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9章 算计六
“有孝心！我欣赏！你让她放心，冬桂那边我有安排，不会吃多少苦头，日后他会嫌压力太小。”丁馗有明确表态。
冬家其实早已依附澹台家，不过一直秘而不宣，外界没人知道这回事。
冬桂一直想把女儿嫁给澹台休，直到少典封被废才搁置下来，不过澹台休和冬矜依然保持来往。
两位年轻男女是好朋友，澹台休把投靠丁馗的事告诉冬矜，冬矜很想追随王国第一美女少典鸾，于是就成为了丁馗算计少典铜的重要一环。
丁馗开始反对非专业情报人员参与行动，因澹台休力荐才首肯，最后得到了理想的结果。
“弄那么复杂干嘛？把少典铜揍一顿，找个地方关几天，不是更好吗？何必毁坏两位姑娘的清誉。”少典鸾没有给丁馗的计划点赞。
“不行啊！这是少典时和我们两家的恩怨，直接对家人动手就坏了规矩，你不担心他们对封弟动手吗？”丁馗赶紧给妻子补课。
宫内争斗与家族争斗不同，澹台不是家主没有家族争斗的经验，因此没有教会少典鸾，少典丹只想给女儿安定的生活故而也没教，导致少典鸾只会治不会斗。
“哎呀！我没想到这点。”少典鸾吐了吐舌头。
“他们可以说封弟是灾星，废他王位，我便能算计少典铜，让少典铜成为都城贵圈的笑柄。”
“少典铜只是被笑话吗？”少典鸾心有不甘。
“他呀，嘿嘿！”丁馗一脸坏笑，“要面对家人的责怪，朋友的议论，对头的嘲笑，大众的怀疑和唾骂，糟心得很！如果是我的话，宁愿被打一顿。”
少典鸾认真地想了想，再看看丈夫，身体微微抖了抖，“咦惹！给我真受不了，你太坏了！”手指点到丁馗的鼻尖。
“要报复少典铜的是你，说我坏的也是你，不行，今天得让你恢复本来面目，好执行家法！”丁馗摩拳擦掌。
“本来面目？哼！坏东西！”少典鸾立马反应过来，并且摸了摸脸。
“……”
那位被算计的少典铜已被禁足，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连数日未能出房门一步。
“铜儿发誓没碰过那两个女的，当晚真的被人弄晕了。”少典继跪在父亲面前。
“都是你管教出来的！”少典时黑着脸，“铜儿有没有做什么，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整个都城都在议论，多数人认为我在包庇他，暗中派人掳走那民女及家人，我成了徇私枉法的摄政亲王！”
啪！又一张桌面被拍裂，暴怒的传奇骑士能轻易摧毁一栋房子。
“到底是谁都暗中算计我们？可恶的贼人！”少典继使了一招祸水东引。
“如果铜儿说的是实情，弄晕他确没杀他，我怀疑出手的是少典族人。”少典时果然更关心这个问题。
“丁馗算王族外戚，会不会是他？”事发后少典继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心中有几个怀疑的对象。
“他符合所有条件，确是嫌疑最大的，不过我听说他去找少典雍，那费则和丁仲都在南沼州，看着又不像了。”少典时也怀疑过丁馗。
“难道是那些老家伙们？”少典继小心地提出另一个观点。
“哼！一群老不死的。”少典时想想就来气，“这种手段最像少典绵，族老中没人比他更阴险！
其他几个也有嫌疑，说不定是他们联手策划的，冬家很有可能听命于他们。”
“现在最关键的人是冬矜，只要她供出幕后主使，事情就好办了。”
冬矜是少典继心头的一根刺，小小一个子爵的女儿，竟然三翻四次挑战他们家的威严，为此他专门下令解悌去冬家找麻烦。
结果麻烦没找成，把元老院的人给找出来了。
“你怎么连冬家也摆不平？堂堂一个军令部统帅，你比铜儿更没用！” 少典时想起自己原本要训斥儿子的。
“呃，那个，他有元老院撑腰。”少典继后悔死了。
“有元老院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就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还能让一个子爵打脸部级大员？明天！我限你明天之内解决冬家！”
少典时的耐心到了尽头，不想再忍受小贵族的挑衅。
少典继的官职虽不小，但都城里能帮他办事的人却不多，解悌和少典冷用的最顺手。
这两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均愁眉苦脸，垂头丧气，表情跟那些死了爹妈的差不多。
“怎么啦？叫你们来就这副德行！”他很不高兴。
“大人，您误会啦！”解悌强颜欢笑，“只因卑职刚收到一个坏消息才会如此。”
“啊！”少典冷指着解悌，“难道你也？”
“怎么，该不会你也？”解悌回以同情的目光。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收到什么坏消息？快与本帅细说。”少典继一脸狐疑。
少典冷的目光与解悌碰了一下，然后递递手，于是解悌开口：“早上元老院送来一份文书……”
原来解悌和少典冷都收到元老院的文书，内容大致相同，说的是他们严重冒犯元老院，元老院铁卷添加他们的罪行，永远剥夺他们以及子孙继承贵族的权利。
“啊？”少典继目瞪口呆。
元老院铁卷刻书罪行是非常严厉地惩罚，换算成时间的话，大概几百年才出一个这样的罪人，差不多是元老院最高级别的惩罚了。
“你，你，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少典继隐隐感到不安。
解悌和少典冷又互看一眼，都用眼神示意对方来说。
少典继见两人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已经猜到一二，啪，用力一拍桌面，“难不成是因为我叫你们抓冬矜？”
“关键是卑职提出，提出，要给冬矜用**术。”少典冷不是统帅府的人，憋不住还是说了。
其实这是少典继的提议，为了还儿子一个清白他不惜采用一切手段，哪怕让冬矜变成白痴。
这可犯了元老院的大忌，如果贵族连自己的子女都保不住，元老院便没有存在的必要。
“元老院欺人太甚！”少典继咬牙切齿。
第1510章 护犊一
冬桂看到了希望，家族不至于在他手上断送。
“明天你就跟司律司的官员说什么都忘了，这样我们和摄政亲王家还有缓和的余地，对你、对爹、对家族都好。”他劝女儿。
冬矜揉了揉右太阳穴，道：“父亲大人，元老院为什么请大师给孩儿施加祝福术？您想过原因吗？”
“那是我去元老院求来的。”
“不！”冬矜打断父亲的话，“元老院有很多方法处理这件事，为了小小一个冬家何必使用如此极端的手段？您还看不清这背后的事吗？”
“你知道什么？”冬桂盯着女儿的眼睛。
“孩儿不能说。”冬矜低下头，“总之有贵人相助，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家族着想。”
冬桂沉默不语，呆坐半晌。
“你，你，你怎么敢自作主张？”他的声音低沉，“那少典铜岂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再大的贵人也保不住冬家啊！”
冬矜跪在父亲面前，抬头道：“孩儿斗胆说几句。
当今大王得位不正，血脉成疑，亲政遥遥无期；
摄政亲王徇私枉法，任人唯亲，愚昧无知，破坏成规；
诸多朝廷重臣已有不满之意，少典宗室亦不能坐视，都城恐有大变。
冬家不能永远指望被人暗中资助，二弟日后的前途要靠我们自己去争取！”
她没有说自己是帮澹台休替丁馗做事，虽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也知道保守秘密是最高原则。
“大胆！”冬桂站了起来，双眼看的却是屋外。
“这些话怎么可以乱说！”他压低声音说，“此等国家大事为父尚且不敢妄议，你才懂多少就敢参与其中，是谁教唆你的？是不是澹台休那小子？”
“孩儿有自己的想法。”冬矜指指脑袋，“休哥也比以前成熟多了。有些事情就得由我们年轻人去做，您是家族的支柱绝对不适合去冒险，孩儿可以脱离家族，不会连累家族的。”
这话触动了冬桂。
谁在年轻时没有冲动过？ 想当年他就差点实现了从军梦。
“为父只想你嫁给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有能力就帮一下你弟弟，没指望你去振兴家族。
看看你做的事，给家里惹来多少麻烦，现在是有贵人相助，以后呢？贵人能帮你一辈子吗？”他的语气软下来。
忽然，管家急急忙忙地跑来。
“老爷，老爷，有人送来，送来一箱子金币！”
“啊！什么人送来的？”冬桂一把拉起女儿。
“小人不知，来人丢下箱子就走了。”管家一脑门子汗。
“走，去看看。”
冬矜好奇，也跟着父亲前去查看。
满满一箱子吕国金币，粗略估算有五六千枚，对冬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冬桂看看金币再看看女儿，若有所思，“任何人不许谈论金币的事，冬矜，跟我回书房。”他立刻下封口令。
“你就是为这些钱？”他先关紧书房门才回头问女儿。
“不是！”冬矜猛摇头，“孩儿从未提过钱。”
冬桂追问：“你老实跟爹说，那天晚上有没有吃亏？”
“孩儿不说您应该也能猜到。”
“好！好！好！”冬桂兴奋地在原地转圈，“那贵人很重视你，出手也大方，不是那种随意抛弃手下的人，起码比土著贵族可靠。”
他不只看重钱，更看重人家对女儿的保护，从算计少典铜没有牺牲女儿，到元老院派人来家与城防军对峙，然后是龙长老出面请魔法总会的大师，全部用在一个貌似可放弃的棋子上。
“您原谅女儿了吗？”冬矜双眼湿润。
“下次要冒险之前先跟我说，你不能指望每次都有好运气。”冬桂轻轻地抱了抱女儿。
“……”
马上要开堂审案了，崔硕再次来冬家，找冬矜确认证词，并让冬矜签字画押。
“冬小姐，不是我有意为难你，现在少典铜一口咬定当晚昏迷了，没有对你和冰露露施暴，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来指证他，因此你能否说说他身上的特征？”
他见冬矜情绪稳定，于是盘问更多的细节。
冬矜马上大哭，在崔硕手忙脚乱地安慰下，才勉为其难地说出几个少典铜的身体特征。
“足够了！谢谢你的配合。”崔硕得到想要的赶紧走。
这类证词在施暴案中非常有用，在缺少冰露露的情况下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他刚回法制部就被叫到包图房中，“谍情司追查到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在冰露露失踪当天从南门离开都城，怀疑有外来的势力涉及此案。”包图拿出一份文件。
“这个，难以确定其真实性。”崔硕翻了翻文件，“既然是来历不明又如何证明是外来势力？”
“摄政亲王今天找了本官，对你们的怀疑十分不满，要求宗室府参与审理此案。”包图受到少典时施压。
“这不是明显要包庇少典铜吗？看谍情司的态度就知道宗室府的态度，他们参与进来这案子还怎么审？”崔硕急了。
“嗯，少典铜属于王室成员，亲王殿下有权下令宗室府参与会审，王权在上本官无力阻止。”包图也没办法。
摄政亲王的权力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国王，如果有心干预某案，法制部只能接受，没有律法可以限制。
“此案还涉及贵族，能不能让元老院也参与会审？”崔硕干脆让局面变更复杂。
近期轰动都城的少典铜案终于开审，不过司律司没有选择公开审理，而是秘密三堂会审。
所谓“三堂”是政务院、宗室府和元老院，三大官方机构共同审理。
“我能去看看吗？”少典鸾闲得无聊，在家里呆闷了。
“开玩笑吗？少典时肯定会关注审理过程，我们白白送上门去给他抓吗？而且你看了不会高兴的。”丁馗似乎能猜到会审结果。
“为什么？”少典鸾猜不到。
“宗室府参与审案是为了帮少典铜洗脱罪名，事实上少典铜确实没碰冬矜和冰露露，司律司不够证据告倒少典铜。”
“我只想看看他狼狈的样子。”
“这种场合他装也得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
第1511章 护犊二
少典铜面带微笑但内心如刀绞。
第一阶段堂审集中审问他跟冬矜去郊游的事，宗室府的人也不能阻止司律司调查他与冬矜的仇怨。
问题在于冬矜在郊游后说的是不是真的？
少典铜的“前女友”们没有一个出来作证。
本来有几个贵族女子想上堂证明他有那方面的能力，但司律司派人上门调查后都退缩了，没人能在这些老差役面前说谎。
“你如何证明冬矜是造谣的？”崔硕的提问直击灵魂。
这让少典铜拿什么来证明，总不能在大堂上表演一次。
“年轻人单独相处并非一定要做什么事，冬矜如何证明少典铜无能？她与友人说的不是造谣是什么？”宗室府官员立马出来解围。
“冬矜告诉友人一个事实，对少典铜能力的描述是推测，纯属朋友间的戏言，没有在公开场合下定论，按律不构成造谣。
之后经有心人恶意传播，那不是冬矜的本意，也不受她控制，少典铜没有理由禁锢她并施以私刑。”
崔硕知道很难给少典铜定**罪，于是将此案拆分成几个部分，给少典铜罗列出几个罪名。
少典铜与冬矜结怨是事实，妙味楼的伙计能证明他喊过杀冬矜的话，冰露露的街坊邻居可以证明他带人私闯民宅，他及侍卫们的口供可以证明他非法禁锢。
这样算来少典铜有意图谋杀、私闯民宅、非法禁锢、动用私刑和**女子等五个罪名。
不过真正能给他定罪的暂时只有私闯民宅和非法禁锢，其它罪名没有充足的证据。
即便三堂会审是秘密进行的，但内幕迟早会泄露出去，少典铜的名声将受到很大的打击。他有不能解释的地方，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吞。
“为什么？为什么！”少典时怒气冲天，“司律司为什么揪着铜儿不放？我哪里对不住法制部了？”
旁边的人噤若寒蝉，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你说！”他指了指儿子。
少典继硬着头皮说：“司律司办案没有空手而回的，遇到的阻力越大他们越要办成铁案，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铜儿平时虽然顽劣但心肠不坏，从来没有害人之心，为何要遭这样的罪？即使我和他爹做错了什么也不该由他来承受！”少典时心疼自己的孙儿。
谍情司确认少典铜案件背后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活动，少典时知道孙儿被人家用来做文章，其实真正的目标是他或少典继，决心不让孙儿吃苦。
“元老院如此上心，是不是那几位长老有问题？”少典继不认为自己得罪了大势力，国内顶级家族只会对他爹有意见。
“姜家和龙家因丁馗的关系给我们添堵不稀奇，但他们应该不会做得太明显，与朝廷作对不符合他们的家族利益。
只是有人在暗中使坏，他们也乐得推波助澜，顺便捞取关心保护小贵族的好名声。”少典时不想误判姜家和龙家。
“有他们护住冬家，我们很难揪出幕后黑手。”少典继未能完成摆平冬家的任务，没少被少典时埋怨。
“哼！他们想陷害铜儿，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你让铜儿明天加入军令部，密令羊峰，让他想办法打一场胜仗，把功劳安到铜儿身上。”少典时拿出在骑士总会常用的手段。
“您的意思是让铜儿将功抵罪，好，孩儿立即去办。”少典继心领神会。
……
丁馗和少典鸾混进一个商队，离开了都城。
两人跟着商队走了两天，才在第二天夜里悄悄离开。丁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匹好马，他们连夜赶路，向西疾驰。
富国郡可以称得上最大的少典氏领地， 前提是以郡为单位来比较，这里聚居了大量的少典族人，当地人基本直呼名字，没人连名带姓一起叫的，除非面对外地外族人。
郡城是有名的不夜城，城门在晚上也不会关闭，仅有少量门卫把守，全天任由出入，然而此地极少发生严重刑事案件。本地人不会主动犯事，外地人不敢来此惹事，因为管治此地的是少典绵家族。
“大开眼界啊！即便是巨羊城也没有这样的氛围，晚辈要跟大长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丁馗此刻就在富国郡。
他和妻子陪着少典绵坐在马车上，马车缓缓地驶过繁华的街道，目光所至皆是平和欢乐的场景。他们急急忙忙地离开镇京城，原来是要会见少典绵。
“呵呵，驸马的领地情况有所不同，巨羊城临近南方三国，除率国外听说还有古元帝国开辟的商路，多国人马鱼蛇混杂，管治难度比我这里大得多。
这里的人大多是本族人，老朽在族内薄有声望，出个什么事能调解一二，大家都习惯讲道理，外地人到此会被盯上，做什么都无所遁形，久而久之才有如今局面。”
少典绵特意带两位客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逛逛，除以示亲近外也是展示实力。
“习惯讲道理，好！”丁馗挑起大拇指，“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这才是治理地方的最高境界！”
少典鸾静静地坐在丈夫身边一言不发，当少典绵看过来就微笑回应。
“哈哈哈！”少典绵开怀大笑，“驸马的话老朽爱听，不知为什么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真诚。”
一个愿捧，一个愿接，宾主尽欢莫过于此。
“治理地方是小事，平定天下才是大事，驸马乃成大事之人，不必拘泥于小事，王国的未来还得指望你啊。”少典绵把谈话引向正题。
他本想推少典鸾出来，但看到少典鸾的态度，清楚谁才是当家人。
“晚辈一介莽夫，唯明君指引方能建立功勋。
王国的问题便在于奸佞把持朝政，致使明君陷身囹圄，异王上位颠倒乾坤，国已不国，民不聊生。
您为国之大隐，身具扶振朝纲、救民于水火的重任，论大事馗当以您马首是瞻。”丁馗还回一顶高帽。
“为国出力，不分大小，不分老幼，不分高低，你既有心便是我辈中人，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少典绵按下机关，将车厢的门窗封闭，隔绝外界的声音。
第1512章 护犊三
“我王少典封应复位。”丁馗的想法非常简单。
“难，难啊！”少典绵换了一个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简单的事我们怎会麻烦您，为了王国我们应该尽最大的努力。”丁馗来这与少典绵见面就知道对方有什么想法。
大长老完全可以在都城安排会面，相信谍情司也查不到什么，但他却邀请丁馗夫妇来富国郡，明显是想深入交谈。
丁馗一方的目的既明确又简单，真正需要谈的是少典绵一方的利益。
“老夫与几位长老接触过，大部分没有明确倾向，关键还是落在‘利’字，想让少典封复位需要冒极大的风险，年纪大的偏好安逸，无利以驱谁欲赴险？”少典绵说得很直白，只是把自己隐藏在其他长老身后。
这老家伙擅于暗话明说，跟他绕圈子会把自己绕晕的，得说得实际点。
丁馗对大长老有了初步的认知。
“我夫妇一时鲁莽自作主张代理监国，可是我们的权力没有经过国君亲口认可，有些事我们现在答应了也无法保证以后能落实。”他不敢轻易松口。
“呵呵，王国的利益就是少典氏的利益，我们身为族中的代表不会损害王国利益的。”少典绵把基调定下来。
这很重要，等于承诺不会挤压侵占少典封的王权。
丁馗表态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谈利益，少典绵表态不会突破国家利益的底线，双方对会谈达成基本意向。
接下来就是少典绵尽地主之谊，热情招待丁馗夫妇，完全不提少典封复位的事。
入夜，丁馗夫妇回房休息，依旧是中年妇女打扮的少典鸾问：“大长老到底想要什么‘利’？”
“没看出来吗？人家盯上源源了。”
“没有啊，人家根本没提过你儿子。”少典鸾确信自己没听错。
“提出来就落下乘了。”
丁馗的精神力笼罩了整个房间。
“那对年轻夫妇凭什么坐在我们旁边？”
“说的是妻子有身孕的那对？”少典鸾有印象。
“嗯，他们代表两位长老的家族，都有纯正的少典血脉，如果没猜错的话，半年后将产下一名女孩。”
“这只是你的猜测。”少典鸾有点不信，“他们怎么知道会怀上女孩？”
“你儿子出世他们就开始布局了，合两家的力量要一个女婴还不容易吗？”
“这样啊。”少典鸾不寒而栗，“他们像工具一样，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能教育好子女吗？我们要是不接受，他们岂不是白费功夫吗？”
她内心十分抗拒这种做法，不愿儿子娶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人。
“你不知道吗？也对，你太早离开都城，没人教过你，我应该庆幸坚持把你带回家。”丁馗轻轻扶额，“古老的家族都有一套生存之道，为了家族利益可以牺牲任何一个族人。
那对夫妇只能接受家族给予的人生，在家族的安排下生活。若事情可成他们可以享用最好的家族资源，若事情失败亦能获得一定的补偿，不至于白费功夫。”
“你也想安排源源的人生吗？”
一双透亮的眼睛看着丁馗。
“我不想。”丁馗平静地迎着目光，“可是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以前我只是个小小的伯爵，继承了家族的爵位也不过是个侯爵，号令不过一郡之地。
可现在，举手投足都涉及国家利益，一念之间可决定亿万人的命运，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
少典鸾的目光在闪动。
大道理她都明白，但事关儿子就纠结了，“为什么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要承担那么多？”作为母亲她不接受。
“少典淙懂事吗？还不是要承担当国王的责任，即便那是别人强加给他的。”
丁馗捉住妻子一只手，道：“我尊重你的意见，或许可以不用源源的亲事来交换，那只是大长老暗示的条件。”
“源源的亲事有那么重要吗？”少典鸾的内心在挣扎。
“如果他成为国王，你说重不重要？而且他的王后有很多条件，你应该知道的。”
“嗯。”少典鸾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必须迎娶同族女子为后以维系王族血脉，且王后之子如无大过不得取消继承权。”
“所以咯，源源的亲事等于后位之争，哪个家族不眼红？”
“真有那一天吗？”少典鸾的纠结写在脸上。
“这个答案连归大师也给不了，主要看封弟的身体情况，没有人说得准，不要问我，我不想预测。”丁馗也很纠结。
“既然是说不准的事，大长老不能换个条件吗？”
“无论源源能否坐上王位，他在长老们眼中都是香饽饽，哪家的女子嫁给他都不亏，至少影响我们家三代人，有什么条件比这个更好的？”丁馗想得很明白。
他和少典绵都以家主的身份考虑问题，很自然地就会想到一块。
“听你的语气好像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少典鸾把问题抛给丁馗。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只是提前决定源源的亲事，结果都是要给源源挑选一个的正妻，如果有合适人选不妨早点定下来。”丁馗侧过头，避开妻子的目光。
他有这样的决定并不奇怪，他自己的亲事就是长辈所定，因此给儿子定一门亲事没有太大心理障碍。
少典鸾逼问：“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你怎么知道她是合适的？”
“少典绵知道如何培养一位王后。看看富国郡，不难看出他的能力和特点，在这种环境下培养出来的女孩不会差；那对夫妇的容貌也算上乘，生出来的女儿丑不到哪去。”丁馗有仔细观察。
“又是你算出来的，什么你都能算吗？万一你算错了呢？”少典鸾非常不满意这个答案。
“源源也是我亲生的，我能不考虑周全吗？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封弟复位的基础上，以后从宫里调些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王室的能力吗？”
“你是说我们能参与培养儿媳妇？”少典鸾心动了。
第1513章 护犊四
“你可以这么认为。”丁馗暗松一口气，“关键是绵长老表明了态度，他愿意倾注资源来培养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比得过国内任何一个豪门世家。”
“……”
经过一晚上的劝说，丁馗终于说服妻子。
少典绵得到丁馗的暗示非常高兴，即刻下令全郡欢庆，借口是指定族长的隔代继承人。
不过，富国郡的事情没有吸引少典时注意，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北部战区前线。
少典铜被火速送往羊峰的驻地，离开都城的时间甚至比丁馗夫妇还要早。
罴王州北部战区中军帐，统帅羊峰一旁坐着一位三十出头的青年。“羊帅，少典铜马上要到了，您真的放心让他上前线吗？”青年说话时摸了摸自己的八字眉。
“呵呵，你不就想跟着上前线嘛，不必借少典铜来试探你叔叔，不是叔不想提携你，关键是义父的态度很坚决。”羊峰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上的一张信笺。
八字眉青年挪挪屁股往前坐了一点，道：“峰叔，爷爷年纪大了，难免一时糊涂，这个时候我回都城有什么益处？我在南方待过一段时间，对丁贼有一定了解，我觉得夏祭期间一定会发生什么。”
羊峰对着大帐门挥挥手，两旁亲兵侍卫会意，鱼贯走出大帐。“大侄子啊，叔再跟你强调一次，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警惕！”他说话时身上浮现出斗气铠甲。
“目前的局势对丁贼最为有利，少典雍的叛军牢牢占据西部四郡，突入罴王州和中望州的人马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朝廷没有余力南顾，若丁贼没有图谋那他不配成为丁氏的子孙。”
“您知道些什么？”八字眉青年的态度变得恭敬些。
“事情应该跟少典族那些老家伙们有关，不过少典氏宗族内部的事我知之甚少，暂时无法确定。”羊峰撤去斗气铠甲。
“侄儿倒是知道一些。”说到这八字眉青年顿住，起身，走到羊峰身旁，附耳低声说了一阵。
“噢！”羊峰点头，“那就对了，当初先王将长公主嫁给丁贼真是一个败笔！”说着狠狠地一拍大腿。
“谁说不是呢，好端端的一位公主，还是我国第一美女，却被那个贱种给糟蹋了！”
对丁馗有如此恨意的八字眉青年非子聃莫属。
“眼下朝廷还在摄政亲王的控制中，丁贼想翻盘并不容易，王室守护者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我们不能先乱了阵脚。”羊峰恢复平静。
“所以啊，我们得做点事情支援亲王大人，最好是打出能扭转战局的一仗。”子聃再次向羊峰请战。
他来战区大本营有段日子了，目的就是想上前线打几仗，一来想捞取战功，二来想证明自己有领兵作战的能力，潜意识中就要跟丁馗比个高低。
羊峰来到战区地图前，指着地图说：“想一战扭转战局几乎不可能，你看，一军团在北，四军团在南，十七军团和十军团一部在大本营，北部战区不到四十万兵力，然而对面的叛军集结了五十余万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对峙和试探，敌我双方都了解对方的战力，想改变僵持的局面就得吃掉对方最少一个军团，你觉得是一军团能胜任还是四军团能胜任？还是说我将大本营的部队全派上去？”
子聃也一起走到地图前，答道：“战区北面靠近横断山脉，如果能引一些魔兽到敌军的地盘，嘿嘿。”他没有把话说下去。
“唉！”羊峰长叹一声，“我那几把火已经烧得天妒人怨了，再引魔兽下山害了平民百姓，我这战区主帅的位置恐怕就坐不下去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但魔兽下山是把双刃剑，可以伤敌也可以伤己，最怕是没有打乱敌军的部署却祸害了附近的百姓，这样的后果会被统帅部骂死。
子聃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又道：“或者可以派一支部队前往天门镇，协防天门要塞，然后邀请荣大师前来助战，有一位元素魔法师在肯定能扭转战局。”
“呵呵，贤侄啊，你还太年轻，且不说荣大师不能对人类出手，就算他能震慑敌军的魔法师，但他为什么要来帮我们？魔法总会的副会长不是统帅部能调遣的，更何况我们？关键是他和丁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绝不可能来帮你我的忙。”羊峰强忍下骂人的冲动。
“那个级别的大师怎会在意俗世的纠纷？”子聃还是不能理解。
“你在南方的时候没听说过阮星竹吗？”羊峰耐着性子说。
“我知道，魔法总会与丁贼的合作我也知道，不过利益关系罢了，我能给的利益不比丁贼差。”子聃很有自信。
这傻小子真是义父的亲孙儿？子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就这水平？
羊峰对子聃的印象有所改观。
“魔法总会想要什么好处没有？你太小看丁馗捣鼓出来的东西了，虽说单个价值不高，但胜在能带来持续稳定的收益，就好比一个永不枯竭的矿山，不能用短期价值来衡量。”他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语气。
“切！我家的宝库中随便挑一样东西都价值百万金币，不过是请荣大师帮一次忙，也没有让他与丁贼作对，我觉得应该可以商量。”
倒是子聃先露出不耐的神色。
“报！营南二十里发现军令部的小队人马。”
传令兵打断了帐内的交谈。
“知道了，让刘参谋去南门等待。”羊峰猜到来的是什么人。
“正好，少典铜也来了，您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归吧。”子聃才猜到了。
“唔，这样吧，你带一万骑兵去天门镇，找荣大师商量商量，我等你的好消息。”羊峰索性不浪费口舌了，就让子聃去碰碰壁。
看着子聃兴高采烈地拿着令牌离去，羊峰不禁叹道：“在这世上果然不能相信任何人，就算别人没有害你的心，但愚蠢的行为亦能让你身陷险境。”
第1514章 接头
镇京城，折笙隐身于街角的阴影中，目光一直盯着街对面的麻将馆。
最近来自摄政亲王的压力越来越大，为了帮助少典铜洗脱罪名，谍情司在镇京城的所有人员没日没夜地忙碌着，情报堂堂主已经有五天没见过自家家门了，重新出山的杀手堂主自然也没闲着。
眼看堂审即将结束，折笙决定做最后的尝试，找年嗣试探一下。
上回的接头方式已经失效，年嗣的行踪更加隐蔽，他排除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这家麻将馆。
由于时局动荡，到麻将馆的客人不多，他蹲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几个人进出，不过刚到中午时分，一辆装满粮食马车来到麻将馆侧门。
一个中小型的麻将馆没多少人，这么一车粮食够吃半年的，不正常！
他双眼一眯，随即在阴影中消失。
几个杂役将车上的粮食卸到偏院，过程中多出一个身影，直接走进内院。
与此同时，折笙跳进了麻将馆的后院。
好几年没有执行任务的他身手依然矫健，在没人察觉之下潜入内院。
嗯？是他。
折笙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呼，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风声。
糟糕！有高手！
经验告诉他有人埋伏在身后，于是赶紧双脚发力，猛地扑向前方。
“手下留情！”
他听出这是年嗣的声音，紧接着脑后一痛，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丁馗的身影出现在折笙背后，一只手钳住折笙的后劲，眼带疑惑地看着年嗣。
“大人，他应该没有恶意。”年嗣快速跑过来。
“哦？他是什么人？为何偷偷摸摸的？”丁馗抓起折笙看了看。
“他乃杀手堂堂主，与卑职有旧，这次来估计想打听点消息，否则他就带人来抓卑职了。”年嗣赶紧解释。
“嗯。”丁馗伸指点几下折笙头部，然后轻轻放下，“一会你来处理。”
“多谢大人！”年嗣将昏迷的折笙拖进旁边的房间。
丁馗跟着走进房间。
“就在这里说吧。”
“是！最近的情况是这样……”
丁馗夫妇在少典绵的帮助下潜回镇京城，为了掌握都城的最新动态他来找年嗣，正好碰上鬼鬼祟祟的折笙。
等年嗣汇报完，他看了看脚下，问：“此人什么来路？”
“他叫折笙，谍情司折家的，说起来跟您有些渊源。”
“哦？”
“当年你在峡西镇老宅遇刺，他奉命前往曹国实施报复，暗杀了不少曹国贵族，还干掉了姚莽的一个私生子。”年嗣拣好听的说，生怕丁馗一不高兴就出手杀了折笙。
“如此说来我还欠他人情。”丁馗又望了折笙两眼。
“不能这么说，那是少典密大人下的令，他奉命行事罢了。”年嗣没忘记给顶头上司说好话。
“呵呵，有没有办法拉拢他？”丁馗想起老家的折蓝，倒是跟自己有点交情。
年嗣摇摇头，道：“折家在谍情司有很深的根基，不会轻易地选边站，之前他就不想选边而离开谍情司。”
“明白了。”丁馗点点头，“夏祭之前以打探消息为主，你们不要安排别的行动，发现情况不对就撤离。”
“是！”年嗣束手听令。
折笙悠悠醒来，看到对面坐着年嗣，一下子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居然埋伏了高手。”
“不对！”他摸摸后脑，“你要事先知道就不会喊那嗓子。”他才反应过来。
“嘿嘿，你算是死里逃生，我要反应慢一点你就变成尸体了。”年嗣抱起双臂。
折笙冷静下来，搬张椅子坐下。
“你们居然敢派一位六级战力者来都城，就不怕折在这里？”
“不要乱猜，对你没好处，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呃，好吧。”折笙撇撇嘴，“你们为什么要设计陷害少典铜？”
“等等！话可别乱说，少典铜的事与我们无关。”年嗣矢口否认。
“真的与你们无关？”折笙盯着年嗣。
年嗣耸耸肩。
折笙没看出什么，只好点点头，道：“上面压力很大，说不定会找人顶罪，你们可是最好的人选。”
“明白。”年嗣抬手做“请”的手势。
……
7师团驻地，惠勐召集手下的大队长商议军情。
“今夜一、五、十大队出击，偷袭叛军的哨所，以击杀斥候为主， 每个大队斩首一百便可撤回……”参谋详细说了一遍作战方案。
“若只是斩首百级的话，恐会招来敌军报复，而我们新兵占比较大，这么大没有优势。”一大队长提出疑问。
“多打几次新兵就变老兵了嘛。我部可深入诱敌，你们两个大队迂回攻击敌人侧翼，肯定能扩大战果。”十大队长姜雄却有更激进的想法。
笃笃笃，惠勐敲敲军案，道：“这是战区指挥部发来的命令，你们必须严格执行，不得擅自更改！”
“还有，此次作战将以金钱补贴战功，你们不用太拼命。”
他把话说到这个程度，没有哪个大队长听不懂，战前会议很快结束。
姜雄故意放慢脚步，等其他人走完才停下来，“大人，属下能不能不要钱？属下的大队长还欠一些战功。”
“不行！”惠勐压低声音说，“这个军令来自最上面，此次获得的战功不会记录在统帅府的档案里，没办法给你抵扣战功。”
“什么？还能这样啊。”姜雄的双眼瞪得铜铃般大小。论军龄他连小队长都不如，正规军法都背不全，何况那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潜规则。
“唉，傻孩子！不该问的你别问，若是不想去，我可以换别人。”惠勐不想解释太多。
“去，属下去！只要是您的命令，属下不要钱也去！”姜雄不笨，隐隐约约猜到点什么。
……
轰动一时的少典铜侵犯冬矜和冰露露一案终于审结，司律司判定少典铜私闯民宅、非法禁锢和动用私刑的罪名成立，其它罪名因证据不足宣告撤销，最终判处少典铜监禁一年。
“什么？才一年！”少典鸾十分不满。
“能定他罪就不错啦，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不比王子差多少。”丁馗却能接受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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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5章 无所遁形
“我听说少典铜已入职军令部，司律司的判决将会转给军法部，一年的监禁很容易被战功抵消，给他的教训也就到此为止了。”丁馗的语气带有少许遗憾。
事情也正如他所料，司律司作出判决的次日，统帅府军法部派人上门，递交少典铜的军籍文件，要求交接他的所有档案。
这是合法的程序，司律司无法拒绝，而且不能得罪摄政亲王太过，因此军法部十分顺利地取得少典铜的档案材料。
没两天，罴王州北部战区便传来消息，少典铜巧遇叛军偷袭，率队斩首三百级，立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正好抵消了那个监禁一年的罪行。
听闻此讯的少典鸾又埋怨道：“哼！太便宜他了。”
“呵呵，他的名声已经臭了，关键是此事牵制了少典时，让宗族大会的准备更加顺利，现在我们可以坐等大会召开。”丁馗现在只想着王族宗族大会的事。
夏祭大典即将举行，国王少典淙还太小，少典时又得忙起来，抽不出时间联系族老们，而族老们私底下则频频接触。
为了出席夏祭大典，少典氏的族老们全部提前抵达镇京城，少典绵接触的族老最多，自从跟丁馗会面后他更加坚定信心，尽力游说其他族老，除少典时外一个都没放过。
一大波利益交换在悄悄地进行，丁馗夫妇则躲在临时居所修炼。
一青一红，两团剑光在院中游动，不时撞到一起，然后却没有发出兵器撞击的声音。
“停！不打了，休息一下。”红色剑光忽然飘开，少典鸾已收剑站好。
青色剑光也停下，露出一张笑脸。
“我才刚热身。早说空手让你，你又不肯，非逼我出剑不可，后悔了吧。”
少典鸾虚劈一剑，悻悻地说：“太赖了，‘月殇’能斩气芒，你还要空手接剑芒，我哪有斗气跟你耗！”
丁馗将长剑扛到肩上，道：“这就是骑士对战的标准打法，先将对手的斗气耗尽，再找对手的破绽。实力相当的对手打几个小时很正常。”
“我看你以前的战斗并不是这样打的，经常能够出奇制胜，哼，现在藏着掖着不肯教我。”少典鸾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子。
丁馗暗暗一惊。
以前碰上难缠的对手我都有使用魔法或与魔法相关的能力，脑洞够大的人可以联想起来，猜出我会魔法。
“呵呵。”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样，十一岁那年我便亲手干掉一个土匪，十四岁参加骑士大赛，十六岁外出游历，十八岁应征入伍，之后南征北战打了好几年，我的战斗经验是你的百倍千倍，怎能相提并论。”
“吹，吹，吹！你不能跟我分享战斗经验吗？”少典鸾很羡慕丈夫的经历。
这要求很合理，丁馗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认为战斗分两种，生斗和死斗，生斗以输赢为最终目的，死斗顾名思义就是要分个你死我活，两种的打法很不一样……”
他连说带比划，跟少典鸾分享战斗经验，虽说长公主是史诗骑士**出来的，但还是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经验。
“好啦，先到这吧，全部说一遍要几天几夜呢。”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哦。好！我去做一道刚想出来的菜，奖励你！”少典鸾说着正要跑去厨房。
“啥？试你的新菜叫奖励？”丁馗哀嚎。
为了隐藏行踪这段日子少典鸾很少出门，习惯了打扫卫生后开始研究做菜，主要是因为太无聊，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丁馗懂的有限，没人能教她，自学做菜真不容易，纯靠不断地尝试来总结经验，丁馗惨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对了！我还要找你表哥说点事，不用等我吃饭了。”
想想前几天的悲惨经历，丁馗感觉舌头有点发麻，赶紧找个理由开溜。
他来不及换衣物，于是散开精神力，选择视野死角离开临时居所，实际效果跟隐身差不多。至于从敖羽那学来的水膜隐身则不敢用，这可是有两座魔法塔的城市，而且都有规则魔法师在看守，再轻微的魔法波动都有可能引来注视，真心不能大意。
精神力可以用，一个精神力强大的骑士不算太另类。
只是，用精神力的骑士就不会引来注视吗？
不，一位紫袍魔法师从空气中走出来，拦住了丁馗的去路。
“额。”丁馗咽了口唾沫，“晚辈拜见归大师。”这位他认识，也知道自己的伪装骗不了人家，只能乖乖地行礼。
“跟我来吧。”归靖伸手拉住丁馗的手臂，一起迈步走进一道无形的门。
丁馗眼前一阵模糊，随后就出现在某个房间里，看看屋里的陈设他马上明白了，因为恒福城有同样的房间。
“咦？是晚辈眼花了吗？刚才没看到魔法光芒啊。”他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嗯，看来你对魔法挺熟悉的，难怪能搞出魔法灯。不错，大部分魔法会散发光芒，但合格的魔法师能够隐藏魔法光芒，掩盖施法痕迹。”归靖盘腿坐于空中。
“哦！这样能打人一个措手不及。”丁馗兴奋起来，细细品味归靖说的话。
这位气系大拿眼中合格的魔法师肯定不普通，起码阮星竹就不算，否则就不用外出游历了。
“你怎么只想些阴人的事？魔法师掩盖施法光芒主要为了保护普通人，不让他们受魔法影响，每位魔法师都应该遵守的规则。”
大师心情还行，有耐心跟我解释，应该不是找我麻烦的。
丁馗面对规则魔法师十分谨慎，拐着弯地打探归靖的意图。
“是是是，晚辈不配熟悉魔法世界，最浅显的道理也不懂。”
“随便坐吧，放松一点。”归靖指指地面，“本座刚悟出一条规则，于是闲下来看看城里的情况，正巧看到你了。
看你的打扮，偷偷摸摸的，肯定没干好事，真当镇京城里没人了？能治你的人多得很，可不许胡来啊。”
“我哪敢胡来啊？”
第1516章 无所遁形（续）
丁馗正想解释，哪知归靖抢着说：“你和少典鸾不奉诏却暗自回都城，这已经是胡来了。别忘了我是王室供奉，有权管你们的事。”
“呵呵，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嘛。”丁馗挤挤眼。
“哼！本门弟子岂能总被你利用。”归靖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晚辈知错！请大师责罚。”
丁馗心想：他明知道星竹跟我的关系，现在装黑脸挑我毛病，还摆出王室首席供奉的架子，肯定对我有所求，跟他解释没啥用，乖乖认怂才是正道。
“嗯，年轻人嘛。犯点错可以理解，关键要长记性，不能总让本座责罚，毕竟本座不是你长辈。”归靖的表情缓和下来。
“是是是，晚辈一定牢记大师的教诲。”丁馗点头如捣蒜。
“看你那么懂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翻地龙生性残暴记仇，很有可能会找你报仇，大沼泽里的恒福城不安稳呐。”
什么突然想起来，很明显是在吓唬我！
丁馗还是很配合地说：“那可如何是好？翻地龙王是七级魔兽，整个南沼州都没人能敌，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恒福城的黎民百姓啊。”
归靖微微一笑，道：“不必如此惊慌，翻地龙王十分狡猾，而且知道我的存在，一般不会轻易出现在人类的地盘，很可能会先派它的子子孙孙来试探。
你不是在恒福城建造了一座魔法塔嘛，这样吧，你把魔法塔送给阮星竹，有她镇守完全可以击退六级翻地龙，哪怕翻地龙王来了，她也可以召唤荣赐或者本座去帮忙。”
原来在这等着我，丁馗恍然大悟。
“这，您是不是不太厚道啊？晚辈倾尽所有才建起这么一座魔法塔，且不说魔法总会出了不少力，公良大师及其弟子们也帮了很多忙，您这一句话让我送给星竹，不合适啊。”
魔法塔可是他的命根子，就算放弃恒福城他也不会放弃魔法塔的。
此时，归靖身上散发出惊人的气势，压得丁馗几乎喘不过气来。
“本座不会强迫你，但是你可要想清楚哦。”
丁馗在心里吐槽道：是，你不逼我，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不，晚辈死了也会把魔法塔留给后人。”他觉得归靖不会为了魔法塔而杀了自己。
神空门在少典国控制了两座魔法塔，一座在天门镇，一座在镇京城，想培养弟子并非一定要丁馗的魔法塔。
“呵呵，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看你要死要活的，”
“晚辈愚钝，竟然错怪你了，抱歉，抱歉！”丁馗感觉压力忽然消失，体内的斗气差点冲出来形成铠甲。
“不过责罚不能少，你就让星竹使用魔法塔十年，期间不得交给别人使用。”
听到这话丁馗松了一口气，就算归靖不提出来，他也会让阮星竹使用魔法塔，只不过会遮遮掩掩，有了这个借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交给阮星竹。
“额，既然您有令，晚辈不敢不从。嗯，晚辈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嗬，你还要跟本座谈条件？”归靖伸出一只手掌，掌心浮现出微型旋风，警告意味甚浓。
“是请求，不是条件。”丁馗瞄了几眼小旋风，“听闻您藏书甚多，晚辈的魔法塔刚刚建成，里面空得很，想借点书回去抄录，充实晚辈的书库。”
“嗯，是个好学的小伙子，但是，本座收藏的大多是古籍，由于存放年月太久不宜搬动，若想抄录就在这里抄，不得带离藏书馆。”归靖握拳收起旋风。
“啊？在这抄？晚辈一天也抄不完一本呐。”
“无妨。”归靖翻掌变出一块玉牌，“持此玉牌你随时可以来这里进出藏书馆，不用来禀报本座，想抄多久就抄多久。”
“多谢大师！”丁馗脸上露出笑容，赶紧上前，双手接过玉牌。
“去吧，你传讯回去，将魔法塔的控制水晶交给星竹。”
归靖说完挥挥手，一道光门出现在丁馗身旁。
丁馗没敢多说什么，再次道谢后走进光门，出来就是魔法传讯室。
郦菲要去南京城假扮少典鸾，恒福城魔法塔目前就在阮星竹的掌握中，他把讯息传去南魔分部就行。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星竹掌管魔法塔？”他不明白归靖的用意，于是也给阮星竹发一个传讯。
归靖的藏书馆在四层，就在魔法传讯阵楼上，丁馗经人指点直接上楼，看到紧闭大门的藏书馆。
门边的墙上有个小孔，小孔的形状跟归靖给的玉牌一样，刚好能放进玉牌。丁馗拿出玉牌，塞进孔洞，白光一闪，大门打开。
“好像电子门锁一样。”他嘟囔着走进藏书馆。
藏书馆没有窗，不过屋顶挂满发光的晶石，照得室内如白昼一般。
“这是什么晶石？看起来价值不菲啊，不愧是王室的魔法塔，采用的材料就是高大上，相比之下我的魔法塔可寒酸多了。”丁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看什么书好呢？”
抄录古籍只是他的借口，事实上他想学习更多的魔法知识。
王室的首席供奉大部分是神空门弟子，因此藏书馆里收藏了很多与气系魔法相关的书，其中不乏外界无法接触的魔法和心得，也有很多前首席供奉游历世界的见闻，堪称一座知识宝库。
丁馗没有急着找书看，而是查看书籍的分类，先搞清楚这里有些什么类型的书。
魔法师的藏书馆跟普通的图书馆不同，检索书籍的目录记录在玉符里，因此每个书架都挂着一枚玉符，需要注入魔力和精神力读取符里的内容。
“日！会不会有人暗中监视我？”丁馗犯难了。
如果有人监视，他跑去读取玉符就暴露了，但不读取玉符他就要看一遍书架上的所有书。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咦？你怎么来啦？”他立马大喜过望。
“是你给我传讯的呀，刚才问了看守传讯阵的师兄，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就过来啦。”来的正是阮星竹。
第1517章 归靖的藏书馆（上）
“师祖为什么让我掌控你的魔法塔十年？”
丁馗耸了耸肩，答道：“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他，不过你来得正好。”
他指指书架：“我想找点书看，嗯，不，是抄录，你知道的，这里的书太多，我不知道从哪看起。”
“哦，那三排书架是记录魔法材料的，你先随便看看，我拜见完师祖再来。”
最了解的丁馗还是阮星竹，知道他的短板是什么，马上给出合理的建议。
“嗯，等你。”
丁馗目送阮星竹离开才转身走向那三排书架。
普通的魔法材料书在任意一个魔法公会都有，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得找最久的或最新的书来看。
他清楚来这里的机会不多，要找外面没有的书来看，最久的是珍贵的古籍，最新的代表刚发现的材料，与原有的材料不同才会收录进来。
首先进入眼帘的书架散发着油墨的味道，应该存放了新书，他随手抽出一本。
“果然！新型水火兼容材料。”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封面。
第一张内页上印着“酒精”二字。
“日，我的东西。”他合上封面就想把书塞回书架。
“唔，看看魔法大师是怎么分析酒精的，或许有我尚未发现的秘密。”想了想他继续翻看内页。
前面没什么新意，只是详细描述了酒精的特性和功用，还不如他了解的多。
这种材料不存在于天地之间，而是通过人工提取获得，非但兼具水元素和火元素两种相互冲突的元素特性，经归归靖大师观察，该材料还能转化成气系分子……
归靖大师提出一个思路，可以结合空间压缩和激活火元素分子，采集一定量的酒精气来改良真空爆，改良后的魔法威力接近六级，由于存在多元素伤害可视为准六级魔法。
“咦？”最后这两段话引起丁馗极大的兴趣。
“还能这样啊，空间压缩再用明火点燃，结合真空爆，哇，不愧是最接近神的男人，脑洞真大。”
“不过改良一个魔法没那么简单，书上没有记录新魔法的名字，说明归大师还没有完成改良。”
“同样的材料在不同的人手里有不同的功用，我小看了这里的藏书。”
他将手里的书放回原位，随手又抽出一本。
没看多久，阮星竹就回来了。
“怎么样？”
阮星竹与丁馗对视一眼，羞答答地回答：“吕国那边又来人了，听说还拿出价值不菲的聘礼，现在师祖回复他们，你送我一座魔法塔当定情信物。”
“啊！大师为何不明说？因为这事让我怎么配合都行！”这完全出乎丁馗的意料。
阮星竹抿了抿嘴，其实还有些话她没说出来，这里有归靖试探丁馗对她的心意……
不过丁馗对她没有保留，原来那魔法塔就是郦菲和她轮流掌控，完全用不着归靖来试探。
“他哪里知道，这种事你叫我怎么说嘛。”阮星竹满脸通红。
“额，不说这事了，这里的书你能复制一份吗？”丁馗满怀希望地问。
“怎么可能！”阮星竹被丁馗的想法吓到，“玉符能复制储存的文字有限，要不你试试。”
“呵呵，我不是不方便嘛。”
丁馗挠挠头。
“师祖感悟规则去了，控制水晶暂时认我为主，你现在可以查看书架的玉符了，顺便试试复制储存。”
阮星竹摸出一个空的玉符。
“是吗？”丁馗毫不客气地接过玉符，“你师祖不会突然醒来吧？”
“我能感应到，放心。”
阮星竹继续从空间戒子里拿东西，这次是一些纸和笔，放到离书架最近的小桌上。
“你空手怎么来抄录？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嘛。”
“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熟悉环境，有你在我就省事多了。”丁馗走到书架边拿起玉符。
一股魔力从百会穴冒出，在精神力引导下钻进玉符，激活符内的微型法阵。
他的神识海里马上蹦出大量书名，莲座上的小丁馗张开嘴巴，用力一吸，那一个个书名像被什么拉拽，挨个冲进那张小嘴里。
一个玉符里的信息就这样变成丁馗的记忆。
看着丁馗放下玉符，阮星竹惊讶地问：“你看完了？”
魔法师的记忆力比普通人或其他职业者都强，等级越高越强，不过丁馗的记忆力比同级魔法师更强，起码比得上中期元素魔法师。
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大概知道跟神识海里的小人有关。
“呵呵，厉害吧，可惜书都是纸质、皮质的，不能跟读玉符比，要看完这里的书得几个月吧。”丁馗走向第二个书架。
看书和读玉符不同，得一个字一个字看，一页一页翻，一本一本来，虽然看一遍能记住，但总要花时间看。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你到底是不是人类？”阮星竹的眼神十分复杂。
“哦？什么生物的记忆力比我强？”丁馗扭头做了个鬼脸。
“也对。”阮星竹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干脆就坐在小桌旁，看着丁馗扫过一个个书架。
“在已知的生物中，没有哪一种的智慧比人类高，唔，人类的天才，也有很多人类比不过魔兽……”
“你提醒了我，这个世界上应该有记忆力比我更强的人。”丁馗忽然想到朱可，“我们没必要在此坐井观天。”
“难得你这么谦虚，嘻嘻。”
“……”
丁馗花了将近一小时读取所有书架的玉符，然后坐在阮星竹对面发呆。
“唔，今天先不看了，回去理理思路，列一张适合我近期看的书单。”他一下子获取了大量信息，需要消化消化。
“还需要我吗？”
丁馗摆摆手：“不用，看你就够了，哪还有心情看书，你回去吧。”
“讨厌！这你不怕师祖听见吗？对了。”阮星竹想起一件事。
她拉着丁馗走到藏书馆深处，来到一面墙前，用手在墙面上摸索，然后用力按了一下。
啪，一块墙砖凸出来。
阮星竹抽出墙砖，露出里面一个洞，洞口有灰蒙蒙的光。
“把师祖给你的玉牌放进去。”
丁馗这才看到洞口下方有个坑，正是放玉牌的机关。
第1518章 归靖的藏书馆（下）
“这里有什么？”丁馗将玉牌放进机关里。
阮星竹骄傲地回答：“当然是好东西啊！”
玉牌按好后灰蒙蒙的光消失，洞内现出一个玉盒。
如此隐蔽的暗格里一定藏着了不得的宝贝。
丁馗怀着激动的心情拿出玉盒，打开封盖……
盒子里是一卷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皮，看起来顶多两个巴掌大。
“这是空间之神的手稿，乃王室收藏的珍品，专供王室供奉使用，后来本门先祖发现它的奇异之处，于是封禁在此处。”阮星竹在一旁介绍。
“有什么奇异之处？为什么要封禁？”丁馗小心翼翼地取出皮卷。
阮星竹解释道：“普通人或别系的魔法师看这手稿只有一句话，而气系魔法师能看到更多。
不同的人看到的内容不一样，且只能看一次，第二次开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看到什么是个自的机缘，不能把内容告诉别人或写下来，当你想说或写的时候会突然忘掉。
因为这份手稿太神奇了，本门先祖担心它遗失或损毁，于是设下机关封禁起来，未经首席供奉允许不得取出。”
“噢，这么说归大师允许我看咯。”丁馗放下玉盒，用手抚摸皮卷，心中居然升起一股熟悉感。
“嘻嘻，师祖没有不允许啊，反正他认为你是普通人，只能看到一句话，对你来说没什么用。”
归靖把阮星竹当接班人来培养，已经开放了部分权限，藏书馆里的这个暗格便是其中之一。
丁馗二话不说，马上打开皮卷，生怕慢一步归靖就来阻止。
肉色皮卷表面有粗糙的纹理，不知道摆放了多少年但依然弹性十足，解开束带便能自动展开。
皮卷里面竟然散发着灰蒙蒙的光，看不清面上的纹理，更加谈不上看见上面的字。
嗯？难道是没有感应到我经脉里的魔力，这份手稿当我是普通人？
正当丁馗诧异时，灰蒙蒙的光里浮现出一个个银色的字。
白龙神终于忍不住向我发出挑战，为了将龙族彻底赶出大陆我必须应战。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从北打到南，从东打到西，几乎打便整个神元世界……
最后我找到白龙神的破绽，揭了它的逆鳞，抓下一块皮。嘿嘿，没错，就是你手上这张。
看到这里丁馗吓得一哆嗦，差点将手稿扔出去。
“我滴妈呀，这不是在跟我对话吧，我刚在想这个问题，难怪觉得这张皮有点熟悉感，是龙皮啊。”
他跟人形巨龙在一起那么久，对巨龙的气息自然十分熟悉。
那一战打完，我收获不少感悟，于是我马上宣布闭关。经过三百年的闭关感悟，我终于迈出那一步……
后面一排字十分模糊，丁馗使劲看也看不清，只好继续看后面的。
空间魔法按严格意义上划分，其实不该归于气系，我为此单独开辟出一系，暂时命名为“空系”。
丁馗的神识海一震，小人屁股下的莲座与下方的魔力湖之间，出现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线。
“空系！不知道神空门的人有没有看到这段？不，应该没有，否则归大师会教星竹，而星竹会告诉我的。”
以下这段话很重要，我只说一次。
空系魔法的核心是空，空间是空的才能容纳万物，真正的空亦存在于万物中，包括精神，你的体外是空间，你的内心也有空间，当你领悟了空的真谛，永恒圣堂就会出现在面前……
啊？这就没了！
丁馗的视线一阵恍惚，恢复正常后龙皮上的银字统统消失。
他扭过头，目光落在瞪圆双眼的阮星竹脸上，非常遗憾地说：“没了。”
“你，你，你看了这么久！”阮星竹忽然一手捂住丁馗的嘴巴，“别！你什么都别说，仔细回忆那些字，千万别忘了，也不要跟任何人说，否则你会全忘了。”
“切！忘了就忘了呗，这只不过是空间之神的日记罢了，没啥大不了的，不过最后那段有点意思，可惜没看全。”丁馗心里是这么想，嘴巴上却不敢说。
他卷起龙皮，用束带绑好，放进玉盒里，重新塞进暗格中。
“确实是一份神奇的手稿，不愧是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存在，够我消化很久。”他拥抱一下阮星竹，“感谢你！”
“嗯，早点回去吧，别让嫂子等急了。”阮星竹咬着嘴唇低下头。
“……”
丁馗回到临时居所已快半夜了。
少典鸾将一碟黑乎乎的东西摆在他面前。
“尝尝。”她的眼神中透出杀气。
丁馗二话不说拿起就吃，一边吃还一边点头，一脸陶醉的表情。少典鸾趴在他背上，问：“好吃吗？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经常做给你吃。”
“呃。”丁馗噎住了，“唔，不敢劳烦您，就让这美味留在我的记忆中。”
他耳朵一痛，被一只玉手揪住，“装，还在装！不好吃你说出来嘛，哪里有问题我可以改呀。”少典鸾在他耳边低吼。
“你自己吃不出来吗？”丁馗抓住耳朵上的手，但不敢用力掰。
“嘻嘻，那样子……你比较会吃嘛。”少典鸾觉得自己理亏，于是松开丁馗的耳朵。
“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她还学会了转移话题。
这一招很管用，轮到丁馗有点心虚。
“嗯，我被迫拜见了一位大师，你家的首席供奉……”他拣能说的说了一遍，没有隐瞒见过阮星竹。
想瞒也瞒不住，回去后少典鸾会知道魔法塔归阮星竹掌控十年的事，到时候再说真话更麻烦。
“你跟她还真有缘分！”少典鸾阴阳怪气地说，“你抄录魔法书有什么用？我可以推荐乾佑成为供奉，让他去抄录不行吗？”
丁馗歪着脑袋想了想。
“有点道理哦，不过玉牌乃大师所赐，我不便转给乾佑，可以喊他来跟我一起抄。多了解一点魔法没坏处，万一日后有魔法师与我为敌，可以派上用场。”
“你不会是想找吕国那位情敌算账吧。”少典鸾鄙夷地看着丁馗。
第1519章 非正常人类
哄完少典鸾睡觉，丁馗找了个空房间练功。
他首先布置隔离法阵，防止研究魔法时发生意外，归靖找到他给他敲响了警钟。
镇京城内有四位八级战力者，两座魔法塔和一个王室禁地，一点儿都不能马虎。
神识海是他最大的秘密所在，任何一点变化都不能掉以轻心，做好准备工作他就开始闭目内观。
这小人可以视为我的元神，下面是魔力湖，这莲座到底是什么呀？
原来以为它是储存魔力的，现在看来不是，它有转化和提纯魔力的作用，魔力湖才是储存魔力用的。
前世的地球估计到了末法时代，再也没有人能感应得到能量，这里应该算低能量世界，跟我原有的认知有很大偏差，我得重新给自己定义一个魔法体系。
丁馗搜遍记忆中的词汇，终于找个一个比较贴近的。
莲座就叫法相吧，元神、魔力湖和法相，我这也叫新旧世界的产物。
他自嘲地笑了笑。
这根法相与魔力湖的“连线”算什么回事？
以前魔力是气态，如今是液态，更进一步以后会不会变成固态？
他的问题越来越多。
此时，他的元神忽然眨眨眼，心中莫名升起一个念头。
对呀！老师的魔法笔记还没看全呢。
太叔恭的魔法笔记有部分被封印住，应该是记载着禁忌魔法以上级别的内容，丁馗感觉自己距离元素魔法师不远了，因此打算试试解开封印。
果然，魔法笔记最后一部分终于露出真容。
禁忌魔法师晋级元素魔法师要跨过一个门槛，那就是必须结成元素魔法心核。
元素魔法心核类似魔兽的魔核，也就是某种元素魔力凝结成的心核，但它跟魔核又有很大的不同。
元素魔法师正常死亡后，心核会自动消散，并不想魔兽那样留下魔核；当元素魔法师遇上非正常死亡的情况，可以选择自爆心核，将多年积累的魔力一次性爆发出来，这是元素魔法师保命的依仗……
丁馗突然明白了很多。
老师当年选择消散魔力心核，转换成魔力灌输给我。他遇袭时没有自爆是因为觉得自己能跑掉，所以没有自爆拼命。
那竺弼选择偷袭老师也是怕老师自爆，开始没有把老师逼到绝路上，否则不会容许老师施放火流星的。
七级战力者与六级的最大区别在这里啊，难怪七级战力以上的很少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们已经不算正常人类了。
魔法师有魔力心核，那么骑士又有什么呢？肯定有类似的东西导致他们不像正常人，因此连外公都没跟我说过。
唉，其实在大联盟眼中，六级及以下战力的才不算人，以上的人才有起码的尊严，毕竟他们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丁馗这么想很接近事实了，七级战力以上的人可以用自爆威胁敌人，不是说灭杀就能灭杀的，能在强者面前挽回一点点尊严。
接着的部分是高级魔法，需要晋级元素魔法师才能学习，笔记末尾留下一句话：
规则魔法师不是我能理解的，希望你能达到那个层次，替为师完善这本笔记，倘若你得不到晋级的办法，可以去横断山脉寻找天心兰。
“天心兰可以帮助元素魔法师晋级。”丁馗牢牢记住这点。
可是神识海因何而异变？难道说空间之神的手稿中蕴含着一丝规则，我看了以后规则融入自身？
他想到这里元神又眨眨眼。
不会吧！规则我还没领悟就能融入自身？究竟是那一句啊？空系不属于气系？还是空的真谛？
什么是规则呀？规则对魔法师又有什么帮助……
现在的他是一脑门子问号，典型的野生魔法师的苦恼。这些问题还不是阮星竹能解答的，或许她连听都不能听。
嗯，先想想空的真谛是什么。
我在隔离法阵中，相对于外界可以说我存在于另一个空间，这是否属于精神空间……
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得出有用的结论。
太难了！任何一样事物的真谛都不好理解，何况是最虚无缥缈的空，能够脱离气系而单独存在的一系元素。
理解它就能看到永恒圣堂，估计这个世界上从古到今只有空间之神一个活人能做到。
不！还有一个，创造永恒圣堂的那位。
妈呀，那两个都不是人，前一个赤手空拳能抓下白龙神逆鳞之下的皮，后一个更有开天辟地之能，我还是想想怎么晋级元素魔法师吧。
丁馗决定暂时放下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要成为非正常人类，得先有魔力心核，普通魔法师可以凝结经脉里的魔力和魔力旋涡，在体内形成一个新“器官”。
可我不能走这条路！我的血肉全部沾染了斗气，若是硬塞一颗魔力心核到体内，要么当场引爆，要么变成恶性肿瘤引发全身溃烂。
他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斗气和魔力绝对无法兼容。
嗯，倒是可以尝试在神识海内凝结心核，但问题是怎么自爆？或许我将是最没有尊严的七级战力者，想自爆威胁敌人也不行。
对了！
丁馗忽然跳起来，拍掌道：“我干嘛钻这牛角尖，自爆威胁可以交给斗气啊，相信传奇骑士有类似的威胁手段，我只要晋级传奇骑士就行啦。”
他豁然开朗。
神识海里的魔力应该是朝着固态的方向发展，法相与魔力湖的连线估计有这样的作用。
魔力心核在神识海里跟身体没有冲突，正好是身体在外部空间中，而内心又开辟一个空间，符合空系的特点啊。
他的元神再次眨眨眼。
冰狗！我的元神应该融合了空系的规则，它没办法说出口却能用别的方法提醒我自己。
“魔力修炼的方向终于确定了！”丁馗激动地泪流满面。
喀嚓，轰！夜空罕有地劈出一道闪电。
王室魔法塔顶层，归靖从深度感悟中惊醒。
他透过塔顶疑惑地看向高空，口中念道：“变异的气系规则！镇京城里有比我更厉害的气系魔法师？”
下一刻水晶球大亮，他在全力搜索天象异变的根源。
第1520章 大典前夜
丁馗飞快地撤除隔离法阵，随即激发一条斗气龙，在房间里乱蹿。
刚才那道闪电把他吓坏了，就算再愚钝他也猜得到跟自己有关，如此大动静肯定引起城内的高人注意，必须在高人找来前破坏所有痕迹。
谁也想不到一位主宰骑士能引发天象异变，几道目光扫过丁馗所在的房间，只有一道稍微停顿片刻，然后转向别处。
丁馗再三确认没有房间留下痕迹，才收起斗气龙，溜回卧室，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怎么啦？”少典鸾发现异常。
“刚才差点走火入魔，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
“哎呀！”丁馗的腰间赘肉又遭罪了。
“别拿这个开玩笑！”
“对不起！我的错，下次不敢了！”
……
看守魔法总会传送门的魔法师喊道：“乾佑，那边同意你的传送了，进去吧。”
“有劳师兄。”乾佑快步走向发光的传送门。
穿过传送门，他瞧见一位中年大叔冲着自己笑，“丁老爷？”这话刚问出口，他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精神力。
“来吧，纸笔都带了吗？”丁馗出示玉牌领走乾佑。
虽说乾佑是神空门的外门弟子，但也不能随意进出王室魔法塔，这次就是持玉牌者申请并说明原因才得到允许。当然，这种小事用不着上报首席供奉。
魔法塔里有且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丁馗的真实身份，包括看守传讯阵和传送门的魔法师。
“装着呢。”乾佑对丁馗比划手上的戒子。
“嗯。”丁馗带乾佑来到藏书馆，“只抄外面没有的书，能抄多少算多少。”
乾佑知道丁馗爱看有关魔法的书，倒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走向书架，查阅玉符。
丁馗则自己看自己的，偶尔装模作样抄几本内容少的书。
快天黑时乾佑才放下手上的工作，问：“我上哪落脚？”
“去魔法总会，荣副会长不会亏待你的。”
“老师知道了会问我要钱的。”
“给他，用钱能解决的还叫事吗？”
“……”
……
夏祭大典前一日，丁馗和乾佑的抄书行动依旧进行。
看看时间不早了，丁馗说：“明天供奉们会很忙，我们暂停一天，等大典过后再来。”
“还要抄多久啊？这里的书全都抄吗？”乾佑揉了揉发酸的手。
“我给你那份书单抄完就行。”
乾佑长舒一口气。
此时少典鸾正在点燃灶火，着手准备今晚的菜，突然，火苗狂涨，一颗巨大的头颅从火光中钻出……
“尊者大人的。”少典时及时闭上嘴，吞掉后面的几个字。
他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转向越来越近的家门。
门前站着几个人，一身奴仆打扮。
“怎么回事？”摄政亲王刚忙完夏祭大典的准备工作，不希望有麻烦找上门。
很快有管家前来汇报：“族老少典绵遣人送来一封信。”
少典时皱着眉头打开信，原来是一份邀请函。
有六位族老联署，邀请他参加宗族大会，时间是夏祭大典后一天，地点在宗室府大院，全族各分支代表均在邀请之列，会议主题是商议少典氏的未来。
同样的邀请函少典鸾也有一份， 她算少典族最新的一个分支，不过她能否参加宗族大会现在是个问号。
“人呢？”丁馗看着还在冒烟的灶台。
他回来找遍整个院落也没看见妻子，正常情况下少典鸾不会离开的，就算遇到急事也应该会留下暗号，而不是像现在，凭空消失了一样。
“灶火刚灭不久，她应该在正常时间烧火做饭，锅子里什么都没有，说明刚点火就离开了，而且走得很急。”
他仔细搜查每一个地方，确定妻子离开前最后待的地方在厨房。
“厨房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院子周围的暗记也没破坏，不像是外敌入侵……”他越查越摸不着头脑。
“有她认识的人来过？还是个高手，连脚印也没留下。”他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除非是归大师那个层次的高人，才能不留痕迹地强行带走她。”
他和少典鸾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有想过敌人找上门来，该布置的防卫措施一个不少，他叫来乾佑后更是每天更换暗记，防的就是敌人偷袭，而且有专门针对传奇骑士的措施。
“不行，我得找人问问。”他无法消除心中的不安。
威国公府，龙琨放下碗筷，匆忙赶往偏院。
“你怎么来了？”他看到以真面目示人的丁馗。
“少典鸾不见了，您见过她吗？”丁馗的脸色阴沉。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龙琨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丁馗把情况说了一遍。
“不是我的人，会是姜家的吗？你确定她不会自己离开？”龙琨认同丁馗的猜测。
“后天就是宗族大会了，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乱跑，姜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你不要乱！”龙琨发觉丁馗状态不对，“第一她不会有危险，对付她的人也会对付你，发现她没道理会放过你。
第二若是高人将她带走，我们除了等没有其他办法。
第三若她因为自己的秘密离开，时候到了自然会回来。”
“您的意思是让小婿回去等？”丁馗的呼吸渐重。
“镇京城内敢对付王室嫡系子弟的高人没几个，尤其是这种时候，王室的那位尊者第一个不答应。放心吧，她会自己回来的。”
龙琨双手按在丁馗肩膀上，用力晃了晃，“嗯？”
“小婿明白了。”丁馗的眼神恢复坚定。
……
巨羊城伯爵府，趴在婧婧脚下的黑豹忽然昂起头，警惕地看向大门方向，随后站起来，叼着婧婧的裤腿往房间拉。
“怎么啦？旺财。”婧婧顺势扑倒黑豹背上。
她十分信任这只救过自己的黑豹，无论它有怎样古怪的举动，都会选择配合。
后院禁地，姜统走出长期闭关的小屋，侧耳在听些什么，面前先浮现出一只飞鱼，而后落到地上化成一滩水渍。
伯爵府隔壁，仲玉蹲在房间黑暗处，双手抱头发抖。
第1521章 没有秘密的谍情司
阮星竹心中忽然升起警觉，稍一定神，即刻瞬移到魔法塔底的传送门。
只见少典鸾抱着孩子举着火把站在传送门前。
“你，怎么在这里？要带源源去哪？”阮星竹暗暗吃惊。
少典鸾十分平静地说：“我要去王室魔法塔，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解释，希望你谅解，而且你不能告诉馗哥。”
“为何要瞒住驸马？我在他面前撒不了谎，你知道的。”阮星竹露出警惕的表情。
“我不会对不住我的夫君，你不用撒谎，只要不说就行，他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不知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请你不要介入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好吗？”少典鸾眼里露出一丝歉意。
阮星竹的身躯微微一震，对方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尖刀插入她心房。
她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嗯，我这就启动传送门，你将火把灭了。”
少典鸾微微点头，道：“无妨，这火光能保护源源，你启动吧，我能通过传送门。”
……
一年一度的夏祭大典又开始了，不过今年出席的人数明显少了，这跟南沼州和阳元州归顺长公主的小朝廷有直接关系。
子斯的出现吸引不少目光，他站在元老院的人堆里，不时看向宗室府的人群。
“多谢令尊支持。”少典时抽空跟政务院现任首席道谢。
子毗回复：“贵族的族老们近期往来甚密，望殿下早做准备。”
“子公有心啦，他们的行动尽在本王掌握之中，翻不起大浪。”少典时自信满满。
这次夏祭大典还算顺利，没有突发的天象，也没有人捣乱，出席的官员和民众都十分配合，结束时摄政亲王露出久违的笑容。
“传少典冷。”他腾出手来先找间谍头子。
少典冷一直在等候召见，随传随到。
“给本王盯紧所有族老，澹台太妃和废王身边要多多加派人手，嗯，还有澹台家，密切关注他们近期的动向。”少典时要做出反击了。
少典冷立马返回谍情司总部，召集人手，倾巢而出，赶赴各个目标所在地。
现阶段少典绵在摄政亲王眼中威胁最大，少典冷亲自了几个得力手下前去监视。
采荷街的街口有座望火楼，可以观察附近十多条街的火情，当然也能监视少典绵的府邸。谍情司的人装扮成火监巡吏，登上望火楼。
少典冷吩咐手下：“睁大眼睛给我看好咯，一只鸟飞进去也要记下来，换班前决不能松懈。”说完从怀里掏出望远镜，丢给窗边的手下。
谍情司特制的单筒望远镜是稀罕物，只有堂主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配备、
“牛五，去武器库拿两把长剑来，顺便烧壶开水给我冲茶。”他扭头冲楼下喊。
牛五是这里的楼监，掌管望火楼的人员和装备，属于谍情司外围成员。
大约半柱香过后，蹬蹬噔，牛五一手提两把长剑，一手提个水壶，走上顶层。
少典冷转头看看，确认来的不是别人才回头。
“嗯？”他忽然注意到牛二目光呆滞，脚步沉重，行走的速度比平常慢。
他站起来，转过身，指着牛二：“等等。”但牛二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大步冲过来，一边冲一边扔出长剑和水壶。
“敌袭！”少典冷立即大喊，通知同伴，紧接着双手抓住桌子边缘，用力翻起。
啪啪啪，长剑和水壶被桌面挡下。
哪知牛二的身影贴着地面扑出，双手抱向少典冷的脚。
“牛二！你干什么？”此时少典冷的手下才扭头看过来。
他们是专业人士，能看穿易容术，确定牛二不是别人假冒的。
少典冷来不及后退，赶紧向后跳起。
“不愧是司长。”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即两个高大的人影蹿上顶层。
其中一人的动作非常之快，少典冷嘴巴张开刚准备喝问，那人已经闪到他身边，一拳挥向他肋下空档。
“你……”他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于空中转身，翻掌斩对方手腕。
“是谁？”这两个字刚叫出口，他的手腕一紧，一股炽热的斗气冲破他的斗气臂甲，击中列缺穴。
他的手臂顿时麻痹，身上刚浮现的斗气铠甲即刻土崩瓦解。
“敌袭！”
“何人？”
“……”
三名谍情司的密谍反应过来，一个冲向少典冷，一个跑去拦截另一个敌人，一个跳上窗台准备发求援信号。
“下来吧。”一道气流缠住跳窗台的密谍，将他困在原地。
楼下还有人！而且是一位等级不低的魔法师，几乎是瞬发风之束缚，缠住一位密谍。
“你敢与少典王室作对！”少典冷这才看清对手的模样。
这是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不过战力强得惊人，只一个照面便拿下五级战力的少典冷。
他懒得说话，一掌劈晕少典冷，再闪到另一个密谍前，用几乎相同的招数将其打晕。
另外一个高大的人影也结束了战斗，单手提住一名密谍，看样子也被打晕，而窗外则多了个老头，弯弓搭箭指着最后一名密谍。
那密谍紧闭嘴巴，举起手用力往后脑一拍，非常识相地打晕自己。
蹬蹬噔，一名白袍魔法师跑上来，问：“全解决了？”
普通的中年人道：“嗯，你留下，等年嗣带人来清理现场，完事你回魔法总会待命。”
他不是别人，正是丁馗。
少典鸾失踪后他没有在家干等，趁夏祭大典举行时出去召集人手，然后埋伏在谍情司总部外。
他可是前任虎贲指挥使，谍情司那点秘密瞒不过他，少典冷一出门他就跟在身后，进了望火楼就决定动手抓人。
牛二被乾佑催眠，丁馗、姜楠冲楼梯，另外龙家借来的大箭师翻窗，务求一招制敌，不让敌人有求救的机会。
“少爷，谍情司的人带去哪？”姜楠夹着两名密谍走来。
“护国候府。”
何瘸子死后，护国候府无人看管，姜家只是隔一段时间派人来打扫，平常侯府是空的。当然，有丁馗威名在外，没人敢来骚扰或破坏这座府邸。
第1522章 老婆去哪儿
少典冷被脑门的刺痛惊醒，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瘫坐在一张躺椅上。
周围黑漆漆的，没有灯火，但依稀看到四面墙壁。
“救命啊！”他扯开嗓子就喊。
前方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冷冷地说：“你的声音连这个房间都传不出去，能指望谁听见？”
“你是谁？这里是何处？”少典冷努力分辨面前的声影，“你，你，你是丁馗？”
他回想起望火楼上的中年人，在脑中去掉所有伪装，重新描绘出一张脸。
“有点本事，不过算你倒霉，落在我的手里。”那人不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想怎样？我，小人可没有得罪您。”少典冷压抑不住紧张的心情。
“你有没有得罪我我能查得出来，在我面前你没有秘密。”
“不！”少典冷忽然挣扎着坐起来，“您不能搜魂小人，小人乃王室宗亲，上五代有嫡系血脉，宗室府不会饶恕您的。
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人无不尽言，埋伏在南沼州的密谍小人可以全说出来，但求您留小人一命。”
丁馗是什么人，手下有些什么人，谍情司有专门的档案柜存放资料，少典冷能品味出那人话里的含义。
怎么是个软骨头？
这倒有点出乎丁馗的意料，但也合理，上任谍情司司长就是怕死才叛逃到他那儿。
他不知道谍情司的人怕死要看对象，如果是落在外国间谍手里，他们宁愿一死，否则家人和族人将会遭受惩罚，落在他手里则好商量，保住小命是最重要的。
“嗯，我可以给你机会。长公主在哪里？”丁馗点亮一盏灯，以便观察拷问对象。
少典冷明显一愣，心想：这问题需要问我吗？那是你老婆呀，想我死也用不着这样啊。
“这，驸马爷，您别耍小人了，殿下不是在南京城吗？”
丁馗绕着少典冷走了一圈，不疾不徐地说：“想清楚再回答，机会我只给一次，我想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主宰一切的气势充斥屋内，少典冷喘气都觉艰难。“真的！殿下身边没有我们的人，小人哪里知道殿下的行踪。”他现在比任何人更想知道少典鸾在哪里。
瞧他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可能真不知道鸾儿的事，少典时不会偷偷地害死鸾儿，多半会来要挟我。
丁馗心里稍安，于是说：“真的没有密谍潜伏？让我查出来保证你全家生不如死。”
“真的！小人以全族的性命发誓，倘若长公主身边有死里的密谍潜伏，便让小人全族不得好死。”少典冷想都不用想就发毒誓。
“哼！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丁馗靠近一张茶桌坐下。
“呃，小人不知，也不敢知道。”少典冷快速低下头。
什么事情该知道，什么事情不该知道，他很清楚，不能给对方杀人灭口的托词。
“为什么要监视大长老？”丁馗按下杀人的冲动。
“那是亲王殿下的旨意，在君上没有亲政之前，小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少典冷赶紧把少典时的命令说了一遍。
丁馗原计划确实要杀人灭口，但现在改变主意了，决定把人交给少典绵处理，在此之前他没有忘记，让年嗣详细询问南沼州的密谍有哪些。
“少爷，要不要把谍情司的人全抓了？”姜楠找来更多人手，有一百来号人。
“不用，蛇无头而不行，司长失踪够他们乱的，你带人回去吧，明天我单独行动。”
丁馗不确定少典鸾到底遭遇了什么，加上少典氏的宗族大会明天要召开，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然而他忘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家人不见了，总要回家问一问。
伯爵府经过白天的鸡飞狗跳，到晚上安静下来，阮星竹陪同从南京城赶回来的龙燕，愁眉苦脸地坐在大厅上。
“你确实见过夫人？”龙燕忍不住又问，今天不知道问了多少次。
阮星竹不厌其烦地回答：“千真万确，若不是她留的那封信，我还不会告诉你。”
“那她真的去谋划大事，但为什么不能告诉老爷？”
丁馗的儿子不见了，不过仆人看着夫人带走小公子，夫人还留下一封信给龙燕，嘱咐全家切不可声张，此次事关国王的更替，稍有不慎便会坏了大事，等明日过后夫人和老爷会传回最新消息。
“可能是少典氏的家事，我们和馗哥都算外人吧，明天就是她们的宗族大会，她带源源走估计跟这个有关。”阮星竹想不到别的理由。
龙燕瞟了一眼后院禁地，道：“源源确定跟着夫人还好，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我们什么都不做，老爷回来会不会怪罪？”
“嫂子明说让我不要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还能怎样？”阮星竹郁闷得很。
相比之下龙燕要听正妻的，除非丁馗立刻出现在面前，用老爷的身份更改夫人的命令，原本希望阮星竹帮忙的，现在也落空了。
“老爷不会遇到麻烦了吧？”她很想联系丁馗问问。
“应该没有，师兄前几天去了都城，有情况他会通知我的。”阮星竹倒不担心丁馗。
归靖可是召见过丁馗的，镇京城内还没有人能越过归靖找丁馗的麻烦，除非丁馗自找麻烦。
“再等一天吧，后天还没消息的话，我问问王室供奉。”
龙燕正想说话，只见婧婧跑进大厅，“妈妈，弟弟去哪里了？我要找他玩。”这小女孩一天没见着弟弟了。
“弟弟不舒服，在休息，乖，别闹，妈妈陪你玩。”龙燕捉住婧婧，扭头对阮星竹说，“好吧，我再封府一天，避免消息外泄。”
……
经过一晚打扫，宗室府总部焕然一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各路族人。
十张靠背椅在大堂正中呈圆形摆放，是专门为十大族老准备的。
另外在左右两侧也放置多排官椅，是为中小分支代表而准备。
少典璜来做最后的巡视。
他指着大堂中央说：“每个座位旁边都加一个高脚茶桌，统一放上御用的香茶和糕点。”
第1523章 宗族大会 上
“族老少典绵驾到！”
“族老少典坡驾到！”
“族老少典法驾到！”
“族老少典聿驾到！”
……
族老们纷纷赶在开会前到达，来得最早的是少典绵，他十分热情地招呼随后而来的每位族老。
“大家都到了，那十长老不知在何处？”少典坡左右看看，发现还少了一个。
少典显讽刺道：“人家如今权势滔天，为显气派自然是最后一个到。”
“话可不能这么说，时亲王总揽朝政事务繁忙，比不得我们这些闲老儿，晚一点来可以理解。我们可以等国事，但不能让国事等我们。”少典聿立场鲜明马上反驳。
少典坡当面回击：“哼，这话放别家说也罢了，少典家的家事就是国事，我们来此就是商讨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
“呵呵，大家稍安勿躁。”少典绵出来打圆场，“趁有时间我们找些老伙计聊聊。”
他暗示自己的同伴去做中小分支代表的工作。
明显跟少典时站边的少典聿和少典法也心领神会，分别走向六长老和八长老。
宗室府大堂上寒暄之声四起，不断有人起身行礼又坐下。
“摄政亲王驾到！”
这次报门没有直呼名讳，彰显出少典时与其他人的区别。
“呵呵，我没有来晚吧……”
少典时放下了亲王的架子，进来以后一一跟族老们打招呼。
“没有晚，不过您坏了某些人的事，人家不希望您来呢。”
“哦？该不会是你臆想出来的吧。”
“……”
少典聿和少典显又掐起来了。
少典绵走过来，拦在少典显前方，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言之有理。”少典时拉住少典聿，“先说正事，大家都在等着呢，请绵长老主持大会。”
宗族大会以辈分为尊，同辈的则以年长为尊，放眼整个少典族，除了护国尊者少典桓，辈分最高的就是少典绵，按惯例将由他主持大会。
“我宣布，宗族大会正式开始！”
“各位面前有一张白纸，如果你们对本次大会有提议可以下来，交由长老团审核，通过审核后……”
少典绵宣布会议流程，下面有心急的已经在写议案了。
少典时瞟一眼少典法，微微颔首，少典法点头提笔回应，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写议案。
……
丁馗没有混进宗室府，只是早早地埋伏在两条街外的空屋子里，这与原本的计划不符。
没办法，谁让他连老婆也看不住呢，没有少典鸾带领，他不能独自参加少典氏的宗族大会，况且有少典时在他不能硬闯，传奇骑士的威严不可轻犯。
宗室府周围全是官署，他能找到最近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笃笃笃，他开门放姜楠进来。
“不是叫你别来吗？”
“小人岂能让少爷独自身陷险境，万一真有什么事小人可以为您断后。”姜楠已是主宰骑士，有帮助丁馗的资格。
“你傻呀，那里面有少典时，你断后能拦得住他？”丁馗不愿拖累任何人。
“传奇骑士可不能随意出手，大不了小人拼死拖他拖一会，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那好。”丁馗想了想，“你假装路过宗室府，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
“接下来要商议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事关我少典国的国运，少典族全族是否能团结一致，请各位务必慎之又慎。”少典绵郑重地宣布。
在座的人统统精神一振，纷纷坐直身体，竖起耳朵倾听。
“相信大家还记得三年前的天灾蚀日，前国君因此下罪己诏，宣布退位……然而时至今日我国依然灾祸连连，我们有理由相信那次天灾并非落在前国王身上……”
少典时越听双眉拧得越紧，才发现族老们的图谋竟如此之大。
“老朽与数位长老共同提出一个建议，以长老团的名义要求觐见护国尊者，请尊者大人重新考虑当年废除少典封的决定。”
少典绵没有直接提出让少典封复位，主要为了避免过于刺激少典时等人，也给当今国王留点颜面。
“不行！”少典时霍得站起身来，“废除少典封乃尊者大人的意思，你们提出这个要求岂不是羞辱尊者大人！”
“我们只是提议让尊者大人重新考虑，最终还是尊重他老人家的意思，怎能说是羞辱？”少典坡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
“是呀，是呀，说羞辱有点太过了。”
“亲王殿下言之有理，哪有让尊者大人收回成命的道理。”
“如果对王国有好处，为什么不能收回？”
“……”
十大长老和各分支代表纷纷议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宗室府大堂忽然沸腾起来，
“停，安静，安静！”少典绵的声音被大家的声浪掩盖。
他见喊不管用，于是拿起木槌用力敲打，咚咚咚，镇堂鼓轰鸣。
大会主持有权控制发言，镇堂鼓一响，所有人都不得说话。
激辩的声音渐渐降低，
“大会的宗旨是就事论事，请各位注意自己的言辞，无论你们持什么态度，最终都要支持长老团的决议，此乃我族团结一致的根本！”少典绵不点名批评。
少典时举起一只手。
“你说。”少典绵示意只准少典时发言。
……
姜楠跑回来汇报：“小人听到宗室府内的吵闹声，由于守卫驱赶，小人不敢逗留。”
“嘿嘿，少典绵等没有令我失望，果然吵起来了，只可惜我和鸾儿不在，帮不上忙了。”
丁馗想起妻子，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他拍拍姜楠的肩膀，说：“你在此休息一下，这次轮到我去看看。”
“少爷请小心！”
……
要求发言的不止少典时，除六长老和少典法外，坐在大堂中央的都发过言了。
如今长老团分成两派，以大长老为首，代表阳元州、中望州、海林州、河西州和临海州的长老均赞成提议；另外一派则是少典时和少典聿，两人明确反对提议。
“法长老，你的意见呢？”少典时目光炯炯地盯着少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