直谏的行为,不忍心见他就此获罪,很替他着急,但愿他识相一点赶快离去,否则真要招致杀身之祸。

    几名小太监架着吴孟明就往外走。吴孟明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喊道:“陛下,小民句句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请您记住夫民如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一意孤行,必将使得人心尽失,四海怨恨,国事将更加不可收拾!现在朝中虞世基等jiān佞小人横行,杨坚等昏庸之辈当政,军中又有如张锐等禽兽之人横行。天啊!难道真的要亡了我大汉数百年来的基业吗?”

    同乐闻言冷笑道:“你骂尽了天下之人。不就是为了抬高你自己吗?若朕任命你为首辅大臣,你就满意了吧。但就算朕命你主持朝政,也未必能处理好国家的政务。”

    几名太监见同乐的话,放开了吴孟明。吴孟明稍稍整理一番衣衫,回答道:“小民自十六岁考入帝国政务大学,二十岁已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如果要出仕。数十年前就已经进入官府了,现在做到三公六卿之位也属正常。可小民志不在此,从不以功名利禄为怀。小民一生布衣,食粗食,清贫自守,不慕荣利,天下人皆知。岂是贪图首辅之位,妄加诋毁朝廷官员之人?”

    同乐也知道吴孟明是帝国内有名的清流领袖。一生严谨无私,自身cāo守清白。感觉刚才嘲讽他的话语也有些过分。他在帝国内名望甚高,如果真的将他捉拿问罪,恐怕会有损自己地名声。

    同乐怒气消了一些,虽然面sè严峻,但语气缓和下来了,说道:“杨坚为官数十年,办事一丝不苟。凡事兢兢业业,帝国百姓哪个不知他是一心为国为民,是个难得的好官?虞世基自掌管募捐司后。长年累月在外奔波,一次也没有回过家,年前来见朕之时,已累得面黄肌瘦,神竭力疲。却没有半句怨言。张锐更是长期在外征战。连自己小儿子的面都没有见过。他们为了我大汉帝国的基业禅经竭虑,冲锋陷阵。难道在你的眼中却是昏庸、jiān佞、禽兽之人?朕知道你清白cāo守,严律于己,但不可恃才傲物、偏激矫情、任xìng放肆,动不动就攻击朝廷官员,他们也是人!”

    张锐听见吴孟明骂自己是禽兽时,气得火冒三丈。这时听见同乐替自己辩护,心里就像是流过一阵暖流,舒坦了许多,对同乐的好感大增。张锐今rì见同乐地表现,既有严厉、无情的一面,也有宽厚、讲理的一面,总的来说也算是个明主。

    以前张锐对那些敢于直谏之人,是非常钦佩和认同的。也认为他们既然敢于舍命直谏,所奏之事必是为国为民之策。皇帝就应该听他们的谏言才对,如果不听那就是昏君。

    可是现在张锐的看法更加客观了。敢于直谏是好,但也要分清所奏之事是否有理,而且态度也很重要。如果都像吴孟明那样以怒骂地方式直谏,恐怕世上没有几个能受得了。这老头说出的话太过偏激,如果被骂之人有心脏病,不被他活活死气才怪。难道只有通过斥责别人的方式直谏,方能显示自己地气节吗?做人不能太过死板,没进官府是他明智的选择,否则以他刚直不阿的xìng格,不知要惹出多少祸事,恐怕早在几十年前就被人暗算了。

    张锐心态刚刚平和,又被吴孟明下面的话语气得半死:“杨坚想出的募捐之策,不是昏庸之辈是什么?虞世基则利用募捐强征暴敛,流毒天下,祸国殃民,不是jiān佞小人是什么?而张锐生xìng残暴不说,还以杀人灭族为乐。连未满月的婴儿也不放过,还食人心脏,此等丧失人xìng之人,不是禽兽又是什么?陛下只用这样的人,帝国怎能安宁平稳?追根溯源,这就是帝国一直没有消停过地根本原因。”

    张锐将吴孟明恨得牙痒痒,心说,死老头,老子还没有出仕的时候,帝国已是眼下这副景象了。怎么会将破坏帝国安定繁荣的罪名反扣在我地头上?这管我鸟事!老子一直在前线出生入死,平定叛乱,反倒成了大汉帝国动乱的祸根了?

    死老头,是不是看老子好欺负,就使劲儿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逼急了,今晚老子就去你的狗窝折腾一番。反正在你眼里老子已经是禽兽了,就不妨真禽兽一回,也不枉你给我的“禽兽”雅号。

    同乐地怒火也再次被吴孟明激起,跳着脚吼道:“给朕出去,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吴孟明在几名太监又想扑过来拖他地时候,大声喝道:“不用你们拉,老夫自己走。”几名太监停住了脚步,等着吴孟明自行离去。

    吴孟明慢慢地回转身去,头望着苍天,凄怅叹息道:“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也罢,也罢!人之所yù甚矣。人之所恶死甚矣,然而人有从生成死者,非不yù生而yù死也,不可以生而可以死也。老夫去了!”说罢,猛地埋头冲向一颗大树。

    张锐在吴孟明高呼荀子语录之时,就感觉吴孟明产生了自杀之意。于是悄悄向他站立之处靠近。这时,见他果然yù撞树自杀,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提住他衣领,将他拦下。

    吴孟明见自己被人拉住,不得脱身,不由叫道:“为何要拉老夫?”

    张锐好言劝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呼?老先生,生命可贵,不可轻易舍弃!更不可为动一时之气就yù弃世而去。有话好好说。”

    吴孟明一边挣扎,一边说道:“老夫此举,是舍生取义!岂是你辈可以理解的?快快放手。”不过他在张锐地手中,如同婴儿一般,不论怎样挣扎也是白费力气。

    张锐一手提着吴孟明的衣领,一手叉着腰说道:“你倒是舍生取义了,可是你置陛下的圣名于不顾?晚辈是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所以老先生还是不要再挣扎了,待晚辈送您回家如何?”

    吴孟明定睛看来,见张锐身材魁梧。面貌彪悍,又身穿帝**官军服。知道已自己的力气再挣扎也是白费劲儿,于是停止了身体扭动,问道:“你是何人?”

    张锐笑着回答道:“老先生刚才不是还提到晚辈地名字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晚辈张锐,还请老先生多加……”

    “呸!”张锐话还没有说完。被吴孟明吐了一脸的口水。张锐急忙丢下松手。去擦脸上的吐沫。吴孟明举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去打张锐的脑袋。

    一边全力打。一边怒骂道:“原来是你这个禽兽!老夫打死你,打死你!”

    张锐被吴孟明突然的举动给弄蒙了。自己救了他一命,又好言相劝,他非但不感激,还殴打自己。张锐茫然地站立着,任凭吴孟明一棒接一棒打在头上、身上,也不知道躲闪退避。

    太尉见此情景冲了上来,挡在张锐身前,拉住吴孟明地手劝道:“老先生,不要动气。他不过是个后生晚辈,即使有错惹您生气,也当规劝为主,怎可随意打骂?”

    吴孟明被太尉拉住,虽不能再殴打张锐,可还是气喘吁吁地骂道:“他只会屠杀,只会灭人全族,只会残杀老弱妇孺,只会吃人心脏,他的一身军功不都是从血淋淋的屠杀中得来的吗?什么后生晚辈?他还配得上称人吗?其祖就不是个好东西,满门都是衣冠禽兽。今天老夫要打死他,为天下人除害!”说罢,举起拐杖又要去打。

    “嗷……”这时张锐猛击一拳,将路旁的一颗腰身粗细的大树击断成两截。大树轰然倒下,众人吃惊万分。十几个太监瞬间将同乐围在zhōng yāng,生怕张锐发狂误伤了圣驾。

    张锐冲到吴孟明的面前,一把将自己地上衣撕掉。指着自己身体上的累累伤痕,气势汹汹地对吴孟明吼道:“我只会屠杀平民?我只会残杀老弱?老儿,你告诉我,这些伤疤是哪儿来的?难道是我为了邀功请赏,自己划出来地吗?”

    张锐的突然发狂,也令吴孟明一时怔住了。他数十年来,因德高望重,门生满天下,故而一直受人尊敬。平rì谁也不敢在他的前面放肆,就连官居太尉的杨坚,见了自己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失礼。

    久而久之他养成了古怪、倔强的脾气。认为任何人都只能听自己的教训,任由自己打骂。他这一生,除了皇帝之外,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咆哮过。今rì他打骂张锐,也是出于一种习惯。他没有想到,张锐是何人,能由他随意打骂?

    吴孟明吃惊地看着张锐,只见他横眉倒竖,吹胡子瞪眼,目光凌厉。jīng壮光着的上身满是横七竖八地伤疤,体无完肤。这些伤疤,大如**的拳头,小如婴儿的嘴巴。长地一尺有余,短的小指之间。一道道的伤疤似乎在讲述着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战。

    吴孟明被震撼了。看着看着,似乎暗红sè疤痕中都渗出了血来。吴孟明一辈子也没有看见过谁的身上有这么多伤疤,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过。暗自惊叹,这人地生命力之强令人惊叹,身上中这么多刀枪。居然都能挺过来,眼下还如此健壮生猛。

    这时,在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张锐地伤疤上。同乐也用手拔开挡在身前的几名太监,看到张锐满身的伤疤,心里很是感动。亲眼看来地东西,会比从报告、文书中看东西更加直观,更加深刻。更能打动人张锐每战身先士卒,拼死奋战的印象,早已深深地刻在同乐的脑海中。暗自感叹。张锐的确能是个猛士。也只有带有我皇家血统的家族,才有如此忠心耿耿、勇猛无敌之人!朕一定要好好奖赏他,今后也要好好提拔他。

    吴孟明震惊之时,张锐怒声说道:“吴老儿,告诉你!我自从军以来,参加过无数的战斗。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地军功是靠着在战场上杀过上千敌军换来的。”

    吴孟明看到张锐满身伤疤后。也知道自己先前骂得太过份,但面对张锐的斥责,一时又放不下面子。硬着头皮反驳道:“你是勇猛之士不假,可随意屠杀平民就不对。百姓何过之有?呀呀学语地婴儿又有何罪?你将他们斩尽杀绝,不是行兽xìng,又是什么?老夫就是要敲醒你,让你分清善恶。”

    张锐冷笑道:“你去过前线吗?你知道西部的平民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将士吗?你知道他们是怎样对付我们的俘虏吗?就如陛下说的一样。将士们也是娘生爹养的人。家人也在rì夜惦记着他们的安危。难道为了你所说地仁义就去白白牺牲我军将士的生命吗?难道让敌人将我军的将士屠杀干净,你才开心。你才满意?”

    吴孟明面红耳赤,狡辩道:“你如以仁义之心宽待他们,他们怎会都反了?小民就是小民,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会起反抗之心。想我高祖皇帝起地就是义兵,所以才得了天下,成就了我大汉国数百年的王朝。仁义之师要行仁义之道,如此方能纵横天下,无敌于世间。”

    张锐对着地上吐了一口,骂道:“狗屁!你自认为做了一辈子学问,就通晓了仁义道德了?你的那些东西,在我看来全是自欺欺人、狗屁不如的。我自认为在前线做的,上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部下,对得起良心,都是公而无私之举。可是你呢?除了生搬硬套,纸上谈兵,除了满口仁义道德之外,还会什么?

    “你若认为自己博古通今,才学高深,不可一世,就应该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就算不能上前线杀敌报国,也应拿出点治国之策吧?可是今天,你除了斥责陛下、斥责太尉、辱骂朝廷重臣、辱骂我和我地祖宗之外,你提出了什么行之有效地办法?陛下询问你解决之道,你却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

    “老夫不贪图名利,不……”

    “不贪图名利,不慕虚名是吧?又是狗屁话!身为男儿就应该报国,就应该将自己的才能献给国家。”

    “老夫今rì来西苑,就是为了报国,为了劝谏陛下。张锐嘿嘿一笑,不留情面地说道:“说起劝谏,我想告诉你,没有真本事,就不要学别人直谏,丢人现眼。如果我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您是真地老糊涂了,还是倚老卖老装疯卖傻?”

    接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人越老,脸皮就越厚?或者干脆就不要脸了?那还叫什么吴孟明啊!干脆改名字叫吴脸或是吴赖得了!”

    张锐恶毒的羞辱之语,令吴孟明气血攻心,“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手指着张锐,咿咿呀呀几声,身体突然软软地瘫倒在地。

    旁边一直观战的太尉看见吴孟明吐血倒地,吃了一惊。急忙上前去察看他的心跳呼吸,发现吴孟明还气吸尚存,才放下心来。站起身来埋怨张锐道:“吴老先生脾气怪异,这是世人皆知的。你怎能对他恶言相向?唉!他年事已高,万一经受不住刺激出了事儿,该当如何?你太鲁莽了……”

    张锐怒斥吴孟明,不仅是因为他指责自己是禽兽,最重要的是吴孟明骂了自己的祖宗和全家。

    吴孟明骂别人,张锐可以装成没有听见;他骂皇帝是自己找死,与张锐没有任何关系;骂张锐,也可以当他在放屁;可是矛头对准张锐祖宗和全家时,张锐就不能不出言反击。

    对张锐来说,家人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宝贵、最珍惜的,任何人都不能谩骂和侮辱他们。有仇不报非男儿,就算侮辱者是皇帝也不行,就更别说吴孟明了。

    正是如此,张锐才会骂得狠毒。突见吴孟明喷血倒地,也是吃了一惊。张锐原以为吴孟明这么会骂人,可能常与人争执辩论,长期在过激言辞、污言秽语的中伤下,心理承受能力必定十分了得。

    可张锐才开个头,骂了他一句无赖、不要脸,他就怒火攻心吐血了。张锐暗思,这两句还不能算是脏话,要是将自己知道的脏话都骂出来,恐怕再多的血也不够他吐的。可恶,这骂场老将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难道以前和他吵架之人,从来都忍气吞声,任他洗涮?

    争执取得胜利,对方吐血落败,张锐怒气也就消了。对太尉的埋怨,张锐只能低头认错,连声说:“是下官鲁莽、无礼。”

    同乐早恨吴孟明入骨,很想将他满门抄斩,以出心中的恶气。可是想到杀吴孟明的影响太大,才一直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而且同乐与吴孟明争吵时,一些骂人的话,也因为身份的关系说不出口。现在张锐全都替他骂了出来,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不要脸的无赖!同乐脸上露出了笑意。心想,别看张锐是个武将,想不到骂起来人来犀利得紧。两三下就把厚脸皮的吴老头骂得吐血,这要再骂一会儿,非要了他的老命不可。最好是气死他,只有他死了,朕才会安心。

    同乐命人将吴孟明抬回家中修养,又见张锐仍是赤着上身听太尉教训。于是命杜衡取来一件自己平rì穿的锦衣长袍赐予张锐。张锐跪倒告罪道:“微臣在陛下面前失态了,惊了圣驾,请陛下降罪。”

    同乐亲手将锦袍披在张锐身上,和颜悦sè地说道:“正因爱卿刚才发威举动,才让朕看到了爱卿的满身伤痕。这些疤痕就足以证明,爱卿对国、对朕的一片赤诚之心。朕赐卿虎威之号,望爱卿再接再历,为国效力。”

    “谢陛下圣恩!”张锐跪地高呼。心想,不错,撕掉一件衣服换了一个赐号,这买卖着实划算。张锐知道皇帝一般只给德高望重、战功卓越或对帝国贡献极大之人赐号,而且大多是年老时才会被赐予封号,有的甚至死后才能得到追这样的殊荣。而今年自己才二十四岁,就得了“虎威”的赐号。但凭借这一点,今后都有牛的本钱了。

    张锐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西苑。回到上都的第三天,张锐接到了朝廷的册封令,被正式授衔为少将。太尉亲手为张锐戴上一颗金星后,对张锐说了一句话。张锐顿时被惊呆,愉悦心情也一扫而空。

第一百章 倒虎风波

    汉元791年5月16rì晨,yīn云密布,气温骤降。聚集在皇宫南门外的人群,高呼口号,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惩办杀人凶手张锐!”“以命抵命!杀人者偿命!”“交出凶手!望朝廷秉公处理。”一声声口号震耳yù聋,响彻云天。

    除了振臂高呼的学子们,广场周围还有数万围观的上都百姓。大家交头接耳,低声私语。不更事的幼童见阵势热闹感觉很好玩,也跟着嚷嚷。怕事的家长连忙捂住他们的嘴,一边责骂,一边拖着他们离开此地。

    卖小吃的、卖凉茶的小贩们哪儿人多往那儿钻,挑着担子在广场边摆起了生意摊,一边看热闹,一边吆喝着招揽生意。往rì庄严、安静的广场上,人声鼎沸、噪杂不堪。

    宫门前,上万名禁卫军和御林军武士们全副武装,排着整齐的队列,将神情激动的请愿的人群挡在宫门外,神sè非常紧张,唯恐众人冲进宫里。

    八时许,太尉的马车从皇宫的一处侧门驶入,马车内坐着太尉、独孤信以及高颖三人。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呼声,独孤信叹息道:“今rì已经是第二天了,人群不仅没有散去,反而不断增加,如何是好?”

    太尉面目严肃,问高颖道:“昭玄,你那儿可查出是谁带头闹事的?”

    高颖面sè苍白,回答道:“吴老先两rì前病故后,上都街面上就有人在传。说吴老先生去西苑见驾时突遇张锐,老先生不耻其人,便责骂了他两句。没料想张锐杀xìng极盛,噬血如狂,活生生地将老先生殴打致死。昨rì这事就传到上都附近的校园里了,帝国政务大学的学生们听说他们的校长被人杀死,便在校园内集合商议,后来周边其他学校的学生踊跃参与进来。再后来不知是谁叫了声去找皇帝讨公道,结果就都来宫门声讨张锐了。这事似乎并不是有预谋的,像是偶然事件。”

    太尉接着问:“谣言是从哪儿传播来的?”

    颖稍一迟疑,而后低着头说道:“不知。吴老先生病故后,各种谣传满天飞,说法怪诞离奇。也查不出是谁最先散播的。”

    独孤信摇着头道:“这事一定要尽快解决,昨rì宫门前只聚集了学子数千人,今rì看这架势怕是有两万了,再加上围观的人,至少也人数也在五万人以上,到了明rì还不知会汇聚多少人呢。此事拖得越久,越不好控制。说不准到最后会闹出大事。幸好学子们不知陛下正在西苑渡假,不然他们去西苑门口闹事,定会惹得陛下龙颜震怒。”

    太尉忽然问道:“吴家的子弟中可有人参与此事?”

    高颖抬起头来。吃惊地望了太尉一眼,言道:“太尉是怀疑此事是吴家子弟指使的?”

    太尉微微地点点头,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xìng。吴老先生虽不是被张锐所杀,但毕竟是与张锐发生**后受了刺激才病倒的。也许吴家子弟为了报复张锐,就故意四处散布谣言。”

    高颖又垂下头,想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吴家子弟现都在料理吴老先生的后事。应该没有人参与此事。不过既然太尉提起,我会派人去监视他们的。”

    太尉看了一眼高颖,见他今rì的神sè异常。神情恍惚。于是对他说道:“昭玄,这事来得突然,监察部没有预先发觉也属正常,你也别想得太多。”

    独孤信也劝道:“是啊昭玄,别太自责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此事吧。”

    “是。是……”高颖连声答应,可是心神仍旧恍惚不定。

    说话间。车已到达文渊阁外。三人下了马车,步入殿内。进来之后,发现内阁大臣们都已到齐,正等待着他们地到来。

    太尉坐定后,宣布今rì的议题,说道:“今rì商讨解决学子在宫门外聚事一事。各位大人,有何解决良策?”

    帝国政务院大司徒王宜早就等着太尉这话,第一个抢先发言说道:“此事皆因张锐所起。我建议,应将张锐治罪,以顺应民意。”

    王宜的门人王秉真,被张锐在商州羞辱了一番,这事已在帝国内迅速传开。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张锐的举动,不仅羞辱了王秉真,同时也扫了王宜面子。王宜原本就对张锐没有好感,得知此事后对张锐更是恨之入骨。

    此前,王宜已联络了朝中的数名大臣,同时给同乐上了奏折,说张锐随意欺压良民,要求严加惩处。可同乐非但没有处置张锐,又是加封号又是赐表字,还令太尉传言,让内阁尽快定下张锐的晋升之事。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对张锐恩宠有加。

    王宜虽不心甘张锐平步青云,但也只能作罢。昨rì听说学子们为张锐在聚会闹事,王宜就想到了借此来打击张锐。来之前王宜还专门和几位内阁大臣交换过意见,认为这次定能惩治张锐一番,出出心中的恶气。

    王宜地话音刚落,检察院检察长李穆便出言支持道:“王大人所言正是。现在宫门之外学子们情绪激愤,异口同声要求惩治张锐。如果我们不顺应民意,便会激起更多人的不满,事态也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帝国政务院大司空刘也点头说道:“依我看,有必要惩治张锐一番。吴老先生德高望重,品德才学,世人皆极敬仰,连陛下对他也尊敬有礼。张锐是何等人?论爵位不过是个子爵,论年龄也是后辈小子,论才德,那就更加不堪。如此之人,怎可与吴老先生发生争执?没大没小,肆意妄为,单凭这点,就应该处置他。”

    三位大臣的明确表态,得到了大多数大臣们地赞同,纷纷谴责张锐的恶行。就连独孤也微微点头,赞同他们的看法。此刻屋内只有四位内阁大臣没有表态。

    过了一会儿。大臣们讨论得差不多,纷纷转头看向太尉,等待他最后裁决。这时,宇文苞一边低着头研究自己的手指,一边说道:“争辩几句,就要将人治罪?帝国有这样的法律吗?是何时增加的这条法律?我怎么不知道呢?”

    宇文苞在内阁大臣中。是出了名的维护张锐。不论哪次内阁讨论张锐晋升之事,他都此刻再次为张锐辩解,也是多数大臣都是预料之中地事情。

    王宜见宇文苞出言反对,微微一笑说:“尊老爱幼是我大汉帝国地传统美德,人人都应该遵守。而且吴老先生的爵位高于张锐,张锐出言羞辱吴老先生,就是犯了不尊之罪。理应惩治。否则今后无法教育世人礼教之道,子违父、臣欺君之事也会屡屡发生,道德伦常也会rì渐败坏。”

    宇文苞呵呵地笑了两声。抬起头来回应道:“我听说此次张锐与吴老先生发生争执,主要是因为吴老先生辱及张锐地祖先及家人才引起的。论爵位吴老先生好像比不过胡公吧,他骂胡公是不是也违理了?何况像吴老先生这样德高望重之人,都可以骂别人的祖宗及全家,那张锐回敬几句有何不对?比如,我如果侮辱阁下的祖宗,阁下难道还会笑着对我说话吗?”

    宇文苞地话语说得王宜面红耳赤。郁闷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宇文苞在内阁中说话也是出了名地尖酸刻薄,众人皆因其父地缘故。无法对他翻脸怒骂反击。何况宇文苞本来就说的有理,如果自己地祖宗、先人被骂而不敢言,这才是不孝之极的表现。当宇文苞以做比喻之时,王宜自然不敢反驳。

    刘见王宜说不过宇文苞,便出言相助。道:“张锐与吴老先生发生争执之事。可以不追究。但张锐在陛下面前肆意妄为,当着陛下的面发狂。还击断一颗大树,已算是犯上。虽然陛下圣明,宽宏大量,没有追究他地罪责,但我们应当处罚张锐,以儆效尤。既惩罚了张锐,也可以安抚学子,乃两全之策。”宇文苞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欺君犯上,我就想起吴老先生。他在西苑不仅将我们在座的各位都骂了个遍,还辱骂陛下,甚至还以死来胁迫陛下。我想问问诸位大人,如果吴老先生还活着,你们会不会想到要去治他的罪?诸位大人啊,希望你们对事不要对人,处事要讲公道二字!”

    刘听了这番话后,也说不出话来。吴孟明在西苑所作所为,内阁大臣们都已知道得很清楚。吴孟明犯上地行为,比张锐还严重得多。可没人想到去治他的罪,这时如果单单要治张锐的罪,就很难说此事是公正的处理,自己做的问心无愧。

    沉默了一会儿,李穆问宇文苞道:“你说应该怎样处理此事?”

    宇文苞道:“学子们说吴老先生是被张锐杀死的。这好办,让学子们选出代表,随大夫一起去验尸。让他们亲眼看看,吴老先生身上到底有没有被殴打过的痕迹。如果没有,谣言不攻自破,学子们自然也会散去。”

    “验尸?吴家子弟未必会同意。”李穆惊讶地说道。一般人认为,死者不可侮辱,哪能赤身**地任众人观看?

    “心中无鬼怕什么?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荡荡!自身没有污垢,哪怕别人看?吴老先生是君子,我想他老人家如果还活在世上必定不会反对。他吴家子弟又凭什么反对?不让验尸,就证明谣言是吴家人散布出去的。”

    贺弱弼这时也开口说道:“我赞成公寿的办法,只有验了吴老先生地身子,才能使谣言不攻自破。”独孤信这时又点点头,另一些大臣也出言附和。

    李穆迟疑一下,说道:“验尸能管用吗?如果学子们看过之后,还不肯罢休又该如何?”

    贺弱弼浓眉竖立,冷冷地说道:“验尸之后,还不肯罢休,那就是在无理取闹或就是别有用心了。那时就应该拿出强硬手段来,让闹事分子看看朝廷的决

    贺弱弼的话在大臣中引起议论,屋内嗡嗡之声大作。太尉轻咳一声,说道:“老夫觉得公寿和辅伯之言可行。”

    见太尉发言,屋内的众人停止了私语,转头望着他。太尉继续说道:“此事在老夫看来,必是有人从中捣鬼所致。监察部要继续追查,如果查出幕后之人,定要严加处置。”

    宇文苞闻言用疑惑的眼光瞅了王宜一眼,仿佛在说,此事八成是你在背后捣鬼地吧?王宜看见宇文苞地眼神后,知道他在怀疑自己。心说,此事可不是我干的,虽然我想整张锐,可也不至于会把事情闹到如此大地地步,煽动学子闹事,这个罪名足丢官,甚至丢命,这种事我是不会去干的。

    王宜心中没有鬼,所以也直视宇文苞的目光,仿佛在回答,别看我,不是我干的。宇文苞看了半天,见王宜神sè无异,像不是他所为。又感奇怪,心想,张锐这小子,也太招人怨恨了,这次又是谁在整他?

    太尉见高颖低着头不语,于是想让他也说说自己的看法。谁知连叫他数声,他像是也没有听见。直到坐在他身边的贺弱弼轻推了他一把,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茫然四顾。

    太尉见他像是没有听见自己的说的话,于是又问了一遍。高颖面sè惨白,说道:“没……没有意见,全听太尉吩咐。”

    屋内之人,都觉察到高颖今rì神sè异常。自进屋后,就一直低头坐在那儿,半句话也没有说过,现在太尉问他话,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众人也没往他处想,都认为高颖在为没能预防此事的发生而深感自责。心说,高颖这人就是太认真,但凡自己负责的事出了问题,便会自责内疚。

    高颖是在自责不假,但与众人所想的却完全不同。太尉见高颖也同意,正准备商议由谁来负责处理此事时,忽听殿外钟声响起。

    帝国法令规定内阁开会之时,任何人不许入内。擅自闯入殿内者,杀无赦。为了在便于紧急事件发生时,能够即时通知屋内的大臣们,殿外门口处设立了一口大钟。此钟不是可以随便乱敲的,只要钟声响起,屋内的大臣们就准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太尉急忙命敲钟之人入内禀报。不一会儿,一名禁卫军少将匆匆跑了进来,对着众人行礼说道:“各位大人,大事不好了!”

第一百零一章 皇家勋章

    上都,西苑。张锐一早便到了这里,他准备今rì向同乐谢恩后,明rì就返回西部前线。

    同乐对张锐印象甚好,张锐也极尽迎奉之能事。同乐心情大好,聊了一阵,又叫张锐去观看自己练马。这几rì,同乐天天都要骑一会儿龙骧大将军,已经入迷了。疾驰一个多小时,同乐仍意犹未尽,倘若不是爱惜龙骧,还不肯停下。

    同乐兴致颇高,他接过杜衡递过来的汗巾一边擦汗,一边对张锐说:“听闻爱卿骑shè功夫了得,可否表演给朕瞧瞧?”

    张锐已在场下站了一个多小时,正觉腿脚僵硬,想活络一下筋骨。见皇上要他表演骑shè,于是高声领命。只见他纵马入场,取出弓箭,左右开弓。短短数分钟之内,在距离箭靶两百米处将马上所带箭矢全数shè出。

    同乐见张锐驰马如飞,箭如流星,弓马技术娴熟老到,抚掌大乐。眼见张锐shè毕,同乐命人将箭靶取来,只见六十支箭尽数shè在红心处,不由赞叹道:“早听闻爱卿箭术高明,已达到神箭手的水准。本来尚存疑虑,今rì亲眼所见,果然堪称百步穿杨。”

    张锐躬身谦虚地回道:“陛下,微臣的箭术,在骑军中也只能算是中等水平。临阵杀敌尚可用,称为神箭则万万不敢当。”

    同乐大笑道:“如卿所言,岂不是我大汉骑军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神箭手了?哈哈……爱卿,不必太过谦让。朕以前观看过近卫军的骑shè比赛,他们之中的冠军与爱卿的箭法比起来也相差较远。爱卿的箭术的确卓尔不群。”

    言罢,同乐面带疑惑,问道:“爱卿箭术不凡,为何身上还满是伤痕?难道爱卿每战,都要与敌肉搏?”

    张锐听同乐这样问,就知道他对作战的认识比较模糊。认为作战时,只要箭术高明便站在远处shè击敌军即可。岂知战斗不可能完全按照预先的计划进行。因为敌情难以准确掌握,许多突发情况也难以预料,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

    张锐也不打算仔细解释,一则,时间不允许,二则。解释起来既费力又不讨好,同乐不一定能听懂,也不一定有耐心听。

    张锐嘿嘿地笑了几声,只是简单地回答道:“微臣打仗喜欢凭借勇气和决心冲击敌阵,所以每战都要受一些伤。”

    同乐略微思索一番,说道:“兵法云将者,智、信、仁、勇、严也。爱卿信、勇、严具备。只缺智、仁二字,今后要时刻谨记这二字。爱卿已是将军,平rì有空之时要多读一些兵书战策。为将者。要洞悉全局、知己知彼、多断善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审时度势、出奇制胜,不可一味地猛攻猛打,每战全凭勇力取胜。”

    “陛下教训的是,微臣的达埴原之败。就是一例。”

    “为将者,失败几次也不要紧。常胜之将,毕竟只有英公一人而已。当今的四大名将。哪个没有吃过败仗?失败,证明卿还有不足之处,只要事后能总结经验教训,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算没有白吃亏。卿还年轻。只要努力上进。假以时rì,必能成为帝国新一代的名将。”

    “谢陛下指点。微臣定时刻牢记于心。”张锐一面谢恩,一面暗思,别看皇帝没有上过战场,说起理论来,却是引经据典,条理分明。不知这算不算是纸上谈兵?但不论怎样,皇帝能这样讲,也证明他对自己地期望很高,想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在短短几天就得到皇帝的信任,我的汗血宝马也没有白献。

    但人岂能表现得太过完美?才二十四岁就晋升将军,如果处处锋芒毕露,不遭人嫉妒才是怪事。古时,一些聪明之人,为了确保自身的安稳,甚至想出自污的手法。自污就不必了,但也不要老想出风头。只要能得到实惠,闷声发大财不是既稳妥,又安全吗?

    同乐望着比自己高过一头的张锐,似乎又想起什么,突然问道:“朕早听说卿的力气大,在战场上曾挥舞敌军身体作战,可真有此事?”

    “是,微臣在战场上地确有几次曾提着敌军的身体作战。”

    “能挥舞敌军身体作战,证明卿的气力很大。朕非常好奇,不知卿地力气到底有多大。今rì,爱卿能否表演给朕看看?”

    同乐的要求,张锐当然不能拒绝,而且张锐从未特意测试过自己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借此机会试一试也行,便点头答应。

    同乐见张锐答应,满心欢喜,带着张锐走到离马场不远的练武场内。在场地上摆放着几十个重量各异的石锁、石杠等训练力量的器械。张锐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走上前去挨个挺举。

    同乐与几十名太监在场地外,见张锐轻抓高举,各种器械在他手中如若无物。开始还是双手举,后来起了xìng子就单手举。看得场外太监们用手捂住自己嘴,双目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大力之人。

    最后,当张锐用单手将场内最重地一根八百斤的石杠举过头顶时,同乐忍不住鼓掌叫好,众太监见皇帝喝彩,也纷纷拍手叫起好来。

    “轰”的一声,张锐将那石杠掷于地上,拍拍手走回场边。同乐见他脸不红、气不喘,好像还没有尽全力。心想,八百斤地石杠都被他单手举起,单就力气而言,已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他。见他还没有使出最大的力气,同乐还想再找其他重物,试试张锐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左顾右看,忽见不远处立有一物,心里便有了主意。故意问张锐:“爱卿,可还有力气吗?”

    张锐知道同乐还不甘心,回答道:“微臣还有力气。”

    同乐手向旁边不远处一指,道:“爱卿可否将它举起?”

    张锐顺着同乐手指看去,只见场边的换衣间墙边立有一口大缸。这种大缸,张锐在西苑内各处都有见过。知道它是用来救火的。缸由青铜所铸,缸口粗有一米二三,高有一米四五,里面装满了水,自身重量加上里面地水至少也在二千斤以上。

    这么重地东西,张锐从来没有试过。他只知道自己的力气大。但能不能举起大缸,心里没谱。见同乐用期待地目光看着他,张锐咬咬牙说道:“此缸过于沉重,微臣只能试试。如不能举动,请陛下不要见笑。”

    同乐见张锐未举先言败,以为他怕了。便拍着他肩膀鼓励道:“爱卿尽管试,朕为你加油助威。”

    张锐脱去上衣。紧了紧腰间的皮带。走上前去,双手抱缸身试着先晃动了数下。铜缸之水,随着晃动荡出不少。一旁地同乐开玩笑地说道:“爱卿准备先将缸中之水倒出。再举之?”

    试过之后,张锐感觉铜缸虽重,自己还是有把握将它举起,便用开玩笑语气对同乐卖了个关子:“微臣举起此缸,陛下是否有赏?”

    同乐大笑道:“爱卿如能举起它,朕自当有赏。”

    张锐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铜缸底部。赤膊扛着缸身,大喝一声,将铜缸抱离地面。接着慢慢蹲下身子。手渐渐移到铜缸的底部。片刻后,张锐又发出如响雷般的吼声,吼叫同时,双臂全力上举,身子也猛地站立起来。

    一旁的同乐惊得目瞪口呆。他料想张锐即使能举起铜缸。也必定非常吃力。很可能要举几次才能成功。万没有想到,张锐在一声大吼之时。便将铜缸举过头顶。

    张锐手举巨缸,强健的身体完全地舒展开来,满身伤疤因为使劲儿开始充血,变得越来越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紧绷的肌肉,流畅地线条,显示出一副充满阳刚力的美感。面sè自然红润,双目神采奕奕,没有露出一丝勉强之态。

    这时,双手举缸的张锐突然迈步前行。“嘭嘭”作响的脚步声,似乎快将地上的石板踏破。巨大的铜缸、沉重的脚步声,威武地气势,震撼着每个在场人的心,在他们的眼中张锐仿佛是一个大力金刚。

    张锐举着铜缸行走,缸身随之晃动起来,缸中之水似瀑布般洒落一地。众人提心吊胆,唯恐铜缸突然落地。

    “爱卿放手,放手吧!”张锐已走出十余步远,同乐这才惊醒过来,慌忙叫张锐放下铜缸。

    张锐现在则是有苦说不出,举缸容易放下难。张锐凭借着自身地蛮力和举重的技巧才将这口大缸举起,可是再想放下来,就难得多了。如果强行放下,其后果不是闪了腰,就是伤了脚,还可能误伤他人。张锐打算举着铜缸走得离同乐等人远些,再将大缸扔出去。

    离开同乐十余米后,张锐又是大喝一声,用尽全力猛地将铜缸向前推出。“轰隆”一声,铜缸落到练武场内,生生将厚实的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一时间尘土飞扬,弄得张锐满身满脸全是灰尘。

    张锐狼狈地回到同乐站立的地方,说道:“铜缸太过沉重,微臣差点出丑了。”

    同乐羡慕地看着张锐健壮魁梧的身材,赞道:“爱卿真乃神力也,堪称帝国第一力士。朕好好好赏赐。”同乐扭头对杜衡道:“传旨,授予张锐皇家勋章,另赏赐封地五十里,并有权征募二百名侍从骑士。此外,赐予他骏马二十匹及二十套家臣装备。”

    张锐扑倒在地,谢恩道:“多谢陛下对微臣的赏赐。皇恩浩荡,微臣感激不尽,今后自当竭尽全力报效圣恩。”

    同乐给张锐地这几样赏赐,看似不多,可代表的意义却非同一般。皇家勋章,一般只颁发给皇族和王族直系三代以内的弟子。同乐给张锐颁发了这枚勋章,算是将他视为了皇家子弟,是极其信任地一种表现。而且,张锐佩戴了这枚勋章,以后再来觐见皇帝之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三番五次地盘查,还可免去搜身检查。

    而加封五十里封地和特命允许招募二百名骑士。则将张锐的地位提高到与伯爵相同。说明同乐有提拔张锐爵位之心,只要以后再立些功,这有实无名的伯爵身份就会转正。被授予伯爵爵位,也就意味着成为帝国的上等贵族,这是多少人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

    张锐没有想到开始地一句玩笑话,竟会换来如此厚重地赏赐。深感意外。心里除了由衷感谢同乐,也决心全力报效皇恩。

    同乐用手搀扶起张锐,说道:“胡公家族世代忠良,朕相信卿也会像祖先一样。只要卿一心为国,一心为朕,就会得到朕地封赏。若以后卿地功劳足够,能够进入凌烟阁。由朕亲自为你挂像摆位。”

    同乐的一番话,说得张锐热血沸腾。同乐的意思他明白,只要功劳够了。他是同意授予自己世袭家族的地位。这也是张锐曾经梦寐以求的人生目标,没想到今天由同乐提起,怎能不令张锐欣喜若狂?

    “砰砰”张锐猛磕着响头,心想,皇帝如此赏赐,我如果不喊几句口号,就太不识相了。以前达须对我发过地誓言不错。我就暂时借用借用。不管肉麻不肉麻,能讨皇帝欢心就好。

    想到这里,张锐庄严的举手宣誓道:“微臣对天起誓。从今后微臣就是陛下您身边的鹰犬。微臣愿做您的猎鹰,愿做您的猎犬,愿做您的长弓,愿做您的金鞍。以骨头筑成您地盔甲,以热血铸成您的利刃。您手指向的敌人。就是微臣敌人。微臣会将他撕成碎片!如有失言,天厌之。”

    同乐又是一阵大笑。张锐地誓言甚有新意。以前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些话,更没有人像张锐这样一本正经地庄严宣誓了。心里很满意,这个张锐既忠心,说话又风趣,还会讲故事,骑shè功夫也了得。可惜,他毕竟是武将,习惯了厮杀,不愿离开前线,为此前次还拒绝来近卫军服役。否则将他留在自己身边,随时召来说说话,逗逗乐子,或者欣赏他的骑shè表演,那才叫好呢。

    杜衡跟随了同乐二十余年,还从来见同乐像近段时间这么开心。心想,难怪陛下如此厚赏张锐。这么多年来我还没见过有谁,能随时逗得陛下开怀大笑。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指的就是张锐这种人。这家伙看似莽夫,可是不论从敬献的礼物,还是说的话,做的事,都很合陛下的心意。他要是留在陛下身边,定会成为陛下地心腹之一。不要小看他拍马屁的功夫,很值得我好好研究一番。

    杜衡想得不错,中午,同乐不是赐宴给张锐,而是命张锐陪自己一同用餐。席间,张锐又是一阵海阔天空的胡吹,从各地地风土人情,到名胜小吃,再到军旅生活中的趣闻,听得同乐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中,饭量都比平时大了。

    下午两时许,张锐又奉命陪同乐在苑中散步。同乐对张锐道:“可惜爱卿就要返回前线了,否则应多留几rì,也与伯安见上一面。他也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很想见见帝国的第一猛士。”

    “微臣也想目睹太子殿下尊容,不过朝廷有规矩,微臣不敢不遵。”

    “朕听说卿的岳丈,还对卿有意见?”

    张锐叹了口气回道:“几rì前,微臣去看望岳丈,被他老人家轰了出来。”

    “嗯,朕也听说了,是不是卿又惹他生气了?”

    “微臣那里敢啊,只是岳丈说微臣地名声太差,羞与微臣见面。”

    “董卿也太过了,朕下次见到他时,也劝劝他。”

    两人正在边走边谈,突然见一名太监带着一名禁卫军少将跑了过来。那名少将跑到近前,对着同乐行军礼,并扫了张锐一眼。张锐知道他可能有要事向皇帝奏报,于是便向同乐告辞。

    同乐说道:“爱卿不必回避。”接着又问那名少将道:“什么事?”

    那名少将递上一份奏折,回道:“启禀陛下,上都传来急件。”

    杜衡连忙接过后,转递给同乐。同乐拆开只看数行,顿时脸sè大变,将奏折狠狠地扔到地上,喝道:“反了!他们竟然敢到皇宫门前闹事。”

第一百零二章 校友

    听同乐之言,张锐便知是为了吴孟明之事。前rì,太尉为张锐授衔后,告诉了他吴孟明过世的消息。张锐既吃惊,又懊恼。尽管他认为吴孟明迂腐,也怨恨他骂自己的祖宗,但并不想把他死气。万万没想到这个吴老爷子神经如此脆弱,气量如此狭窄,几句气话就把他老命给收了。

    其实张锐心里也很内疚,早知吴老爷子这么不堪一击,最后那几句话骂人的话就不应该说出口。但愿吴老爷子再次投胎做人时多积口德,即使要骂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受得了别人回应的恶骂。要记得“爱人者,人必从爱之,恶人者,人必从恶之。”的道理。事已至此,也只能给他烧点纸钱了。

    张锐考虑,是否应该去吴孟明的灵前磕几个头表示悼念。太尉却劝阻说,吴家弟子都一口咬定是他将吴孟明气死的,正想找他报仇呢。若张锐前去磕头,必将引起一场恶斗,将引起更大的风波,更难收场。一语惊醒梦中人,张锐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他落脚的驿馆中,给吴孟明烧了一些纸钱作为祭奠。

    昨rì,张锐从驿官口中得知,不知学子们为了何事都聚集在皇宫门前请愿,张锐便命邓三耀等人出去打听。然后才知道学子们都认定他是杀人凶手,义正词严地声讨他,要求朝廷从严惩治。张锐暗自猜测,这事定是有人在借题发挥,目的就是报复他。

    可幕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呢?张锐将与他结怨颇深的仇敌一一罗列、比较了一番,认为这事如果不是黄涛家人干的,便是王宜指使人干的。除了他们,谁也不会这么怨恨他,因为仅仅出于嫉妒心,决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尽管这事冲着他来的,但他觉得还是不要贸然出面为好,内阁自会解决好。而一旦自己出面。则可能导致矛盾更加激化。于是老老实实地呆在驿馆中不敢露头。

    今rì要见皇帝,张锐才不得不于昨夜上都城门关闭前悄悄出了城,在离西苑不远的一个村镇里住了一宿,也不知内阁是否在着手解决此事,后来事态又是怎样发展的。

    今rì见同乐时,没听他提及此事。知道内阁还没有将此事奏报皇上。为了不扫同乐的兴致,张锐也闭口不谈此事,权当自己也不知晓。

    不出所料,同乐看了内阁传来地奏报后,龙颜大怒。气愤地将奏报掷于地上,口中高叫着“反了!”还打算传令近卫军、禁卫军全体出动,准备返回上都去平息学cháo。

    那名近卫军少将。急忙又奏道:“陛下息怒,此事已经基本处理好了。臣来此之前,学子们的情绪就已经好多了。这会儿只怕都已散去了。”

    同乐xìng急没等看完奏报,便怒发冲冠。杜衡马上将奏报拾起,又递了上去。同乐接过后,接着往下看。终于,脸sè渐渐平复,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这个叫李伯药的办事干练。是他独自一人将学子们劝退的吗?”

    “是!上午时,学子们听说围观的人说,陛下您早几rì就出城去了。眼下应在西苑。于是学子们就准备出城到西苑找陛下。当时内阁大臣们正在开会,一时没有人拿主意,正当学子们快到西门时,被李伯药拦了下来。经过他地劝说,学子们同意去查验吴老先生的遗体。以证明其死亡与张大人有无关系。臣想学子们弄清楚此事后。应该都已散去。”

    同乐转头问杜衡:“这个李伯药现居何职?”

    “回陛下,李伯药现任礼部教务司外郎。”

    “此人倒是有些胆略。办事也尽心。得空时传他来,朕想见见他。”

    “是!陛下。”

    张锐听同乐提到李伯药这个名字时,心里暗想,会不会就是帝大时同窗好友李伯药?如果是他,证明他这些年来还混得不错,已经是从三品的大员了,又被陛下注意到,今后的前途应该一片光明。

    接着又想,这次回来怎么就没有想到抽空去看望一下以前帝大的老朋友呢?像萧禹、李伯药等人,都应该去拜会拜会,叙叙同窗情意。官场险恶,说不定今后还得靠这些老朋友帮忙呢。拿定主意,张锐决定将自己的行程延后,离开上都前先去会一会老友。

    同乐又仔细询问少将上都目前的状况。少尉回答,内阁已经下令御林军全体戒备,如果学子们验明吴孟明地尸体后,还不肯散去,便会以武力驱赶。同乐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少将走后不久,张锐也向同乐告辞。同乐见天sè不早,也没有再挽留,又叮嘱了一番,便让张锐退下。

    张锐出了西苑,带着亲兵飞马赶回上都。到了上都城内,直接去吏部寻找萧禹。萧禹一见张锐,面露惊诧之状,故意地问道:“这不是张大人吗?多年不见,风采依旧。今rì是那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

    张锐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见怪,笑着说道:“萧兄,小弟前一段时rì忙于公务,没能及时来拜见萧兄,还望萧兄莫怪。”

    萧禹这才恢复本xìng,用力地打了张锐一拳道:“我还以为张大人升了官职,就把我们这些朋友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老朋友啊,今rì是找为兄喝酒的吗?”

    张锐一边行礼,一边说道:“萧兄,你就不要笑话小弟了,什么张大人,李大人的乱叫?如果再叫张大人,小弟也要叫你萧大人了。是不是萧大人当官后,就习惯于这种称谓了?”

    “哈哈……好,好,那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你三郎。今天也不用你请客,随为兄回家痛饮,今夜不醉不归。”萧禹也不再逗他,拉着张锐便走。

    张锐拦住萧禹,说道:“萧兄,你与李伯药熟吗?”

    萧禹说道:“你可别忘了。为兄以前是帝大地副主事。李伯药那时是你班上的主事,我俩怎么会不熟悉呢?何况礼部与吏部相隔不远,我俩经常见面,比起你来,相互打的交道多多了。”

    张锐大喜道:“那就好,小弟正想去会他。既然你们很熟悉。不如今rì一同饮酒。”

    萧禹也是爽快之人,答应道:“行,正好有些时rì没有与李伯药一起聚会了。难得咱仨都到齐,我带你去找他,今晚一起饮酒。”

    说罢,萧禹与张锐一道前往礼部衙门找李伯药。事不凑巧,李伯药却有事去见内阁大臣们了。萧禹先命一名仆人回家准备酒宴。自己则与张锐在衙门里等待李伯药回来。

    直到天sè渐暗,李伯药才返回。见到张锐,也十分惊奇。与萧禹见到张锐的反应如出一辙:“张大人,今rì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萧禹哈哈大笑,对张锐说道:“看看吧,你回上都数rì,连个招呼都没打。谁都会以为你把老朋友给忘了。”

    张锐暗自惭愧,若不是今rì偶然听同乐提到李伯药的名字,恐怕自己真淡忘了两个老朋友。如果不经常见面。的确容易生疏。心里这样想,可是口中却说:“前一段时间忙于公务实难脱身。今rì拜见了陛下之后,才得出空闲来拜望二位兄长。若有得罪。还望多多谅解。”

    李伯药捋着胡须说道:“三郎,今rì我可是为你的事儿忙了一整天了,今夜是不是请我吃一顿好地?”

    张锐笑着道:“小弟想请二位兄长外出饮酒,而萧兄又想在家中请客。恭敬不如从命,萧兄满腔热忱。不能泼他的冷水。明rì再请二位兄长在外饮酒如何?”

    李伯药指着张锐打趣道:“三郎啊。别看你人长变了,可还是像当初一样狡猾。想当初。咱们同窗期间,本来说好你请客,只要有谁谦让,你便顺水推舟,免掏腰包。”

    张锐嘿嘿笑了两声道:“那时不是小弟穷吗?又要练马,又要管陆斐地伙食,用度紧张啊。不省着点儿哪够用呢。”

    李伯药摇着头说道:“那现在呢?按理说,你可比我和萧兄都有钱,还舍不得请客?我地消息可灵通呢,知道今rì你又得了陛下的赏赐,封地也增加了。”

    张锐呵呵笑着,将话题引开,说道:“没想李兄这么厉害,才多大会儿功夫,就知道了?小弟佩服啊。嗯,刚才听萧兄说,李兄生了个儿子?恭喜啊,恭喜!”

    李伯药笑着对萧禹说:“萧兄,你看看,我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三郎还是不肯接招,东拉西扯地就说到一边去了。唉,今晚只有劳你破费了。”

    三人有说有笑,来到萧禹的府上。张锐与萧禹在帝大时就已是登堂拜室之交,这次也按理先去内堂拜见了萧禹的母亲和夫人,顺便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献上。

    萧禹将酒宴设在一处庭园中,周围地树上挂着灯笼,倒也显得雅静。张锐与两人多年不见,话题自然也多,三人边聊边饮酒,倒也十分快活。闲聊了一阵,萧禹突然问张锐道:“三郎,前rì你可曾去观刑?”

    张锐不解,问道:“是何人被处刑了?”

    李伯药吃惊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吗?就是你抓到地那个阿巴迨啊,突忽人的三王子。”

    “阿巴迨已被处刑了?”张锐吃惊地反问。

    萧禹点头道:“是,前rì在东市口行刑。据说当rì围观者有近十万人。”

    张锐沉默不语,当rì拿住阿巴迨时,张锐就知道等待阿巴迨地将会怎样的命运。所以尽量将他安排得舒适些,也交待骑士们不要虐待他。

    虽然阿巴迨是敌人,可他也是高照山的弟弟。今rì张锐与大学好友相聚饮酒,又想起了往rì的校园生活。那时,高照山、刘效国、陆斐与自己地关系,比之李伯药和萧禹更胜一筹。现在知道高照山的弟弟已被凌迟处死,感觉很不自在。

    李伯药见张锐神sè黯然,便暗思,都说张锐心狠手辣,对敌残忍。可今rì听说阿巴迨受刑,怎么会露出不忍之sè?看来传言是言过其实了。张锐并不是冷血的屠夫。多半是以讹传讹,与事实不符,就像那些误听传言地学子们一样,既被人误导,同时又误导更多的人。

    萧禹也看出张锐有些异样,知道他想起了高照山。萧禹与张锐的关系更胜李伯药。在帝大时就经常去找张锐和陆斐玩耍,对张锐同寝室的高照山也有印象,也曾一起喝过好几次酒。突忽独自后,萧禹得知高照山竟然成了突忽地丞相,暗自惊讶不已,认为这是阿巴亥任人唯亲的做法。

    不过后来,高照山的才华完全展露。萧禹也不得不佩服他地雄才大略。心说。上学时虽见高照山老到,但也没有感觉他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根本没想到他还有丞相之才。真是人不可貌相。帝大培养出来的人,大都有些真本事。

    萧禹又想到了张锐,尽管张锐从军之后,一直表现得很鲁莽,可是萧禹却认为,这是张锐故意所为。张锐来上都后的所作所为,萧禹都听说了。知道他前一阵子地确很忙。每晚都要去拜访一些达官贵人。

    心说,这小子经过高鸿事件后,便有了心机。吃一堑长一智。连xìng格都改变了不少,不仅知道韬光养晦,还学会了钻营奉承,真是三rì不见,当刮目相看。

    张锐的情绪很快就恢复如常。为了活跃气氛。对李伯药说道:“李兄。今rì之事你可是出尽了风头,连陛下也对你赞赏有加。还说得空时要召见你呢。李兄今后若是高升,还要记得提携小弟一把才是。”

    李伯药开玩笑道:“你的官职比我高,恐怕是我需要你多提携吧。放眼汉军之中,有谁是二十四岁就晋升将军了?陛下今rì还赏赐了你皇家勋章,又外带加封领地,允许招募二百名侍从骑士,这可是伯爵的待遇啊。依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该叫你伯爵大人了。”

    萧禹还不知此事,大为惊讶,便细问张锐缘由。张锐见这事李伯药全都知道,即使自己不讲,萧禹早晚也会知道,也就不再隐瞒,将今rì西苑受封赏之事详述了一番。

    萧禹听他讲完,故意叹息道:“陛下对你真是恩宠有加!可怜为兄枉自大了你七八岁,目前才混了个小小的勋爵,今生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成为上等贵族中地一员。”

    张锐笑道:“你们一个是从三品,一个是正四品,都是朝廷大员,年纪也正值大展宏图之时,rì子也还长久。而小弟呢?全凭着军功晋升,一旦西部战事结束,小弟便没了立功地机会,今后地前途哪能与两位兄长相比?”

    李伯药笑着对萧禹说道:“无论说什么,都是他有理。我们也不必与他客气了,今后努力超过他吧。待下次他见我们之时,让他行大礼参拜。”

    李伯药地话,惹得萧禹、张锐开怀大笑。这时,张锐突然又想起一事,问李伯药:“这次学子们讨伐小弟之事,全靠李兄为之化解。可小弟还不知后来是如何解决的,还请李兄与小弟不赁赐教。”

    李伯药解释道:“学子们只是被谣言蒙蔽,一时情绪激愤,便冲动行事。我对他们如实讲述了你在西苑与吴老先生发生冲突地经过,说明了你并未殴打过吴老先生。下午时,学子中的代表与大夫一齐去吴府进行了查验,弄清了吴老先生并未受过殴打事实真相。他们自知理亏,便很快散去了。”

    张锐又问道:“可知这谣言最先从哪儿传出来?”

    李伯药正在夹菜,闻言停下筷箸,疑惑地望着张锐道:“你怀疑此事有人在背后煽动?”

    “小弟正有这种想法。”张锐点头承认了李伯药的猜测。

    李伯药放下筷子,捋着胡须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便不知了,想不出谁想陷害你。依你推断,这是何人所为呢?”

    萧禹与李伯药都是多年的老友了,张锐也不用隐瞒自己的想法:“依小弟猜想,这事不是黄家所为,便是王家所为,只有他们才会对小弟恨之入骨,yù除之为快。”

    李伯药也听说过张锐斩杀黄涛和在商州羞辱王秉真之事,便赞同地点点头。而萧禹却像是yù言又止,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将话语吞了回去。但他这个举动却被张锐看在眼里,追问道:“萧兄,你是如何看的?”

    萧禹放下酒杯,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十几年前地仇恨,也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李伯药不知萧禹的语出何意,张锐已然反应过来了,因为十几年前与自己结仇地只有高鸿一人。但他还是一愣,双方已有十年没有见面,为何他还念念不忘,处心积虑地找机会报复呢?而且他已经陷害过自己一回了,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报了仇了,怎么这次又来陷害自己呢?

    张锐虽然不解,可萧禹的话意思非常明白。无风不起浪,萧禹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这样讲的。而且看得出来,开始他还不太愿意说出来,直到自己追问,才隐讳地提示了一下。

    张锐是十分信任萧禹的,他没有必要编造谣言。高鸿啊,高鸿!难道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吗?十年了,还想方设法陷害我?一定要给高鸿点教训尝尝,否则还以为自己好欺负。张锐攥紧了拳头,眼中寒光闪动。

第一百零三章 祝寿

    汉元791年5月18rì,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烈rì当空,稍稍活动一下,便会浑身汗涔涔的。

    观鱼庄座落于上都城外兴山脚下,这里背靠高耸入云的山峦,周围是繁密的树林,庄前是蜿蜒而过的兴水。幽静而清凉,来到此处的人,会感到丝丝的凉意迎面扑来,顿时暑气全消,神清气爽了许多。

    今rì是汉帝国丞相独孤信的七十大寿,观鱼庄正是独孤家的产业。上都城内烦热难耐,于是独孤信便将寿宴安排在这里举行。

    几乎所有的朝廷大员都前来祝寿,就连同乐也专门派人送来一块金牌,表示慰问。张锐跟随太尉一同到来。独孤信是太尉的老丈人,算起来也是张锐的长辈。

    张锐自然以孙辈之礼叩拜祝贺,话也讲得漂亮:“杨英兄弟在前线不能回来给您老人家祝寿,特让晚辈捎来一份寿礼代为进献。晚辈也代杨英兄弟向您磕头了,祝您老人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拜完,献上自己花钱准备的寿礼。

    既然是外孙献上的贺礼,独孤信坦然受之。对张锐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张锐虽有诸多不是,可还懂得礼数。外孙能欣赏并与之结交之人,也应当有过人之处。

    拜寿的人众多,厅内地方有限,官位品爵稍低之人,便被安排到厅外入席。按官职品阶张锐本无资格留在厅内,可他拥有皇家勋章,算是皇家子弟,于是独孤信也让人在大厅内为他留了座。

    首座是寿星兼主人独孤信,两侧之位是太尉与高颖。东西两厢依次排列,中间空地,是为歌舞表演所留出的空间。张锐的座位,设在紧挨着大厅门口的末端。

    席宴开始后,美酒佳肴,连续不断地传送上来。席上众宾客。各尽所能向寿星祝酒。酒过三巡之后,张锐立起身来,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着酒缸,以小辈身份依次敬酒。

    不论对方是谁,一律自己先干三杯。再陪对方饮一杯。他这样的敬酒方式,让在座之人大开眼界,也为他的豪气所感染,都很痛快地与他干杯。

    一直挨着个儿将厅内就座的宾客敬上一遍后,张锐才落座。众人见他饮酒如喝水,酒量之大实属罕见。数十杯酒下肚,非但没显一丝醉意。反而是面sè红润、神采飞扬,不由纷纷鼓掌喝彩。

    接下来,主人jīng心安排的节目出场了。歌舞、杂技、琴乐轮番出演。众人边饮酒。边欣赏,其乐融融。张锐趁机猛吃起来。为了给人以深刻印象,吃相自然是狼吞虎咽,一点不雅观,与两旁细嚼慢咽,文静儒雅的食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旁人见他大碗酒,大块肉。吃东西如风卷残云,尽显豪迈、率直之xìng,更加认定他是一个xìng情豪爽地猛士。

    席上。高颖对独孤信道:“老大人今rì喜寿,晚辈特命一名角抵之徒来为老大人助兴,请老大人观赏。”

    独孤信问道:“可是你府上的高万赢力士?”

    高颖回答道:“正是此人。”独孤信大喜,连连点头。

    说起这高万赢来,帝国的达官贵人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时盛行一种养“府士”的风气。世袭家族、朝中大臣甚至普通贵族家。为了设宴、休闲、娱乐之便。喜好在府中养一些能人异士,这些人被称之为“府士”。

    高万赢本名蒙平。自小不喜功课,成天在外玩耍,jīng通各项耍技。十四五岁时,偶然结识高鸿,两人习xìng相同,于是结为好友。后来,高鸿在父亲高颖面前力荐蒙平,说他是能人异士,希望父亲收他当门人、府士。

    高颖虽无养“府士”的爱好,可是也不反感。见蒙平的确有些本事,于是将他收为门人,纳入府中养了起来,名字也改成了高平。

    进入高府之后,高平地才华渐渐展露出来。他不仅会角抵,蹴鞠、砸阵、步球,弹弓打鸟也样样jīng通,是一个难得的“全才”。

    高平最爱好、最擅长的还是角抵。进入高府之后,整rì练习角抵之术,经过专业训练后,技术更加娴熟,身手更加敏捷,身体也更加健壮。成年后在上都各府的相互较量中百战百胜,声名鹊起。

    外地各家族听说上都有一颗冉冉升起的“府士”新星,纷纷带着自己府中高手前来挑战,结果均大败而归。后来同乐也听说此人技艺高超,召他入宫表演角抵。高平应诏进入了宫中,与宫内“相扑朋”中的力士比试,结果连赢十五场,此后更是名声大震,威名远扬。

    两年前,高平获得了万场的比赛胜利,于是人送绰号“高万赢”,成为了帝国内“府士”中地第一人。高万赢深知急流勇退的道理,于是向高颖提出退休之意。高颖念他这十年来为高府挣了不少名声,就赐予他几十亩地以及千余枚金币,回家养老。高万赢便退出了“府士”界,据说同行们还为此欢庆不已。

    为了给独孤信祝寿,高颖煞费苦心,寻思怎样送礼才能博得欢心。这寿礼可不好送,礼物贵重了吧,有行贿的嫌疑;礼物太轻吧,又羞于出手。左思右想,突然灵感闪现,独孤信不是喜欢观看角抵吗,于是命人将高万赢找来,请他为独孤信表演一次角抵绝技。

    高万赢受高府多年恩惠,高颖地这点请求,自然不能推辞。于是就跟随高颖一起来到观鱼庄,准备为独孤信献技。

    果然,独孤信听说高万赢将要出场,惊喜不已,立即命自己府中的力士做好准备,与高万赢过招。在座的达官贵人们听说高万赢重出江湖,也异常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观看这场jīng彩的角抵比赛。

    只有张锐没听说这些典故,还是一个人埋头大吃大喝。正吃得痛快,就听屋内众人使劲鼓起掌来。张锐疑惑不解地抬头观看,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昂首挺胸步入大厅,在中间站定后,向坐在主位的独孤信拜寿。

    张锐侧头询问近旁的宾客,才知道这人是表演摔跤地。撇了撇嘴,心想,贵族的生活也太过无聊。只能用这些娱乐来打发时间。没有想到现在就出现粉丝团了,高万赢就如前世娱乐名星一样,出场便赢得如此的轰动,就只差美女献花、献吻了。

    张锐不屑一顾之时,场内地比赛已经开始。那高万赢确实有点本事,与独孤府的力士交手不到三个回合,便使出自己的绝技。将对手扑到在地,赢得了第一万零一场胜利,大厅内外是片欢呼雀跃。

    张锐所在的门口处。也挤满了围观的客人。他们地席位都设在厅外,已久仰高万赢地大名,一得知他要出场为老大人助兴,便争先恐后地离座围了过来。张锐发现其中一些人兴奋异常,挥舞着双手跳跃高呼,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仿佛是自己赢得了比赛。

    高万赢只是朝着独孤信鞠躬。并没有理会这些人,张锐绕了绕头,心想。高万赢这时应该高举双手,环场一周,再用略带广东味的“时尚”腔调感谢大家:“多塞,多塞勒啊!”唉!现在这样,怎么对得起支持他地观众呢?名星风范还有待提高啊!

    厅内各人也大饱眼福。由于身份高。表现得很稳重矜持,。邻座之间相互小声议论。纷纷称赞高万赢是帝国第一力士。

    这时,张锐没有再挺身而出,去争什么第一了。心想,第一就第一吧,能胜一万场以上的人,也配得上这个称号。

    张锐不想惹事,可是有人老想替他惹事。只听门外有一个声音yīn阳怪气地说道:“高万赢哪敢在这里称什么第一啊,当心有人会不高兴了。”张锐闻声,向门外望去。一眼就认出了说话之人,其人正是高鸿。

    眼下高鸿已年过三十,颔下留着一缕长须,身穿一件锦衣长袍,人摸狗样地还像那么回事儿。张锐看见他的同时,高鸿也侧目向他看过来。四目对视,高鸿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向张锐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可张锐在他的双眼中,发现了隐藏的怨恨之意。

    高鸿对张锐地恨意,说起来很复杂。高鸿的生母在他四岁时就过世,临死前特意嘱咐高颖要好好对待自己的两个儿子。高颖后来虽然续弦,但对前妻所生地两个儿子疼爱有加,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宠爱,即使兄弟俩偶尔犯错,也体谅他们从小失去亲娘,不忍过多责骂。后妻见状更不敢轻易说教这两兄弟,深恐引起高颖的误会。

    高鸿两弟兄在溺爱中长大,渐渐也变得骄横跋扈,心胸狭窄。其中高鸿更是因为没有继承权,心里越发不平衡,自小养成了yīn狠的心理。

    在帝大时,高鸿见董小意生得美貌,又有才情,很想娶她为妻。纠缠之时与张锐结仇,高鸿恼恨张锐多管闲事,通过狐朋狗友的帮助,诬告了张锐。没想到意中人却因此嫁给了张锐,为此高鸿更加痛恨张锐。

    高鸿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得到的东西,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这次却没能如愿,令高鸿一直怀恨在心,久久不能释怀。

    张锐后来从军,高鸿也没有机会报仇,只能暂且作罢。不是冤家不聚头,正当高鸿渐渐淡忘此事时,又在太尉府遇见了张锐。那夜高鸿处理完事务时夜以深了,刚要回府,就听门房的人说帝国的第一猛士张锐现在正在府内。

    高鸿一听张锐地名字,就想起董小意,决心留下看看当年的情敌现在是什么模样。张锐走时,他不敢现身,躲在暗处观望。眼见张锐身穿帝**服,看上去更加威武不凡,又想到张锐这次是回来晋升将军的,才二十四岁就成了将军,让高鸿眼红不已,仇恨再一次涌上心头,发誓定要将张锐整到身败名裂才善罢甘休。

    以张锐今rì地身份、地位,要整倒他谈何容易?高鸿正苦于无良策之时,机会终于来了。高鸿因为身在太尉府,消息较为灵通。吴老先生病故前后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有了坏主意。

    当晚回到家中,便将几个心腹之人叫来,秘密交待了一番。不到两天时间,高鸿看到学子们在高呼惩治张锐时,心里别提有多畅快。晚上也出去饮酒庆贺。不过他举动哪能逃过帝国监察部门的耳目?

    高鸿没有想到,自己府中的一个仆人便是帝国监察部的暗探。那人知道这事后,没有禀告自己地上司,而是直接找到了高颖。

    高鸿饮酒后,醉醺醺地摇摇晃晃回来时,发现高颖在自己的府中坐着。高颖见到高鸿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骂道:“混账。孽子!你今rì干地好事情,就不怕明rì就被别人查出来吗?”

    高鸿见自己所做之事露馅,酒吓也醒了。知道再狡辩也是无用,猛地跪下抱住高颖大腿痛哭,道:“是孩儿一时糊涂,望父亲看在死去娘的份上,救孩儿一命吧。”

    果然,高颖听高鸿提起前妻,心头一软。刚才想将高鸿捉拿问罪的决心又动摇了。又见高鸿有悔恨之意,一直哭叫着认错,再也狠不下心将他送交官府。只是教训了高鸿一顿。让他今后不可如此胡闹,高鸿则信誓旦旦的保证今后决不再犯。

    高颖又叮嘱那名暗探,请求他不要将此事外传。暗探以前曾受过高颖的恩惠,直接去向高颖报告,也是想报恩。便发誓说不会对旁人提及此事。高颖又命高鸿将参与此事的心腹之人。给他们一些钱币,让他们离开上都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后再回来。

    处理好此事后,高颖心里是既紧张又害怕。这是他第一次昧着良心做事,所以见到任何人,都觉得心虚,这一段时间也一直是心神不定。

    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地墙,纸里保不住火。高鸿的心腹之人中,有一个是萧禹府中老妈子的儿子,他要外出避祸,当然会给老妈说一声。虽然说得比较隐讳,可是被正巧经过的萧禹听见。

    以萧禹的智慧,略加综合分析就猜到了缘由,只是没有证据,也不能对张锐明说。只能隐讳地对张锐提了一句,从而也引起了张锐的怀疑。

    当张锐看到高鸿仇恨的眼神后,更加肯定此事,就是高鸿所为。不由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心想,格老子地,我还没有去找你的麻烦,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今rì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就不知道老子也是恶人。

    那rì自从萧禹口中得知,又是高鸿在陷害自己时,张锐便四处打听高鸿现在的情况。最后得知高鸿现在竟然在太尉府上班。

    原来高鸿毕业后,由于成绩不理想,本来要分配到新州去任职。高鸿不愿意去,于是就去求太尉。也许太尉是考虑到他是高颖之子,可以放心使用,便将他要来自己府中任从六品文吏,成为太尉众多秘书中地一员。

    高鸿如愿地留在了上都,在太尉府任职。由于太尉对己对人要求都很严格,他们的晋升的机会不多,所以高鸿这些年来只混到从五品吏。

    张锐得知此事后,也犹豫了好一阵子。高鸿现在是太尉的人,和自己算是同党,如果现在去找高鸿的麻烦,说不定会引起太尉的误会。思量了一番后,张锐决定这次暂且放过他,待以后有机会时,再行报复之举。

    可是今rì,高鸿又一次出言挑衅,不能不叫张锐痛下决心惩治他。可张锐还未搭话,上座的高颖满脸怒意地站起身来,对高鸿呵斥道:“这哪有你说话地地方,还不速速退下?”

    高鸿似乎很怕高颖,对着他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不甘心地说道:“高万赢是万场胜利而得名,不像有些人的名声是靠吹出来的。”

    高颖闻得此言,气得浑身发抖,高叫着:“孽障!还不快。”高鸿听见叫骂后,一溜烟儿似地的跑了。

    这时,大厅内外多数人的眼睛都转向张锐,他们都知道张锐是号称帝国第一猛士,而且对名利看得很重,为此还专门去挑战过“天下第一”的王秉真,他现在会不会出来与高万赢一争高下呢?如果他要下场,那么又会有一场jīng彩的比赛值得期待。

    张锐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大厅zhōng yāng,对独孤信深施一礼道:“老大人寿宴,助兴节目怎能少了?既然大家都想再看一次高万赢地比赛,那么晚辈不才,愿与他共为老大人及各位宾客再助兴一次。”

    张锐石破天惊之语,将刚才高颖训子带来地沉闷气氛,一扫而空,给大厅内外带来了兴奋、激昂和sāo动。众人皆窃窃私语,嗡嗡之声一时间大震。

    高颖怀着内疚的目光看着张锐,犹豫了一下说道:“无锋,高万赢只是一个下人,你地身份高贵,怎能和他下场较量呢?”

    张锐豪爽地笑着说道:“小子只是晚辈,在各位大人前面怎敢言身份地位?只要能让老大人高兴,能让在座的大人都尽兴,就算尽到晚辈的一点心意。”

    独孤信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婿,太尉道:“小子们席间为您助兴,也是出于一片孝心。”独孤信这才点头同意。高颖见他两人都同意,自己也不好再反对,闷闷不乐地坐下。

    这时,高鸿又悄悄地回到大厅门口,从人群中向内探望。见张锐下场,丞相及太尉也同意他与高万赢比试,脸上露出了笑意。幸灾乐祸地想,这回看你怎么出丑吧。

第一百零四章 角抵

    席间众人见帝国第一猛士将要出场与帝国第一力士较量,喜不自禁,热烈地鼓起掌来。暗自庆幸今rì不虚此行,这龙虎相斗的场面可遇不可求。

    席间有好赌之人凑到一起预测起胜负来。有的看好张锐,有的看好万赢,双方争执不下,便以赌约誓之。一时间,厅内厅外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高万赢听闻过张锐是个力大无穷的主,知道血染安渡桥、夜袭楚河营垒、大闹王秉真寿宴的故事,只是不知他是否熟悉角抵之术?但不论怎样,就凭张锐的令人惊叹的力量,也应该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个强劲的对手。他上下打量张锐,见他比自己高上半头,生得甚是魁梧,面目彪悍,目光锐利。万赢不敢轻敌,又将长袍脱去,开始活动起关节筋骨。

    高万赢心里掂量,张锐官位将军,家族古老、显赫,太尉对他看重,皇帝也对他恩宠,还授予他皇家勋章。而自己只是个平民,这次是真的与他较量,还是与他假意摔几个会合就自动认输呢?

    待张锐做好准备,拉开架势时,高万赢对他深施一礼,说道:“我乃高府门人高万赢,请您多指教。”这时,众人安静下来,睁大眼睛等待着场中二人将场面话说完,便可大饱眼福。张锐斜着眼看高万赢,只见他身材雄壮,高鼻、阔口、剑眉、朗目。暗自想到,难怪他能成为名星,本钱倒也十足。虽然我与他无冤无仇,但就冲他是高府之人就要好好洗刷洗刷他。

    张锐咧了咧嘴,故意轻蔑地说道:“我家乃屡世公侯,岂识村野匹夫?”

    高万赢语塞心怒,他多年来一直受达官贵人们的推崇,本也是狂傲之人。连次一等的官员他都瞧不进眼,见张锐如此轻视自己,怒火由脚底下直冲到头顶。心说,你是公家子弟没错,你本人是达官贵人没错,我好言礼貌相待。你却如此侮辱我,今rì要给你点厉害瞧瞧,煞煞你的威风。当下将刚才的想法抛的一干二净,横下心要将张锐摔倒。

    高万赢也不再多说,拉开架势,虎视眈眈地盯着张锐,准备动手。张锐见高万赢果然被激怒了。心中暗喜,嘴角微微上翘。怒气虽添勇力,但也可乱心神。他怒了最好,免得多费我的气力。现在他怒得还不够,还得再给他加把火。

    张锐双手叉着腰,面带轻视之sè,高傲地说道:“来吧,十合之内,如还未取胜。我便认输。”

    张锐的话语一出,震惊四座。十个回合?节奏再慢最多也只需一分钟。难道张锐能在一分钟内,将赢得万场胜利的高万赢击败?这可能吗?

    赌张锐赢的人自然十分欢喜。赌高万赢赢地人便在暗暗咒骂张锐不知好歹,大言不惭。大家的兴趣更加浓厚,闹哄哄地议论开了,大厅内外又是一片嘈杂之声。

    高万赢满腔怒火冲到顶门。他参加过万场比赛,什么样的对手没有遇到过?骄傲的、自大的、狂妄的。就是没有遇到不要脸地。说什么十个回合就要击倒我?能在百回合内将我击败,就甘心服你。

    高万赢心神被怒火烧乱。大喝一声,猛地冲了上来,长开双手yù抱住张锐的腰。张锐静如处女,动如脱兔,闪身躲开,口中高呼了声“一”,便在场地内围着高万赢游走起来。高万赢第一手走空,忙调整身形、稳住架势,准备再次进攻。

    “好。”场外掌声雷动,响起一片叫好声,刚才高万赢动作刚猛、凶狠,似苍鹰扑食,而张锐动作舒缓,似流水自如,一动一静,一刚一柔,出神入化,对照鲜明,众人惊叹不已。

    独孤信平rì最大的爱好就是角抵,年轻时还曾是票友。兴起之时,也会自己下场比试一番,深知角抵jīng髓。这一扑、一闪看似简单,没有深厚的功底,决做不到场中二人那样连贯自如。独孤信侧头对高颖言道:“真是jīng彩啊,老夫多年没有见过如此jīng彩的角抵。昭玄,还是你有心啊!懂得老夫的喜好。”

    高颖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出声,心里却将高鸿气了个半死。这个孽子,已经对天起誓不再去找张锐的麻烦,今rì又在这里煽风点火。我也是欠考虑,既然知道张锐要来祝寿,就不应该让这个孽子也来。

    今rì这事儿,怎么办才好?听张锐傲慢地口气,定是要将高万赢击败才肯罢休。如果他胜了还好,但如果败了,不是又因此结仇了?早知如此,早就应该将孽子拿下公办。不让他吃点苦头收敛收敛,早晚要惹出大祸来。

    正在高颖懊恼之时,场内出现变化。高万赢瞧准时机,又一次扑向张锐。张锐又是一个侧身闪开,躲过高万赢,同时左手如闪电般击出。

    高万赢腋下挨了一拳,半边身子麻木。还未恢复知觉,张锐第二拳又到,高万赢架起双手试图封住张锐之拳,不料前额又中一拳。

    这一下,立刻让高万赢觉得头晕目眩,并感觉一股热流顺着额头淌下。高万赢伸手去摸额头,张锐趁机一次又一次地用拳击打他的身体。只挨了数下,高万赢支持不住,轰然倒地。

    这时,张锐才收手站定,嘴里数出一个数字:“八”。刚才张锐已是手下留情,如果是用尽全力,只怕第一拳就已将高万赢击毙,哪还用得着打这么多下。

    这接二连三、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大厅内外宾客眼花缭乱,大多数都没有看清万赢到底是怎么被张锐打倒地。当张锐数出“八”字时,他们才明白,张锐只用了八个回合就将高万赢击倒。不由瞠目结舌、惊讶不已,以前那个每战必胜,势不可挡的高万赢为什么在张锐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难道是眼睛看花了?过了一会儿,高颖率先鼓掌,厅内之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叫好。

    不过厅外之人也有不服者,这时叫嚷起来:“这是角抵比赛。怎能拳打脚踢?不算,不算,犯规了。”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张锐绕了绕头,角抵是不能出拳击打对方,那人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犯规了。

    张锐虽对搏杀、擒拿之术jīng通,但从未练过角抵、摔跤之术。是不是再与高万赢来一次真正的角抵?但与万场胜利的角抵专家比试真正的摔跤,张锐也没有必胜地把握。这要是输了,面子往哪儿放?

    张锐暗自琢磨的时候,高万赢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又去擦额头,擦了一把,只见满手鲜血。才知自己地额头被打破。

    “应该算高万赢得胜,打人地头算什么英雄好汉?”

    “高万赢是被血迷了眼才倒地的,怎么算输?继续。继续。”

    “对,重新再来,这次不许用拳。”

    “你会不会角抵?不会就不要上场去丢人显眼。”

    这时,门外越来越多的人在高叫张锐犯规,要求重新比试,有的甚至还挖苦讽刺起来。张锐听见后,心想。名星就是名星,输了也会有支持者声援。如果高万赢是这样打倒我的话,恐怕你们也不会说话了。今天豁出去了。就跟高万赢再赛一场。

    张锐对独孤信施礼说道:“晚辈在战场厮杀惯了,一时没有守住规矩,请再战一场。如果再出拳,晚辈自当认输。”

    独孤信知道按照规矩张锐是犯规了,可是心里还是惊讶不已。角抵也需要身手敏捷。如果对方身手不如自己快。就算想用拳击打,也不容易打上。张锐能在七八拳之间。就将高万赢击倒,证明他地身手比高万赢快上许多。

    独孤信暗暗赞叹道,久闻张锐善战,今rì一见名不虚传,这号称帝国第一力士、第一府士地高万赢,在他的手下走不过数招。他很想看看张锐能不能用角抵之术将高万赢击败。但高万赢已负伤,也不好再劝其下场比试,于是将目光投向高颖要他拿主意。

    高颖出言劝阻道:“无锋,你已经获得胜利,不需要再比试了,我看今rì地角抵表演就到这里吧。”

    张锐对高颖施礼道:“大人,刚才的确是下官的错,一时忘了规矩。如果就算下官得胜三足鼎立的大帮派,其它所有地小帮派还要看他们的眼sè行事。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飞龙帮的崛起确实让很多人眼红,那些小帮派惮不论过程和结果怎样,都不可再言重新比试了。”

    太尉既然开口同意,独孤信也愿意再看一场,便也点头称是。张锐回转身来,对高万赢说道:“刚才手重了些,把你额头打破,向你道歉。放心,等会我会小心点地,不让你再受伤害。”

    高万赢这回没有再被张锐的话语激怒,他已经知道了张锐的厉害。心中暗思,这家伙身手敏捷,力大拳狠,军中勇士的杀敌之技,非一般人可以比拟、抗衡。难怪他被称为军中猛将,连王秉真也不敢与之过招。

    高万赢心里虽然忌惮张锐,但丞相与太尉都开了口,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比试一场,拉开架势,小心戒备。

    门外支持他的宾客,纷纷高叫着为他助威,有的甚至断言,若张锐按照规矩比赛,必不是高万赢的对手,高万赢能在十招之内取胜。

    张锐也不理会场外众人地吼叫,决定主动出击。他见高万赢做好准备,便一个箭步冲到他的前面,左手向他的肩膀抓来。高万赢反应机敏,动作快似闪电,扭身将肩膀闪开,同时一个反手抓住张锐地手臂。

    支持者见到高万赢抓住张锐的手臂,兴奋地欢呼跳跃起来,仿佛认定大局已定,张锐必被摔倒。

    也难怪高万赢的支持者兴奋不已,按常理,只要被高万赢抓住了,很少有不被摔倒的情况。他的角抵技术已经炼到如炉火纯青地程度,或拉、或推、或扭、或绊、或肩背、或挺撞,都能闭着眼睛使出。

    高万赢抓住张锐地手臂,自然也是信心十足,一个扭身跨步,就想使出一个过肩摔,将张锐摔倒。

    可是今rì他撞到一块磐石上,一块巨大的磐石。高万赢使出全身地气力,连拉了数次,身后的张锐都没有移动半分。高万赢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竟然拉不动对手分毫。连试几次后,高万赢就明白了,敢情自己的力气与张锐相比,还相差甚远,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使哪一招了,只能枉费力气。

    高万赢在前面背着身子使劲,张锐一支手插着腰,悠闲地站立不动,仿佛在跟万赢玩游戏。欢呼声没了,嘈杂声没了,大家都屏住呼吸静观其变,大厅内外一片寂静。众人都感觉难以置信,又急切地期待下一会合的jīng彩呈现。

    正当高万赢不知所措之时,只觉得身后的腰带被张锐抓住,随后感到自己腾云驾雾般升到空中。

    惊呼声四起,所有人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场中张锐单手将高万赢举过头顶。高万赢仰面朝天,高大的身躯左右摇摆,四肢在空中乱舞。魁梧的身体在张锐的手中如孩童般轻巧无力。

    张锐举着高万赢行到大厅门口,朝外面的众人道:“这样算不算取胜?是否还需要将他摁在地上不动才算胜利?”

    众人皆惊恐地往后退去,张锐在他们的眼中如同天神一般,谁敢再跳出来讽刺挖苦?张锐见此情景,举着高万赢又回到场中,问独孤信:“老大人,您说小子获胜与否?”

第一百零五章 醉打高鸿

    张锐举着高万赢,问独孤信:“老大人,您说小子获胜与否?”

    独孤信连声说道:“胜了,胜了,放下来吧。”

    张锐闻言,将高万赢放了下来,还是没忘羞辱他几句:“以后多吃点东西,又不是女人,还需要顾及身材?当心身体太轻太弱,体质太差容易病倒。要是你在我的麾下,每天强行灌你的马nǎi,保你一个月就增加几十斤。你问问在座的武将出身的大人们,看看谁是要节食的?”高万赢满脸通红,羞愤难当。

    张锐挖苦的话语,让在座的武将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杨素笑得最欢,心想,这小子挖苦起人来的确厉害,难怪吴老头都被活活气死。灌马nǎi,也亏他想得出来。同时也想起自己以前读军校时被逼着学喝马nǎi的趣事来。

    张锐挖苦高万赢,缓和了场内的气氛,大厅内外又是嘈杂声响成一片。高万赢见众人哈哈大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像是在笑话自己,羞愧得直想钻地缝,灰溜溜地抱头鼠窜而去。

    张锐对高鸿的怒气并没有因此平息。今rì不报复一下高鸿,誓不罢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又拿着酒杯,提着酒坛,主动向人敬酒。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张锐看看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告诉独孤信说,要到厅外去敬酒,便出了大厅。

    张锐从里大厅最近的席位开始敬酒,还是自己饮三杯,再陪饮对方一杯。众人见其举动惊叹不已,渐渐地也有人主动来回敬张锐,其中也包括刚才为高万赢鸣不平的那些人。

    比赛完结,张锐获胜,大家又开始饮酒作乐,这些粉丝哪里还记得什么高万赢。那高万赢本来就是专门娱乐大家的人。娱乐过后自然也不会有谁再想到他。见张锐饮酒豪爽,对人热情,丝毫没有战胜角抵大王后自傲的神情,对他的印象颇佳。

    张锐一边敬酒,一边暗暗观察,不久就发现了高鸿。于是有意无意的慢慢向着那边而去。行走之时,也故意装出醉醺醺、跌跌撞撞的模样,让人误以为他已经醉了。

    不多时,张锐敬酒来到高鸿的席上,醉眼迷离地望着高鸿,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是高……高兄,多……多年不见。”打了几个酒嗝继续说道:“今rì…...今rì一定要给……给小弟面……面子。来……干!”

    高鸿今rì也是晦气,本想借高万赢来当众羞辱张锐,没料反让张锐出了风头。以父亲的脾气。回去定要再受一番责骂,心里正不是滋味时,就见张锐醉醺醺地走向自己。心里痛恨张锐,见他当众来给自己敬酒,便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做。只要不喝酒,就可以扫张锐地面子,但如此一来。就将矛盾公开化了,以后再害他时不免被人怀疑。只好伸手去端酒杯。

    张锐本想借他拒绝时,趁机发难。可见高鸿去拿酒杯。便装成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倒向高鸿。旁人有人眼疾手快扶住张锐,可张锐仍将自己杯中之酒尽数倒在高鸿的衣衫上。

    高鸿平rì对自己的相貌、衣着甚至注重,见张锐的酒泼了自己一身,急忙站起身来拍打衣衫。张锐站稳之后。举起空杯对着高鸿道:“给……给不给面……面子?干……干杯!”说完。将空杯放到嘴边就去喝。

    旁人见张锐如此,都以为他真的醉了。心想。出来外厅他至少喝四五坛酒了,之前还不知喝了多少,到现在才显醉意,这酒量和他的气力一样大得惊人。

    张锐装着将酒干了,晃着身子将杯底对高鸿说道:“我地酒……酒已没了,该……该你了。”

    高鸿一边擦着衣衫,一边心想,没了?是没了,全在我的身上了。也不知道你在敬我的酒,还是在毁我的衣衫。可惜这件锦衣今天第一次穿上就被酒污了。也再不搭理张锐,只顾埋头擦试衣衫上的酒。

    张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猛地将酒杯掼于地上,指着高鸿厉声骂道:“高鸿,你是什么人?我疯虎行酒,哪位大人不给面子?独你一人竟敢不理,你nǎinǎi地算是个什么东西!”

    骂着像是还不解恨,还用手打落高鸿的帽子,一把揪住高鸿地衣领,扯到自己的面前,又骂道:“老子好心给你敬酒,你小子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吗?好,老子亲自喂你。”说着,抓起桌上的酒壶,就往高鸿嘴里灌。

    高鸿也知道张锐可能发了酒疯,挣扎着想脱身逃走。挣扎间,双手就来推张锐,张锐又故意像是站立不稳,顺势倒地,一把也将高鸿扯倒。

    张锐倒地后,一个侧翻将高鸿压在身下,一手摁住他,一手指着他地鼻子骂道:“好小子,还敢动手打人?你当老子是好欺负的吗?今天让你尝尝老子的拳头。”骂完握拳打去,扑的一拳,正中高鸿的右脸颊。

    高鸿口中混着鲜血掉出几颗牙齿来,痛得他叫道:“张锐,你不要借醉撒泼。”

    张锐哪能听他的叫嚷?又是一拳当空落下,正中他的眼眶,顿时高鸿觉得五颜六sè地星星在围绕着自己转。张锐提起拳又打来,正中他的鼻梁骨,霎时高鸿鼻血与眼泪齐飞,星星与五彩共sè。奋力叫道:“来人啊,拉开他!”

    高鸿未出言求救时,早就人过来劝阻张锐,试图拉开张锐。可如果张锐不想起身,谁又能拉得动?只见张锐左手一拳,骂声:“乌龟兔崽子。”右手打一拳,骂声:“混账王八蛋。”双拳纷飞,打得高鸿已渐渐地叫不出声来。当然张锐也是留着劲儿,没敢用力去打他,如果真想用力打的话,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直到张锐听到太尉在叫:“无锋,住手!”才停下手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见厅内之人都已跑了出来。着急地围过来劝阻。

    张锐向太尉行礼时,装着打了几个酒嗝。太尉怒道:“你为何打人?”

    张锐眯缝着眼,晃着脑袋说道:“伯父,这厮好生无礼。小侄本是好心敬他酒,他非但不饮,反而殴打小侄。是可忍。孰不可忍,小侄当然要还手。”

    高颖闻言指着地上还没有爬起来地高鸿骂道:“孽子,无锋好生敬酒,你为何要打他?”

    张锐晃着身子指着高鸿道:“我知道他为何要打我。当年他在学校调戏贱内,被我撞见。那时我就打了他,于是他怀恨在心。今rì我去找他敬酒,原本是想化解这段仇恨。结果他还是不肯罢手,一心想报复我。”

    太尉、独孤信等人也忆起了当年之事,他们很了解高鸿的脾气。都以为真的是高鸿因为忌恨张锐才先动手的,对张锐所言没有怀疑。

    尤其是高颖,高鸿利用吴孟明之事报复张锐,就证明他一直怀恨在心。今rì借机出手招惹张锐也可想而知。恼恨高鸿心胸狭窄,又不争气,当众丢脸,高颖上前狠狠踢了高鸿一脚。骂道:“活该被打,就是无锋不打你,回家之后。为父也会打死你。”

    太尉拉住高颖,劝道:“小子们多喝了酒,一时冲动也情有可原。昭玄,鸿儿伤得不轻,还是赶快抬去医治。你想教训他。也等他伤好之后再说。”

    独孤信也劝道:“是啊,别耽误了就诊闹出大问题来。”转头对着自己的家人叫道:“快将高鸿抬去就医。”

    独孤府地几个家人这才分开人群进来。将高鸿抬了下去。高颖虽是口中骂着要打死高鸿,可还是惦记着他地伤势,向独孤信和太尉告罪了一声,匆匆跟着去了。

    太尉又看张锐摇摇晃晃地像是随时要倒下,皱皱眉头对张锐道:“你今rì饮酒过多,先回去休息吧。”

    张锐推开来扶他的人,说道:“小侄没醉,还……还至少能和一坛酒。伯父不信,小侄这就……就去饮一坛。”说罢转身要去寻酒,结果未走出三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围观之人见状轰堂大笑起来,今rì张锐饮了多少酒,他们心中都有数,再不醉恐怕就成了酒神了。张锐醉得也有趣,倒地之前还死活不承认自己醉酒。

    独孤信吩咐家人道:“准备一间客房,将无锋扶去安歇。”

    太尉上前搀扶着独孤信,边往厅内走,边说道:“无锋这孩子,扰了您地寿辰,还请您原谅。”

    独孤信道:“年轻人饮酒就是没有节制,仗着自己身子好就不停口,不爱惜身子。年纪大了才知道后悔。”

    这时,独孤府的几个家人把张锐扶起,架着他往外走去。一路上张锐就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

    一人说:“唉,高鸿真是个蠢人。他哪里是张锐的对手,出手之前也不考虑后果。”

    另一人说:“多半也是饮酒过量,酒壮人胆大嘛。他这顿打算是白挨了,下次长点记xìng吧。”

    再有一人说:“高鸿调戏人家老婆,被打也是应该的,他还忌恨什么?这小子平rì仗仗势欺人惯了,今rì终于落到被打的下场。依我看他就是欠揍,活该被打!”

    张锐听了这些言论,暗暗好笑。心想,我今rì就是要冤枉他。当年他诬告我打了他,好,我就承认当年打过他。今rì之事就是因为他想报复回来才引发的。这顿打高鸿你就白挨吧,这只不过是前奏,今后地rì子长着呢,有机会我还要和你接着玩。嘿嘿……

    帝国丞相正在举行寿宴之时,没有想到宫中发生了一件对汉帝国影响深远的事件。

    今天一早,太子伯安心情不错。具体地说是从昨天开始,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前rì下午,伯安偶然兴起去练武房练习摔跤,回来的途中,看见一行人正准备出宫。

    伯安本不在意,昂首阔步而行,不经意之间扫视了一眼跪在路旁的人。见人群中有一位少女埋头俯首,露出洁白娇嫩的脖颈,头发束成花冠一般。而那名少女似乎也很好奇,正巧偷眼来看,她弯弯的柳眉忽闪着一双黝黑清亮地眼睛,小巧的鼻子,娇艳的红唇,看到伯安地眼光,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忙地垂下头去躲避。

    十四岁的伯安心动了,从了那一刻起,满脑子都是那个少女的身影,塞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回到宫中也是捧着书本发呆,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明德宫掌管太监安信,察觉了伯安异常,稍一分析便得知缘由。太子殿下神思恍惚,定是为了今rì遇到的那个小美人。于是便暗自吩咐手下的一名小太监,去探查今rì遇到的那个少女地消息。

    晚间,出去探查消息的太监回来报告安信,说那位少女是文英侯家的小姐,今年只有十四岁,是令老皇妃地侄孙女,今rì进宫前来拜见老皇妃。

    找了个机会,安信有意无意的在太子面前提了这件事情。果然伯安立刻有了jīng神,缠着安信仔细询问蒋家小姐的情况。

    安信将自己所知道的详细地说了一遍,但伯安还觉得不够清楚,命他第二天派人再去打探。安信第二天又派了数名小太监出去打听,中午时就传回消息,说蒋家小姐,明rì还要进宫陪老皇妃说话。

    伯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喜,兴奋地在房间里来回转悠。安信上前说道:“殿下,您如果对蒋家小姐有好感,就去向太后说明吧。只要太后不反对,这件事基本就可以定下来了。”

    伯安点头道:“待后rì便去西苑,我亲自去求母后。”按以前的惯例,伯安地请求地事情陆后还没有一件事不会答应。这次他也有把握母后会同意的,因为蒋家小姐地身份地位也够资格立为太子妃。

第一百零六章 太后之怒

    幽静清凉的西苑,陆后与丽妃正在林荫小道上散步。近些rì子,陆后的心情也是不错。同乐几乎每晚都会来她的寝宫内留宿,有时会整rì陪伴她。

    陆后入宫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过这样舒心的rì子。以往同乐整rì忙于朝事,不是上朝召见大臣,就是埋头审阅文书,即使到长乐宫来,也都是深夜时分,要么身体疲乏,要么郁郁寡欢,时常只是简单和她说上几句话便倒头大睡,哪儿有心情风花雪月一番。

    即便如此陆后也没有什么怨言,同乐能时常来长乐宫就寝就算是很宠幸她了,因为别的宫院他更少驾临,他也不喜好宣哪个嫔妃去他的养斋。陆后能够理解同乐,为了成为一代明君,皇上付出了很多心血,身为皇后的她应当体贴他。

    当陆后已经习惯冷冷清清的孤单rì子的时候,情况却从去年有了变化。首先是军费问题得到了缓解,其次西部战区在局部战场捷报频传,同乐心情舒畅,同时闲暇时间也渐渐多起来了。同乐面带喜sè,陆后也真心为他高兴,终于等到机会可以好好陪伴同乐轻松轻松了。但此时,宜妃却出现了。宜妃的出现让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同乐已有数年没有下诏选妃,去年得空选了一回。宜妃有幸选入宫中,身份也是个采女。陆后一见宜妃肤如凝脂、体态婀娜、顾盼含情、美艳不可方物,心里就咯噔一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此人可能对她的地位构成威胁,她苦心经营了数年才基本稳固的地位会不会因为这个女人动摇呢?当年选丽妃时,陆后也担心过一次。好在丽妃善解人意,嘴巴又甜,态度又亲和,对陆后特别恭敬,年龄也只比陆后小三岁,也达不到专宠的地步。所以陆后接纳了她,随后又一步步将她培养成心腹。

    可宜妃与丽妃不同,年龄上占有很大的优势。陆后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倘若十**岁的宜妃入宫,而且又有心机的话,很可能使她被同乐冷落。甚至危及到她的地位。所以陆后决不希望年轻美貌的女子留在宫中,可是她能拒绝吗?又用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后来情况地发展,果然应验了陆后的担心。宜妃美貌出众,即使是同为女子的陆后也为之羡慕,更不要说男人。同乐一见宜妃冰肌玉骨、青chūn貌美,顿觉她“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sè”。立刻册封她为美人。一连半年,几乎天天宠幸宜妃。

    好不容易见到同乐,陆后见他心情不错。于是半开玩笑,半带嗔怪地问同乐:“陛下难得驾临长乐宫,是不是将臣妾忘了?”同乐安慰道:“在朕的心里,你永远排在第一位。今晚朕就去长乐宫可好?”陆后闻言欣喜异常。

    回宫后,陆后jīng心打扮了一番,又叮嘱宫女、太监们做好接驾准备。可是一直等到深夜,同乐的影子也没能看到。让人出去打探。结果皇帝早将对陆后讲过的话忘了,已经去了宜妃那里。陆后恼恨不已,这个宜妃不仅让她失了宠。还叫她在下人面前丢了脸。同时她也为前途担忧,今后该怎么办呢?

    正当陆后忧心忡忡之时,又一个坏消息传到她耳中,同乐正式册封宜妃为贵妃。这无疑又是一个沉重打击,她突然想起了赵飞燕。难道自己会成为那个许皇后吗?宜妃也可恨。持宠而骄,对自己地态度不冷不热。似乎没把自己这个皇后打上眼。

    到宫中不足一年就目中无人了,如果再为皇帝生了儿子,会不会走路都鼻孔朝天呢?是可忍孰不可忍,陆后决心主动出击。先将丽妃找来,闲谈之时故意将话题引到许皇后和班婕妤的故事上。那丽妃是何等聪明之人?陆后话语的含义,她顿时心领神会,也不问陆后对策,便着手给宜妃设局。

    经过陆后、丽妃数月的jīng心布局,宫中的所有嫔妃都不再与宜妃交往,宫中的太监总管们只要有机会便会在同乐面前提一两句宜妃的不是,什么宜妃脾气怪异,动不动就责罚手下啦;什么宜妃又将宫中财物赐予了娘家人啦;什么宜妃不懂规矩,常对其他嫔妃无礼啦,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虽是琐碎地小过错,久而久之同乐也上了心。加之宜妃不会察言观sè,在同乐的面前也类似表现,在不恰当的时候撒娇任xìng,更让同乐认定宜妃持宠而娇。同乐很反感女人缺乏教养,骄横放肆,渐渐地疏远了宜妃,甚至很久都不再去宜妃地寝宫。

    宜妃的失宠,就让陆后盼来了期望已久的好rì子。心情舒畅,加之爱的滋润,陆后比以往显得年轻、美艳了许多。

    今rì,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热天。一早,同乐骑着龙骧大将军出外行猎去了。午后陆后小睡了一会儿,起身后叫来丽妃陪她一起到园中散步。

    在百花园中走了一圈,又准备转道去明月湖。林荫道的远处一名太监匆匆向着这边跑来,陆后的心没来由地慌起来。细心的丽妃看见陆后停住了脚步,以为她累了,便劝道:“娘娘,下午暑气正浓,还是回宫吧,您如果有兴趣,晚饭后臣妾再陪您出来散步。”

    这时陆后脸sè也变得惨白起来,也没有回丽妃的话,眼睛紧紧盯着跑来地小太监。丽妃也的转过脸去看,心里甚至奇怪,什么事会让平rì神态从容的皇后变得如此紧张?

    小太监跑来跪倒陆后的前面,禀报道:“启奏中宫娘娘,上都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出事儿了。”

    陆后闻言,身体摇摇yù坠,丽妃与中宫掌管太监刁光急忙将她扶住。陆后稳住身体,急切地询问小太监:“长哥出了什么事儿?快说!”

    小太监抬起头来正要回话,突然看到皇后杏眼圆睁,眼中冒火,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吓得心慌意乱,竟然抖索地说不出话来。在他眼中,皇后从来都是文雅娴静。对待侍候她地宫女、太监们也很宽厚仁慈,很少出言斥责,哪里见过她这幅凶狠地模样。

    “来人,掌嘴五十,狠狠地打!”陆后的一声令下,一名太监上前摁住小太监。嘴里数着“一五一十”,狠狠地抽他耳光。

    丽妃站立一旁不敢劝说,她也是第一次目睹陆后这种怒不可遏地神情。她看了一眼中宫太监刁光,见刁光对她微微摇头,心里便拿定了主意,眼下之事绝不能多半句嘴。

    小太监被掌完嘴,满脸鲜血。脸颊也像是长胖了几圈,跪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连连谢恩。

    “快说!长哥出了什么事儿?”陆后哪想听他这些废话。几乎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是!今rì太子殿下去练武房练习摔跤,结果受了伤。据上都人说,太医们都已入宫,太子殿下还未醒来。”小太监虽被打破了嘴,吐词还算清晰。

    这个消息对陆后来说,无疑是晴空霹雳。多年养成的坚强xìng格,使她立刻又镇定下来。没有乱了方寸。陆后命刁光辉立即备好车辇,又吩咐人火速通知皇帝。

    陆后带着丽妃一同上了车辇,在数百近卫军的簇拥下一路疾行。赶往上都。九时许到达皇宫,不停脚直奔太子的明德宫。

    明德宫时***辉煌、一片通明。殿外聚集了上百人,见到陆后凤辇驾到,忙跪下参拜。陆后下了辇望去,只见留在宫中的总管太监王毕、副总管太监刘昌、六位秉笔太监。各监地掌印太监、宫中六局掌印女官、以及留下的各宫掌事太监和女官都已到齐。此外明德宫的大小太监、宫女们也都在这里。

    陆后没有理会正在行礼的众人,在刁光的陪同下匆匆进入殿内。同来的丽妃没有贸然跟着进去。只对跪在地上地众人道:“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丽妃将王毕、刘昌以及几位掌印太监和女官叫到跟前,低声问:“太子殿下现在情况如何?”

    王毕惶恐不安,躬身答道:“娘娘,太子殿下现在还没有醒来。”

    丽妃吃了一惊,本以为太子出事儿后,宫中便来报告,当时太子未醒。可是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看来伤势真的很严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午后太子殿下去练习摔跤,不料明德宫的一个贱婢出手冒失,交手时将太子扑倒。太子倒地的地方正是场地的边缘,地上没有铺绒毯,太子殿下的头先着地,顿时昏迷过去。明德宫掌事安信将事情报与老奴,老奴不敢耽误,立即传太医进宫,又命人将消息报到西苑,几名惹事的明德宫奴婢都已被老奴拿下,等候中宫娘娘处置。”

    丽妃指着身前之人说道:“早就交待过,各房地人要仔细筛选,随时观察,不守规矩的贱人一律赶走。你们不听,现在闹出了大事儿,你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娘娘,您发发慈悲,救奴婢一命。”十几个太监、女官低声向丽妃求道。

    丽妃叹息道:“中宫娘娘动了怒,等会儿回话的时候,自己小心着点儿吧。依本宫看,今rì不处置几个,必过不了这关。具体地事儿,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谢谢娘娘指点。”十几个大太监、女官向丽妃谢过之后,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议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陆后出来。她神sè憔悴,双眼红肿,一看就是刚哭过。

    “安信何在?”陆后出来后,就厉声喝问。

    明德宫掌事太监安信,伏俯地上,浑身颤抖,懦懦地回答道:“奴婢在此。”

    “太子是龙子龙孙,金枝玉叶,rì后是天下之主,怎么能与奴婢们摔跤?皇家体统何在?本宫平rì看你为人本分,做事还算认真,所以挑选你服侍太子。今rì太子同奴婢摔跤,你不但不劝解谏阻,反而还代为安排。你可知罪?”

    安信不敢辩解,口中呼着:“奴婢没有照料好太子殿下,又辜负娘娘的厚望。罪该万死。”

    陆后见他认罪,也不再训他,又叫道:“杜莲何在?”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官上前跪倒,面目惨白,回道:“奴婢在。”

    “本宫看你你平rì比较懂事,年纪大、为人老成。才让你担当明德宫掌印女官。今rì太子去摔跤,你为何不谏阻?”

    杜莲心想,太子殿下又不是第一次才去摔跤,之前你也是知道的,可也没见你说过不许太子去。现在出了事儿,就全推到我们身上。

    不过杜莲在宫中多年,早已看透宫中笑里藏刀、尔虞我诈的场面。陆后平rì看似仁慈。可心底却是异常冷酷。事到如今,她还怎敢狡辩?自太子昏迷后,她就知道大祸临头。所以一早就拿定主意,一经陆后责问,立即磕头回道:“奴婢罪该万死,恳求娘娘开恩。奴婢愿去好德殿做女道士,每rì向上天求愿,保佑太子殿下康健,恭祝陛下和娘娘万寿无疆。”

    陆后见她如此说。也暂且不再问她。将目光在明德宫的太监、宫女们身上扫来扫去,吓得那些人,惶惶不安。全都跪在地上等待发落。

    片刻后,陆后冷冷说道:“本宫今rì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将太子摔倒的。那个贱人在哪儿?”

    王毕听到后,将手一摆。几名太监推着一人来到陆后身前。那人扑倒磕头如捣蒜泥一般。口里尖声叫着:“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抬起头来。”

    那人闻言将头抬起。陆后看去,只见这名小太监只有十四五岁,面目俊秀,身材匀称,生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脸上似乎还有两个酒窝,额头因刚才磕头擦破皮,血水顺着脸颊、鼻梁留下,一些还流进眼中。只是他吓得脸sè煞白,也不敢去擦脸上的血迹,直直地跪着。

    “你个小贱人知道是跟谁在摔跤吗?”

    小太监用带着哭声地腔调,回道:“回禀娘娘,奴婢是跟太子殿下摔跤。奴婢该死,不小心伤了太子殿下。”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被太子殿下赐名,怀玉。”

    一旁的丽妃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释然了。她在宫中的关系甚广,大小事儿知道的比陆后还要多。有人说这个怀玉,生的清秀,眼有神彩,口齿伶俐,还有一股媚态。太子对他甚是宠爱,甚至到了同床共眠地地步。

    她也隐隐想过,也许太子早熟,将他当成了女子。她也曾想向陆后提及此事,可是想到陆后听不得任何人说太子地不是,倘若自己冒失地说出,恐会引起陆后的猜忌。今rì之事,也只有这个和太子狎昵惯了地怀玉,才敢冒冒失失地将太子扑倒。

    怀玉,陆后也曾听伯安提起过他。说他甚是乖巧,办事麻利,甚合自己的心意。陆后正盘算着,等他再大几岁时,给他安排个职位,让他能更好的照顾太子,结果却是他惹出祸事。

    陆后不禁想到了宜妃,都是持宠而娇被惯出来的贱人,不好好处置,就会翻天。陆后满脸铁青,恨声说道:“让你们这般贱人侍候太子。你们在太子读书之余陪着他玩耍也是可以的,但怎可如此放肆,不仅敢于太子摔跤,还敢出手伤了他,你还是服侍他地奴婢吗?”

    怀玉听见陆后话语里,充满杀机,吓得哭了起来,哽咽着求饶道:“是奴婢该死,请娘娘开恩,饶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陆后没有再理会他,转头对刁光道:“将安信、杜莲还有这个小贱人一起脱出去责,狠狠地打!”

    刁光作为陆后身边的掌管太监,是她的心腹之人,怎会不知道陆后话里地含义?也不问要打多少,一挥手让人将三人拿住,拖到明德宫外的广场空地上。

    安信、杜莲、怀玉被脸朝下按在地上,双手双脚被绑牢,绳子分别由四个太监牵拉着,使他们的身体不能转动。

    刁光厉声叫道:“打!”

    从几十个持着朱红sè大棍的太监们队中,走出六人,站立到被绑的三人两侧,齐声叫了声:“打!”便一左一右的打将起来。每人打了五下,撤身退下,换六人上前,又叫了声“打!”接着行刑。

    三个受刑之人,各自表现不同,怀玉嚎啕大哭,而后又是连声惨叫,安信只是低声呻吟着,杜莲则是摇着牙,一声不哼。一旦三人被打晕过去,一旁的太监就会用水浇醒,然后接着再打。

    眼看着,换了十余次行刑之人。再换人时,刁光走到了怀玉行刑地地方。冷冷地对新上来的行刑太监说道:“用心打!”

    这是一种很隐讳又熟悉的用语,行刑之人和受刑之人,都懂其中地含义。怀玉听见后,强忍住疼痛,鼓足力气大声哀叫:“殿下,快醒来救救奴婢吧。您若再不醒来,今后就再见不到奴婢了。”

    刁光冷笑道:“就是太子殿下醒来,也救不了你的小命。用心打!”

第一百零七章 辞行

    “用心打!”新上来的两个行刑太监,高呼一声。手中的棒子高高举起,猛地打了下来。

    “啊……殿下……”这一下与刚才的吃棒不同,第一棍就将怀玉的尾椎骨打断。怀玉口吐鲜血,受不了钻心的疼痛,撕心裂肺地惨嚎起来,但还是没有放弃最后的一线希望,鼓足了劲大叫太子,巴望太子早点醒来开口赦免对他的刑罚。

    十棍子下来,怀玉的声音渐渐低落。人尚存一点意识,嘴里却只能发出微弱地呻吟声,叫嚷的力气全没了。

    刁光对着再上换上来的两名太监道:“继续用心打!”“用心打!”两名太监叫了一声,再次用尽全力打去。

    七八下后,突然一棍打在怀玉的腰椎骨上。本已昏迷的怀玉梦醒过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仰面朝天叫道:“天啊……殿下啊……”然后头猛地摔落地上,不再动弹,七窍流血身亡。

    “回禀大人,怀玉已被击毙。”一名太监在探过怀玉的呼吸和心跳之后,起身向刁光报告。

    刁光没有再看已死去的怀玉一眼,便走到安信的身边。安信早就听到再喊用心打怀玉,心里怕极。这时见刁光走到身边,不由抬眼去看。

    刁光看见安信哀求的目光,考虑到平rì和他的关系不错,心头一软便没有叫行刑的太监用心打,又向杜莲走去。安信知道刁光放了自己一马,感激涕零,但今rì是否能挺过去,还要看陆后的心情。现在暂时没有xìng命之忧,受些皮肉之苦,还是能够挺住。于是默默咬牙吃着板子,心里暗自祈祷。

    刁光走到杜莲的身边时,看见杜莲臀部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可她一直趴在地上,没有哼上半句。想起杜莲此人,平rì虽与自己不熟,可是在宫中的口碑甚好,也不愿意看着她被活活打死,叹了口气走开。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太监向刁光报道:“启禀大人,两人均被打昏三次,请大人再做指示。”这是宫中责的规矩,如果责前事先定下了责次数,次数打够就算行刑完毕;如果责前没有说明责次数,那么一般在受罚人昏迷三次后就会住手,然后根据指令行事。

    刁光让行刑的太监们候命。自己则回明德宫请示陆后旨意。到了宫中,只见负责明德宫的大小太监、宫女们正在狠狠抽打自己的耳光,陆后正冷若冰霜。眼冒寒光地扫视着众人。

    “启禀娘娘,怀玉吃不过刑已经毙命,安信与杜莲已昏迷三次,请娘娘发落。”

    陆后对下面地自罚的人道:“今rì暂且饶你们一次,都住手吧。”然后回脸对总管太监王毕说:“全部赶出明德宫,叫他们去平邑守陵。”

    王毕接旨,对那些太监、宫女们说道:“还不快谢娘娘恩典。”明德宫的众太监、宫女垂泪谢恩。他们都知道。这一去皇陵,此后再也没有出头之rì。可是转念一想,谁叫自己倒霉撞上了太子出事这事儿呢?今rì能保住小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比之掌事和掌印已幸运许多,唉,得过且过吧,不要再奢望什么前途了。

    处置完小的之后。陆后对王毕道:“杜莲已说去好德殿。那就让她去吧。叫她好好为太子祈福,如有懈怠定不再饶。”

    王毕躬身答应。陆后刚想开口说处置安信的问题,见十几位太医走过来。陆后匆忙迎上去焦急地问道:“各位先生,太子殿下地伤势如何?”

    已经忙了几个小时的太医们,均身体疲乏、jīng神萎靡,个别年纪大的还需旁人搀扶。听见太后问话,都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回话。

    后见陆后细眉峭立,面目不善,一名太医院的掌事躬身答应道:“娘娘,下官们无能,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未能使太子殿下醒来。”

    “本宫是问,太子还需多久才能醒?”太医院掌事迟疑了一下,低着头说道:“下官也不知太子殿下能否醒来,但愿上天保佑,也许两三rì,也许一两周,也许……”说到这里,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如同青天霹雳,陆后只觉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也仿佛被掏空了,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太医的话已经得非常明白,太子能不能醒过来,只能老天爷作主。见陆后摇摇yù坠,刁光与王毕急忙搀扶住她。良久,陆后还是不甘心,又问:“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

    太医们一听,立即齐刷刷下跪,磕头道:“我等就是不眠不休,也会想法设想、竭尽所能让太子醒来。”

    陆后无力地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歇息一会儿。转过脸对刁光道:“去狠狠地打!”刁光再次接令,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唉!老朋友,你摊上这事儿,算是你倒霉了。这次我可是救不了你了,等会小的们下手时,我会吩咐他们尽量给你个痛快。

    刁光走后,陆后止住心头怒火,对王毕说道:“给本宫好好查查,今rì这事儿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王毕不敢违命,连声答应。心想先前已说过,今rì太子是偶然起兴才去摔跤地,但中宫娘娘这样说,就是不肯罢手。我应该拿谁开刀,才能让娘娘满意呢?偷眼看了看丽妃,丽妃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默默地站在一旁。

    丽妃与皇后娘娘心意相通,也许她明白,等会儿还是去问问她的意见。王毕盘算着,下令将那些明德宫地太监、宫女们,全部押去敬事房,准备仔细审理此案。可怜那些太监、宫女刚才还以为逃过一劫,没有想是空欢喜一场,眼下又要被押去审案。大伙儿都知道,一进敬事房,皮肉之苦在所难免,一个个吓得浑身发软,手脚颤抖。在众多太监的监视下。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去。

    这时,宫外急匆匆跑来一名太监,尖声叫道:“陛下驾到!”

    一听同乐到了,刚才还目露凶光的陆后,霎时装成娇柔无助之态,流着眼泪。被两个宫女扶着,走向宫门外,迎接同乐的到来。

    同乐驾到明德宫的同时,张锐睁开了双眼。今rì他虽然不是真的醉了,但也喝够了量。被搀扶到客房后,躺了一会儿便渐渐睡去。

    睁眼一看,屋内屋外一片黑暗。估计是深夜时分。本想再睡一会儿,可是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摸索着起身朝屋外叫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仆人举着烛台走了进来,一边点亮房内地灯台,一边问道:“大人这就醒了?有何吩咐?”

    “哦!客人们都散去了吗?”

    “大人,他们早散去了,您刚睡着没一会儿功夫都走了。”

    “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晚上也要举起宴席吗?怎么下午就散了?”

    “大人您不知道,您离开酒席之后没有多久,上都给内阁大臣们传来奏报。大人们看了之后,纷纷返回上都,客人们也都跟着去了。”

    “上都出了什么大事儿?”张锐一边穿着马靴。一边问那名仆人。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从大人们的表情上看,定是出了很大事情。我们家老爷也换上了官府,跟着去了上都。”

    “现在什么时间了?”

    “回大人,现在已是凌晨一点。”

    张锐吃了一惊。本以为现在也就是晚上**点钟。没想到已经凌晨时分。也想立刻赶回上都,可现在城门已经关闭。即使回去也进不了城门。

    那名仆人甚是机敏,劝道:“大人您也别慌这一时了,今夜您是进不去上都了。如果饿了,小地给您准备酒菜,您边吃边等,再过三四个小时,就可以上路,到达上都之时也正是开城门地时间。”

    张锐一想也对,现在去城外等着也是白费时间,不如在这里边吃边等。张锐又问仆人,随自己来的邓三耀等亲兵在何处。仆人答道:“都已经安排到房间休息去了,大人可是要叫醒他们?”

    张锐道:“烦你去看看,如果醒着就叫一声,如果睡了,就不要打扰他们。”那个仆人答应了一声,退出去为张锐准备酒菜。

    张锐在房内踱步,他明白上都传来的消息必是大事,否则当值的官员们也不会来搅扰丞相的寿宴。会不会是西部战区出了问题,难道突忽人又再次进攻了?看来自己在上都时间待得太久了,看来明rì就应去兵部报辞,尽快返回前线。

    不一会儿,邓三耀进了张锐地房间,张锐见他穿戴整齐,jīng神抖擞,不像是刚被叫醒时那种睡眼朦胧地样子,于是奇怪地问:“三耀,你没睡吗?”

    邓三耀道:“将军,今rì宴席之时,内阁大臣们接到上都传来的奏报,就纷纷离去,属下想,必是前线出了问题,不然也不会如此匆忙。接着大小官员们也返回上都打探消息。属下一直心急如焚,怎么睡得着觉?”

    邓三耀地猜测合了张锐的想法,两人便嘀嘀咕咕开始分析前线可能出了什么状况。仆人将酒菜上来后,因一早要去见各部官员,张锐也不再喝酒,与邓三耀一起边吃边谈。

    好不容易熬到凌晨四点,张锐让邓三耀去叫醒亲兵们,即刻赶往上都城。一行人快马加鞭赶路,到达时城门刚刚开启。张锐吩咐邓三耀带着亲兵回驿馆收拾行装,自己则独自一人赶往兵部。不料到兵部转了一圈,四品以上的官员,张锐一个也没有遇到。

    找来一个小吏打听,才知道所有的官员都到皇宫去了,张锐赶紧马不停蹄赶往皇宫内城。到了皇极门,也就是俗称地午门时,发现守卫的禁卫军武士,比以前多上了一倍。张锐有皇家勋章,又是将军,守卫武士只是简单询问了一番,便让他进入。

    进入皇极门,穿过左侧的大明门,再入长安门。便到了皇城内最大地宫殿--永和殿。整个永和殿建筑分为殿前广场、大殿台阶、大殿屋身、大殿屋顶四个基本部分。

    “殿”原意是指后部高起的物貌,用于建筑物,表示其形体高大、地位显著。永和殿充分体现了高大雄伟的建筑风格,大殿高二十八米,长八十米,宽五十米。大殿建筑在八米高的三层汉白玉石阶上。以显示至高无上的威严。

    台阶宽大,中间也是御道,两侧是群臣上殿的通道。大殿不仅有阶,还有陛,即除了本身地台基之外,下面还有一个高大地台子作为底座,由长长的陛级联系上下。大殿内皇帝座位之下。也有一个高大的台子,古时大臣们去见皇帝时,不敢看皇帝地脸。只敢看皇帝的台陛之下----那个台阶叫陛。称皇帝为陛下地意思是,在台阶下的臣属向尊者进言。

    大殿一般位于宫室、庙宇、皇家园林等建筑群的中心或主要轴线上,永和殿也不例外。它也是整个禁宫主轴线最前段地一个大殿。永和殿与左侧地武英阁、右侧的文渊阁等建筑群,是皇帝大朝和百官议事、内阁大臣们议政、军机、参谋、枢密等部门地办公之地,俗称禁宫“外朝”。

    今rì不是大朝之rì,可是大殿之前地广场上,站满了各级官员。张锐放眼看去。心说这里只怕有上千的官员,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将广场和大殿修宽大,不然还真容不下这么多人。

    一路寻去。临近广场的最前面时,看见太尉向这边走来,对他挥挥手将他领到一旁。张锐行礼问道:“太尉大人,发生何事?”

    太尉明显是一夜未睡,眼之中布满血丝。他没有直接回答张锐地问话。只说:“无锋。你来上都已有些时rì了,今rì就启程返回前线吧。”

    张锐见太尉没有明说发生了何事。只是催促自己上路,虽然心存疑惑,但也不便再问,回道:“下官今rì就是向兵部报辞的,可是没有见到主事的大人,听说都来这里了,所以下官也就追到这儿来了。”

    “不用向他们报辞了,老夫知道就行。回到前线以后,多想想破敌之策,有了计划如果不便上报战区,就直接派人送到老夫这里来。还有,你现在身为将军,遇事要多考虑一下,万不可再鲁莽行事。”

    “是,下官一定遵照大人的吩咐。”

    “好吧,你去吧。”太尉像是还有急事要处理,简单交待几句便匆匆离去。

    张锐一边往回走,一边瞅了瞅窃窃私语的大臣们,心里更加疑惑。看样子不是前线出了问题,不然太尉定会与自己讲明。太尉不想对自己提及此事,甚至赶自己离开上都,就是不想自己掺合此事,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神秘事件呢?

    被勾起好奇心的张锐,心痒难耐,突然在众多的官员中,发现萧禹地身影,于是走了过去。

    “萧大人,下官向你告辞了。”张锐在众多的官员面前,也不好与他称兄道弟,一本正经的向萧禹敬礼告辞。

    “哦?张大人是要返回前线吗?”萧禹也对他行礼问道。

    “是,下官来上都地公事已经办完,今rì就走。”

    “那我送送你,张大人请。”萧禹也知道,张锐定是有话要与自己说,才来辞行,于是拉着他往宫门外走去。

    一路萧禹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无言地行走。直到出了皇极门很远之后,张锐才忍不住问道:“萧兄,昨rì到底出了何事?”

    萧禹叹了一口气,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昨rì太子殿下在练习摔跤之时,磕破了后脑勺,现在还未醒来。据说太医们对此也束手无策。唉!”接着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对张锐讲了一遍。

    张锐听完之后释然,未来的皇帝出了事儿,难怪群臣如此紧张。张锐也悄声问道:“陛下知道此事了吗?”

    “陛下昨夜已经赶回来了,听说皇后先回宫。内宫之中已经毙了好几名太监、宫女,据说还在追查是谁是加害太子的主使。”

    张锐大惊,问道:“难道真的有人要加害太子?”

    “谁知道呢?现在还在追查。大臣们都担心事态扩大,所以都在永和殿等待消息。”

    张锐摇摇头,他不相信有人要害太子。谁会有这么地胆子,敢冒诛灭九族地危险去害太子?照常理推辞,这事八成是意外。如果真要追查主使,多半有人将会成为替罪羊。

    心里虽是这样想的,张锐也知道自己不能、也不该去管这事儿。自己是军人,朝廷之事都不能插手,更别说内宫之事了。难怪太尉让自己马上离开上都,可能就是担心自己惹出事来。

    弄清楚缘由之后,张锐也不再久留,当即向萧禹告别,向驿馆走去。上都地驿馆是在城西,这里也是世界各国的使馆所在地。张锐刚走到使馆区,只见树立着各国旗帜的马车行驶过来。

    张锐闪道路边,马车通过之时,张锐出于好奇,挨着个儿的观看。各国马车都装饰得十分华丽,有的车窗门框还是鎏金的,车箱顶上插着本国的旗帜。待其中一个标着大汉属国的马车经过时,张锐突然看见马车之中坐着的人十分眼熟。仔细一打量,惊讶不已,原来是他!

    今天是大年三十,风似刀给各位朋友拜年了,祝各位在猪年里事事顺利、身体健康、事业有成、阖家欢喜!

    另更正昨rì标题:昨rì的标题错了,的确应该叫“皇后之怒”。但VIP章节改起来很麻烦,也许会造成重复订阅,所以也就不改了,只在这里说明一下。也谢谢来发书评告诉我各位各位朋友,谢谢你们。

第一百零八章 扶桑使节

    “多么雄壮彪悍的军人啊,唉!……”张锐看到车上之人时,那人正在车上看着他。他的话语中既有赞叹也有叹惜。片刻,张锐消失在人群中,藤原秀真才拉上了窗帘。

    藤原氏作为扶桑最大的权门贵族,长期得到扶桑小皇的优厚封赏。以接受“职分田”、“位田”、“职封”、“位封”和临时赏赐的名义,获得大量土地、劳力和财富,富甲一方,还通过与扶桑皇室的联姻取得了外戚身份。

    藤原秀真今年三十三岁,是扶桑国贵族藤原氏家族中的一员。他从小仰慕天朝上国,年龄越大越痴迷于汉文化,梦想有朝一rì能去天朝上国。为此他发奋学习、刻苦读书,终于获得了到帝国zhōng yāng大学留学的资格。

    来之前他担心自己是外国身份,会被帝大的汉人歧视,同时他又梦寐以求想加入汉帝国,于是给自己取了一个很中国的名字--刘效国。四年的留学生涯,让他更加深入地了解了汉帝国。即使汉帝国现今在走下坡路,不能与往rì可比,在他的心目中仍是最强大、最美好的国家。

    毕业后,藤原秀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大汉国,回到扶桑。由于他的家族在扶桑地位显赫、高贵,他的学历不凡,在汉帝国留学期间结识了不少汉朝廷未来的官员,所以被扶桑皇室视为明rì之星重点培养。

    在不到十年间,他先后担任过弹正台、隼人正、chūn宫头、玄蕃头,直到到现在的宫内少辅,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年年高升。今年年初,他升任宫内少辅。宫内少辅即国家外交部的副部长,相当与汉帝国的礼部礼宾司的外郎,是从三品的朝廷大员。不久,因驻汉帝国使节任期已满,他便被任命续任此职来到汉帝国。

    五rì前,他刚刚抵达上都。看到离别已近十年的上都城。心中感概万千,激动得差一点落泪。“景物依旧在,只是人渐老。遥望上都城,方觉天地小。”他的诗词在汉帝国来说,不能登大雅之堂。可在扶桑,却是人人仰慕、名声赫赫的大诗人。他的诗赋。被人奉为经典广为传播。此时有感而发,于是即兴赋诗一首。

    物还是那物,人却非那人。刘效国来到上都之后,还没有遇到一个往rì地朋友。听说陆斐还在外地任职,现在已经是郡守。高照山,别提这小子了。当初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果然成了匪首之一。刘效国对的自己的先见之明。甚是得意。

    而张锐的改变是几人中最大的,也是令刘效国最不敢相信的。往rì高才学子,今rì竟成了帝国内威名远扬地猛将。而且对敌冷酷残忍,手段血腥。刘效国刚到,就得知张锐也在上都授衔。

    二十四岁的将军,授皇家勋章,同伯爵待遇,得皇帝赐字封号,可以说张锐前途一片光明。扶桑国最崇尚的就是大丈夫气节和男儿的血xìng。张锐在战场上的表现深得刘效国的敬佩和景仰。

    刘效国很想去会会这位老友,可惜刚来上都,很多事情需要交接。一直没有得空闲。昨rì有了空,却打听到张锐去给帝国丞相拜寿,没在驿馆。

    刘效国也想去给独孤信拜寿,趁机结识一些帝国的官员。可惜他没有接到邀请函,冒失地去。很有可能被拒之门外。他知道帝国有法令。外国使节不能借祝寿、婚宴等名义私会帝国官员。

    刘效国只得等候张锐今天返回上都后,再去拜见。没料想。今rì一早,他就得到消息,说汉帝国地朝廷大员们都纷纷进入外朝,大概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刘效国等使节,除了是处理各种外交事务外,最重要的一个使命就是打探情报。

    作为汉帝国属国,扶桑打探汉帝国的情报也并不是出于恶意。得到准确地情报,就能作出正确的判断,对维持汉帝国关系有很重要的作用。可令他失望的是,汉帝国封锁消息很有一套,几个监察部门并不是饭桶废物,探听了一阵,结果刘效国还是一无所知。

    正当刘效国暗自猜测之时,得到了汉帝国政务院礼部礼宾司的通知。通知函上说,今rì十一点,将在礼宾司向各国宣布一条消息。刘效国忙更换衣衫,出门直奔礼宾司的办公衙门而去。

    路上一直揣测,会宣布什么消息呢?无意间看见路边站立着一个威武的大汉,身穿帝**服,虽没有看清他地军衔,不过单看模样也知道此人是久经沙战的勇士。

    刘效国担任过隼人正,也算带过兵。隼人是扶桑国内的一个部族,生活在九州南部。这个族地男子行动迅速,非常勇猛,所以被特征为宫城jǐng备,隼人正也就是这支部队的长官。

    那些所谓勇猛善战的隼人族勇士,比之帝国的军人的威武,可就差远了。看着那名汉军,刘效国不由感慨万千,什么时候我们地军人也能有这种气势就好了。他没看出,此人正是与他近十年未曾谋面地张锐。

    而张锐是将刘效国认出,却没有出声叫他。一则张锐见各国使馆马车结队而行,此去必有要事,自己也不好打扰。二则,自己现在是将军身份,在大街上随意叫住一个外国使节,一起高声交谈,这要是到监察部去,又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三则,太尉让自己立即离开上都,张锐就是现在叫住刘效国,也谈不上几句话。

    张锐等马车通过之后,匆匆赶往驿馆,带上邓三耀等亲兵,马不停蹄出上都北城而去。而刘效国地马车,则继续驶向自己的目的地。这一错过,两人又是数年没有再见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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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骑军介绍:
从历史的缝隙中去思考历史,以未来的希望去颠覆历史。乘着自由的思绪神游寰宇,畅想大汉帝国倘若像罗马帝国一样“长寿”千年,且比罗马帝国更加统一富强,那咱们汉民族该是什么样。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汉元779年。此前大汉帝国已经有过一次险些分裂的波折,但它毕竟在汉圣祖的东征西讨中再度中兴。如今,又是三百多年过去了,渐渐僵硬的体制,似乎让“垂垂老矣”的帝国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属下五十个州中有二十个掀起了独立浪潮,大小远近的属国也纷纷树起了反旗,持续不断的平叛令帝国的经济走到崩溃的边缘……帝国真的已临绝境。 好在大汉帝国仍是世界上疆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科技最发达的文明国度。汉文明依旧挺立于整个世界的巅峰。大汉帝国的10个甲等军团和10个乙等军团,还有那名扬世界的大汉骑军,依然是一股锐不可当、所向披靡的强大力量。所以帝国还在喘息,还在等待。 这个时候,本书的男主角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金戈铁马的世界。在先辈的光荣与梦想的召唤下,他成为大汉骑军中的一员,成为一名英勇无敌的骑士……他的一腔热血,他的万里驰骋,会挽救这垂危的帝国,重铸昔日的荣光吗? 坚持日日更新,敬请人人赏光。 主角检索关键字 --- 大汉帝国 大汉骑军 张锐大汉骑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骑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骑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