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鹰扬三国TXT下载鹰扬三国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鹰扬三国全文阅读

作者:天上白雪     鹰扬三国txt下载     鹰扬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六章 东西道教

    南鹰突闻高顺问及道家教派,想到尸体上的八卦印记,已隐然猜到几分,点头道:“不错,后世确有记载,如今的最大的教派应是张角领导的太平道,2年后他们就将发动席卷大半天下的黄巾起义,此事昨夜我已向大哥简要说了。还有嘛,那只怕要数张鲁领导的五斗米教了!”

    高顺一拍大腿道:“贤弟所言不错!五斗米教又称天师道,但如今的主事人却不是张鲁,而是其叔张修。”

    南鹰一呆:“张修?我却是从未听说过!”

    高顺眼中shè出复杂难明的神sè:“兄弟可愿听为兄将这道教之事细细道来?”

    见南鹰一脸希冀神情,缓缓道:“道教是从古代原始宗教的巫术,特别是chūn秋战国和秦以来的神仙方术等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宗教,至我朝逐渐形成两个派别,一派以内修炼丹为主,遵奉魏伯阳所著的《周易参同契》,称为‘丹鼎派’。另一派以符箓咒语为主,却又分为二支,一支修习的是《太平经》,又称《太平清领书》,另一支修习张道陵所著《太平洞极经》,这二支统称‘符箓派’。”

    “近年来,丹鼎派已渐式微,符箓派却是rì渐兴盛,东有一手创立太平道的张角,拥有信徒数十万,并分为三十六方,各有渠帅统领,已成为当今天下道教第一大势力,所以贤弟提到太平道将要大举起事,我并不感到意外。”

    “另一支便是张道陵传下的天师道,张道陵有二子,一为张衡一为张修,贤弟说到的张鲁便是张衡之子,张修之侄,现居天师道大祭酒,其上便是自称‘师君’的张修。因天师道称‘从受道者,出五斗米’,所以人们又称其为‘五斗米教’。这五斗米教一直在汉中、巴蜀一带传教,颇得百姓拥戴,虽然不及张角势大,却也有信徒十数万,并设立二十四治,各以祭酒管理。五斗米教和太平道虽同为符箓派分支,却一直明争暗斗,故多年来太平道势力始终只流于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难以迈进益、凉二州。人称东有张角,西有张修,便是如今道家的真实情况。”

    南鹰听得目瞪口呆,yù言又止。

    高顺苦笑道:“贤弟可是想问,我却如何对道家这般了解?其实不瞒贤弟,我师便是魏伯阳,却是属于丹鼎派了。”

    南鹰恍然道:“原来大哥也是道教中人!”

    高顺摇头道:“恩师从未传我金丹之道,只是教授武艺,我并不算道教中人。但多年来言传身教,我对道家之事了若指掌也就不奇怪了!”

    南鹰猛然省悟道:“大哥今夜提起道门之事,难道和刚才之事有关?”

    高顺叹道:“正是,那几具尸体上的八卦印记便是五斗米教中‘鬼卒’的记号!”

    南鹰奇道:“鬼卒是干什么的?”

    高顺沉声道:“鬼卒,原是对初入教中学道者的称呼,现在却已经成为五斗米教排除异已的杀人工具!”

    南鹰不由呼出一口气道:“看来今夜之事绝不简单!以我推测,这些鬼卒混入谷中必有所图,只是不曾想却在行动之时成为了那黑虎的猎物。不过倒也多亏这个妖兽,不然我们对五斗米教的潜伏行动仍是懵然不知!”

    高顺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眉头紧锁道:“看来郑三山的叔叔也必是五斗米教中人!我们定要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及早布置,不然只怕将会大祸临头!”

    南鹰不以为然道:“区区一个民间组织,又不是官府的军队,大哥是不是过于担心了!”

    高顺忧形为sè道:“贤弟有所不知,便是那张角我都不会惧他,只因他的势力尚未延伸至此,能奈我何?但这五斗米教却是和我们近在咫尺,怎都不可掉以轻心。毕竟这谷中还有上千老幼妇孺,一旦与他们交兵,只怕贤弟口中的世外桃源将立成修罗坟场,那么我的罪过便是万死难赎!”

    南鹰听得出了一头冷汗,明白过来。

    门外高铁的声音传来:“谷主,那伤者刚刚已经醒了!”

    二人同时jīng神一振。

    郑三山望向三叔道:“三叔,你为何会深夜出堡?又是谁伤了你?”

    三叔仍是惊魂未定道:“那是妖怪!那是妖怪!”

    郑三山失声道:“什么?妖怪?”

    三叔渐渐平静下来,心念电转,今天夜里已经事败,且同行三名手下都命丧当场,看来这谷中甚是诡异,眼下只有缄口不言又或编造理由蒙混过去,然后再上禀师君,请他加派人手前来。

    当下含混道:“我和几个村中的年轻人因为嘴馋,晚上偷偷溜出去想打点野味,结果却被猛兽袭击,只有我逃了一条命!”

    郑三山疑惑道:“不是吧?那你们怎么会一身夜行衣,现场的兵刃又从何而来?”

    三叔登时一窒,正自心中暗思应对之法,只听一声轻笑传来。

    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二人,一位稍长的青年面无表情冷冷的注视着自己,另一位年纪较轻的却笑嘻嘻,一脸嘲讽之sè,只听郑三山起身道:“谷主!南兄弟!”已知来者何人。

    三叔连忙从榻上直起身来拱手道:“老朽郑度拜谢谷主救命之恩!”

    高顺鼻中“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南鹰却仍是一脸笑意上下打量自己。

    郑度被瞧得心中发毛,强笑道:“不知南小兄为什么一直盯着老朽?”

    南鹰一本正经道:“老丈不必介意!晚生只是想好好瞧瞧,您老人家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却说谎都说不好!”

    郑度心知不妙,仍强撑道:“小兄弟说哪里话来?老朽实是不明白!”

    南鹰猛然笑容一收道:“那好!你既然不明白,我就来说给你听听吧!”说着向张口结舌的郑三山轻轻摇首,示意他不要发问。

    “郑老先生,让我来说说您老人家犯的几点错误吧!首先,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在混入谷中第二天夜里就匆忙行动,而且还是在谷主宣布夜间加强戒备之后,你根本还不熟悉这里!你实在是太心急了;其次,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在行动之时穿成这副模样,因为一旦被发现,就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推搪,您还不如就平常打扮再拿把菜刀出来,或许我们还会相信你真是出来打打牙祭的;第三,如果我是你,在知道夜间戒严的原因后,就绝不敢轻易带着你那几个窝囊废的手下出来闲逛!你不会以为山中虎群为患是谷主瞎编的吧?最后一点!”

    南鹰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郑度:“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身上的标记很扎眼啊,难道就不怕我们认出来?”

    郑度眼中闪过一道jīng芒:“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不错!幸好我们也见过点世面,勉强认出了你们的身份!”南鹰又恢复了一脸的嬉皮笑脸,“现在就要请教你老人家在天师道中身居何职,所来何事?”

    “什么!”郑三山扭头不能置信的望向郑度,“三叔,你竟然是天师道中人?”

    郑度腰杆一挺,眼中yīn鸷之sè一闪即逝,傲然道:“不错!老夫便是天师道二十四治祭酒之一!受师君之命来此办事!”

    郑三山浑身剧震:“三叔,你真是天师道中人!”眼中旋即燃起雄雄怒火,吼道:“为什么!你竟然会加入天师道,你难道不知我爹是死在天师道之手!”

    郑度面现愧sè道:“三山,我在多年前便已入教,你爹之事我也是事后方知,他因不肯入教且公然污辱师君,才会招致杀身之祸。不过此事却实是因你爹而起,他若是做事稍稍留有余地又岂能落得如此下场!待我得知此事,一切都晚了!”

    郑三山一呆,怒道:“好!你说得我也知道,爹确是行事卤莽才会惹祸上身,何况他是死在公平比武中,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们安心在这小谷中度rì,难道又犯到你们天师道了?你们利用我潜入谷中,又有什么yīn谋诡计?”

    这句话也正是高顺和南鹰想问的,二人在一边冷眼旁观,瞧郑度如何回答。

    郑度默然半晌道:“此事是教中绝密,我绝不会吐露半字,如果你们真要强行逼问,反正我这条老命也是你们救回来的,还给你们便罢!”说罢双目一闭,一副死不开口之相。

    郑三山狂怒道:“郑度,你认贼做父就算了,天师道横行霸道也就罢了!但今rì我们已经退居幽谷与世无争,你们竟然还想来此破坏!谷主待我等恩同再造,你若敢…….”

    “三山!”高顺轻咳一声打断他,“不要无礼,他毕竟是你亲叔叔!”

    郑三山恨恨道:“是!谷主!”

    郑度突的双目一睁道:“三山,你恨我不打紧!但我此来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要来办一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郑三山冷哼一声,充满不信之意。

    高顺和南鹰互望一眼,高顺微微点头,南鹰凑到郑度身前弯下腰,堆出一脸笑容道:“您老人家的话我们自然相信的,既然您此来并无恶意,那我们就不多问了,您只管安心在此休养吧!”

    郑三山急道:“南兄弟,这怎么行!”

    南鹰也不理他,径自又道:“不过呢,您也亲自见识了这谷中的凶险,实话对您说吧,今天夜里袭击你们的是一只妖虎,它可是很会记仇的,说不定还牵挂着您老,所以,”

    他嘴边露出一丝揶揄:“在山中虎患未除之前,郑老先生最好留在此处,哪儿都不要去!”

    郑度想起那黑虎的可怖也不禁眼皮直跳,竟不出声。

    高顺沉声道:“高铁,从现在起,你和三山一齐贴身保护郑老先生,务求周全!”他说到贴身二字时特意加重语气。

    高铁、郑三山心领神会,一齐躬身道:“诺!谨遵谷主之命!”

    南鹰又笑道:“请郑老先生放心,我和我大哥一直很尊敬贵教,贵教中人若是前来探望,我们也一定会妥为安排!”

    郑度抬头望向南鹰,见他满面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不由心中一寒,长叹一声又闭目不语。

    高顺和南鹰回到书房,二人都是一脸凝重。

    高顺见南鹰半晌不语,不由问道:“兄弟!你为何会轻易放过郑度?”

    南鹰缓缓道:“既然我们根本不可能从他嘴中得知实情,又何苦折磨一个受伤的老人,何况他还是三山的叔叔!”

    转而微笑道:“不过此次我们仍是收获不小!”见高顺一脸不解,解释道:“第一,我们现在应可认定,三山并无通敌之嫌,确是被蒙在鼓中!”

    高顺不由喜道:“哦?我先前也一直正为事烦恼,真怕三山也是天师道中人!如果可以排除他的嫌疑那是最好不过!只是贤弟何以断定三山的清白呢?”

    南鹰自信道:“我倒并非轻信他和郑度之言,因为这也极有可能是他二人合谋的弃卒保帅之计,但是大哥你想,从今夜之事可以得出结论,郑度一伙最多只知山中有虎,但全然不知厉害,这才亲身犯险,差点尽数死在黑虎口中!”

    高顺点头道:“不错!但是三山和我们一齐探过虎穴,他是深知虎群厉害的,由此可知他并未与郑度等人密谋!”

    “正是!”南鹰继续道,“不仅如此,郑度和其他三名死者都是昨rì才来到谷中,对山中地势全然不熟,若三山也是同党,定会亲自引导他们夜间行动,绝不会任由他们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此瞎转!”

    高顺失笑道:“兄弟真是好恰当的比喻,没头的苍蝇,嘿!果真如此!”

    南鹰笑道:“况且,三山今rì说起与天师道有杀父之仇,此事极易查证,他们若真是合谋也不会编出这么容易戳穿的谎言!”

    高顺心情大好,一拍大腿道:“贤弟言之有理!此其一也,便是证实了三山的清白!却不知贤弟的第二又瞧出了什么?”

    南鹰摇头道:“大哥莫要高兴得太早!三山的嫌疑虽然排除,却仍难保证昨rì随郑度入谷的众人中没有jiān细,对他们的监视还是极有必要的!”

    高顺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我会妥善安排,你快接着说!”

    南鹰苦恼道:“这第二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我猜想,这山中定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才会引来几方人马窥伺!”

    高顺失声道:“什么?几方人马?难道除了天师道尚有他人?”

    南鹰哑然笑道:“我的好大哥,你好象忘记了!不久前我们已经从神秘笛声中断定虎群背后定然有人cāo纵,而从今天郑度遇袭可以看出,他们绝不是同道中人!”

    高顺呆然半晌,苦涩道:“唉!不错!”说着恨恨的以拳击掌道:“可惜那郑度不肯如实相告,我们根本对他们的目的一无所知,又怎么会知道另一股势力是什么人!”

    南鹰微笑道:“其实我猜就连郑度也不知道袭击他的人是何方神圣,不过要想知道这一切倒也不难!”

    高顺目光一亮:“贤弟可是已有良策?”

    南鹰眼中闪出诡谲之sè:“我这人最怕的是敌人不动,因为那便无迹无寻!但是敌人只要一动,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见高顺一脸茫然之sè又道:“今夜那黑虎可是帮了我们大忙!若想水落石出,还要着落在它身上呢!”

    高顺登时明白过来:“贤弟是想引它入彀?”

    接着苦笑道:“这只怕并不容易呢!兄弟你也说那畜生简直就是一个妖兽!”

    却见南鹰一脸悠然自得,不禁笑骂道:“你这小子不厚道,明明已经有算计,却遮遮掩掩故意不说,耍弄大哥我!”

    南鹰嘻嘻笑道:“大哥莫恼!那畜生再厉害也终归是一条老虎罢了!兄弟我可是有几千年的知识经验,想对付它还不是小菜一碟!我们只须……..”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七章 巧计困兽

    第二天清晨,陷阵营仍如平时一般在空地集合,南鹰双手负后不徐不疾的踱来,笑咪咪的站在大石上。

    众人见他笑容,不由均是心中一寒,不知他今天又想出什么奇怪的练习方法。

    果然,南鹰下令陷阵营分为四队,由方悦、高铁、高风和高清儿各领一队,开始例行长途拉练,并一脸坏笑的宣布,哪一队最后完成长跑便会增加特殊练习。

    四名队长心中打鼓,立即各自开始紧急动员,严令属下队员不得懈怠,务求摆脱垫底云云。高清儿更是粉拳挥动,扬言谁敢拖后腿连累全队,就要群起攻之。所有队员都是冷汗直冒,暗自憋了一口气准备大干一场。

    只听南鹰一声令下,所有队员立时如饿狗抢食般狂奔而出。开始尚保持严整队形,但过不多时,各队的队长首先开始了小人行径,高铁见方悦全队渐渐领先,便暗中下令本队慢慢挤压,将方悦的长蛇队形拦腰切断,方悦队立时大乱,好几人控制不住,相互碰撞,摔得东倒西歪,气得方悦大骂高铁卑鄙。

    有了队长们率先垂范,所有队员也逐渐放开手脚,什么拉人衣袖,脚下使绊的yīn招发挥的淋漓尽致,更有人假装跌倒,趁机滚入别队进行破坏。瞧的高顺哭笑不得,而南鹰大叹禁区假摔之王也不过如此。

    不久,高风队50余人垂头丧气的被南鹰带向山谷另一头,而其他3队队员以默哀般的眼光目送他们远去后,兴高采烈的开始了一个时辰的站队练习。

    南鹰将他们带到一处山谷边的僻静处,这才令众人席地而坐开始训话。

    他见众人一脸委屈,笑得更开心了:“我猜你们一定很不服气吧?也很委屈吧?”

    众人头点得直如小鸡吃米,更有人唉声叹息。

    南鹰脸一绷:“你们之所以会输,会不如别人,是因为你们太老实,你们的队长更老实!”说着手指毫不留情的指向高风。

    在众人哀怨的眼光中,高风的脸涨得通红,他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本份人,这会儿百口莫辩,心中又自怨自责,一时之间连死的心都有了。

    南鹰又极尽挖苦讽刺,将众人损得头都抬不起来,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作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儿,开始洗脑:“你们品xìng质朴这是好事,而且你们的本事也不见得就比他们差。为什么会输呢?是因为你们的脑筋还不够灵活!你们试想下,如果上了战场,敌人诡计迭出,我们却实实在在,那不是连命都输掉了?”

    见众人一齐大点其头,又长叹道:“我实在是不忍心瞧你们继续沦落下去,这才以增加特殊练习为名,把你们调出来,就是想给你们悄悄多传授点本事,使你们能够迎头赶上!我现在对你们的方针就是‘帮!学!赶!拼!超!’,一定要让你们这队成为全营第一!”

    众人不由一齐热泪盈眶,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希望时,原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一时群情汹涌,所有人纷纷立下豪言壮语,发誓要在长官的带领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南鹰见诡计得逞,yīn笑道:“好!你们果然有前途!今天我就先来教你们一些埋伏设陷、生擒活捉的绝活。第一课,名为天罗地网!”

    众人大喜,以无比期盼的目光望去,却见南鹰命人发给他们人手一把阔斧,众皆愕然。

    南鹰施施然道:“你们先去砍二百棵树来,全部一样的海碗粗细!”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高风迟疑道:“长官,你不是要教我们天罗地网吗?为什么又让我们砍树?”

    南鹰眼一瞪:“让你们砍就砍,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是不是不相信我?”

    “没,没,没!我们这就去!”高风吓得掉头奔向树林。

    南鹰悠闲自得的架起二郎腿,嘴中叼着一枝野花,还哼起了“咱们工人有力量”,监督众人将一棵棵伐好的圆木在空地上摆的整整齐齐。

    众人挥汗如雨,奋战了一个时辰,这才完成任务,眼巴巴的瞧着南鹰,希望他可以开始传授“天罗地网”的本事。

    却见南鹰招手命一名队员来到身前道:“你去传令,其他三队可以吃饭午休了,下午由我大哥带领照常进行对抗训练。”

    高风大着胆子道:“长官,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回去先吃饭休息?”

    南鹰斜眼望向他,“呸”了一声道:“你们?没学到本事就想偷懒了?做梦吧!一会我大哥会将你们的午饭送来,全队放弃休息,开始下一个课目!”

    见众人皆是一副苦瓜脸,又教训道:“想学本事还不得多受点苦!你们要是自甘堕落也行,这就解散回去任他们笑话吧!”

    高风一咬牙吼道:“兄弟们,我们绝不能让人耻笑!都给我打起jīng神来,跟着长官好好干!”

    “是!”众人一齐咬牙切齿大吼。

    “很好!”南鹰拍了拍手站直身体,“下面你们用这些木料给我盖间大仓房吧!”

    众人一齐摔倒,高风结巴道:“盖……盖房子?”

    时间飞快流逝,一下午过去了,一间全木制的宽大仓房已经矗立于空地上,但工程似乎仍未完工,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搬运各种材料,还有人大筐大筐向外运土。

    其他三队均已完成了一天的训练任务,有人好奇心起,想凑过去瞧瞧究竟,却被值守武士告知:长官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仓房百步之内。

    大家不由啧啧称奇,远眺而去却被仓房墙壁所阻,根本不知内中玄机,只得议论纷纷的散去。

    远处山峰上,一人立于树下暗影中,也正观察着谷中情形,良久才苦恼自语道:“他们此为何意?为何会突然兴建仓房?”

    突的一震道:“难道他们已经勘破山中的秘密?不好!我必须加快行动了!”

    伸手轻抚卧于身侧的黑虎,叹息道:“从今夜起,你就要多多辛苦了!不过,再不可轻易伤人!”

    那黑虎低低咆哮一声,状甚不甘。

    那人微怒道:“昨夜你私自潜入谷中,已经伤了几条人命还不够吗?你只要造成谷中恐慌,将他们逼走即可!若再轻易害人我定不饶你!”

    那黑虎这才收起目中凶光,低声呜咽几下。

    那人轻拍虎首,微笑道:“这就对了!真是听话的好孩子!”

    仓房内,众人在南鹰的指挥下正干得热火朝天,浑然忘记了劳累,高风站在南鹰身侧,目瞪口呆的瞧着眼前一切,叹道:“长官!在下可真是五体投体了!你教兄弟们的这些陷井机关可真是奇思妙想,闻所未闻!确是不愧天罗地网之名!”

    南鹰得意道:“那当然,你们不要小瞧了这些本事,rì后若是大规模用于战事,不知能减少多少无谓的伤亡!就是用于现在,也可以将我们生活的山谷铸成铜墙铁壁,管教敌人来得回不得!”

    说着不由叹道:“只可惜时间紧张,材料有限,不然更厉害的招数我还多着呢!只好以后慢慢教你们了。”

    高风虽是老实人,头脑却转得快,一想便讶道:“长官,你说时间有限,难道今天的练习你是另有目的?”

    南鹰赞许道:“不错!你和高铁不愧是我大哥最器重的人!确是智勇兼备!今rì之事,就是你队不输我也会设法让你队或高铁队来此受训,毕竟有些事方悦和清儿暂时还做不来!”

    高风汗颜道:“长官的夸奖可真是愧煞我了!事实上我只是猜想长官平时做事皆有深意,断不会突然让我们来这儿盖房子吧!”

    南鹰轻笑道:“你有此想法已经不易,你说的不错,我确是有一件大事要靠你们来完成。听大哥说,你平rì行事稳重,心思缜密,当可不负此任!”

    高风不由肃容道:“蒙谷主和长官信任,我定当竭尽全力!”

    南鹰沉吟道:“不止是你,你一会儿再挑十名队员一齐行动,一定要口风严密,行事稳健之人,只怕这几夜都要在这儿住下了呢!”

    高风点头答应,张口yù言又止。

    南鹰知他心意,拉他到一边耳语,只见高风一双眼睛越睁越大,脱口道:“原来是这样…….!”

    南鹰一把捂住他嘴:“你小点声!”

    高风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一挺胸道:“长官放心,这件大功我们队立定了!”

    南鹰点头道:“事关重大,一定要保密!另外,你还要悄悄帮我准备点东西!”

    又拉着高风嘀咕了一阵,见高风目光渐亮,微笑道:“你都明白了吧?这就去吧!”

    高风坚定的重重点头,转身去了。

    入夜,山谷中一片寂静,距坞堡几里外的仓房孤零零的矗立于漆黑的夜幕中,仿如一只静卧的巨兽,显得甚是突兀。

    黑虎悄然无声的从一块山石上纵跃而下,向坞堡方向窜去,幽绿的双瞳如鬼火般注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高竖的双耳朵也分毫不拉的收集着各种声音,锋利的虎爪隐藏于厚实的脚掌,巨大的身形如风一般在黑暗中闪过。在这幽谷的暗夜中,它便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突然它猛的停下身形,jǐng惕的向前方望去,空气中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它不由贪婪的重重吸了几下,这实在是一种引诱,也挑动了它体内原始的狂暴和杀意。

    它双目凶光闪动,掉头向气味源头的大仓房潜去。

    仓房大门洞开,仓内漆黑一片,似摆放了很多木柜,隐约只见幢幢黑影。它犹豫了一下,前爪不安的扒动地面,但愈来愈重的血腥终使它低吼一声,慢慢行了进去。

    仓中一个人也没有,危险的感觉越来越近,它敏锐的直觉告诉它这可能是一个陷井,一声咆哮便yù返身出仓。

    一道厚重的木栅轰然坠下,堵住了大开的仓门,同时“嗒嗒”几下,一点火光亮起,瞬间沿着一条贯穿四周地面的小沟燃烧起来,将整个仓中照得如同白昼。

    黑虎见火光几条人影闪现,知道已中埋伏,狂吼着向最近的一人扑去,只听那人轻笑一声,猛然拉动手中一条长绳,跟着身体后翻,从身后的小窗中跃出仓外,其他几人纷纷效尤,人一翻出窗口,便听“砰砰砰”几下,竟是从外面立即用隐蔽的翻板将窗口全部锁死了。

    头顶处破风声响起,一根粗大的木柱当头压下,黑虎敏捷的避开,但一排木钉又从身侧荡来,它只得怒吼连连,左躲右闪。

    仓外不远处,高顺和南鹰并肩而立,高风等人肃然立于身后。

    高顺听着仓库内机关引发的连续不断的猛烈碰撞声和黑虎嘶吼,由衷赞道:“贤弟真是妙计,如此不伤一兵一卒就可将这条妖虎擒住,真是让人心服口服!”

    南鹰微笑道:“大哥未免太过褒奖!畜生就是畜生,它再厉害也不可能想到这整个仓库便是一个绝大的陷井,将它引入更是简单,高风在仓内洒了这么多牛血羊血,老虎哪里能受得了这般诱惑!”

    高顺叹道:“贤弟太谦了!此事说得容易,又岂是可以轻易办到的!”

    高风等人也是一脸钦服之sè望向南鹰。

    仓内突然群响毕绝,南鹰喜道:“成了!”右手一挥。

    高风立即奔到仓壁旁从事先留出的小孔察看,也大喜高叫道:“捉住了!”

    众人拉起仓门的木栅,果见那黑虎已经被一个巨大的木笼罩住,正在啃咬木笼的立柱。

    众人齐声欢呼。

    那黑虎见众人进来,停止了抓咬,一双虎睛闪过幽寒杀机,瞧得高风等人心中也不禁暗自胆寒。

    南鹰微笑着走到笼边,紧盯着那黑虎的双目道:“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你却要在此住上几天了!”

    那虎竟似听懂,一声大吼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一齐sè变。

    南鹰却是夷然不惧,竟然蹲下身子毫不相让的望着那虎道:“你也不要发怒!我们留你也只是为了和你的主人见上一面,我想他这回定要露面了!”

    说着重重哼了一声道:“我猜你能听懂我的意思,我jǐng告你,在这里不要再耍什么花样,不然我也很乐意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那虎果然安静下来,眼中竟似闪过一丝惧意,众人大奇。

    南鹰拍了拍手,站起身体道:“很好!只要你听话,我绝不伤害你!”

    转头道:“高风!立即命人挖掘木笼四周地面,以石板填埋,以防这位虎兄掘土而出。同时在这木笼外再修筑一个更结实的木笼,派人配齐强弩,轮班看守。仓库外也要有人全天守卫,任何人不得靠近!”

    高风沉声道:“长官放心!我会亲自寸步不离守在这里!”

    南鹰赞许的点点头,和高顺打个眼sè,两人一齐步出仓库。

    高顺长出一口气道:“好了!这黑虎被擒,余虎皆不足虑,我们总算可以放下心上大石了!”

    又皱眉道:“只是这幕后之人,贤弟又打算如何将其引出呢?”

    南鹰神秘一笑道:“大哥放心!不用我们引,他会自己出现的!”

    说着不理高顺一脸错愕,伸了个懒腰道:“这可真是累坏我了,今天晚上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上一觉了吧!”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八章 太平渠帅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将南鹰从梦中惊醒,他翻身下榻,打着呵欠将房门打开。

    门外,高铁沉声道:“长官,适才谷口关隘有一人前来叫关,并声称要见谷中主事之人。谷主命我立即请你同去。”

    南鹰jīng神大振道:“好家伙!果然来了!快带我去!”

    关隘前方百余步之处,一位30岁上下的青衣男子负手而立。

    高顺和南鹰并肩走出关隘,高顺拱手道:“我二人便是这谷中主事之人,不知阁下清早来此有何见教?”

    青衣人肃然道:“在下冒昧至此,只为一事相询。那条黑虎是否落在你们手中,它生死如何?”说着眼中已经掩饰不住一丝焦躁。

    高顺和南鹰互望一眼,心中均道:果然是他!

    南鹰装作愕然道:“什么黑虎?阁下是否弄错了?”

    那人不禁微怒道:“二位亦是英雄人物,何必藏头露尾故作不知?那rì我明明见你恶战群虎,又与黑虎对峙,现今竟然不敢承认吗?”

    南鹰不由纵声长笑,笑得那人更加怒道:“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南鹰止住笑声,森然道:“你说的不错!那黑虎确是落在我们手中!但阁下口口声声道我藏头露尾,我却要请教,你暗中隐匿纵虎伤人又算得什么英雄行径?可笑你今rì找上门来,竟然还敢大言炎炎,指责于我?真正是无耻之极!”

    那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长叹道:“是在下失礼了!只因实在心中发急,这才口不择言,还请见谅!只是仍想请问,我那黑虎究竟如何了?”

    高顺微笑道:“阁下放心!那黑虎只是被我们生擒,并未有丝毫损伤!而且阁下只要答应我们两个条件,我们便会立即将那黑虎归还于你!”

    那人不禁大喜道:“当真?便请说出条件吧。唉!希望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南鹰缓缓接道:“第一,请阁下立即停止对本谷一切行动,并保证今后再不得纵虎与我们为敌!”

    那人颓然道:“在下此行已然栽到了家,如何再敢厚颜与各位为敌,此事绝无问题!”

    “第二…..”南鹰眼中闪过jīng芒,“还请阁下告之此行目的及背后主使。”

    那人神sè剧变,不禁倒退了一步,道:“这……恕在下难以从命!”

    高顺眼中闪过杀机,重重哼了一声。

    南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人道:“阁下样貌不俗,又能役使如此奇兽,也定当是一位奇人!却是好生不晓事理!你前番已驱役虎群连伤我谷中5条人命,我们上山察探你又命虎群追杀,连我也险些死于虎口,更有甚者,你前rì暗遣黑虎夜入山谷,又连伤三条人命,实在是用心歹毒。如今你的爪牙落于我手,我们以德报怨,有心化干戈为玉帛。而阁下却仍然不肯开诚布公,却是何道理?难道阁下有心再对我们不利?”

    那人脸上闪过痛苦挣扎的神sè,显是心中矛盾之极,良久才一脸惭愧长叹道:“在下实是羞愧无地,惶恐之至!也罢,请二位随我来,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说罢掉头奔去。

    高顺瞧向南鹰,见他微一点头,便向关隘守卫打出手势,示意他们小心防范,二人一齐纵身追寻而去。

    三人一直奔出数里,那人才在一处隐蔽所在停下身形,转身向高顺二人施礼道:“太平道大贤良师座下渠帅杨昆向二位见礼!”

    高顺和南鹰一齐惊道:“太平道渠帅?”

    杨昆点头道:“正是!二位英雄如何尊称?”

    高顺二人报出姓名,面上恢复镇静,却均是心中狂震,这山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竟惹来当今天下两大道家教派一齐派出渠帅和祭酒一级的高手同时暗中潜入。

    杨昆细瞧二人,初听太平道之名似是吃惊,但很快又是一派从容自若,也不由暗自心折,坦然道:“高兄南兄胸怀坦荡,又肯以德报怨,更让杨某心中生愧,敢不实言相告?虽然是犯了大贤良师的禁令,却也顾不得了!”

    “实不相瞒,二年前,杨某便已奉大贤良师之命秘密来此,却是为了此山中一个绝大的秘密。”

    高顺和南鹰对视一眼,均暗道此山果然有门道。

    杨昆继续道:“这秘密便是山中蕴涵丰富的矿藏,我教中更有一位匠人无意发现,此处竟然还有产量巨大的金矿!”

    二人失声道:“什么?竟然有金矿!”

    “正是,据说……”杨昆正待细说,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冷笑。

    三人同时sè变,一齐转身望去。

    数十步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三人,均是一身灰布衣衫。

    杨昆面sè大变道:“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到此?”

    为首的老者冷笑道:“你很奇怪吗?我们若是不到,又怎么会知道你竟然作出如此好事?哼!你身为渠帅,深蒙大贤良师信任提拔大恩,竟敢勾结外人,意图叛教!真是罪该万死!”

    杨昆急急辩道:“我何曾叛教?我只是因为……”

    “住口!”老者身后一位粗豪大汉上前一步,暴吼道:“你擅自向外人泄露我教中绝密,还不算叛教吗?我三人均听得分明,你竟然还敢诡辩!”

    “不错!”另一红脸中年人冷然道,“你至此已近二年,任务却迟迟没有进展,大贤良师早已生疑,这才密令我三人暗中至此查探,却不料我三人刚至此地,就已拿到了你里通卖教的实证!”

    杨昆如遭雷击,额上冷汗直流道:“什么!原来大贤良师竟然早已不信任我了?”

    老者怒道:“你还敢对大贤良师心生怨愤?只这一条便可将你当场处死!实话告诉你,我等来此之前,大贤良师已经颁下法谕,你若勤勉公事尚可逃过死罪,如若不然便可提你人头回去复命!”

    杨昆神sè惨然,颤声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多年来追随大贤良师,立下无数功劳,他老人家悲天悯人,慈善为怀,怎么可能下令将我处死?定是你等假借法谕,yù铲除异已!”

    老者怒极反笑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叛徒,你自己瞧瞧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幅布帛掷在杨昆脚下。

    杨昆俯身拾起布帛展开,看毕浑身发抖,手一松布帛又重掉于地上。

    他悲吼道:“不可能的!大贤良师命我前来探索金矿,还说将用此宝藏造福万民,我如今已经快要大功告成,他怎会如此对我!”

    “切”一声嗤笑传来,几人同时瞧去。

    只见南鹰一脸不屑一顾,冷笑道:“狗屁!说得倒象是圣人!什么造福万民?我瞧是为了争霸天下,祸国殃民才对吧?

    太平道三人眼中同时闪过灼灼杀机,那红脸中年人强压怒意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对大贤良师如此冒犯?想死不成!”

    那老者抬手制止中年人,微笑道:“小兄弟,你从哪儿听得一些闲言碎语,竟然诬指我太平道要争霸天下?这话传扬出去可是要招来朝庭征剿的!”

    他面上带笑,心中实已打定主意,一待从南鹰口中问出实情,立即将高顺、南鹰、杨昆三人同时杀死灭口。

    南鹰双手负后,一脸高深莫测,口中缓缓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太平!”

    杨昆听得一头雾水,高顺含笑不语,太平道三人却是同时后退一步,“呛啷”数声兵刃出鞘。

    老者脸上笑容敛去,换上一副狰狞:“小子!你究竟何人?刚刚几句话是谁告诉你的?”

    他心中惊恐实已到达顶点,只因这几句口号是在一个多月前邺城秘密召开的太平道首领会议中才由大贤良师张角亲定的,与会者仅仅十余人。由于张角决定几个月后才会在三十六方渠帅大会上宣布两年后起事的绝密计划,并以此四句话为起事口号,至今绝大多数渠帅都还尚未得知此事。不料在这凉州的深山之中,竟然会从一个毛头小子的嘴中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如何不教他惊骇yù绝。

    南鹰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太平道打着救国救民的幌子,多年来蛊惑人心,欺骗了多少老百姓?暗地里招兵买马,意图推汉自立,却从未想过将会使天下大乱,百姓更加灾难深重!怎么还怕人知道吗?”

    杨昆失魂落魄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大贤良师怎会如此!”

    那老者狞笑道:“好!既然被你们知道了这个秘密,就只有怨你们命苦了!”

    沉声向另二人道:“擒下这个小子,必须交由大贤良师亲自发落!其他二人杀了!”

    手中刀光一闪已经向杨昆斫去。

    杨昆尤自心神恍惚,眼见一刀挥来已是避之不及。

    “叮”一柄铁尺斜里伸出,将钢刀架开。

    高顺横身挡在杨昆身前,满面不屑,不住冷笑。

    老者只觉手臂一阵酸麻,手中钢刀差点脱手飞出,不由心中骇然,他见高顺刚刚一直默不作声,只当他是南鹰的从人,不料甫一交手险些吃了大亏,对方竟是深不可测的高手。

    杨昆亦醒悟过来,怒喝一声迎上那红脸中年人,杀得难解难分。

    另一边,只听那粗豪大汉闷哼一声,向后跌退几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竟是一个照面就伤在南鹰手下。

    却见南鹰仍是笑嘻嘻的双手负后,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

    那老者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动手前他判断,杨昆身手较他们三人略逊,纵然南鹰二人不是弱者,他们也可先解决杨昆再以三对二,轻松取胜。却不料局势倒转,反倒是杨昆缠住了已方三人中武功最高的红脸中年人,自己和粗豪大汉竟全然不是高顺二人对手。

    他实是老谋深算,心念电转,脱口吼道:“快撤!”

    红脸中年人已将杨昆迫得下风,尚不明形势,愕然道:“什么?”

    南鹰冷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吗?晚了!动手!”

    “咻”一箭横空飞来,插在红脸中年人颈间,他目中闪过不能置信的恐惧神sè,喉中“咯咯”几下,就此倒地气绝。

    不远处,高铁手执劲弩从草丛中立起,一脸杀气的重新上箭,指向太平道二人。

    那老者和粗豪大汉不由魂飞魄散,这样的结果是他们动手万万没有想到的。

    南鹰趁那大汉微一分神,闪电般欺身而上,重重一拳轰在大汉面上,打得他兵刃脱手,鼻血四溅中应拳向后抛飞。南鹰纵身掠去,大汉尚未倒地,就被一把揪起,南鹰以右手肘顶住大汉下颚,左手一扭,“咯啦”一声,那大汉颈骨折断,双目凸出,立时毙命。

    南鹰双手一松,大汉尸体软软倒地,他轻松的拍了拍手,笑咪咪向那老者瞧来。

    这几下兔起鹘落,众人只觉一眨眼,大汉便已落败身死,不由都是呆了,尤其是南鹰空手杀人如同杀鸡,一脸若无其事,更让众人均是心生寒意。高顺和高铁深知南鹰厉害,也不由瞧得目瞪口呆,更不要说初次领教的杨昆和那老者。

    杨昆张大了口,呆呆的望向南鹰,那rì他远远见南鹰力搏群虎,却是没有瞧得真切,只当他是靠一股蛮力才侥幸逃得xìng命。万没想到今rì出手虽只是三两下,却尽显冷酷无情的杀手作风。

    “幸好当初没有过分逼他!”杨昆头上冷汗狂涌。

    场中,高顺、南鹰、杨昆三人渐渐已对那老者形成合围之势,圈外尚有高铁手执劲弩虎视耽耽。

    那老者脸如死灰,双腿发颤,动手是必死之局,想逃实比登天还难,一时进退两难,心中悔到极处,早知如此万不应该轻易动手。

    高顺森然道:“放下兵器束手就缚,并交待是否仍有同党,我可饶你不死!”

    老者一咬牙吼道:“大贤良师座下岂有贪生怕死之辈,你想从我口中套取消息,更是痴人说梦!”

    转头向杨昆yīn**:“你这叛徒也休想有好下场,我太平道数十万门众定会将你粉身碎骨!”

    说罢竟是一刀砍向自己颈间,鲜血喷涌中慢慢软倒,一双眼睛尤自睁得大大的。

    高顺等人也不禁一呆,没想这老者竟是视死如归。

    只有南鹰从容道:“咱们立即将尸体掩埋,回到谷中再从长计议!”

卷一 鹰飞汉末 第十九章 弃暗投明

    几人将太平道三人尸体掩埋后,立即返回谷中。一路上,高顺、南鹰见杨昆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均是心中暗叹。

    待得领杨昆来到那困虎的仓库,见到黑虎安然无恙,他眼中才渐渐回复神采,欣喜的上前安抚那黑虎。

    说也奇怪,那黑虎原本在笼中躁动不安,不时四处抓咬。经杨昆抚慰几下,立时敛去眼中凶光,乖乖伏下,哪里还有先前择人而噬的悍勇,瞧的高顺等人心中大奇。

    南鹰轻咳一声道:“杨兄……”

    杨昆转过头,苦笑道:“我明白,请几位安排一间静室,咱们先前的话题仍未说完!”

    坞堡高顺书房内,高顺、南鹰、杨昆分别坐定,三人心中各有心事,一时竟是半晌无话。

    高顺首先开口道:“杨兄是否仍有顾虑?请杨兄放心,从今rì之事可以瞧出,咱们之间确有误会,但经此一战,也已惺惺相惜。杨兄若有难言之处,尽可不必多说,只管将黑虎领走便是!”

    杨昆感激道:“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我也实是无法预料。我之前已蒙二位不罪之情,现在又身受救命大恩,定当将事情合盘托出,再不会有丝毫隐瞒。”

    他略一思索道:“这要从二年多前说起,我教中一名弟子偶然路过此山,恰逢暴雨如注。他只得寻了一处山洞避雨,不曾想却在洞中生火后,火光映照得山洞四壁金光闪闪。

    他探查之下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绝大的天然金矿。这名弟子深知此事重大,雨停之后立即返回总坛将此事禀告了大贤良师张角。”

    “张角听后大喜,便派这名弟子带领教中jīng通冶炼之士又来到此山,详加察查。一查之下竟发现此山不但有金矿,其他铜、铁矿藏也极其丰富,他们经过几rì勘察,将寻得的矿藏画成地图,便yù回去复命。却不料出山时遇到占据此山的山贼,由于敌众我寡,一场恶战之后,仅有一人带伤携地图逃回总坛。”

    “张角见仅有一人带伤而归,大为震怒,当下便yù尽遣教中高手踏平此山,其弟张梁却劝说,此山在凉益二州交汇之处,实已超出我太平道势力范围,若大举出击,不但会招致无谓损伤,且极易引起官府和地方豪强的注意,尤其是横行凉益二州的天师道,多年来与我教明争暗斗,更是不能不防。一旦此秘密公诸天下,各方势力定会群起争之,太平道虽强,却是鞭长莫及了!”

    “张角细思之下,亦觉强取确非上策,这才想到了我!”

    杨昆说至此处,不由微微一笑道:“在下少年时居于南蛮之地,十二岁恰逢奇遇,蒙异人教授武艺和驯兽之法。武艺也还罢了,这驯兽之法却端的是一门奇术,在下也还有些天份,尽得师父真传,苦练之下,驯服了一大批猛兽,那黑虎便是我无意间收得的一头异种。自此,在下整rì与虎狼为伴,倒也自得其乐。然而在云南、永昌一带,汉蛮两族矛盾重重,斗争极为激烈,在下也身不由已被卷了进去,不得已又迁回祖籍并州,不久便结识了张角之弟张宝,在他的引见下这才入了太平道。”

    高顺南鹰听得入神,至此才明白杨昆的来历。

    南鹰笑道:“这张角会想到派杨兄出马,定是看中你的驯兽奇术了!”

    杨昆点头道:“正是如此!那张角深知此事若想成功,只能暗中进行。便派我四处驯服猛虎,一齐带至此山,意图以虎群驱走占山为王的山贼!”

    高顺叹道:“此计果然大妙!不但可不着痕迹吓走山贼,更可借山贼之口将此山虎群为患的消息传出,便再不敢有人来此山居住。太平道便可放心大胆的进行挖掘矿藏的计划了!”

    杨昆苦笑道:“高兄说得一点不错!我率虎群来此山后,尚未来得及去找那帮山贼,他们却不知死活的主动来犯,结果被黑虎领着虎群一番屠戳,果然人心惶惶,没多久便分崩离析。我正yù进一步采取行动,却不料……嘿嘿!”

    高顺失笑道:“却不料我竟带领大批族人赶跑了山贼,又占据了此山!”

    杨昆继续道:“我见高兄等人人数不多,却是个个勇猛,绝非寻常山贼等乌合之众可比,当时心中十分忌惮。而后,高兄又迅速筑起关隘,形成严密防守之势,我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待到后来,我见高兄侠义心肠,帮助那些孤苦流民在谷中安居乐业,心中着实感佩,却是下不了手了!只得暗中约束虎群不得入谷伤人!只是rì子拖得久了,终于引起了张角的怀疑!”

    他至此再不尊称大贤良师,而直称张角之名,显是已经对太平道失望到了极点。

    高顺恍然道:“我道为何虎群只在谷口监视,却从不入谷伤人,原来是这样!”

    站起身来向杨昆深深一躬道:“杨兄深明大义,宁可抗命却一直暗中扶助,请受我高顺一礼!”

    杨昆不由手足无措,连忙起身架住高顺,惭愧道:“何敢当高兄如此之礼!我实是羞愧无地了,唉!虽然我一再约束虎群,但老虎对领地极为看重,一旦发现人侵入便自发开始攻击,2年内有连续有人受害,实是我之过也!”

    转头向南鹰道:“那rì南兄逼近虎穴,引来群虎追赶,我当时恰巧不在,发现不妥后立即赶去。不料南兄勇冠天下,竟然尽杀群虎后又与我那黑虎对峙,自身却是毫发未损,真是奇人也!我当时虽以笛音将它唤走,只是不曾想,这畜生吃了大亏,却是不肯罢休,当夜竟然趁我熟睡后悄悄潜入谷中,又伤了数人!唉,这可真是…….”说着,只觉心中惶愧无限。

    南鹰笑嘻嘻道:“杨兄不必介怀,因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

    杨昆见高顺也是含笑不语,讶道:“哦?我不知道什么?还请南兄示下!”

    南鹰缓缓道:“第一,你并不知我大哥入谷后便已经传下命令,所有人不得擅自出谷。从前那几人遇害都是流民不服号令,自行出谷才会招致此祸,实是不能怪到你杨兄的头上!第二,我尚要多谢你救命之恩!”

    他苦笑道:“老实说,我那rì力战虎群之后,早已筋疲力尽,杨兄那笛声若吹晚片刻,我只怕便要成了你那黑虎兄的口中大餐了!什么勇冠天下,我当时只是死撑罢了!”

    三人不由一齐大笑。

    “第三嘛!”南鹰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杨兄可知,你的黑虎那夜入谷连伤三人,却是伤得好,伤得妙!我和大哥可都要多谢它呢!”

    杨昆听得张大了口道:“什么?这是什么缘故?”

    高顺接道:“我只说三个字,杨兄便立明其意!”

    杨昆如入云里雾中,急问道:“哪三个字?”

    “天师道!”高顺沉声道。

    杨昆浑身剧震道:“天师道?难道他们竟是天师道的人?”

    跟着明白过来,叹息道:“看来天师道也定是得知了山中矿藏的秘密,想来捷足先登了!”说着怔忡不语。

    高顺和南鹰相互一视,高顺道:“不知道杨兄今后有何打算?”

    杨昆苦笑道:“我打算尽快带虎群离开此山,走得越远越好!唉!二位救命之恩和释虎之德,请容在下rì后再报吧!”

    南鹰微笑道:“难得杨兄和我兄弟二人一见如故,倾心相交!何不留在此山,大家一齐同舟共济!”

    杨昆猛然摇头:“不可!我绝不能留在此处!”

    南鹰眼光闪过一丝敬佩道:“杨兄是怕太平道来人追杀,连累了我们吧?”

    杨昆身躯一抖,颓然道:“不错!我身负叛教重罪,他们定会千里追杀,我又怎可害人害已?”

    高顺不由长笑一声,傲然道:“杨兄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然杨兄此言差矣!”

    他目shè神光道:“无论是太平道还是天师道,其目的都是要侵占此山,夺我家园,便无杨兄之事,你道他们便会放过我们吗?我辈堂堂男儿,正应为保卫家园,挺身一战!他太平道和天师道虽是人多势大,我们又有何惧哉?杨兄若肯留下,正可和我们同仇敌忾,共御强敌!怎都好过杨兄孤身一人亡命天涯吧?”

    杨昆听得呆在当场。

    “大哥说得好!”南鹰抚掌道,“当今天下朝庭昏聩,官吏**,百姓民不聊生,大乱之势将起。这些势力所以看重此山矿藏,无非是为了聚集财富,再趁乱世称雄天下!到时兵戈一起,受苦受难还不是天下苍生?那时杨兄又能逃到哪里去?”

    杨昆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道:“以南兄之意又当如何?”

    南鹰肃然道:“聚志同道合之士,救水深火热黎民,退则守一方乐土,进则举义旗保国安民!”

    杨昆雄躯一震道:“此言是矣!”说着一躬到地道:“愿追随二位,自此生死不计!”

    三人执手相握,心中均生出荡气回肠、惺惺相惜之意,半晌说不出话来。

    坞堡密室之中,正召开建堡以来的首次秘密会议。

    与会者仅七人,分别为高顺、南鹰、杨昆、方悦、高风、高铁和高清儿,郑三山因要看守郑度未能参会。

    首先由高顺将杨昆之事向众人详细述说了一遍,并宣布杨昆自今rì起正式入伙,此事立即引来了众人的一致热烈欢迎,并纷纷对他的驯兽奇术大加赞誉,惹得杨昆喜不自胜,连连谦让。

    待高顺又将连rì来发生的事向众人尽述后,众人不由都陷入沉默,苦思不语。

    高铁首先皱眉道:“目前,我们已经与太平道和天师道都结下了梁子,这两派均是权强势大,只是其中一派便已极难应付,若一齐来犯,我们只怕是凶多吉少!”

    高风方悦等人一齐点头,连高顺也不禁轻叹一声。

    南鹰见众人愁眉不展,微笑道:“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敌人虽然势大,我们却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

    众人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轻松模样,均是jīng神一振。

    高清儿喜道:“就知道你鬼点子多!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南鹰双手按几,身体前倾,眼中shè出强大的信心:“我们当前要尽快做几件事,一是尽快排查谷中所有居民,绝不能让谷中混入内鬼,以防敌人内外勾结。此事事关重大,需立即来办;二是加强谷中防御,谷中关隘和谷内坞堡要重新筑高筑厚,谷内各处可能潜入的险要之地要立即修起高塔碉楼,白天以旗帜,夜间以火光,相互呼应,加派人手全天值守;三是加强陷阵营的训练,务求在短期内形成一股可观的战力,随时准备应付来犯之敌!四是请杨兄将你的虎群分布山中,对出入山中的可疑人物进行侦察,这将是我们防敌示jǐng的最强助力。”

    杨昆微笑接道:“南兄弟尽管放心,此事可全包在我身上!”

    众人想到那黑虎的厉害,均不由长出一口气。

    高清儿迟疑道:“只是那些虎散于山中,会不会敌友不分对我们攻击呢?”

    杨昆从怀中取出一包草药,笑道:“大小姐不必忧虑,这些草药可分于全谷居民,以水煎服,每rì一剂。服用三rì后,草药的气味便可永留在人体内,且无任何不良作用。凡我所训之兽闻到此味,便可分清敌友,绝不会有伤人的危险。”

    众人一齐大喜。

    高清儿以手抚胸道:“这可好了!我还真是有些怕了你那些大虫呢!以后再不用担心了!”

    见南鹰一脸揶揄之sè瞧来,想到先前狼狈逃命之事,不由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南鹰继续道:“还有一事,我们既然已知山中蕴含丰富矿藏,若是不加以利用就是暴殄天物了!还请大哥调派工匠,依杨大哥的地图去挖掘开采。嘿嘿,这些金银铜铁咱们可全用得上啊!”

    方悦不解道:“我们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南鹰瞪眼道:“你傻了!金银咱们可以去山外购买粮食、食盐和战马,铜铁咱们可以自己打造兵刃盔甲啊!咱们不用,你还准备留着给太平道造反用啊!”

    方悦露出恍然大悟之sè道:“原来如此!不错,咱这谷中还真有几个手艺高明的铁匠呢!哈哈,俺老方要先打把好刀使使!”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登时轻松了很多。

    高顺沉吟道:“贤弟说得几条甚有道理,我们明rì便同时进行。然仅是如此便真可高忱无忧了吗?”

    南鹰轻松道:“大哥放心,我刚刚心中做了一番分析,也许事情并不如我们想象的严重!”

    高顺奇道:“太平道与天师道均是天下有数的大教,各有十数万乃至数十万之众。这两派同时觊觎此地,难道事情尚不够严重吗?”

    南鹰沉着道:“第一,我们从力量对比上分析。太平道和天师道虽然各有无数教众,但终归是民间势力,又各怀不臣野心,而今时机未到,他们绝对不敢大动干戈,明目张胆的聚众来犯,否则只怕在半路上就会引来官府的围剿。最多不过是派遣小股人马前来,咱们人虽不多,却也不怕他!”

    “第二,从天时地利上看。太平道总坛距我们太远,光是一来一回便要数月,而张角的当前要务又是筹备不久后的天下举事,只怕他们不会在咱们身上花上太多的jīng力,纵然来袭也只能是少数高手的刺探和暗杀行动,我们只要小心防范便可,现在有了杨兄的虎群相助,咱们更增胜算。天师道倒是距我们不远,但此地处于几处势力交汇之处,更已经接近羌人的地盘,我想他们也定是颇多顾虑,不太可能大举进犯,何况郑度现在落入我们手中,谷中又实行了高度戒备,天师道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定是懵然不知,我们仍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安排,至少能来个缓兵之计!”

    “哦?如何行此缓兵之计?”众人一齐大奇。

    南鹰笑嘻嘻的望向杨昆道:“此计还要全着落在杨兄身上!”

    杨昆张口结舌道:“什么?我?”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章 疑兵之计

    暗室内,郑三山和二名卫士手执兵器,眼睛一眨不眨的监视着一脸无奈的郑度。

    郑度哑声道:“三山,难道你就是不愿相信为叔吗?我虽是天师道的人,但此来绝无恶意!”

    郑三山不耐道:“不要多费口舌,如果你真是顾念叔侄之情,为何不据实相告?现在却叫我如何信你!”

    门外突然传来jǐng锣之声,跟着便听坞堡内外人声鼎沸。几人均是吃了一惊,郑三山沉声道:“你们俩个快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名卫士答应一声,奔出门外。

    郑度见郑三山神sè惊疑不定,不时向门外瞄去,趁机道:“三山,我毕竟是你亲叔,你不如放我走吧!”

    郑三山怒道:“你说什么!我若放你回去,只怕这谷中从此再无宁rì,你…….”

    见郑度眼中闪过奇异的神sè,望向自己身后,不由冷笑道:“少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这把戏我从小就会了……”

    突觉脑后被人重击,身子一晃,摔倒在地。

    一名黑衣蒙面人鬼魅般闪身而入,手中寒光一闪已经将绑缚郑度手脚的绳索割断。

    郑度活动一下手脚,瞧着倒在地上的郑三山,担心道:“他不要紧吧?”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他只是晕过去了!你还是照料好自己吧!”

    郑度感激道:“多谢相救,敢问……”

    黑衣蒙面人不耐的打断道:“闲话少说,咱们逃出去再叙不迟,快随我来!”

    郑度不敢迟疑,紧跟那人身后奔出。

    刚刚奔出不远,便有人喝问道:“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手中连动,拦路之人纷纷惨呼倒地。

    郑度见此人身手高强,一路势如破竹,不由又惊又喜。

    一路向堡外冲去,但见四周一片暄嚣,到处有人呼喝奔跑,堡内竟是乱成一团。显是堡内突然遇到重大变故,自顾不暇,拦截之人也是越来越少。

    不多久,二人已经冲出坞堡,向山上狂奔而去。

    奔出几里山路,黑衣蒙面人才停下身来道:“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

    郑度喘息方定,拱手道:“在下天师道郑度,多谢朋友援手!请问尊姓大名,容当后报!”

    黑衣蒙面人怪笑一声,掏出一个木牌在郑度眼前一晃。

    郑度大惊道:“黄木令!你,你是太平道渠帅!?”

    黑衣蒙面人低喝道:“声音小点!你想我们一齐死吗?”

    郑度仍是不敢置信道:“你是太平道中人!你怎么会救我?”

    黑衣蒙面人冷哼道:“到底咱们均是道门同源,若教你死于外敌之手,岂不堕了我符箓派威名!”

    郑度伸手在头上抹了一把冷汗道:“此言甚是!多谢道兄!只是不知贵教如何会来到此处?”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我目的还不是一样?”

    郑度浑身一震道:“太平道果然也知道了山中矿藏的秘密?”

    黑衣蒙面人傲然道:“不错!我等四人正是奉大贤良师之命,前来占据此山的。还请贵教退出此山,不要使两家伤了和气!”

    郑度惊道:“你们还有三人!?”

    旋即颓然道:“此次我天师道已经是一败涂地,我郑度自也无颜留此妨碍贵教。然让出此山,却不是我一名区区祭酒能够做主的,我当面禀师君,请他老人家定夺。”

    黑衣蒙面人点头道:“郑兄放心!我当然不会为难你,还请你尽快回复贵教师君。便说大贤良师有言在先,若是师君肯卖这个面子,他自当感激不尽,两家今后便可共图大事!”

    郑度不由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我家师君早yù与大贤良师修好!若两家共定盟约,东西呼应,天下大事成矣!”

    两人一齐轻声而笑。

    郑度突然想起一事:“道兄!刚刚堡中究竟是何变故?我瞧似乎有大事发生!”

    黑衣蒙面人沉声道:“正是!我也正yù向郑兄说起此事。这谷中似乎除你我两家外,仍有强敌窥伺!”

    郑度失声道:“是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摇头道:“现在仍是情况不明,只知敌人强悍之极,方才正与谷中高手火拼,我这才趁机潜入将郑兄救出!

    郑度颤声道:“不好!我定要将此事尽快上禀师君!”

    身后重重传来一声冷笑,二人一齐大惊回头。

    高顺满脸杀气从一棵树后闪出,森然道:“好大胆的贼子!竟敢闯堡伤人!留下命来吧!”

    黑衣蒙面人低声向郑度道:“郑兄有伤在身,不宜动手,还请尽快离去!前方便有我太平道三大护法接应!我来缠住他!”

    郑度感激道:“多谢道兄,我定要向师君上陈贵教援手之情!”说罢转身冲出。

    高顺怒道:“郑度休走!”身形跃起,向郑度抓来。

    黑衣蒙面人迎身而上,挡住高顺。

    郑度只听身后劲气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哪敢犹豫,拼命奔跑。

    突听惨叫一声,回头一望,远远瞧见高顺一拳将黑衣蒙面人轰飞,黑衣蒙面人口中鲜血狂喷,眼见不活了。

    郑度先前见黑衣蒙面人身手高强,不料在高顺手中几个照面就已丢了xìng命,吓得魂飞天外,益发豁出老命逃窜。

    一口气奔过几个山头,见高顺没有追上,这才手脚发软的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气。

    无意中一抬头,不由猛吃一惊,只见身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倒卧了三具尸体。

    他小心翼翼凑近,只见三名死者一身灰衣,浑身浴血,均是死后双目圆睁,一脸恐惧之sè。

    郑度探手死者怀中,摸出一枚令牌,定睛望去,不由面sè惨变,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能置信道:“太平道三大护法!”

    他心中惊惶已极,敌人究竟是谁?竟使太平道三大高手全军尽没。

    郑度原非怯懦之人,然而几天来种种可怕遭遇均是他生平仅遇,实已成了惊弓之鸟。他环视四周,只觉林木yīn森,处处暗藏杀机,不由肝胆俱裂,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飞奔而去。

    一棵大树后,三人转出,竟是高顺、南鹰和那黑衣蒙面人。

    南鹰微笑道:“杨兄的戏演得真是好极了!我瞧这郑度的胆都被吓破了!”

    那人除下蒙面,正是杨昆,他大笑道:“这还不是南兄弟布置的好!”

    高顺也低笑了一阵,道:“此计大妙,不仅混淆了视听,且绝了太平道追杀杨兄弟的心思,误以为他已死于此地。不过贤弟,你这疑兵之计,真能吓住天师道吗?”

    南鹰自信道:“大哥放心!就算吓不倒他们,至少也能使他们惊疑不定,短期内绝不敢贸然来犯!”

    随即微笑道:“不过我们仍要加强防范,请杨兄立即派虎群负责山中巡视,而大哥要尽快派出人手打探山外情况。”

    “砰”张修重重一掌击在案上,瞧着面前垂手而立噤若寒蝉的郑度,冷然道:“你是说只有你一人活着回来,而且还是被太平道的人救出来的!”

    郑度颤声道:“师君恕罪!具体情况我已经如实回禀,实在是因为有强敌暗中偷袭,我才有此之败。”

    张修怒道:“分明是你无能!还敢巧言令sè!”

    转头向身侧一位二十余岁的白面青年道:“公祺,你身为我天师道大祭酒,对此事有何看法?”

    那人正是张鲁,他修长秀气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若郑度之言属实,此事确是非同小可。那太平道渠帅死在高顺之手也还罢了!太平道三大护法武功地位均在渠帅之上,竟然也无声无息的死在荒山之中,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说着摇了摇头道:“我一时还真是想不出,这方圆千里之内还有何方势力如此厉害,竟敢同时与我们两大教派为敌!”

    他盯着郑度道:“你认为有没有这种可能,太平道三大护法仍是死在高顺等人之手!”

    郑度沉思半晌道:“属下认为不大可能,据那死去的太平道渠帅说,高顺等人正在与强敌火拼,才寻机将我救出。而后我们一路逃走,高顺是从我们身后追来,待我发现太平道几人尸体,高顺仍未追上,而尸体血迹早已干涸。从时间上看,应非高顺等人下的手。”

    张鲁长叹一口气道:“看来确是如此了!”

    张修眼中闪过浓重杀机:“好胆!竟敢与我天师道为敌!我这就点齐教中高手,先将此山杀个鸡犬不留,再慢慢挖掘矿藏不迟!”

    “师君万万不可!”张鲁摇头道,“我们此时再不可轻举妄动!”

    张修困惑道:“为什么?我们占有地理之便!正可兵贵神速,抢先夺取山中矿藏的控制权!此时已经有太平道和未知势力插手,我们再不动手岂不白白便宜了他们?”

    张鲁从容道:“师君请想,此次山中交锋,我们也还罢了,只是折了几个小角sè。但太平道却痛失三大护法和一位渠帅,以张角、张梁兄弟为人作风,岂会善罢甘休?他们定会大举出动,既要一血前耻,也为誓夺金矿!”

    张修冷笑道:“那又如何?太平道虽然强于我们,但此地并非他们势力所在,我们还怕他不成!”

    张鲁微笑道:“非是我们怕他。如今既有神秘敌人yù与太平道争夺金矿,我们何不坐山观虎斗?若太平道胜,我们正可与其修好,共分金矿之利;若太平道败,其力量必被削弱,我们何乐而不为?若是两败俱伤,嘿,那时我们再轻松取之,张角也无话可说!”

    张修不由jīng神大振:“公祺之言有理!恩!那我们该当如何?”

    张鲁露出诡谲的笑容:“便请师君立即修书一封,并附以厚礼,致于大贤良师。一是对太平道此次援手致谢,二是对太平道四大高手不幸遇难表示哀悼,三是言明我天师道顾念道门同宗之情,退出此次夺宝之战,并愿意派人协助太平道。”

    张修失声道:“什么?这我们也太示弱了吧,还要派人协助他们?”

    摇头道:“不可,若是弄巧成拙,真被太平道取了金矿,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张鲁劝道:“师君不必多虑。首先,山中矿藏之秘既已泄露,我们若强势夺取,损兵折将不说,定会引来周边各方势力的觊觎,徒成众矢之的,太平道也定会将我们视为头号大敌。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韬光养晦,蛰伏待机。其次,退一万步来说,就是真被太平道得了金矿,只要张角领了我们这个天大的人情,仍是值得!据闻太平道已经蠢蠢yù动,很快便会揭竿而起。而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张修沉吟道:“公祺是说?”

    张鲁眼中闪过兴奋之sè,白净的面上也泛出一丝妖异的红晕:“太平道若得矿藏,必定会坚定其夺取天下的雄心。以他们的势力,一旦起事必会席卷天下,官府和各地豪强都会被其牢牢牵制。而我们天师道在凉、益一带已然根深地固,正可借朝庭应接不暇之际,先取汉中,再图益凉二州!那时便可和太平道相约东西划境,共分天下!师君,得一金矿和得半壁江山之间,孰轻孰重?”

    “砰”张修再次拍案而起,此次却是转怒为喜,“公祺真是吾之子房也!好!此事便由你全权处置!”

    他柔声道:“公祺,你定要尽心竭力,做好此事!我无儿无女,只得你一个亲侄,他rì若得天下,还不是你的掌中之物!”

    张鲁面sè恢复平静,躬身道:“师君之命,万死不辞!”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一章 张角之心

    清晨的曙光初现,须臾,一轮火红的朝阳轻巧地跃出山头,璀璨耀眼的光芒瞬间洒满群山。

    高顺、南鹰并肩立于坞堡内的山顶,遥望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

    高顺叹道:“南弟,我虽深知你的才能,却仍要说个服字。事情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十波哨探也已回来九波,却仍未见天师道和太平道有任何异动。你的疑兵之计果然凑效!”

    南鹰伸个懒腰,漫不经心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充分利用他们之间尔虞我诈的心理罢了!若只是我们和太平道、天师道三方势力,说不定他们会立即联手将我们铲除,然后再坐下慢慢瓜分利益。但若多出一股神秘势力,他们不明情况下定会生出猜忌,相互掣肘之下却是谁也不敢妄动,唯恐成为众矢之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将水搅浑,使局势难以掌握。”

    说着嘻嘻笑道:“真奇怪!若是别人夸我,我定觉得是有意奉承。然大哥每次夸我,我却受用得很呢!”

    高顺不由笑骂道:“你小子却是不知谦虚,瞧你那神气样!”

    两人笑了一阵,南鹰道:“大哥,矿藏挖掘进行的如何了?”

    高顺苦恼道:“依照杨兄弟的地图,我们已经将所有矿藏寻到,但是我们人手太少,jīng通采矿的人更只有区区数人,采挖工作慢的出奇,更何况还要运回治练锻造!唉!这可真是望着金山干着急!”

    南鹰也不禁发呆:“这方面我倒未曾想过!可惜我对此也是一窍不通,看来今后我们还要从山外找一些能工巧匠回来!现在慢就慢吧,比没有强!但必须保证派去的人是信得过的人。”

    高顺点头道:“这个你放心,他们全是我高家族人,忠诚方面绝无问题!恩!还有一事,你让我派人查探洛阳附近的山区,今晨已有回报!”

    南鹰大喜:“如何?”

    高顺叹道:“他们依你指示的方位,找寻了10rì,又遍访山民,却是一无所获!”

    南鹰登时如一盆凉水当头淋下,默然无语。难道自己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那么他想利用飞船中的时间机器重返现代营救“龙”的计划岂非成为泡影。

    龙浑身浴血的身影和基地中战友死不瞑目的双眼在他心中闪现,他痛苦的握紧了双拳,愤懑、不甘、绝望种种情绪一齐袭来。

    高顺望着南鹰,也不由心中一痛,他可以看出,南鹰背负了太多常人难以承受的东西,这使南鹰有时会出现双重人格,有时他漠视生死,甚至有些麻木,有时却内心脆弱得象个孩子。

    高顺双手按住南鹰双肩,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南鹰茫然道:“大哥你说!”

    高顺一双眼睛直yù望进南鹰心底:“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可以成功回到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南鹰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立刻救我老爹了!”

    “之后呢?”高顺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完成了这个心愿后你要做什么?”

    南鹰浑身一震,这个问题他竟从未想过,自从来到了汉代,他一直将失去“龙”的巨大伤痛深深隐藏在内心,却无时不在煎熬着他,所以,返回现代改变这个悲剧被他视为最直接的目的,之后如何却被他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高顺的质问使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自己会留在现代吗?那个看似和平的年代充满了尔虞我诈,人类社会似乎在不断进步,但隐藏在文明外衣之下的只有丑恶,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止,甚至比面对面的厮杀更加残酷和血腥。在那里,除了“龙”,他再无留恋,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值得打开心扉的朋友。

    朋友?他望向高顺,这位自己称之为大哥的人,他正等待自己的回答。从凝视着自己的双目中,南鹰看到了,那一份情感叫兄弟,那一丝热切叫坦诚,还有那一点企盼是挽留。

    一个多月来的情景一齐浮现心头,娇憨善良的高清儿,豪爽率直的方悦,冷静沉稳的高铁,还有高风、杨昆、郑三山……这个美丽的山谷就是一个温馨和谐的大家,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员,自己真的能够放弃这一切?回到那个残酷的现代社会?

    南鹰感觉到了内心的灼热,长期的压抑似乎正在冰消雪融,他的目光渐渐坚定。

    他微笑道:“我想好了!老爹养我育我,更为我而死,这份恩情天高地厚,我必须报答!等我将他安顿好后,我便会回来,你我兄弟正可并肩在这乱世中闯荡一番!”

    高顺虎躯剧震,眼中莹光一闪即逝,伸手搂住南鹰肩头,纵声长笑,良久才止住笑声道:“好兄弟!你放心,大哥定当全力助你早rì寻到那个什么飞船!你也好早去早回!哈哈!”

    南鹰不由苦笑,心道,你当那外星飞船那么好找啊,我既无高科技又没有超能力,怎知这些外星人何时降临地球,看来是有的等了。

    张角缓缓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他并未张开双目,微微仰首,任火红的阳光洒在面上,瘦削的面庞更显棱角分明,浑身似是沐浴在神光之下。他虽未张目,却可清晰的感受到身边的一切,远处小草的嫩芽努力破土而出,一群山鼠正在竞相夺食,还有近处信徒们的怦然心跳,一切似乎均在掌握之中。他不由长长呼出一口气,嘴边泛出一丝笑容,这种感觉确是神妙无比。

    这尚是他2年来第二次觉醒,上一次是他亲赴邺城,召开起事筹备大会。2年来他一直坐在绝壁之上,潜心修炼道门至高无上的法典《太平清领书》。

    二十年前,他尚是一个无所事事的落弟秀才,但是一场奇遇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那rì,他入山采药,突闻空中异动,抬头便见半空之中浮现一团人形光影,他大骇之下差点失足坠下山崖,岂料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缓缓托起,同时也将一篇奇文深深的印在他的脑中。

    他从不信神,亦不相信有神的存在,但这一刻,他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之下,如何还敢无视神迹?他无限虔诚的伏地而拜,并恳请神灵的救赎。

    时至今rì,他仍可一字不差的回想出那rì神灵对他的答复:“你可称我为南华,今rì有缘,赠你奇书,他rì若能修习有成,便可再次相见!那时我将携你破空而去!”

    自此,张角成为狂热的道家信徒,他潜心修炼十载,将内心所悟和神灵相授相结合,再参详道家《素经》,创出法典《太平清领书》,并开创出太平道一支,又用十年时间,太平道已经一枝独秀,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身后不远处的张梁、张宝和马元义三人从侧面望去,俱生出顶礼膜拜之心,大气也不敢透,一齐垂手侍立。

    良久,张角低沉柔和充满磁音之声终于响起:“所为何事?”

    张梁趋前一步,恭声道:“禀大贤良师!今晨收到天师道张修亲笔书信和随信赠礼!我们和天师道已有数年不曾书信往来,故愚弟等认为必有大事发生,这才贸然惊扰大贤良师的静修。”

    张角仍闭目道:“念!”

    张梁取出书信才念一半,已是神sè大变,张宝更是惊怒交加,惟有马元义仍是面sè如常,一副波澜不惊之sè。

    待念毕,三人不敢多言,静静望向张角,一时之间,只有山崖上的狂风掠过,吹得众人衣衫烈烈作响。

    张角缓缓从崖边石台上站起,双手负后,平静道:“你们怎么看这件事?都说说吧!”

    张宝怒道:“我太平道三大护法和一名渠帅竟然一齐折在荒山之中,这实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请大贤良师颁下法谕,准我亲率教中高手,一举荡平此山,重夺宝藏!”

    张梁急道:“不可!二哥此举断不可行!”

    张宝讶道:“什么!为何不可?”

    张梁叹道:“此事绝不简单,天师道张修、张鲁何等样人?他们与我们明争暗斗多年,虽是处于下风,但我们至今仍无法将势力伸入益凉二州!如今竟然主动示弱,还表示将协助我们夺取山中宝藏,这其中大有问题!”

    张宝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请三弟明说!”

    张梁苦笑道:“方才张修在信中提及,已有第三方势力介入,那就有这么几种可能,一是确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势力也yù得到山中宝藏,而天师道和我方均在第一回合惨败,天师道不愿以力敌之,干脆示弱让步,yù坐山观虎斗,好渔翁得利;二是天师道目前已然取得此山控制权,什么第三方势力之说完全是他们混淆视听的诡计,只是在试探我们,若我们表现出鞭长莫及之态,他们便可放心独占宝藏,但若我们大举远袭,却尽失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正可从容设陷,引我们入彀,实是用心歹毒!”

    张梁不愧为太平道第二号人物,短短瞬间便将天师道的用意猜出了大半。

    张宝骇然道:“张修有这么高明吗?”

    跟着又是怒气上涌:“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便要拱手将宝藏让与他人!”

    张梁冷笑道:“我们虽不能大举进击,但这口气却无论如何不能忍下去!”

    他转向张角躬身道:“大贤良师,依我之意,我们可派出少数身手高绝的杀手,先探明实情,再以暗杀、袭扰等手段迟滞他们挖金的进度,以徐徐图之,如若不能凑效,我们还可将山中藏金的消息广为散布,使天师道成为众矢之的!哼!那时只怕他们将寝食难安!”

    张宝双目一亮道:“三弟好计啊!”

    张角面上现出一丝微笑,转头向马元义望去:“元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马元义面上明显挣扎了一下,迟疑道:“三师叔的安排甚为妥贴……”

    张梁不悦道:“元义,你素为我教智囊,今大贤良师下问于你,有什么想法尽可直说,一切当以大局为重,你当我是气量狭窄之人吗?”

    马元义躬身道:“三师叔教训的是!那元义便放胆直言了,我认为以当下形势,不论是明争还是暗取均不妥当!”

    张宝面sè一变刚要张口,见张梁凌厉的眼神扫来,只得又将话咽回。

    马元义继续沉声道:“据我所得消息,虽然目前我太平道一切活动均处于地下,但拥有数十万信徒却是无法掩盖的事实,这已经引起了朝庭的高度jǐng觉。司徒杨赐、司空张济、卫尉刘宽等人已先后上书,奏请朝庭以拘拿流民为由,削弱我太平道势力,御史刘陶更是直言yù捉拿师尊和二位师叔,这实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张梁、张宝一齐失声道:“什么!”

    张宝惊道:“难道我们起事的消息泄露了!”

    张梁更是惊怒交集:“元义,如此大事你为何不早报!”

    马元义苦笑道:“我也是昨rì才刚刚接到中常侍徐奉的密书,哪敢迟缓半刻?这不连夜就赶来了!”

    张角挥手止住张梁:“元义你继续说!”

    “是!”马元义点头道,“根据徐奉所述,朝庭尚未得知我们二年后起事的消息,只是因我教势力太大,想防患于未然。”

    张梁和张宝俱松了一口气。

    马元义叹道:“三师叔刚刚也言到,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在如今的形势下,我们如何还能展开任何行动?只怕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即引来官军的围剿!”

    张宝也不禁长叹道:“不错!看来只得先放弃那宝山了!”

    马元义微笑道:“二师叔勿虑!只要我们再忍二年,之后天下都唾手可得,还在乎一座小小金山?”

    他面上闪过一丝冷酷的笑容:“更何况,无论是谁在挖掘矿藏,金子绝不会插翅而飞,他们也只是在为我们做嫁罢了!到时候,我们便可连本带利一齐收回!”

    “好!说得好!”张角眼中闪过赞许之sè,“不愧是我首徒,懂得应时隐忍,谋定而动,不枉我多年教导!将来三弟继我道统,而二弟身登帝位,你足可当得三公之职!”

    今次三人一齐失声道:“什么?”

    张梁不能置信道:“大哥是说我继道统,三哥为帝?然则大哥你?”

    张宝和马元义也惊得呆了。

    张角洒然道:“你们并未听错!我便是这个意思!”

    三人一齐跪倒齐声道:“万万不可!大贤良师泽被苍生,为万民景仰,我等只当追随大贤良师身侧,如何敢有非份之想!”

    张角默然半晌才道:“都起来!尔等当我是试探之言吗?也罢,今天我便实言相告!”

    三人相视一眼,这才站起身,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张角傲然道:“尔等可知,我前rì已练成《太平清领书》中天道第九章!”

    三人浑身剧震,张梁颤声道:“天道第九章?问天之术?大贤良师竟然已经练成了?”

    张角眼中终于闪过难以掩饰的狂热:“不错!我终于将念力化为神识,并使之神游于虚空之中,向苍天问道!就在那一刻……”

    “我感受到了神谕!”

    张梁三人再次跪倒,只觉心跳如雷,口中发干,半晌马元义才哑声道:“敢问师尊,神谕如何说?”

    张角嘴边露出笑意,俯身柔声道:“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纯粹心灵上的感应,但我清楚的感觉到,神说,二年内他会降临人世,并携我破空而去,去探索天地之间的玄奥!你们终于明白了我为何做出此等安排了吧!”

    说罢神sè一冷,肃声道:“传法谕!”

    三人终于惊醒,伏地道:“谨遵大贤良师谕!”

    张角仰首望天,眼中神光暴shè,似要看穿无尽的虚空:“宝山之事就此作罢,今rì起,张梁正式接掌太平道一切教务,张宝主理军务,秘密训练教兵,元义立即赶赴洛阳,与中常侍封胥、徐奉接洽,共图大事!”

    他微笑道:“从现在此,我会静心闭关,再不理凡尘之事。不过尔等放心,我会在破空而去前提前出关,先助你们扫平障碍!”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二章 蛮族之乱

    坞堡密室中。

    南鹰、高顺和众头领全体就座,在高顺的一再坚持下,南鹰坐上了首位,这也标志着他在这个团体中终于登上了领袖的位置。众人对这个决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毕竟二个月来,南鹰的能力和为人让所有人都为之折服,何况他和高顺还是肝胆相照的兄弟。

    南鹰望向高顺诸人,众人皆以信服的目光回视,他心中感动之余不由豪气顿生,在去除心魔之后,他尚是首次生出想要大干一场的冲动,常言道“乱世出英雄”,自己九死一生、yīn差阳错来到这个时代,若是毫无作为,岂不白白辜负了比常人多出近2000年的知识?且他还有一件法宝,那便是对历史走向的掌握,只要这里的历史仍是按自己所知的发展,那他便可成为比诸葛亮还要近妖的“先知”,那也决定了自己在这个时代将是战无不胜。

    南鹰心中豪情万丈,面上却是不露声sè,他伸手轻轻点了点桌案道:“各自报告近期情况吧!”

    高顺首先发言:“依贤弟传授的练兵之法,陷阵营经过二个月的苦训,已经小有成就,战斗力得到了极大提升,但是苦于人数太少,我准备在不影响耕种的情况下,再选拔一批青壮充实。”

    方悦附言道:“正应如此!我瞧长官带兵,那叫一个高啊!最好是把咱们谷中所有人都练成jīng兵强将,既可强身健体,又可保卫家园!”

    南鹰苦笑道:“不可!咱们谷中一共才多少人?就算把老弱妇孺全练成jīng兵,也不过千余人罢了!我和大哥训练陷阵营的本意,是为了目前有一支足够守护此谷的子弟兵,也是将来的军官团,贵jīng不贵多。如今,谷中一切安定,流民们安居乐业,不可再行招兵,否则人心必乱。这兵源我们要另想办法!”

    方悦哑口无言,高顺凝神想了一会,也点了点头。

    高铁接着报告:“近二个月来,我带领匠人rì夜不停的采矿治炼,目前共得上好镔铁千余斤,黄金百斤。”

    南鹰和高顺相视苦笑,看来还是人手问题,守了这么一个大宝藏,开工二个月却只有这么一点收获。

    南鹰干咳一声:“下一个!”

    杨昆微笑道:“我的虎群现已遍布全山,直到今天仍未发现有本谷外的人活动,此外,由于我不再限定虎群的活动区域,虎群的食物明显增多,繁殖量也会大大提高,相信要不了二年,数量将会翻上一倍!”

    众人一齐大喜,在此深山之中,虎群在分清敌友之后,将成为最灵敏的斥候和最可怕的杀手,一旦数量再形成规模,谷中的安全也将稳如泰山。

    南鹰眼珠一转:“杨大哥确是劳苦功高,不过虎群渐多,只怕杨大哥要训练起来也会十分辛苦吧?不如我找几个人帮你分担一下?”

    杨昆大笑道:“你这小子不必玩jiān使诈!当我是藏私之人吗?我既已入得此山,早把这里当成归属之地。不瞒你说,我已经相中几个颇有天份的徒弟了!”

    郑三山笑道:“正是!我便是杨大哥的首席大弟子呢!”

    南鹰和高顺对视一眼,一齐起身向杨昆拱手行礼,却再无半句说话。

    杨昆面带笑意,起身回礼,三人心意尽在不言中。

    南鹰心情大好,望向高清儿:“清儿负责明修关隘,暗查细作之事进行的如何?”

    高清儿得意道:“各处重新加固的关隘再有十天便全部完工。至于细作,已可得出结论,谷中再无任何势力渗透!”

    南鹰皱眉道:“你有这么大把握?你是如何暗查的?需知此事可是事关重大,绝不容丝毫疏忽!”

    高清儿睁大一双美目,嗔道:“我当然知道此事重要,但谷中整整有一千四百四十人,我只好采用排除之法!”

    南鹰不由大感兴趣:“什么排除之法?”

    高清儿傲然道:“首先是排除了高姓族人和大哥的旧部400余人,这些人我们知根知底,绝不会与太平道和天师道扯上关系!其他近千的流民,我在郑大哥的帮助下,用了一个半月时间,逐个排查,最终全部冼清了嫌疑!”

    南鹰不能置信道:“近千人逐个排查?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高清儿狡黠道:“我们先根据各家不同情况和入谷时间进行了区分,在排除妇女和小儿后,可能有嫌疑的人便减少到了600余人。我们对于可疑xìng较小的人只做一般监视,而嫌疑较大的我们派出全部人手,不分rì夜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有时还故意让别的流民在他们面前大骂天师道师君和大贤良师张角,如果真是教徒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南鹰倒吸一口气:“够毒!”不想高清儿平时虽然机智顽皮,但真枪实弹的做起事来也极有特工的潜质。他不由重新考虑是否要单独成立一个情报部门,交给高清儿掌管。

    高清儿见他沉默不语,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不由心中忐忑。

    南鹰缓缓道:“清儿,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这使我们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今后便可放手施为!但为了万无一失,你仍要暗中观察,不要松懈!”

    高清儿登时喜上眉梢,娇声道:“是!”

    一直沉默的高风突然道:“派出的第十拨探子回来了!”

    高顺沉声道:“如何?两大势力可有异动?”

    高风摇头道:“探子带回另一个消息,虽和我们关系不大,却可以说是一个好消息!”

    南鹰喜道:“究竟是何消息?”

    高风从怀中取出一方布帛道:“据这消息上说,板楯蛮又反了,正在寇掠三蜀及汉中诸郡,那天师道已然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

    南鹰奇道:“板楯蛮是什么?高风你说又反了却是何意?”

    “啪”的一声传来,众人循声瞧去,只见郑三山手中木杯落地,眼中shè出不能置信的神sè。

    高顺缓缓道:“三山,你怎么了?为何听到板楯蛮如此惊讶!”

    郑三山嘴边流露出苦涩的笑容:“南长官的问题便由我来作答吧!”

    不理众人惊异之sè,继续道:“板楯蛮原是巴郡阆中的夷人,后散居于汉中和川北一带,因其族人劲勇善战,曾与秦昭襄王刻石为盟,相约互不侵犯,后汉高祖帝发板楯蛮征三秦,胜利后允许板楯蛮人中罗、朴、鄂、度、夕、龚七姓不输租赋。”

    南鹰不由赞道:“看来这板楯蛮确是天生勇猛的民族啊!”

    郑三山涩声道:“不错!但这也为板楯蛮一族带来了长久的灾难,自前汉起,朝庭便屡屡征发板楯蛮作为军队的前锋,死于军中者不知凡几,至本朝后,郡守更是常常以板楯蛮战士作为军中主力,频繁的征战,终于使板楯蛮族不堪忍受,桓帝初时便曾三度反叛,被残酷镇压后,许多族人不得不改名换姓,隐入汉人之中,但更多人只得被迫继续在朝庭的统治之下,过着暗无天rì的生活。”

    高清儿大奇道:“三山哥,平时你甚少读书,怎么会对这些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高顺和南鹰相视一眼,心中均已隐隐猜到几分。

    高风突然失声道:“三山,你说板楯蛮人隐姓埋名,难道你?”

    郑三山猛然立起,哑声道:“你说得不错,我便是板楯蛮人,而且更是罗、朴、鄂、度、夕、龚七姓中最大一姓,罗姓的传人!”

    说罢向南鹰和高顺纳头便拜。

    众人惊得一齐站起,高顺伸手将郑三山拉起,微怒道:“三山,你我兄弟,这是干什么!”

    郑三山虎目含泪,嘴唇微动,却yù言又止。

    南鹰叹道:“三山,你可是想救你的族人?并将他们迁入谷中?”

    郑三山眼中闪过激动喜悦的神sè:“正是!如今他们又起反叛,定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我心中实是想救他们于水火!但如今谷中方定,仍有强敌虎视于外,自顾尚且不暇,我却如何说得出口!”

    南鹰直视郑三山:“你为何有把握可将你的族人号召来此?”

    郑三山自信道:“这个长官却是有所不知,我罗姓一向为板楯蛮中大姓,长期担任族中首领,我祖更曾任族长一职,可说得上是德高望重。只因起兵失败后为朝庭追捕,不得已才离开部族,改汉姓为郑。那天师道不知怎么查到了我们的底细,yù将我们也发展为教众,以达到控制板楯蛮人的目的,这才使我父死于非命!可恨我那三叔尤自认贼作父…….”

    说着不由哽咽。

    南鹰也不由心中难过,想到了“龙”。

    他拍拍郑三山的肩,向高顺瞧去。

    高顺重重一点头。

    “好!”南鹰猛喝一声,“众人接令!”

    众人一呆,高顺已然起身,肃然道:“在!”

    众人见南鹰目光如电,哪有半分嘻闹之意,猛然醒悟,一齐躬身。

    南鹰沉声道:“高铁接第一令,仍需加派人手,尽力挖掘金矿、铁矿,并将铁矿冶炼后分别打造农具、盔甲!”

    “喏!”

    “大哥接第二令!烦劳大哥亲自出马,带所有黄金出山,全数购买粮食和食盐!”

    高顺微笑道:“末将得令!”

    “杨昆、高清儿接第三令!一内一外,加强谷中防御,高清儿还要选出部分胆大心细的兄弟,我以后有重要任务分派!”

    二人一齐应诺。

    南鹰瞧向郑三山:“三山,我大哥宅心仁厚,有些话他不方便说,但我现暂理谷中之事,为大局出发,话便不能不先说到!你先需答应我几件事!”

    郑三山胸膛一挺:“请长官示下!”

    南鹰微一思索道:“第一,给你一个月时间,能招回多少族人便召多少,不可迁延rì久。大批蛮人突然消失,定会引得官府和天师道追查,如不能迅速脱身,不但危机重重,更可能将追兵带到此谷,你便是本谷最大的罪人!”

    说到此处,已是声sè俱厉。

    郑三山浑身剧震道:“长官,你真的愿意救我族人!?”

    南鹰面容解冻,柔声道:“三山有情有义,我们作兄弟的尚且可以同生共死,又怎会袖手旁观?”

    郑三山泪水滚滚滑下,一揖到地:“我定然不负各位兄弟!”

    南鹰扶起郑三山微笑道:“第二,你熟悉地形,须事先制定隐蔽的往返路线和周密的行程,行动时最好昼伏夜出,绝不可泄露行踪!”

    “第三,将族人带回谷中后,你必须担任板楯蛮人的族长,约束他们按谷中规矩行事,听从谷中号令,更不可随意滋事,破坏谷中安定,否则唯你是问!”

    郑三山伸手拭去脸上泪水,昂然道:“请长官、谷主和各位兄弟放心,这几件事三山无不应允!我生虽不是此谷人,却愿为此谷而死,更加不会让族人做出对不起本谷的事!”

    南鹰低喝道:“好!三山、方悦接令!带一百名兄弟出山,以一个月为期,务必办妥此事!”

    高顺叹道:“怪不得你让高铁打制农具、盔甲,又让我大批购入粮食和食盐,原来是为了一个月后增加的人口!”

    南鹰嘻嘻一笑,向高顺竖起了大姆指。

    突然眼光一扫,见高风一张脸涨得通红,正对自己挤眉弄眼,心中暗笑,视而不见道:“任务分派完毕,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高风一听大急,终是按捺不住站起道:“长官,那个……不对!”

    南鹰强忍笑意,板着脸道:“我怎么不对了!”

    高风连忙道:“报告长官!我不是说长官不对!而是说长官分派任务没有完毕!所有人都有任务,唯独我还没有呢!”他虽不善言语,但一急之下说话竟然是从所未有的流畅。

    众人也是一愣,好象确实如此啊!

    南鹰摇头叹息道:“高风啊,我一直认为所有兄弟中,你遇事冷静,心境沉着,今天却为何如此失之稳重?真是让我大大失望啊!”

    说着连连叹气。

    高风被数落的面青唇白,颓然坐回。

    南鹰见他神sè凄惶,满脸绝望,暗中险些笑到抽筋。

    看似无意的随口问道:“高风,听大哥说,你以前在军中担任斥候?”

    高风没jīng打彩道:“是!”

    “听说你常常外出至各地打探消息?”

    “对!”

    “那么很多地方你一定很熟喽?”

    “恩!”

    “洛阳熟悉吗?”

    “熟!”

    “兖州呢?”

    “很熟!”

    “冀州呢?”

    “还行!”

    “挑10个人,过两天陪我出个远门吧!”

    “……….”

    “砰”一声,高风翻倒在地。

    众人大骇,未及叫出声来,高风一个打挺跃起身来,喜极高呼道:“好哦!”

    所有人哭笑不得。

    高顺微笑道:“我尚是首次看到阿风被人耍得如此失态!”

    南鹰也觉得如此戏耍高风这个老实人实在是有点不厚道,连忙干咳一声道:“其他兄弟还有什么话说!”

    方悦抓了抓头,傻乎乎道:“长官,俺说一句话行不?”

    见众人一齐以质询的目光瞧来,连忙摇手道:“俺不是有什么主意,也没啥意见。俺就是觉得吧,刚刚长官那一连串的军令下来,嘿,那可叫一个威风,就象是大将军一样!”

    众人一齐绝倒,高铁低声道:“呸,用长官教我们的话说,这就叫拍马屁!”

    听众人一齐狂笑,方悦刚想对高铁瞪眼,只好头一缩,嘟囔道:“俺下次不说话了,每次都惹人取笑!”

    南鹰微笑着注视着眼前诸人,心中突然感到一片温暖,这似乎是他多年以来从所未有的感觉,连“龙”也没有带给他的感觉,这就是兄弟间的情谊吗?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三章 生存法则

    高风觉得很郁闷,自从南鹰告诉他这两个字的意义,他尚是首次感觉自已很郁闷。10天前他带十名武技高强的手下随南鹰一齐出山,原本都以为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均是战意高涨,满腔豪情。不料刚刚出山,南鹰便宣布此行第一个目的地是洛阳,不许询问具体任务,同时一路上都要以特训方式行进。

    第一种特训是野外生存,高风等11人均要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不带饮水和干粮,dú lì翻越几十里的山区,训练时间三天。

    开始一天还好,众人凭着体力充沛,又身怀武艺,一路上披荆斩棘,倒也应对从容,一天就狂奔了近一半的山路。第二天麻烦就来了,首先是肚子饿得架不住,跟着就是喉咙干的要冒火,力气也渐渐用尽,众人这才省悟,顾不上再赶路,到处开始觅食寻水,很快就有一个倒霉的小子因喝了污水上吐下泻,被迫退出训练。跟着又有一个小子饥不择食,上树掏鸟蛋,却因饿得头晕眼花,不慎扭了腿。

    南鹰早有准备,他跟“龙”学习医术rì久,已经很有几分造诣,随手采几把草药就将他们治得七七八八,一通臭骂后命他们二人相互扶持,缓缓跟进。

    第三天却是乐子更大了,二人因干渴晕倒,一人被毒蛇咬伤,其他人也如残兵败将,东倒西歪,只有高风咬牙苦挨到距出山几里处,终于力竭,11人竟无一人完成训练。

    南鹰先是以急救之法处理了蛇毒,又以清水将晕倒的人救醒,见众人满面尘土,眼泪汪汪,再加衣服破烂,简直形如乞丐,只得让所有人原地休整。一天过后众人才慢慢恢复,被蛇咬伤的人因南鹰救治神速,也已行动如初。

    南鹰又用一天时间教授众人在山中引火、觅食、寻水、夜宿、观天、急救等诸多本事,并亲自带着实践了一次,这才使众人如梦方醒,叹为观止,至此已经过去了5天。

    考虑到众人体力消耗过大,又有几个伤者,南鹰干脆在山里住下,安排第二项训练是手语,终于让众人又获得了一天喘息的时间。

    见到众人如蒙大赦,南鹰也不禁叹息,看来自己有点cāo之过急了,于是安排第三项训练-----侦察技能训练。

    这侦察技能训练倒是不太费体力,但却是一门jīng深的学问,包括了侦听、捕获、测算、外形伪装、隐蔽气味等诸多技术,再加上之前教授的手语,方能协调运用。

    高风等人虽是听得如痴如醉,但一时半会哪里能够全部掌握,均是记了前面却又忘记后面,头大如斗不说,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次南鹰却是再不通融了,只要一人出错,全队集体受罚,出错一次所有人均做俯卧撑200个。众人叫苦不迭之下,只得相互严密监督。

    又过了5天,南鹰终于宣布全队勉强合格,可以出山了。

    众人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群山,回想10天来的悲惨际遇,均有逃出生天的感觉,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从内到外脱胎换骨。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众人徒步疾行数里后,南鹰又宣布开始测试训练成果,所有人伪装潜伏在官道两侧十步之内,方法不限,时间半天,凡被路人发现者将会被“活活玩死”!

    众人怪叫一声,顿作鸟兽散,有人挖掘地洞潜入其内,有人攀树隐于枝叶,有人浑身挂满枯枝烂叶卧于深草,最绝的是一个小子跃入一个臭水塘,全身沉在水中,只以口含芦管呼吸。总之没一会功夫,路边再找不到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高风隐藏在路边不远的一处草垛中,时间一长渐感呼吸困难,手足酸麻,但一想到南鹰层出不穷的整人手段,却哪敢稍动。

    高风心中郁闷不提,南鹰现在却很开心,这帮小子虽然适应能力稍差,但都身强体健,又有武技基础,最难得的是个个心眼活络,竟然可以举一反三,很多奇思妙想连南鹰也是心中暗暗赞叹。

    他舒服的靠在一棵大树下,微闭双目,嘴里叼着一根清新的草根,不禁想到,也许有一天这些小子都能超过自己也不一定。

    一丝微微的颤动从身下传来,南鹰立时如猿猴般弹起,闭目以耳贴地,脑中却清晰的勾勒出数里之外,有数十骑狂奔而来的影像。

    他发出两长一短的尖锐鸟鸣后,迅速攀上身边的大树,隐藏好身形,这鸟鸣正是他向高风等人教授的“原地待命,不得妄动”的暗号。

    稍顷,约70余骑远远奔来,南鹰运足目力望去,心中微微吃惊,这些人均提刀挂弓,大多数人身着奇装异服,显然不是汉人。

    那些人渐渐奔近,为首一个异族大汉抬起右手,整个马队立时全体止住,竟然个个都是骑术不凡。

    只听那异族大汉cāo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向身边一个汉人问道:“李兄,你能确定那些汉人会从这条路走吗?”

    那汉人微笑道:“强兄尽可放心,我已查清,他们顺汧水返回武威,此乃必经之道!”

    那异族大汉沉吟道:“他们的人数可以确定吗?我们此次匆忙赶来,来不及抽调更多的人手!会不会拿他不下?”

    那李姓汉人笑道:“你更可放心,他们人数虽然不少,但能战者不过二十余名护卫,其他皆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以强兄的武勇,再加上我们两方的数十名善战武士,灭他们直如摧枯拉朽一般!”

    他jiān笑道:“更何况我早已侦知,前方二十余里便有一处险要山口,我们可事先埋伏,待他们来后,以逸待劳,当一举破之!”

    那异族大汉仰天大笑道:“好!全靠李兄部置了,事成之后,我们将那些财物对半平分!”

    说罢以胡语大吼几句,手一挥,众骑士发出兴奋的呐喊,一齐向前奔去。

    待他们远去后,南鹰轻巧的从树上一跃而下,发出紧急集合的鸟鸣,众人纷纷现出身形,围拢过来。

    高风来到南鹰身侧,神态凝重道:“长官!看来这是一伙氐汉勾结的马贼!准备要打劫一帮汉人商队!”

    南鹰奇道:“氐人?这里怎么会出现氐人?”

    高风解释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武都郡和三辅交接之处,此处地理复杂,群族汇居,多年以来常常有羌人、氐人来去如风,打劫过往商队。十年前,护羌校尉段颎以雷霆手段,征讨各胡族部落,杀得他们是魂飞胆寒,闻段将军之名无不退避,这里的治安渐趋好转,然二年前已任朝庭太尉的段颎被司隶校尉阳球诬陷冤死于狱中,这里的羌人、氐人无人压制,渐渐已有重新为祸之势,听说很多百姓都饱受荼毒,苦不堪言!”

    南鹰怒道:“nǎinǎi的,这段颎也是够窝囊,竟然就这么死于宵小之手,却是连累无辜老百姓饱受荼毒!难道朝庭就没有别的良将了?”

    高风嘴角浮出一丝苦笑:“长官可曾听说过凉州三明?”

    南鹰一愣道:“什么三明志?”

    高风眼望远处,露出一丝敬慕道:“凉州三明是指同为凉州人的三位良将,皇甫规字威明,张奂字然明,段颎字纪明。此三人,在对羌战争都有过很杰出的战绩,在羌人中也都很有威名。但这三人作派风格却又不尽相同,皇甫规、张奂二人素有清廉刚正之名,主张招抚羌人,而段颎手腕强硬,力主剿羌务尽,同时因他依附宦官,又与皇甫规、张奂二人交恶,名声却是不佳。”

    南鹰大感好奇:“哦?这段颎既然军功赫赫,却为何要依附宦官?”

    高风叹息道:“不依附又能如何?全是为了生存,当今朝庭的大半财权和人权均由以宦官执掌的中朝把持着,若是关系弄僵了,说不定连军队的后勤都无法正常供应,还谈什么打胜仗?”

    南鹰呆了半晌道:“这倒也有几分理由,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这凉州三明志后来如何?”

    高风气道:“不是三明志,是三明!”

    南鹰抓头道:“对!三明,你接着说!”

    高风摇头道:“这三位现在都已故去了!皇甫规、张奂为人正直,仕途却是崎岖,都已先后病逝,而段颎虽然官至三公中的太尉,却是自杀于冤狱,真是可悲可叹!”

    微微一顿又道:“三明逝去,朝中再也找不出威震诸夷的名将,再加上三明的一些旧部心生怨愤,不但消积军事,甚至还与一些羌人部落暗中联络,准备相机起事!如此一来,那些原本就蠢蠢yù动的羌人、氐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凉州一带危矣!”

    南鹰听得心中一跳,暗思道:“这只怕就是rì后董卓之乱和李郭之乱的根源了!”

    突又好奇道:“阿风,你却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高风笑道:“长官,你莫忘记了,我们如今居于何处?虽然深山隐居,但为生存安危大计,身边之事总是要知道一些的。因我曾为军中斥候,是以谷主常常命我出山探听消息,知道这些又有何奇?”

    此次轮到南鹰叹了一口气道:“又是生存!人人都是为了生存!”

    他眼中寒光一闪:“阿风,你几次提到这生存二字,倒是点醒了我!”

    说着心中杀机陡升,环视众人道:“兄弟们,我们辛苦训练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家人,是为了生存!今天若不除了这帮氐汉贼人,明天说不定他们就会危害到我们!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众人见他杀气腾腾,无不凛然,同时也被激出血xìng,齐声吼道:“杀光他们!”

    南鹰嘴角流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好!兄弟们跟我砍人去!”

    淡淡的夜sè已经笼罩大地。

    南鹰和高风从一处大石后微微探出头去,望向不远处的山谷。

    高风沉声道:“定是此处了,我们步行而来,而他们仗着马快,必早已埋伏停当!却不知道那倒霉的商队何时到来!”

    南鹰眯着眼观察道:“不会太久,不然他们绝不会如此急急而来!你没听那氐人还担心人手不够吗?”

    高风担心道:“长官,你真准备以我们十几个人去干掉他们七八十人吗?”

    南鹰斜眼瞧向高风道:“怎么?你小子怕了?”

    高风摇头道:“我倒不是怕,只是其他兄弟能胜任吗?万一出现折损……?嘿,长官休怪,我只是凡事喜欢从最坏处考虑!”

    南鹰深吸一口气道:“阿风,你给我记好了!要相信兄弟们的能力,你们训练了这么久,汗水不会白洒的!”

    “还有!”南鹰眼神转厉,“我是你的长官,而你是他们的头,如果连你也瞻前顾后,兄弟们很可能会在行动中因为丧失信心而白白牺牲!他们现在一定也很紧张,也一定在注视着我们。”

    高风浑身一震道:“阿风受教了!”

    他侧头望向南鹰,但见夜sè漆黑,南鹰的一双眼睛却亮如星辰,绽放出镇静和自信的神采。

    他不由叹道:“长官,为何你会这般冷静的?”

    南鹰沉默了一会道:“经历多了就会这样,习惯了!”

    高风倒吸一口气道:“长官杀过很多人吗?”

    南鹰又沉默了一会道:“很多,记不清了!”

    高风:“……”

    一名兄弟悄然无声的窜来,低声道:“报告长官、队长,最前面观察的兄弟发现,有一个黑影正从左侧山崖上向山下行来!应该是那些马贼!”

    南鹰眼睛一亮:“好!高风你亲自出手,不要发出一点动静,我要活的!”

    很快,一名汉人装束的中年人口堵破布,双手反剪着被轻轻放倒在南鹰面前,他目光充满恐惧,一双眼睛转个不停,但因脖子架着2柄长刀,却是动也不敢动。

    南鹰冷然道:“听好,我只说一次,妄动,死!叫喊,死!回答不实,死!明白了就点头!”

    那人听得三个**的“死”字,只觉一股寒气从头到脚,连忙点头。

    南鹰伸手扯掉他口中破布道:“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颤声道:“英雄饶命!小人张先,是这附近的山贼!”

    南鹰微笑道:“这就对了,你不要怕,只要你合作,我保证不杀你!好了,告诉我,你们一伙山贼为什么和氐人走在一路的?”

    张先张大了口:“你怎么知道我们和氐人一路?”

    高风一把捂住张先的嘴,跟着重重一拳抽在他的小腹,疼得张先勾起身体,却只能将惨叫变成“咕噜”一声咽回肚中。

    高风冷笑道:“你给我搞清楚,是我们老大在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发问?”

    南鹰赞许的向高风点点头道:“回答问题吧!”

    张先脸sè惨白道:“是!我们李头领发现一票肥羊,但因人手不够,不敢贸然动手,一路跟了过来,同时邀氐人一齐参加,然后共分财货!”

    南鹰奇道:“你们怎么会和氐人搭上的?这些氐人又是怎么来的?”

    张先支吾道:“这……这个嘛!”

    见高风眼中寒光一闪,大骇道:“我说我说,这些氐人其实一直在凉州一带打劫过往客商,他们的头儿叫强全,据说还是一个小部族的首领。因为时常有大型商队穿州过郡,随行护卫人数众多,我们,我们便常常和他们联手抢劫!有时我们也会给他们提供食物和栖身之所。”

    南鹰冷笑道:“好家伙,还是战略伙伴关系!你们今天来了多少人?准备如何下手?”

    张先苦着脸道:“我们30人,氐人有40多个!我们十余人带着强弩,分伏左右山崖,强全和李头领带其他人在谷中埋伏,只等商队到来便一齐动手!刚刚我居高瞧见十余里外,隐见一溜火光,应该是商队快到了,这才下山去通知谷中埋伏的人。”

    南鹰和高风不由倒吸一口气:“好家伙!你们还有强弩?”需知在这个时代,制弩工艺虽然已渐趋成熟,但由于威力过大,一直受到官府的严格控制,只有部分正规军队才会配备,连高顺出身军人世家,全谷也只不过才有5张弩。这伙乌合之众竟然随便就带得十余张,倒是奇事。

    张先不由面露得sè道:“正是!不瞒几位英雄,这些强弩正是小人所制!”

    南鹰和高风互望一眼,均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奇之sè,这个软蛋竟然会制弩!

    张先知二人不信,苦笑道:“我本是扶风郡的制弩师,二年前远行途中被山贼掳上山寨,得知我的手艺这才没有杀我,而是强逼我入伙,帮助他们制作弩箭。”

    说着不由眼中含泪道:“几位英雄,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我其实一直都想逃走去寻他们啊!”竟是泣不成声。

    南鹰本是想逼供之后立即杀他,不料却问出这样的结果,他心念数转,已有定计。

    他沉声道:“我可以不杀你,还可以让你一家团圆!”

    张先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sè。

    南鹰叹了一口气道:“商队将至,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我就直说吧!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死,二是加入我们,并帮助我们除掉马贼。”

    不理仍是一脸愕然的张先继续道:“消灭马贼后,我会和你一齐去接你家人,再将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今后你全家也会衣食无忧!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张先眼中闪过狂喜之sè,跟着犹豫道:“加入你们当然没问题,但是,但是除掉马贼……这个怕不容易吧?”

    南鹰冷笑道:“这是我的事,你只须说愿不愿意!不过我要提醒你,想想你自己的遭遇,这些马贼不除,会有更多的人受害,说不定就有你的亲人!”

    张先终于下定决心道:“好!我全听你的,希望你可以信守诺言,助我一家团聚!”

    南鹰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你放心,而且你很快就会发现,你的选择是何等正确!”

    一个山贼从山边探头瞧去,焦躁道:“商队还有三五里就到了,张先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误了大事瞧我不收拾他!”

    另一山贼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中弩机道:“没事,急什么?那小子虽说笨手笨脚,做事却一向稳当,定是几位头领有什么吩咐吧!”

    说着一眼瞥见几条黑影远远行来,立即以弩机指去,低声喝到:“什么人!止步,不然我放箭了!”

    另几个山贼一惊之下,也慌忙以弩机瞄去。

    为首黑影惊慌道:“老于吗?别放箭啊!我是张先啊!首领恐我们人手不够,又派了几个兄弟前来!”

    几个山贼登时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弩机。

    一个山贼笑骂道:“他妈的,你小子磨磨蹭蹭到现在,老子当你喂了狼呢!”

    张先抱怨道:“你们当山里的夜路这么好走吗?下次你们去,我不干这苦差事了!”

    说话间几人越行越近。

    张先向山贼身后瞧去,突然“咦”道:“这商队怎么行得这么近了?”

    几个山贼不由自主的回头瞧去,却见那隐约的火光仍在数里之外,正yù大骂张先胡说八道。

    几条黑影闪电般欺身上前,从身后将几名山贼的嘴一把捂住,就势一拧,一连串让张先头皮发麻的“咯咯”断骨声中,几名山贼糊里糊涂见了阎王。

    南鹰轻松的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瞧着仍然呆若木鸡的张先,微笑道:“你做的很好,现在带我们去另一边的山崖吧!”

    张先回过神来,面露不忍之sè,犹犹豫豫道:“能不能少杀点人!”

    南鹰冷冷的瞧向张先,直瞧得他心头发慌,才道:“你认为他们会少做点打家劫舍的勾当吗?”

    张先哑口无言。

    南鹰冷厉的眼神扫过高风等人,森然道:“我告诉你们,乱世之中,想要生存,就不能不用非常手段!永远不要奢望你的敌人会对你手下留情,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见众人均露出深思之sè,悠然道:“在我的家乡,有个名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一直视为金玉良言!”

    高风脱口问道:“什么话?”

    “对待朋友要象chūn天般温暖,而对敌人要象秋风扫落叶那样!”

    百多人的商队点起火把,一路迤逦而来。

    一位白净面皮,身形微胖的中年人瞧了一眼身边的护卫们,连夜的跋涉让这些虎背熊腰的大汉们也难掩面上的疲倦。

    他不由叹息道:“先生,为何你定要连夜赶路呢?方才路过的那个小镇,我们本可打尖歇脚的!”

    和他并骑而行的年约三十左右的文士闻言,清瘦的面庞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我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自昨rì起,我便发现有行踪诡异的骑士在商队四周往返奔驰,显然我们已经给人盯上了!”

    那中年人失声道:“什么!会是什么人!”

    文士沉吟道:“据我猜测,恐怕是肆虐凉州一带的山匪马贼了!”

    中年人面如土sè道:“这可如何是好!”

    文士亦苦恼道:“所以我才让商队加紧行路,只盼能在他们召集足够人手前,抵达最近的陇县。毕竟我们商队人数众多,贼人若无万全准备,也不敢轻易来犯!”

    说着瞧向前方的峡谷,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这里就是伏击的绝佳之处。

    他微一犹豫,喝道:“快!通知所有人,加快速度,尽快穿过前面的山谷!”

    他不得不冒险,万一身后有贼人聚齐人手衔尾追来,那么商队将面临灭顶之灾。只有兵行险着,冒险通过这条山谷,抵达县城。贼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攻打有深墙高垒的城池的。

    入谷前,文士又令护卫们将所有青壮组织起来,分发兵器,随护卫们一齐,将商队中的老弱妇孺护在中间。

    商队终于进入了谷内。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四章 峡谷歼贼

    一声呼哨,山谷深处登时亮起数十火把,强全和李头领率数十骑缓缓自漆黑的夜sè中策马而出,个个面露狞笑,仿如一群来自冥府的恶鬼。

    商队人人面sè惨变,那文士也不由脸上发白,最担心的事终成事实。

    他强自镇定,趋前几步朗声道:“不知众位好汉深夜拦住我等去路,所为何事?”

    强全暴喝道:“废话少说!留下所有财物,我饶尔等不死!”

    文士拱手道:“好汉且请听我一言,我们均是洛阳商家,虽然经商多年,却是小本生意,勉强糊口度rì,如将财物全部留下,我们必将倾家荡产。但相见即是有缘,我们也不好叫各位白跑一趟,不如我送各位一半财物,交个朋友如何?若各位仍执意不肯,我们也只有以死相抗了!”

    这一番话不卑不亢,软中带硬,说得强全心中犹豫。

    他见商队人数众多,除了二十余名护卫外,尚有三四十名青壮各执兵器,若真是动手,虽然定可获胜,但死伤却是在所难免,如果能不费一刀一枪,便可获得半数财物,倒也不失为两全其美。

    李头领见强全带着询问目光瞧来,冷笑道:“好!一半财物也成!但是你们要交出商队中的年轻女人!”

    这话一出,商队人人勃然变sè,几个xìng情冲动的护卫已经怒骂出声。

    文士脸上闪过一道青气,心中已然怒到极点,他的女眷也在商队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道:“这个要求辱人太甚!我绝不可能答应的!这样吧,我再多送一百金如何?”

    强全听得商队中有女人,已是双眼放光,摇头道:“不行,必须交出女人!”

    文士怒道:“不要欺人太甚!须知我乃段公外甥也!”

    强全面容一滞道:“段公?是否太尉段颎?”

    文士傲然道:“正是!”

    群贼不由相顾失sè,段颎久为边将,威震西土,当年仅仅三年内,先后经历一百八十次战役,斩杀胡人三万八千余人。羌氐各部均被杀得闻风丧胆,闻段颎之名实可止得小儿夜啼。

    众贼正惊疑不定,忽听李头领放声大笑。

    他狂笑道:“段颎又如何?他已经死了快两年了!就算他仍然在世又如何?我只需将你们全数斩尽杀绝,又有何人知道是我们所为!”

    强全登时胆壮,吼道:“不错!快快交出财物女人!再若拖延,教尔等玉石俱焚!”

    文士知难善了,手一挥,护卫们和众青壮挺起兵刃迎上前去,森然道:“动手吧!就算我等全殁于此,死前也要饱饮你等贼人之血!”

    李头领又是仰天大笑道:“你做梦!我取你们xìng命,直如杀鸡屠狗!你当我只有这些人马吗?”

    文士心中一凉,眼光立时向两侧山崖瞧去。

    李头领冷笑道:“你倒是聪明!可惜晚了!”

    他狂喝一声:“动手!”

    文士心中虽然绝望,但亦不肯坐以待毙,喝道:“大家小心两侧山崖,还有贼人埋伏!”

    李头领大吼之后,立刻蓄势待发,只等两边山上强弩齐发,商队人仰马翻,便可乘势冲阵。

    不料两侧山上动静全无,李头领又惊又怒,又吼道:“老于!张先!你们聋了!快快放箭!”

    只听山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道:“遵命!弟兄们!放箭!”

    “咻咻”连声中,七八名马贼不能置信的瞧着身上插着的箭矢,惨叫着溅血坠马。

    谷内对峙双方均是惊得呆了。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第二拨弩箭又至,数名马贼再次惨呼倒地。

    强、李二人终于明白过来,齐声道:“不好!”

    那文士心中狂喜,反应极快,狂喝道:“给我杀!”

    商队众人无不士气大振,呐喊着冲去与马贼搅在一齐。

    只听两侧山上弓弦之声不绝于耳,竟是箭箭奇准,不时有马贼中箭落马。

    众马贼前有商队刀枪齐至,上有索命飞箭,立时阵形大乱,顷刻间已有二十余人尸横就地。

    强全惊怒交加,吼道:“不要乱,他们人数不多,分出一半人抵住,其他人给我杀上山去!”

    但众马贼早已经和商队众人杀得难解难分,哪里能够轻易脱出阵势。

    强全怒气上冲,也不管其他人,径自拍马提刀直取那带队文士,他相信,只要可以将那文士斩于马下,商队众人必然斗志全无,那时便可从容应对山上之敌。

    他纵马从交战人群中飞掠而过,手中长刀闪电般连续劈出,四五名护卫和商队青壮纷纷倒地,手下竟无一合之将,确实是勇悍无比。

    那文士只得拔剑应敌,他虽然会些武艺,却远不是强全之敌,勉强招架几合,手中长剑已被震得脱手飞出,人也摔下马来。

    强全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向文士颈间斩去。

    文士暗叹一声,闭目待死。

    一块圆石毫无征兆的破空飞来,准确的落在强全额上,他惨呼一声,向后便倒,重重摔在马下。

    一个年轻人笑嘻嘻的掂着手中另一块圆石,将那文士挡在身后,正是南鹰。

    强全勉强撑起身体,满面都是鲜血,他用力晃了晃头,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血,终于看清了暗算他的人。

    迭生变故之下,他已失去理智,只觉心中暴虐之气不可抑止,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提刀又冲了过来。

    南鹰摇了摇头,手中一扬,强全只觉眼前一黑,已被石头掷在面门,金星乱冒之下,红的黑的一齐喷涌而出,手中大刀也被一把夺去。

    跟着颈间一凉,硕大的头颅已经高高飞起,雄躯轰然倒地。

    那文士头皮发麻,不能置信望着方才还如魔神般凶悍的强全,短短几息间就被眼前这个一脸坏笑的年轻人闲庭漫步般轻易斩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惧,这个人太可怕了!

    众马贼本已死伤过半,见平rì敬畏的强全竟然身首异处,士气更是跌到极处,商队众人却是士气如虹,直如砍瓜切菜。不一会,马贼们除十余人弃械投降外,其他人全被斩尽杀绝,竟无一人漏网。

    高风等人见战事结束,纷纷从两侧山上奔来,高风满面俱是兴奋之sè道:“长官!嘿,这仗打得真是痛快淋漓啊!兄弟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七八十个马贼,自己却是毫发无损!真是教人难以相信!”

    其他众人望向南鹰,崇敬之sè也溢于言表,那张先更是恍如发梦。

    南鹰没好气道:“刚刚还不知道是谁底气不足呢!”

    高风挠头羞道:“这个嘛,唉!惭愧得紧!反正我是彻底服了!”

    南鹰微笑道:“小子们,以后好好加把劲,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众人轰然应诺。

    那文士疾步而来,向南鹰长身一揖,感激道:“多谢义士援手,活命之恩永志不忘,还盼义士赐告尊姓大名,也好教在下容图后报!”

    南鹰双手负后,仔细的打量着眼前此人,但见他面sè从容,一双漆黑的眼瞳在火光的映照下,放shè出深邃智慧的光芒。

    南鹰见他仪容不凡,生出结纳之心,拱手笑道:“在下南鹰,敢问先生姓名?”

    文士答道:“在下凉州人贾明!”

    南鹰“哦”了一声,正yù攀谈,突听远处一名商人一路奔来,口中疾唤道:“文和先生,文和先生,你无恙吗?”

    南鹰脑中“轰”的一声,想起一人,不禁低呼出声:“贾明?贾文和?”

    那贾明面sè微微一变,随即笑道:“不错!在下姓贾名明,字文和!”

    他脸sè变化却已然落在南鹰眼中,心中更增几分把握,不由长笑一声道:“你这是假名吧?”

    那贾明面不改sè道:“南兄何故出此言语?本人确是叫贾明!”

    南鹰叹息道:“兄弟们!你们瞧瞧,我们刚刚舍生忘死救了人家,人家却偏偏不肯以真名相告,世道无情,人人jiān诈啊!”

    贾明面sè微红,仍分辩道:“南兄莫要误会,我岂敢相欺?我确是叫…….”

    南鹰终忍不住冷哼道:“骗!接着骗!好你一个贾诩贾文和!”他心道,若不是你同行之人急切之中叫出你的表字,我倒险些被你瞒过,先诈你一诈。

    果然贾明浑身如遭雷击,脸上血sè尽褪,不由倒退了一步,颤声道:“你到底何人?怎会知我身份?”

    南鹰淡淡道:“文和大才之名远播,我只是以前有幸远远瞧见过你罢了!”

    他面上古井不波,心中却实是惊喜交织,眼前这人竟然真的就是那位名动三国的毒士--贾诩!

    贾诩这才回复镇定,释然道:“原来如此!”

    跟着无地自容道:“南兄原宥,非是我有意欺瞒,实是我此次因得罪了朝中重臣,被贬去官职,又恐为他们所害,不敢再待在洛阳,只得以假名隐在商队之中,返回老家武威!是以不得不小心行事!商队之中也只有领头的李瑞才知我真实身份!还望南兄继续为我守秘!”

    说话间那李瑞已经奔至,先向南鹰等人谢过相救之恩,又道:“正好恩公和先生都在,此次接战我们死了十三人,斩杀贼人五十余人,并拿得十五人,其中便有那汉人贼首,如何处置尚请示下!”

    南鹰见贾诩木无表情,一言不发,已知其意,冷然道:“交给我处理吧!”

    行至那李头领身前,只见他跪在地上,面如死灰,浑身打抖,哪里还有方才不可一世的跋扈模样。

    南鹰用脚尖勾起他下巴,冷笑道:“身为汉人,却勾结异族,害我同胞,真是猪狗不如!我替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送你一句话!”

    眼中杀机闪现,手中长刀已在他颈间划过:“来世做个厚道人!”

    望也不望地上尤自抽搐的尸体,喝道:“全杀了!”

    在商队众人的低声惊呼中,高风等人眉头也不皱一下,便乱刀齐下,众马贼已全体尸横就地,只有贾诩镇定自若,仿佛早在意料之中,瞧得南鹰心中暗赞,毒士之名果然不虚。

    李瑞呆了半晌,才想起一事道:“恩公!此战我们还收得马贼的上好战马70余匹……”

    南鹰不待他说完便道:“你我两方平分了吧!你们也伤了不少人,正可做慰抚之资!”

    李瑞惊道:“不可!我们尚未答谢恩公相救之恩,怎么可以……?”见南鹰又坚决摇手,这才感谢不尽的再次谢过。

    贾诩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眼前这位年轻人虽然杀人不眨眼,却还有这份仁心,便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了。

    高风悄悄拉拉南鹰衣袖,苦笑道:“长官,你确是好大方啊!”

    南鹰趁众人分马的纷乱,和高风闪到一旁,才奇道:“怎么?马很贵重吗?”

    高风叹道:“长官,你可知现今的市价?”

    南鹰眼一翻道:“废什么话?我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高风吐吐舌头,才道:“黄金一斤可换钱一万,前rì我们谷中所得黄金百斤,便是百万钱。长官请谷主去买粮食,以一石粱米400钱算,当可购得2500石,这已经足可维持一支百人军队一年多食用了!”

    此次轮到南鹰吐舌道:“这么多!若我们每月得金百斤,那不是可以组建一支千人军队?”

    高风苦笑道:“你可知战马的价格?普通战马便需2万钱,方才那些上好战马只怕都要5、6万钱一匹吧?也即是说,长官你刚刚随随便便就送出近200万钱呢!”

    南鹰失声道:“什么!”不由心中大痛,却已悔之不及。

    不过他眼珠一转,洒然道:“没什么!我们还有一笔大财没去发呢!”

    高风一呆道:“还有一笔大财?”

    南鹰也不理他,径自施施然去找李瑞了。

    高风只见他二人嘀咕好一阵,南鹰又唤来张先,三人说了半天,张先一脸目瞪口呆,李瑞却不断点头,满脸俱是喜意。

    不一会南鹰笑咪咪的返回。

    高风见他一脸得意,忍不住问道:“长官,你们都说了什么?这么高兴!”

    南鹰压低声音道:“我让张先带路,明rì和商队联手去攻山贼的老巢,据张先说,那山寨中可是钱粮多多呢!而现在寨中仅有二十余名山贼守护,我们又可分得一半财货!”

    高风呆了半晌才道:“如此,我们为何不独自攻寨呢?不是可以将财货独得吗?”

    南鹰伸手在高风头上一拍,骂道:“笨蛋啊!钱固然要紧,命更重要啊!让他们打头阵,我们见缝插针,寻机杀贼!”

    高风不由一头冷汗道:“长官高明!”

    众人当下也不再赶路,便在谷中宿营,得知危险已除,又累了一天,均是睡得极为酣畅。

    第二天一早,南鹰即点齐人手,准备奔袭贼巢,已方十二人,又带上商队护卫12人,青壮会武者6人,正好是30人。

    一声令下后,众人一齐翻身上马,却见南鹰立于马下,张口结舌。

    高风大奇道:“长官,你不会骑马吗?”

    南鹰大骂道:“放屁!老子马术jīng熟!10岁就在马背上玩了!”这倒是事实,到隐龙基地外作为掩护的马场骑马,是南鹰训练之外最喜爱的运动。

    高风被骂得摸摸鼻子道:“那你还不上马?”

    南鹰怒道:“我怎么上?这马蹬呢!没马蹬怎么上马背!”

    众人一齐大讶道:“什么是马蹬?”

    轮到南鹰傻眼道:“不会吧?现在还没有马蹬吗?”

    众人皆不知其所云。

    南鹰不能置信道:“不可能吧?我见史书记载,前朝武帝时,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骑兵突入漠北,转战数千里,这才立下万世奇功,若无马蹬撑于脚下,怎么可能长途奔袭?”

    贾诩叹道:“南兄所说不差,但据我所知,彼骑兵在长途作战中,往往以布帛或是皮索将下肢缚于马鞍之上,此举虽有效,但接战后士兵一旦落马,下场却是极为凄惨,常被奔马活活拖拽践踏而死!”

    南鹰听得作声不得,突发奇想,命商队中人取来坚实布帛,剪裁成长条,两端各系一个可伸足的圆形死结,再固定垂于马鞍两侧,形成一个简易的马蹬。

    众人目瞪口呆中,南鹰左脚踏入圆结中,微一借力,右足轻抬,轻松潇洒的翻上马背,比之众人双手按住马鞍,纵身而上之姿何止强过十倍?

    高风愣了半天,喜叫道:“如此简单之法,为何我们却想不到!”

    南鹰“呸”了一声道:“你若能想到,你就是我长官了!”

    众人纷纷效法,一试之下均大呼奇妙。

    贾诩眼中异彩闪过,突道:“南兄,如不嫌弃在下,亦愿一同前往!”

    南鹰踌躇道:“此去虽然无甚凶险,但毕竟仍须对面杀敌,贾兄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心中却想,你是谁啊?三国中排得上前五的智脑啊!今次让我碰上了,少不得要用点手段拉你入伙,怎么敢让你去打打杀杀,万一不小心挂了,我哭都来不及呢!

    贾诩神sè坚决道:“南兄勿要小瞧于我,我虽是文人,但绝非手无缚鸡之力!自保应无问题!”

    “何况!”他微笑道,“还有南兄在旁相护,我就更不担心了!”

    南鹰想到他昨夜和那强全力拼数合之事,不由放下心来,心忖若能借此与这毒士多多亲近,培养感情,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便点头同意,暗中却吩咐高风等人一定要护得贾诩周全。

    张先头前带路,众人扬鞭绝尘而去。

    贾诩策马紧随南鹰身后,只觉脚踏这简易的“马蹬”确是神奇,不仅使双手解放出来,而且奔行之际大感省力,心中不由震惊至极,需知这马蹬若大规模用于骑兵,其战力何止增加一倍?

    他所以主动提出随行而来,实是心中对南鹰好奇,并暗生结交之意。此人不但身手高绝,行事果决,手下高风众人也是个个jīng悍,而且仗义疏财(他若知南鹰分马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怕就不会这么想了),又心灵手巧,实是一位奇人,若失之交臂,只怕会后悔莫及。

    他还另有心思,自己已然得罪朝中jiān宦,却苦于没有任何靠山,这才不得已退避返乡。若得南鹰相助,以为强援,安全上也有了保障。

    南鹰也正在暗伤脑筋,寻思如何巧舌如簧,将这名垂青史的一代谋臣骗去黑虎山共图大事,却不知二人竟是一般心思。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五章 逝者已矣

    南鹰无jīng打采的坐在一块青石上,但瞧着众人忙忙碌碌的往返搬运贼巢中的粮食和财物,这才有了几分兴奋。

    他还当必有一战,岂知众人依贾诩之计,向山寨余贼出示了强全和那李头领的首级,又示威xìng的发了二轮弩箭,二十余山贼立即吓得弃寨而逃,竟是兵不血刃就占了山寨,南鹰不由大感无趣。

    贾诩缓步来到南鹰身畔,面露微笑道:“我们不战而屈人之兵,而南兄竟似不太高兴啊!”

    南鹰双手托腮,随口道:“哦!文和啊!唉,是不太高兴,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无甚危险的练兵机会,竟然白白给这些山贼浪费了!我还想继续给高风他们上一堂山地攻坚的课程呢!”

    贾诩惊道:“什么?高风他们全是南兄所训练的吗?”

    南鹰斜眼瞧去:“你以为他们自己能练出来吗?没听他们都叫我长官呐!不过他们在所有人中也算不错的了!”

    贾诩惊容更甚道:“所有人?这么说还有不少人?”

    南鹰点头道:“恩!一共200余人吧!才练2个多月,还早得很呢!”

    贾诩默然半晌,才道:“我还当已经高估了南兄,不料南兄之高深莫测,还在我想象之上。南兄你可知道,虽然只有200余人,但若都有昨rì杀贼的本事,那将是一股可怕的战力!”

    南鹰摆手道:“不值一提!只不过乱世将至,练一批子弟兵守户保家罢了!”

    贾诩漫不经心道:“乱世?如今天下归治,一片太平,南兄是否危言耸听呢?”

    南鹰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道:“文和是故意考较于我吧?”

    贾诩淡淡道:“何以见得?”

    南鹰叹息道:“当今之世,政治黑暗,经济凋敝。朝廷内,宦官与外戚尔虞我诈,轮番乱政;地方上,豪强地主与割据军阀为非作歹,鱼肉乡民。民间又逢连年灾荒,**加天灾,以致出现“死相枕藉”、“民相食”的人间惨剧,使盗贼峰起,匪患不绝,更有太平道和五斗米教借传道之机,广聚民众,意将推翻汉室王朝。如此乱世,文和竟还敢说是太平盛世吗?”他这一番话虽是大半引自历史教科书,却是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贾诩目露奇光,直视南鹰,半天才摇头道:“南兄,你到底何人?竟连天下大事也把握得如此jīng准!实令诩自愧不如!”

    南鹰淡然不语,心中却笑得肚疼,知道已经成功打动贾诩,令他另眼相看。

    贾诩垂首深思了一会,猛然抬头道:“诩冒昧相求,愿与南兄为友,今后共同进退,不知南兄愿意收留在下吗?”

    南鹰心花怒放,不由仰天大笑道:“能与文和为友,却是我三生有幸呢!”伸手与贾诩相握,贾诩亦捋须而笑。

    南鹰笑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我此次准备前去洛阳办事,并顺便沿途探访隐于山林的英雄名士,不知文和可有意随我一同前去?想来若有文和指引,必定使我收获良多!”

    贾诩摇头叹道:“南兄啊南兄!你其志不小啊!也罢!我便陪你走上一趟吧!也算先报你昨rì搭救之恩吧!”

    南鹰大喜,猛然喝道:“高风!”

    高风疾步奔来,躬身道:“在!”

    南鹰断然道:“你带5名兄弟,负责护送粮食、财物和马匹并贾兄家眷,先行返回黑虎山!我与贾兄带其他兄弟继续前往洛阳。你回去转告我大哥,务必好生安置贾兄家眷。二十天后你我在洛阳会合,我会一路上留下标记,你按我教授的暗记标识之法前来寻我!”

    高风犹豫道:“可是,长官你并不认识去洛阳的路,我这一走?”

    他头上又被拍了一记,南鹰笑道:“呆子,我虽不识路,贾兄却是刚刚从洛阳而来啊!此处距我们山谷虽只有3、5天的路程,但负责护送贾兄家眷却是职责重大,不容有失,只有你亲自出马,我才放心!”

    贾诩在一旁听得心中感动,插言道:“还有一事,却要请高兄留意!这马蹬虽好,目前却不可公诸于众,若被世人效仿,今后很多事我们将优势尽失!所以请高兄赶路时仍需多多辛苦,不要以马蹬示人!”说罢眼望南鹰,大有深意。

    南鹰心中一动,也明白过来。

    高风苦恼道:“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我们虽无问题,但是他们?”他眼光已向商队众人扫去。

    贾诩亦不由苦恼道:“不错!若是不相干的人,我们尽可杀他们灭口,可是这些人却是难以下手了!”

    南鹰听得心中暗跳,这毒士果然够狠,动辄出手便是干净彻底,连忙咳嗽一声道:“不可不可!他们仍可算是战友,我们只须多加劝告,再多塞些钱财,让他们不得再使用这个马蹬便是!”

    贾诩叹道:“南兄仁厚,但此法终究不是万全之计,迟早会泄露出来!”

    南鹰微笑道:“无妨!这只是最简单也最原始的用法,我仍有jīng制之法,其效果胜过此法十倍!”心想,我回山后让铁匠给你们打出现代马蹬不就完了?谅别人一时三刻也想象不出来。

    贾诩和高风一齐叹服。

    贾诩遥指前方道:“南兄你瞧,我们已经进入弘农郡,再向前二rì不到便可抵达洛阳了!”

    见南鹰身躯微颤,奇道:“南兄,南兄?你怎么了?”

    南鹰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兴奋罢了!”暗道,洛阳啊,我终于又要踏上你的土地!

    贾诩微笑道:“南兄从未来过洛阳吗?对了!我至今尚不知南兄仙乡何处,家世出身呢!不过你这姓氏倒是极为少见!我便从不知道还有人姓南!”

    南鹰随口半真半假道:“不错!我虽然姓南,我父却是姓刘,而我也可算是祖籍洛阳,但我自幼随父远走西域,却是未曾再踏足洛阳!”

    贾诩大讶道:“尊翁竟然是洛阳刘姓吗?据我所知,洛阳刘姓大多均是汉室宗亲啊!难道南兄亦是皇族?”

    南鹰一滞,信口胡诌道:“这我便不知道了!家父并未向我详述祖上情况,我一直以为我便姓南!后来家父不幸惨死,临终前才说出他实是姓刘,但未及细说,便……便已经过世了!”说到此处,脑中又回荡起“龙”的遗言:“别了,我的儿子!你记住,老爹的真名叫刘安!”

    他不由双目微红,“龙”实是他心底最大的伤痛。

    贾诩目光一亮,心忖若南鹰真是皇亲后裔,一旦认祖归宗,那可是天降喜事!但见南鹰悲伤的神情,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再追问下去,只得牢记在心。

    距洛阳越来越近,南鹰却似心中越来越沉重,他实在不敢去面对即将面对的结果,如果那宇宙飞船尚未降临地球,便说明自己的穿越很可能已经影响了历史的发展,那么“龙”的起死回生也只能成为泡影。这将是对他最大的打击!飞船啊飞船,你是否已经到来!?

    南鹰yù哭无泪呆呆的坐在山崖之上,遥望着远处巍峨宏大的洛阳城,心中的伤痛却是无以复加。

    他终于寻得隐龙基地所在的大山,带着众人发疯般的整整找寻了二rì,甚至发现了千余年后仍未变化的几处熟识之地,却始终不曾发现有半分飞船降落过的痕迹。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竟然刺破了手心,却远不能消弥内心撕裂的痛苦,难道一切真的无法挽回了吗!自己也将永远留在这个时代,再也不能回到未来,不对,这定是一场恶梦,我要快点醒来!

    他疯狂般的撕扯头发,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并不是梦境,是事实!是真象!是残酷的现实!

    “啊……………”他猛然起身,发出不甘和绝望的狂啸,在山间来回激荡,经久不息。

    他慢慢走近崖边,心中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就此一跃,便再不会有烦恼了。

    远处,贾诩等人已经发觉有异,不由大惊失sè,纷纷狂奔而来。

    贾诩距他最近,抢上前去一把将南鹰拦腰抱住,吼道:“南兄,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也已赶到,七手八脚将南鹰从崖边拖回。

    南鹰万念俱灰的喃喃道:“我失败了!我没有机会了!我没用,救不了他!让我死吧!”

    贾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rì来朝夕相对,他本认为对南鹰已是相知甚深,南鹰沉稳之中不乏幽默,冷酷之中蕴含血xìng,机变百出却又博古通今,最让贾诩欣赏的还是他遇事冷静,无论身处何等境地却始终一派镇定自若,如此人才,早已让贾诩为之心折。

    虽然此次入山,他已经敏锐的发觉到南鹰有些失态,却不料今rì竟无端有此轻生之举,实是令人不可想象。

    他怔怔的瞧着南鹰无神的双目,叹道:“南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南鹰慢慢抬起头来,茫然道:“我?是啊!我是什么人呢!”

    突的高声吼道:“我是一个无用的废人!我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救一个人,现在这个梦破碎了!文和,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废人!”

    贾诩缓缓道:“这个人是你父亲吧!”

    南鹰雄躯剧震,艰难道:“文和!你,你怎么知道的!”

    贾诩淡淡道:“你认为这个答案很难猜吗?几rì前你提到你的父亲便曾经有一次失态!”

    他叹了一口气道:“南兄!你我都知道,他已经过世了!”

    南鹰泪水终于狂涌而出:“不!”

    贾诩忽然怒道:“够了!不要再做此儿女之态!你这个懦夫!我太失望了!”

    南鹰被骂得发呆,张大了口傻瓜般瞧着贾诩。

    贾诩站起身来,再不望南鹰,瞧着天际的斜阳,悠然道:“南兄!我问你,rì出东方,为何?”

    南鹰头脑仍是有些乱,勉强道:“请文和赐教!”

    贾诩柔声道:“rì出东方,便是为了落于西方!”

    南鹰失声道:“什么?就是如此简单?”心道,我差点以为你会说出rì心说的理论。

    贾诩从容道:“不错!就是如此简单!我再问你,一rì之中,rì起于东而落于西,而明rì也是如此,明rì之明rì亦然,却是为何?”

    南鹰终是聪明之人,渐渐明白过来。

    他不敢以现代知识作答,沉吟道:“这便是自然的法则!”

    贾诩转身赞道:“说得好!这正是自然之道!然则人生如何?”

    南鹰默然半晌,才苦涩道:“人生就是为了迎接死亡!”

    贾诩抚掌道:“jīng辟!那么为何南兄却看不穿生死之事?”

    南鹰不由张口结舌道:“我?”

    贾诩目露温柔之sè道:“我再问你,你父因何辞世?”

    南鹰低沉道:“是为了救我!”

    “那么你想念他吗?”

    “想!”

    “那就永远想念他吧!逝者虽已矣,活着的人就应该更好的活着,这样他便会一直活在你心里!”

    南鹰不能置信的抬头望向贾诩,如此超脱之语竟能出自古人之口吗!心中的悲痛却似已渐渐化去。

    贾诩微微一笑道:“好!不愧是我所佩服的人!看来你已经想通了!我去山下等你!”

    说罢,转身洒然向山下行去。

    南鹰目视他清瘦孤傲的身形逐渐远去,轻声道:“文和!谢谢你!虽然后人皆称你为毒士,但我却已经知道,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六章 求贤之路

    南鹰和贾诩又在洛阳附近等待了几rì,终于等到高风等人快马赶来相会,却是多了高清儿和她队中的五名兄弟。

    高风一脸无奈的解释说,他带人护送贾诩家人和财物马匹回到谷中,立时引发了一场轰动,待他们几人绘声绘sè的诉说了歼灭了马贼的经过,更是群情汹涌,所有留守的兄弟纷纷四处托人求情,想跟随高风一齐来追赶南长官,也好在外面大显身手。

    最后只有高大小姐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顽强作风,逼得高顺不得不做出让步,同意她一同前来,但为了安全起见,又派出高清儿队中五名身手最好的兄弟跟随护卫。

    高清儿固然眉开眼笑,那五名兄弟也是乐得喜翻了心,一路上知恩图报,大把大把的马屁拍得高清儿恍如置身云巅。

    南鹰听得哭笑不得,虽然大感头疼,但木已成舟,总不能再把这位大小姐送回去,只得与她约法三章,相约听从号令不得闯祸云云。

    高清儿心情大好,一概照准。

    南鹰搞定这位大小姐之后,立即询问高风谷中近况,高风报告,谷中一切如常,只是郑三山和方悦率百名兄弟接应板楯蛮人仍未返回。

    南鹰一算时rì,高风二次出山时距一月之期仍有十几rì,至现在也还有三、五rì,郑三山没有返回倒也正常。

    此时,贾诩与南鹰商讨下一步去向,并表示不愿在洛阳多加逗留,以免被对头发现,徒惹麻烦。

    南鹰环视众人,一眼瞧见张先,想了想,便问道:“张先,你现在也是我们自家兄弟了,我也应该兑现诺言,这便一齐去接你的家人吧!却不知你家乡在何处?”

    张先大喜之下,跪倒地上,连连叩首道:“多谢南英雄,小人家乡是在兖州东郡治下的东阿县!”

    高风一把将张先拉起,笑道:“你不要英雄长英雄短了!和我们一齐叫长官吧!而且今后不要随便下跪,长官不喜欢这一套的!”

    贾诩目光一亮道:“东阿县!南兄不是要寻访大贤吗?我便知道有一位高人住在东阿!正好可以一举两得!”

    南鹰喜道:“是谁?快说!”

    贾诩笑道:“此人名叫程立,实有经天纬地…….”

    南鹰大奇道:“程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人!你不会弄错吧?他真有那么大本事?”

    贾诩愕然道:“你没听过?就算你没听过,也不能说明我在妄言吧?你不是一直远在西域,返回大汉才没有多久吗?你又能认识几个人!”

    南鹰登时语塞,总不能说出真相吧,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三国时期有这么一个叫程立的人。三国时姓程的名人并不多,程普、程秉、程银、程远志、程昱…….,突然南鹰双目放光,大叫道:“难道竟然是他!”

    众人被吓了一跳,贾诩苦笑道:“你莫非又识得此人了?”

    南鹰激动的来回踱了几步,问道:“文和,你所说的程立其人,本事比你如何?照实说!”

    贾诩侧头想了想道:“我只是识得此人,并无太大深交,没有比较过,但应该不在我之下吧!”

    南鹰双手一拍,高叫道:“不会错了!定然是他!”

    贾诩又被吓了一跳道:“我说他不在我之下,你就知道是谁了?”

    南鹰自信道:“那是自然!当今世上,能比之文和的又有几人?定然是他!”

    突见众人神sè有异,贾诩神sè激动,其他人却是一脸不能置信的瞧向贾诩。

    贾诩长吸一口气道:“南兄,你当真这么认为?觉得我的才华在世上少有人能相比?”

    南鹰不由微微一笑,他通览正史,东汉末年和三国时期,才华最为出众的不过十数人而已,而此时,曹cāo、荀彧、荀攸、田丰等人尚未崭露头角,郭嘉、周瑜、庞统、法正、司马懿等人仍然年幼,而诸葛亮刚刚年满周岁,陆逊更是尚未出生,以目前看,贾诩之能即便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他笑道:“文和觉得我南鹰是阿谀奉承之人吗?我生平虽无长处,却有一门可取之处,那便是绝不欺骗自已人!和你们说话决无虚言!”

    心中却不由有点羞愧,暗道,什么都不会瞒你们,只有我的来历却是不能说的!主啊,原谅我这个罪人吧!

    贾诩浑身剧震,一揖到地道:“士为知已者死!今rì愿奉南兄为主公,从此追随左右,至死方休!”

    南鹰强按心中激动,缓缓道:“文和切莫意气用事,想我何德何能,既非一方豪强,也非踞于朝堂之上,所恃者不过一片山谷和数百名义气相投的弟兄,如何当得你这当世奇才屈身相投?”

    贾诩决然道:“你也说我是当世奇才,便更应相信我的眼光,我观你决非常人!需知潜伏于深渊的蛟龙等待的正是翱翔于九天的那一时刻,我决不会看错!”

    南鹰见他情真意切,也不禁双目微湿,执手诚恳道:“文和啊!与你为友,是我此生之幸啊!”

    他前次说出这番话仍有客套之意,今rì却实是肺腑之言。

    贾诩终于显示出常人的情感,颤声道:“主公!”

    众人皆为二人的真情实意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风反应最快,首先微笑道:“恭喜长官!有贾先生相助,实如飞龙添翼!”

    众人一齐鄙视道:“呸!拍马屁!”

    高风摇头道:“我是老实人!老实人说这话不是拍马屁!”

    众人更是一齐大骂:“呸!不厚道!”

    高风无法,顾左右道:“恩!今天天气不错!”竟然径自走开了,众皆大笑。

    此时,南鹰的心中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信心,老爹啊!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我吧!纵然我不能返回现代救你,也绝不会让你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流!我会好好活着,只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了更多值得我以xìng命来守护的人,我更会在这乱世之中,凭着你多年传授我的一身本领打出一片属于我的世界!三国时代!我来了!

    又过几rì,终于进入东阿县境内,南鹰命五名兄弟随张先同去接其家人,在县城内等候。自己和贾诩等人则一齐向县城西边的山间寻去,据贾诩说,那程立不仕,一直在山中读书作赋,怡然自乐。

    穿行于蜿延的山道中,但见两侧青竹滴翠,泉水叮冬,偶闻虫鸣鸟叫,一派清幽雅致。

    高风叹道:“能居于此等人间仙境,看来这位程立先生果是高人!”

    高清儿不服道:“这里虽然不错,咱们山谷难道差了,我们的几条瀑布可比这小溪山涧美的多了!”

    贾诩大感兴趣,连连追问黑虎山情况,高清儿眉飞sè舞,加油添醋,竟将这位贾文和听得如痴如醉,悠然神往。

    贾诩毕竟是贾诩,虽是听得高兴,但不时发问,很快便从高清儿话语中将黑虎山的地理特征和地形地貌摸的仈jiǔ不离十。

    他悄悄将南鹰拉到一旁,边走边皱眉道:“主公啊,几rì来我已将黑虎山情况基本掌握,确称得上是一块宝地,但却有几个大问题!”

    南鹰不动声sè道:“哦?文和人虽未至,竟已经发现问题了?说说吧!”

    贾诩捋须道:“此山富含矿藏,又有一处天然大峡谷,可以容身耕种,自给自足,虽然得天独厚,但是却是一块死地!”

    南鹰讶然道:“死地?”

    “不错!”贾诩重重点头,“主公可曾想过?目前谷中已有一千余人,农耕收获足可养活了,但是主公也说,近rì可能有大批板楯蛮入住,虽然主公已经提前大批买粮,但毕竟只可解一时之困。这便是第一个问题了!”

    南鹰省悟过来道:“你是说谷中面积毕竟有限,已经超过自给自足的上限了!”

    贾诩沉重道:“正是!我相信主公对当前形势的分析,只怕不出两年,太平道和天师道便会揭竿而起,这两派徒众已有百万之多,一旦起事,势将席卷全国,并引发天下诸侯纷纷割据,这就会引发一个最为可怕的后果!”

    他一字一顿道:“天下绝粮!”

    南鹰猛然止住脚步,心中一片雪亮。

    不错,当今天下总人口不过五千余万,天下大乱后,百万黄巾军主要是农民组成,朝庭和各地诸侯也会大量征兵,主要兵源仍是农民,其后果就是大量农田荒废,随着战事rì久,更多的贫苦农民只有被迫逃亡,农田面积更会急剧缩水。何况近年来天灾不断,农业生产本已受到巨大影响,如此一来,只怕“人相食”的惨剧立即便要上演了。

    南鹰不由大为头疼,自已还是看得不够远。想要在乱世求存,光有兵有城,没有粮食却是镜花水月,纯属空谈。

    他苦笑道:“文和,你今后不可再对我大唱颂歌了,你这个主公可是把这天大的事都忘在脑后了!”

    贾诩目露欣慰道:“主公有此一语,足见胸怀博大!”

    南鹰叹道:“依文和之意,此事如何解决?”

    贾诩微笑道:“主公勿虑,敢问粮食从何而来?”

    南鹰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农民种出来的!”

    贾诩一拍手道:“是啊!所以第二个问题就是人口的问题,只有广聚人口,才能生产出足够养活我们的粮食!”

    南鹰不解道:“可是刚刚文和也说过,我们山谷不可能容纳太多人口啊!”

    贾诩叹道:“主公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便是第三个问题,领地!”

    南鹰吓了一跳道:“老贾!你不会让我只带几百人去攻城掠地吧!”

    贾诩笑道:“我并没有这么说!取得领地不光只有攻城这一个办法吧!况且,此时我们既无力攻城,也不能顶上这项反抗朝庭,yīn谋造反的罪名!”

    南鹰呆呆道:“那你的意思是?”

    “自己建城!”贾诩轻描淡写道。

    南鹰一下蹦了起来道:“老贾!你不是开玩笑吧?建城是这么容易的吗?何况私自建城是重罪,罪同造反啊!”

    贾诩摆手道:“你先听我说完!据我向高风他们详细打听,我们黑虎山地处偏僻,出了山口有一大片平原,但其外围却仍是连绵不断的山区,方圆百余里内只有两座小的可怜的县城,最近的坚城南郑也在二百余里之外。正是一处人迹罕至,土地肥沃的绝妙所在!”

    南鹰眼睛一亮:“你是说,在黑虎山的山口建城!”

    贾诩笑道:“主公不愧是主公!已经明白了诩的意图!”

    跟着斩钉截铁道:“主公请想,现在黑虎山看似固若金汤,但实则不堪一击!之前已经因为金矿之事惹来两大道教虎视耽耽,且不说他们rì后定会大举来犯,便是此时,金矿之事如果外泄,其他地方豪强前来争夺,主公你又拿什么抵御?一旦被大军困住山口,我们后无退路,只有必死之局!所以我才有‘死地’一说!”

    南鹰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道:“我险些误了大事!文和快快教我!”

    贾诩沉吟道:“惟今之计,我们要尽快在山口建城,并引纳四方流民,在城外开荒种地,此事应悄悄进行,我想,只要拖过两年,天下乱势一起,朝庭根本顾不上我们,我们更可上书朝庭,表示以义民身份助天子剿贼,朝庭焦头烂额之际,定会顺势许以官职,那时我们便可名正言顺成为一方诸侯了!”

    “而且!”他忽然一笑道,“山外建城还有一门绝佳的好处!”

    南鹰正自听得兴高采烈,闻言更喜道:“什么好处!”

    贾诩长叹道:“我的主公啊!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私自采金也是朝庭重罪啊!外城一旦建成,封住山口,我们可将山内完全封锁,只派心腹以山谷内的坞堡为基础,虎群为耳目,那时便可放心大胆的坐观财源滚滚而来。同时谷内还可作为军队训练和兵器铸造之所,且不虞有任何泄密的可能!”

    南鹰愣了半晌,才拭汗道:“幸好有文和在,不然我早晚大祸临头!”

    转念又道:“可是文和,万一我们在建城之时,有敌人来犯或是朝庭前来干涉,那却如何应对?”

    贾诩胸有成竹道:“那便是第四个问题了!练兵!只要有了一支jīng兵在手,我们说话才有底气!敌人来犯之前也会先掂量掂量,那时我们再以雷庭万钧之势,扫平其中一股敌人,便可震住其他心存不轨之辈!对于朝庭嘛,我们便尽量以一个拖字来应付吧!”

    南鹰想了想又道:“然则建城并不容易,所需原料、人手又该如何筹集呢!”

    贾诩失笑道:“若大批板楯蛮人归附,加上谷中原有居民,人手还不够吗?原料就更简单了,靠山吃山,山上巨木青石正是建城绝好材料,就近采伐还会省去许多力气!当然,我们初次建城规模可以不要太大,坚固实用即可!”

    南鹰眼中发亮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好!我们回山立后即以此计而行!”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七章 东阿奇案

    南鹰与贾诩等人正边谈边行,突然闻得几下极低极细的琴音响起,众人一齐侧耳倾听。

    琴音渐响,如同弹奏人渐行渐近,琴音清越,时高时低,忽轻忽响,不一会突转高亢激扬,便似人处高山绝顶之上,意气飞扬,但几处盘旋后,再次低沉下去,然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如珠洒玉盘,清脆短促,不住弹动。

    众人正听得神魂俱醉之际,突然琴音戛然而止,这才惊觉,竟然不知不觉循着琴音缓步来到了一处草舍前。

    只听屋内有人轻咦了一声道:“我怎会突然控制不住音律之中的高亢之声?莫非门外竟有高人窃听?”

    贾诩大笑道:“好你个程立!话说得如此难听!谁有意窃听来着?高人没有,俗人却有不少!你见是不见?”

    门板“吱呀”一声开启,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清瘦男子踱出门外,淡然笑道:“原来是贾文和屈尊寒舍!不知道这几位是?”

    南鹰见草舍陋小,低声嘱高风、高清儿率人在外等候,向那程立施礼道:“山野之人南鹰,闻先生大贤之名,特来问候!”

    程立哑然失笑道:“我亦不过粗野山夫,何敢当得大贤之名?定是文和谬赞了!远来是客,快请舍中奉茶!”

    南鹰和贾诩入得房中,见室中简陋,只有寥寥数件家什,一张木几上置着一具古琴,三人一齐席地而坐。

    程立微笑道:“寒舍过于简陋,有失待客之道,还请二位雅量海涵。”说着为三人面前的陶碗内注入清茶。

    南鹰有心在此人面前卖弄几句,随口道:“先生太谦了!岂不闻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虽是陋室,却只会让在下感觉到主人的品德高尚!”

    贾、程二人一齐动容。

    程立讶然望了南鹰半晌,才道:“南少兄虽然年纪尚轻,竟然出口便是佳句!况如此褒奖,实令程立既感且愧!”

    贾诩也回过神来,微笑道:“仲德!你只知南兄文采飞扬,却不知他武艺jīng熟,学识更是纵横古今呢!”

    程立心中一惊,贾诩的才华他是深知的,连他也如此说,难道这年轻人竟是一代奇才?

    却不知道南鹰刚刚更是惊喜得差点跳起身来,只因贾诩口呼“仲德”二字,程立竟然当真便是程昱,又是一位以智计名垂三国的贤臣谋士!

    南鹰心中狂震,面上却仍是一副从容淡定。

    程立见南鹰听得贾诩盛赞之言,竟是毫不客气的坦然受之,心中惊奇更甚,暗生考较之意。

    他默然半晌才道:“二位高人今rì来得甚巧!立正有一事不明,百思亦不解,正可借二位的智慧助立一解困惑!”

    南鹰和贾诩相视一眼,心中均道,好家伙,要出题考我们了!

    程立缓缓道:“立昨夜突做一梦,梦见自己立身于泰山之上,双手托起一轮红rì!之后猛然梦醒,至今不明所以,愿二位教我!”

    贾诩一愣,露出深思之sè。

    南鹰却几乎狂笑出声,险些失态,大惊之下,急忙暗中用手拧了一把大腿,吃痛之下,这才忍住。只因他终于记起,程立发梦并改名为程昱的这段历史他也在史书读过,“龙”更曾对此发表了一些看法。南鹰对这些记忆尤新,只是偏生忘记了程昱的原名是程立,这才一直没有对得上号。

    程立见南鹰面容抽动,奇道:“南少兄对此有何高见?”

    南鹰长身而起,洒然一揖道:“恭喜先生!贺喜先生!”

    贾、程二人俱是一呆,齐声问道:“喜从何来?”

    南鹰双手负后,眼中透露出深沉智慧的神采,慨然道:“泰山,高大雄伟,素有天下第一山之美誉,孔子更留下了‘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赞叹!历朝来,前朝始皇帝、本朝武帝和光武帝均曾至泰山封禅。泰山实则已经成为创立一代伟业的终点。rì者,太阳也,古代先民曾经尊炎帝为太阳神。先生梦于泰山捧rì,只怕是象征着先生即将得遇千古明主,共同开创不世伟业吧!”

    “呛啷”一声陶碗摔地,程立双手发颤,不能置信的呆望向南鹰,贾诩亦惊得呆了,似不认识南鹰般目不转睛的审视着他。

    南鹰见随口之言竟将当世两位奇人惊得呆若木鸡,心中得意之极,趁热打铁道:“此乃天将降大任于先生也!以在下愚见,先生既然梦泰山捧rì,可舍原名程立,而更名为程昱!此时正是先生焕然一新,走出深山,一展抱负的大好时机啊!”

    程立长吸一口气道:“敢问南先生!你究竟何人?”

    他此时被南鹰惊世之语所震,竟再不敢以南少兄称之。

    贾诩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瞒仲德,就在前几rì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而如今,他已经是贾某的主公!”

    程立失声道:“什么?文和已认南先生为主了吗?”

    贾诩淡淡道:“不错!贾诩不才,却有幸得遇如此明主!虽然我主公现在仍然羽翼未丰,根基未固,且年方弱冠,但其才其德却已让我五体投体。今次冒昧前来,正是相邀仲德一齐出山辅佐,共同匡护汉室江山,造福天下黎民!”

    程立呆坐不语,面上闪过挣扎犹疑之sè,半晌才道:“南先生之才我深为叹服,然我深居山中已久,懒散惯了,与南先生又是刚刚才结识……..”

    贾诩霍然起身,大喝道:“程仲德,汝敢违背天意乎?”

    程立惶然道:“文和此言何意?”

    贾诩长叹道:“好你个程仲德!还不明白吗?你昨rì刚刚梦见泰山捧rì,今rì我家主公便上门探访,更是当面释疑,为你指出一条锦绣前程。你道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吗?这还不是天意让你辅佐我家主公吗!”

    程立浑身剧震,起身便拜道:“文和之言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仲德明白了!从今rì起,我便叫程昱,望主公不弃收留!”

    南鹰长声大笑,一把拉起程昱道:“有仲德和文若一同相伴,我在世上还有何事不可为之?”

    心中却暗叫侥幸,若无贾诩旁敲侧击、煽风点火,只怕这程昱绝不会在不明自己底细的情况下,轻易相投。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便听高风沉声喝道:“什么人!快快止步!”

    一人愕然道:“你是何人?某乃东阿县县尉枣祗!有急事要见程先生!”

    程昱微笑道:“主公,这是我的一位小友!很有几分才华,可愿一见吗?”

    南鹰连忙答应,跟着以手抚额,陷入苦思之中,枣祗,枣祗,好熟悉的名字!应该也是一位历史名人吧,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不由大为沮丧,若是能多记得一些史料,一会儿因人而宜,再次卖弄一番,说不定又能忽悠到一个人才!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疾步而入,英俊的脸庞上却是眉头紧锁,程昱只是向他介绍了南、贾二人为自己的朋友,却是未透底细。

    枣祗匆匆与二人见礼后,顾不上客套,心急如焚道:“程先生,此次你定要帮我!不然我xìng命是小,百姓们可就要白白受苦了!”

    三人俱吃一惊,程昱不禁向南鹰瞧去,毕竟此时他已经是自己的主公,见他微笑点头,才摆手道:“贤弟莫急,慢慢说来!”

    枣祗勉强镇定下来,沉声道:“昨夜东阿县中发生惊天大案,准备运往郡府的钱粮赋税,共五百万钱,三万石库粮一夜之间全部被盗,负责看守县库的县丞王度重伤,其他八名守卫无一幸免!”

    贾、程俱被这个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程昱半晌才苦笑道:“贤弟让我如何帮你?你我相交几年,何时听过我会断案了?”

    枣祗大急道:“可是先生学究天人,说不定能帮我拨云见rì,破此迷案呢!”

    南鹰听得心中一动,破案他并没有尝试过,可若说到追踪、取证、分析,却是特种训练中的常规课程,应该和破案没有多大区别。

    干咳一声,南鹰从容起身道:“县尉大人!便请你领我们去案发现场瞧瞧吧!”

    枣祗一呆望向程昱道:“程先生,这位南先生?”

    贾诩笑着接道:“县尉大人,你却是不知,有南先生出马,却是要远胜过程先生呢!”

    程昱其实心中好奇更甚,难不成这位新认的主公竟然还有断案的本事?当下捋髯笑道:“正是!南先生若肯出手相助,胜我何止十倍?”

    枣祗一向敬服程昱,此刻听他亲口证实,不由狂喜道:“上天有眼啊!如此便烦劳南先生了!”

    枣祗抢先推开眼前锃亮的铜钉大门,回身向南鹰道:“南先生请看,这便是昨夜发案的县库了!”

    南鹰没有急着入内,却蹲在库门外的黄土大街上,瞧了半天,这才施施然走入门内。

    朱漆的廊庑栏栅,映着一圈库房雪白的墙壁,本已经十分刺目,中间青石铺就的庭院中却洒满了大滩大滩的血迹,更让人触目惊心。

    枣祗黯然道:“这便是守卫们遇难之处了!”

    南鹰没有说话,来到左侧的小库,仔细瞧了瞧门上的挂锁,只见锁上有明显的重物锤打过的痕迹,锁头也已断裂。

    库内空无一物,枣祗在旁道:“这便是存放五百万钱的所在,用来存钱的二十口大木箱均已不翼而飞!右边的大库是存放三万石粮食的!”

    说到此处,他不由吐出一口长气,艰难道:“情况和此处相同,也是门锁被毁,粮食全部失去踪影!”

    南鹰奇道:“你们怎会将钱和粮食存在一处的?”

    枣祗摇头道:“平时这里只是专门放粮的仓库,只是过几rì,钱粮便要一并运往郡府,所以县丞王度为了安全起见,建议暂时将钱粮放在一处,集中人力看管!”

    南鹰恩了一声道:“便是那受伤的县丞吧?”

    “正是!”

    几人边走边说,来到拐角的一处角房门前,只见门前几步之处也是一滩血迹。

    南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枣祗答道:“这里通常用做值守官吏的房间,门前的血迹便是昨夜县丞大人受伤后留下的!”

    南鹰又问:“其他守卫也有房间吗?”

    枣祗摇头道:“普通守卫在值守时是不准休息的,八名守卫,门内两人,院中四人,钱库、粮库门前各一人,均是通宵守夜!”

    南鹰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会,道:“走!领我去见见这位县丞大人,他可是现在唯一活着的人证!”

    高风偷偷一拉南鹰衣袖,小声道:“长官,你还真会断案子啊?”

    南鹰眼一瞪,低声道:“你小子瞧好了吧!这些本事我可是都教过你们的,要灵活运用啊!真是个笨蛋!”说罢不理一脸痴呆之sè的高风,径自去了。

    一股浓烈刺鼻的草药味弥漫在室内,一位面sè憔悴的大汉闭目斜倚在榻上,半敞开的衣襟内缠满白布,隐见血迹,口中微微发出痛苦的呻吟,听得人声,半睁开双眼。

    枣祗关切道:“王大人,伤势如何了?”

    王度强笑道:“无妨!肩上被斫了一刀!xìng命却是无碍!这几位是?”

    枣祗忙引见道:“这几位是程立先生、南先生和贾先生!是我为了破案专门请来的!”

    王度无神的双目闪过一道光亮,勉力想支起身体,枣祗连忙按住道:“王大人,你有伤在身,不可乱动!”

    王度只得颔首示意道:“久闻程立先生大名,此次我疏于职守,致为jiān人所乘,却累几位先生奔波,我之罪也!”

    三人一齐拱手谦让。

    王度转向枣祗道:“贤弟,你身为县尉,担任一县治安之职,愚兄的罪过全靠贤弟补救了,还盼贤弟莫辞辛劳啊!”

    枣祗决然道:“兄长放心,休说这本为我份内之事,为了给兄长脱责,也为全县百姓不再二次缴赋,我也必须破案!”

    南鹰插言道:“虽然不应打扰县丞大人静养,但现在当事之人只有大人一人幸存,我们只好冒昧耽误大人一点时间,提几个问题,这对破案至关重要!”

    王度点头道:“这个我明白,你们尽管问吧!”

    南鹰想了想道:“敢问大人,钱粮是何时入库的?”

    “粮是秋收后入库的,至今已有数月,钱却是前几rì才从各乡镇收缴而来,入库不久。只因岁末将至,钱粮均需及时运至郡府,下官可是万万不敢迁延的!”

    “钱粮入库有多少人知道呢?”

    “这个嘛,知道的人可就太多了,我和县尉大人,数十名押运的士卒,还有县库的三班守卫,全都知道!”

    “是县丞大人建议将钱粮集中存放的?”

    “正是!下官本想,再过几rì就可将钱粮一同运走,而时下并不太平,全国各地均是匪患不绝,万一分兵驻守,出了问题如何是好!便建议集中人手统一看守,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也就是说,钱粮统一入库几天后,案件就发生了?”

    “正是如此!”

    “那么请大人详细说说昨夜发案时的经过吧!”

    “昨夜,大约丑时吧,我仍在角房内清点钱粮帐目,突然听得院中守卫大叫,接着便是兵器交击之声,我大惊之下,连忙起身察看,岂料刚刚拉开房门,一把利刃当头砍来,正中我肩颈,我剧痛之下,当场晕死过去!晕倒前隐约瞧见,院中守卫们正和一些黑衣蒙面人战在一处!其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所有兄弟均已殉职,两处库门大开,钱粮均已不翼而飞!我只得挣扎着爬出门外呼救。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依大人猜测,这些黑衣人会是什么人呢?”

    “唉呀!这个便不好说了!不过依我之见,只怕不是附近的山贼,便是其他州郡的流寇吧!”

    南鹰问至此处,叹息道:“大人受苦了!好!我已经问完了,大人好生调养,稍后我们再来探视!”

    南鹰走出王度家中,沉声道:“走!再领我去看一下守卫们的遗体!”

    南鹰缓缓将手中的白布放下,重新遮盖住那名牺牲守卫的面庞,长呼出一口气,走出殓房。

    他将高风、高清儿和其他兄弟召来,低声吩咐了半天。

    众人不住点头,跟着上马飞驰而去。

    南鹰转头向枣祗问道:“县尉大人,我有一事相询!”

    枣祗忙道:“先生请示下!”

    南鹰仰首向天,悠然道:“如果此案不破,将会如何?”

    枣祗惊道:“先生,你说什么?此案无法破解吗?”

    南鹰失笑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问,此案如果不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比如,你和县丞大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应该运往郡府的钱粮又将如何补上。”

    枣祗心中稍安,惨然道:“我和县丞大人失职之罪是在所难免,县丞大人虽负首责,但因护钱粮受伤,可以从轻发落,而我负次要责任,依律都将革去官职,这倒也没什么,最可悲的是,上交赋税是军国大事,绝不会因此罢休,必会再次加赋于民,老百姓的rì子可就更苦了!”

    南鹰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再无下文。

    枣祗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南鹰发话,心底不禁有些发急,疾声道:“南先生,我这便发下告示,同时派出所有役卒拘拿贼人吧?”

    南鹰神sè古怪道:“拘拿?怎么拘拿?”

    枣祗不解道:“当然是广布人手至四乡八亭,到处探查形迹可疑的人,然后逐一排查啊!”

    南鹰“呸”了一声道:“那你查到明年吧!”

    程昱捋须笑道:“南先生不必再戏耍他了!我观先生所为,只怕案情是了一些眉目了!”

    南鹰这才大笑道:“还是仲德知我心意!不过,倒并非有了些眉目!”

    贾诩诧异道:“此话何意?”

    南鹰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如果运气好,等阿风他们回来后,案子就应该破了!”

    三人一齐失声道:“你说什么!”

    南鹰也不理他们,自语道:“恩!饿了!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吧!”说着抬腿便走!

    走了几步,不见贾、程、枣三人跟上,回头一瞧,只见三人仍如傻瓜般呆立不动。

    不由唤道:“愣着干什么?走啊!县尉大人是地头蛇,快尽尽地主之谊!”

    三人面面相觑,均生出高深莫测之感,连忙跟上。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八章 小试锋芒

    一间雅致的酒肆内,贾诩和程昱二人正襟危坐,枣祗却是食不下咽,坐立不安,三人一齐无奈的瞧着南鹰下箸如飞,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案上的酒肉,口中还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马蹄声由远而近,不多时,高风奔入酒肆,在南鹰耳边细语良久。

    但见南鹰嘴角一圈笑纹渐渐扩散开来,突然猛的一拍案几道:“好!众位,我们再探粮库!”

    枣祗讶然道:“还探?刚刚不是才……”

    忽觉衣袖被人一扯,扭头却见程昱容光焕发,双眼放光的瞧向南鹰。

    不多时,众人已经立于县库内左侧的钱库前,南鹰挥身命高风提来数大桶水,浇于钱库地上,然后细细察看。

    半晌,南鹰摇了摇头,又当先向右侧的粮库行去。

    众人虽然云里雾中,但见南鹰神情肃穆,谁也不敢插言,只有亦步亦趋。

    南鹰又命人将水浇于粮库地面,又过一会,突然纵声长笑。

    枣祗喜道:“先生如何?可是有眉目了?”

    南鹰反问道:“县尉大人,你现在手中有多少人手?”

    枣祗想了想道:“立刻能调动的有三十多人吧!如果给我半rì时间,当可调得百人!”

    南鹰断然道:“不用,你立即召集这三十多人,交由高风指挥,务必遵从号令,违令者严惩不贷!”

    枣祗办事却是雷厉风行,也不多问,立即奔到门口发号施令。

    南鹰将高风唤到身前,在耳边小声吩咐了一阵,微笑道:“可都明白了?”

    高风眼中发亮,朗声道:“请长官放心!”

    南鹰手一挥道:“你领5名兄弟,再带县尉大人的手下,依计行事!”

    枣祗见高风出门,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南先生,我们应当如何行事?”

    南鹰若无其事道:“哦!案子快破了!我们快去告诉县丞大人这个好消息吧!”

    枣祗不能置信的狂喜道:“真的!?”

    再次来到王度宅中,王度仍是和衣斜靠在榻上,痛楚之sè却是轻了一些。

    枣祗抢先道:“县丞大人,天大的好消息啊!南先生说案子快要真相大白了!故我们特来相告!”

    王度一愣,接着亦喜道:“当真?几位高人真是了得啊!快说,案情究竟如何?”

    南鹰迎上他的双眼,从容道:“目前,只有一事不明!”

    王度欣然道:“请南先生示下!”

    南鹰双目爆出jīng芒,直似望入王度眼睛深处,口中淡淡道:“却不知道王大人准备将劫得的钱粮何时运往何处?”

    众人一齐骇然道:“什么!”

    王度更是如受雷殛,脸上血sè尽褪。

    枣祗惊叫道:“我是否听错?南先生你刚刚竟然指县丞大人是抢劫钱粮的人?”

    贾诩和程昱终是绝顶聪明之人,若有所悟,一齐露出深思之sè。

    南鹰不答,只是紧盯着王度。

    王度吸一口气,回复镇定道:“南先生你不是说笑吧?怎么如此草率诬指我为劫匪!”

    见南鹰不语,不由心中胆气稍壮,森然道:“我敬先生是高人,又不辞辛劳为本案奔波,这才礼敬有加!不料先生竟然说出如此荒谬绝伦之语!今天先生还我一个公道还自罢了,如若不然,哼,本官也只好定你一个诬陷朝庭命官之罪!”

    南鹰哑然失笑道:“好一个王度,确是个人物!你要公道吗?好!我便当着众人之面,将本案悬疑之处一一解来!”

    王度又重重哼了一声,众人也一齐侧耳倾听。

    “本案看似迷雾重重,难以破解,实则却是破绽百出,处处露出不合情理之事!”

    “我未进县库,便已发觉有异。本次被劫钱粮共有20大箱钱和3万石粮食,众位请想,如此巨大的钱粮数量,需要多少人手和车马才能运走?而且,夜深人静之际,大批人马搬运出动,又怎么能做到无声无息呢?”

    “然我细观县库门前,根本没有昨夜大批车马运输重物留下的痕迹,这一点从大量行人的足迹早已层层覆盖于数rì前运钱来的马车辙上,便可得出定论。同时,我命人快马奔出东南西北四方二十里之外,也没有发现任何车队行过的迹象,我再命人走访附近居民,更是没有一个人在昨夜听到一点动静!诸位觉得这正常吗?”

    王度木无表情,枣祗却是低呼道:“不错不错!”

    南鹰微笑道:“县库外的反常之处可为疑点之一!而县库内的疑点就更加明显了!县库内8名守卫,各司其职,分守各处,院门也早已紧闭,请问,贼人如何进得院中?守卫又怎会不察?”

    “就算贼人身手高绝,无声潜入,但对付分守各处的守卫,只能是暗中下手,各个击破,这才不致守卫们发觉示jǐng!众位说是也不是?”

    众人一齐点头,枣祗呆了一呆,又道:“不错不错!”

    “可是,不合情理的地方又出现了,据县尉大人说,8名守卫应是分守大门、院中和两库门前,但我细查之下,8名守卫的尸体俱陈于庭院之中,除了角房前有一滩疑似县丞大人血迹外,其他门前、廓下、走道上再无半点血迹和打斗的迹象。是什么致使8名守卫一齐聚于院中,再遭人杀害,却又没有及时示jǐng呢?”

    “还有,我查过守卫们的尸体,虽然致命之处不同,或在额上,或在颈间,或在胸腹,但从伤口上可以基本断定,是一种兵器所为,或者我们可以这么理解,那便是凶手是一个人!”

    枣祗眼中闪过惊骇yù绝之sè,忍不住扭头向王度瞧去,颤声道:“南先生莫非是说,凶手是只有王度一人!”

    王度怒道:“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南鹰冷笑道:“王大人不要动怒,不过是你建议钱粮存于一处,没几天便遭抢劫,然后9人同守,其他8人俱死,又只有你一人幸存,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

    王度亦冷笑道:“照你所说,是我一人所为,那敢问南先生,我一个人是如何窃走如此数量巨大的钱粮?”

    众人本已被南鹰列陈疑点,说得大为信服,闻王度之言俱是一呆,心中均升出同样的疑问。

    南鹰自信道:“你当然还有同伙!不过你负责杀人,而他们却只是负责搬运钱粮!”

    王度不由仰天大笑道:“好一个信口雌黄的恶徒!你方才才说县库门前不见车马行迹,附近二十里内也根本找不到钱粮运送的痕迹,现在却又说我有同伙负责搬运!岂不是自相矛盾!真正是辱我太甚!”

    南鹰待他笑声渐止,才淡然道:“我何时说过,钱粮是从县库大门被运走的?”

    王度笑声立止,浑身剧震。

    众人正自不明所以之际,只见高风奔入,高叫道:“禀长官!我们备足挖掘工具后,立即破土动工,果然在粮库下发现一条地道,追出几里后,在一间废弃民宅内发现了失窃的钱粮!”

    众人不由惊喜交集,王度却是脸sè剧变。

    南鹰不动声sè道:“可曾拿住贼人?”

    高风愧道:“我们打开地道另一端时,不慎惊动了看守的贼人,除了斩杀十余名贼人外,余贼皆已逃走,县尉大人的部下正在追赶!”

    南鹰向王度瞧去,果然见他面sè大缓,也不理他,自顾自道:“我发现大门外的疑点后,心中已经怀疑,可能这些钱粮不是从大门运走的,那么可能xìng便只有一个,这些钱粮根本是从县库内被偷偷运走的,这也解释了为何附近居民们没有听得响动,所以我便……”

    程昱叹服道:“所以你以水浇地,通过观察水迹下渗的异常,断定粮库内必有地道!”

    南鹰投过赞许的目光,转向王度冷然道:“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王度眼睛一翻道:“南先生,你已经找回了钱粮,我王度感激万分。然先生为何口口声声咬定我是贼人,现在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可曾有半分真凭实据?全然是凭空推断,这地道完全可能是贼人自己挖掘的,我只是不察,与我何干?”

    南鹰摇头道:“王度啊王度,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我就给你一个证据!你前番说到,你听得院中守卫大叫,然后你刚刚推开房门,便被人砍杀,晕倒于地上,是吗?”

    王度隐觉不妙,却不知错在何处,硬着头皮道:“正是!那又如何?”

    南鹰回头道:“高风,枣祗,你们二人听我安排,就以此房为那角房,再次上演一下王度所说的案发情形。高风扮凶手,枣祗便扮王度!”

    二人答应一声。

    高风走到门外,枣祗从屋内将门合上。

    高风在外高叫道:“有贼!”

    枣祗刚急急将门打开,只见刀光一闪,高风已经一刀劈下,堪堪在距枣祗肩头数分处猛然收止。

    枣祗口中惨叫一声,向后便倒。

    屋内众人一齐惊叫道:“怎会如此!”

    枣祗起身后,门内门外瞧了一眼,也是面sè惨变,手指王度道:“当真是你!”

    王度仍是不明所以,怒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诩一直一言不发,此时开口冷笑道:“还不明白吗?案发现场的角房门前,门前虽有血迹,却是在门外数步之处。

    依刚刚演示,你刚开房门即遭砍杀,应是倒于门内。为何那角房内不见血迹,而门外却有呢?”

    王度浑身颤抖,半晌才强笑道:“不错,是我记错了!唉,我重伤之下,如何记得周全!对对!当时,我身体已半出房门,才被砍倒的!然后倒于房外!”

    众人见他一味抵赖,一齐大怒相视。

    南鹰挥手止住众人,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说!也罢!我便让你瞧瞧最后一项决定xìng的证据吧!”

    众人一齐目光大亮,原来还有证据!

    南鹰突然笑容隐去,面上杀机浮现,低喝道:“动手!”

    “呛啷”一声,南鹰身侧的高清儿一声不响拔剑出鞘,长剑快如电闪,向仍卧于榻上的王度咽喉疾刺而去。

    众人尚来不及发出惊呼,只听“叮”的一声清脆交鸣。

    只见王度已经翻身从榻上跃起,面露凶光,双目闪烁着怨毒和疯狂的异芒,向南鹰瞧来,双手之中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对铁棍,拨开了高清儿那势若惊鸿的一剑,哪里还有半分重伤难起的模样?

    众人一齐瞧呆了眼,谁会想到这王度演戏的本事如此了得,硬是装出一副垂死之象,几乎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王度怪笑道:“好一个南先生!你是如何瞧出我的伤是假的?”

    南鹰呸了一声道:“只怪你自已笨得可以!少爷我一入房中,便已经发现不对了。你明明受的是刀伤,然这满室浓重的草药之中,我竟然闻出有几味药是治疗风寒的!这还不是有诈?”

    王度目露惊容道:“你果然好生了得!那你怎么会想到以突然袭击试探我的?你就不怕我枉死剑下!我一死岂不是此案从此再无线索了?”

    南鹰哈哈笑道:“你能够以一人之力当场斩杀8人,虽然是猝不及防之下偷袭得手,有些投机取巧,但也足见身手不凡了!这样一个人在jiān谋将要败露前,岂能不暗中防范?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王度颓然道:“你太可怕了!遇上你算我倒霉!”

    南鹰冷笑道:“既然知道我的厉害,还不束手就擒!清儿!高风!给我将这贼人拿下!”说着将贾诩和程昱拉到身后,退向房中一角。这王度身手不错,莫要在混战之中伤了这两位奇才,那可是遗恨千古了!

    高风和高清儿刀剑齐出,向王度攻去。

    王度瞳孔收缩,喉中发出低吼,双手铁棍化出条条黑光,只听兵刃交击声响不绝如缕,竟然将二人攻势全数挡下。

    高风和高清儿显然练过合击之术,一轮进攻无功,立即一上一下,招招如毒蛇回洞,尽取王度难守之处。

    王度顿觉难以招架,左支右绌,又过数招,终于“嗤”一声轻响被高清儿刺中肩上。

    他狂吼一声将左手铁棍脱手掷出,直取高风面门,高风翻身闪过。

    王度铁棍甫一出手,立即空手探怀,向高清儿手中一扬喝道:“看飞刀!”

    高清儿大惊之下,腾身而起,却哪里有什么飞刀,心知上当。

    王度jiān笑一声,从二人合围中脱身而出,向房门掠去。

    见门口仍立有一人,正是枣祗,他见王度飞身掠来,眼中闪过茫然复杂的神sè。

    王度心中暗喜,他心中实是恨透了枣祗,若不是他引来南鹰等人,自己怎么可能功败垂成,枉自冥思苦想,机关算尽,若事成,最多只会获一个看守不利的罪责,事过之后却可获得巨额钱粮!不料今rì钱粮俱失,还暴露了身份!这如何不教他心中大恨!现在只有先杀了枣祗,先解心头之恨,再夺门逃走以图再起了!

    王度脸上闪过一丝狞笑,暴喝声中,右手铁棍已向枣祗当头砸下。

    以南鹰之沉稳,也不由面sè剧变,脱口道:“不好!”心中不由痛如刀割,经过半rì相处,他已是着实感佩枣祗时刻不忘百姓的胸怀,而此刻眼看枣祗将要死于棍下,却因距离太远,根本救之不及。

    他闭上双眼,不忍看到枣祗惨死的模样,心中却已经发下毒誓,定要将王度千刀万剐,为枣祗报仇。

    只听众人一齐大叫,叫声满是惊喜之意。

    南鹰大讶,睁眼瞧去,登时不能置信的张大了嘴。

    只见枣祗拔出佩剑,剑光霍霍,如白练席卷,势不可挡,寸步不让的将王度挡在门内。

    南鹰狂喜道:“高风、清儿,给我围死了干他!死活不论!”

    王度心中惊骇已达顶点,他原以为枣祗只不过是一文人,即使练过几天武艺也是极为有限,却不料今rì才知,枣祗之能尤在自己之上,平rì里却是从未显露。

    此时又听南鹰之言,不由心中一连串叫苦,棍法立时散乱。

    枣祗见有机可趁,剑光连闪,“嗤啦”一声将王度胸前衣襟挑破,竟是以毫厘之差,险些将王度开膛破肚。

    王度惊出一身冷汗,闪身跳开,却听“哐”的一声,一块令牌从他衣襟破损处滑落于地。

    南鹰一眼瞥见那令牌,不由心中一动,沉声喝道:“先住手!”

    此时,王度已被三人刀剑所指,逼到房中另一角落。

    三人闻言,立即停手,却不敢掉以轻心,仍以兵器指住王度要害,严密监视。

    南鹰俯身拾起那令牌,眼皮止不住轻跳几下,叹道:“你们三人将他看好!其他人除了二位先生全退出去!”

    室中只剩七人后,南鹰瞧着面如死灰的王度,冷然道:“黄木令!你竟然是太平道渠帅!”

    他之前曾用杨昆的黄木令为饵,诱天师道郑度上当,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众人心中一齐大震,难道此次劫案竟然是太平道幕后指使?

    王度失声道:“你究竟何人?竟会识得黄木令!”

    南鹰心中苦笑,这几rì来,自己已被同样一句话问过好几次了。

    心中犹豫半晌,终于道:“你走吧!请代问大贤良师他老人家好!他今次可算是欠我一个人情!”随手将黄木令掷还给他。

    枣祗大惊道:“这如何使得!”

    王度也不能相信道:“你竟然识得大贤良师?”

    南鹰高深莫测的一笑道:“你不必问了!但请代陈大贤良师!请他体谅百姓疾苦,放过本县钱粮吧!”

    王度死里逃生,哪敢再生事端,一连声的答应,迅速出门而去。

    枣祗仍有不甘之意,几乎出手将王度拦下,见南鹰冷厉的目光扫来,才不得不让出大门。

    南鹰转过身来,向枣祗厉声道:“你记好了!今天之事就此作罢!你可以那些被杀的贼人尸体向上官交差,只说运输途中有贼人行劫,被你杀退,钱粮安然无恙!然县丞王度,力战群贼,身负重伤,不幸为贼人所掳,另有8名役差以身殉职,请上峰一并予以褒奖,并速派官兵解救王度!”

    贾诩和程昱闻言一齐目露奇光,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枣祗却怒吼道:“为什么!他杀了8名兄弟!又犯下朝庭重罪!我们刚刚明明可以将他拿获,至不济也可将其格杀当场!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平道中人就将他放走了!”

    南鹰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程昱却向南鹰一揖到地道:“昱今rì真是大开眼界!主公不仅智谋迭出,巧破奇案。更兼宅心仁厚,高瞻远瞩,救下一县百姓!实令在下五体投体,从此愿死心追随,为主公分忧!”

    贾诩亦含笑频频点头。

    南鹰身躯轻颤道:“还是仲德和文和知我啊!”

    枣祗目露惊容道:“什么?程先生,南先生竟是你的主公!”

    跟着不解道:“程先生说南先生救下一县百姓是什么意思?”

    程昱轻叹道:“贤弟你好胡涂!你错怪我家主公了!贤弟请想,太平道拥有数十万教众,早有谋反之心,今rì劫粮盗钱定是为了不久之后起兵之用!我们现已夺回钱粮,杀他十几个小贼还没什么!但这王度身为三十六方渠帅,何等身份?若是杀了他,且不说太平道如今怎么报复,rì后一旦起兵,只怕这东阿县必将被血冼!我家主公一走了之倒是轻松,百姓们将会如何?所以我主公不得不放他一条生路,以求太平道感念此情,放过无辜的百姓啊!”

    枣祗目瞪口呆,额上冷汗已然落下,半晌才道:“那我们也应该向朝庭奏报此事,及早防范啊!”

    贾诩插言道:“你道朝庭当真对太平道的野心一无所知吗?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庭慑于太平道势大,也是不敢妄动啊!只有表面装作不知,暗中积极准备,以应对将来的天下动荡!你若是真的奏报上去,只怕立时便要天下大乱了!县尉大人,你可真是错解了我家主公的一片苦心啊!”

    枣祗双目泪水滑落,“砰”一声跪倒在南鹰面前,悲声道:“先生……..”

    一rì后,南鹰等人会合了张先等人,一同踏上了返程,他虽是难得出山一次,但为了尽快回山开始建城的壮举,不得不与时间赛跑,只有无奈的放弃了自己的求贤之路。不过此次出山,不仅得到贾诩和程昱两位天下奇士,还得到了张先这位制弩师傅,也足可说得上满载而归了。

    程昱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东阿县城,忍不住道:“主公,你yù成就大事,定需广纳天下才士,那枣祗文武全才,又秉xìng纯厚,主公为何不出言相邀?我观他对你已是敬服至极,定会相投!”

    南鹰洒然道:“仲德啊!需知‘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我已经得到你们二位奇人相助,难道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吗?

    那枣祗虽是一个人才,但我却更愿待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他自己主动来投!我始终觉得,只要有缘,便终会有相见的那一天,说不定是将来,又或者就在今rì,又何必强求!”

    程昱怔怔的瞧着南鹰,道:“主公啊主公,你可知我一向恃才傲物,少有佩服之人,但跟随主公才两rì,竟然已生出自惭形秽之心!这今后的rì子可怎么过啊!”说着连连叹息。

    南鹰一笑,刚想开几句玩笑,却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一人高叫道:“先生!先生!”

    众人一齐回头,见枣祗策马狂奔而来。

    程昱倒抽一口凉气道:“主公你是神仙吧!这么快就应验了!”

    果然见枣祗奔到面前,立即下马拜服于地道:“南先生,如蒙不弃,便请带枣祗一齐离去吧!”

    南鹰慌忙将他扶起道:“兄弟,你文武全才,年纪轻轻便已身居县尉,将来前途无可限量,何必跟我一齐受苦呢!”

    枣祗神sè坚定道:“先生才华绝世,如此奇案,半rì竟已告破,何止当得神乎其技之誉,更让枣祗敬佩的是先生对黎民百姓的一片仁心。识得先生,实为枣祗此生之幸,我已下定决心,终生追随先生左右,任凭驱策,只要早晚受教,死亦甘心!”

    南鹰不禁放声大笑,喜悦无限,一把握住枣祗之手,一字一句道:“好兄弟!今后咱们同生共死!”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二十九章 陈留猛士

    南鹰此行可谓是收获巨大,前番得了贾诩,并得马匹钱粮颇丰,又在东阿破案后,得程昱、枣祗和张先诚心投效,着实让他心花怒放。先前心中对洛阳之行的那一丝淡淡的惆怅,也便烟消云散了。

    众人心情均佳,也不急于赶路,一路上谈古论今,指点山河,相知一rì胜似一rì。

    这一rì,进入了陈留境内,程昱望着远处高大的陈留城墙,突然心中一动,策马至南鹰身边,低声道:“主公,昱想起一事,要和主公商议!”

    南鹰随口道:“仲德请说!”

    程昱又将声音压低几分道:“前rì,主公曾经悄悄告诉我,黑虎山中有巨大的矿藏,这才引得东西两大道教觊觎!”

    南鹰见他神情严肃,却不知他到底何意,便点了点头。

    程昱肃然道:“这可是上天赐福,对主公的事业带来的帮助可说是无法估量。然苦于无人开采,致使坐拥金山,空自叹息!可有此事?”

    南鹰叹息一声,终忍不住道:“仲德可有良策?”

    程昱捋须微笑道:“主公啊!我久闻陈留城内多高手匠人,对于开采、冶炼之术极jīng,主公何不亲往访之?若求得巧匠相投,回山后我们便可让他将技术传授给大批亲信之人,如此一来,嘿嘿!”

    南鹰双目发光,高叫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好!我们立即入城!”

    陈留本为chūn秋时郑国之地,名留地,后为陈国所并,故曰陈留。南鹰却更加知道,这里正是rì后曹cāo高举义旗,讨伐董卓的根据地。

    众人入得城来,只见城中热闹非凡,大街之上车水马龙,行人往来不绝,只得先寻间客栈将张先等人安顿好,南鹰这才带贾诩、程昱、枣祗、高风、高清儿和几名兄弟外出四处探寻铁匠铺。

    转过几处街角,终于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之声,果然是一处小铁匠铺。

    程昱当先走去,向铺中一位光着上身正奋力打铁的大汉拱手道:“打扰这位师傅,我们是外地的客商,正在寻访高手匠人,还请师傅不吝指点!”

    那大汉见几人相貌不凡,衣着光鲜,不敢怠慢,停下手中的活计笑道:“先生客气了!我们陈留城中,虽然尽多金匠铁匠,但要说到高手,只怕要数黑牛了!”

    程昱喜道:“敢问这位黑牛师傅现在何处?”

    那大汉遥指道:“却是不远!众位只要再向左行数百步,便可见到了!”

    众人大喜,一齐谢过,出门向所指之处行去。

    众人一路寻去,果然走不多远,便看到路边有一处较大的铁铺。

    距门口尚有十数步处,突然听到铺内传来喝骂之声,跟着“呼”的一声,一人竟腾云驾雾般被扔出,尘土飞扬中重重落在南鹰脚前。

    众人不由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又见铺内接二连三被扔出数人,其中一人险些砸在枣祗身上,幸而他身手不错,险险闪过。

    看着一地翻滚呻吟的人,众人不由目瞪口呆。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冲出铁铺,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上身肌肉盘根错节,显示出爆炸般的能量。

    众人看到这一条猛汉,再想想他随手掷人的勇力,均是暗中喝彩。

    那黑汉怒容满面,指着地上的人吼道:“你们这些走狗,滚回去告诉李永,刘氏是我黑牛的己吾同乡,她的事我管定了!如果李永再仗势欺人,我绝不饶他!”

    那些人勉强爬起,一人sè厉内荏道:“黑牛师傅,我家主人素来敬你豪勇,不料你今rì却是如此无理!须知我家主人的来头…….”

    话未说完,衣襟已被揪住,跟着双脚离地,竟然是给那黑牛生生提起。

    黑牛怒目而视道:“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我只让你回去跟你家狗主报信即可!”

    跟着单手一送,又将那人掷出十几步外,此次那人却是没那么幸运了,连番两记重摔,立时晕了过去。

    其他人大骇之下,哪里再敢多话,抢前将那人抬起,抱头鼠窜而去。

    黑牛冷笑一声,正要转头入铺,却听有人大喝一声道:“好!当真是痛快!”

    南鹰大笑着抚掌而来,身后贾诩、程昱、枣祗等人也尽带赞赏之sè。

    黑牛虽然憨直,却也眼净心明,立时看出这些人是友非敌,连忙拱手:“有礼有礼!敢问各位先生有事吗?”

    南鹰微笑道:“我们均是外地商人,原是听闻黑牛师傅技艺超群,特来诚心求教!不料恰逢黑牛师傅当街惩治恶徒,大饱眼福之下,更觉大快人心!故而出言相赞!”

    黑牛不好意思道:“先生说哪里话来!某实是不敢当!众位远道而来,若不嫌弃,快请入内相叙!”

    南鹰笑道:“多谢黑牛兄弟相邀!”

    他见黑牛身手奇高,又jīng通冶炼之术,早已生出定要将此人拉拢的心思,有意拉近距离,称呼也从“师傅”变成了“兄弟”。

    众人一齐入内,枣祗好奇道:“黑牛师傅,刚刚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你说的李永又是何人?”

    黑牛脸上泛起一丝怒容道:“正yù说与几位先生知道。我原是陈留郡己吾县人,几年前才来到城中做这打铁的营生。当年有几位乡亲一同来此谋生,其中一妇人刘氏,其夫早亡,家境困苦,拉扯几个孩子长大着实不易。我们几个同乡也一直屡屡提供些帮助,这rì子才勉强度了过来。前年,刘氏拿出所有积蓄,我们也送了些钱,买上一间铺面,开了间小酒铺,生活却是一rì比一rì好了!”

    “谁曾想,这rì子没好上几天,就有祸事上门了!那个李永yù将生意做大,沿街铺面本已大半是他的,他又想将刘氏的铺面强行以低价买下!可怜那刘氏辛苦多年,刚刚才有立足之本,竟然又遇上这等无赖之事!当真是以泪洗面!”

    “我瞧不过眼,将前去滋事的几个李永手下赶走。不料今rì,那李永又派几个狗才来,软硬兼施,想让我不理此事!这才惹得我心头火起,将他们扔出门外!”

    众人一齐大怒,枣祗火道:“这李永究竟何人!竟敢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官府治罪吗!”他曾为县尉,专司治安,听到这等强横霸道之事自然是怒从心起!

    黑牛苦笑道:“官府?在陈留,官府几乎便是这李永家开的!”

    众人一齐失声道:“什么!”

    黑牛叹息道:“那李永曾任富chūn长,家中现今仍有人在朝为官,其财更是富可敌国!在这陈留城中,谁敢动他李永?”

    众人一齐默然,独南鹰听得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正yù开口。

    一名伙计惊慌奔入高叫道:“师傅不好了!那李永亲率百余壮丁,手拿棍棒朝这里来了!”

    黑牛大怒,拍案而起道:“请众位先生暂且回避!待我将这些恶徒赶跑,我还要请众位吃酒!”

    “慢!”南鹰微笑着站起,“黑牛兄弟此言好没道理!”

    黑牛愕然道:“先生何意?”

    南鹰伸了个懒腰,才道:“我们长途跋涉,身子都僵了,正想活动活动!遇此好事,你竟然要我们回避!可不是没道理吗!”

    枣祗、高风一齐笑道:“正是正是!”

    高清儿被南鹰一路上管得服服帖帖,早已心中不耐,听到有架打更是笑逐颜开。

    黑牛愣了一会才道:“这毕竟是我的事!如何敢连累各位?万一有个损伤,我岂不是罪过?”

    贾诩失笑道:“损伤?我和这位程先生虽然不善技击!但是黑牛兄弟你只怕是太小瞧我们这位南先生了!”

    想到南鹰斩杀马贼时的凶悍,不由心中仍是打个突。

    黑牛不能置信的望向南鹰。

    南鹰微微一笑,负手向门外走去,枣祗、高风、高清儿和其他兄弟喜形于sè,一窝蜂拥去。

    程昱摇摇头,赶紧扯着嗓子叫道:“你们下手轻点!不要弄出人命才好!”

    一名面sèyīn鸷的锦衣中年大汉站于门外,正是李永。他身后上百名家奴各执器械,虎视眈眈的立于其后。

    李永喝骂道:“黑牛!你这厮真是不识抬举!我好意命人结纳于你,你却口出恶言,更动手伤人!真正是不把我李永放在眼里吗!”

    见南鹰一行人行出,又喝道:“我只找黑牛一人麻烦!不相干的人闪开!”

    南鹰仍是双手负后,面带微笑的向李永行来。身后高风等人也呈扇面散开,缓缓靠上前去。此时,黑牛也已奔出门外,随手拿起一根长棍跟了过来。

    李永见南鹰越行越近,步履从容,神sè镇定,不知他是何用意,又冷然道:“我再说一次,没有你们的事,还不给我闪……”

    突然惊见一只拳头在眼前急速放大,眼窝正中一记,刚想惨叫出声,腹上又有一股巨力传来,不由自主向后飞出。人在空中,已然感觉到面上、小腹同时剧痛。

    南鹰收回撑在李永肚上的一脚,冷笑道:“废什么话!老子打的就是你!”

    手一挥道:“兄弟们,给我狠揍!”

    枣祗、高风、高清儿等人得令,同时欢声而叫,一齐冲上。

    黑牛手中长棍如飞,搅出漫天棍影,一连打倒十数人,突然惊觉面前再无敌人。他收回手握长棍,转身瞧来,不由吃了一惊,众多围观者更是目瞪口呆,疑似梦中。

    南鹰等人只有区区十数人,却似不费吹灰之力般,将对手上百人打的落花流水,顷刻间,三十多人倒地呻吟,不住翻滚,剩下几十号人被追得满街逃窜。那李永更是受到特别礼待,被枣祗和高清儿联手重点照顾,打得只剩半条人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张脸肿得有如猪头,口中尤自鲜血狂喷。

    南鹰伸足踏在李永胸上,微一用力,李永登时惨呼连连。

    南鹰笑道:“如何?李爷服了吗?”

    李永目露恐惧之sè,嘶声道:“在下知错了!请英雄饶命啊!在下再也不敢逼刘氏卖店铺了!”

    南鹰失笑道:“你倒是明白人!”

    目光转冷:“滚!rì后若再听到你为非作歹,定取你xìng命!”

    瞧着一众家奴将李永抬起狼狈而去,满街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纷纷喝彩。

    黑牛呆了半晌,才来到南鹰面前,拱手道:“南先生!某也服了你了!”

    南鹰眼珠一转道:“黑牛兄弟刚刚不是说,还要请我喝酒吗?”

    黑牛一拍头道:“正是正是!快请!有幸认识几位,又受各位相助之情!正应大喝一场!不醉无归!”

    李永无力的躺在榻上,浑身包裹有如粽子,处处剧痛难当,他一想到今rì当街出丑之事,不由怒火上涌,大吼道:“真正是气死我也!”吼罢,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一名手下慌忙上前为他擦拭,劝道:“李爷不可动怒!身体要紧!”

    李永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我枉自为人!”

    那手下黯然道:“只怕不易啊!那黑牛已是难以对付,今rì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一帮人来,个个如此了得!兄弟们现在还有十几人爬不起身来!”

    李永眼中闪过yīn寒之sè,森然道:“不错!明的咱们不是对手!可是来暗的呢?”

    那手下面上一喜道:“李爷有何妙计?”

    李永命那手下附耳近前,低声说了半天。

    那手下眼睛一亮道:“李爷高明!”

    李永咳嗽几下,才yīn声道:“你依此计!今夜同时动手!哼!这便是得罪我的下场!我要让那黑牛、刘氏,还有折辱我的那些人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南鹰躺在客栈的榻上,虽然已经夜深,他却殊无睡意,心中仍是喜不自胜。

    白天一场并肩战斗,那黑牛对南鹰等人大为佩服,跟着一场豪饮,眼花耳热之后,一听南鹰表示出招揽之意,立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并说待明rì收拾停当,便带手下所有伙计一同随南鹰返回黑虎山。

    这黑牛嫉恶如仇,忠厚耿直,又身怀绝技,力大无穷,而且更是目前自己最迫切需要的人才。一想到他将冶炼锻造的技术传授给陷阵营的兄弟们,跟着自己便可财源滚滚而来,什么建城、练兵再不是梦想,南鹰便喜得辗转难眠。

    突然,远处几下微不可闻的足音传来,南鹰心中一个激灵,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的迫近。他如灵猫般弹身而起,迅速穿好衣服,无声打开房门,循着声音来源摸去。

    他从客栈院墙上稍稍探出一点头去,一股微微刺鼻的味道传入鼻中,他用力抽动鼻翼,脸sè大变:“是火油!”

    只见院外十几条黑影正从几辆大车上搬下一个个大坛,然后沿着院墙一路倾倒,显然均是火油。

    南鹰何等聪明,立即猜出定是李永派人暗中加害。他暗暗冷笑一声,缩回头去。

    南鹰火速将众兄弟唤醒,一齐杀出门外,那些黑影刚刚才倾倒了一半火油。

    众人惊怒之下,下手再不留情,很快所有贼人全体伏尸。

    众人打扫战场时,看到仍有十几坛火油未用,心中均是一身冷汗,数量如此之多的火油一旦引燃,只怕整个客栈瞬间就会被大火吞噬,众人谁也休想活命,不由一齐大骂李永。

    突见远处几条黑影奔来,众人正在戒备间,却瞧出竟是

    黑牛和他手下伙计。

    几人均是满面烟火薰燎,神sè凄然,见地上伏尸和车上火油,也愣住了。

    南鹰生出不祥的预感,沉声道:“黑牛,难道你们也被李永暗算了?”

    黑牛目中突然落下泪来,悲声道:“正是!我惊觉火起,急忙叫起伙计们,杀出门外,但仍有3名伙计葬身火海!而且,不仅如此!”

    他伸手拭去泪水,凄然道:“我来的路上发现,那刘氏一家也被纵火尽数烧死了!李永这个狗贼竟然连她们孤儿寡母也没有放过啊!”

    众人如受雷殛,一齐惨然sè变。

    南鹰更是浑身冰凉,心中怒气塞满胸膛,自己终究还是太过心慈手软,饶过那李永一命,却造成今rì之祸,想到无辜惨死的刘氏和孩子,他心中一阵撕裂般的巨痛。

    南鹰默立片刻,嘴边又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高风看到那熟悉的笑容,不由心中大震,上次瞧见这样的冷笑,其后果是七十多名马贼死无全尸,这次长官定是要再次大开杀戒了。

    果然听南鹰自语道:“今夜天气不错!嘿嘿!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李永面前,一个手下正在报告:“李爷,负责烧铁铺和酒铺的兄弟均已得手,现在外面候命,只有烧客栈的一组兄弟仍未返回。”

    李永一惊道:“什么!不会失手了吧!”

    跟着怒道:“我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群废物!还不再探!如果失手,提头来见!”

    突然门外一阵大哗,有人长声惨呼,跟着大门被一脚踢开,一个人头骨溜溜的滚到李永脚下,那人头一脸恐惧之sè,死不瞑目,正是李永的一名手下。

    李永和那手下一齐尖叫。

    一个充满寒意的声音道:“你要人头吗!我给你送来了!”

    南鹰面带杀机的立于门前。

    李永只觉下身前后俱急,强笑道:“原来是英雄你啊!夤夜造访,所为何事?”

    门外杀声阵阵,南鹰冷笑道:“承你赠送火油之恩!特来相谢!”

    李永终于变sè,将身前那名手下一把推向南鹰,自己不顾浑身伤痛,急急向门口窜去。

    南鹰冷笑不绝声中,一拳击出,将李永那手下喉骨击碎,转身一个侧踢,将李永蹬翻在地,伸足将他踏住。

    门外杀声突止,黑牛全身浴血,目无表情的提刀走入,向南鹰道:“先生!李府上下113口,除老弱妇孺外,全部斩尽杀绝!”

    李永不能相信的惨呼道:“你说什么!”

    黑牛俯下身来,眼中凶光闪现,口中却柔声道:“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李永浑身如筛糠,一股恶臭传来,终忍不住尿了裤子。

    他惨叫道:“小人罪该万死!请英雄饶命!”

    高风也走了进来,闻言怒道:“还饶你!然后再去害人吗!”

    李永抱着南鹰脚面,急急道:“英雄!你只要不杀我,我愿以家财相赠!”

    说着唯恐南鹰不信,又道:“我家中有一密室,藏着我所有财富,你们绝找不到的,只要你不杀我!我全部送你!”

    南鹰终于笑了,道:“好!我绝不杀你!速领我们去打开宝库!”

    李永不信道:“你先发下誓来!”

    南鹰摇头叹息道:“好!我南鹰若得宝库,绝不杀李永!违誓死无葬身之地!”

    黑牛大急,正要说话,已被高风暗中猛扯一把。

    黑牛一惊扭头望去,见高风摇头示之,他嘴张开半天,终于不再说话。

    李永打开一间隐藏在墙间的暗门,只见暗室中堆满了大箱,他颓然道:“我的全部家财尽数在此!请英雄查点后便放了我吧!”

    南鹰脸上闪过诡异的笑容,恩了一声道:“你放心!我是绝不会杀你的!”

    李永心中一松,正要谢恩,只见剑光一闪,高风已一脸杀机的将长剑刺入他的胸前。

    李永不能置信的望着胸前发出寒光的剑刃,转头向南鹰嘶声道:“你!你!”

    南鹰耸耸肩,若无其事道:“我没有骗你啊!我是没有杀你!杀你的是他嘛!”

    高风冷笑一声抽回长剑,鲜血飞溅中,李永颓然倒地,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当真是死不瞑目。

    高风又冷笑道:“呸!你这种jiān险小人,人人得而诛之!竟然还妄想活命!真是可笑至极!”

    众人将宝库内财物迅速装上车马,再不敢耽搁,会合客栈其余众人,一齐向城门疾驰而去。

    城门守军见城内几处火起,正自惊疑不定,见大队车马而来,忙拦住讯问。

    幸而黑牛与守将甚熟,一番攀谈之下,又暗塞大把金钱,终于赚开城门,众人一拥而出。

    连续奔出数十里外,天sè渐明,不见后方追兵出现,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此时,众人均感杀了李永一众恶贼,心头大快,意气风发之下纵声大笑。

    高风向黑牛问道:“黑牛师傅,我一直想问你,你名字真叫黑牛吗?我从不曾听过有人姓黑呢!”

    黑牛抓头道:“嘿!其实黑牛只是我的外号!只因我从小又黑又壮!我的真名是叫典韦!只不过黑牛却是被人叫惯了……”

    只听“扑通”一声,南鹰摔下马去。

    众人大惊,正yù下马相扶,只见南鹰一个虎跃,翻身而起,一把拉住典韦衣袖道:“什么!你竟然是典韦!”

    典韦傻乎乎道:“是啊!怎么了?我这名字有何不妥吗?”

    南鹰手舞足蹈,在马下转了几个圈,拍手大笑道:“好!太好了!我竟然找到了典韦!”

    众人尽皆愕然,

    程昱悄悄问贾诩道:“文和,主公这是怎么了?”

    贾诩愣了半晌才叹息道:“我如何知道!我只是觉得,主公行事,只可以高深莫测形容!”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三十章 全面建设

    众人再次踏上返程,此番却不敢再行耽搁,昼夜兼程向黑虎山赶去。一则是众人在陈留城作下惊天血案,若被官府派出追兵缉拿,实是大患,必须尽快脱离险地;二则南鹰心中默算,此时距招返板楯蛮族人的一月之期已经过去了十多天,黑虎山中定然是百废待兴,自己此次出来得了这许多人才,正应尽早回山因材施用。

    又过得七、八rì,身后始终没有追兵出现,众人也终于回到了黑虎山地界。

    贾诩、程昱、枣祗等人赞叹不绝的饱览谷内景物,而南鹰、高清儿和高风却是呆若木鸡望着谷内,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谷内方圆十数里内,原本尚有大片空地,现今却几乎全部盖起了一间间简易的木屋,整个谷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高风傻眼道:“我是否看错!怎么会多出这么多人来!”

    南鹰一把拎过身边一个守卫,压低嗓门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这么多人!”

    那守卫不解道:“长官!这不是你让老郑和老方他们领回的板楯蛮族人吗?”

    几人一齐惊叫道:“全是板楯蛮人!这么多!”

    南鹰不由一阵头疼,他原本认为,郑三山和方悦带百名兄弟出山,只有一个月的期限,最多也不过领回四、五千人,可是瞧这光景,怕不有二、三万人!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睡可如何解决啊!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兄弟!兄弟!你回来了!”

    高顺的身影正向他飞奔而来。

    南鹰眼中微湿,高叫道:“大哥!”飞身迎上,二人紧紧相拥。

    高顺喜道:“兄弟回来就好!我见你多rì不归,心中着实是放心不下!差点便要差人出去寻你!”

    南鹰心中感动,只是紧紧抓着高顺的手连连晃动。

    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大哥!这究竟怎么回事!如何有这么多人!”

    高顺正容道:“你回来正好!我们要立即召开会议,详细情况一会儿再说!”

    坞堡密室内,众人全体就座。

    南鹰先是向程昱等人逐一介绍了谷中诸人,又再次介绍道:“我此次有幸,又结纳了几位高士和好兄弟,这位是程昱程仲德先生,这位是贾诩贾文和先生……...”

    高顺见多识广,失声道:“莫非东阿程仲德、武威贾文和乎?”

    程昱和贾诩一齐微笑着欠身施礼。

    高顺望着南鹰,难以相信道:“贤弟出山仅仅数月,竟然能请得两位当代高士相助!”

    南鹰长笑道:“不错不错!兄弟我此次侥天之幸,才有此奇遇!”

    说着又介绍了枣祗、典韦和张先等人,又简单叙说了此行的经过,众人闻程昱、贾诩、枣祗、典韦和张先之能,无不听得jīng神大振。

    南鹰向郑三山瞧去,叹道:“三山,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为何竟带回几万人了!”

    郑三山脸涨得通红,站起道:“长官!呃!这个……”

    方悦在旁听得不耐,亦站起道:“长官!还是俺来说吧!”

    原来,他二人率百名兄弟出山,很快便与附近最大的一股板楯蛮人相会,说来也巧,为首之人恰是郑三山的族弟,他也正为将来出路心忧不已,一听族兄指点出路,当场大喜若狂,率本族4000余人一齐相投。

    郑三山见距一月之期尚早,便请族弟秘密散出消息,与其他部族的板楯蛮暗通声息,众部族闻得是老族长之孙前来引纳,又早感苦无活路,纷纷竞相投靠,十数rì间竟然又聚得一万余人。

    郑、方二人自是惊得目瞪口呆,不敢再耽搁下去,急急率万余人昼伏夜行,向黑虎山赶来,不料路上又有星散板楯蛮陆续赶来相会,二人只得全部收纳。至返回黑虎山时,已然有二万人。

    这二万人长途跋涉,原是一件难以遮掩的大事,但幸而郑三山听南鹰之计,预先定好隐蔽路线,大多为山路。沿路事先伏下人手,用于接应和探路,此处数百里内又尽多山区,加上众板楯蛮原本生活在山中,早已惯行山路,众人又白rì潜伏,夜间赶路,硬是没有惊动途中任何势力。

    南鹰听得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郑三山艰难道:“长官!三山行事不周,一下带来了这么多人,唉!请长官责罚!”

    南鹰苦笑摇手道:“三山切莫误会,我怎会怪你!我只是担心,我们谷中原本才有千余人,吃喝用度自然绰有余裕,然如今人口暴增十倍,这可如何养活得起?”

    高顺沉声道:“不错!幸好我们原本存粮颇多,贤弟事先让我大批买粮,后又命高风送回夺自山贼的钱粮。板楯蛮人归附后,我又亲自率人携近rì所开采的百余金,换回了不少粮食,这才支撑至今!唉!不过,目前全谷也只有十余rì之粮了!”

    负责开采矿藏的高铁也无奈道:“虽然有典韦兄弟加入,今后势必大大提高我们的采金速度,但也需时rì,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要知道现在我们已然金尽了!”

    南鹰等人一齐大为头疼。

    却听程昱、贾诩一齐大笑。

    众人不解之际,程昱笑道:“我的好主公!谁说咱们已经金尽了?要知道,目前我们手中之财,休说二万人,便是三万人,也足可养活得起!”

    南鹰张口结舌道:“仲德!你莫非是说李永的宝库?有这么多吗?我可是从未清点过啊!”

    枣祗接口笑道:“主公放心!我和二位先生均知你对钱财之事并不放在心上,是以我们在路途上已经悄悄清算过了!却是未及向你禀告!”

    南鹰暗叫惭愧,傻瓜般问道:“那到底有多少?”

    枣祗一脸轻松道:“禀主公,那李永宝库内,共有黄金一万斤,钱三千万,其他名贵宝物十箱!”

    南鹰听得手都抖了,颤声道:“这能买多少粮食?”

    此次却是高风插上话来,他也有点激动的口齿不清:“不算十箱宝物,以黄金一斤可换钱一万算,我们共有钱1亿3千万,可购得上好粱米约40万石,足可…..足可…..”

    他深吸一口气才道:“可养活二万大军一年,更不要说是二万名百姓了!”

    此言一出,“咕咚”一声,高铁、方悦翻倒在地,高清儿失声惊呼,郑三山满脸痴呆,高顺重重一掌击在案上,南鹰却是一下跳到案上手舞足蹈。

    程昱、贾诩、枣祗三人早知此事,面不改sè,微笑不语。

    只有典韦不以为意道:“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众人一齐为之气结。

    半晌,众人这才收拾心情,重新入座,却均是心头大定。

    南鹰凝神想了一会儿,侧头向程昱、贾诩二人道:“如今粮食之事,已然无忧,下一步却该如何?”

    程昱摇头道:“不然!主公万勿以为有金在手,粮食之事便无问题!”

    众人大讶,高风忍不住道:“先生!你刚刚不是说,便是三万人,也足可养活得起?”

    程昱笑道:“不错!但不知道众位可曾想过一个问题,我们虽然拥有如此巨额钱财,却如何换成粮食呢?”

    众人仍是不解,方悦奇道:“当然是去直接买啊!”

    南鹰却是“唉呀”一声明白过来。

    手中巨资虽然足够买回二万人之粮,但数十万石何其之多,相当于十几个小县的赋税了,若想一次购回,无异是痴人说梦。同时,就算可以一次购回,也绝不可如此为之。这样做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只会引来各个势力的忌惮,只怕是粮未运到,便已半途被劫了。须知当今天下,乱象已呈,最宝贵的便是金钱和粮食了。

    他不由眉头紧锁道:“不错!这确是一个大问题!请先生指点!”

    程昱沉吟道:“办法不是没有!但却是有些冒险!可派出数十队人分至各郡各县,分散收购,再各自运回。相信不会引起怀疑,也定然可全数购得。但是,目前我们人手太少,一旦化整为零,押运回来的路上只怕是不甚安全!”

    贾诩却笑道:“此事易尔!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是有钱!我们可派出多组人马,每组人不要多,只需几名胆大心细的兄弟便可。重金收购粮食后,再变卖那十箱宝物,换取金钱,就地聘请大批护卫押运粮食回来!可不是就安全了吗?”

    众人一齐称善,贾诩又道:“还可派人执我书信,至洛阳寻我那友人李瑞,他家世代经商,根深蒂固,定可轻易帮我们购得大批粮食和食盐。”

    南鹰不禁一拍头道:“我怎会忘了此人!”

    贾诩微笑道:“那李瑞得你救命之恩和赠马之情,早想寻机报答,此其时也!高风也与他相熟,正可为使!”

    高顺叹道:“为何如此头疼之事,在二位先生手中竟可轻易解决!”

    贾诩却是殊无喜意,皱眉道:“高兄!先不要称赞!说到头疼之事,眼下仍有不少!”

    众人一齐惊道:“什么?还有何事?”

    贾诩缓缓道:“一是谷中稳定,二是尽快建城,三是整军备战!”

    高顺等人惊道:“建城?”

    南鹰当下将与贾诩所议的建城之事,向众人细细说了一遍,众皆叹服。

    高清儿不解道:“依先生所说,建城之事确是当前大事,而且应尽快着手。整军备战,我们也可以理解,毕竟没有实力便无法保护谷中安全。可是这谷中稳定却是何意?”

    贾诩嘴边露出苦涩的笑容:“主公!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南鹰苦笑一声,垂头不语。

    程昱也不禁长叹一声。

    众人莫名其妙,高顺却缓缓道:“先生是指数万板楯蛮人突然涌入,难以统率驾驭吧!”

    郑三山身躯一震,眼中露出惶然复杂的神sè。

    程昱和贾诩却是目露惊容,重新认识高顺般瞧了过去。

    一直未曾发言的杨昆终于开口道:“先生所虑极是!实不相瞒,这些板楯蛮入谷之后,虽然尚能听从号令,但是其xìng勇悍,彼此之间争斗磨擦不断,谷主一直大为伤神。前几rì,又有数十人群殴,兄弟们拦阻不住,险些和他们动起手来。我只得唤来数十条猛虎,这才惊得他们一轰而散。”

    郑三山羞愧无地,起身向程昱和贾诩一揖到地道:“此事完全因我而起!二位先生一代奇人,一定要帮我出个主意!”

    程昱想了想道:“此事急不得!还需一步步的来!以我入谷所见,这些板楯蛮在语言、服饰甚至生活习俗上和我们汉人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因多年受朝庭欺压太重,不免对其他汉人也有些排斥。第一步我们要以势制之,要让他们明白,我们给了他们活路,没有我们他们便连饭也吃不上,这样他们便只能依赖于我们;第二步要以情动之,要充分体谅他们的疾苦,不时慰抚,让他们真切感受到温暖,自然会感恩戴德;第三步便是分而教化,我会和贾先生组织饱学之士,创办类似太学的学堂,对谷中所有青年、儿童授以儒学为主的教育内容,使他们懂事理,明是非,此举还可培养人才,可谓一举两得。”

    贾诩补充道:“还要建立法度,对谷中所有居民进行约束!”

    他冷笑道:“主公在路上曾对我说过一句通俗之语,我却视为至理名言,那便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若是屡屡犯禁者也没有法度制之,所有人都将有恃无恐了!”

    众人听得呆了,半晌,南鹰才站起向二人施礼道:“二位先生此番言语,实如长夜明灯照亮我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二人一齐慌忙起身谦让。

    南鹰闭目想了一下,猛然双目一睁,语气透出强大的信心:“众人接令!”

    “高风,选60名jīng干兄弟,三人一组,携钱财至各地购粮,你再领5名兄弟亲赴洛阳,请李瑞先生帮助购买盐粮!”

    “高铁,选20名可靠兄弟,从明rì起,你和典韦兄弟一齐带他们参与采金和炼铁,由典韦兄弟负责教授技术!”

    “郑三山、高清儿、枣祗,你们三人依二位先生之计,共同负责2万板楯蛮的管理之职。三山你更要从中选出善战之士,我要扩军!枣祗,你曾为县尉,熟知法典,立法之事由你负责!清儿,你仍负责监察之职!我上次让你挑的人应该已经选定了吧?”

    “杨昆大哥,请率你众位徒弟,继续统领虎群,加强本山戒备!”

    “方悦!目前,本谷二百多兄弟,已有一半以上派有任务,所以你职责重大!务必带领剩余兄弟严防各处关口,不得有误!”

    “张先,你负责挑选手巧之人,传以制弩之法,本谷之内所有人你尽可挑选!我要请你在最短时间内帮我制造出足够使用的弩和箭!”

    “仲德、文和,教育之事为长久之本,你们可立即着手!”啊!对了!你们还要负责监造大批存粮之所,不然粮食一旦买回,存放大成问题!”

    众人见他一条条命令发下,谷中大小事务,竟然无有遗漏,无不凛然遵奉。

    高顺奇道:“兄弟,你还没有派我之职啊!”

    猛然醒悟道:“兄弟!你不会象上次戏耍阿风那样,玩弄兄长我吧!”

    南鹰见众人掩口偷笑,苦笑道:“大哥言重了!我如何敢戏弄你呢!”

    面容一整道:“大哥,你我二人职责重大,我们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构绘出建城的蓝图!”

    所有人一齐失声道:“什么!”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239/ 第一时间欣赏鹰扬三国最新章节! 作者:天上白雪所写的《鹰扬三国》为转载作品,鹰扬三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鹰扬三国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鹰扬三国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鹰扬三国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鹰扬三国介绍:
血与火的洗礼即将降临! 战与乱的序曲已经奏响! 潜伏在深渊之下的蛟龙,是为了等待时机,静候那翱翔天际的时刻! 盘旋于云雾之间的雏鹰,是为了磨尖利爪,展现那雷霆一击的雄姿! 一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大时代即将来临!留给后人的,将是数不尽、道不完的评述和追忆! 感谢起点论坛封面组提供封面鹰扬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鹰扬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鹰扬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