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满心底仿佛炸裂开来的惊慌,让我狂奔中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羽?!你疯了!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去了,不是送死么?’雪城日追上来死命地拽住了我。
‘放手!’我挣扎着怒吼道:‘你们要想杀我,就冲我来啊!这算什么意思!’
‘你真的疯了么?我们是来帮你的啊……’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浑身汹涌的真气弹了开去。
我冷冷地盯着他,胸腔中炽热的怒火嘶哑了我的嗓子,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中挤出来道:‘别碰我,顺便帮我转告梅凯尔,这笔帐,我迟早要找他算的……’
雪城日呆看着我,似乎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此时我也懒得跟他解释,转身拔脚便跑。
看着冷羽远去的身影,雪城日突然间想起自己当年的那股冲动……
‘阿日,我听你爷爷说了,哈哈哈,年轻人的烦恼,总是稀奇古怪……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只要你成为了跟你师父一样的金徽龙骑将,我想他一定会再来见你,并重新收你为徒的……’
‘可是……金徽龙骑将……那也太困难了吧……’
‘哼,凭你的资质,只要你肯努力,这根本就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我会将我的所学倾囊传授给你,只要十年,我就会让你的师父后悔当初没有留下你。阿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龙骑军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依稀还记得当年,梅凯尔脸上那爽朗诚挚的笑容,让他重新燃起了寻找师父的希望……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笑容在雪城日脑海中却越来越淡,甚至令他心中隐隐发寒……偶尔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之时,那笑容便会变得更加阴沉冷漠……
有时候,他也有些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仔细想想,大概跟几年前的那次偶遇有关吧……
那是在北方一个叫做斐明斯特的偏僻小镇,因为*近北极,那里终年都覆盖着皑皑的白雪。
当时他正追踪一小股恐怖分子的残余势力,追到那里时,却失去了恐怖分子的下落。无奈之下,他们决定在小镇上打听消息稍事休整,却出乎意料地碰到了一位曾经共事过的下属。
然而令雪城日奇怪的是,那位下属看到他们时,脸上竟然写满了惊恐,直到看到他出现,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些年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雪城日跟他在酒馆里寒暄时好奇地问道。
‘……’那位下属犹豫良久后,才嗫嚅道:‘请你不要再问了……阿日,千万不能将我的下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梅凯尔……’
当那位下属提到曾经仰慕万分的梅凯尔时,眼神中竟透露出无尽的恨意和恐惧……
想到这里,雪城日甩甩头,想甩掉心中那种越来越不安的恐惧感……
就在这时,他突觉一道寒气袭脑而来,多年来生死厮杀中培养出的灵敏反应让他就地滚了出去,回身刚想拔剑还击,可还未等他抽出剑来,胸口已然狠狠中了一拳……
如此迅快的身法和反应速度,就连银徽都办不到,而偷袭他的,却是一个蒙面的年轻人。那狂猛的劲道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随之便被汹涌而入的冰冽之气冻得浑身僵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意识模糊间,他隐约看到那个黑衣人正抽出长剑,冲着冷羽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糟了!羽……快跑!……
狂奔之中,我突然间只听身后传来剧烈的气劲交击之声,紧接着雪城日一声闷哼,扑通倒地。回头匆匆一瞥,却见一道黑影朝我身后直追过来,速度快得惊人!难道他是拉奇特派来暗中保护我的人?见雪城日想阻止我,便把他打倒了?虽然说这种不问青红皂白便出手的家伙有点令人不爽,但看他居然在眨眼间放倒雪城日,这身功力只怕不在我之下……不对!若是拉奇特手下有这种人物,怎么可能把他浪费到我的身上来?
略微的迟疑间,那道黑影已迅快飙至眼前,似乎连我都想干掉。刚想喝问一声‘你想干嘛?!’,一道隐泛着粼粼波光的剑气已在电光石火间袭至面门。在寒星真气的牵引下,还未等反应过来,我便已直挺挺地向后仰倒,毫厘之差间险险避开剑锋,同时斜伸出一脚踹向来人的腰际。还未等我身子落地,长期以来练就的反射神经让我半空中瞬间扭腰横翻,另一只脚随着强猛的腰劲在空中瞬间划出一道圆弧,无声无息地在视线难及的死角中朝来人那蒙着黑布的脸颊狠狠踢去。
‘砰’的一声闷响间,我单手撑地倒翻出去,顺手将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刚才那人虽然闪过我袭向他腰间的一脚,但却被我偷袭的另一脚结结实实踢中脸颊,眼看着他踉跄着斜退了两步拄剑撑地,右手捂着蒙上黑布的脸颊,阴鸷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你是谁?蒙着脸想干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那完好无损的脖子,完全没想到那么狠命的一脚竟只是让他的脸颊受了点轻伤而已。
那人挺直修长的身子,冷笑道:‘蒙着脸,当然是怕被人认出来。至于想干什么,恐怕只有白痴才会问吧……’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面对一个蒙着脸拿着剑的人问出这种问题,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很白痴──雪城月!就是因为你总说我白痴,看!真变成白痴了吧!
听着远处研究院不断传来的零星爆炸声,我心中焦急万分,却也知道此刻丝毫大意不得。眼前这大白天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的陌生男子,看起来虽然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是浑身的气势却如未出鞘的宝剑一般高深莫测……我心下一惊,明白此人的实力绝对非同凡响,暗暗诧异梅凯尔手下怎会有如此强悍的人物?
不过他此刻似乎对我刚才那出其不意的一脚惊惧不已,以至于不再急于进攻,而是冷静地选择了对峙。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倒在操场中央的雪城日,见他背脊微微起伏,知道他只是昏迷过去,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
‘研究院和教室的爆炸,是你做的手脚吧!’我冷冷地问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那人隐藏在黑布下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小子,想知道的话,就去地下问你的同伴去吧!’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埃娜,我便失去了耐性,一挥手中的剑,狠狠地盯着他道:‘抱歉,我现在实在没空陪你……速战速决吧……’
‘哼,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那人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走得了么?’
‘我的确不知道我在跟谁说话……’我很无辜地看了一眼他那根本看不清尊容的脸,深吸口气,自信的道:‘不过看你这么鬼鬼祟祟的,大概也是因为没信心能留住我,才不得不蒙面吧!’
经历了几场生死之战后,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师父曾经说过的在对战中气势和信心的重要性。当面对过于强大的敌人时,信心强弱与否将是能否活下来的关键所在,像在面对拉奇特时一样,我就曾因为信心不足而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若不是龙吟瑶的拚死相助,估计现在已经跟历代死于非命的神恋派传人交流遇害心得去了……
那人随手挽了个剑花笑道:‘你还真能安慰自己,我不过是怕被旁人看到而已。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他话音未落,我抖出的数十道剑气便已笼向他的全身,同时算准了他躲避的方向,倒拖着长剑电射般劈了过去。却见他轻轻咦了一声,身形微晃。
我心中大喜,暗叫:‘倒霉吧你!’同时拧足腰腿之力浑身劲气暴窜,看准他身形方位一剑狠狠劈落!
却只听‘咄’的一声闷响,刹那间一股巨力硬生生将我气若狂澜般的剑势定在半空。双臂剧颤间,我两手虎口一热,险些没被人连剑也夺了过去。定睛一看,我奋力劈下的长剑竟被他只用左手二指便牢牢夹住,再难动分毫!
我在心惊肉跳中刚要起脚夺剑,却听那人轻笑一声道:‘还想来?’
我一愣神间,脚已踢向他因借力而垂在身侧持剑一动不动的右手手腕,正想等着他躲闪之时另一只脚猛踢他左臂腋窝,待他松手后抽剑便是一个破天式……
却见他突然右手撒剑猛然握住左手手腕,同时暴喝一声,‘呔!’
这一声便如在我耳边炸响一个春雷般震得我浑身一颤,还未等我回过神来,一股沛然无匹的巨力已顺着长剑狂涌而至,彷如夹杂着无数巨大冰岩的巨浪,轰得我双臂酸麻,皮肤上瞬间隐隐凝了一层白霜。
我心神不宁间猛然中招,踢出的左脚立刻被这股巨力震回地面,正准备抬脚出招的右脚也被压得无奈地留在原地,同时胸口一热,浑身真气似都被这股巨力激怒了一般,瞬间沸腾了起来。
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中,我浑身的真气已经由第一重功力猛然提升至第四重,这才堪堪抵住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巨力侵袭。惊慌中我想要撒手放剑,谁知双手竟已被那股巨力牢牢吸住,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得拚力反抗了。
没想到刚一动手,就碰到了我最头痛也最没经验的互拼内力,在完全没有花巧的实力对拼下,只要我内力稍有不继,恐怕立刻就会尸横就地。此时我已经完全没时间去思考失败后的惨状,只能拼尽浑身每一分内力,苦苦与之抗争。牢牢盯住对方的双眼,惊觉他此刻似乎也震慑异常,大概他也没想到,如此自信的必杀一击,竟会演变成一场凶险万分的内力战。
师父说过,世间最凶险的比斗,莫过于内力战。尤其是当两个实力相近之人互拼内力之时,无论输赢,双方都要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而且内力之争,斗的不是招数技巧,完全没有侥幸之说,实力差的,便是必死无疑,而赢的人,也会大伤元气。所以高手相争,最忌讳的便是内力战,因此很多高手往往会舍弃一些实用但是容易陷入比拚内力僵局的招数,并且在实战中尽量和对手保持在一定的范围之外,像飞羽流星盾等类似的招数,便是无数从内力战中侥幸存活下来的高手们冥思苦想出来的。
‘但是世事无绝对,就算你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保证自己绝对不会陷入这种危险的局面。所以我们也有一手保命的绝活,专门对付内力战的。只是此法异常凶险,属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的禁招,而且如果功力不够,动辄便会让你立刻走火入魔,可能还未等对方全力反击,你浑身暴走的真气就已经把你体内所有的血都喷到对方身上去了。’
‘……这种保命的绝活……怎么听着像是专门为了保住对方的命而设计的?’
‘听起来风险性的确很大,但你以为在这种来不得半点取巧的决斗中有能让你百分之百成功的绝招么?而且就算你能够使出这招,也只能在对方实力较弱的情况下尽快取胜,以避免损耗过剧。但如果对方实力也非常强劲,这一招所能起到的效果就仅仅只是惑敌而已,若是对方能挡住第一波的攻击并且没有上当,那你必将陷入困境。到时候,你就只能祈祷对方突然月经不调或者痔疮发作了。’
‘……’
如今这种局面下,我大概也只能选择用这一招了。毕竟对方到底还有几人,我是一无所知,万一趁我和他在这里僵持之时再赶来一人,到时只需要对准我后脑轻轻一击,我那银行里尚未挥霍的巨款和早已规划好的下半生就会如同浮云般跟我挥泪告别了……
仅仅半分钟的时间里,我们之间的内力在狭窄的剑身上碰撞已不下千次,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的我浑身已是汗如雨下,胸口憋闷得如同压了一块万斤巨石,让我连吸一口气都艰辛万分。而对方也面色苍白,唇上血色褪尽,头顶冒出丝丝的蒸汽,一副竭尽全力的样子。在结束了一开始的猛烈对撞后,发现势头不对的他已连换三种内息,硬是将原本狂轰滥炸般的冰寒真气转换成能够持久对抗的绵泊火热之力,企图用绵韧的真气小火熬粥般慢慢炙烤我的意志力。
对我来说,现在每拖延一秒钟都是危险,咬了咬牙,我猛然将凝结在胸口准备应付下一波猛烈攻击的真气转化成一颗飞羽流星,按照师父教授的口诀,强行将它压在了体内。
‘在这种时候,如果你以为要让它飞出去攻击敌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那样虽然能够伤敌扰敌,却也让你无力反击,体内更是防守尽失,只要对方猛然发力,你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而且当你正全力对抗敌人内力侵袭的时候,根本无法将它的能力发挥出来,即使打中敌人,也是个不痛不痒,没法造成决定性的伤害。’
体内凝结的飞羽流星,果然便如师父所说,如果经脉不够强韧,绝对能让你痛不欲生。虽然我已经到了第四重的境界,经络的强韧早已远胜当初,可让这东西在里面蹿一蹿,仍立刻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还好飞羽流星是主动攻击类,虽然痛得令人想狂呼乱叫,但却依然自动顺着我的手臂朝剑上绵绵不绝袭来的内力狂轰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从剑脊上传出,飞羽流星已然撞上对方袭来的内力,略略被弹开后,立刻展开了无穷无尽的攻击。只听一连串如爆豆般绵密的‘啪啪’声不断从剑脊上传出,原本凝重如山的长剑立刻颤抖起来,便如在寒冬被剃光了毛的绵羊般抖得令人手麻。
那人猛然遭此突袭,立刻被飞羽流星的狂轰滥炸震得浑身骨节爆响,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泛起一阵红晕,显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中想拚命反击。我等的就是这一刻,趁他强运内息准备反击前收力集气的刹那,猛然收回真气,迅速凝结出第二颗飞羽流星。
‘当飞羽流星在体内运行时,随着数量的增加,其威力不是累加增长,而是以几何方式递增。当你凝结出两颗飞羽流星时,其对敌人的伤害就是一颗的四倍多!如果是三颗,只要对方实力不是高出你数倍,就完全吃不消了!但是飞羽流星威力增加的同时,你自身受到的伤害也成倍增加,如果不把握好平衡,嘿嘿……你的手臂就会“砰”的一声炸得到处都是了!’
果然,第二颗飞羽流星刚刚冲入我纤细的手臂经脉中,我便痛得差点没晕死过去,只感觉仿佛正有两辆万吨重的轧路机在我两条胳膊里面喘着粗气来回狂碾。然而对方的表情则更是不堪,刚凝完气正要一鼓作气反攻过来,那冰寒刺骨的狂澜之力却猛然撞上两颗疯若猛虎般的飞羽流星,登时将那巨浪撞得倒转而回,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只怕这一下就够他吐上好几升血了。在我两颗飞羽流星的联合轰炸下,苦力支撑的他那一张脸便涨得跟猪肝一般,两只手臂随着飞羽流星狠命撞击的节奏如同弹棉花般抖个不停。
可惜此刻的我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双臂痛得早已失去了知觉,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先对方一步昏厥过去。拚命地想松开手摆脱这无休止的自虐,却无奈双手被对方的劲气牢牢吸住,肌肉更是在自己真气的蹂躏下僵麻难动。渐渐地,我只觉得眼中那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变暗,脑袋里不住传来嗡嗡的耳鸣,呼吸也已在两颗飞羽流星来回冲撞的巨大压力下停止,只*着皮肤那微弱的呼吸功能勉力支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后,蓦的手上压力一松,凝滞的真气立刻狂泻而出,两颗飞羽流星也顺势从手心飞窜了出去,浑身便如猛然卸下了两座大山般一阵轻松。紧接着,一股清新的空气涌进我的肺里,令几乎休克的我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就在视力和听觉均恢复正常的瞬间,我这才惊讶地发现那蒙面人已被我震飞出十数米外,口里喷出的鲜血染透了面巾,却还在翻滚着拚命想将什么事物从脖子上拽下来。
深吸口气强压下紊乱的内息,我奋力想站直身子,却发觉自己正撑着马步,双脚已深深陷入泥土中,不由得惊骇了一下。强忍着周身酸痛肌肉的抗议,费力将脚从泥土中抽出来,我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尖叫……
二百五十一号?!这声音分明是它的!
诧异中循声望去,我这才惊恐的发现,原来那人想从脖子上撕扯下来的……赫然就是正狠狠咬在他喉管上的二百五十一号!此刻它的身体已被那人拽得拉成一条紧绷的直线,仿佛随时都会断成两段,而那原本隐形的身躯在拚命的挣扎中也渐渐显露出来,正泛着阵阵奇异的红光,虽然正处于极端的劣势,但它依然不甘心地拚命用着那短小的前肢狠狠地在那人的脸上和脖子上到处乱抓乱扒,仿佛对方是它杀妻夺子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我看得浑身寒毛倒竖,心唤了声,‘妈呀!你来找死么?’再也不顾被飞羽流星摧残得快散架的身体,挥剑过去便想助二百五十一号一臂之力。谁知真气刚刚运至手腕,手中的长剑便‘哗’的一声化作一片细腻的铁粉,无声无息飘落四方了……
第二章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准备赤手空拳冲上去将二百五十一号强抢回来的时候,却一脚踩在了那蒙面人为了耍帅而扔掉的长剑上。心念微动中,飞羽流星已毫不客气地将剑从地上弹了起来。随手抄住长剑,我奋起余力抖剑便朝那人掐住二百五十一号脖颈的手腕狠狠刺去,剑气刚呼啸而出,我便发觉不对……这家伙要是拿二百五十一号当盾牌,我不就成了杀害二百五十一号的罪魁祸首了?
一想到二百五十一号死后那后悔自己跟了个白痴的怨恨眼神,我差点没惊呼出声……却就在这时,两颗飞羽流星‘砰’地撞碎了剑气,齐声呼啸着朝那人掐拽住二百五十一号头尾的双手击去。
在飞羽流星那灵动无比的精准攻击下,顷刻间便听到两下骨碎之声从那人的双手处传来。那人惨嘶一声,似乎突然间想起来般猛的运起护身真气。只听‘通通’两声闷响,两颗飞羽流星立刻被他的护身真气弹飞出去,二百五十一号也‘嘎嘎’尖叫着被高高弹向天空。
此时我根本顾不得乘胜追击,只是牢牢看着二百五十一号落下的方位拚命移动着僵直的双腿,直到它老人家终于跌落到我怀中,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运气查看它体内。一查之下,我差点没吓得半死,它此时不光骨折数处,五脏六腑也全移了位,胸肺更是被刚才那一下震得失去了功能,连心跳都停了。而这还仅只是我能检查出来的,它头部到底有没有受伤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看它此刻昏迷不醒的样子,且那狭长柔韧的嘴角竟在刚才那一下中被硬生生撕得鲜血淋漓,我的心就直沉了下去……若是它从此变成了傻子,倒也无妨,毕竟本来它的智商就不高;但若是变成了一条植物龙……按照当今的医疗水平,大概也只能对它进行人道毁灭了……
即使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我也不可能立刻帮它治疗,只能在真气的协助下匆匆用手指按压它的胸腔给它做人工呼吸……没办法,强敌环伺之下,一不小心,可能我们两个都会没命。
刚察觉到它的心脏开始跳动,一道凌厉的劲气便往我脑后袭来。我连忙低头向前扑出,顺手用柔劲将二百五十一号远远抛开。回身挽剑护身,却见那人正收回踢出的左腿,盯着我的双眼中充满了无尽的仇恨。他脸上蒙面的黑布已经在刚才被二百五十一号扯烂,此刻索性撕下了黑布,露出了一张布满爪痕的年轻陌生的脸。
看着满脸愤慨的他居然一言不发,可见他的喉管刚受了重伤,已然无法说话,所以只能用眼睛来骂我了……骂吧!反正老子听不到,只要二百五十一号没事儿,我随你骂……
看他似乎仍然不想罢手,我冷哼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赶快逃命,居然还想来偷袭我,难道真不想活了么?’
他嘴角溢出一丝阴森的冷笑,用着不太灵活的双手比了两根中指给我,接着神色突然一变,‘哇’地吐了口淤血,这才沙哑着嗓子骂道:‘死小子,居然给我玩阴的,还让我露出了真面目。今天要是杀不了你,嘿,我还真咽不下这口气了。’
我哑然失笑道:‘杀我?就凭现在的你?’
他眯起眼睛看着我道:‘落羽神恋曲……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同一个人。我还真是大意了。怪不得刚才居然能跟我抗衡那么久,如果只是那个传闻中无能的表弟,哼!只怕你早死了一万次了!’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暴露了身分,不由得苦笑一声,摘下面具叹道:‘看来……今天只能有一个人从这里走出去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分出个死活了。如若让梅凯尔知道了我的真实身分……呵呵,那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活下来的那个,当然是我了。到时候就算你还有什么更奇怪的身分,也无足轻重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身旁突然窜出两颗五彩绚烂的光球,绕着他的周身不住旋转起来。
我也召回飞羽流星,一晃手中的剑,凝神看着他。看他放出的那两个东西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出在哪儿见过。不过不知道为何,一看到它们,我浑身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来吧!小子。现在你我也都只剩下出一次招的体力了,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你们神恋派最害怕的招数……’
‘……’大哥,我现在最害怕的招数,就是在自己体内玩飞羽流星,你该不会也想玩玩吧!
全神戒备中见他身形一动,我连忙准备闪躲,谁知他却是一步步朝我缓缓走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仿佛他已经胜券在握一般。我心下纳闷不已,却又不敢大意。想用绯冥神羽箭,可惜现在功力不足,若是半途而废,那可真是自寻死路了。
眨眼间,那人便已离我只有五六米的距离,我犹豫中刚向后迈了一小步想拉开距离,突然见他眼中精芒一闪,那两颗绚丽夺目的光球倏忽间便飞至我身前。两颗飞羽流星立时迎面而上,却仿佛撞上空气一般毫无反应地对穿了过去。我心中大喊一声不好,右手急速挥剑划出一道弧旋,妄想将那两颗光球弹开,谁知那两颗光球一碰到剑锋,便如同水滴碰到海绵般立刻被吸蚀得无影无踪。
刹那间脑海中猛的闪过一幕景象,如黑夜中划过的闪电般刺目警醒……我惊恐地大吼一声,连忙甩手脱剑,可为时已晚,一股久违的沉重感如影随形般缚上了我的灵魂,还未等我来得及做出反应,四周散碎的细砂、草叶、泥巴、石块,甚至我刚脱手甩出的长剑都已纷纷朝我急速飞了过来。
果然是天鹰翔星曲……雪城日当初曾对我用过的那一招,能将目标自身的万有引力增加到无限大的变态招数!!
随着一声怒吼,两颗飞羽流星疯了一般绕着我的周身急速旋转起来,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硬生生将所有朝我飞来的事物拒于二尺开外。然而身上那沉重如山的压力,让我这早已不堪负荷的身躯如高空坠落般‘通’地跪坐在地,拼尽全身之力,只听浑身骨骼卡卡直响,就连牙都快咬碎了,却依然无济于事。
顷刻间我已陷入泥土一尺多深,死力挣扎间,耳中只听见那人哈哈笑道:‘任你再有什么阴招,如今也只能乖乖等死了。不过在你死之前,我还要折磨死那个险些坏了我一世英名的小家伙,让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呵呵!’
二百五十一号?!惊慌中我急怒攻心,胸口一阵剧痛,喉头一抖,竟吐出口鲜血。此刻我吐出的鲜血也不再喷往地面,而是拐了个奇异的弧线尽数洒落在我胸前,热腾腾的血液就仿佛一把火般烧灼着我的胸膛。
完了……一切都完了……脑海中无数缤纷的回忆纷至沓来,无数个声音在我耳旁呼喊,却又渐渐暗淡,终于一闪而逝……蓦然惊心中,我不禁黯然神伤。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万念俱灰?……
绝望的恍惚中,我突然隐隐听到二百五十一号微弱的哭泣声,如暮野流星般划过我的脑海……这声音好熟悉!就好像第一次见它时,被我吓坏了一般,瑟缩在角落里呜呜地小声啜泣,那稚嫩无助的哭声,娇弱得令人心颤……
听着那隐隐传来的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细,我的心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拽住,窒闷难受。忽然间,那哭声戛然而止,我忍不住浑身猛然一颤,心跳也随之停止……
就在这时,我只觉耳际轰然一声巨响,正被烈火炙烤般的胸口似有一物猛然间炸了开来,紧接着,浑身的经络中突然充满了一股股如水柱般清冽急流的真气,背后似乎猛然间张开了一对巨大的翅膀,让那压得我骨节欲碎的如山重压骤然减轻!
不再犹豫,满心底的慌乱和愤怒也让我无法再犹豫,一声震天的怒吼中,我随手夺过被飞羽流星拚命挡在身外的长剑,一招破天式便朝着那哭声止息的方向狠劈了过去!
在围绕我周身不住旋转的无数泥沙草叶遮蔽下,随着飞羽流星突然的一颤,仿佛撞上了什么般,目不视物的我立刻运足腿劲狠命撩出长剑,眨眼间便劈中一个柔韧厚重的事物,随着双手急速上扬,‘嗤’的一声轻响间,电一般划出的剑上传来一股稠涩粘韧的阻力,转瞬消失。随着一声嘶如野兽般的惨号,我身随剑走飞上半空,还未等落地,周身环绕的泥土草屑便纷纷如雨般散落,那绑缚在灵魂上的压力也突然间消失无踪了……
踉跄着落地后,却见一道血色的身影急速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妈的,小人,胜券在握时便说要决出胜负,可一等到形势不对就立刻给我溜了!我狠狠呸了口唾沫,连忙回身去查看二百五十一号。只见它满身鞋印地陷入泥土中,耳鼻眼角渗出丝丝血迹,已然是奄奄一息了。我心痛得赶忙将它抱在怀里,正想要运气给它疗伤,岂知刚才心急之下真气透支,体内空荡荡的恍若虚空,竟是一丝真气也提不起来了……
眼看着二百五十一号体内的生命急速消逝,惶急中满头大汗的我恨不得拔剑自刎,就在这束手无策欲哭无泪的当儿,忽听远处传来校长的声音,‘羽?刚才你在和谁动手?!’
惊喜中我瞅向正朝我赶来的校长,却见他身后还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竟然是刚才突然失去了联系的埃娜!!
天哪……不是在做梦吧我?不过看她的身法不似以前那般灵动,一向雪白整洁的衣裙上也变得破烂不堪,还染满了尘土黑灰,显然是刚从爆炸后的废墟中挣扎出来便急匆匆赶过来了。
不过看到她此刻安然无恙,我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有埃娜在,二百五十一号也可以得救了……突如其来的一阵轻松,让我眼前忽地一花,‘扑通’一声已经跪倒在地……
洗完澡,穿上埃娜给我准备的新校服,舒舒服服躺在埃娜客厅那松软的沙发上,我一边品着咖啡,一边听着浴室里埃娜洗澡时传来的哗哗水声……呃,如果不是校长正在一旁大发雷霆,这该会是个多么悠闲而又浪漫的上午啊!
‘完了!全完了!十几年的心血,就这么轰隆一声,全飞掉了!’校长扯着胡子破口大骂道:‘那个狗娘养的梅凯尔,竟然连研究院的地下室都没放过!十几台日夜运转的巨型计算机,数以千万计的花了十几年才辛苦获得的数据,就被他这么轻松的一炸给全炸飞了!!’
我头痛地放下咖啡杯问道:‘十几年的数据全都没了?难道就没有备份的么?’
‘生态平衡研究所的数据就备份在地下室的一台巨型电脑上,知道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原以为绝对不会出差错,却想不到那几个主管中竟然有梅凯尔的内奸,我真是太大意了。’校长颓然叹了口气,‘以前为了防备拉奇特,对梅凯尔便十分信任,有些曾经和他有关系的技术人员进来时,我也没怎么太在意……直到出事了,才恍然大悟,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内奸抓住没有?’
‘哼,他怎么可能会傻到被我抓住?怪不得昨天突然告诉我希望能够提前支取薪水,好缴纳新房的贷款,我也没多想便答应了他。今天出事儿后,有人跟我报告说曾看到他昨晚从地下室出来,神色慌张,今天也没来,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刚才我派人去查他的银行户头,里面竟是一分不剩,就连学校拨给他购置器材的款项也被他拿了个一干二净!’
‘原来如此。’想不到就连校长都着了梅凯尔的道儿,我不禁暗暗庆幸自己的决策正确,不然现在可真的是一切全完了……
‘钱没了还是小事儿,重要的是人员伤亡情况……’校长说到这里,怀里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
他掏出电话放在耳边道:‘喂?……资料库依然没法打开?!你们难道一个个都是饭桶么!……什么?!还有两处的炸弹没爆炸?你们等着,我马上过去,我没到以前,谁都不准动炸弹!!……’
校长无奈地挂上电话,冲我来了句,‘你好好休息,雪城日那小子就交给你了……’便匆忙出门了。
走进卧室,看着依然没醒过来的雪城日,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校长发现他的时候,还一度以为跟我交手的就是他,气得差点没狠狠踹他两脚。唉,对这个至今还被梅凯尔蒙在鼓里的笨蛋,我真是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放着自己庞大的家产不管不顾,却要去当敌人的手下,被梅凯尔传授了几招功夫,就感恩不尽拚死拚活为他效力去了,完全不知道梅凯尔是在利用他来对付他的家人……
正想着,埃娜带着一阵浴后的清香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换上了一套淡蓝色的薄衫长裙,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肩上,愈发显得妩媚可人。
‘羽,校长呢?’埃娜用梳子梳着长发,好奇地问道。
‘他刚才接了个电话,又回研究院去了。’
我看着埃娜笨手笨脚梳头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别看平日里埃娜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精明干练高不可攀的模样,可要是接触多了,便会知道她私底下有时候真是笨得可爱,只要是女孩子就都拿手的梳妆打扮,对她而言却简直就是一门重修数次都没及格的学科。
不忍心再看她摧残她那头漂亮的长发,我不得不求饶道:‘算了算了,你别梳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闻着埃娜身上传出的淡淡幽香,我拿着梳子轻轻给她梳理着湿发。咦?真是奇怪,明明极为顺滑的头发,就像流水一般根本毫不费力就能轻轻一梳到底,怎么到了她的手里,却好像费了牛大的劲儿都梳不下去呢?
一边梳,我一边微运内力帮她烘干头发,三下两下,一头靓丽的长发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勃勃生机,映着屋内的水晶灯,彷如一道从雪山上垂淌下来的清亮溪流。
感觉到埃娜那快得吓人的心跳,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我将梳子递还给她,却见她仍乖乖坐在我前面动都不敢动,我不由得笑道:‘好了,梳完了!’
埃娜这才松了口气,红着脸站起身来,对着镜子照了照,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道:‘天哪,这种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呢!’
听着她那颇为苦恼的语气,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不笑死你才怪。’
埃娜噘着嘴不服气道:‘本来嘛!是很难啊!’说着抱起还没醒过来的二百五十一号,摸摸它的小脑袋羡慕道:‘做人真麻烦呢!还是这样好……’
‘……’龙就是龙,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说来还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呢!刚才它被那人狠狠踩了那么多脚,居然还没死掉,可真是奇迹。我看要是一般的小动物,早就一命呜呼了。’埃娜心疼地抚摸着二百五十一号的背脊,‘它刚刚一定痛死了,好可怜啊……’
‘一般来说,天妒英才,所以越聪明的就越容易完蛋,而像它这么傻的,自然就长命百岁了。’
我口头虽然调侃,心中却也有些好奇,按理说那人的护身真气之强,即使重伤之后也能弹开飞羽流星,而二百五十一号居然只是昏迷过去……若是换成一个普通人,我看那一下就够让他看到上帝了,更别说后来又被狠狠蹂躏了那么久……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只要它还活着就好!
我扭头问埃娜,‘这次的损失到底有多大?怎么听校长的意思,好像世界末日到了似的?’
埃娜黯然叹了口气道:‘看来能源更新计划,将不得不流产了。照现在的情况看,生态平衡研究所也将在这两年内终结,五大家族和我们这几十年来的心血,都要白白浪费掉了。’
‘真有这么严重?’我兀自不信,‘叶灵剑投入了那么多钱,难道就不能再从头开始?’
‘已经来不及了……生态平衡研究所的能源系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如果只是更换老设备来延长寿命,那也不过是饮鸩止渴,毕竟投入的资金和得到的收益根本不成比例。而且更换的设备一旦老化,就面临更多的问题,十几年前的赫氏就是因为生态平衡能源系统的设备老化问题,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资金,差点连学校的正常运作都无法支持了。若是再来一次的话,五大家族肯定会一致投票要求关闭生态平衡研究所的。与其那个时候结束,不如趁还没投入更多时结束掉更好。’
我叹了口气,正想告诉她事情还有转圜之地,却听到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呻吟,却是雪城日醒了……
第三章
“阿羽,小心!!”
实在没想到,雪城日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刚进卧室的我和埃娜吓一大跳。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我紧张地环顾一周之后,才发现毫无异常,不禁捂着心口瞪着他道:“你瞎喊什么你?”
“咦?这里是哪里?”他也奇怪地瞪着我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好气地收起长剑道:“您老人家……呃……不小心被人给打晕了。”
他愣了愣,这才回想起来般,“哦……啊!对了!那个傢伙呢?!”
“跑了……”妈的,那个杂碎,知道了我的身分却还让他跑了。
唉……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跑了?!”雪城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那么高的功夫,几乎都能跟梅凯尔大人一较高下了,你居然还能没事儿?”
我苦笑一声道:“说实话,我现在还能活着跟你说话,真是多亏了某个笨蛋。对了,你认识那个人么?”
他摇了摇头,困惑道:“如果是拉奇特的话,那也太年轻了点。
虽然我只跟他打了一个照面就被打晕,但是我看到他的眼睛了,那双眼睛,绝对没有拉奇特那么老。”
当然不可能是他了,除非他突然脑子发疯……我换了个角度继续问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几个人会天鹰翔星曲?”
却听埃娜惊呼一声,“天鹰翔星曲?那不是梅凯尔的……”
雪城日也吃惊不小,连连摇头道:“不可能啊!拉奇特的手下里,怎么可能有人会天鹰翔星曲?就我所知,这世上除了梅凯尔大人外,只有一个人有可能了。”
“是谁?”
“是他师父……”雪城日却否定道:“不过他师父就算再年轻,也不可能年轻到那个地步,而且他为何要和梅凯尔大人作对?”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也是白问。
埃娜却插嘴道:“阿日,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梅凯尔策划的么?”
埃娜这句话突兀得让我来不及阻止,刚想转身不忍再看雪城日愕然的表情,岂知他却纳闷地问道:“你是谁?平白无故的,为何要侮蔑梅凯尔大人?”
我听得直想用头撞墙,不过仔细一想,倒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一直被梅凯尔蒙在鼓里,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无所知。而且三十年前那次事件发生时,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若不是师兄和拉奇特两位当事人互相印证事情经过,只怕今天我们大家都还被蒙在鼓里。
却听埃娜正色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可是你知道你是谁么?你身为五大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却跑去给你的敌人效力,真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生出你这个蠢材来的。”
我看出埃娜心中有气,连忙摆手阻止道:“埃娜,你别怪他,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刚刚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事情的真相?什么真相?”雪城日满脸狐疑,见埃娜不屑地瞅着他,似乎懒得解释,不由得苦笑道:“这位小姐,我并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但你若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也没办法相信你啊!只是…
…”
他又扭过头来看着我道:“羽,难道你也认为,执行这次爆炸事件以及刺杀你的人都是梅凯尔大人派来的?可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绝对不是那种人啊!这种事情,也只有拉奇特才可能干得出来。何况梅凯尔大人还特地让我来邀请你,他又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杀你?”
我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拍了拍埃娜道:“你知道我是不擅长给人解释东西的,所以……他就交给你了,努力吧!伟大的埃娜大人,用你的人格魅力彻底感化他吧……”
“喂!羽!你怎么能这样?”
无视埃娜的抗议,我微笑着冲她摆摆手,浑身酸痛地爬回沙发上睡觉去了。
一阵海风袭来,凉爽得让人想打喷嚏,一轮明月高挂天空,将墨蓝的天空衬出一抹白晕,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响起在寂静的海滩……
“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宿营了!”老板背着锅碗瓢盆和旅行睡袋,指着月光下的海滩,兴奋地叫道。
众侍女们立刻叽叽喳喳地四下散开,挖坑拾柴,生起篝火准备晚餐。
老板拉着我来到海边,指着大海,期待地对我道:“羽,今天晚餐的主菜,就*你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了!”我拔出剑来,仔细聆听着海里的动静,神识延伸开去,心中立刻便将附近百米范围内的海底景象清晰地倒映了出来。
“怎么样,羽?今晚我们能吃什么?”老板兴奋地搓着手道:“我可是很少做这么新鲜的料理的,你一定要帮我选好材料啊!”
“嗯,有龙虾几百只、螃蟹几百只、鳕鱼几十条、鲟鱼和鲨鱼各若干条……还有一只十几米长的大章鱼……”咦?奇怪,海边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章鱼?
“哇哈哈,十几米长的大章鱼!那不就够我们十几个人吃上一个星期了!”老板听得口水直流,“快!快把牠弄上来!”
“老板……十几米长的章鱼,你让我拿什么把牠弄上来?”
“当然是给牠几剑,让牠自己爬上来了!到时候我们一拥而上,还不把牠分而食之啊!”
依照老板的计策,果然立刻奏效。在我远程剑气的密集攻击下,那只章鱼暴怒中咆哮着窜出海面(奇怪,章鱼什么时候会叫唤了?),搜索到攻击的源头后,马上挥舞着八条硕大无比的触手朝我们杀气腾腾地冲来。
“同志们!为了一个星期的口粮,上啊!!”
老板一挥手中的菜刀,领着一群侍女就冲杀了上去。平日里肥满臃肿的老板,以及那群娇滴滴看似弱不禁风的侍女们,今晚却一个个都如蛟龙入海猛虎归山般勇猛异常,挥舞着一排闪亮亮的菜刀就齐刷刷剁了过去……
一场人章大战就在这夜晚寂静的海滩上火爆上演起来,我拿着剑在一旁观望,看着如饥似渴的老板一口咬住章鱼朝他卷过来的触手,愣是将恁大一条章鱼咬得眼泪直流、满地打滚,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顷刻间,原本气焰嚣张的章鱼便在众人的狂砍乱咬之下被杀得遍体鳞伤、苟延残喘,妄图水遁而逃,饿极了的众人当然不肯将这到口的美食白白放过,齐声呼喝中,拖的拖、拽的拽、咬的咬,硬是将牠从水里活生生拖到了沙滩上。
正搓手幻想着章鱼肉的美味儿,就在这时,突然一股腥臭扑鼻而来,诧异中还没等我抬头看清楚出了什么状况,铺天盖地的浓墨便从章鱼嘴里喷洒了过来,立刻便将我喷了个满身黑。
好不容易将蒙住眼睛的墨汁擦掉,却见沙滩上已是空荡荡一片,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奇怪,不光章鱼,怎么连老板他们都不见了?难不成那帮人为了少一个人分赃,把章鱼拖到别的地方去私自享用了?……太过分了!!
我提着剑在海滩上四处奔跑,为了我心爱的晚餐连声呼唤,可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一个人影儿……
感觉到肚子越来越饿,我忍不住愤怒地叫骂道:“死老板!怎么也得给我留条章鱼腿吧!!”
“羽?我可找到你了……”
阿冰?
我惊讶地回头望去,却见她正气喘吁吁地背着沉重的行囊,笑嘻嘻地看着我。
“咦?你怎么也来了?”我立刻便将那条香喷喷的章鱼腿抛到九霄云外,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难道你老爸终于准奏,同意你跟我们一起出来旅游了?”
“没……”一提到她老爸,阿冰立刻愁容惨淡起来,“我是偷偷瞒着他跑出来的……”
“哇!那你老爸要是知道了,还不骂死你啊?”话虽如此,我却依然高兴得忘乎所以,拎过她的行李,拉着她道:“别说这些了,快跟我去找老板他们,不然那只大章鱼就要被他们吃光了!”
“章鱼?是你们的晚餐么?”阿冰咯咯地笑了起来,拽着我道:“你看看你,浑身跟刚从墨汁里爬出来的一样……别动,我来帮你擦擦。”
说着,她掏出一块香喷喷的手帕,细心地给我擦起脸来。
闻着手帕上传来的阿冰的幽幽体香,感觉她那滑腻的温暖小手在我脸上轻轻抚摸……天……我不是在做梦吧!自从阿冰搬走后,这种情形可就只在梦中出现过了……
正陶醉着呢!突然又听到了该死的老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羽?!
你跑哪儿去了?呸呸……这该死的章鱼实在太狡猾了,你们都没事儿吧……”
“呀!老板,这……这不是羽的……”一个侍女惊慌的声音传来。
“对啊!这不是他的面具么?天哪,该不会被那只章鱼卷到海里去了吧?!”
等等……面具?……我的面具?!
我猛的张开眼睛,却看到眼前的阿冰正呆呆地看着我的脸,惊骇的眼神中竟透露出一股无尽的失望……
“阿冰,你怎么了?”我匆忙中连忙摸着自己的额头,差点没惊叫出来……天哪!我的面具什么时候掉了?!
“羽……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阿冰缓缓摇着头,伤心地冒出这么一句,眼泪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惊慌中想伸手拉住她向她解释清楚,谁知还没等我碰到她,她的身影便变得朦胧透明起来,顷刻消失不见,只留下几滴清泪洒落在我的手臂上……
“阿冰?阿冰!!你要去哪儿?!”我脑中立时嗡的一声乱了起来,彷彿一个跌落深渊的孩子般,惶急害怕中伸手在虚空中胡乱地抓摸着,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抓不着,“阿冰!!你别走!你听我说啊!!
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
脑中又幽幽响起了阿冰那伤心欲绝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一般虚无缥缈,令人心悸,“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绝望地停下脚步,心跳便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一阵剧烈的心痛让我想拚命地呼喊出来,可任我喊破了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怪笑声从远处划过,竟似是梅凯尔的声音,“哼,敢跟我作对的人,我就会让他尝到失去一切的痛苦!看看克迪族吧!冷羽,他们就是你的榜样!哈哈哈哈……”
“不!!……”惊恐地大叫一声,我满头大汗地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拚命地喘着粗气……
梦?原来只是一个梦……
我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渐渐平复下急促的呼吸,却见埃娜慌慌张张地跑进客厅问道:“羽?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虚弱地摆了摆手,“做了个噩梦而已……”
“你真的没事儿?”埃娜紧张地握住我的手,“天哪,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我摇摇头,岔开话题道:“你说服了他没?”
埃娜愤然地摇头道:“那个死脑筋,尽跟我强词夺理,我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全告诉他了,他却还是不信!”
我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必然的。要让他一下子就相信长期以来尊敬信赖的长辈居然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我想若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他是不会动摇的……”
想了想后,我点头道:“我去试一试吧!说不定,有一个人可以让他相信。”
“不可能吧!还能有谁让他相信?刚才我乾脆让校长直接用电话跟他说,他都没信呢!”
我在她耳旁悄声道:“当然就是我师兄了!他可是雪城日的师父啊!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你可千万别擅自说出来,不然我师兄会骂我的!”
埃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见我不放心地瞅着她,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
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沉默不语的雪城日,我淡淡笑道:“怎么样?刚才埃娜应该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面色凝重地摇摇头道:“不可能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信,你居然会跟拉奇特联手……”
“……”我失笑道:“我本人就站在这里,你若是不信,难道还要拉奇特亲自来,你才信么?”
“不,我是不信你居然能打败拉奇特……”雪城日眼中射出复杂难言的神色,“上次见到你时,你和我的实力相差无几,就算你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超越金徽龙骑将吧?”
“我当然不可能超越金徽,仅凭我一人之力,也没办法打败他。
当时若不是他轻敌大意,再加上龙吟瑶的帮忙,我是绝对不可能侥倖获胜的。”我挠挠头道:“不信你可以去问龙吟瑶,若不是校长让她不准声张,我估计现在恐怕全世界都知道她赢了拉奇特了。”
“阿瑶?……那也不可能啊!哼,就凭她那点能耐,连我都对付不了。”
“呵呵,按理说,她的天龙吟现在可能就连紫徽以上的人物都对付不了,但是事实上她却的确救了我的命。要知道天龙吟不光可以用来攻击,还可以用来防禦,如果她只是防禦的话,恐怕就算是银徽都拿她没办法吧!”我颇为感慨地回忆道:“嘿,若不是她全力帮我防禦拉奇特的进攻,我怎么可能敢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
雪城日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思索这种可能性,我立刻步步紧逼道:“今天那人的实力,相信你也见识了,照你的话说,他的武功足以和梅凯尔比肩了,可我还不是一样活着么?”
“那一定是赫迪亚……”
我打断他道:“别再自欺欺人了,阿日!如果校长及时赶来的话,那个人还可能走得了么?”
“对方再怎么说都是金徽级别的高手,就算不是赫迪亚的对手,想跑也总能跑掉吧!”他依旧强词夺理。
我无奈地耸肩道:“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信呢?”
雪城日沉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要亲眼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我叹了口气,挫败地低头道:“好吧……”
埃娜的住所在教授们的临时宿舍楼里,平日里本就没有多少人来往。今天的爆炸事件发生后,教授们更是忙着疏散安抚受惊的学生们去了,整栋楼空荡荡的,连个人声都没有。
在埃娜的陪同下,我和雪城日走上稀稀落落晾着被单的天台,环目望了望四周,只见宿舍楼周围群山环绕,和教学楼与学生宿舍区完全隔离开来,倒也不虞会被旁人看见。
雪城日一言不发走到天台中心,拔出剑来抛掉剑鞘,霎时间头发已经变成银色,身影也朦胧起来。
看他如此全力以赴,一上来就用上了大日心法和神恋第二重的功力,我不禁苦笑道:“切磋一下,不用这么认真吧……”
“哼,如果不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比试,怎么可能试出你到底有多少实力?”
听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我也无话可说。可刚刚剧斗一场,虽然经由埃娜给我疗伤并且睡了一觉,我此刻的功力却依然是连三成都不到。想要让雪城日输得心服口服,就必须在数招内结束战斗,不然一旦陷入苦战,败下阵来的就可能是实力不济的我了……
拿定了主意,我摘掉面具,将功力提昇至第三重,勉强招出两颗飞羽流星,持剑斜指着他,淡淡笑道:“小心了……”
话音未落,两道冷月无声已朝我胸前划来,同时雪城日的身影已快速消失在半空。我叹了口气,心说这招我用得比您熟。两颗飞羽流星轻松地在空中划了两个圈儿,便已将冷月无声撞碎,接着便朝正用快得看不清的身法冲我扑来的雪城日缠了上去。
一阵密集的气劲碰撞声当空响起,被这么一阻,雪城日快如鬼魅般的身形立刻便显露出来。正想趁机偷袭,却听他突然暴喝一声,身形再次一晃,竟然在半空中展开身法硬生生冲破了飞羽流星的狙击网,当空一剑电一般朝我头上劈落。
这一剑来得快若闪电,声势惊人,隐隐中还夹杂着风雷之声!看来雪城日今时今日的功力,已经凌驾在紫徽之上。不过看他这一招杀气凝重,竟似是妄想一剑将我毙命,完全没有了比武过招的架势,我心中不禁微怒,瞬间提昇功力,在寒星真气的指引下,身形微动间,抬手便是迅雷般的一剑狠狠击向他的剑脊……
“叮”的一声龙吟,雪城日踉跄着翻落在地,我踏前两步,连续挥剑击向他手中之剑,“叮叮”之声响个不断,雪城日又连退了三步,手中的长剑已只剩下一个剑柄。收剑回身,只见他呆看着手中的剑柄,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说实话,能有这个效果,也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收剑回鞘,我皱眉道:“怎么?还不服气么?”
雪城日抬头看看我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无尽的羨慕和不甘。
半晌后,他终于颓然扔掉手中的剑柄,长叹一声道:“罢了……
我认输了……”
第四章
原以为让雪城日心服口服之后,他便会认清梅凯尔的真面目。谁知等回到客厅,他却又开始质疑三十年前克迪族大屠杀的真相来。
“无论再怎么说,我都是不会相信的。梅凯尔到底是不是与你们为敌,姑且不论,就凭他的为人,也不可能会干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来。而且我所认识的那些同事战友们,也绝对不是那种会向手无寸铁的平民们施暴的人。你们不用再多说了,放心,我不会把你们说过的话告诉梅凯尔大人的,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面对这种无药可救的笨蛋,我真恨不得上前一拳将他揍醒。
眼看他拱手施礼便欲自行告辞,埃娜急得连连给我施了好几个眼色,传音道:“梅凯尔派人来杀你,大概就是已经知道我们识破了他的诡计,而阿日在这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能信我们什么都没告诉他么?阿日要是回去,就等于送死啊!”
我心道事已至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咬牙,便大声喝道:“站住!雪城日,你知道是谁告诉我大屠杀的真相的么?”
他闻言停下脚步,冷笑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哼,如果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个你追寻了十几年的人的下落,那你就走吧!”我冷然道:“不过你可别后悔啊……”
“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他迟疑地转过头来,脸上虽然掩饰得平静无波,手却已经在微微抖动。
我心道总算抓到你的弱点了,当下却故作神秘道:“要知道,我可是历经一场生死之战才见到那人的,你既然不想知道,那就走吧!
哼,老实说,我还不想告诉你呢!”
埃娜急得传音道:“羽,这种时候你还耍什么性子?要真把他气走了,校长那边我们怎么交待啊?”
雪城日眉头深皱,低头不语,看来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斗争。
埃娜见势连忙劝道:“阿日,你就别强了,当年你离家出走,加入龙骑军,你知道你爷爷有多伤心么?别看他跟你断绝了关系,可他私底下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如今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就连你妹妹都会恨你的!”
雪城日奇道:“你究竟是谁?怎么连我的家事都知道?”
埃娜柔声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听了我的名字,难道你现在还没想起来么?”
“埃娜……埃娜……”雪城日默念两声,浑身猛然一颤道:“难道你就是那条白龙?!埃娜!真的是你么?!”
“是啊……是我……”
雪城日的激动是在情理之中,必然看到一条自己认识的龙突然变成了人,还是个美女……我想是人都会忍不住激动一下吧……可埃娜怎么突然也哽咽起来了呢?
“……”眼看着原本刺激无比的猜谜游戏,竟然变成了人龙认亲节目……分外不爽的我闷闷不乐地瞅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埃娜,心中却也没来由的微微一酸。
雪城日激动地拉住埃娜的手,上下打量道:“想不到你竟然变得这么漂亮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心道,你要能认出来,那才有鬼了!)
说着说着,他眼眶也湿润了起来,“唉……小时候我不懂事儿,总是想方设法地欺负你,原以为你会很讨厌我呢!没想到那次上山被雷劈中后,你却还日夜守护在我身边照顾我……”
埃娜欣慰地笑道:“想不到你还记得啊……阿日,我知道你从小就这样,一旦决定了什么,任谁都劝不了你。可是这次不一样,你若是就这么回去,梅凯尔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到这里,埃娜情急地拉住他的衣袖,似乎深怕他突然就跑掉了。
我点头附和道:“那个人之所以在偷袭我之前将你打晕,就是害怕你看出他的武功路数,怀疑他的真实身分。等他杀了我后,再把你带回去,就可以继续瞒天过海,将你蒙在鼓里了。如果那是拉奇特派来的刺客,你以为他会故意手下留情,只是将你打晕么?而且最可惜的是,他不但没能杀得了我,更被我看到了他的长相,不过……他也知道了我的真正身分。”
埃娜惊呼一声,“什么?!”
我耸肩道:“没办法,我那个时候要是不全力反抗,就死定了。”
雪城日听得半信半疑,却又摇头道:“那也没有道理啊!按照你们所说,梅凯尔现在并不知道你们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那他为何还要来行险杀掉你呢?”
我冷笑道:“他一开始根本没打算来杀掉我,只是派人在暗中监视你而已。可在爆炸发生后,看到我对你的态度,便知道我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既然如此,他哪里还肯再留着我?”
“……”
见他再次陷入沉思,我也不再逼他,任由他去将整件事情前前后后都仔细想个明白。
埃娜却走到我的身旁,紧握住我的手。
见她手心里全是细汗,显然还在担心雪城日会一意孤行,我轻轻捏捏她滑腻柔软的小手,安慰道:“放心,他虽然是个强骨头,但毕竟不是傻子啊!我想他一定会想清楚的。”
过了好半天后,眼看着日头斜落,已到了午后,沉思良久的雪城日这才长吐出一口气,眼神中疑惑尽去。
他抬起头来,道:“好吧……我相信你们。毕竟从小到大,埃娜都没有骗过我。”
埃娜欢呼一声,差点没抱住我喜极而泣。
“喂!听你的意思,难不成我,你就信不过了么?”我抗议道:“我也没必要骗你啊!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哼,你不光骗过我,连我妹妹都被你骗得晕头转向的,还想让我怎么信任你?”
“……”难道我的为人,真得就这么不堪么?
“羽,请你务必老实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师父?”
既然你已经相信了,我才没那么傻去出卖师兄呢!耸了耸肩,我抬头看着天花板道:“我可没说过.”
“喂!死小子!你刚才那句话明明就是这意思!!”
“你听错了吧!”我无视他的愤怒,瞅着埃娜道:“刚才你听到我说啥了么?”
岂知埃娜竟还沉醉在雪城日刚刚拍来的马屁中不知归路,居然傻傻地帮着雪城日道:“羽,刚才你说大屠杀的真相是你师兄罗特告诉你的啊!”
我听得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心说埃娜啊埃娜,你也太对不起我前天的那顿酒钱了吧!刚才我还千叮咛万嘱咐,你却依然这么轻易就被人收买,若是让你的崇拜者们知道了,他们会是何等的悲痛欲绝啊!……哼!等着吧!这笔帐我迟早会跟你算的!!
“罗特!”听到这个名字,雪城日的双眼唰的一下闪亮起来,一个箭步蹿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急切问道:“他、他真的是你师兄?!”
“是啊……”我面无表情道。
“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我咬牙切齿地瞅向刚刚才醒悟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的埃娜,而她居然还无辜地吐了吐舌头,幸灾乐祸地溜到客厅去了。
此时的雪城日,明显已经失去了常态,只是不住地猛力摇晃我的胳膊,“喂!羽!你快告诉我啊!我师父他在哪儿?他在哪儿?!你快告诉我啊!”
“……”我龇牙咧嘴地抽回差点被他摇断掉的胳膊,差点没哭出来道:“我真不知道啊……”
“你骗我!他是你师兄,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为了找他,已经找了十几年了!难道你就忍心让我再等上十几年?!”他喊着喊着,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听爷爷说,我的师父是一位最伟大的龙骑将……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比拟,所有英雄的光芒加起来,也不及他转头间眼中那动人的光辉……可惜他就是不告诉我,我师父到底是谁……我为了找到我的师父,只是想亲眼看一看他,亲口叫他一声”
师父“,就加入了龙骑军团,放弃了自己的家族……可是,直到今天,我都还没听到过类似的声音,那种让我半夜在梦中哭泣的声音,在我的周围响起过……”
没想到时至今日,他想寻找到师父的心情竟然还跟当初那般毫无二致……
唉……师兄,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啊……
记得师兄说过,冬剑家族的人天生傲骨难驯,不适合修炼我们这一派的功夫。而从刚才雪城日和我比武时我也看出来,他虽然口头上认了输,但心中却依然不服气。照他这个性子,若真去练神恋曲,只怕练到第三重就会走火入魔,终生都无望进入一流高手的行列,到时候不就等于是我们害了他么?
不过看雪城日现在这副模样,我若是不告诉他,恐怕他就要以死相胁了……
果然,这个念头刚刚冒出,雪城日便退后两步,右手按住自己的心口道:“你若是执意不肯告诉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千万别!”我心下暗骂自己乌鸦嘴,看他一脸的坚毅,似乎不像开玩笑,只得点头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可惜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未必能找得到他,毕竟他若是不想见你,你也没有办法。不过……你若能答应我一件事情,说不定我可以亲自带你去见他……”
雪城日欣喜若狂,连声答应道:“好好好!什么事情?”
“你答应我,从今以后,都不要再提修炼神恋派武学的事情了…
…”
原以为他必然会难以抉择,谁知道他却一口答应道:“没问题!
师叔的话,我自然听从。我自己也知道,我本来就没那个资质去学神恋派的功夫,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还停留在第二重毫无进展。
只要能见到师父,跟随在他左右,我便已心满意足了……”
师叔……嘿!这小子还真能见风使舵啊……看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倒让我有些怀疑起来,上下打量着他,纳闷道:“你真的答应了?不后悔?”
“我雪城日今天在这里对天发誓!若今后再开口提及修炼神恋曲的要求,就让我……”
“行行行行……你省省吧!发誓就不用了,你只要答应我就好。”
反正你发不发誓都一样,到时候你只要提起来,我便可以拿今天的事情来堵住你的嘴。
“师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师父在哪里了吧?”此时的雪城日,简直就跟拚命摇着尾巴想吃牛排的二百五十一号一样急不可耐。
“嗯,他在天堂岛.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便可以带你去见他。”
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大概也是我离开赫氏的时候了吧!只是能不能活着见到师兄,我心里还真是没底儿……
“这里的事情?什么事情?”雪城日纳闷道。
我闻言险些没吐出口血来……雪城日,你也太健忘了吧!刚跟你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一大堆,现在只是提了一下罗特,你就全给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雪城日毕竟也不是傻子,看我神色不善,连忙点头道:“师叔说的原来是能源更新计划啊!可现在不是已经完结了么?梅凯尔炸掉了赫氏的研究院,连能源更新的实验数据也统统炸掉了,听埃娜的意思,现在赫氏除了放弃计划外,已经别无选择。难道……这还不算完么?”
我欣慰地笑道:“看来你现在真的已经完全相信梅凯尔是个坏蛋了。”
“不,我只是相信埃娜和我师父绝对不会骗我而已。”
“……”说来说去,他唯一不信的,依然是我……我摆出师叔的架子,颇为不爽地道:“咳咳……听你的意思,就是我完全不值得信任了?那好,刚才说过的一切,统统作废……”
“啊!那个……”有师兄当*山,纵使是桀骜不驯的雪城日也不得不低头认错道:“师叔自然也不会骗我了……”
我忍不住笑道:“嗯,这才对嘛!眼下虽然看似我们大势已去,却未必就真没有回天之力了。只要你乖乖地去找个地方躲起来,谁都不要见,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所在,让校长去通知梅凯尔你的死讯,我想梅凯尔大概短时间内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等一切都结束后,你就自由了。”
雪城日神色一黯,点了点头道:“师叔,你可要保重啊……”
终于说服了雪城日,功德圆满的我,真可谓是一身轻松。不知道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雪城月突然看到自己哥哥安然归来,估计又要欢天喜地地去大摆宴席,普天同庆了,呃……当然,那丫头也有可能会因为自己已经挥霍光了哥哥的零花钱而怕得不敢见面呢!想到那幅情景,我便暗暗好笑,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身分在不久之后就会曝光,刚得意起来的心情,便又消沉了下去……
其时已是下午两点,埃娜张罗着准备做午餐,其间二百五十一号也苏醒过来,“嘎嘎”地哭着要找人抱牠。
将浑身发抖哭个不停的牠抱在怀里,我心疼地轻拍着牠的背,连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不怕不怕,坏人跑了……”
雪城日原本对这小东西很是好奇,但听说牠是实验室的杂交失败品后,便失去了兴趣。作为龙骑将,经常会在野外住宿,所以做顿饭对他来说是不在话下,见我和埃娜忙着哄二百五十一号,便自告奋勇到厨房担任大厨去了。
如今的二百五十一号可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今天要不是多亏了牠,梅凯尔只怕会得意到做梦都要笑醒过来。嘿,我死了倒不打紧,关键是我身上那块水晶,一旦被梅凯尔拿到,那可真是尘埃落定,万事皆休了……为了嘉奖牠,我特许牠咬住我的食指三十分钟。看牠哭得厉害,埃娜更是变戏法般地突然拿出一堆玩具来逗牠开心。
“咦?埃娜,你屋里怎么还有这种小孩子玩的玩具啊?难不成你私下里无聊的时候,就是*这个解闷的?校长也太吝啬了吧!”
“才不是呢!”埃娜红着脸分辩道:“这是阿日阿瑶他们以前玩过的啊!我觉得扔了怪可惜的,就自己留下来了。”
连哄带抱地抚慰了好半天,二百五十一号才止住了哭声,可怜兮兮地眨着大眼睛,咬住我的指头不放。等雪城日弄好午餐,吃饱喝足后,牠又偎在我怀里继续睡去了。
摸着牠的小脑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不禁问埃娜道:“说来也真是奇怪,牠今天不光发现了炸弹,还及时找到了我。嘿,难道这个智商连普通龙一半都不到的笨蛋还能预知危险么?”
埃娜摇头笑道:“龙的嗅觉比人可要强上几千倍,只要经过简单的训练,就能通过嗅觉来追踪目标形迹,并辨别出炸弹的气味儿,提醒大家危险.”
“可牠根本就没见过炸弹啊!牠是怎么知道那东西危险的?”
“这个……”埃娜也好奇起来,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牠是怎么辨别出那东西危险的……可能是直觉吧!”
“直觉……也对啊!一般来说,笨蛋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的呢…
…”
第五章
因为爆炸事件所带来的恐慌,全校学生在半天之内便全部疏散回家,只留下教职员工和清洁人员。
校长在疏散大会上只简短地说了句,“事件经过很简单,恐怖分子已经开始侵入校园,虽然我们损失惨重,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学生中并没有什么伤亡。因为抢救得时,在研究院的大爆炸中也没有出现一人死亡,我想,这大概跟我们赫氏在世界上一向良好的声誉有关……”接着,便宣布全体解散,学生们必须在两小时内离校,爆炸后的清理工作全部交给教师们负责。
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埃娜,不然这次研究院的爆炸,绝对会死伤惨重。当爆炸发生后,埃娜那神奇的医疗效果起到了扭转全局的重要作用,很多被倒塌的屋顶墙壁压得重伤不治的伤者都被她奇迹般地迅速救活,并立刻投入到拯救伤员的行列中,在里赫氏救援小组的帮助下,短短半个小时内便将所有人安全地带出了爆炸现场……
如果这件事情被报导出去,只怕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震惊。
难怪校长在事后还不住地跟人炫耀:“只要有埃娜在,赫氏的声誉就绝对不会倒……”
按照校长的吩咐,将雪城日暂时安顿在埃娜那里后,我便想回宿舍看看。
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埃娜执意要跟我一起去,而且她本人还振振有词道:“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分和实力,如果想来刺杀你的话,绝对不会再像前几次那般让你侥幸逃脱了。要是这次梅凯尔亲自前来,再加上个帮手,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对付得了么?”
“放心,我打架不行,跑得还是很快的!你既然那么忙,就快回去帮助校长吧!现在赫氏正处于危难之际,那么多善后工作需要你去处理,而且还有无数的大人物们来电话慰问,就是想听到你那甜美的声音好慰藉平生,你还是快去跟他们报平安吧!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行……”
“早上的事情,不过是巧合而已,人家梅凯尔不是怕雪城日得知真相才不得不痛下杀手的么?现在这都已经成了定局,校长也已经跟梅凯尔说了雪城日的死因了,我想他没必要再来杀我了吧……”
“不行,那种谎话,怎么可能骗得了梅凯尔?”
“好吧好吧!就算他不信,他也没理由来杀我了。现在能源更新计划彻底终结,他也算得偿所愿,高枕无忧了,又何必再来冒险杀我?”
“按照他的一贯作风,为了不让自己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当然要杀你灭口了。”
“那岂不是要杀掉我、你,还有校长、拉奇特以及我师兄?这么多人,他杀得过来么?再说了,校长才该是你的首要保护目标啊!那老家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切就真完了……”
“不行!他现在认为知道真相的只有你而已,所以肯定是把你作为首要目标的!”
埃娜倔起来的时侯,还真是令人头痛,任我好话说尽,却依然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死死跟着我不放,就连我上个厕所,她都恨不能跟进去……虽说身边有美女服侍并不是一件坏事儿,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我去见阿冰她们的时候怎么解释?难道说我害怕被人刺杀,这位就是我的保镖?
无奈之下,我只得用电话向校长求救。
“嗯?这样不是很好么?……你叫什么叫?!现在梅凯尔的目的已经达到,我想他暂时都不会来理会我们赫氏了,反倒是你这个家伙会很危险啊!有埃娜在,我就很放心你的安全了……”
我愤然挂掉电话,见埃娜愈发得意,不禁恨得牙直痒痒,“嘿!这个死老头,明显跟你一个鼻孔儿出气……好吧!你跟着我吧!难道晚上睡觉,你也要跟我一起睡?”
“当然了……”埃娜红着脸道:“反正我无所谓……”
“喂!你你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我惊得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回到宿舍,却见宿舍楼里空无一人,就连一向尽忠职守的大妈都回家避难了。寝室里更是乱七八糟,显然是阿源临走前搜刮衣物的结果。却见电脑桌上阿源留了张字条给我。
“羽,我去雪城月家避难了,不必为我担心。阿枫说他晚上会来接你一起去雪城月家。对了,我书架上的书太多,没拿完,请你顺便帮我拿过来吧,好人羽!丽池源”
看完正面,才发现背面还有人留言,却是雪城月等人留的。
“冷羽!你这家伙跑到哪儿去了?!看到留言后请尽快来我家跟我们会合,大家全都来了,你表妹也被我派人送到我家的私人病房了。一定要把二百五十一号带来哦,今天它可救了我们大家的命啊!还有,要是看到阿瑶,告诉她,我们都平安无事,她若是没有事情,也来我家吧!雪城月”
我看完留言,徵询埃娜的意见道:“这个……我去还是不去?”
埃娜歪着头想了想道:“我看还是不要去的好。要是去的话,刺客来杀你的时候,岂不是连累了他们?”
我仔细一想,也的确如此。虽说梅凯尔现在再来杀我的机率很小,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就在这时,怀中的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竟是暗月枫打来的。
“喂?”这还没到晚上呢,他就这么急着想来接我了?
“老大!你在哪儿?你表妹出事儿了!”
“什么?!她又出什么事儿了?”
“我也不清楚!刚才雪城月打电话过来说你表妹醒过来了,但是谁都劝不住她,让我赶快叫你过去!老大,你现在在哪儿?!我这就去接你!”
“我在寝室……”
“老大,你等着我,我马上到!”暗月枫匆匆喊了句,便“卡”地挂了电话,看来阿兰的情况还真不是一般的糟。
埃娜皱眉道:“阿兰难道还想自杀?”
“看来是的……”我叹了口气,心情又沉重起来,苦恼地摇头道:“唉,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我若是跟她有一样的经历,八成也不想活了。”
“不过现在能劝住她的,恐怕也只有你了。她为了见你最后一面,甘愿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去信任从未见过面的阿瑶,还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跑过来找你,可见……你现在是她心里面唯一的亲人了。”
“……”说的也是,现在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我能劝说得了她了,只是我该如何才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呢?唉……早知道我当初就真该去上那个心理辅导课程的,好好聆听一下那位号称更年期的老处女卡琳娜老师的教诲,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抓狂了……
(有关卡琳娜老师的事情,请参阅第十五集第二章)
现在的情况,是死马也要拿来当活马医了。不然阿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赫氏的生态平衡研究所就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掏出电话便给校长打了过去。
“喂?校长?”
“你们等一下,我接个电话……”校长看来是正在开会。
“羽,又有什么事情?埃娜和你的感情进展得如何了?”
“……”想不到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校长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佩服佩服,“校长,我们马上要去雪城月家,请您也务必来一趟。对了,多派个高手过来,不然万一有人想杀我,我怕连累他们。”
“出了什么事情?”
“电话里不好说,总之您快点来就是了。”
“好吧!我开完会马上过去。”
刚挂了电话,楼下便传来一阵紧急刹车声,就听暗月枫在楼下叫道:“老大!快下来!”
在暗月枫的一路狂飙下,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赶到了雪城月家。
有时候我真怀疑,这到底算是一个家,还是一个七星级的豪华大酒店。而且不知道为何,每次一来到这里,看到这座雄伟恢宏的宫殿,以及那站在门口恭迎客人的成群侍从,我便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就好像乡下的穷小子衣不蔽体地站在一群环佩叮当,华服丽裳的美女中间一般,令人分外拘束……
虽然心里在暗暗提醒着自己,我现在也算是个小有身家的富翁了,可是一走上那铺着猩红地毯的台阶,我依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还未等暗月枫跟侍从们道明身分来意,就看到早已在大厅内等候多时的雪城月急匆匆跑了出来,拉着我便往楼上跑。
“你这个家伙跑到哪儿去了,这么半天才到?哎呀呀!你表妹刚才都快把我们给吓死了!你要再不来,我可真要急死了!”雪城月一边跑一边叽叽喳喳地抱怨着。
我着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难道你们那么多人都拦不住她?”
“她把给她换血的针头给拔了,还说什么她根本就不想活了,求我们让她死个痛快!刚才我们家的私人医生给她打了针镇定剂,谁知道只安静了五分钟,她就又醒过来了,想再打一针,却又怕她上瘾……天哪天哪,活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么想自杀的人呢!羽,你表妹到底遇到过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冲动啊?”
我心说这要解释起来,估计天黑了都说不完,当下匆匆回头对埃娜喊了声,“帮我看着二百五十一号,校长要是来了,就让他立刻上来!”
一路冲到雪城月家的私人病房前,就看见一大堆人都在外面焦急等候。看到我来了,一群人呼啦一声全围了过来,顿时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阿冰排开众人,挡在我面前道:“你们先别忙着问了,还是让羽先进去看看他表妹吧!”
雪城月则一把拉开病房的门,冲着里面正拚命按住阿兰怕她寻死的三个女护士喊道:“让开让开,人已经来了!”
我跟在雪城月身后,只见病床上一片狼藉,输血器材被推得东倒西歪,病床旁的地上散落着无数被打碎的玻璃器皿,也不知是从哪里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半张床,而那三个女护士还在极力阻止着拚命挣扎的阿兰。
我看得火气上涌,厉喝一声,“阿兰!你闹够了没有?!”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拚命挣扎着的阿兰也被我这一声大喝吓得浑身一颤,愣了愣后,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待护士们收拾完地上的碎玻璃,离开病房后,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依然在抽泣的阿兰和火大地看着她的我。
看了看关严实了的门,我冲着她小声骂了句,“你还嫌自杀得不够么?先是服毒,然后拔针,你是想急死我们,你才开心是吧?”
见她低着头只是抽泣,不由得想起了她过往的遭遇,我心中一软,缓和了一下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昨晚大家为了你,急成什么样?每个人都急着输血给你,校长都说头一次看到中了这么剧烈的毒还能救活的……大家的血,难道就不珍贵么?你看看你,浪费了多少?几乎满床都是了!”
阿兰止住了抽泣,含着眼泪用手摸了摸沾满鲜血的床单,低头不语。
说到这里,我已经是没词儿了,咬了咬牙,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那点丑事儿又算得了什么,于是又豁出去道:“说实话,你这点经历又算得了什么?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过来的?我被我最亲的人下了毒,卖到武斗场,天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照样活了下来?”
“武……武斗场?”在我的苦口婆心之下,一直沉默的阿兰这才终于有了点反应,“不可能吧……”
“我骗你干嘛?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戴个面具到处晃悠么?还不就是因为额头上被刺了字,怕被人误以为是死囚,再给抓进去啊!而且当年我还经常被扒光了站在竞技台上满台子乱窜,不戴个面具挡挡,万一让老顾客给认出来,那可就一世英名尽付东流了……”
她低着头想了想,突然肩头微微一颤,似乎想笑,却又立刻忍住了。
我没好气道:“你看你看,我正说我的伤心事儿呢!你却还笑我。唉,真是没良心……”
“其实在武斗场的那阵儿,我也想过自杀来着。可惜啊!当时中了毒,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等上了竞技台,看着那么一群凶神恶煞般的猛兽,一个个流着口水、散发着恶臭,一想到会被它们吃下去然后再拉出来,我便恶心害怕得什么都忘了,拚死拚活地杀出来,这才想起自己原来是打算去自杀的……唉,还好当时我没死成啊!不然怎么能有今天?”
她慢慢抬起头,用那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期待地小声问道:“那你现在……还活得开心么?”
“嗯,还算开心吧……至少在这里我能够完全地抛弃过去,挺起胸膛来面对崭新的每一天。而且我还认识了一大堆关心照顾我的朋友,认识了吝啬的校长,还有燮野明那个笨蛋,甚至还见到了我那个已经开始逍遥得昏天黑地的师兄……对了,呵呵,还有你这个古灵精怪,惹人喜爱的丫头呀……”
阿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眨眼间却又哭哭啼啼地皱眉道:“什么古灵精怪、惹人喜爱,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罢了……”
“谁说的谁说的?怎么可能没人要你?”我瞪着她道:“我要有你这么个妹妹,疼都还来不及呢!”
“真的?”她歪着头侧耳倾听,一副既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要能有你这么个漂亮而又活泼的妹妹,我想谁都会羡慕我的吧!”
的确,阿兰不光脸蛋漂亮,身段更是曲线窈窕而又圆翘丰盈得让人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唔唔,要真有这么个漂亮得让人嫉妒死的妹妹,不但天天都可以免费养眼,还能时不时假装进错门地偷窥一下……
呸呸!呃……有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天天陪我开心嬉闹,一起读书散步,陪着她去偷窥她喜欢的男生,然后义正词严地将那个男生诋毁到让他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那才是比较正常的兄妹生活吧……
看到阿兰正捂嘴偷笑,似乎看穿了我那龌龊的心思,心虚的我连忙掩饰道:“咳咳……你看大家都那么疼爱你,就知道你有多讨人喜欢了。看,他们怕你一个人寂寞,还特地放了个这么可爱的毛毛熊在这儿……”
说到一半,我才想起她根本看不见,不禁尴尬笑道:“啊!看不到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能看到的……”
“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又惨兮兮地低下头去,“再说了,也没人会想要一个瞎子妹妹来当拖累的……”
我真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两巴掌,连忙拍着她的肩安慰她道:“才怪!有你这么可爱的妹妹,就算你一辈子都看不见,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么?”她又抬起头来,期待地望着我。
“当然了!”看不见更好!这样偷窥起来,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了?
“哥哥,我要洗澡!!”
“好,我来帮你烧水……”
“我拿不到肥皂!!”
“好,我来帮你拿……”
“我自己一个人洗不了哇,什么都看不见呢!”
“那该怎么办?”
“还问怎么办?你快来帮我洗啊!”
“好,我来帮你洗……(装作才睁开眼睛)等等!你怎么没穿衣服?!”
“哇!哥哥,你真讨厌,哪有人洗澡还穿着衣服的?”
“可我们是兄妹啊!这样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的?哥哥,你真保守呢……”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以下内容,儿童不宜……)
哇哈哈!这是一幅多么灿烂而又美丽的光辉前景哇!!简直想一想就让人忍不住要狂喷鼻血哇!
正无限憧憬的当儿,阿兰却笑嘻嘻地将头*在我的肩头,轻轻用脸颊蹭着我的脖子道:“那你可要答应我,一辈子都不许离开我哦……”
随着一个温香滑软的身子依偎到怀里,一股幽香直窜鼻内,再加上她那轻暖的鼻息呵得我耳根阵阵麻痒,顷刻间身子都酥掉了大半,心跳也跟着连漏了好几拍。
呼吸急促间,我含糊地点头道:“嗯,好的,好的……”
“搂着我……我想再看看你脸红的样子……”她在我耳边轻声笑道。
我依言搂住她窈窕滑嫩的腰肢,只觉得心跳得更加厉害……突然看她正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笑看着我,我心中一阵疑惑,猛然醒悟过来道:“原来你看得见我?!”
第六章
“没……没啊……”
看她惊慌地摇头,我心中疑惑更深,可是再看她的双眼,又变得空洞无神,没有了焦距……
奇怪,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不过按理来说,她也应该是看不见的。毕竟拉奇特说过,如果她想要看得见,除非能领悟冰莲龙翔第六层的龙髓心诀,又或者领悟其他类似的功法,而且还必须要用他的那套破解口诀才能重见光明……
等等,其他类似的功法?难道说就算不用练到冰莲龙翔第六层,只要能领悟与其类似的功法也能看见?
可就算有类似的,不用太高功力也能修炼的功法,她又是从哪儿学到的呢?唔……菲丽斯是不可能了,从她昨天在电话里的口气就能听出来她也在担心阿兰看不见东西……拉奇特,就更不可能了……
我好奇地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又开始低头一言不发,似乎正在心虚,不由得轻声问道:“阿兰,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看不看得见?”
“……”
见她没有否认,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如果她真能看得见,不但我可以松一口气,拉奇特也不用再内疚自责,能源更新计划的成功更是唾手可得了!
不过看她低头不语,我也不好追问,只有先彻底打消掉她自杀的意图再来慢慢问了……我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道:“阿兰,不管你现在看不看得见,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你知道她会有多伤心么?”
“妈妈……”阿兰迷茫地抬起头来,“妈妈她应该很高兴见到我才对啊……虽然阿兰总是让她担心生气,但她还是很爱阿兰的……”
“这个……我想不会吧!正因为她很爱你,才会希望你能开心地活下去啊……”
“可是妈妈如果看到阿兰的话,会更开心的啊……”
“……”这种混乱的逻辑推理还真是令我语塞,想了半天后,我才笨拙地反驳道:“胡说,你妈妈怎么可能会因为看到你而开心呢?应该是……呃……她应该是绝对不希望看到你的才对!哦……不不,她现在应该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你呢!就是怕你会因为一时想不开而轻生啊……”
胡言乱语之后,却见她更加迷惑不解,我又连忙补救地胡扯道:“嗯……我听我师父说,当你的亲人离开你后,如果你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甚至想跟随他而去的话,他也会因为担心你而停留在这个世界,无法上天堂呢!”
正在洋洋自得自己胡编的能力又有长进,却听阿兰啐道:“骗人……这种鬼魂之说,根本就是唬弄小孩子的……”
“……那你自己不还说什么要去见你妈妈么?”我尴尬地强辩道。
“是啊!那又怎么了?”她噘着嘴理直气壮道:“我自欺欺人一下不行啊?”
“……”这丫头明明什么都懂,我却还在这儿跟个傻子似的安慰她,我这不犯贱么我!
“唉,想不到某些人还真相信人死了以后会上天堂呢!我三岁就不信了……”她不屑地摇着头道,看起来竟是分外的得意。
“你……”
“我怎么了?”她无辜的眨眨眼睛,那表情却分明在嘲笑我的天真……
这丫头,看来她刚才根本就是在装哭,不然现在怎么会跟没事儿一样,突然这么得意了?一想到我为了安慰她,竟然傻到真跟她掏心掏肺的,就悔得直想吐血。
却听她突然轻笑一声,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笑什么?”
“没……没啊……只是刚刚在想像某人脱光衣服在台子上蹦来蹦去的样子……”她说到这里,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她一本正经地低着头,肩头却抖个不停,显然肚子里早已笑翻了天,我恨得当即伸手在她腰上狠狠挠了起来。
措不及防下,早已憋得难过的阿兰立刻被挠得放声大笑出来,边笑还边不停地在我怀里扭着腰拚命挣扎,喘息着道:“哇!!……啊呀呀……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伤员?好好好……我、我不笑了……哈哈哈……饶了我吧!啊哈哈!救、救命啊……”
见她笑得差点没滚下床去,我这才放了手,恶狠狠地威胁道:“快说!你到底看不看得见?要是还敢骗我,我挠死你哦!”
“我没有骗人啊……”阿兰被我折磨得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说:“……人家就算能看见,也跟看不见一样嘛!”
我听得精神一振,连忙握住她的手道:“你真的能看见?能看见多少?哈哈,这可太好了!我还以为要等我练到那个什么第六层,才能让你看到呢!”
“什么练到第六层?”她好奇道。
“呃……那种变态的功夫,你就不用管了……咳咳……”我心虚地移开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的?是不是你的眼睛一开始并不是完全……呃……看不见?”
“当然不是了……是那个叫菲丽斯的大姐姐教了我一套魔法口诀后,我才能大概看到一点的……她说还好我有很扎实的魔**底,不然这一套魔法口诀我就算学了也没用。不过我的功力实在太浅,费尽力气,也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看到一点点而已……”
我狠狠拍了大腿一下,心道:“对啊!菲丽斯就是冰莲的传人,她应该有类似的功法才对!想不到居然还另辟蹊径,用魔法来破解这一招了!”
欣喜若狂之下,我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菲丽斯好好亲上她两口……不过一转念间,我不禁又困惑道:“你既然能看见了,为何还想自杀?”
“我……我……”阿兰犹豫了一下道:“我当时真的好害怕……你知道么,我娘是克迪族的人,她曾经告诉我说,因为克迪族掌握了一件能够改变整个世界命运的宝贝而遭到元老议会的嫉恨,所以才会被灭族。如今那件宝贝就藏在我父亲手里,要是这件事情被元老议会得知,我和我娘甚至我父亲都会被元老议会杀害的!我娘还说,这世上能看懂那个宝贝上的文字的人,只剩下我和她了,如果有一天她不幸遇害,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被元老议会得知,我必须立刻逃到没人能找得到我的地方去……可是……可是现在我的眼睛成了这样,不但逃不了,更会给别人带来杀身之祸……这样的我,还不如死了好呢……”
说到这里,阿兰又开始哭了,虽然我心里已经明白装哭是她的拿手好戏,可身体却依然不知悔改地搂住她劝道:“别哭了,别哭了,放心,有我在,谁都不可能伤害你的……”
“可是连我父亲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你被牵连进来,也只能是送死啊……”
我苦笑一声道:“我早就已经被牵连进来了,还怕什么死不死的?我连你们说的那件宝贝都拿到手了,你说元老议会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想杀我?”
“真的?”阿兰不信地道:“我父亲将那件宝贝视若生命,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拿到?”
“呃……说来你可能不信,这还是你父亲亲手交给我的……”不光是那宝贝,那个老滑头甚至连你都一起交给我了……不过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告诉你了。
“……难道我父亲已经和你联手准备对付元老议会了?”阿兰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可是就凭你们,也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嘿,阿兰还真是冰雪聪明,居然一点就透,我淡淡笑道:“放心,虽然看似我们实力单薄,但是我们有王牌在手中啊!只要等到能够亮出王牌的那一天,元老议会就算再凶狠,也只能乖乖认输了……”
“王牌?什么是王牌?”她好奇地问道。
我挠了挠头,“……呃,简单地说,大概就是画着王的牌吧……”
她突然轻笑一声,“呸!你就瞎说吧你,我能不知道什么叫王牌么……”
“……”嘿,这丫头,八成是又皮痒了吧……
感觉到我的手摸向她的腰间,她连忙夹紧双臂,笑着求饶道:“啊!我错了,我错了!”接着又一本正经地对我点头道:“对对……王牌就是画着王的牌……您说得对极了!”
我气得立刻在她腰上上下其手,直将她挠得浑身蜷成一团,都没力气笑了,这才恨恨地放手道:“总之呢!反正我们现在还是有反击机会的……喂!你还笑!”
阿兰立刻捂住嘴,摇头道:“不笑了,不笑了……”
“……咳咳,当然,这个反击的计划也必须要有你才能完成。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谁知阿兰却一扭头,噘着嘴气呼呼道:“哼!我凭什么要帮你们,尤其是你!动不动就欺负我!我才不会帮你呢!”
“……喂!我哪里欺负你了?”
“哼!你刚才干啥了?难道人家连笑一下都不可以么?!”
“呃……这个……”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我只得讪讪地低头认错,“好好,是我错了……请您继续笑吧……”
“而且我现在还是个病人,刚刚脱离险境,万一被你折腾死了,那该怎么办?!”
我被她说得汗流浃背,才想起她还是个需要换血排毒的人,连忙拿起她的手想看看针头是不是在刚才松落了,谁知却被她慌张地打掉手道:“现在才来假装殷勤,晚啦!”
我心中起疑,见她躲躲藏藏的手上似乎根本就没有针管,不禁问道:“你藏什么你?说,你刚才是不是又把针头给拔了?”
“哪有……你看,这不都好好地插着么?”
“对啊……等等,好像不对……咦?这不是我的胳膊么?!”
我惊恐地大叫一声,连忙拔下两根针头,却见长长的针管里并没有血液流动,顺着针管向上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的护士已经将换血用的机器中的血袋拿去换新的了,只留下两根空针管……
我捂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口,抬头看向已经笑趴在床上的阿兰,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偏生还不敢对她动手。
好容易等她老人家终于不笑了,我才板着脸道:“闹也闹够了,笑也笑完了,您老人家这下开心了吧?”
“没有……我妈妈不在了,我哪还能开心得起来啊……”她又开始哭哭啼啼地抹眼泪了。
“……”刚才明明笑成那样,转眼间居然就能哭出来……唉……女人,还真是个神奇的生物……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再不上当,可我的嘴巴竟然又再一次地背叛了我,柔声哄着她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是还有我啊!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
“真的?”
“当然……”怎么感觉说了半天,话题又给我绕回来了?
“哼,你口头上说说而已,我才不信呢!”
“好吧好吧!我们来打勾勾。”我伸出小指道。
“才不要!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一点实际效力都没有呢!”
我头痛道:“那好吧!你说该怎样你才能信?”
她歪着头想了想道:“我听我妈妈说,克迪族最郑重的许诺方式就是互相亲吻对方的嘴唇,亲的时间越久,就表明许诺的决心越坚定……所以,来,我们亲嘴许诺吧!”
她说的是煞有介事,我却听得满头冒汗,心说这这这……这是什么变态的许诺方式啊!万一许诺的双方都是男的,那岂不……呕……
而且一想到外面还有人,我不由尴尬道:“这样……不好吧!外面那么多人呢……”
“哼!怕什么,我又看不见……”
“……”是啊!您的确是“看不见”,可我该怎么办?
眼看着她闭上眼睛仰起头来,一副等着我许诺的样儿,将那娇嫩欲滴的樱唇凑到我的面前,我心中一荡,呼吸都差点停了。感觉到她那香暖的鼻息若有若无地抚着我的面颊,随着她脸上渐渐泛起的红晕而越来越急促,此时我也觉得心跳已经快得连成一片,脸上阵阵发烧,心中恍恍惚惚地想着我都跟拉奇特发了誓了,现在亲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当下一闭眼睛,低头便亲在了她那香软薄滑的柔唇上……
随着一点湿暖的滑软从唇上传来,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便轰击得我脑中一片空白。霎时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秒钟停顿,唯有心脏还在拚命地跳动着……
隐约中只觉得阿兰似乎张开双臂抱住了我,将那绵软的身子紧紧贴在了我的身上,喉咙里轻轻发出**的呻吟声,顿时一股沸腾的热血直涌向我的小腹,血脉贲张间,只觉得一条香滑湿软的舌头轻轻撬开了我的牙关,溜进了我的嘴里,而怀里渐渐滚烫起来的窈窕身躯也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两团丰盈绵软的滑腻肉球正在我胸前不住揉按滑摩着……
心荡神摇间,我突然想起一事,脑中顿时清醒过来──昨晚阿源睡着后,我在拉奇特的信箱里面看到的关于如何解除阿兰体内那种催情的慢性毒药的方法,就是趁她动情后,沉积在内脏中的毒质散发到全身之时,用内力吸出来便可……嘿?这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么?
当下我便强自收敛心神,依照驱毒的方法,一手按住她的小腹,一手抵在她后颈滑嫩的肌肤上,缓缓运功从她体内拔毒。神恋派的真气果然是疗伤逼毒的绝佳工具,只用了半分钟不到,我便感到她体内的毒素已经源源不绝顺着小周天流到了我按在她后颈的手心中。不消片刻,我便感觉到她体内的毒素已经荡然无存,内脏中也再没有丝毫混浊之相,不禁心中欢喜,正要推开她拿东西擦掉凝在手心里的毒液,却发觉她依然牢牢地抱住我不放,身子不但更加火热,连嗓子里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勾魂……
我心中一惊,难道用错了法子,反倒让毒性更加猛烈?可是查看她体内的状况,却已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
还未等我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随着阿兰火热柔滑的小手顺着我的小腹渐渐下移,只觉一股热血猛然上涌,脑中已又是“轰”的一片空白,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直到已经吻得喘不过气来了,阿兰这才好不容易放开了我,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心跳得咚咚直响……突听阿兰娇嘤一声,满脸又是一阵红晕,连忙将脸埋到了枕头里,死活都不敢将头抬起来了。
好不容易缓下急促的呼吸,我心说想不到许这么个诺竟然比打个架还累,不过,还真是够**的啊……
将手上的毒液擦掉后,我笑着道:“这下你该可以相信我了吧……”
这一下估计足足吻了有十几分钟,如果这还不算长的话,那我可就不能再奉陪了……再这么许下去,估计连孩子都能给许出来了……
阿兰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却依然不敢将脸抬起来。
看她如此,我也有些尴尬,寻思着转开话题道:“对了,你现在的视力到底如何?能看到多远?”
她依旧埋着头,只是用右手张开食指和拇指大概比划了一下。
“就……就能看见这么点距离?”我难以置信地问道。只怕俗话说的鼠目寸光,都比这个强吧……
她抱着枕头斜*着床头坐起身来,低着头道:“就连这么近,我都还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的轮廓……远一点的,就更不用说了,只觉得好像一团团的光晕在晃一样,红的蓝的白的混在一起,什么都看不清了呢……”
“哦?这到底是因为功力不够,还是因为你还没完全领悟的原因?”
“嗯……菲丽斯说,只要能看见光,就说明已经完全领悟了,剩下的,就看个人的功力深厚了……不过她说这套口诀其实并不能真正治好我的眼睛,只是给那些看不见听不到的残疾人用来通感的一种魔法,普通人也没办法学。而且一旦不照着口诀运功,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原来如此,看来若是无法运用拉奇特的那套破解用的口诀,还是没可能恢复到正常状态,但是在目前来说,有总比没有的好,我点头道:“如此说来,只要你的功力够了,就能看得更清楚些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但是魔法力和真气又不一样,既不能一蹴而得,也无法在经络中传输,所以不能*别人帮我运功来看见东西。就算想帮你们,我也是无能为力……”说到这里,她还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见这丫头突然间变得老实无比,我不禁有些奇怪。想了想后,我自信地笑道:“那可未必,魔法力到底怎么运作,我是不太懂,但是只要将我的真气输入你体内再变成魔法力,不也等于增长了你的功力么?”
“你的真气?”她摇头撇嘴道:“菲丽斯都没法帮我,更别说别人了。她倒是也提过你说的办法,但是她说这世间能将真气毫无阻滞地转化成魔法力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就算你再厉害,恐怕也没办法办到吧……”
“不试试看,又怎么能知道?”说着,我就伸手过去想拿走她怀里的枕头让她坐起来。
谁知阿兰却抱着枕头死不松手,拚命扭着身子挣扎道:“我不试!就不试,就不试!!……”
我又好气又好笑,不禁纳闷道:“你到底在怕什么?试一下而已,又不痛不痒的,更不会掉块肉……”
“嗯!不要不要!!”她扭着腰开始撒娇起来,“要是失败了,我会更伤心的……”
我奇道:“这又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她红着脸犹豫了一下,又摇起头来,“反正就是不试了!!”
“阿兰!”看她如此任性,我气得低喝道:“你要再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
她这才停止了挣扎,装出一副非常可怜的样子来,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再说话。
第七章
终于让阿兰这丫头老实下来,我让她对着墙上的挂历坐好后,单手抵住她的后心说:“你一会儿除了按照口诀运功,就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能看见挂历上的字,就立刻告诉我。”
她闷闷不乐地只是点点头,也不答话。
深吸口气,我运起真气,让清澈的真气顺着我的手臂缓缓流入她的体内。过了半分钟却没听到任何反应,我诧异地挠了挠头,寻思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
想着想着,我突然记起师父似乎提过关于真气和魔法能量互相转换的问题……
“真气是真气,魔法是魔法,虽然本源都是能量体,却跟钻石和石墨一样有着天渊之别。一般来说,在正常情况下这两种能量几乎是无法转换的,除非是精神系的高手,才能够利用精神力来作为催化剂将之互相转化。但是我们的破魔真气却是另辟蹊径独创出来的无上真气,就算你没有高深的精神力支持,也可以轻易将之转化过来。”
“咦?那我们岂不是可以魔武双修了?可是师父,你怎么从来不教我魔法呢?”
“哼!这世上哪儿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儿?还魔武双修呢!我呸!要真能这样,我看那帮子在外面耀武扬威的魔法师们也全都不用混了,直接回家种地去算了……要知道,在没有精神力的辅助下想直接将真气变为魔法,会损耗大量的真气,其效率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说,就算你是一个顶尖的武学高手,在将全身的真气都转化为魔法后,你也不过是个刚入流的魔法高手而已……我想还没有哪个笨蛋会去干这种赔本的生意吧!”
“哦……怪不得师父你这么痛恨魔法的,原来如此啊……”
“你小子懂什么?我不过是痛恨这个世界因为魔法而堕落罢了,哼,这跟真气转化魔法的效率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这种转换比率不太尽如人意,但是在某些时候却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比如在某些必须用到魔法的场合里,偏偏你身边那个会魔法的笨蛋又疲不能兴,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将自己的真气度入他的体内,再瞬间转化成魔法能量来支援他。要知道,魔法师之间可是没法互相用这种方法支援的,所以你以后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千万别口软,一定要让他们自卑到明白武道才是这个让世界走向光明的正道啊!!”
当时师父说的“将自己的真气度入他的体内,再瞬间转化成魔法能量……”,难道是说不能直接将真气传过去,而是要在传进去的瞬间由我来将它转换成魔法?
该死的老头!说个话都含含糊糊,不清不白!现在正是学以致用的关键时刻,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你让我怎么拿来实践?
算了,不管了,一边试验一边摸索吧……
当下我又重新将手放在阿兰的背心,再次运功将真气度入手臂,只是在到达手心的时候,立刻按照师父教的口诀将之转化成最原始最纯净的魔法力……
谁知那道魔力不但没顺着掌心传过去,反而留在掌心凝成一团模糊不清的透明浓雾,就好像一个超大的不停蠕动的水滴,笼罩了我的整个手掌,更令人惊异的是,在我手掌附近的衣服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竟露出一大片粉嫩晶莹的雪白肌肤……
我吓得连忙缩手,见那衣服慢慢又恢复了原状,这才松了口气。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底要怎样才能将魔法力传输给阿兰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决定再换个法子。这次我将真气慢慢凝聚在手掌心后,就在将它度入阿兰体内的瞬间,突然转换成魔法力……
“啊!看见了!”阿兰刚叫了一声,却又垂头丧气道:“只是闪了一下而已,根本就看不清上面有没有字嘛……”
哈哈!原来师父说的瞬间转换,是指真气离手的瞬间啊……
摸到了窍门后,我再次重整旗鼓,在我源源不绝的魔法力支持下,只听阿兰不住地兴奋道:“啊!看到了!那上面是蓝色的海!还有太阳!还有美女……哼哼,身材还没我好……嗯嗯,这次看到字了,但是还有点模糊哦!努力啊!胜利就在眼前了!加油──加油──”
看她如此欢呼雀跃,我不得不在到达极限后再次强行加速真气的运行,直到她说:“啊!快看清了!快看清了!……哇!全都看见了!万岁!!……”我这才长出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呜呼哀哉,想不到早上那一战,到现在我还没缓过劲儿来,尤其是在只有三分之一的转换效率下,从能看到挂历的存在一直支撑到让她看清挂历上的字,差点把我仅剩的那点维持正常体力的真气都给耗光了……
谁知阿兰却还意犹未尽地嘟着嘴不满道:“怎么突然停了啊!人家好久都没看到东西了……”
“求求您,让我歇会儿吧……”我苦着脸盘腿吐纳道。
吐纳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看她兴奋不已的样子,我不禁好笑道:“刚才不是还拼着命地不让试么?怎么现在又这么积极了?”
“刚才是怕你失败嘛……”她推着我的手道:“再来再来,这次我要看看那个美女身上的毛剃乾净没……”
“奇怪,就算失败了,也不用那么害怕吧!总能找到别的高手来让你看见的啊!”
阿兰突然松开我的手,气呼呼地坐到一边去,嘟囔道:“坏东西,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嗯?难道我想错了?”
“当然,我才不要那些臭男人碰我呢!一想到就恶心死了,看看我父亲手下的那些自诩高手的白痴们,脑子里除了性,还有什么?不管男女,只要有姿色的,他们统统不放过!要是你失败了,我宁可瞎一辈子,也不准别人碰我!”
“……”
天哪,难道这就是她那个变态老爸给她下毒后所产生的副作用么?
费尽千辛万苦绞尽脑汁说尽好话后,阿兰似乎终于又振作了起来。
看着她脸上重新扬起的微笑,我不禁感到一阵由衷的欣慰……卡琳娜老师,相信您一定会为有我这样一个天才学生而不再为还是处女的自己感到虚度一生了吧!当然,如果您知道我是谁的话……只是欣慰之余,我也深刻地认识到我需要重修师父的吐纳修炼课程了,不然再这么被阿兰折腾下去,我迟早会因为运功过猛而导致脱力而死的……
又让阿兰兴奋了五六次后,我已彻底累到双眼发黑,浑身发软,正想举手投降逃回去闭关苦练,姗姗来迟的死校长终于到了……
在众人好奇的窥视下,我开门让校长进来,却看到门外还站着个教授打扮的光头老者,正笑容满面,和蔼地双手合十冲雪城月弯腰施礼。见雪城月等人也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好奇……咦?这个老光头难道就是校长带过来助阵的高手?
他察觉到了我好奇的目光,转过身来,也对我深施一礼,吓得我连忙关上了门。
雪城月家的私人病房条件果然不错,尤其是隔音质量更是令人惊叹,只要一关上门,外面就算闹翻了天,里面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在如此好的隔音条件下,我说话也不再有什么顾忌,还未等校长找张椅子坐下来,我便指着阿兰向校长介绍道:“校长,您知道这位是谁么?”
“嗯……我听埃娜说了。唉,可怜的孩子,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了,这里会很安全的。”
我摇头道:“校长,您大概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吧!我是问您,您知道她叫什么吗?”
“这个……”校长捋了捋胡子,“不是叫阿兰么?既然是拉奇特的女儿……叫什么,难道还有什么特别意义不成?”
“当然有了,”我抓住阿兰揪着我衣角让我继续帮她看东西的手,“喂……我正在讨论事儿呢!你给我安分点……呃,她叫蝶叶兰,相信这个姓氏您应该不会陌生吧……”
“蝶叶……”校长露出凝重的神色,沉吟道:“蝶叶?难道她是……”
“对,她就是蝶叶沧霜的外孙女!”
正以为这句话将会像一颗重磅炸弹般炸得校长晕头转向,谁知校长还没动静,阿兰却狠狠给了我一拳道:“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外祖父连我都不知道叫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校长也摇头苦笑道:“羽,你太会异想天开了吧!蝶叶沧霜只有儿子,哪儿来的外孙女?就算有一个孙女,三十年前也已经去世了……”
我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算错了辈分,连忙补救道:“啊!对对,她就是蝶叶沧霜那个孙女的女儿啊!其实拉奇特的妻子,就是蝶叶沧霜的孙女!”
“怎么可能?”校长摇头道:“我明明在克迪族的死亡名单上看到了她的名字──蝶叶浅雪,我想我是不会看错的。”
“啊?我妈妈就叫蝶叶浅雪啊!”阿兰捂着嘴惊呼道:“她跟我说绝对不能跟外人说起她的真名,不然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看到校长那难以置信的脸孔,我不禁洋洋得意道:“怎么样?校长,我说得没错吧……”
“你……你妈妈真的叫蝶叶浅雪?”校长呆呆地站起身来,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你妈妈她现在在哪儿?她还好么?”
阿兰黯然道:“我娘上个月已经去世了……是在家里被人下毒害死的……”
“啊?!……”校长浑身一颤,心神恍惚间,又颓然跌坐回椅子上,口里喃喃道:“死了……小雪真死了?……”
“咦?您认识我娘么?”
“认识……怎么不认识……你妈妈小时候,还在我这儿住过一段日子呢……”校长说到这里,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当时她爷爷领着才会说话的她来看我,还给我看她画的画儿,管我叫祖师公……现在我还记得当年她因为打碎了我的茶杯,结果哭到不敢见她爷爷的样子,我还说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跟她爷爷一样伟大的人……想不到却……”
校长哽咽得说不下去了,阿兰也早已是泪流满面。我叹了口气,刚想出去回避一下,却被阿兰一把拽住,哭哭啼啼地在我衣袖上抹起了眼泪。
好容易等校长终于平静下来,这才又开口道:“阿兰,你妈妈她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她整天提心吊胆的,哪能过得好啊?”阿兰哽咽道:“从来都没离开过家一步,连在园子里散步都只能是在傍晚,后来更是被我父亲关进地牢,连我都不让见了……”
我正想偷偷用传音跟校长解释一下拉奇特的苦衷,谁知校长已经咆哮道:“拉奇特那个狗杂种!居然这么没有人性!!”
我满头大汗道:“呃……校长,拉奇特毕竟是阿兰的父亲,请您还是注意一下的好……”
校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抹了抹眼泪,走过来握着阿兰的手道:“阿兰,是我不好……当年看到那份死亡名单后也没有去仔细追查,才让你和你妈妈受了这么多苦……唉,要是早知道你们的下落,就算用尽一切办法,我都要把你们救出来啊!”
接着校长扭头问我,“对了,我听说她的眼睛是被拉奇特刺瞎的,怎么样?还有救么?拉奇特那个……哼!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居然就能狠得下心!”
我心说校长您不成心添乱来了么?好不容易我才将阿兰哄开心了,不想死了,您却在这当儿又提起这事儿……
“咳咳,校长,拉奇特之所以弄瞎她,实在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这么做的,不然她恐怕早就已经遭到元老议会的毒手了……”
“胡说!什么迫不得已!分明是那家伙自己变态!”校长一握住阿兰的手,就又激动得忘乎所以了……
看阿兰黯然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似乎也正在揣测着自己父亲到底是不是一个变态……
唉,原本还想让校长多惊喜几下后,再给他来个特大号的惊喜让他崇拜一下我,看样子现在再不拿出来,他估计都能把拉奇特直接诅咒到死了……
我无奈地从怀里摸出那块水晶,递给校长道:“那,您只要看看这个,就应该知道拉奇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校长接过水晶,看了半天后,诧异道:“这是……”
我叹了口气道:“克迪族全族人的命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而丢的,我想校长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它是什么吧?”
“什、什什……什么?!”校长惊讶得都结巴了,抖着手硬是瞪圆了一双老花眼道:“它它它它它……就是能能能能……能源系统升级计划的蓝本?!”
“嗯,没错。”我坦率地点头道:“拉奇特之所以与蝶叶兰的妈妈结婚,并且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她们母女的周全,就是为了这块水晶。如果阿兰也不在了,那么这个能源系统升级计划的蓝本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因为能够看懂这蓝本里面的字的,这世上也就只剩下阿兰一个人了……”
说着,我又对阿兰道:“阿兰,你就别再怨恨你父亲了,他对你所作的一切,虽然看起来令人无法容忍,但是他的确是在尽他的全力来保护你的。而且他在我面前亲口承认过,他现在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了……”
见阿兰依旧沉默,我知道她一时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苦笑一声,由着她去了。
校长放下水晶,摇头叹了口气道:“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就算这东西能帮我们重建模拟数据库,但是也需要阿兰的眼睛好了才行。可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想翻译,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了。我刚才已经召开了内部会议,决定彻底放弃能源更新计划,也跟叶灵剑联系过了……唉,这次的失败,是因为我低估了敌人的手段而造成的。羽,我知道你还不肯放弃,也还在拚命的努力,但是……我想这就是命运吧!再怎么不甘心,人也总是要向命运低头的……”
“校长……”
“你不用再说了……其实我已经想开了。当我决定放弃这一计划的时候,我觉得整个身心都突然轻松了下来,不用再担心经费问题,不用再害怕元老议会的阴险狡诈,也不用再害怕你们出事而寝食难安……我想我这辈子能看着那么多学生在世界各地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干造福世界,就应该心满意足了,这个奢望,也不用再强求了……”
我呆呆地看着校长,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原以为校长依然没有放弃能源更新计划,而且会很高兴的得知还有希望重新来过,可看着眼前的校长,我突然间觉得如果再给他希望,就是对他的一种折磨了……
沉默了半天的阿兰突然拉拉我的衣角问道:“听你们校长的意思,他已经不准备再干了?”
“看来是的……”我无奈地摇摇头。
“哦?这么说来,这块水晶现在对你们已经没用了?”阿兰笑道:“那可以把它给我么?”
校长将水晶递给她道:“这本来就是你们克迪族的东西,更是你曾外祖父的心血结晶,也算是他留给你的遗物了。”
阿兰拿着水晶,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突然贼笑道:“羽,你说我们把它翻译出来了,然后拿去卖,能卖多少钱呢?我想恐怕至少也能卖个几千万吧!”
我茫然地点点头道:“呃……大概差不多吧……”
校长摇头道:“胡闹,才几千万?就算几十亿、上百亿,都有人抢着要!这项专利一旦实际应用,其将获得极其巨大而且持久的利润……唉,若不是元老议会实在太咄咄逼人,你以为我愿意放弃这个造福千秋万代的计划么?”
阿兰听得心花怒放,抱住我的脖子道:“上百亿?!就算我们吃喝玩乐几百辈子都花不光啊!呵呵,到时候你也不用上学了,陪我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呃……”这个主意倒是很不错啊!只是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到时候会不会满世界地来追杀我这个不用功的徒弟……
“嗯嗯!就这样决定了!羽,不如今晚我们就开始翻译吧!”
校长摇头笑道:“你这丫头想得还真美,就算你翻译出来了,你以为你能卖得出去么?元老议会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买它的,恐怕还没等你走进拍卖场,水晶就已经被人抢走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醒悟道:“等等,你们今晚就开始翻译?难道阿兰你能看得见了?!”
“嗯,那当然,多亏了羽呢!校长您放心,到时候我们翻译出来了,就让您给我们当保镖,卖掉的钱,我分您几千万就好了……”
“等等,多亏了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阿兰奇道:“校长,您该不会是又变卦,想继续那个什么能源更新计划了吧……”
“啊……这个……”校长急得直搓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阿兰笑道:“好吧好吧!既然校长您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到时候这个翻译好的蓝本,我就卖给您好了。不过我可不要什么现金,我要入股哦!毕竟这可是我爷爷留给我的遗物,光市价就上百亿,而且后续利润更是惊人呢!”
“嘿!你这丫头……”校长气得胡子直抖。
“嗯?我这丫头怎么了?”
“你这丫头还真……真是太可爱了……”
我听得直想狂笑,阿兰却突然凑到我的耳边,呵着我的耳朵,笑嘻嘻地讨赏道:“怎么样?快谢谢我吧!不光让这老家伙重新振作,还帮你净赚了上百亿哦!”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还真是鬼得厉害,居然连我都蒙过去了……我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上百亿?做梦吧你,你以为校长肯干么?”
“哼,他不肯,我就不翻了!”
校长却欣然应允道:“只要能确定这蓝本真有那个价值,我们为什么不干?而且只是入股,又不用给现金,不干我才是傻子呢!不过既然不是买断,上百亿就的确是有些夸张了,这样吧!等我们进行详细的资产评估之后,再给你一个合理的入股价格如何?”
校长还真是在商言商,居然跟阿兰讨价还价起来,阿兰也不是吃素的,噘着嘴摇头道:“不行不行!除非能找个我信得过的人跟你们一起核算价格,我才能同意!”
我皱眉道:“阿兰,你别得寸进尺了好不好?”
“哼!这可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着想啊!什么得寸进尺?”
校长也教训我道:“羽,阿兰说得对啊!你今后要是抱着这种思想去做生意,还不赔死你?要知道,在生意场上是绝对讲不得半点人情面子的,只有尽最大努力去为自己争取利益的人,才会受人尊重……”
“……”好吧!既然你们一个愿宰一个愿挨,那我就保持沉默好了……
阿兰拍着我的肩膀道:“羽,作为我的经纪人兼监护人,资产评估核算的事情,就交给你咯!要记住哦,一定要尽全力争取最大利益,可不要小看每一个一千万!要知道几十亿就是*着这一个个的一千万积累起来的呢!”
我连忙摇头道:“我可不懂这个,你让我去给你算这东西,不如杀了我算了!”
校长却提议道:“不如由埃娜来帮你们全权负责吧!我想她如果知道是给你计算股份的话,绝对会极力为你打算的。”
这话倒是不假,我当下便开门将在外面等候的埃娜也叫了进来。
当埃娜弄清楚详细情况后,三个人便坐在一起开始细细讨论估价细节。无所事事的我则伸了个懒腰,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等他们商量完后,校长哈哈笑着总结道:“好,阿兰,你先好好休息两天,尽快养好身子。等我找到能读取这块水晶的仪器后,我们就立刻着手翻译。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开会,埃娜,你就在这里陪他们吧!还有,我让裴教授这几天就住在这儿,防止有人来骚扰你们,安全问题,就全权交给他负责了!”
第八章
校长走后,折腾了我半天的阿兰终于困了起来,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
雪城月唤来大夫为她又作了一番身体检查,大夫责备道:“她现在身体极其虚弱,你们居然还让她这么兴奋!都出去,都出去!病人如果不好好静养,病情很可能就会恶化的!”说着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们全撵了出来。
见我不放心地在门口朝里观望,雪城月笑着安慰我道:“放心了,大夫说她现在体内的毒质已经基本排净了,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以恢复。”
说着,她拉起我的手,领着埃娜一起去餐厅吃晚餐。
到了雪城月家那巨大豪华的会客餐厅,才发现原来众人都到了,坐在餐桌旁听那个光头教授讲着什么。
只听那教授道:“……正所谓心净则佛土净,只要大家一心向善,一起向往极乐世界,想着世间应该人人平等和睦相处,想的人多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就处处是极乐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不平等的事情发生呢?”
这话我听着耳熟,想起阿呆曾跟我解释过的佛教,才明白他原来竟是释迦牟尼的信徒。
却听古克奇道:“教授,您刚才讲世界末日皆由人心的怨气总爆发而来,可两万年前的大爆炸……好像是外力导致的吧!跟人心又有什么关系?”
阿加力笑道:“阿克,你太笨了,大爆炸又不是世界末日,不然现在哪儿还有我们的存在?”
那教授摇头道:“大爆炸便是世界末日,爆炸的原因,无论是外力也好,还是人为的也罢,都是业报的结果。如果不是当时人心混乱,宗教式微,就算是来自巨大天体的威胁,人类也是可以化解的……所有的天灾**,都是业报的结果,连阿弥陀佛都无法化解背痛之苦,可见业力之大,不是人力可以化解。”
见我们三人就座,那教授冲埃娜施礼道:“校长是否已经回去了?”
埃娜忙回礼点头道:“嗯,裴教授,这里的一切,就全*你了。”
我见埃娜也如此毕恭毕敬,心下诧异,悄声问道:“这个裴教授到底有多厉害?我听我师父说佛教是不准杀生的,到时候要是有人来了,他能行么?”
埃娜也低声道:“放心吧!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能耐,但看他那么气定神闲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不杀生也不代表不能劝架啊!”
“劝架?难道他还要跟对方讲一大堆道理不成?”
“如果对方肯听的话,我想他是会讲的。”埃娜见我还是不放心,笑道:“你呀!放心好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校长也不会只带他来啊!”
我心想也是,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当侍从们正在上菜的时候,雪城月的爷爷雪城拓烈领着龙吟瑶从大厅进来。
一见到裴教授,雪城拓烈连忙上前笑道:“想不到印清大师也来了,失礼失礼。”接着扭头吩咐随从道:“快去准备上好的素菜,千万不可见一点儿荤。”
裴教授笑着回礼道:“雪城会长太客气了,我这次奉校长之命特地前来,还要叨扰几天,不便之处,请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大师肯来,就是我的荣幸了。如果方便的话,大师不如就到我房里来用餐吧!我正有些事情想请教大师,也省得这些年轻人吵了您。”
“也好,不然我这个老迂腐在这里坐着,这些年轻人也放不开啊!”裴教授笑着起身,又对雪城拓烈身后的龙吟瑶道:“想不到龙助教也来了,不知道上次龙助教从我那里借走的书看完了没有。”
却见龙吟瑶支支吾吾道:“裴教授好,那套书啊……啊……还没……”
“呵呵,没关系,如果喜欢的话,那套书就送给你了。”裴教授笑着说完,跟着雪城拓烈去了。
两个老家伙走后,气氛立刻就热闹起来。
龙吟瑶刚一落座,丽丝雅便好奇道:“阿瑶,你从他那儿借了什么书啊?难道你也对佛教很有兴趣?”
龙吟瑶垂头丧气道:“什么借啊!是我偷出来的……今天还真倒霉,要早知道他在这里,我就不来了……”
我身边的雪城月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想不到阿瑶你也有害怕的人啊?那到底是本什么书?竟然值得龙大小姐亲自去偷呢!”
龙吟瑶狠狠白了她一眼道:“你就得意吧!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唉,我是听那老白毛说他收藏有一套铂金印制的古佛经,是无价之宝,想开开眼界而已,就偷出来看看了。结果居然被他知道了,不但夸我什么佛缘深厚,还特地送了本现代文的翻译给我,说是让我看着翻译才能看懂……”
“哇!铂金印制的古佛经?那么名贵的东西,他居然说送人就送人了?”丽丝雅惊讶得嘴里都可以塞下盘子了,“他该不会是说反话吧?”
阿冰却摇头道:“不会不会,印清大师从来不骗人的。他说送给阿瑶了,就是送给阿瑶了。我爸爸说,信佛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钱财名利,所以那套书就算再名贵,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套书而已。我想他一定是看阿瑶很有慧根,才特意送给她的呢!”
众人不禁一阵惊叹,阿加力更是惊喜道:“既然他那么大方,不如就叫他送我们每人一套吧……”还没说完就被龙吟瑶一勺子敲趴下了。
雪城月捂嘴笑道:“是啊是啊!阿瑶真的很有慧根呢!龙大师,不知道佛教里面的六根清净到底指的是哪六根啊?我数来数去都凑不出六根来呢!”就看她指着自己的手指数道:“一根,两根,三根……”
龙吟瑶瞪着她道:“死丫头,又皮痒了是不是?”
雪城月故作委屈道:“哪敢啊!人家真的很想聆听龙大师的教诲嘛……”
“哦?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可别反悔啊!”龙吟瑶笑嘻嘻地斜眼看着她道:“刚编了首新曲,正愁没人陪我练歌呢!既然你这么自告奋勇,那我可就笑纳了!嗯,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今晚吧……”
“阿瑶,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雪城月吓得脸都白了,“我哪有那个天分陪您练歌啊……”
“没关系,天分这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雪城月急得拚命拽着我的衣袖惨兮兮地道:“羽,救命啊!我可以不想被折磨整整一晚上啊……”
我扭头看向远处,只当没听见。笑话,这种事情我怎么敢插手?不然龙吟瑶火起来,非生吞了我不可!
却听雪城月气哼哼地小声威胁道:“好,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昨天下午我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咯……”
我奇道:“你昨天下午看到什么了?”
“哼哼,”她得意地晃着脑袋道:“当时我正在外面点酒,突然听到隔壁包厢传来你的惨叫,等我跑过去一看呀……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点酒?惨叫一声?虽然我对昨晚阿兰中毒后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此刻听她这么一说,直觉地便想到一个可能……难道当时我因为逼毒心切,不知不觉便用上了全部的功力?!不……不会吧……
“唔唔,真是不得了哇不得了,想不到我们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冷羽同学,私底下竟然是……”
看她一副不怕我不就范的模样,我心中咯登一声,冷汗都出来了,连忙举手叫道:“啊!我想起来了,阿月,今晚你不是说了要帮我辅导功课的么,怎么能再去陪阿瑶练歌呢?”
雪城月笑眯眯地在我腿上拍了拍,轻声道:“这才乖嘛……”接着又无奈地冲着阿瑶道:“唉……没办法,某人实在是太过于驽钝,以至连自己做的笔记都看不懂……阿瑶,真不好意思呢!今晚我是没空咯!”
“就凭你也能辅导这个白痴?”龙吟瑶啧啧惊叹两声,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改天也行……”
“咳咳……那个……哎呀呀!这么多事情要处理,改天我也是很忙的啊……”雪城月一见形势不对,连忙转移话题道:“啊啊!今天我们不是要为二百五十一号救了我们大家而开庆祝会的么?来啊!快把酒拿上来!我们今天一定要无醉不归哦!!”
真不知道校长若是得知我们在赫氏发生大爆炸后,居然还能如此欢庆一番,是不是会气到口吐白沫。一连干掉十几瓶红酒后,众人才尽兴而散,各自回雪城月家为他们准备的客房休息去了。
让埃娜带着已经醉倒了的二百五十一号回去,我正准备起身去看阿兰的情况,却被喝到微醺的雪城月一把拉住道:“你想去哪儿?来来来,到我房间给你辅导功课去。”
“喂!那不过是我帮你解围才说的,你还当真了?”
“拜托了……作戏也要作全份嘛!才不会让阿瑶起疑呀!不然肯定会被她看穿的!”
无奈之下,我只得跟着她来到她的房间,心中惴惴不安。要是她逼问我为何隐瞒大家真实身分……这该让我如何解释?尤其是在我额头上的标记已经被菲丽斯去掉之后,更是解释不清了,难道非要我承认,我是一个天生就喜欢玩面具游戏的变态?
关上房门,雪城月慵懒地坐到床上,伸了个懒腰后拍拍身边的床沿道:“过来过来,你躲那么远,人家怎么拷问你嘛!”
我苦着脸道:“雪城月大人,我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知道错了?”她斜眼瞅着我,硬将我拉到她身边坐下,笑道:“哼,你要是还不知道错,我可真生气了呢!”
我叫苦不迭,心说这可真是祸不单行……不但被敌人得知了我的真实身分,就连雪城月都已经证据在握了……
“哼,看你平时挺正经的,想不到私底下居然那么好色!竟然连自己的表妹都不放过呢!”
“是是……我错了,大人教训得是……”我正准备谦卑地低头认错呢!突然惊醒道:“什么好色?我什么时候连我表妹都没放过了?”
“好哇!你还敢狡辩!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哇!”雪城月狠狠掐着我的胳膊道:“你昨天趁你表妹晕过去了,就对她动手动脚的,你现在居然还不承认?!”
“什么动手动脚?哇!!轻点!……你你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我痛得差点没哭出来。奇怪,难道她说的和我想的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儿?
“哼!你昨天趁你表妹晕过去后,居然……居然……”她脸上突然一红,恨恨地又掐了我一下道:“难道你就那么饥渴么?”
摸着都快被掐肿了的胳膊,我欲哭无泪道:“我哪儿饥渴了我?我到底做什么了?”
“哼,当时你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现在居然还说你没做什么!”雪城月气得又要作势欲掐。
听她这么一说,我这才记起了当时的情形,恍然大悟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在给她逼毒呢!她那种毒药太过猛烈,我当时没法运功逼出来,只好按照逼毒防毒的方法用真气注入她周天穴道,保护她的神经系统不被毒质破坏,不然就算救活了也会全身瘫痪啊!”
“可就算你是在救人,也没有那么救的吧!居然……居然摸到那里去了……”她说着说着,脸却更红了,低下眼睛看都不敢看我。
我见她越说越是害羞,诧异中猛然醒悟过来,脸上也腾的一热……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情形的确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那个……那个……那里也是小周天上的一个重要穴道……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绝对只是在想尽方法救她而已啊!”
“好吧好吧!看你这么急着辩解,只要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个逼毒法,我就信你了。”雪城月难得如此大方地拍着我道。
“这个……当然就是在小周天的各个穴道上注入真气啊……这还要怎么解释?”
“小周天上的穴道?小周天是在哪儿?都有些什么穴道?”她满脸不解地看着我,“你要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当时摸的地方是不是什么穴道啊!”
我这才醒悟她根本就不懂小周天的概念……嗯,师父说这是两万年前的古代经络学中才有的叫法,如今各门各派为了防止绝学被旁人偷学,对经络的名称叫法都不一样,穴道的名称更大多都用好记的数字或者符号来代替,也难怪她会听不懂了。
当下我便将小周天所经过的穴道名称一一告诉她,并详细讲解了逼毒时真气行走穴道的顺序。谁知她却听得如坠云雾,彷彿在听天书一般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挠挠头道:“穴道这种东西,如果不让人亲自点出位置,运气感应,恐怕就算我说得再详细也没用。既然你听不懂,我也没办法了……”
“哦?这样啊!那就请冷羽大师亲自给我点出来吧!”
雪城月说着,竟然轻挪翘臀,就那么大模大样地坐到了我的腿上。惊愕之下,我差点没尖叫出来。只见她那滑嫩丰软的臀肉压在我的大腿上,一只胳膊还轻轻勾住我的脖子,忍不住心中一荡,鼻间立刻闻到一阵幽幽暖香。血脉贲张间,我感到小腹处一阵火热,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那如弯月般贼兮兮的一双笑眼,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
却听她在我耳旁轻声道:“嗯,那你来教教我,上丹田是在哪儿?”
“刚才说过了,眉心啊……”
“中丹田呢?”
“胸……胸口……”
“喂!胸口范围这么大,到底在哪儿?”
我尴尬地用手比了比自己,她却不满意地嗔道:“喂!你对着自己点,有什么用啊?就算点出个洞来,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啊!”
我不得不又在她胸口膻中处点了一下,无意间蹭过她那对圆翘丰挺的绵软肉球,一片丰腻滑软中,只觉指背如被电击般酥麻难当,登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哦……那下丹田呢?”
“在……在……脐下三吋处……”低头看着她裙下露出来的雪白大腿那滑腻撩人的曲线,我只觉鼻中一热,险些没流出鼻血。此时我手指已经不知道该往哪儿指才好了……唉,下丹田还好说了,接下来她要是再问会阴……那可让我怎么说出口啊?
“那会阴又是在哪儿?”
我差点晕死过去,连忙道:“你又不用给人逼毒,学这个干什么?而且我刚才也说了,这个穴位的位置实在是不太方便点啊……”
“哼哼!不彻底瞭解一下,我怎么能释疑呢?”
看她嘴里说得理直气壮,可眼神中掩饰不住的贼笑却分明在得意道:“色狼!我看你还不承认!”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我一咬牙,伸手插进她滑嫩如脂的双腿之间,在她的惊呼声中伸指在她股间的会阴上轻轻一点道:“喏,就是这里了……”
连忙抽回手来,指间彷彿还留有无尽的绵软滑腻之意,心跳加速间,我脸上不禁一阵火烧。深吸口气平复下蠢蠢欲动的**,我心说这下看你还敢胡闹不,却听雪城月酡红着脸,气哼哼地在我耳旁嗔道:“你这家伙,还说自己不是色狼!”
她说话时,我只觉耳边抚过一阵暖烘烘的酥痒,顿时半个身子都酥了,口中却还强辩道:“喂!是你自己要问的!”话虽如此,我心下却也暗怪自己刚刚太过于冒失了些。
“那也哪……哪有你这样的,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手……伸……伸进去的……”她红着脸,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责怪道:“而且就轻轻地点了那么一下,连点在哪儿了,人家都没感觉到呢……”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再点一次?!
可看着她那满脸的红晕,都已低得看不见的眼睛,彷彿就是在鼓励着我再去点一下……心中一动,一股热血立时便汹涌了上来,胸口一阵窒闷难当。
脸红心跳间,我正犹豫着该不该再来一下,突听门外走廊里响起埃娜的叫声,“羽,你在哪儿?裴教授正在找你呢!”
第九章
天哪,刚刚还真是一场香艳异常的虚惊啊……
暗暗庆幸着自己又逃过了一劫,我却也有些起疑。按理说,我当时情急之下,应该是全力运功逼毒才对,可雪城月那丫头却似乎对我的头发颜色一点都没察觉,难道她当时因为气愤而死死盯着我的手,却忽略了最显眼的头发?
不,不可能!……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是一身冷汗……难道说她是因为听了龙吟瑶的“谎话”,才丝毫不觉得惊讶的?!
骇异之后,我又慢慢释然……既然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却到现在都没说出来,就说明她并不想让大家也知道这个秘密……唉,其实到了如今这地步,双重身份对我来说也不再有什么实际意义了,就连敌人都知道了,还瞒着自己人干嘛?
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可一想到早上那个莫名的梦境,我心中便又是一阵忐忑,只能祈祷自己双重身份曝光的那一刻到来得越晚越好……
就在这一路上的胡思乱想中,我跟着埃娜来到了裴教授的房中。
裴教授显然刚刚和雪城拓烈畅谈了一番,看起来心情不错,正在窗边喝茶赏景,见埃娜领着我进来,连忙寒暄着让我坐在他身旁。
“羽,这位是裴格裴教授,我们学校的宗教学教授。他对古今各个宗教的教义历史都了若指掌,自己也是佛教信徒,曾经在世界性的权威杂志上发表过不少著名论著,享誉全球,并且跟很多联盟会长私下都有不浅的交情。”
听完埃娜的介绍,裴教授摆手汗颜道:“我不过是个研究宗教学的老学究而已,而且因为太过于啰嗦,导致学生们的逃课率一直是全校最高,真是愧对校长的高薪啊……”
我对他仔细打量一番,却发现根本看不出他功力深浅,不禁由衷佩服道:“想不到裴教授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是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裴教授笑道:“老纳法号印清,你还是叫我印清吧!什么教授不教授的。我听埃娜说,今早有人偷袭你,还被你看到了他的脸?嗯,你形容一下那人的长相,我看看有没有见过此人。”
我看了一眼埃娜,心知她已经将我的底儿全交待出来了,当下为难道:“那人当时脸上布满了爪痕,也看不出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知道他很年轻……”
“很年轻?”印清大师了然地点点头道:“据我所知,这世上精通天鹰翔星曲的,只有三人,既然此人很年轻,那他应该就是梅凯尔的师弟斐湘龙了……”
其实我早已听埃娜提起过梅凯尔有一个师弟,今早看到他使出那一招后,心下也在暗暗怀疑,听印清大师这么一说,我当下点头道:“果然是他。”
埃娜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他居然也出来了,看来梅凯尔是真的打算杀掉羽了。”
印清大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我想今早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其实他一直都在暗地里替梅凯尔从事情报搜集工作,可能今早在暗中监视的时候无意得知冷羽已经知悉他们的阴谋,才临时想到要杀人灭口而已。”
“原来如此,”我苦笑道:“他这么厉害的武功,想要窃取资料、偷听情报,只怕根本没人能发现得了他吧……”
“嗯,此人武功着实了得,你今天能捡回一条命来,还真是个奇迹。”印清大师说到这里,不禁笑道:“我听埃娜说了你那个二百五十一号的事情了,想不到那么一个小东西,居然也知道拚死护主,真是难能可贵。”
我摇头叹道:“唉,它今天可是把我吓了个半死,当时我还以为它死定了呢……”
“的确,若是一般的龙,只怕早就死得透了。不过你这条龙却不是一般的龙,刚才在席间我见它时,便发觉它体内蕴含了某种奇怪的能量,似乎是一种真气,无时无刻不保护着它。”印清大师摇头道:“这虽然是好事儿,但是若任由这股真气在它体内存留,长此以往下去,必会惹出乱子来的。”
我想起龙蛋在我手中碎裂时的情景,不禁点头道:“对,它其实是在我存留在戒指内的真气刺激下才孵化出来的,难道这股真气将来会给它带来麻烦么?”
“嗯,它体内的真气似乎带有无尽的愤怒和杀意,若是长期在它体内滞留,必将会影响它的性格。现在大概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等它长大后,却可能会变得性情暴虐、嗜血无比,到时候恐怕就会令你十分头痛了。”
我一想到二百五十一号见人就咬的疯狂模样,心中便一阵恐惧,连忙问道:“那它现在还有救么?”
“嗯,如果你信得过老纳的话,不如将它交给我,我会设法慢慢化去那股真气中的暴戾之气。不过那真气中的杀意实在是过于浓重,只怕不用个一两年的时间,是化解不掉的。”
见我面泛难色,他笑了笑道:“你也不必急着答应我,回去慢慢考虑就是。”
回到自己的客房,我佩服道:“印清大师还真是厉害,居然一眼就看出二百五十一号体内蕴含有真气。我跟它在一起这么久,都从来没发觉过。”
埃娜也难以置信地摇头道:“他们学佛之人,大概对杀意之类的都很敏感,可能是因为感觉到了你真气中的杀气,才无意间发现的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眼光还是很厉害呢!”
“嗯,真希望他的武功能跟他的眼光一样厉害……”说着,我抱起醉醺醺的二百五十一号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是*我的真气孵化出来的,怪不得总喜欢粘着我呢……”
喜爱地摸了摸它的头,我不禁又叹了口气,苦恼道:“唉,埃娜,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日后要是它真变成那样,不就是我害了它么?”
“嗯……”埃娜歪着头想了想,安慰我道:“印清大师也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而已,未必一定就会啊!我想你只要好好教导它,它应该不会变成那样吧!”
“嗯,希望如此了……”话虽如此,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可又实在舍不得将它交给别人,而且印清大师自己只吃素,若是让二百五十一号也天天跟着他一起吃素,只怕还没等那杀气融入性格,它就已经疯了吧……
埃娜见我如此,不禁笑道:“羽,你就别担心了,说不定他只是危言耸听而已。要知道宗教总是喜欢夸大事实,把一些事情或者人物神化,为的就是想吸引人入教,你又何必这么放在心上?”
细想之下,埃娜说的也有道理,阿呆就说过,耶稣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罗马教廷却刻意掩盖他娶妻生子的真相,并赋予其神格,好增强自己对教徒们的统治力,释迦牟尼大抵也是如此。既然这样,印清大师的话……嗯,虽然他不可能说谎,但也未必就一定正确了……
想开之后,我终于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却看到埃娜坐在椅子上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不禁纳闷道:“你该不会真想跟我一起睡吧?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带坏了二百五十一号啊……”
“呸!”埃娜红着脸啐了我一口,嗔了句,“真是好心没好报。”便嘟着嘴出门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便去探望阿兰的情况。
走进病房,见阿兰已经醒来,正乖乖吃着护士喂她的早餐。一听到我的声音,阿兰立刻摇头说不吃了。护士也是聪明,笑着将早餐递给我,便轻轻关门出去了。
我正饿得慌呢!看着面前香喷喷的早餐,拿起勺子就要吃,却听阿兰叫道:“喂!你这个馋鬼!那是我的!”
“咦?你不是说不吃了么?”
“哼!你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这两天我根本没吃过东西,怎么可能只吃了这么点儿就不吃了呢?”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让我这个免费劳工喂她……
坐在她身旁,我舀了一勺粥小心翼翼递到她嘴边,谁知她只吃了一小口,就烫得大叫道:“你这个笨蛋,哪有你这么喂的!分明是想烫死我嘛!”
“喂!我要喂你,你就该去偷笑了,居然还在这里给我挑三拣四的,你知不知道我向来可是只会砍人,不会喂人的啊!”
阿兰气得一口咬在我的手上,痛得我差点没大喊出来,正欲放下碗勺狠狠教训她一顿,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动,扭头一看,却是刚刚推门进来的阿冰已经笑倒在了门口。
惊骇之余,我连忙装出一副体贴的样子问阿兰道:“啊!烫伤了没有,别哭别哭,我来帮你看看。”
阿兰也立刻作出一副很乖巧的模样道:“嗯,没关系的,是我自己没注意啦……”
阿冰忍着笑道:“你们两个都别再装了,刚才我全看到了。羽,还是让我来喂她吧!”
愉快地将重任交托给阿冰,我坐在一旁悠闲地看著书架上的杂志,却听阿兰笑眯眯地说:“阿冰姐姐,上次在车上你给我讲的故事还没说完呢!今天再继续讲好不好?”
“啊……那个……改天再给你讲吧……”
我见阿冰神情古怪,心中暗暗好奇,装作低头看书,暗中却留神偷听。
“嗯──”阿兰撒娇不依地道:“可是人家现在就想听嘛……”
“咳咳……”阿冰压低了声音悄悄哄她道:“现在不方便嘛……”
我更加起疑,忍不住问道:“阿冰,你到底跟她讲什么故事了?”
“啊……这个……这个……没讲什么啊……”
看阿冰支支吾吾的样子,我了然地瞪着她道:“原来是在讲我啊!哼哼,阿兰,你老实交待,阿冰都跟你讲了些我的什么事情?”
阿兰举手汇报道:“阿冰姐姐说啊!‘唉,羽他这个人实在太缺心眼儿了,饭店里的那些女侍者们就是看他太老实了,所以特别喜欢欺负他,结果他每次都还陪着人家一起傻笑,如果不是我照顾他,真不知道他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阿兰,你……”阿冰急得直跺脚。
阿兰又举手汇报道:“阿冰姐姐还说了,‘每天早上都得我叫他起床,他才肯起来呢!唉,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赖床。而且他还特别迷糊,有时候客人给他小费,他居然还找钱给别人。有一次教授要我们写论文,让我们研究古代文明的发展史,明明是让我们去写大爆炸前的人类文明发展,他居然写成了恐龙的进化史……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估计他会被教授给笑死了……’”
阿兰模仿阿冰时,不光语气神态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毫无二致,仿佛便是阿冰在我面前讲述一般,我听得用衣袖直擦着眼泪,伤心的道:“阿冰,你打心底里就那么讨厌我么?”
“没……没啊!”阿冰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阿兰,你怎么全都讲出来了?”
阿兰又举手道:“最关键的还没讲到呢!阿冰姐姐说:‘羽他这个人耳根子最软了,别人求他什么事儿,他都不会拒绝,我看要是有女生向他说……’”
还未等她说完,阿冰已经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我好奇道:“要是有女生向我说啥?”
“呜呜呜呜……”被捂住嘴的阿兰挣扎着想说出来。
已经红透了脸的阿冰着急地叫道:“阿兰!你再说,我真不理你了啊!”
阿兰这才乖乖闭上了嘴,却趁机在阿冰手上亲了好几下,笑道:“哇!阿冰姐姐的手好香好滑呢!人也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看样子,阿冰已经是无奈到没力气说话了。
“阿冰姐姐,我饿了,啊~~~~~~”占足了便宜的阿兰娇憨地张开嘴,等着阿冰来喂她。
“哼!你呀!看来下次得找根针把你这张嘴给缝起来呢!”阿冰口里虽然埋怨,却依然细心地吹凉了粥,一口口慢慢地喂着她。
就在这时,只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二百五十一号欢快的“嘎嘎”声,接着便看到它从没关严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喂!你给我回来!早饭还没吃完,你就跑了?!”雪城月气急败坏地在走廊上叫着。
二百五十一号轻灵地跳上我的膝盖,在我怀里蹭来蹭去地想让我抱它。
“哇!这就是你们告诉我的二百五十一号么?我抱抱,我抱抱!”听到动静的阿兰急切地伸手道。
我将二百五十一号递到阿兰怀里,它略微抗议地哼哼了两声,便安静地趴在阿兰怀里闭目养神起来。
阿兰摸着它光滑的背脊,开心地笑道:“哇!好乖哦,好可爱……”
“二百五十一号在么?”雪城月推开门,一眼便看到趴在阿兰怀里的二百五十一号,“喂!你这小东西,给我回去吃饭去!不吃完营养餐,中午别想吃牛排!”
二百五十一号不情愿地从阿兰怀里钻出来,耷拉着脑袋乖乖跑出去了。
却见雪城月凑到我身前问道:“咦?你在看什么?”
“嗯……杂志……”
还没等我说完,装作凑过来看书的雪城月已经一脚狠狠踩在我的脚拇指上,就在我痛不欲生还不敢叫出来的当儿,在我耳边小声的骂了一句,“哼,色狼!”这才抬着头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嘿,这丫头还真记仇啊……活动着差点被踩肿了的脚趾,我一想起昨晚的那场“拷问”,还忍不住心头一阵狂跳……唉,昨晚实在是有些过分,不过既然她已经认定我就是龙羽,想必也不会对我真的生什么气吧!
突然间想起师兄让我回去修炼的事情,不禁又黯然叹了口气……也许不久之后我就要离开赫氏了,真不知道她到时候会不会又再次消沉下去……
两天时间便这么匆匆过去,梅凯尔在新闻中依旧慷慨激昂着要讨伐恐怖组织,并宣称发生在赫氏的大爆炸是他的严重失职。
“不过我想如果不是赫氏一开始因为怕惊扰学生而不太愿意与我们合作的话,这种事情也不太可能会发生。毕竟我们有着丰富的反恐经验,而且有着世界上一流的特种反应部队,如果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下,恐怖分子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得手的!当然,值得庆幸的是,赫氏不愧是享誉全球的文化中心,即使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爆炸,也没有什么人员伤亡。但是大家不要因此而抱有丝毫的侥幸心理,毕竟这也可能只是巧合而已。在此,我希望大家能够吸取教训,积极与我们配合,这样才能让恐怖分子再也没有可趁之机……”
与此同时,赫迪亚也与叶灵剑在新闻发布会上发表联合声明称,因为大爆炸的原因,导致能源更新计划将无限延期,同时也声色俱厉地痛斥了恐怖主义的倒行逆施。
“当时要不是叶灵剑拉着我,看着演讲台上梅凯尔那副得意的嘴脸,我还真恨不得上去狠狠给他两巴掌。”校长恨恨地将空茶杯狠狠往桌上一顿,又倒了杯水,得意道:“不过恐怕任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我们居然能起死回生。如今元老议会已经得知我们无力再继续研究了,故而对我们放松了戒备,所以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是大大有利。对了,叶灵剑过几天可能就会来我们学校,燮野明他们也会跟来。羽,为了方便起见,你暂时和阿兰先住到我那里去,翻译用的设备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看今天下午我们便可以开始着手翻译和评估工作了。”
当天中午,我便借口校长要亲自为阿兰的眼睛进行全面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复明的希望,带着阿兰离开了雪城月家。
这两天来,阿兰那古灵精怪的“乖巧可爱”已经深入人心,众人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到车上。
雪城月则将抱着二百五十一号的我拉到一边审问道:“我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就这么急着走么?校长要是想给阿兰治眼睛,来我这里也行啊!”
“校长日理万机,如果还这么两头奔波,恐怕就忙不过来了。我也是托埃娜求他,他才好不容易点头同意的,若是还让他过来这边,我哪儿好意思啊?”
“哼!那个老东西,你让他过来又怎么了?”雪城月嘴上虽然愤愤不平,但仍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去。
第十章
跟着埃娜来到校长给我们安排的住处,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搬东西的声音。
“阿瑶?你怎么在这儿?”埃娜好奇地看着正指挥清洁工打扫房间摆放物品的龙吟瑶,“你不是还在准备新歌么?”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那个老白毛让我来的。”她说着,还狠狠瞪了我一眼,又过来扶着阿兰坐下道:“老实跟我说,这家伙又欺负你没?”
阿兰笑道:“阿瑶姐姐,你放心吧!只要有你在,他就不敢欺负我……”
“哼,我看他也没那个胆子。”龙吟瑶说完,又起身进去指挥了。
“喂!你是不是到处跟人告状说我欺负你啊?”我生气地看着阿兰。
“哼!本来就是嘛!”阿兰冲我吐了吐舌头。
“好啊!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
“阿瑶姐姐,你看他,你看他!”阿兰立刻告状道。
“冷羽!你给我过来!”龙吟瑶在屋内喊道。
讪讪地进屋,却见她将一柄长剑递给我道:“拿着,我可警告你,你要再敢欺负阿兰,我可饶不了你。”
我抽出长剑,只见剑身清澈如水,锋锐异常,不禁诧异道:“这是……”难道是要跟我割袍断义?太夸张了吧……
“哼,我听说某个笨蛋大前天早上又被人暗算了一次,要是他还来不及当上我的保镖就挂了,那我可赔大了。”龙吟瑶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理我了。
待龙吟瑶走后不久,好几天都忙得不见人影的暗月枫却又开着车来了。
“老大,你可瞒得我好苦哇!”一见到我,暗月枫便苦笑道:“昨晚家父才告诉我,原来克迪族的能源系统升级计划蓝本已经落到了你的手里。原以为已经前功尽弃,想不到却又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了……”
“校长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奇道:“你不去忙你自己家的事儿,来找我干嘛?”
“校长说让我来帮你们翻译啊!再怎么说,我打字的速度也比你们快吧!到时候阿兰翻译,我来记录就好。而且我还是资产评估小组的成员,嘿嘿,老大,你就放心吧!其他的小组成员都已经被我暗中搞定了,到时候只要别太离谱,你想要多少,我们就给你报多少。”
我头痛道:“校长要是知道你在暗中搞鬼,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我看他似乎有所察觉,但是并没责怪我,估计是已经默许了吧!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再怎么说你也是校长的得力亲信,他不照顾你,还去照顾谁?”暗月枫说着,拿出一付名贵的黑珍珠耳环孝敬给阿兰道:“阿兰,来,哥哥给你的见面礼。”
“哇!阿枫哥哥真好!”
“嘿嘿,我要有你这么个妹妹,那可真开心死了。”
暗月枫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又掏出一盒香喷喷的鹅肝,早就在一旁窥伺已久的二百五十一号立刻欢快地扑了上来。
当校长赶来后,翻译工作这才正式开始。
“喏,这是我派人连夜赶制出来的读取器,连上电脑后,只需要将水晶放进去,不需要将水晶破坏,它就能直接从磁碟上读取数据了……”校长给我们演示着打开和连接读取器的方法,“喏,你们看,现在数据出来了。昨晚我们也试着读取过它,可仅仅能看到一小段类似说明性的文字,其他的内容却无法读取。因为完全看不懂前面说的什么,我们也不敢去贸然尝试。阿兰,你先把前面这一段给我们翻译出来吧!”
在我那由真气转换出来的魔力支援下,阿兰开始费力地解毒着那段文字道:“……这是一篇专属于克迪族的最高等级机密文件,如果您已经获权共享此专利,请输入密码……”
暗月枫立刻劈里啪啦地在另一台电脑上记录起来。
校长则疑惑道:“还需要密码?看来如果密码不对,这硬碟有可能会自动清除数据。阿兰,你妈妈告诉过你密码没有?”
阿兰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密码,但是这上面还说,如果没有密码,也会给出具体的指导方向和基础理论,方便后人自行研究。”
我恍然大悟道:“我还纳闷拉奇特是怎么拿到的备份文件呢!原来不过是个内容简介而已……”
“嗯,看来的确如此。阿兰,下面有没有关于密码的提示?我想他应该会给他的后人留下相关线索吧……”
阿兰点头道:“嗯,下面就是了。”
说着,她又开始费力地念道:“……为了防止这份计划书落入阴谋家和某些别有用意的人手中,我不得不加上密码来保护我们全体成员的共同心血。如果您拥有共享权限而没有密码,那么在您的授权证书上有获得密码的序列号,可以通过实验室的主机认证获得您获权参阅部分有效使用期内的通用密码,或者参阅如下提示以获得最高权限密码:身为本计划的主要创始人,我要向我最尊敬的导师致以崇高的敬意,开启此计划的密码是他本人的出生年月日以及我毕业时的年月日的乘积再开方后小数点后的十二位数字,请倒序输入。注意,如果您输入错误,则将在七十二小时后才可再次尝试输入密码。”
校长愕然道:“如果这真是蝶叶沧霜写的,难道是用我的生日和他的毕业时间加起来再开方?”
阿兰道:“天哪,这种密码也太简单了吧!要是别人也懂克迪族的古语,那么只需要去查到这两个日期不就能打开了?”
我心说阿兰也太天真了点,像校长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妖精,还有谁能记得住他确切的出生年份?
校长摇头道:“不不,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他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会得知这两个日期的确切数字了。我看他是早已预料到了元老议会会干预此项计划,才故意如此设计密码,就算落到外人手里,除非亲自来问我,否则他们是无法打开这个文件的。”
说着,暗月枫已经让开座位,让校长去计算密码。我和阿兰都好奇地想去看看他的生日,借此来推算一下他已经浪费了多少粮食,谁知却被他故意用杂志给盖住了。嘿!这老头,都老大不小了,还害什么羞哇?
计算出来后,校长紧张地输入了密码,电脑萤幕立刻便如同当机一般沉寂了下来。十几秒钟后,正当我们以为密码错误的时候,读取器突然开始疯狂运转起来,随着电脑硬碟“嘎吱嘎吱”地叫着,电脑萤幕上飞速地刷过一幕幕的文件名称,数不清的文档数据被飞速解压到了硬碟上。
“哈!成功了!!”校长兴奋得老泪纵横,捋着胡子笑道:“蝶叶沧霜,你可真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啊!”
“……”看着被自己最得意学生的马屁拍昏了头的校长,我也不禁佩服这种拍马屁的高明手段。想不到死了那么多年后也能如此取悦校长,这个蝶叶沧霜,还真不愧是个天才啊……
待所有文档都解压到硬碟上后,电脑立刻自动开始处理数据。此时萤幕上显示出一个蓝色的窗口界面,上面竟然用我们能看得懂的字写着:《新型可循环式稳定能源晶体的研究设计方案》,作者:赫迪亚、蝶叶沧霜、蝶叶云楼、乎达贝尔……
看着满萤幕上下好几百个人名,我头晕道:“天哪,参加这项开发计划的人竟然这么多?然而完全没参与过的校长竟然还排在第一位?”
校长得意地笑道:“这项计划的前期研究方案是在我的指导下做的,虽然我并没有参与太多,但是……呵呵,这可能是所有从赫氏毕业的学生们发表文章时一个共同的习惯了吧……”
接下来,翻译工作便正式展开。在这浩如烟海的数据文件中,其实真正要翻译的部分并不多。
“拉奇特跟我说过,其实这蓝本中只有最关键的技术理论原理阐述才是用克迪族的古文记载的,其他部分都是我们能看得懂的现代文。”
校长奇道:“他又没有密码,怎么可能会知道的?”
我挠了挠头道:“这个……”
看了一眼阿兰,我才小心翼翼地传音道:“我估计是他当年用酷刑从某位参与此计划的工作人员嘴里逼供出来的……”
校长了然地点了点头,岔开道:“嗯,的确,看来所有的数据和实验记录都不需要翻译就能看懂,但是……关键性的技术原理和具体实验设计方案却全都是克迪族的古文……如果能在两天内翻译完的话,凭着这些完整的实验数据,估计在一周的时间里就可以再次建立一个完美的模拟数据库。如此一来,我们的下一步实验计划很快就可以继续展开了。”
说到这里,校长已经忍不住憧憬地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我、阿兰和暗月枫便在电脑前夜以继日地紧张度过,饿了,便打电话让埃娜给我们送饭,困了,暗月枫便点烟提神。
由于阿兰翻译时需要我的真气支撑才行,所以我的持久力便成了翻译快慢的决定性因素。
为了能在真气和魔法转换间巨大的耗损率下持续工作,我不得不在真气损耗过半之前便去吐纳回气。如此循环持续了两天后,逐渐熟练掌握了真气和魔法转换的我已经由一开始的仅能支撑两个小时慢慢延长到可以一次支撑三个半小时之久,吐纳半个小时后便又可以再次开始翻译。这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在如此高强度长时间的持续真气输出下,我隐隐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强度似乎已经有了一种质的飞跃……
而由于对克迪族古文字的渐渐熟悉,阿兰的翻译速度也逐渐提高,除了偶尔有难懂的专业性术语需要查阅资料才能翻译外,其他时候基本上已经可以让暗月枫忙得连烟都没工夫抽了。
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当暗月枫抽完第七十三根烟时,翻译工作终于大功告成。听着暗月枫和阿兰的欢呼声,我精疲力竭地瘫倒在沙发上,这才骇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喝水的杯子都有些拿不稳了……
其后,便是具体的技术资产评估和模拟数据库的重建工作。
翻译完成的第二天下午,校长激动地打来电话道:“克迪族的实验进度果然已经远超我们目前的进度,按照他们建立的模拟数据库和实验后对比得出的最终数据,只要重建完模拟数据库重新核对数据后,基本上就可以直接进行最后的生产调试了!羽、阿兰,真的很感谢你们!过会儿我请你们吃午餐!”
其时墙上的时钟正指向下午五点,看来可怜的校长已经激动到神经错乱的地步了……
不光校长那边进度喜人,埃娜领导的资产评估小组也是捷报频传。
“羽,现在虽然最终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的股份将至少占总股份的百分之十七以上,按照目前所有的股份来算,大概金额是在八亿左右。如果要按照我们预计的回报利润率来算的话,十年后至少也有四十亿了……而这还只是目前结算的结果,相信等结算完成,应该在百分之二十以上!”
一个小时后,暗月枫打来电话笑嘻嘻地道:“老大,赶快给我买艘游艇奖励我吧!刚刚我又给你们增加了五个百分点,现在已经接近百分之二十七了。相信等结算完成的时候,你们已经是除叶灵剑外的第二大股东了……”
当晚,在校长那里吃过丰盛的晚宴后,我扶着阿兰在寂静的校园中悠闲地散步。看着平日里人满为患的教学楼和操场如今都空寂无声,心中竟没来由地生出一种落寞的沧桑。
“羽,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我要给我娘造一个很气派的墓碑,还要把那些所有在大屠杀中遇害的人名全部镌刻上去,你说好不好?”阿兰抱着二百五十一号,在我身旁歪着头憧憬道。
“嗯,很好啊!他们为整个世界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也应该让全世界的人都记住他们的名字啊!”我一边给她输送着真气,一边点头笑道。
“啊!你看你看!流星!好亮啊!”阿兰兴奋地指着远处校园外的山头,“你刚才看到没?”
“呃……那个是车灯……”我好心地提醒她道。
“哼!分明就是流星嘛!你这个家伙,就会骗我!亏刚才人家还为你许了个愿,让你对我好一点呢……”
“喂!你这也算是为我许愿么?……那,你看,那辆车停下来了,流星会停下来么?”我教育她道。
“刚刚明明是流星嘛!就是因为你!你这个乌鸦嘴一说,它就变成车灯了!”阿兰噘着嘴生气道。
“好好好……是流星,是流星……”我笑着哄她道。
这时前面不远处一个人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喊着今晚的暗号道:“不许欺负我!”
“还要很疼我。”阿兰笑着回答道。
那人点点头,又晃着手电筒走远了。
“哈哈,这暗号还是我想出来的呢!”阿兰晃着脑袋得意道:“想不到还真的有人来问呢!”
我满头大汗道:“这么白痴的暗号,你居然也好意思说出口?”
“哼!就是因为白痴,才没人能想得到啊!”她振振有词道:“要是你来想,天知道会想出什么更白痴的来。”
我无奈地摇着头,刚想给她说两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暗号让她彻底崇拜一下我,突然看到远处似乎有一道人影划过,竟眨眼间穿越了一座操场,消失在远处的树林。
我心中一动,忙扶着阿兰坐在一旁的石栏上,匆匆嘱咐了声,“千万别乱跑。”当即便展开身法追了上去。
全速追踪中,我摘下面具提升功力,瞬间便已在几百米开外,直到再次看到那道身影后,才开始尽量隐匿身形,小心翼翼地远远吊在他身后。却见那身影颇为眼熟,诧异中功运双目仔细瞧去,赫然便是雪城日!!
我心中骇异万分,难道费尽了唇舌,说尽了好话,他依然还相信着梅凯尔那个混蛋?!
如果他将这里目前的情况汇报给梅凯尔,那我们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就真的前功尽弃。不仅如此,只怕阿兰、阿冰、阿月,甚至五大家族联盟的所有人都会再次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眼看着他几个纵身跃出了校外,停在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咬了咬牙,我拔出龙吟瑶给我的长剑,心道了声,“对不起了,阿月……”便朝他停落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伏了过去。
在晦暗的树林中逐渐接近目标,这才发现目的地竟然是刚才阿兰误当成流星的那辆御风车。
功运双耳,立刻便听到了远处山头上雪城日的声音,“……您怎么知道我还没死的?”
只听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冷然道:“哼,你若是真死了,冬剑家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反应么?”
这声音听著有几分耳熟,难道是……梅凯尔?!
惊恐中,我强压下想探头去确认的冲动,心知在金徽面前只要稍微弄出一丝响动,就会惹来无穷的麻烦。
“对不起,其实我早已想开,不想再当龙骑将了,就算我能如您所愿当上金徽龙骑将,我的师父也不会因此而重收我为徒的。而且我和我的家人分开得实在太久了……尤其这次回来,看到赫迪亚校长他们被恐怖主义困扰,我实在是没办法抽身离去,想留在他们身边尽一份自己的力量……总统领大人,您还是回去吧!”
“阿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以为我会不知道么?!哼,是不是他们在你面前造谣说其实我才是恐怖主义的幕后操纵者?这种荒唐的笑话,你也会信么?!”梅凯尔低声怒喝道:“而且你以为龙骑军团是让你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你当这里是娱乐场所?你这任意妄为的性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改了?!”
刚才还在苦恼该如何才能在雪城日说出我们的秘密前堵住他的嘴,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自己错怪了他。暗暗自责中,我又不禁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第十一章
却听雪城日低声道:“总统领大人,苏特斯大人如何了?”
“……”梅凯尔略微收敛了怒气,叹了口气道:“他还好,伤势虽重,但并不致命,现在已经没事儿了。这次的事件,很明显又是拉奇特所为。只是我搞不明白,他什么时候竟开始和毒枭为伍了。”
“拉奇特行事一向是不择手段,我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苏特斯大人为何竟如此大意,那么轻易地就中了敌人的埋伏?”
“唉……说来也是怪我。你也该知道,拉奇特之所以这么疯狂地报复,无非就是因为天堂岛上的银徽失踪事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便去央求两位德高望重的前金徽从中调解。本来拉奇特已经答应不再来骚扰我,所以苏特斯这才毫无戒备地去扫荡毒枭总部,谁知道他竟然出尔反尔,不顾两位老人家的警告而偷袭苏特斯……唉,我早该想到他不会如此轻易罢手,若不是想保护那两个冲动的年轻人,我就把真相告诉他了。”
我听得心中连连冷笑,雪城日早已听我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此明知故问,正是想让你自己来证实我们所说的真相,想不到你还真是合作啊……
“嗯?保护两个冲动的年轻人?总统领大人,难道天堂岛上的银徽失踪事件还另有蹊跷不成?我们私下里都一直以为是您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的。”
“不,我也很想,但是的确不是我干的。当时天堂岛上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人有这个实力和动机,他们就是赫氏的龙羽和那个燮野明。他们两个人若是联手,想要杀一个门塔。斯丹并不是难事儿,而且他们当时正因为龙蛋失窃让自己空欢喜一场而愤愤不平,这事情若不是他们干的,那还能有谁?”
我听得头大无比,心中狂喊冤枉……师兄啊师兄,你爽完了,就让我们来给你背黑锅,还让梅凯尔有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哼!等我日后去天堂岛,一定要吃得你哇哇叫才罢休!
“原来如此……”雪城日点了点头,突然沉默了下去。
梅凯尔又语重心长道:“阿日,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只要抓紧机会多立战功,我保证你明年就能升为紫徽。要知道,你的资质非常适合修炼天鹰翔星曲,只要等你晋升为紫徽,我便去征求我师父的同意,破例收你为徒。到时候就算你师父不再要你,又有何惧?”
“总统领大人,我早已经厌倦了这种杀人的生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次回来,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离开,就算您要按军法处置我,我也不会后悔的。”
“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要知道,天鹰翔星曲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七大绝学之一,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厚望啊……”梅凯尔叹了口气,又道:“好吧!你先回去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好好想个明白,到时候你若还是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可说了。”
“那我就告辞了,总统领保重……”
“哼!我没什么好保重的,你自己记得一定要好好想清楚就成。”
雪城日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我连忙俯下身子埋入草丛,看着他的身形从我头顶掠过,几个纵跃间便已去得远了。
正准备等梅凯尔驱车离去后再悄悄离去,屏息静待间,突听梅凯尔道:“哼,出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我闻言大吃一惊,却害怕他是在故意试探,依然窝在草丛中不敢动弹。
却听他又道:“小子,明人不说暗话,你以为有你师兄罩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了么?我可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去造谣生事,诬蔑于我,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我心知他已发现了我的存在,当下只得硬着头皮从草丛中钻了出来,跃上山头,我冷笑道:“你现在已经得偿所愿,还怕我去造什么谣?”
“人言可畏啊!在这个社会上,一句坏话就能抵消你做过的十件好事。”梅凯尔冷然看着我道:“为了你那个瞎了眼还不想活了的表妹着想,你还是安分点好。”
我听得背后冷汗直流……难道他什么都知道了?!不……不会吧!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只怕阿兰早就已经被刺杀了……
想到这里,我强自镇定,“放心,只要你不再找我们麻烦,我也懒得多嘴。”
“哼,希望如此。”梅凯尔冷哼一声,却又哂笑道:“想不到你们居然会为了那份已经毫无用处的能源系统升级计划蓝本而去跟拉奇特狼狈为奸,我倒还真是小瞧赫迪亚的胆量了。跟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联手对付我,你以为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么?先别说拉奇特肯不肯给你们蓝本,就算你们拿到了那个蓝本又能如何?只怕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吧……”
想不到就因为那天我情急下对雪城日的一句话,便让他猜到我们已和拉奇特联手,更连蓝本的事情都猜到了……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看来还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拿到了蓝本……
当下我便顺着他道:“哼,只怕事情未必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绝对不会放弃的。”
“呵呵,我倒是很佩服你们这种不肯认输的性子,只是不知道你们怎样才能找到那一线希望了。如今唯一能破解蓝本的人不但成了个瞎子,还因为不堪忍受她那个变态老爸的折磨而愤然服毒跳河自杀。我们已经在河里捞起了她的遗体,可怜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死后竟然连个全尸都没有。龙羽……哦,应该叫你冷羽了,不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还会不会认为你们还有希望呢?”
我听他如此一说,真是心下大定,看来拉奇特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还特地伪造了阿兰自杀的假象,如此说来,梅凯尔压根就没有对我“表妹”的身份起疑。
松了口气后,我故意冷笑道:“自杀了?不可能吧!拉奇特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梅凯尔得意地笑道:“哼,你们这群傻瓜,竟然会蠢到去相信拉奇特那个白痴?我们通过那尸体上的牙齿确认,那确实就是他女儿的尸体。拉奇特以为用这一招可以保住他女儿的命,想不到却亲手害死了他女儿。哼,像这种没脑子的笨蛋,也妄想能扳倒我?”
“……”想不到拉奇特居然也如此心思慎密,竟连牙齿都给伪造了,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梅凯尔见我不再吭声,自以为已经彻底摧毁了我的自信,冷笑道:“如今我也没必要再跟你们计较了,只是希望你们今后也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情就好。还有,替我警告赫迪亚,让他放聪明点儿,别以为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就能够来要挟我们,如果还死心不息地想要跟拉奇特联手作乱,我想他应该知道那将会是个什么后果……”
当他开始发动御风车准备离去时,又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小子,好自为之吧!如果你再敢去对我的手下胡言乱语,下次可就不会再那么好运了……”
当我愤怒地一剑砍断一颗无辜的小树时,梅凯尔的车已经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如果你没有演戏的天分,那么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去随便尝试,不然很可能就会引发心脏病、心肌梗塞等严重的后遗症。
走下山头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湿透了,刚才努力压抑住的心跳此刻便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般在胸膛里狂奔着……
不过能让梅凯尔信以为真,就算以后我真有了心脏病,也算值得……至少,阿兰现在应该是很安全了。
回到刚才与阿兰分开的地方,见她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害怕地紧紧抱着二百五十一号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我不由心中一宽,故意放重了脚步声。
果然便听到阿兰松了口气儿般地忿忿叫道:“你这个坏家伙!突然之间跑到哪儿去了?!”
“哦,我以为又有人来学校里窥探情报了。”我笑着将她扶了起来。
她却狠狠踢了我一脚,哭道:“坏蛋坏蛋!刚才都吓死我了你!”
“喂喂喂!你轻点儿好不好?有你这样动不动就打人的么?”我龇牙咧嘴地捂着小腿抱怨道。
“哼!谁叫你刚才什么都不说就突然跑掉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啊呀呀!刚才是突发状况嘛!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了……”我小心翼翼地哄着她道:“别哭了,那,今晚我让你多看一个小时电视好不好?”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除非你让我把午夜剧场看完!”阿兰讨价还价道。
“你想累死我啊?”
“谁让你这么可恶的。”
“好好好……看完就看完……”天,那种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就是哭得死去活来的肥皂剧一放就是一通宵,估计明天一天我都爬不起来了……
不过看着阿兰那开心的笑容,我也没来由地傻笑起来,只觉一股暖烘烘的感觉蕴在心底,让我突然间很想捏捏她的脸,再听听她撒娇的声音……
“喂!你松手干嘛?我看不见了耶……”
“呵呵,来,叫声哥哥,我就再让你看,快叫!……哇!!!暴力女,你快给我松口!!”
“谁叫你突然松手的!还敢要挟我!你这个坏家伙,分明就是想偷懒嘛!”
第二天下午,累了一通宵后正呼呼大睡的我被送饭来的埃娜叫醒,才知道校长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了,正在客厅里跟阿兰闲聊。
暗暗诧异自己居然睡得这么死,连校长和阿兰的说话声都没听到,看来昨晚让阿兰连续七个多小时不间断地看电视,的确是耗尽了我所有的真气……
“校长,您不忙着赶实验进度么,怎么还有空来看我们?”
“呵呵,资产评估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我是来和你们签约的。”校长让埃娜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道:“你们的技术入股股份是总股份的百分之三十点七,这是技术入股的正式协定,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了。”
“啊!我看看我看看!”阿兰伸手道:“我可要仔细检查的呢!”
让阿兰看完了协定,校长道:“还有什么问题么?没问题的话,你们就可以签字了。”
阿兰将协定递给我道:“你来吧!快签快签,好好签哦……”
“你自己签不就行了?”
“都一样啦!而且我字那么丑,不好意思嘛……”阿兰推着我道。
我好笑地接过协定,刚要签名,却想起一事,不由问道:“代签的话,有法律效力么?”
校长点头道:“有,像这种非责任性的合同,可以由亲属或者监护人代签。”
哦,对了,现在我在法律意义上可以算是阿兰的监护人了……了然地点点头,我刚要签下去,阿兰却一拳敲在我头上道:“你这个笨蛋,我是让你签你自己的名字啊!”
我抱着头道:“不会吧!那怎么行?这可是你曾外祖父留给你的遗产啊!”
“你这个死脑筋!你的钱不就是我的么?”
“呸!想得美,我的钱什么时候是你的了?”我瞪着她道。
阿兰气得抓起我的手就狠狠咬了上去,痛得我惨号不断。
校长却哈哈大笑道:“我还第一次看到有人会互相推让这么大一笔钱的。”
“什么互相推让,这分明是在胁迫!”我甩着手拚命叫道:“哇!!你想咬死我么?快给我松口!”
哼,想用钱收买我,让我一辈子被你欺负?我才没那么傻呢!只要等你眼睛好了,我就立刻把你踹回你老爸身边去。
阿兰气哼哼地松开嘴道:“你这个坏蛋,根本就是巴不得早点把我给甩掉,我才不会让你称心得意呢!我警告你哦,你要不给我签上你的名字,我咬死你哦!”
我抚着差点被咬残了的手哭道:“好吧好吧!我签,我签……”
拿起笔来,我飞快地签上了蝶叶兰三个字,递给校长道:“嗯,签好了,校长你收起来吧!”
阿兰连忙求证道:“签的是谁的?是他的么?你这个坏蛋,快点让我看看!”
我哄她道:“放心了放心了,既然你这么有孝心,我当然是笑纳了……哇!十年后就是将近八十亿的天文数字,到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花了呢……”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行!”阿兰急得哭了出来,“你们分明都在骗我嘛!”
埃娜也哄她道:“阿兰,协定签完后必须立即密封存证,防止被人修改的,你想看也看不到了啊!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你这个哥哥跑掉的。”
“真的?”阿兰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问道。
“当然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没必要骗你啊!”埃娜笑着拍拍她道:“再说那么大一笔钱,谁会不动心呢?他根本就是在故意跟你装客气呢!”
阿兰这才放下心来,抱着埃娜道:“埃娜姐姐,还是你好……”
“呵呵,我可没有你哥哥那么好,不然你怎么连这么一大笔钱都舍得给他?”
阿兰傻傻地笑道:“反正他的钱就是我的钱嘛!而我要是不用钱砸死他,他肯定会给我偷偷跑掉的。”
我不由得心虚道:“咳咳……我是那种人么我?”
吃完埃娜带来的便餐后,我这才将昨晚雪城日去见梅凯尔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校长。
“哦?这么说来,他现在以为已经没必要再担心我们了?”校长冷笑道。
“想不到他竟然知道阿日没死。”埃娜担心道:“羽,他没跟你动手吧?”
“没有。不然我哪儿还能坐在这里?我看他可能是不想再生事端了。”
校长点头道:“嗯,他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也没有必要再杀你了。何况在我们的地盘上,谅他也不敢胡来。”
阿兰也拍手道:“嗯嗯,这下我就不用担心还会有人要来杀我了呢!”
我故作好奇道:“咦?你不是已经服毒兼跳河自杀了么,怎么还在这里?……哇!你给我松嘴!……”
四天后,当叶灵剑带着燮野明和墨烈悄悄来到赫氏时,模拟数据库已经重建完毕。
校长拉着叶灵剑参观临时用来充当实验室的地下仓库,得意地指着一排排正在精密计算的大型电脑道:“还有一个月,我们就可以拿到第一块不需要任何辅助材料,并且比以往任何一套能源输出系统都稳定一万倍的能源晶体了!”
叶灵剑也欣慰地笑道:“你们如此快的进度,还真是让我难以置信。哈哈,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以往那些沉重巨大的设备全部改造成小巧便携的设备,各种电器产品也不再贵得让普通人难以承受,飞机和轮船将得到更加精密的定位仪器,人类的文明进程又将向前迈出一大步。赫迪亚,这可真是一项举世震惊的巨大发明啊!”
“是啊!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行动电话,而各种资讯传媒的租用费也将大幅降低,尤其是当我想到元老议会中那帮黑心的核心成员荷包里将损失掉一大块肥肉,就连做梦都会笑醒过来啊!”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这两个已经激动得有些神经质的家伙,我小声问燮野明道:“这次赚了多少?拣到金砖没?对了,看你一脸的郁闷,难不成这次出猎没捕到让你满意的猎物?”
燮野明苦着脸看看墨烈,用更低的声音对我哭诉道:“有这个假正经在我身边,你以为我还能有那个机会么?看着那么多前突后翘得让人鼻血直流的美女,你不知道我背地里哭湿了多少枕头啊……”
“……不会吧!有这么惨烈吗?”
“阿兰?你怎么会在这里?!”当正计划着要去找个餐馆热闹一番的燮野明看到双目失明了的阿兰时,惊讶得连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上前试探了一下阿兰的眼睛,更是愤然道:“说!这是哪个混蛋干的?!老子这就去把他宰了!”
“燮大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阿兰也惊讶道:“上次你不是说以后每见到我一次,就送我一件价值三千以上的礼物么?礼物呢?礼物呢?”
“呃……给支票行不行?”燮野明为难道。
“呸!我才不要你的空头支票!”阿兰噘着嘴道:“哼,说话不算数的坏蛋,我不要你这个哥哥了!”
燮野明尴尬地将我拉到一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阿兰怎么跑这里来了?她的眼睛到底是谁弄瞎的?”
“呃……这还真是一言难尽,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想着为她报仇的好……”
“为什么?我可是她大哥啊!快告诉我,哪个混蛋居然敢动我最疼爱的小妹?!”
“是她老爸……”
“嗯?谁?这名字还真奇怪,不过一听就知道是个卑鄙下流无耻到了极点的人渣!”
“这个……”我咳嗽两声道:“是拉奇特,她的父亲……”
燮野明当场呆住,愣愣地看了我半天后,这才醒悟般地大喊了一声,“什么?!!”
待我将所有的前因后果跟他解释清楚后,他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拉奇特已经将她交托给你了啊!唉……只要她现在能比以前开心就好……”
接着,他又指着在地上窜来窜去的二百五十一号惊奇道:“那小家伙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说来话就更长了……”我捂额头痛道。
当晚从餐馆大醉归来后,我便和燮野明、墨烈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阿兰则醉醺醺地进屋睡觉去了。
正与老燮一同回忆着在天堂岛冒险的经历,突然怀中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奇怪,我的号码按理说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难道是有人打错了?
“喂?请问你找谁?”
“龙……龙羽……?”里面传来沙哑而又颤抖的声音,仿佛打电话的人正受了极重的伤一般。
“我就是,请问您是……”
“总统领大人……被包围在……喀斯特的炼钢厂……”那头的声音说到这里,只听到“卡”的一声轻响,似乎是手里的电话滑落到了地上……
“谁?拉奇特么?!”我吃惊道:“喂?喂?人呢?!”
电话里除了呲呲的杂音外,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连忙打电话给拉奇特,可无论怎么打,系统都提示:对方正在通话……
我急得连连叫道:“天哪,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跟人煲电话粥?!”
正在跟墨烈看电视的燮野明奇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才有人跟我说拉奇特被人包围了,可我给他打电话,过了十几分钟都是正在通话。奇怪,如果他真被人包围了,怎么可能还跟别人聊这么长时间?”
“咦?会不会是那个人骗你玩的?”
“不可能吧!他既然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还知道我和拉奇特的关系,就应该是拉奇特的亲信了……但是看起来真的挺像是骗人的……”
燮野明突然一拍脑门道:“啊!我知道了!这是信号干扰!!看来,拉奇特真的出事儿了!”
“嗯?什么信号干扰?”我纳闷道:“你怎么确定他出事儿了?”
“我以前跟梅凯尔一起剿灭过毒枭的,他们在将敌人包围后,会用信号干扰器来阻止敌人之间的通讯,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异常,无论你怎么打,电话里面都会提示‘正在通话中……’”
“难道他真的被梅凯尔包围了?”我呐呐道:“但是凭他的实力,应该不至于逃不出去吧……”
“你刚刚不是说拉奇特为了你们不顾两位前金徽的警告去偷袭了梅凯尔的部下么?可能包围他的不仅仅是梅凯尔,还有那两名前金徽……估计就算我们想去救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燮野明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墨列也叹了口气道:“三名金徽的合力围攻,只怕就算赫氏动用所有的力量去救他,也无济于事,只是白白增加伤亡而已……”
燮野明点头道:“羽,你就别妄想能去救他了,就算是赫迪亚和我师父联手,恐怕也没那个能力能将他救出来。要知道和军队作战绝对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样,能够明枪明剑地单挑决斗。几千个甚至上万个装备精良的龙骑军一拥而上,不光有各种近战远战的先进武器,再加上那么多武装到牙齿的驯龙,踩也能把你给踩死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吧……”
“那你是想让我们一块儿陪他完蛋么?”燮野明叹气道:“三名金徽,其中还有两名前金徽,实力绝对不是一般的恐怖。再加上那么多银徽紫徽,还有不计其数的虾兵蟹将……我们根本就完全没有胜算啊!”
我茫然地站起身来,呆看着漆黑的窗外……在那一片混沌如墨的黑暗中,记忆中那如潮水般千万人兴奋的狂呼声突然涌起,瞬间将我淹没……我仿佛又站在了那高高的竞技台上,孤立无援而又身心疲惫,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拉奇特现在一定也正在焦急地盼望着他的救援,那个拚死冲出信号干扰区给我打来电话的人,大概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虽然我对拉奇特的印象是只比梅凯尔好那么一点点的人渣,但是既然如今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就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而且他为了能源系统升级计划能够变为现实做了那么大的牺牲,就算不看在这点上,为了艾非拉斯、为了冰莲龙翔不会彻底断绝,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死掉……
好半天后,我狠狠咬了咬牙道:“我要去救他……”
下期预告不顾元老议会警告而偷袭了梅凯尔的拉奇特,终于招徕元老议会的报复,被重重围困在废弃的炼钢厂中。
得知消息的冷羽想要营救,校长却怀疑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无法眼睁睁看着拉奇特丧命的冷羽决定不顾校长劝阻而冒险前往,燮野明等人也只得无奈跟随。
拉奇特是否真的遭遇突袭?而这一切又是否只是一个骗局呢?……
就当冷羽等人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绝境之中浴血奋战苦苦挣扎之时,意想不到的援军终于来了……
第一章
‘什么?!羽,你疯了么?’校长在电话里咆哮道:‘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去的!’
‘……为什么?’
‘你这分明就是去送死!你以为这是在演电影么?对方实力多少,现在一概不知,但是我可以肯定,梅凯尔如果想动拉奇特,没有前金徽的首肯和帮忙,他是绝对不会冒险的!而且这是不是陷阱,你又怎么能知道?只凭一通陌生电话,你就能确定对方说的是真的?’
‘可是拉奇特的电话怎么打都是“正在通话……”,老燮说这是因为信号干扰的缘故。如果不是被干扰,他的电话怎么会一直占线呢?’
‘就算他真的被包围了,我也不允许你去!!’校长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事儿了,我怎么跟你师兄交待?怎么跟你师父交待?!就算拼上我们整个赫氏所有的力量,也不可能和龙骑军为敌的!你当他们都是绅士么?会跟小说里一样一个个上来通报名姓,然后跟你决斗?做梦!只怕还没等你*近他们,就已经被冰裂枪打成冰渣了!’
‘……那万一要是真的,我们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么?’
‘羽,你千万不要太冲动……说实话,我也不忍心看着他死,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元老议会既然已经决定除掉拉奇特,那么他们就绝对不会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一旦我们去救他,不光营救人员会被元老议会围剿,就连所有可能知道消息的人都会被牵连!到时候他们只要说拉奇特因公殉职,其他人等均死于恐怖组织的报复行动,就能掩盖一切真相。现在正值能源更新计划实现与否的紧要关头,如果只为了一个人而让心血再次白费,对那些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工作人员们公平么?我想就算是拉奇特本人恐怕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吧……’
对于校长的一番话,我无话可说……
的确,对赫氏来说,当前的重中之重就是能源更新计划,眼看着这个已经破产过一次的计划又艰辛地再度复活,校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了一个本就是恶贯满盈的人而去牺牲它的……但是校长大概想不到冰莲派和我们神恋派之间的关系,如果拉奇特一死,只怕艾非拉斯也要魂归天国,冰莲龙翔可就后继无人了……
叹了口气,我无视依然在喋喋不休的校长,挂断了电话。看来校长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师兄应该不会漠视拉奇特被杀吧,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极力阻止我杀他了……想到这里,我又给菲丽斯打了个电话。
‘喂?羽,你还好么?’菲丽斯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动听,让我此时慌乱的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要来问候我了?’
‘呃……菲丽斯,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嗯,说吧,什么事情?’
‘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麻烦,需要我师兄来帮我。你能帮我联系他么?’
‘这个没问题,不过晚上一般都找不到他,明天早上大概就能联系到。’
‘明天早上……’我想了想,也许明天早上我已经在喀斯特的炼钢厂了。
‘羽,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是阿兰么?’
‘不是不是,她现在很好。我现在要赶去喀斯特的炼钢厂救一个朋友,但是我怕我一个人去,恐怕救不出来,所以才希望他能来帮我。你可以告诉他我的电话,但是到时候如果我的电话无法接通的话,请他直接赶往喀斯特的炼钢厂。’
‘这个没问题。只是……羽,你到底要去救谁?’
‘嗯……你不认识的一个朋友。’
‘他出了什么事情?惹到谁了,怎么连你都没有把握?’
我头痛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刚刚接到他的求救电话。我现在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因为晚到一分钟都有可能会让情势更加恶化。菲丽斯,你尽快帮我联系我师兄,谢谢了。’
说完,我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羽,你真的想去送死?’燮野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送死?’听到燮野明这话,我也愣住了……
是啊,早已对死亡深怀恐惧的我,为何偏要去干这种傻事儿?难道冰莲武学失传与否,竟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么?
呆呆想了一会儿,却觉得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完全没办法进行思考,似乎所有的脑细胞都在誓死反抗着我这个鲁莽的决定。
然而,我的嘴却不由自主地呐呐道:‘我……我也不知道。可是如果见死不救……只怕日后我也没脸再面对阿兰了……’
燮野明也愣住了,半晌后突然苦笑一声道:‘我终于明白阿兰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了……’
那声音中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又沉默了一会儿,他才低头歉声道:‘抱歉,这次我不能帮你了,你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
说罢,他拉了拉身旁想要开口说话的墨烈,拽着他一起回房去了。
直到此刻,我才深切体会到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的可悲之处︱︱当他深陷重围渴望救援之时,竟只有我这么一个傻瓜肯去送死——而且还不是为了他。校长为了能源更新计划而不愿冒得罪前金徽的风险去救拉奇特,燮野明等人更是对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就算现在站在同一阵线,也不会冒死前去救他。
想到这里,我长吐口气,甩甩头,努力将这些令人丧气的想法统统甩出脑外……嘿,此刻哪里还能顾及这些小事儿?拉奇特性命已然危在旦夕,冰莲一脉能否得以存留,就指望着我这个半吊子的新人高手了!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浑身血脉贲张,口干舌燥间,胸腔内仿佛燃起一团熊熊烈火,正欲罢不能地沉浸在这英勇就义前的自我陶醉中时,突听电视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拉奇特今日晚间七时许突然与总部失去联络,八时三十分左右,拉奇特的部下声称接到了拉奇特随从人员的求救电话,元老议会经过紧急商讨后疑为恐怖分子在结束对梅凯尔的复仇后终于对拉奇特展开了蓄谋已久的报复行动,并为了防止引起骚乱,并未向我们公开求救电话的具体内容。据某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官方人士宣称,梅凯尔早在刚接到求援信号时便已前往救援,但是因为得知消息太晚,恐怕已难保拉奇特及其部下的生命安全……’
这最后一句话让我猛然清醒过来……天哪,从接到求救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了,然而我却连这间房子都没走出去!在这种千钧一发、分秒必争的危急时刻,我居然还有闲工夫去想什么英雄主义,去计较个人的得失?!
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藉着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我深吸口气试图冷静下来,摸了摸腰间冰冷的剑鞘,我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赫氏的校服。
穿着这种标志显眼甚至是世界闻名的‘品牌服装’冲到一群武装到牙齿的龙骑兵中间去,不是找死是什么?难道我还担心梅凯尔手下们的冰裂枪在半夜没法找到我这个射击目标么?!
可是我回忆了一下我衣柜里那仅有的几套衣服,不是蓝色就是白色,连一件稍微深一点颜色的衣服都没有。天哪,难道我还要去商店里现买一套不成?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我焦急地瞅瞅四周,突然想起阿兰卧室的书桌上有一瓶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墨水,当下便摸进阿兰的房间,将那瓶墨水偷了出来,又急匆匆地去浴室接了盆水,一边回忆着课堂上教授曾经提起过的喷涂工艺,一边将墨汁倒入水中,待混合均匀后,用双手握住盆沿猛然运功,立刻将整整一盆稠黑的墨水全部蒸腾成弥漫整间浴室的细密黑雾。
待腥臭的黑雾渐渐消散,却见浴室里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这才发现连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外罩都被涂成了黑色……
等擦干净灯罩上的黑雾,整间浴室上上下下已是浓黑一片,而且黑得分外均匀,不禁让我有些得意。再用手抹开镜子上墨黑的水雾照照自己,从头到脚竟是一片炭黑,如果不去仔细辨认,根本无法从那墨黑的背景中找到我的轮廓……
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二百五十一号,跳下阳台的时候,我才想起阿兰要是明天发现我不在的话会怎样,该不会又要闹自杀了吧?不不,应该不会,有老燮在,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一边安慰着自己,我轻盈地落到马路上,却发现两个高大的人影正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等着我。
‘你们这是……’看到老燮和墨烈手拿长剑杀气腾腾地站在面前,我不禁惊喜道:‘难道你们终于明白我的难处,要跟我一起去么?’
‘白痴,你居然还真肯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燮野明翻了翻白眼道:‘我们是要把你捉回床上去!我可不想看着跟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白白为了一个人渣送命。小墨,今天不管用尽什么手段,你我都要把他留住!就算把他打成废物也在所不惜!’
墨烈则无奈地耸了耸肩,一挥手中长剑道:‘冲动是魔鬼,此话果然不假。阿羽,难道你真的想去送死么?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只能得罪了……’
‘你们……’我傻呆呆地看着他俩,半天才冒出一句,‘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
墨烈刚要答话,燮野明却爆喝一声打断他道:‘跟这个白痴废什么话!赶紧砍废了扔到床上,才是正经!动手!’
他话音未落,手中那柄银剑已经呼啸而来,墨烈却突然一个倒纵隐入阴暗的树林,还没等我看清燮野明银剑来势,两道流冰音速箭已经从我腿边划过。若不是寒星真气应变能力神速,怕是这一开头我就已被打得抱腿哀号了。
‘喂!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你们还要起内讧么?我们应该精诚合作,金石为开啊!古人云,三军可夺其帅,匹夫不可夺其志……难道你们忘了拉奇特为我们所作出的牺牲么?见死不救,可不是老燮、墨烈你们的一贯作风啊!’
此时在剑风箭雨中狼狈不堪抱头鼠窜的我,竟然还口不择言地妄想要用大道理来说服得他们痛哭流涕改过自新,可还没等我将论题展开,举出例证,依照教科书上的范例层层铺设论证下去,便发现如果我再多说一句话,只怕两条腿就要被他们生生剁下来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运劲招出两颗飞羽流星帮我抵挡墨烈那神出鬼没的流冰音速箭,深吸口气爆喝一声猛然劈飞老燮那如影随形的银剑后,这才得空喊了句,‘好了好了,我不去了!’
墨烈惊喜道:‘真的?’
却立刻听见燮野明骂道:‘笨蛋,他骗咱们的!等废了他,他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嘴里说着,已然又将银剑狠命甩了过来。
我心中暗叹一声——连老燮这种笨蛋都能对我如此了解,我做人是不是有些太失败了……
不过趁着墨烈手上一缓的空隙,我故意无视迎面劈来的银剑,惊恐万分地冲着老燮身后喊道:‘阿兰,你要干嘛!’
就算是再了解我,在听到心上人的名字时,老燮也忍不住愕然扭头回看。
我强忍住笑,劈手硬生生夺下稍稍失去控制的银剑,却差点被它的剧烈挣扎扯得摔倒在地,连忙运力化解了银剑中激荡的内力,此刻我不敢怠慢,立刻手持双剑便朝树林中的墨烈扑了过去,而两颗飞羽流星则悄无声息地飞到老燮身后,就在他得知上当,刚扭回头来的瞬间,一左一右猛然袭向他胸膛。
燮野明也是了得,竟在刹那间运起气盾护住全身,硬生生将两颗飞羽流星弹了开去,而此时我已经展开剑势,连续几个劈斩将墨烈迫出树林,趁他全神招架不住后退之际,一颗被弹飞的飞羽流星正正撞在他的背心,打得他一个踉跄,招式全无,被我伸手便将他手中长剑也夺了过来,顺势还将他踢向想扑过来的燮野明。
看到燮野明接住墨烈,我后退几步,这才哈哈一笑,收剑回鞘,想起前些日子在阿源书架上看过的武侠小说,不由得横握着他们二人的两柄剑作了个揖道:‘感谢二位在武器上无私的支持和肯陪我战前热身的伟大友情,小弟无以为报,这就告辞了!’
却看燮野明气得七窍生烟,墨烈则回手就欲再次甩出音速箭,我猛一甩手,两柄长剑立刻呼啸着腾空而去,眨眼隐入茫茫黑夜,我也趁机拔脚开溜。
墨烈正急得要去追剑,燮野明却叫道:‘别管剑了!抓住他再说!’
没了剑的燮野明,便如被拔了牙的老虎般不足为惧,而墨烈的流冰音速箭在我的飞羽流星面前更是没有丝毫威胁,深吸口气后我运劲展开烈羽神翅,倏忽间只觉眼前景色风驰电掣般向后倒飞而去,几个呼吸后便已没了那二人的踪影。
一口气窜出赫氏,来到大街旁的房顶上时我才想起自己连喀斯特在哪儿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什么炼钢厂的位置了。
可刚想下去问问路,看到自己漆黑的双手,我不禁一阵苦笑。这样子去问路,不把行人吓死才怪。无奈下我只得拿起行动电话,拨通了此刻大概还在酒店里和手下们狂欢的暗月枫的电话。
‘喂?老大,什么事儿?’果然,电话里音乐声震耳欲聋,酒杯碰撞声、吆喝划拳声不绝于耳,又听到一声门响,那片嘈杂之声便立刻小了下去,估计暗月枫已经走出了包间。
‘没啥大事儿,我只是想知道喀斯特的炼钢厂怎么去。’
‘喀斯特的炼钢厂?!’暗月枫停顿了两秒,突然怀疑道:‘老大,你该不会是现在就要去吧?’
‘不不,当然不是……’
‘哦,那等你要去的时候我亲自开飞机送你过去,没别的事儿我就先挂了,兄弟们还在等着我去唱《死路一条》呢!’
‘……等等等等……我只是想知道它在哪儿、怎么走,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嗯……那很简单,你叫车去机场,买去喀斯特的票,下了飞机再叫车直奔炼钢厂就行……’
我气得想摔电话,却不得不好声好气道:‘呃……那步行怎么去?’
暗月枫沉默了数秒后,突然用一种哀求的无奈语气道:‘老大,校长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劝你还是放弃算了,这明摆着是去送死啊!’
我立刻明白过来,看来校长已经将所有可能会帮助我的人都一一‘关照’过了。苦笑一声后,我便关掉电话,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满心里都充满了烦乱与恼怒。长叹了口气后,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我独自赶到喀斯特炼钢厂的可能性。
唉……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在学校图书馆里将那地板上硕大的世界地图浮雕背得烂熟于心,对阿源经常订阅的《世界地理杂志》埋头苦读了,还有那个混蛋师父,他难道就不知道地理知识对我这样一个路痴来说是多么重要么?……古人云,书到用时方恨少,嘿,古代的那群老乌鸦们用的这个‘恨’字,还真他娘的贴切啊!
接连不断的阻挠让我心烦意乱,不知不觉中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次的决定是不是一个错误……
不由得再次长叹了口气后,我心下对自己说:‘算了吧,冷羽,在没有别人的帮助下,你就是一个连路都找不到的废物……’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我却不愿意就这样回去。倒不是怕被燮野明和墨烈耻笑,而是一种莫名奇妙的责任感使然,令我在放弃与执着之间辗转反侧,踌躇不决……隐约中脑海里似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诫着我:绝不能忘恩负义……
‘绝不能忘恩负义?’我纳闷地将这话念了出来,细细思索一番,却发现我似乎并没有欠拉奇特什么人情,相反的,他欠我的比我欠他的还更多一些……可是这种想法却并没有让那个声音消沉下去,疑惑之中,我才猛然想起自己欠的是艾非拉斯的人情……
啊!艾非拉斯……对啊,原来是他!我不禁苦笑连连,怪不得如此放不开拉奇特,归根结底,竟都是因为这个与我有两面之缘,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艾非拉斯啊!
的确,如果不是他第一次在我危难之时施以援手,告诉我克敌制胜之法,只怕早在那次市政府的大暴动中,我就已经死于非命了。而第二次,他更是毫不藏私地告知了真气相融之间的奥秘和诀窍,让我领略到了一个全新的武功境界,这才让我在后来与拉奇特的对决中侥幸获胜。
如此说来,我欠他的情,还真的是多到让我有些汗颜了。如果艾非拉斯早已料到自己的徒弟有一天会遭此劫难,而特来对我施恩,那他可真算得上是老谋深算了……可细细一想却又不太可能,毕竟他每次出现,都是因为拉奇特的缘故,而我的到场,却绝非他所能够预料到的。
想到这里,刚才那种种颓丧懊恼之情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更加焦急无奈的心情。此时拉奇特只怕已经命在旦夕了,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站在孤零零的房顶上一筹莫展,这种心如油煎却偏偏想不出一丝办法的滋味儿,怕是只有那些被天堂岛上那只巨大的鱼头怪吃下去的生物们才能体会得到了……
然而就在此时,我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反手一剑便朝声音来源处狠狠劈了过去。
第二章
一剑劈出之后我才发觉不妙,这声音,不正是那个法号印清的裴教授么?!
正当我一身冷汗地慌忙收手时,却感到挥出去的剑刃似乎划到了一件极为柔韧轻软的事物上,如风中飘飞的柳絮一般藉着我的剑风向旁飘开。
我心中略微一松,刚要宽慰地暗赞一句‘裴教授果然深藏不露’,剑刃上的力道却陡然一沉,只听‘嗤’的一声裂响,让我的心也跟著「咯登’一声,脑子里顿时唰的一片雪白……
直到手中长剑‘当’的一声砍在了生硬的水泥石板上,我才‘啊’地一声惊叫出来,惊魂未定地喘了好几口气后,才略微鼓起勇气慢慢回过头去……
天哪!!裴教授要是因为我而有个什么闪失,校长还不得生吞了我?!
‘裴裴裴……裴教授?!’
咦?怎么身后空无一人?正诧异间,我心中突地一凛,猛然回过头来,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我的身前,光溜溜的脑勺倒映着明亮的街灯,在这不平静的夜里是那样的晃眼,可左臂衣袖上赫然一道狭长的裂缝,却让我刚放下去的心又不争气地提了起来。
‘教、教授……你、你没事儿吧?’我结结巴巴地问着,不由自主地便想伸手去看他左臂是不是在流血,‘你……’
你这不是添乱么你?没看我正烦着么,还一声不吭就跑到我后面来了,你这家伙到底长没长眼睛?要是不小心杀了你,我岂不是又要被送回武斗场去了?!
裴教授似乎没看出我的心思,摆了摆手道:‘呵呵,我倒是没什么事儿,只是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个……’我瞅了瞅一身的炭黑,尴尬道:‘可就说来话长了……教授,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刚才出校门的时候看到你站在这里,穿的一身黑,拿着电话似乎是在汇报情况,我还以为有人想对赫氏不利,走近了才看清是冷羽同学你啊,想跟你打个招呼,谁知道你一剑就砍过来了,倒还真吓了我一跳。’裴教授笑呵呵说完,突然回头冲远处道:‘埃娜小姐,我找到他了,你过来吧!’
却看到极远处校园内的树林中一道白影晃过,眨眼间就来到了我们所站立的房顶上,紧接着就听到埃娜惊慌的哭声,‘羽,你不会是真的要去吧?!’
我忍住了想吐血的冲动,当然,同时也忍住了想砍死裴教授的冲动,无奈地对拉住我的手且泪痕满面看着我的埃娜道:‘埃娜,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我怕你一时想不开,真的去送死啊!’埃娜哭兮兮地死命拉住我的手,仿佛一松手我就会一命呜呼荣登极乐一般。
裴教授在一旁莫名其妙道:‘送死?这是怎么回事儿?冷羽同学,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不妨跟老衲我说说吧!’
我头痛道:‘我没有想不开,我只是想去救人而已。’
‘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好事儿啊,可为什么埃娜小姐要拦着你呢?’
‘大师,他哪里是去救人,那分明是去送死啊!’埃娜哭哭啼啼道:‘梅凯尔还有两个前金徽围住了拉奇特,他居然还要去救!你说他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阿弥陀佛……’裴教授皱起眉来,沉吟道:‘想不到他们真的动手了。那拉奇特现在如何了?’
我没好气地看了埃娜一眼,对他道:‘自然是生死未卜,不过如果没人去救的话,那就真的是死定了。’
‘那你可要抓紧时间去救他了,只是你既然要去救他,为何刚才却站在这里发呆?’
我叹了口气,刚想道出身为一个路痴那不为人知的隐痛,谁知埃娜听了立刻急得大叫:‘大师,你真的想看着他去送死么?’
‘老衲当然不想让他去送死,但是事实也正如冷羽同学所说,如果没人去救,拉奇特可就真死定了。’裴教授面色凝重道:‘若是这个世上只剩下一个金徽龙骑将,而且那个人还是梅凯尔的话,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听到裴教授这番话,我不禁心花怒放,真想搂住他狠狠亲上两口……哦,不,是狠狠地拥抱他……
当下我便拍着埃娜笑道:‘学佛的人果然不一样,看人家裴教授,多识大体、顾大局啊!在这种大事儿上,就不像你这样去计较什么个人安危……’
埃娜却依然死不放手,一脸肃容地绝望道:‘他忍心看着你去死,我可不忍心。羽,你若真想去救人,就先杀了我!’
我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见她那一脸分外认真的表情,绝不是在吓唬我,只得捂额长叹道:‘埃娜,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才行,既然校长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那现在也只有我去做了。其实我未必就一定会死,那么多大风大浪我都见识过了,就算真的没法救人,逃命的本事我想我还是有的。’
裴教授却在一旁笑道:‘人人都说埃娜小姐眼里只有工作没有爱情,怎么现在看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啊?既然埃娜小姐宁肯自己死,也不愿意让冷羽同学去送死,我看不如你们两个一起去救人算了。这样既不会让埃娜小姐放心不下,救人的胜算也大了几分,何乐而不为呢?’
我刚想点头,可仔细一寻思,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要是埃娜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校长不扒了我的皮,我也不敢独自苟活了……’
唉,我欠埃娜的情也不少了,何况她是一介女流,岂有拉着她一起去送死的道理?换了是老燮那厚脸皮的家伙,若不是他极力反对,我死也要把他拉过去一起玩命啊!
裴教授故作为难道:‘看你们俩这么婆婆妈妈的,这可如何是好。若等你们决定好了到底去不去,只怕拉奇特已经一命呜呼了。不如这样吧……’
他说着,从口袋里翻出一枚硬币来,‘你们就听天由命如何?若是徽章朝上,你们俩就一起去,反之则都留下来。’
我愕然道:‘若是都留下来,那谁去救人?’
裴教授哈哈笑道:‘那只好让老衲不自量力地前去一试了。’
说罢,他已将硬币高高抛起,待我们仰头看那硬币的去向之时,我突觉体内真气猛然一颤,身体立刻不由自主地一个倒仰向后跃去,正死死拽住我的手的埃娜也跟着惊呼一声,被我拉得踉跄两步。
刚站稳身形,却发现裴教授已不知去向,就在这时体内真气又是一阵狂窜,硬生生拽着我向前扑倒在地,诧异中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只听得‘叮叮’几声连响,硬币已经掉落在地,细细簌簌地滚了好一阵儿,停在了一块碎石之后。
直到确定体内的真气再没什么异常举动了,我这才站起身来,顺带将死也不肯松手的埃娜也扶了起来。
‘阿弥陀佛……’只听裴教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道:‘埃娜小姐,老衲已经尽力了,只可惜没能帮上你……’
‘教授,你在说什么?’此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奇怪地瞅了瞅埃娜。
却见埃娜一脸死灰地黯然道:‘大师肯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
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啥的我,上前捡起那枚硬币,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硬币,只是一枚被捏扁了的黑铁佛珠。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拿着佛珠纳闷道:‘裴教授,难道现在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裴教授苦笑一声道:‘的确是个玩笑,不过我却不觉得有多好笑。既然你执意要去救人,我倒是愿陪你同去,只是现在还有件事情没办,你不妨先走一步,我随后便去。’
‘教授……哦不,大师,你也要去?’我刚想跟着说出‘那可真是太好了!’可一想到我才说过不让埃娜去送死的话,如此一来岂不是太厚此薄彼了,便硬生生将后半截话咽回肚内,尴尬着违心道:‘这……这……其实我是欠了某个人的人情,所以不去不行,大师你就不必跟我一起去送死了……’
裴教授叹了口气,苦笑道:‘你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自然也有。’说罢冲我行了个佛礼,转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哦?大师又有什么理由?’我刚窃喜地问完,却发现身前已是空无一人,不禁抓狂道:‘喂喂!喀斯特在哪儿?!!……’
这这这……裴教授的身法也太快了些吧!怎么说没就没了?连怎么走的都没看到!
‘我带你去吧,羽。’我身旁的埃娜终于松开了我的手,低声叹了口气,拿出一方手帕,擦拭着我脸上的墨粉道:‘如果坐车的话就太慢了,坐飞机只怕还没到那儿就已经被梅凯尔他们察觉了。凭你我的速度,我想半个小时之内应该能够赶到……’
‘你真的肯带我去?’我惊讶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如果我要去就先杀了你么?’
‘我……我只是想吓吓你……’埃娜歉声道:‘刚才我脑子很乱,所以根本没考虑后果就冲口说了出来……裴教授说得对,虽然明知道是去送死,可如果不去试一试,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怎么会呢?我知道你还有老燮和墨烈,都只是不希望我去送死而已……我怜惜地想伸手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可是看到那黑乎乎的手指,又不好意思地收了回来。
‘你呀!干嘛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埃娜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就算没有黑色的衣服,也不用这样糟蹋自己吧!难道你真的很讨厌我设计的校服么?’
‘啊?这校服是你设计的?’我惊异万分。看不出来啊,连自己头发都不会梳的埃娜,居然还会搞服装设计!
‘是啊,校长说为了节省设计费,就让我设计了。当初为了设计它,我还特意去上了一个星期的服装课呢!’从埃娜此刻流露出的神情上看,她非但不痛恨校长此浪费资源之举,还颇显得意。
‘……’唉,对于守财奴校长这种善于利用一切可用资源的卑劣手段,我已经不想再加以评论了,只得头痛地转开话题道:‘喀斯特离这里有多远啊?半个小时真的能赶到么?’
‘喀斯特在纽芬特市的东南面,中间隔着两个市的地界,直线距离大概有……’埃娜仰头算了算道:‘五百四十多公里,算是离得很近了。不过我们不能走直线,因为穿越城市的话花费的时间更多,还容易迷路,只能沿着穿越纽芬特和喀斯特的凡尔赛斯河过去。’
‘哦?居然有正好穿越这两座城市的河流?那可太好了!’我惊喜道:‘有这么明显的路标,只需要一路狂奔就可以了啊!’
‘……’埃娜仿佛看见外星人一般看着我道:‘羽,难道你不知道这条河么?这可是曾被无数诗人和小说家歌颂过的一条世人皆知的伟大河流啊!’
‘哦?很伟大么?’对于我这个已经习惯于被当成白痴的人来说,埃娜的大惊小怪实在是不值一哂。我耸耸肩,拉着埃娜便跳下房顶,去寻找那条曾经也许很伟大,但马上一定会更伟大的河流……
夜色中的凡尔赛斯河,远没有我一开始想像的那般雄伟壮阔、波涛汹涌,反而只是静谧地横躺在纽芬特市内相对于赫氏的另一个角落里,平滑如镜的河面有三四百米宽,倒映着远处对岸那蜿蜒绵长的街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更显出一番凄凉的冷清和难言的孤寂。
如果现在不是要赶着去救人的话,我倒真想放慢脚步,拉着埃娜沿着河道惬意地游玩一番,体验一下这现代都市中难得的清幽之情。
‘埃娜,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去么?’在开始赶路前,我最后一次问埃娜。
‘难道我还能阻止你么?’埃娜扭头看向旁边,轻声叹了口气道:‘其实……刚才裴教授说要扔硬币来决定命运,是我让他扔的,为的是趁引开你的注意时打晕你,可惜失败了……既然如此,不希望你死的我,也只能跟你走一趟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刚才体内乱窜的真气原来不是因为我心情极乱而导致的失控,而是有人在偷袭啊!不过我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到裴教授曾经出过手,连他是如何移动到我身后的都不知道,嘿,这个裴教授还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哈哈,原来如此。不过你也真是够傻的,只要不告诉我这条河的存在,我一样也无法去救人啊!’我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这是在提醒我么?’埃娜抬头瞟了我一眼,幽幽道:‘我也很想那么做……可是……可是……’
‘可是……’我纳闷道:‘可是怎么了?’
‘可是我怕你会恨我一辈子……真的很怕……’
埃娜说到这里,已然语不成声,我这才发现她竟然又哭了出来,还跟个孩子似的委屈地不断绞着自己的手指……
说实话,看到埃娜这难得的小女孩模样,我还真忍不住想笑出来,可又有一些心疼,很想安慰她说我绝不会恨她,可又害怕她改变主意不带我去……
两难之下,我只能咳嗽两声道:‘好了好了,埃娜,我们这就走吧,不然就真来不及了……’
埃娜擦掉眼泪,点点头道:‘的确,现在不是谈这些事情的时候。’说完拉住我的手便一跃而起……
‘喂喂喂!’惊觉不对劲儿的我连忙将她拉了回来,‘你怎么往河里跳?难道在这种时候,你还想游泳么?’
‘从河面过去是最快的啊!’埃娜奇怪地看着我,‘难道你想从河边走?你就不怕撞到树上或者电线杆上?’
‘当然怕了……可是从河面上过去?’我难以理解道:‘这又没有结冰……’
‘啊?’埃娜歪着脑袋瞅瞅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羽,你该不会是从来没在水面上走过吧?哈哈哈,难怪你会这么怕呢!’
‘……’虽然我看到过你的同类能在水面上疾驰,但是人能不能走,我怎么知道?
‘羽,不用怕的,凭你现在的实力,想在水面上走而不掉下去,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了。’埃娜笑嘻嘻地使劲儿把我往河里拽,‘放心了,真掉下去的话,我也会陪着你的。’
‘等等,等等……让我先算一下……’我开始努力回忆课堂上学到的物理知识,‘当一块面积只有两只脚那么大的冲浪板以一定角度在水面以匀速平行运动时,它所受到的浮力为其本身的浮力,再加上二分之一的水的密度乘以速度的平方再乘以冲浪板和水的接触面积以及其夹角正弦余弦的总乘积,那么在冲浪板底面积和总质量以及与水平面夹角已知的情况下,这个速度应该是……埃娜,你带了纸和笔没有?’
‘鬼才会带呢!’埃娜哭笑不得地拉着我道:‘别闹了!再拖下去,拉奇特就真的完蛋了!’
‘……’也是,如果我再这么磨蹭下去,只怕天亮都还没到喀斯特呢!
我咬了咬牙道:‘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拚命一试了……’
当下,我便悲壮地抬起头来,看着凡尔赛斯河中静静的河水,随着埃娜的翩然一跃,提心吊胆地朝着那漆黑的水面落了下去……
第三章
记忆中,我看到过的第一条河,还是在一次和师父出远门的路上。
那年我似乎已经有七八岁了,正是一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年龄。由于龙牙山上终年积雪,导致我从来没见过除了小溪和温泉以外能够汇聚出如此多水的大河……
于是乎,曾经在齐腰深的温泉里宛若蛟龙般纵横往来的我,自然是雄心万丈,意气风发,毫无惧色地跳了下去……
然而,当苟延残喘的我被师父拎上岸的时候,我脑子里反反覆覆来去的只有阿呆的一句话──‘小子,你记住,淹死的,一般都是会水的!!’
他果然没有骗我……
当我的脚落到水面上时,已经距离起跳的位置有三百多米了。就看见一层层细碎的水花从埃娜的脚下窜起,转眼又被远远抛在身后。
此刻被她拉着的我,一边用手拂开她那在劲风中飘飞而起,不时挡住我眼睛的银亮长发,一边惊叹着她的神速,同时又一边感受着脚下那看似不堪重负的水面带给我的那种柔韧厚重的踏实感……
这是一种分外奇妙的感觉,也是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好像在梦中一般,让我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以为只要突然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还躺在漆黑的宿舍里,耳畔接着就会传来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上铺阿源那奇怪的梦呓声……脚下那急速倒退着的水面泛起一层迷蒙的光雾,水中灯光如星的倒影也变得恍惚缥缈起来,仿佛我们正在浩瀚的银河中踏空而行,如梦似幻。
当这种不真实感逐渐散去后,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适应了这种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全新的奔跑方式。
曾以为水面无法承受我为了突然的加速而施加在其上的巨大反作用力,现在看来,实在是我太多心了。
的确,我也是傻得可以,既然连空气都能承载住密度比它大得多的飞机,水面又为何不能承载起我这个密度和它差不多的人呢?
正盯着这不可思议的水面出神,突然间却被埃娜横里一拽,拉得我向左踉跄两步,脚下立刻溅起巨大的水花,却听耳旁‘轰’的一声巨响,似有一庞然大物从身旁呼啸而过。
拂开埃娜那不断挡住我眼睛的长发,回头看去,才发现身后经过处一艘游艇正悠闲地在河心行驶,上面灯火通明,人影交错,看来是一群有钱人正在举行游河晚宴。
‘埃……我……’我开口想告诉埃娜不用再拉着我了,谁知在劲风中这声音却变得断断续续,连我都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只得传音给她道:‘埃娜,我来拉你吧,不然你的头发总是挡住我的眼睛……’
‘好啊,可是你的速度能有我快么?’埃娜好奇道:‘虽然我知道你现在的功力很高,但是速度也未必能赶上我吧?’
‘……’嘿,如果连你也追不上,我这个逃命专家的头衔就让给你!
我吸了口气,低喝一声,猛然展开烈羽神翅,就觉得拉着埃娜的手陡然一紧,隐约间似乎还听见了埃娜的惊呼声,霎时只见沿河两岸化成两排虚渺的灰线急速向后驰去,随着狂风刮面,耳畔轰然,脚下柔软的水面也立刻变得坚硬结实起来,便如同平地一般毫无区别。
先前看似笔直宽阔的河道,在我们的急速飞驰之下,竟突然间变得蜿蜒曲折起来,一个个原本弯度和缓到几乎令人无法察觉的弯道,此刻竟让我有种如果不及时减速拐弯就会直接撞上岸的感觉。
风驰电掣之中,全神留意河道弯转方向的我猛然间惊觉眼前黑影一闪,连忙脚下发力,一个纵跃拉着埃娜高高跳起,险险从黑影上方掠过,从半空回头望去,才发现那是一条刚刚从水底浮上来的巨大的鱼龙,那蜥蜴一般的硕大龙头正睁着两只巨眼回头瞪视着半空中的我们。
‘天哪!这河里居然还有龙?’我惊异地传音给埃娜道:‘而且还这么大!要是有过往的船只碰到它,岂不是被它撞一下就翻了?’
埃娜似乎也是惊诧不已,等我们将那条龙远远抛在脑后时,她才想起来般地惊叫道:‘啊!难道它就是这条河的守护圣兽凡尔赛斯?我曾在书上看到过对它的描述呢,说凡是看到过它的人都会交上莫名其妙的好运哦!说是有的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有的则被美人垂青,享尽齐人之福,更有的平步青云,成为万人景仰的英雄呢!呵呵,羽,看来我们俩今天一定不会死了呢!’
‘……可我怎么觉得如果刚才不是躲得及时,我们已经死在它肚子里了啊?’
‘不会啊,书上说它从来不袭击人的,是一只非常温顺的圣兽,圣兽哦!’
‘我看是见过它袭击人的人都已经死在它肚子里了吧,所以才有人以为它从来不袭击人。’
‘哼!才不会呢!古往今来看到过它的人也有好几百个了,从来没听说有被它袭击过的。’
‘那些幸运儿看到它的时候,大概它刚好肚子不饿吧?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此说来,倒也能解释见过它而没被袭击的人为何会交上好运了,哈哈哈。’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埃娜回话,我好奇地回头瞥了一眼,却见她气嘟嘟地低头不语,这才想起她的身份,不禁好笑道:‘看着点路啊,万一跑过了怎么办?’
埃娜这才如梦初醒道:‘啊!减速减速!不然我根本看不清啊!好像就在这附近了!’
我依言放慢脚步,收起翅膀,两岸迷蒙的景色便渐渐清晰起来,只见埃娜点头道:‘到了到了,这里我以前来过很多次的,再往前就要进入喀斯特了。我们从这里上岸,往南走三公里就是炼钢厂。’
跳上岸来,我看了看鞋子,发现除了鞋底脚尖处略有些湿痕外,其他地方不但没有沾上一点水,反而还有些发烫。
坐在地上略微调息片刻后,我抬头看着埃娜那一身雪白的连衣裙皱眉道:‘你穿这一身去,是不是有些太显眼了。’
正在发呆的埃娜抬头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听到我说了什么。
‘你穿得这么白,就不怕被人看到么?’
埃娜这才瞅了瞅自己,撇撇嘴道:‘无所谓啊,反正他们都有夜视装备,就算穿黑色,也一样会被看到。’
‘……’我瞅了瞅一身墨黑还散发着腥臭的自己,难道我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羽……’埃娜踌躇着问道:‘你说……到时候要是真的救不出来,或者就算能救出来,我们也会送命,那还救不救了?’
‘到时候再说吧!’我头痛道:‘赔三条命的话自然不干,但总不能因为怕死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吧!’
‘嗯……’埃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冒险试一试了……可是……可是……’
我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笑道:‘可是啥?可是你舍不得我死么?’
埃娜立刻点头道:‘对啊对啊!’
‘哈哈,放心吧!凭着本人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想从梅凯尔的那群废物手下逃命,还是轻而易举的。’我笑着拍了拍埃娜的肩,顺势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她那滑嫩香暖的后背上,‘不过如果带着你的话,逃起来似乎就有点不方便了……’
说着,我手心真气一吐,一股足以电晕十几只迅猛龙的电劲立时窜入毫无防备的埃娜体内,她哼也没哼一声,便软软倒在我臂弯里。
‘唉,逃起来固然不便,送死的话,就更加麻烦了。’我苦笑着用真气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确认完好无损后,这才放下心来。
将昏迷的埃娜小心安置在一棵数丈高的大树上后,我又四下转了转,直到确定没人能发现她,才安心朝炼钢厂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竟是思潮起伏,难以平静。
无数回忆接踵而来,交织翻腾,更有千百种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此起彼伏,呼唤着我的名字,让我心中烦乱,呼吸不畅。突然间停下脚步,在夜色中茫然四顾,才发现早已跑离大路,闯进了荒野之中。
唉,就我现在这种状态冲进敌群,无异于白白送死。可惜时间不等人,根本没工夫来让我来调整心态了,无奈之下,我只得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烦乱的思绪。
可尽管如此,眼前依然禁不住浮现出一个个人影,师父、阿呆、师兄、阿冰……甚至还回想起雪城月气哼哼地骂我色狼的情景……莞尔一笑间,却又颓然地叹了口气。
‘人类在安逸之时对死亡的恐惧,其实就是基于对生的过分执着……’每当阿呆望着窗外屋檐下那被夕阳映衬得油光闪闪的干肉时,总会干咽着口水,感叹出一番发人深省的道理来,‘没办法,人世间实在是有太多令人难以割舍的事物了,无论是美女、名车、权力、金钱,甚至是烤肉,都令人目眩神迷到沉溺其间,无法自拔……然而当你面前放了三天三夜也吃不完的烤肉,却被告知你只能再活一个晚上时,我想无论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这惨无人道到了极点的酷刑吧……’
虽然我对烤肉的热情还没有到达阿呆那种疯狂的程度,但此时此刻也多少能了解点他当时的心境了。当目的地就在眼前之时,死神那冰冷浊重的呼吸声也渐渐开始在我耳边回响,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头的我,却再一次害怕了起来……
记得书上说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阿源也曾说过,‘有些人总是喜欢这样那样要求着自己,让自己陷入一种紧张急迫的现状,似乎不这样做,便对不起那些殷切期盼着自己做出些成就的人们。其实这又是何苦呢?人生如梦,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又有什么用?有时候你只要往后稍微退一步,一切便都会海阔天空了……’
是啊,何苦非要把自己往绝境里面逼?单单是面对梅凯尔一人,我就只有逃命的份了,再加上他那无数武功高强的手下外加帮凶,不但救人的希望渺茫如烟,就连自己能否活着爬出来的机率都小得令人心寒……
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明天早上还能继续啃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和阿兰一起看八点档的无聊连续剧……再过几天,等情势稳定下来,说不定又可以过着正常的学生生活,在绿草如茵,美女如云的校园中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牵着二百五十一号优哉游哉地散步了……
唉,人生如此美好,我又有什么理由来轻易放弃它呢?但是想一想此刻大概已经被摧残得不**形的拉奇特,还有两次施恩于我的艾非拉斯……这去留之前的选择,可真令人苦恼啊!
正当我胡思乱想得不可开交之时,一阵微小的吵闹声传入我的耳中,立即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
‘……对不起,这里已经全面戒严,没有总统领大人手批的通行证,谁都不得入内……’一个低哑的男声传了过来,看来这是梅凯尔手下的一个龙骑兵。
‘喂!你也太没人情味儿了吧,我这个月的奖金能否发放就全看今晚了!什么恐怖分子之类的,我们可不怕,就算出了事儿,也不会牵连到你的啦!龙骑士大人,行行好嘛~~~~来来,抽烟抽烟……’这次是一个说话嗲声嗲气的女子,真是奇怪了,一个女子,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龙骑士?!循声望去,远处一个山丘后面隐隐闪出奇特的亮光。
我好奇地摸了过去,屏息伏在山丘后面,便听那龙骑士道:‘对不起,实在没办法让你进去的,还有你身后的那位摄影师,请不要再拍照了,不然我们会没收你们全部的器材。’
(注:蓝徽龙骑将手下还有龙骑士、蓝衣龙骑士和红衣龙骑士等军阶,分别统领五十名、二百名和两千名龙骑兵,不过实际数字因为近一个世纪来龙骑军团的大量裁兵,实际人员配额也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了。)
‘真是的,都说就算被杀了也跟你们无关了嘛!何必这么较真儿呢?不如这样吧……’那女子突然压低了声音,‘只要你们肯放我们进去,事成之后,你让我干什么都成,怎么样?’
说到这里,那女子的声音越发得嗲了,让人听着牙根都发酸。
‘不行就是不行,限你们三十秒内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会派我的手下将你们亲自押离这里……’那人说到这里停了一停,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片刻之后,突然低声说了句,‘开火!’
开火?!不是还要等着押离么,怎么突然间就要动手了?我纳闷地刚想探头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道淡蓝的冰流已‘嗖’的一声蹭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顷刻间我只觉得脑门被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心下一阵大骇。
还没等我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又有十七八道淡蓝色的冰流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朝我所藏匿的地点飞射而至。此刻我的大脑虽还没作出正确的判断,但是身体已经自行启动了逃命程序,一时间就听到‘劈里啪啦’的冰块碎裂声和‘嗖嗖’的冰流破空声在耳畔不断作响,在这一片突如其来的混乱中,被吓得灵魂出窍的我带着一脑子的空白朝着空旷的荒野没命地逃了过去……
正逃命逃得不亦乐乎之时,耳旁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女子怒气冲天的声音,‘小子!你是谁啊!一声不响地就摸过来,想找死么?!’
‘妈的!你管我是谁!’冰烟四起间,我狼狈不堪地俯身躲过从背后同时袭至的三四道冰流,同样火大地顶了回去。
‘羽?!是你么?天哪!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他们抓住了呢!’那女子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不但不再生气,语气中还流露出莫名的惊喜,可下一刻间她却又惊恐地叫了起来,‘转弯!那里是地雷区!!……’
‘你……你说什么?!’惊异之中,我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脑子里刚刚闪过‘地雷’两个字,后面还隐约跟着几个问号之时,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一股股排山倒海的气浪已将我狠狠地抛上了天……
晕头转向地勉强避过一块差点砸中我脑门的石块,在半空中朝下望去,只见刚才还空旷平坦的荒野此刻已经被炸成了一片蜂窝,无数泥沙碎石以及铁片漫天飞舞,浓尘滚滚中间或还飞来几道冰流,毫无意义地打在已被炸得一片狼藉的荒地上,瞬间开出几朵淡蓝色的冰花。
如果不是此刻我已被那直冲脑门的浓烈硝烟味儿呛得说不出话来,说不定还会由衷地感叹上一句,‘这场面,真是何其壮观啊!’
第四章
藉着翻滚的气浪,我勉强翻落到地雷区边缘,躲过几块砸过来的石块碎土,稍稍喘了口气后,这才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零件还全不全。
还好,都还在……
刚欲起身继续逃跑,就听耳旁又传来那女子焦急的声音,‘羽,你怎么样了?!’
‘啊!还算活着……’
她长出了口气,笑道:‘就知道你这小子不可能有事儿,不过刚才也吓坏我了……你待在那里先不要动,刚刚因为地雷的爆炸让他们失去了你的踪迹,你如果跑出地雷区,反而会被他们发现。’
我依言赶忙伏下身,好奇道:‘你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嘿嘿,你猜啊?你认识的人里面,谁最聪明最美丽?’
‘……’
‘嗯?这么明显的提示,你不会猜不到吧?’
‘菲丽斯大姐!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谁是老人家!’她气冲冲地回了句,随即又笑嘻嘻道:‘不过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呃……谢谢……接着我该怎么办?继续待在这里么?’
‘嗯,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那里了,他们正往你那儿去呢!’
‘可我一动,不就被发现了么?’
‘是哦,看来好像很麻烦呢!’菲丽斯故作困扰地同情我道:‘这样吧,叫我声姐姐,我就告诉你该怎么离开。’
‘……’在这种时候还能开出这种玩笑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她了,不过迫于形势,我只得咬牙切齿地开口叫道:‘姐姐……’
‘不行!太没有感情,太生硬了!再来!’
‘姐~姐~……’
‘太假了!’
‘大姐,求求你别玩了!我都看到他们了!’我盯着前方尘雾中隐现的几个身影,焦急道。
‘好吧好吧,其实方法很简单,你只要让体温下降到环境温度以下,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他们的探测仪器就看不到你了。’
经她这么一说,我立刻想起在图书馆里的杂志上看到的关于热能夜视仪的介绍:据说现在最先进的夜视仪有探测热能和蛙眼功能,对于快速移动以及高于环境温度的物体都能产生感应……怪不得刚才我会被发现呢,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啊!
将体内的真气转化为寒气迅速在浑身上下运行几周后,我开始尝试缓慢地爬行。降低体温倒是不成问题,但是动作幅度到底要多大才不算太大,这就令我很困惑了。小心翼翼地试着爬出了几步后,我开始慢慢加快速度,争取在他们的肉眼能看到我之前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
成功爬出了四十多米后,我突然感觉不对劲儿……奇怪,来的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是几个手里拿着冰裂枪的龙骑兵而已,我干嘛要怕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刚才的地雷把我给炸晕了?就现在这种情形来看,与其找个地方躲起来,还不如直接把这几个家伙打晕来得更方便吧……
想到这里,我趴下身子手握剑柄,屏住呼吸慢慢等待那几个搜寻过来的士兵进入我的射程。
务必要做到速战速决,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求救的机会,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报告长官,目标消失。是否继续追寻?’就在我等得心急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位龙骑兵的声音。
‘奇怪了,炸死了,也该能看到尸体吧?’另外一人奇道。
‘也许这里满地都是吧,哈哈……’
‘想不到那些人中竟然还有这种蠢货,照这样看来,就算再来一打也没什么意思啊!’
‘别废话了,撤退吧,注意保持警戒,说不定这只是敌人的诱饵。’
‘开什么玩笑啊!有诱饵会主动往地雷上跑的么?’
‘好了好了,保持肃静。等一下通知上面派人来重新布置地雷,赶快撤退吧!’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我握在剑柄上的手也缓缓松开。慢慢站起身来,想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唉,跟正规化军队作战经验为零的我,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一个蠢货么?
‘羽,你在发什么呆?走,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菲丽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看着渐渐散去的硝烟,沮丧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连这最外围的防线都冲不进去……’
‘对于一个新手来说,没死就已经很不错了。’菲丽斯笑着说:‘现在知道他们的厉害了吧?’
‘嗯……’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又诧异地看向她道:‘你怎么来了?’
菲丽斯无奈道:‘唉,我本来正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还要和一群满肚子坏水的混蛋们去为了明年的项目预算讨价还价,可是在听说某个笨蛋要来送死后,只得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推掉一切应酬,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了。’
我歉然道:‘对不起……’
‘好了好了,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很开心了。’菲丽斯轻轻拍去我肩上的尘土,笑道:‘年轻人嘛,总是会有冲动的时候,这点我可是很了解的。走吧,今晚先到我那里去住,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还未等我回答,她身后一直未开过口的摄影师看着手表道:‘校长,现在回去的话,也许还赶得及和贝特斯曼大人会面。因为我校新实验室大楼的仪器设备采购计划已经无法再拖了,所以我刚才没有跟他们说取消会面……’
我这才发现这个一身野外行军装,戴着鸭舌帽的摄影师居然是一个女性,声音还非常的动听,奇怪,上一次去菲丽斯那里时怎么没见过她呢?
‘哦?’菲丽斯点点头道:‘那看来也许还真能赶得上……不过狄菲娅,下次记得不要再这样擅自决定了,不然会让我很困扰是否该辞退你的……’
‘是,校长大人。’
‘唉,你总是这样……算了,现在几点了?如果够时间的话,我想先去给他买几件衣服,不然被贝特斯曼看见了,印象不太好……’菲丽斯说着,突然好奇地扯起我的袖子道:‘天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赫氏的校服啊!该不会是你自己染的吧?真亏你想得出来,我还以为是被炸成这样的呢!’
我尴尬道:‘啊!我以为涂成这样,在晚上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哈哈哈……’菲丽斯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她后面那个叫狄菲娅的女子则惊奇地看着菲丽斯,似乎从没见过她的校长大人如此开怀大笑过一般,‘校长,现在是九点五十三分,离约定的会见时间还有四十七分钟。我想买衣服的话恐怕是没时间了,不如……’
我打断她道:‘呃,不用给我买衣服了,我自己能回去的。’
‘不行,你一定要跟我回去。’菲丽斯口气坚定地否决道:‘羽,我知道你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所以别耍花样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半步,知道么?’
见我愕然无语,她又轻声笑着哄道:‘跟我回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姐姐晚上陪你喝茶聊天如何?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聊过天了,对吧?’
我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她惊奇地看着我,‘难道你不想陪我聊天么?’
‘……’对于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还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哦……’菲丽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回头道:‘狄菲娅,你暂时先回避一下好么?’
‘可是校长大人,如果现在不走的话,恐怕……’
菲丽斯摆摆手,打断她道:‘你先回避一下,我想应该不会拖延太久的时间。’
‘是,校长大人……’狄菲娅只得无奈退下,临走前还非常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直到狄菲娅走出视线之后,菲丽斯才传音问我道:‘羽,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救那个混蛋了么?’
‘因为……他不能死。’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拉奇特当初给我能源更新计划原本的事情我一直瞒着菲丽斯,如果现在不编个像样点的谎话出来,谁知道她会不会立刻翻脸?可事到如今,我再上哪里去给拉奇特找一个‘他不能死’的伪证呢?想了半天后,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艾……艾非拉斯,就是他的师父……如果他死了,艾非拉斯也死定了……’
‘……’菲丽斯诧异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师兄告诉我的。上次在你们学校,我本来可以杀掉他,但是我师兄极力阻止,并且把冰莲龙翔的事情告诉了我。’
‘哦……’菲丽斯了然地点点头,却又不以为然地哂道:‘那也是艾非拉斯自己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我师兄说,神恋和冰莲两派一直是互相扶持相互并存的,所以我想冰莲派的事情,自然也就是我们神恋派的事情……当然,这也并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艾非拉斯曾经帮过我两次,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想对于这种事情,我是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菲丽斯沉吟片刻,突然轻笑了出来,‘傻小子,唉……你大概还不了解艾非拉斯,他是那种无论你欠了他多少情,他也不会指望你还的人,你这么热心地想要报恩,只怕还会被他骂成是傻瓜。’
‘……’这点我倒是无法反驳,毕竟师兄说过,艾非拉斯性格孤高傲寡,我行我素惯了,只怕事后还真会暗地里笑话我这个不知深浅就贸然送死的傻子。
‘怎么样?现在该能跟我一起回去了吧?’
‘不……不能。’
‘又怎么了?’菲丽斯诧异地瞪着我道:‘既然你不用还他人情,干嘛还要冒那么大风险去救人呢?’
‘我这么做,并不是想让他知道我要还他人情,只是觉得我必须这么做而已。其实刚才在来的时候,我曾有过想放弃的念头,但是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
‘天哪!’菲丽斯头痛地抚着额头道:‘好吧,你想明白什么了?’
‘我记得师父曾经跟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需要绝大的付出却不一定能获得回报的事情,虽然这种事情没有人愿意去做,但是却必须有人去做,现在就是如此。没有人愿意去救拉奇特,或许还有很多人在幸灾乐祸地期盼着他赶快去死,但是我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在现阶段来说,我还算是他的战友……’
‘战友?’菲丽斯讶然道:‘你什么时候跟那个混蛋成了战友了?’
我犹豫一下,终于决定不再隐瞒,深吸口气道:‘其实他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能源更新计划得以实现而已,并且他已经将能源更新计划的原本交给了我,不仅如此,他还将他唯一的女儿也交托给我照管。虽然这其中他也曾为了其他目的而作过一些令人深恶痛绝的坏事,但是在目前情况来看,他还不能死,至少不能被梅凯尔杀死。’
‘不能被梅凯尔杀死?这又是为什么?’
见菲丽斯并没有因为我曾经的隐瞒而动怒,我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因为梅凯尔比他还坏。’
当我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条理由之后,才感觉到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天真了?不过在我看来,梅凯尔那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杀拉奇特。
‘……’菲丽斯呆了半晌,突然长叹了口气道:‘梅凯尔的事情,是你师兄跟你说的么?’
‘嗯,不过确切地说,应该是我师兄和拉奇特一起告诉我的。’
菲丽斯摇头苦笑一声道:‘原来如此……虽然能源更新计划的事情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梅凯尔如此兴师动众地想要来解决掉拉奇特,看来也是因为能源更新计划了?’
‘这倒也不尽然……只是梅凯尔曾经在元老议会的指示下,想要借防范恐怖分子的机会进驻赫氏,调查能源更新计划的进度,结果却因为拉奇特不顾元老议会的事前警告擅自袭击梅凯尔的部下而宣告失败,因此才决定将拉奇特彻底解决掉……说起来,这次似乎还出动了两位前金徽来协助他,所以基本上可以说是元老议会已经默许了处死拉奇特……’
‘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菲丽斯再次奇道:‘就连我都不知道的很多内幕,你似乎都了若指掌?’
‘因为……赫氏方面负责与拉奇特进行联系的人就是我,而拉奇特去袭击梅凯尔的那件事情,就是校长指使,我负责转达的……’我黯然道:‘可如今拉奇特深陷险境之时,校长他却因为害怕能源更新计划再次失败而不愿意援救,那么另外一个负有直接责任的人也就只有我了……’
菲丽斯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来我还以为梅凯尔要解决拉奇特只是单纯的为了报复,而你来救他也只是因为出于对阿兰的同情……谁知这后面居然还有这么多隐情。你是什么时候和拉奇特站在一条线上的?’
‘这个……’我尴尬地咳嗽两声,‘其实就是在你那儿的那个晚上……抱歉,我当时没有跟你说实话,毕竟拉奇特那天还想炸掉你的学校……’
‘你啊,人小鬼大,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跟我说!’菲丽斯不悦道:‘你以为你姐姐我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么?’
‘……’如果说实话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活活掐死?
‘算了算了,现在告诉我也还不迟,我就原谅你好了。’菲丽斯托腮沉吟片刻,突然又苦笑一声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也罢也罢,就由着他们去胡闹吧!赫迪亚既然都不敢来救,我又何必去惹上一身腥?’
我点点头道:‘梅凯尔那家伙城府很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身为校长的你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的好,不然被他报复起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相比起梅凯尔来,我倒宁愿得罪拉奇特。’
菲丽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羽,你这该不会是在激我吧?’
‘没啊,实话实说而已。’我竭力想让自己的脸看上去非常坦诚。
‘的确,你跟你师兄这一点倒是很不一样,他那个家伙,最擅长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和手段,我都曾被他利用了好几次,哼!’她语气中虽有斥责之意,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唉,你可千万别学你师兄,那家伙死皮赖脸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的令人头痛。’
怎么又扯到我师兄身上去了?我挠了挠头,试图转回主题道:‘那现在,我可以去救他了吧?’
‘不行!只有你一个人去的话,那肯定是送死!绝对不行!’菲丽斯收起笑容,肃容道:‘身为你师父的生死之交,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而放任不管的,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位神恋派的传人只因为一个无耻之徒而白白丧命。’
说到这里,她又用轻柔的语气劝慰我道:‘你还这么年轻,凭你现在的武功,将来的前途绝对是不可限量的,你就听我这一次吧,好么,羽?’
‘可是,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艾非拉斯死么?虽然他杀了你师父,但是他依然是你的师兄啊!’一时激动之下,我竟然一不小心将心底深处的话给说了出来。
只见菲丽斯脸上神色大变,我也在心中后悔不迭,明知道她还在怨恨着艾非拉斯,我干嘛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