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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指点

    高妙容出不出嫁,的确和何大舅太太没有什么关系。

    可架不住李长青对高妙容不满意啊!

    何大舅太太的立场向来站得稳。

    何家虽然是因何夫人才和李家攀上关系,可何夫人向来不着调,想入了李长青的眼,就得管住何夫人,就得和李长青共同进退。

    既然李长青给李麟挖坑跳,那她做为李家的姻亲,自然要帮李长青一把。

    何况那李麟又不是他何家的外甥,就算是有什么事,也与他们何家不相干。

    何大舅太太望着高妙容的目光,在外人看来,充满了慈爱。但在高妙容的眼里,却虚伪又做作。但她还没有嫁到李家去,并不适合和李家的任何人有冲突或是矛盾,她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偏偏何大舅太太好像不知道似的,催着何夫人:“这件事你得快点定下来才是。还有冬至,我们瞳娘要出阁了,她怎么也得回来送一程吧!郡主是个精细的人,你把冬至交给了她,她肯定会好好照顾冬至的,别的不说,这功课上恐怕是一天也不能耽搁的。你不早做安排,冬至的功课怎么办?”

    她没有问姜宪会不会回来。

    因为李麟订亲,李谦和姜宪都没有回来。

    李谦在任上,不能随意离开,大家都能理解。可姜宪也不回来,李长青听说她身体不好,不仅没有说句重话,还要去五台山为姜宪求平安符,可见在李长青的心目中,什么事也不如姜宪的身体重要。

    她可不是何夫人,遇事不动脑筋,好好的一件小事,落到她手里就十之**会惹了李长青不快。

    何夫人是个没心的,倒没有觉得何大舅太太这句话有什么不好的,她正色道:“我回去了就和老爷商量,最好让她们像今天似的,一前一后出阁。别人说起来,也是一桩佳话!”

    狗/屁的佳话!

    高妙容差点忍不住骂出声来。

    她此时才明白何大舅太太的险恶!

    何瞳娘和她前后脚定亲,若是在何瞳娘之后很长时候才出阁,加上之前李长青又曾经反对过这门亲事,在别人看来,会觉得李家并不重视这门亲事,并不重视她这个新娘子。但她若是和何瞳娘一起出嫁,就不能避免太原城里的人将她和何瞳娘相比较。不管是成亲时摆的酒宴还是迎亲的队伍,都会被人一一列举。李麟是李家长房长孙,李长青是个好面子的人,而金城却是庶子,而且生母去世,父亲金海涛从来没有把这个儿子放在眼里,还是因为这个儿子和李家成了姻亲,李家嫁进来了一个郡主,金城这才在金海涛面前露了个脸,论两人的婚事,她肯定比何瞳娘风光。

    可有一桩。

    何瞳娘肯定比她的嫁妆丰厚。

    两相对比,别人只会说她出身寒微,入不了大雅之堂。

    高妙容此时把何大舅太太恨死了。

    她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出风头,就拉了她高妙容来垫背,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当别人都是傻瓜吗?

    在接下来的小定仪式上,高妙容就算是勉强自己,都没有办法笑出来。

    她好不容易熬到李家的女眷打道回府,立刻去找自己的叔父高伏玉。

    高伏玉正教训高妙华:“……你以后对李麟的态度好一点。说起来,你们也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李谦虽然优秀,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他有些目中无人,反而是李麟待你更温和可亲。现在既然成了你妹夫,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应该有一家人的样子。”

    他见高妙容走了进来,就打住了话题,问起高妙容的来意来。

    高伏玉的话高妙容只听了一个尾巴,但她不用细想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做了些什么事。

    自从她哥哥开始读书,就以读书人自居,并和李奎的儿子李宁玩到了一块之后,就不大瞧得起李麟的。

    她想到这些,是一阵头痛。

    觉得自从陆家大小姐随着父母去了长安县之后,她好像就诸事不顺……

    高妙容此时没有空和哥哥说这些,笑着和高伏玉道:“您也知道,李家的家底薄,李麟不比李谦,他从小跟着他生母在乡下长到了五、六岁才被送到李府来,我想请叔父以后有空,多指点他一些。不能下马狂草书,至少也要看得懂邸报吧!”

    高伏玉很是赞同,笑着点头道:“你倒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过两天会请他过府,和他商量这件事的。”

    高妙容笑着向高伏玉道了谢,这才说出自己的所求:“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李麟是指望不上了,叔父能不能把收藏的书籍字画送些给我带去李家……”

    让他的孩子能早点启蒙,出个读书种子。

    高伏玉不是小气的人,闻言大为赞赏,夸高妙容有眼光。不仅同意送她三百册书,还把自己收藏的几幅字画送给了高妙容做陪嫁。

    高妙容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还有谁敢说她不如何瞳娘。

    高妙容回到屋里,把自己的陪嫁又仔细地清点了一遍。

    李长青派了媒人上门,想把婚期定在八月初八。

    因为金家把和何家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初二。

    果然还是让何大舅太太得逞了。

    高妙容气得唇色发白。

    李麟却喜出望外,每天除了跟着李长青去总兵衙门点个卯,就是在太原城里到处闲逛,不是买个桌子就是买个醉翁椅送去西街的宅子,把他对成亲的喜悦溢于言表。

    李雪知道了直摇头,私底下和李嬷嬷道:“我如今很担心李麟,他是半点也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叔父把他分了出去,他就爽爽快快地准备搬去西街。就是养只狗这个时候也要冲着主人叫几声,叔父把他从小养到大,他却是连滴眼泪也没落的,被别人看在眼里了,会怎样议论他?他这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误会叔父亏待了他呢!”

    李嬷嬷迟疑道:“要不,请大人说说麟大爷?”

    李雪摇头,道:“要是他听宗权的,就不会娶高妙容了。真是红颜祸水,还没有嫁进来,就让他们兄弟不和……”

    她小声嘀咕着,心里却着了火似的不安生。

    李雪有种感觉,李麟仿佛离她越来越远了,离这个家也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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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蔡霜

    李嬷嬷只好言不由衷地劝李雪:“麟大爷年纪还轻,过几年就好了。男子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李雪想到李谦。

    比李麟还小,做事却不知道比李麟妥贴多少。

    就是李骥,感觉也比李麟懂事。

    她暗中摇头,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李长青则在浴佛节之后去了五台山,给姜宪求了几道平安符,让云林带回来了西安。

    云林是和卫属一起回去的,见过姜宪之后,他就和卫属一道赶去了甘州。

    李谦在小书房里见两人。

    卫属感慨道:“真是没有想到,累爷平时不吭声不吭气的,遇到谁都是一副笑脸,做起事来却细致周到,不过几天的功夫,不仅把铁铺的账本明白了,就是那些小到几钱几毫的损耗,也算了个清清楚楚,还能笑着脸和金城、和那些铁匠说话,把铁铺管得滴水不漏。”他佩服地道,“大人,您怎么想到让李累去接我的手?这次可真是找对人了!”

    李谦脑海里闪过姜宪的影子。

    他毫不自知地咧着嘴傻笑了一会,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既然已经交给了李累,李累也做得不错,那边的事就由他负责好了。你们调几个护卫去给他差遣就是了。现在那边的铁铺刚刚建起来,不会有人注意,时间长了,肯定会招人注意,护卫这块,你们一定要上心。再就是金城那里,也提醒一下金家。”

    两人齐齐点头。

    说起了李累的婚事:“说是把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十。李老爷的意思,成了家,就能安安心心地给大人办事了。”

    李累和父亲的关系非常好,李父也是个颇有见识的人,这件事李累并没有瞒着李父,李父甚至让李累带话给李谦,若是少个账房,他还可以去临时帮个忙。

    考虑到这桩买卖有金家参合,李谦婉言拒绝了,但还是让云林云打听了一下李父。

    “李累成亲的事,你可告诉了郡主?”李谦道。

    云林忙道:“已经告诉了郡主。我来的时候,郡主正和情客姑娘准备给累爷的贺礼。应该这两天就会送汾阳了。”

    李谦这才问起李累的父亲:“这个人怎样?”

    “据说年轻的时候曾经江南那一带的大商铺里呆过,后来想落叶归根,还是带着妻儿回了汾阳老家。”

    “那行!”李谦笑道,“若是少账房,就让他帮帮忙。”然后他叫了谢元希进来,商量着什么时候由云林领队,带闯一次榆林,“夏哲那里要不到军需粮草,若是如郑先生所言,今年是个寒冬,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下面卫所的将士吃不饱穿不暖吧?不过,这件事别让蔡霜知道。”

    蔡霜虽然是晋安侯府的,姜宪也明确地表示过不喜欢蔡霜,可他刚接触蔡霜,对蔡霜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觉得他年纪虽轻,却进退有度,说话风趣,办事也很有能力,不能因为姜宪的一句话就让蔡霜连任都没上就踢走,让别人知道,只会说蔡霜不会做人,以后还有谁愿意和蔡霜共事,这等于是毁了一个人的前程。

    李家是在泥沼中挣扎出来的,他们只会瞧不起那种懒惰不上进的的,从来不会轻视那些为了前程汲汲营营的。相反,他们甚至更尊重这样的人。因此也就不会轻易地去破坏别人的前程。除非这个人和李家是死敌。

    蔡霜对李谦则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不仅在公事上全力地配合李谦,私底下,也很喜欢和李谦喝茶闲谈,甚至把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拿来和李谦分享。

    尽管如此,李谦该瞒着蔡霜的事还是一样的瞒着他。

    他没有那么天真觉得自己和蔡霜真的能有什么交情。

    在李谦看来,他和蔡霜虽然没有私人恩怨,可正如姜宪讨厌蔡霜一样,蔡霜是蔡家的人,当蔡家和李家的利益,甚至是和姜家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和蔡霜也不可避免地会成为两个阵营的人。

    与其那个时候再防范和阻止已经晚了。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互相之间客客气气的,维护着表面上的尊敬和友和。

    云林和卫属点头称是。

    几个人在小书房里商量了半天“路过”榆林的细节,直到觉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才叫了小厮摆膳。

    小厮却进来告诉李谦,蔡霜来拜访他,知道他在书房里忙着,就一直在花厅等。

    李谦的家眷不在甘州,蔡霜干脆就没有成亲,两个人都住在行都司的衙门里,有时候用了晚膳还会一起散散步,说说话。两人之间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蔡霜想来就来,和李谦走得比较勤。

    “那就让他进来吧!”反正事情已经谈完了,李谦一面坐在了桌子前,一面吩咐小厮。

    小厮一溜烟地跑了,很快就领着蔡霜进来了。

    “用过饭了没有?”李谦不待蔡霜说话,已道,“要不要在我这里再加一点?”

    蔡霜指了指外面,笑道:“您看这都什么点了?我早用过晚膳了!原本来找您散步的,听说甜水井的云管事来,我就在花厅里等了一会。是不是郡主那边有什么事?您要不要赶回去?若是您要回去,直管回去好了。这边有我和几位佥事顶着,不会出事的。”

    李谦不喜欢别人向他问起姜宪的事。

    他觉得姜宪是他“屋里的人”,除了他,别人都不应该随意问及。

    “没事什么事。”他简短地道,“只是有些日子没见,让去林过来看看。”

    云林因近日要去一趟榆林,不想引起人注意,匆匆和蔡霜打了个招呼就退了下去,由谢元希应酬着蔡霜。

    蔡霜就向李谦告假,说是想去趟西安:“马上就要过端午节,我想买点东西送给我母亲。她的生辰就在端午节。”

    “这可是个好日子!”李谦和他应酬道,批了他的假,第二天更是让人送了一尊玉观音像给蔡霜的母亲祝寿。

    蔡霜谢又谢,去了西安。

    他进城后并没有立刻就去给母亲买贺礼,而是在一家最繁华的茶楼坐下,听了半天别人闲言碎语,这才去银楼给母亲买了一套头面差人送回京城,然后他去了联珠社唱戏的戏园子。

    那天杜慧君没有堂会,亲自上台唱《沉香救母》。

    因这戏是进宫敬献过太后,因此戏园子里一席难求。

    蔡霜就站在戏园子旁杜慧君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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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宅子

    蔡家虽然奢靡,可蔡霜是旁支,像这样静静地坐下来听戏的机会并不多。

    杜慧君唱得的确不错,难得的是,他能得到嘉南郡主的庇护,还被嘉南郡主常常召到家里去唱堂会。

    在京城的时候,简王世子可没有少打杜慧君的主意。

    没想到他却跑到西安来了。

    蔡霜想到茶楼里听到的那些家长里短,嘴角不由轻翘,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舞台上,杜慧君一个沉腰,人如风中柳似的缓缓向下压去。

    园子里响起一阵喝彩声。

    来给杜慧君捧场的夏山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朝着身边的卓然道:“快看,快看!”

    卓然却兴趣阑珊。

    在他看来,捧个戏子的场,有什么值得骄傲?

    他凑到夏山的耳边低声道:“我去趟官房。”

    夏山正看得精彩,哪里还顾得上他,眼睛盯着戏台子,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等会我还要去后台恭贺杜大家呢!他唱得太好了!”

    卓然随意地“嗯”了一声,出了戏园子,在外面透了透气,估摸着这折戏应该唱完了,这才进去。

    夏山拉着他去了后台。

    杜慧君的嗓子有些不行了,但相比一般的名伶还是强很多,这样糊弄一下外行人还是没有什么破绽的。

    此时他正坐在后面喝着小徒弟泡得润喉茶,见夏山又跑了进来,他头痛欲裂。

    他根本无意和夏山这样的公子哥打交道,夏山却每场必到,让他想拒绝也没办法拒绝。

    杜慧君正要起身和夏山打招呼,联珠社副班主低头哈腰带着个男子走了进来。

    “这里是杜大家休息的地方吗?”那男子笑道。

    副班主连声应“是”,抬头看见杜慧君和夏山,来不及像从前那样巴结夏山了,高声道:“慧君,陕西行都司佥事蔡大人来看你了!你快过来打声招呼!”

    杜慧君是伶人,见过他的人很多,给他留下印象的人却有限。

    他不认识蔡霜,却通过副班主的声音知道这个姓蔡的估计是个不好惹的。

    果然,他和副班主擦身而过的时候,副班主小声地提醒他:“晋安侯府的。”

    晋安侯和简王世子的关系非常好,这人既然是晋安侯府的,想必是知道他的事的。

    他目光微闪,迎上前去。

    甜水井街,姜宪却有些兴奋。

    她对康太太和郑太太道:“我在骊山那边买了个五亩左右的别院,正让刘冬月在修缮,等过几天就可以住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骊山避暑吧?”

    只是没等两位太太说话,坐在旁边的康家二小姐已道:“郡主,不是过六月六才去避暑的吗?我们这个时候去能行吗?”

    她没有她姐姐漂亮,可也明眸皓齿,非常的可爱。

    姜宪很喜欢她。

    闻言笑着逗她:“是啊!一般都是过了六月六才出门避暑,可我们又不用晒书?我们留在城里做什么呢?难道城隅要晒漂亮的衣服?”

    康家二小姐想了想,嘟着嘴道:“晒书是我爹的事,晒衣服是我姐姐的事。”

    她和她姐姐是完全两个性格的人。

    如果说康家大小姐娴静、懂事,那康家二小姐就有点像小书呆的性子,书读得极好,为人认真、规矩,心思单纯,却有自己的可爱。

    姜宪每次看见她就会想起翰林院的那些老学究,就会忍不住发笑。

    她道:“我要去避暑,你去吗?”

    康家二小姐皱着鼻子想了半天,这才无奈地道:“好吧!我随郡主去骊山避暑。”

    她很喜欢姜宪。

    因为姜宪不像她的那些堂兄妹,看见她看书的时候总说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而是会好奇地问她在读什么书,书里都讲了些什么。

    这让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事很受尊重。

    众人都笑了起来。

    康太太就有些啼笑皆非,对姜宪道:“郡主可把她都惯坏了。大人还没有说话,她倒先埋怨上了。”说着,已一记眼刀劈向了康家二小姐。

    康家的规矩严,都是从小教的,可不会因为一句“孩子还小”就放松。

    康家二小姐缩了缩脖子。

    姜宪只好呵呵地笑。

    郑太太忙过来打圆场,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骊山?”

    姜宪笑着询问大家的意见:“要不就这几天?”

    “那就这几天吧!”康太太道。

    康祥云和郑缄过两天要带着芙蓉斋的学生去五台山礼佛。

    郑太太自然同意。

    康大小姐和李冬至都非常的高兴。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

    收拾箱笼,打扫避暑的别院,甜水井顿时繁忙起来。

    董家大小姐来访,说是听说姜宪要去骊山避署,送了些自己做的消暑之物过来。

    当时康太太等人正坐在姜宪屋里乘凉,闻言不由奇道:“董家大小姐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骊山避暑。”

    姜宪笑道:“这宅子就是董家帮着找的啊!听说董家的避暑山庄就在我们的宅子的后面,离我们的宅子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康太太很是意外。

    郑太太却了然于心,笑道:“难得董家这样的热心,两家住隔壁,有事也有个照应,挺好,挺好!”

    一番话打去了康太太的困惑,和姜宪一起见了董家大小姐。

    而太原这边的李家,也忙得不得了。

    婚期定下来了,西街那边的宅子就要开始打家具了,这原本是女方家的事,可高家没什么亲戚,高妙华又自认为是读书人,不愿意和这些庶务打交道,又是临时置办家具,找了几家铺子,不是师傅早就预定出去了,就是手艺不怎么样的,急得高伏玉嘴角都起了泡,偏生高妙华还嚷着什么:“谁家娶媳妇会置办那么大的一个宅子,三进两路,这要把宅子填满,得做多少家具。哪里来得及?我看不如先把新房布置出来,其他的东西以后再说。”

    高伏玉气得不得了,道:“你以后就是把屋子里堆成个金山银山别人也看不见,不趁着成亲的时候把屋里家具都布置齐整了,你准备你妹妹以后被别人指指点点吗?”

    可高家实在是无人,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高伏玉只好求助于柳篱。

    柳篱帮着高伏玉跑了几天,终于把这件事办妥当了,可也花了不少银子。

    李麟知道后悄悄拿了笔银子给高伏玉,算是贴补高家。

    高伏玉怎么会要这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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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管制

    两人推来推去,这件事被李长青知道了。

    他私底下和何大舅道:“阿麟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自己的几个体己钱都是从我手里拿的,却全补了老丈人家。难怪别人说这媳妇娶进门,媒人抛过墙。好在是我还有三个儿子,宗权媳妇娘家不要贴宗权就不错了,还轮不到他去补贴。不然我这养儿养女一回,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何大舅是做生意的,虽然老实,可也不是那呆板木讷之辈,听话听音,知道李长青这是在感慨自己把李麟养到这么大了,李麟没怎么孝顺李长青,却对高伏玉掏心掏肺……

    他只好安慰李长青:“这联姻,不就是结两姓之好吗?阿麟的婚事要是办得不漂亮,李家也没有脸面啊!”

    李长青没有说话。

    何大舅就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了。

    那他是什么意思呢?

    何大舅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何大舅太太。

    何大舅太太“哎呀”一声,道:“你这个榆木脑袋,姑老爷这分明是嫌弃李麟忘恩负义。你以后,少跟他走得太近。李谦才是这个家里正经的当家人。”

    何大舅连连点头。

    不几日,不知怎地,这话就传了出去。

    而通常被人议论的人都是最后才知道自己被议论了。

    李麟一无所察,李长青放了他的长假,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装饰西街的宅子上。

    在他看来,这宅子就是他以后的祖屋了。就算是以后他跟着李长青去了其他地方做官,这处也是他叶落归根之处,所以一砖一瓦都非常的上心。

    好不容易等过了七月半,西安那边带了信过来,说是立了秋,天气转凉,路上太过颠簸,姜宪和李谦都不能回来参加李麟和何瞳娘的婚礼了,到时候李骥会护送李冬至回太原,等过了九九重阳节再返回西安。

    何夫人就有些不高兴,问李长青:“就不能让冬至在家里过完了年再过去吗?她年纪还小,学问什么的,慢慢学就是了。倒是女红针线得抓紧了,不然到时候连给自家的孩子做双鞋袜都不会,岂不是惹得婆家不喜。”

    李长青最不喜欢和何夫人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了,每次何夫人给他出主意,最后事情都变得一团糟。

    他不悦道:“既然把冬至交给了郡主,那就一切都听郡主的。你不要从中掺合,让冬至不知道听谁的好。”说到这里,他就更不放心了,道:“不行,这件事我得交待郡主一声,也要跟冬至说说,别让人把事情给搅黄了。”

    何夫人气得不得了,却没有办法反抗李长青,只好问李驹:“他这些日子的功课怎样?是不是还每天早上都要起来跟着你练习骑射啊!”

    李驹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分出去独住了。

    这次回到山西,李长青更是将东南角的那个小院子赏了李驹,让他好生在那里读书,何夫人因此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

    “男主外,女主内。”李长青不高兴地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何夫人语塞。

    李长青索性道:“你有这功夫,不如把阿骥和冬至的房间收拾出来,等他们回来了也有个热汤热水的。”

    何夫人只好愤愤然地去收拾屋子。

    李雪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叔父把家里的事都交给我了,按理,这些也是我的事才是……”

    “我还给她请仆妇呢?难道她吃饭也要别人喂到嘴里不成?”李长青道,“毕竟这里是阿骥和冬至的家,他们回来了,她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再说了,我不找点事她做,她只怕又要胡思乱想,乱出主意。”说完,他不禁长叹了口气,歉意地对李雪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她是你婶婶,你就看在叔父的份上,别和她计较了。”

    何夫人知道自己的月例被扣了二十两,而且剩下来的八十两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扣完为止,气得在床上躺了半天,起来之后就叫了何大舅太太进府,让何大舅太太去跟何大舅说,让何大舅把她田庄的收益算一算,送几千两银子进府。

    她的陪嫁向来是何大舅管着的,那些收益也都由何大舅收着。之前她管家,这些收益就交给何大舅帮她买田买铺子,并不落她的手。如今李雪当家,居然敢扣她的月例,敢情是李长青吩咐的,她在心里冷哼,她有陪嫁,没有李长青,她一样能过日子。

    谁知道何大舅太太却为难地道:“你也知道,瞳娘出阁,我们花了不少银子……”

    何夫人一听就跳了起来,道:“你们不会是把我的银子挪用了吧?”

    何大舅太太不高兴地道:“怎么叫‘挪用’呢?我这是向你‘借’!何况又不是不还……”

    “我什么时候答应借你们银子?”何夫人见自家嫂嫂没有一点愧色,顿时目瞪口呆,道,“你们就算是要给瞳娘做面子,也不能拿了我的银子做面子?我那些田庄、铺子还在不在?你这就去请了我大哥进府,我有话跟他说。”

    何大舅太太听了立刻不悦地站了起来,道:“那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瞳娘出阁,东西准备的不齐全,要借你的陪嫁用用,你可是答应了的。怎么此时却倒打我们一耙?瞳娘可你是嫡嫡亲亲的侄女,你可是她姑母,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让瞳娘知道了怎么想?你难道是有几个侄女吗?有你这样做姑母的吗?亏得我们瞳娘还一心一意地惦记着你,觉得把你的陪嫁拿去充了场面,觉得对不起你,金家认亲的鞋袜都请绣娘帮着做的,却挑灯给你绣了条裙子……”

    何夫人一下被踩住了尾巴,她顿时气焰全无,喃喃地道:“我,我又没说不借给她……只是我如今不管家了,手头有些紧……再说了,老爷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等到阿驹长大了,这个家只怕早就交到了李谦的手里,他能喝口李谦剩下的汤就算是好的了。我怎么能不为他早做打算,我这不也是没有了办法吗?”

    何大舅太太冷笑,道:“我看姑老爷对李骥那个庶子都没有亏待过,何况是阿驹!我觉得你就是想多了。不过,你既然手头缺银子,我就先拿些进来给你用着。等阿瞳出了阁,我到底花了你多少银子,我们再坐下来好好算算。有账不怕,我难道还会欠你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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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婚前

    何夫人立刻熄了火。

    她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三、四千两银子的体己,就算何大舅一时不还银子,她也够用了,遂不再去追究放在何大舅那里的银子了。

    可何大舅太太却怕李家误会,回家之后就催促着何大舅去见了李长青,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李长青,并道:“我只有瞳娘这一个女儿,她嫁了,我也没有什么要用银子的地方了。您放心,我妹子的陪嫁我一分钱都不会动,只是暂时放在我这里罢了。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让账房上的人每个月都去我那里查账。”

    “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呢!”李长青目光诚恳地望着何大舅,真切地道,“说起来,这件事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治家无方,哪里会让你背了这个黑锅。可我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让她闹出笑话来,耽搁了宗权的前程吧?自夫人嫁到我们家来之后,舅兄你帮李家良多,我都记在心里。这一次也只能再麻烦你,等阿驹娶了媳妇就好了。”

    言下之意,是要把李府主持中馈的事交给李驹的媳妇。

    何大舅讶然。

    李长青解释道:“郡主毕竟不是一般人,又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总不能让她去主持中馈吧?”

    何大舅想到宪姜居然不吃鸡肉只喝鸡汤的做派,觉得李长青言之有理。又得了李长青这一番肺腑之言,越发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很重,限制何夫人花钱的事还是得帮李长青挑起来。

    “姑老爷放心。”他沉吟道,“我也知道钱是人的胆,我妹妹这些年做事有些出格,与姑老爷待她宽厚,从来不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她有关,也与她手有大笔陪嫁有关。我会打理好她的陪嫁的,到时候一定会完完整整地把她的东西交到阿驹和冬至手上的。”

    李长青向何大舅道谢,留了何大舅用午膳。

    何夫人这边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让小穗关了门,清点了自己的库房之后,发现除了银子,还有些福建的剔红锦盒、景德镇的官窑的梅瓶花觚、江南的绫罗绸缎,足以够她打发人,给人随礼了,心里又平静下来,亲自去了冬至的宅子,指使着丫鬟婆子把冬至住的地方打扫了个干净,不管手摸到哪里都没有粉尘,她这才作罢。

    这样过了两、三天,李骥和冬至到家了。

    看到女儿,何夫人还是很高兴的。

    她在垂花门前迎到了冬至。

    冬至比去的时候高了半个头,从前做的衣裳都不能穿了,下了马车,箍着鎏金珠花丫髻,银红色焦布比甲,月白色水墨画的月华裙,挺直的腰杆,从容的神态,不慌不忙地举止,让何夫人差点认不出来了。

    “冬至!”她迟疑地喊了女儿一声。

    李冬至绽开一个略带几分腼腆的笑容。

    她身上这才流露出些许属于从前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儿。

    “冬至!”何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她上前几步搂住了李冬至,急声地道,“你在西安可好?有没有想娘?吃得好不好?功课难不难?”

    李冬至搂了母亲的腰,笑道:“我在那里一切都很好,您不用担心我。大嫂很照顾我和二哥。”

    何夫人知道姜宪不会亏待李冬至的,可女儿到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上上下下地将李冬至打量了半晌,在李冬至的身上的确是没有看见半点的不好,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跟着轿子走过来的李骥这才有机会上前给何夫人行礼。

    何夫人笑呵呵地看着他,觉得不过几个月不见,李骥也长高了一些,看上去更精神了。

    她讪讪然地问了李骥几句话,就打发了李骥:“你快去洗漱更衣去!你爹听说你们这两天回来,衙门都不去了,一直在家里等着你们呢!等你们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去给你爹请安。”

    李骥应声退了下去。

    晚膳的时候,他碰到了被李长青叫回来的李麟。

    李骥悄悄地打趣李麟:“大嫂还没有进门,你就住进了新房,也太急了些吧?”

    李麟给了李骥一拳,笑道:“小孩子懂什么?等你成亲的时候就知道了。别笑话早了!”

    李骥嘿嘿笑,见李长青已经坐到了桌子旁,忙敛了笑容,恭敬坐了下来。

    但用过晚膳之后,李骥和李麟悄悄跑出去宵夜,还把为了参加李麟的婚礼还在太原的李累叫了出来。

    大家你一句我一言的,喝到半夜才结伴去了没有长辈在的西街李麟的宅子歇了。

    第二天起来,三个人都头痛欲裂,到了晌午才去了总兵府后街的李府。

    媒人已经把高妙容的嫁妆单子送了过来。

    何夫人看着非常的欢喜。

    李麟的婚礼李家请的全福人是李长青的结拜兄弟朱臣朱五爷的太太。

    她指着高妙容的嫁妆单子与有荣焉地道:“夫人,您看,高小姐的陪嫁里面,还有三百册书呢?”

    “是啊,是啊!”何夫人喜上眉梢地道,“这孩子从小就是个矜贵的样子,读书、女红,样样都精通,就是出嫁,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朱太太笑着奉承何夫人:“谁说不是!要不然您怎么像女儿似的疼着她呢!”

    何夫人大为得意。

    一直坐在旁边喝茶的李冬至却突然道:“是高姐姐的嫁妆单子吗?给我看看!”

    何夫人不悦地道:“小姑娘家,看这些做什么?”

    若是从前,李冬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是错,是一句多的话也不敢说的。可她跟了姜宪一段日子,姜宪从来不管这些,觉得不对的地方就问,问过就得照着她的改过来,有种一力降十会的痛快。所以李冬至没有理会母亲的不快,而是沉着脸道:“母亲还是给我看看的好。我听着怎么觉得这嫁妆单子不对劲!”

    何夫人和朱太太不由面面相觑。

    朱太太到底还是顾忌着李冬至是李家唯一的大小姐,一面笑着把嫁妆单子递给了李冬至,一面对何夫人道:“冬至想看,就给她看看呗!小姑娘家好奇嫁妆单子上写了些什么也是常情……”

    李至冬没有理会何夫人和朱太太,接过高妙容的嫁妆单子一目十行,还没有看完已是眉头紧锁,指了那三百册书道:“这是我们家要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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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机智

    新婚夫妻,婆家给私产新郎官,娘家给陪嫁新娘子,也不过是想他们婚后过得好一点而已。所以有时候,两家会商量着新娘子家都置办些什么,新郎官家置办些什么。

    这些,通常都是下聘之后就商量好的。

    何夫人望着女儿指的地方一愣,道:“没有啊……”

    李冬至一听,目光顿时一凝,厉声道:“那就赶紧和媒人商量,这三百册书不能做为陪嫁!”

    “为什么?”何夫人和朱太太异口同声地道。何夫人更是抬头就想呵斥女儿几句,却被女儿凌厉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颤,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没有说出来。

    “我们家虽不是读书人家,可也没有到连书都买不起的地步。”李冬至寒声道,“陪嫁三百册,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是告诉别人说我们家底子太薄,还是说她高家是山西大儒,世代诗书礼仪传家?”

    何夫人和朱太太半天也没有说话,等静下心来回味着李冬至的话,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朱太太朝何夫人望去,见何夫人一副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她只好道:“这不还有几张书画吗?郡主当初嫁进来的时候,也有书画做陪嫁的……”

    李冬至面色微沉,道:“郡主那些书画又不同。郡主陪嫁的书画,全是孤本古籍,而且大多数是郡主平时很喜欢,时常翻看的,这才带了过来。而那些书画,更是价值连城,就是李解元,也曾经赞不绝口,还曾找到大哥的好友出面说项,想在我们家的书房里临摹,不敢借回家,怕有个闪失,他陪不起。高姐姐的这些书册和字画能和大嫂的相提并论吗?”

    “这……”朱太太很是为难。

    当初商量聘礼的时候李家可是什么也没有说的。如今眼看着就要接嫁妆了,却弄出这样的事来。这让她怎么去跟媒人说,怎么去跟高家的人说!

    在何夫人的印象里,书是好东西。有些人家穷其一生也收集不到三百册书,所以当时高家提出陪嫁三百册书的时候,她还是挺高兴的。可现在听李冬至这么一说,觉得李冬至说的也有道理,她原本就不是个有主见的,此时更是拿不定主意,心里七上八下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李冬至了解母亲的性子,知道今天要是等她做决断,这件事十之**只能就这样了。

    “我们不如请爹过来。”她冷静地道,“爹见多识广,就算他老人家一时拿不定主意,爹身边不是还有柳先生吗?”

    也对哦!

    何夫人的眼睛都亮了。

    把这件事推给李长青,最后不管是怎样处理,也与她无关了。

    “那就快去请了你爹过来。”她迭声催道。

    李冬至朝着自己的大丫鬟小禾点头。

    小禾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很快,李长青就随着小禾过来了,和李长青一道过来的,还有柳篱。

    李冬至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简单的事,一涉及到读书的事,他爹就像乡下人进城,没有个主张。

    好在是她爹也算是个聪明的,把柳先生请了来。

    何夫人忙把事情跟李长青说了一遍。

    李长青也愣住了。

    他朝柳篱望去。

    柳篱沉默了片刻,这才慢悠悠地道:“这原是古时候的风俗。那时候字都是刻在竹简上的,一文难求。若是哪家的姑娘出嫁有几块竹简,那可是大手笔……”

    李长青心里急得冒烟,哪里有耐心听柳篱这样慢条斯理地绕圈子,一听就急急地打断了柳篱的话:“你也别说从前了,你就说现在,说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好?”

    柳篱是幕僚,他的责任是给李长青出主意,而不是代替李长青做决定。尽管李长青这么说了,他还是不慌不忙地道:“冬至小姐说得对!现在虽然也有像这样做的人家,可那都是夫家贫寒,女方是百年诗书耕读之家,为了帮女婿读书举业,这才会陪送些书册。若是夫家富贵,就得像郡主那样,陪嫁就是传世之作,可做传家宝的东西,是女方身份地位的象征,而不是为了帮衬夫家……”

    李长青的脸色都青了。

    柳篱忙道:“什么事都要因人而论。高小姐陪嫁的书册我们都没有看到。也许是伏玉先生这些年来的珍藏也不一定。我看这件事,还是问问高家的为好。免得生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高伏玉在跟着李长青之前也不过是个穷困潦倒、三餐不继的穷书生,他能有什么传世珍藏?何况他们高家又不是没有儿子,如果是珍藏,他也会留给高妙华,怎么会给高妙容?”

    李长青的脸色更难看了。

    而通常谁出的主意谁去解决。

    李长青拉着柳篱就道:“这种事我们也不懂,就拜托柳先生去趟高家,跟伏玉先生商量商量了。”

    这不是让他去得罪人吗?

    柳篱苦笑。

    李冬至却突然道:“柳先生,我觉得不管这三百册书是怎么一回事都不适合写在陪嫁的单子里。就像我大嫂,她有很多平时把玩的东西就只登记上册,却不在陪嫁的单子里。我大嫂还说,这些东西她百年以后都会带走的,所以还是别麻烦后人了……您也可以这么说。那三百册书若是高姐姐喜欢,平时常常拿出来看的,登记在册带过来就行了。这样写在陪嫁的单子上,书画又是脆弱之物,若是有些许的损伤会很麻烦的。不如重新拟一张嫁妆单子。”

    一席话说得柳篱对李家这位平日里不吭不响的大小姐刮目相看。

    他笑着夸奖道:“我们都只知道大人足智多谋,没想到大小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李冬至赧然。

    李长青则神色大霁,因为高妙容闹出来的烦心事都消散了不少,谦逊道:“哪里,哪里!”骤然间想到李冬至是去了西安才有的这变化,不禁道,“这也是她嫂嫂教得好。”

    柳篱想到如今活泼开朗、神采飞扬的李骥,不由点头笑道:“郡主的性子好,这也是李家的福气。”

    “可不是!”李长青毫不掩饰对姜宪的满意,笑道,“我总觉得我们家祖坟埋得不错。之前我还准备请个风水先生把我祖父祖母、我爹娘的坟移一移的,后来听说太后作主,给宗权和郡主赐婚,可把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之前要请的那个风水先生拿乔,我晾了晾他,不然这坟就移了,也就没有了今天的富贵运气了。我有时候想,你还别说,我们家还真有点运道,不然怎么这个风水先生不找,那个风水先生不找,找的这个风水先生又拿起乔来,硬是没能把我家的祖坟挪个地方的,可见我们家还真是菩萨保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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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矛盾

    怪力乱神。

    柳篱是读书人,自然不太相信这些。听到李长青这么说,他只是在一旁笑。

    李长青就催他:“这件事就麻烦先生去跟伏玉先生说一声了。”

    柳篱只好硬着头皮去了高家。

    高伏玉是个聪明人,柳篱开了个头,他就知道了柳篱的来意。高伏玉顿时心中一堵,被气得半晌没说出句话来,让他不知道该责怪高妙容不懂事好,还是责怪李长青一点亏也不愿意吃,非要和一个小辈这么认真干什么?

    李家的出身谁不知道,高家祖上好歹出过秀才,高家又不会到处去嚷,李家收下这三百册书,给高家一个面子有什么不好?

    让高妙华在士林里也有几分体面,何乐而不为?

    高伏玉闭着眼睛歇了一会才把那口气咽下去,抬了眼睑对柳篱道:“那就如李大人所言,把这三百册书当作妙容的喜好,登记上册,不放在陪嫁之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冷淡,不要说柳篱这样察颜观色的,就连旁边敬茶的小丫鬟也可以看出他的不悦。

    柳篱想了想,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低声道:“伏玉兄,李大人始于微末的时候您就帮着李大人出谋划策了,是我的前辈。以伏玉兄的审时度势,有些话本不应该由我来说,可我见伏玉兄这些日子一直为侄女的婚事忙着,可能没心思顾及李家这边的情况。照我看来,李家已呈鱼跃龙门之势,李大人蛰伏多年,恐怕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

    “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那李家整顿内务,树立家风就迫在眼睫,势在必行了。

    “伏玉兄和李大人是多年的朋友,知交好友,李大人的心思伏玉兄应该很明白才是。

    “偏生何夫人又是个不管事的。

    “这个时候,他就要更坚定才行。

    “想必伏玉兄是能明白李大人的一片苦心的。”

    什么苦心,不过就是飞鸟尽,良弓藏吗?

    高伏玉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道:“是李大人让你来劝我的吗?”

    “不是。”柳篱想也没想地道,“李大人是什么性子,伏玉兄还不知道吗?是我看伏玉兄心中不快,所以冒昧地劝伏玉兄几句。也不知道讲得对不对,还请伏玉兄不要责怪!”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高伏玉和柳篱寒暄道,可到底太过客气了,让人感觉有些言不由衷。

    柳篱在心里暗暗摇头。

    李家这还没有富贵呢,高伏玉就和李长青有了罅隙。这要是李家显赫了……

    他摇了摇头,离开了高家。

    自有李家的媒人提了重礼去找高家的媒人商量嫁妆单子的事。

    高妙容知道后勃然大怒,直接冲进了高伏玉的书房,红着眼睛道:“叔父,您不能这样帮着李家……”

    高伏玉却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妙容,李家已经不是从前的李家了,李麟也不是李谦,我更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你。你现在做事,要多动些脑筋才是。”

    高妙容愣住。

    高伏玉朝着她摆摆手,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一心一意地待嫁好了。其他的事,自有我和你哥哥。你要记得我给你的告诫才是。”

    因为李麟不是李谦,所以李长青对她也就没有了宽容之心吗?

    高妙容紧抿着嘴,离开高伏玉的书房。

    高伏玉叹气,问服侍了他十几年的随从:“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老家养老了?”

    那随从沉默而又顺从地道:“我听您的,永远都跟着您。”

    高伏玉闻言苦笑,道:“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随从没有作声,心里想,如果真要离开,还管那些做什么,可见还是惦记着高妙华和高妙容。

    高伏玉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心态,呆坐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李家来接嫁妆的时候,那三百册书做为了高妙容的心爱之物跟随着陪嫁的丫鬟进了西街的李府。

    李家来看热闹的不免把她和前几天刚刚出阁的何瞳娘做比较。

    “虽然都是一百二十六抬,可何家大小姐的嫁妆可比高家大小姐的嫁妆实在多了。不说别的,单就这绫罗绸缎,何家大小姐的喜盒塞得满满的,手都插不进去。高家大小姐的却是两三匹叠着,高低立现啊!

    “还有那陈设,何家大小姐的玉石盆景都是佛手、石榴、仙桃之类的,全是整块整块的玉石雕琢而成,有些还带着颜色,远远望去,那些颜色就像天生的似的,让那玉石盆景也变得栩栩如生,犹如活的。可你们看高家大小姐的,都是些花啊草啊的,看着花团锦簇的一堆,实际上都是些碎玉雕成的。要论价值,可就差远了。”

    周边来观看高妙容嫁妆的有笑话这妇人多事的:“你倒什么都知道?何家的喜盒,难道你用手去插了?还插不进去,我看是你随口说的吧?至于玉石,应该看成色而不是看大小吧?”

    也有看戏不怕台高的,道:“嫂子是最能干不过的了,这么说也有些道理。”

    众人嘻嘻哈哈的,却谁也不能否定何瞳娘的陪嫁不仅比高妙容丰厚,而且何家连扫床用的马鬃帚子、洗手用的澡豆都准备了,而高家却只准备了两套二百八十头的餐具,非常的敷衍。

    大家虽然嘻嘻地笑,心里却觉得高家不敦厚,行事做派浮于表面。

    李累听着这些议论,不由暗中摇头。

    李麟选的这个媳妇,正如李长青担心的那样,不仅不能给他带来好的影响,还坏了李家人对他的印象。

    如果李谦无意担任李家的族长,那李麟就是不二的人选。

    可现在……就算是李长青支持李麟做族长,那也要看李家的族人服不服他了。

    他娶的这个媳妇,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累摇着头回了汾阳。

    可关于嫁妆的事没几天就传到了高妙容的耳朵里。

    她气得咬牙切齿,想来想去,决定把自己从高家带过来的三百册书单独摆在一个暖阁里,然后有事没事的时候邀了李家的那些三姑六眷来家里做客,然后不时地请朱家大小姐或是牛家大小姐过来喝喝茶,读读书,让这些长舌妇们也长长见识。

    正巧家里种的几株桂花都提前开了,高妙容想趁机办个茶会或是赏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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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羞愤

    这也是高妙容成为李家长房长媳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不仅高妙容重视,就是高伏玉,也派人来说了一声。

    高妙容就寻思着,这件事还得得到李家的支持,就跟李麟说了一声,想以李家的名义给太原城的官宦人家下请帖。

    李麟和高妙容正值新婚燕尔,高妙容又对他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体贴,李麟哪里还说得出个“不”字,自然是连夜就去拜见李长青。

    李长青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他看来,李麟不仅是他嫡亲的侄儿,还在他的身边长大,不知情的人,常常把李麟认成他的长子,李麟现在甚至还跟在他身边做事,李谦已有了自己的前程,李驹年少,能顶事最少也要十年,等到十年过后,李谦早已经能够照顾李驹,至于李驹,他并不想让李驹出头跟李谦争,他甚至想让李驹以后靠李谦生活,他因而准备把自己的恩荫给李麟。这样一来,李麟就算是分了出去,在别人的眼里,他对李麟也是恩重如山,两家于情于理都不能断了关系。可若是李麟有一天做了对不起李谦的事,他什么话也不说,只让自己家里的人不登李麟的门,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帽子就能让李麟从此在这个世上没有了立足之地。

    他现在答应李麟以李府的名义下请帖,给李麟壮壮声威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麟并不傻。

    他年纪轻,虽然看不透李长青的用意,但李长青不再像对待儿子一样亲近他,他是能感受到的。可这样的距离需要拿他和高妙容的婚姻来弥补,他又是不愿意的。所以他答应的痛快,来求李长青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

    李长青亲切爽快的态度不由让他心中大喜。

    他真诚向李长青道谢,并委婉地服了个软:“高氏之前也是太担心妙华了,她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想趁这个机会请亲戚朋友到家里来聚一聚。”

    李长青才懒得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他的主意已定,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是不会去管那些内宅的娘们怎样折腾的。

    “行啊!”李长青笑道,“到时候别忘了请你姐姐和冬至过去。冬至过了中秋节就准备回西安了。”

    李麟笑着应“是”,回了西街。

    高妙容知道结果后,心情舒爽,亲自下厨做了道油泼茄条给李麟。

    这才是李麟心目中家的样子。

    他笑眯了眼睛,第二天下衙回来,给高妙容带了一对南珠珠花回来。

    收到礼物,没有谁不高兴的。

    高妙容坐在镜台前,不停地把珠花插在发间,看怎样佩戴最漂亮,香苜满脸欣喜地走了进来,一面行礼嘴里一边嚷着“恭喜大少奶奶”,道:“大舅爷过来给大爷报信,说是高先生说的,今天下午,老爷让柳师爷给礼部写了一份折子,要把从前给李大人的差事给大爷呢!”

    “你说什么?”高妙容震惊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道,“你再说一遍。”

    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起来。

    香苜忙匀了匀气息,道:“高先生说,今天下午老爷让柳师傅给礼部写折子了,让大爷继承他老人家名下的那个四品的游击将军衔。”

    这可真是谢天谢地!

    高妙容忍不住双手合十,朝着西边揖了揖。

    真是没有想到,李长青待这个侄儿这样好。

    居然把他名下这个恩荫的名额给了李麟。

    能不能认为,李麟在李长青心目中还是有点地位的。

    当然,这也与李谦有了能耐,李家不再希罕这点恩荫有关系——可她没有想到,李家还有个李驹。

    李长青并没有隐瞒这件事。

    等到何夫人知道的时候,把李麟吃了的心都有了。

    李谦的东西她不敢宵想,可李麟凭什么和她的李驹争?

    她想也没想就冲到了李长青的面前,和李长青吵了起来。

    还是李冬至急急忙忙地去给何大舅报信,何大舅带着何大舅太太及时赶过来把何夫人拉走了,柳篱又一直守在门口,才没有让总兵府的人瞧热闹。尽管如此,高伏玉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他不由叹气,揉着阵痛的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清官难断家务事。要说李长青这么做有坏心,他是半信半疑的,他觉得李长青没有这样的心机。可若说李长青完全没有错,事实上他的这番举动不仅伤害了何氏母子,还让李麟和何夫人母子产生了不可磨灭的罅隙。

    家和万事兴。他觉得以李长青的性子,这肯定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这件事,应该是无心之举?

    高伏玉皱眉。

    李长青却早就不以为意地出门喝酒去了。

    他的一个属下添了儿子,请了他去热闹热闹。

    何夫人则气得躺在了床上,李冬至在床边侍疾。

    李驹绷着张小脸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生着气。

    内室的气氛压抑而又伤感。

    何夫人流着眼泪对安抚她的何大舅太太道着:“你们今天劝我什么也没有用,我对李长青算是死了心。我是外人,难道阿驹也是!李谦是长子,家业由他继承,我不和他争,也不应该和他争,可我们家阿驹呢?就因为托生在我的肚子里,所以连个侄子都不如吗……”

    何大舅太太无奈地在心里叹气。

    有些情景是子凭母贵,有些情景是母凭子贵。

    李驹走到今天这一步,何不与何夫人遇事糊涂,没有心计有关?

    只是何夫人正是伤心的时候,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还是李冬至听了不悦地道:“娘,哥哥在这里,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是父亲亲生的,父亲不想着为我们好?您看大哥,没有靠父亲,不也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吗?古有岳母刺字,有孟母三迁,母亲怎么就不为哥哥想想,总是让哥哥去争父亲留下来的东西有什么意思。我觉得这件事爹爹虽然没有提前和您商量,有些不对,可爹爹的做法却是为了哥哥好,怕哥哥年纪小,有了这恩荫就不求上进,反而把哥哥养成了个纨绔子弟,反而害了哥哥!何况爹和大哥都年轻,若是哥哥是个可造之材,就算是爹爹忽略了,不是还有大哥吗?大哥一时想不到的,还有大嫂啊!我在西安的这大半年,就多亏了大嫂照顾我……”

    一个两个都这样没心没肺。

    何夫人愤然而起,抓起旁边茶几的茶盅就朝李冬至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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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罅隙

    李冬至身体一扭,本能地避开何夫人甩过来的茶盅。

    茶盅“叭啦”一声,在地上开了花,绿色的茶叶贱在了她白色的挑线裙子上。

    不要说李冬至了,就是屋里的其他人也吓了一大跳。李驹更是“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直奔李冬至而来,一把李冬至拉到了旁边,紧张地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烫着?”

    “没有!”李冬至摇了摇头,心里却委屈得不得了。

    小的时候,明明她是最小的孩子,可母亲的目光却总是落在自己的哥哥李驹的身上,如今,她的母亲更是为了她一句不中听的话砸她。

    她有什么地方比哥哥差?

    李冬至的眼泪就止不住地簌簌落了下来来:“我没事,娘没有砸到我。”

    李驹见李冬至哭了起来,不由一阵恼火,他冲着何夫人就是一顿吼:“您这是要干什么?斗不过我大哥,斗不过李麟,就拿小妹出气!小妹说得有错吗?东西是爹的,爹想给谁就给谁,就算我以后一分钱也分不到,大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不堪,连大哥的一根汗毛也比不上?没有了爹的庇护,我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儿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大声地跟她说话。

    何夫人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我这是为了谁?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领我的情。不敢去你爹那里说,就冲着我嚷嚷,是看我好欺负吧?”

    李冬至听了,也跟着哭了起来:“娘,我和哥哥都没有嫌弃过您。您从小对我们的爱护,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家业是大事,一不小心就会让兄弟阋墙,姐妹反目,让旁人看笑话。我们也不过是不想让您惹了是非,被人嘲笑而已。”

    李驹看母亲这样,则有些后悔。

    他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喃喃地道:“娘,我,我不该那样跟您说话。可您刚才也太过份了……”

    何夫人听了又是一阵气。

    何大舅太太只好坐在一旁给她顺着气。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西街那边的少奶奶过来了。”

    西街那边的少奶奶,是李家对高妙容的称呼。

    何夫人心里正烦着,听说高妙容过来了,想到正是高妙容的丈夫抢走了自己儿子的东西,她顿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想也没想地高声道着:“不见!”

    昨天还看高妙容像亲闺女似的,今天就看高妙容像仇人似的,这脸也翻得太快了吧!

    屋里的人都看着何夫人。

    何夫人不免有些心虚,小声道:“她既然要过来,怎么不提前送个信来。你去跟西街的少奶奶说,我这边正忙着,今天没空见她。她若是有事拜访,就明天递了帖子过来,让人安排时间。”

    就算是一品大员家的女眷,最要紧的还是主持家中的中馈,而不是每天串门。可是像何夫人这样连家中中馈都交给了别人主持的人,又怎么会忙呢?有什么可忙的呢?还要提前一天下帖子……她们是一家人,用得着这样吗?

    高妙容站在李家大门旁的轿厅里,忍受着众人路过时悄悄投来的目光,恨不得此时地上突然裂开一道缝让她跳进去……

    她恨恨地踩了踩脚,阴沉着脸就上了轿。

    随行的婆子忙朝着轿夫说了一声“走”,轿夫抬起轿子,晃晃悠悠地往西街去。

    何夫人把李长青关在正房外面。

    李长青也不理她,直接去了书房,晚上更是邀了柳篱过来喝酒。

    何夫人知道了气得胸口疼痛难忍。

    高妙容却和李麟吵了起来:“……你不是说叔父已经答应你帮着我们请客的事吗,婶婶怎么对我避而不见!”

    李麟有些意外,但他又很快就清楚地认识到了这其中的缘故。

    他继承了李长青的荫恩,那就意味着没李驹什么事了,何夫人还怎么可能对高妙容和颜悦色。

    李麟不由苦笑,道:“妙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难道就没有仔细地考虑过吗?”

    高妙容神色微变,低头沉默了半晌,这才轻轻地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何夫人会为了这件事和我生分起来……”

    利益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本心吧?

    李麟想着,道:“以后,你做什么事,还是多个心眼吧?”

    高妙容点了点头,进了内室,并没有像之前何夫人所说的那样第二天去李家递帖子,而是去见了施家三小姐。

    原来总在一起玩耍的几个人,袁家三小姐出了阁,陆家两位小姐去了西安,庄小姐现在被母亲拘在家里,每天抄四个时辰的《女诫》,已经不出来走动了,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施家三小姐和从前一样了。

    “三妹帮我给丁家大小姐和袁家三小姐递张贴子吧?”高妙容求施家三小姐,“我想办个赏花会,除了想请你们,还准备请些我叔父从前属下的女眷,大家一起玩耍。”

    施家三小姐还挺瞧得起高妙容的,不然也不会事事处处都帮着高妙容了。

    她笑道:“行啊!你只管把请帖给我,袁姐姐和丁小姐那里,我去就行了。你只管请你平时玩得好的朋友。”

    高妙容很是感激。

    施家三小姐就和她说着悄悄话:“听说城西家吴秀才家的女儿明天就及笄了,所以想找个好点的人家,你要不要问问你大哥?”

    高妙容心中一动,可想起之前受到的教训,她的心情又慢慢地平静下来。

    “还是算了!”她叹气道,“我叔父估计也不喜欢我插手我哥哥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

    “也好!”施家三小姐见状笑道,“那你把名单给我,我帮你把帖子递过去。”

    像丁挽那样的人,如果不是施家三小姐帮着送贴子过去,她肯定不会参加高妙容所谓的赏花会的。

    高妙容真诚地向施家三小姐道了谢,回去之后就开始准备赏花会的事。

    布置景点,确定菜单,开箱挑选待客用的碗碟茶皿,她忙了两、三天才有些眉目。

    结果施家三小姐派了人过来跟她说:“丁家老安人过来了,丁家大小姐要陪着老安人,这个月月底才能轻闲一些。”袁家小姐的回答就更干脆了:“家里没人,我要看铺子!”包括施家三小姐,也因为“受了风寒,全身无力”而没办法参加她主办的赏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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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不去

    高妙容勃然大怒。

    施三妹也瞧不起她吗?

    那干嘛答应帮她请客?

    高妙容自认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可也忍不住跳了起,吩咐备轿,直接往施家去。但走到半路的时候,她渐渐地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去找施三小姐有什么用?

    就像她去找何夫人,何夫人一句话,平时对她来说如走平地的李家就对她关上了大门。

    现在不是去找施家三小姐理论的时候,而是应该想清楚以后怎么办才是。

    她淡然地吩咐随轿的婆子:“转头!我们回去!”

    随轿的婆子犹豫了片刻,见轿帘静垂,轿子里没有一点声响,忙吩咐轿夫转头。

    坐在轿子里的高妙容撩着轿帘,冷漠地望着轿外人头攒动的街道,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思。

    陆家大小姐真是个马蜂窝!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逼着陆家大小姐嫁给她哥哥的,看这些人还会不会为陆家大小姐出头!

    施家三小姐那里,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的。不仅要去,而且还要得到施夫人的支持,让施夫人为自己说话。

    至于何夫人那里……不如等李长青的恩荫确定下来了再说。

    如果一切顺利,反正该得的已经得了,没办法还回去了,何夫人肯定会不满意,她自然要在何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她可不是那些没有见识的妇人,得了些许李长青的好处就以为自己得了天下,再也不用求李家了。

    如果最后李长青的恩荫没有落在李麟的身上,那就更要去见何夫人了。怎么也要在何夫人面前哭诉哭诉李麟没有和李驹争夺的意思,从何夫人那里讨点好过处来才是。

    端看事态怎样发展,她才能决定说什么话。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却是赏花会。

    大家都知道她在准备在这件事,若是突然不开了,丁小姐等人也没有来参加赏花会的意思,在别人眼里,她估计就成了“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了”,还不得被人笑一辈子。

    她得想个折中的办法。

    高妙容皱了皱眉。

    只能让牛小姐、朱小姐等人来凑个热闹了。对外说只请通家之好……既保留了体面,又和李长青的那些旧部交好,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高妙容越想越觉得只能用这个办法挽救一下自己的颜面了。

    她回到家先是给施家三小姐写了一封信,谢谢施家三小姐帮自己送信,然后关心地问了问施家三小姐的的身体,嘱咐施家三小姐多休息,等她忙完了赏花会再去探望施家三小姐。

    接着她让人去李府递了贴子,给牛家小姐、朱家小姐等送去了请帖。

    李家旧部的家眷收到请帖都非常的高兴,打首饰、做新衣,准备在高妙容的赏花会上露露脸面。

    何夫人这边却拒绝了高妙容的邀请。

    她连着三天找到了李长青闹腾,要求李长青收回成命,李长青不仅没有搭理她,还讽刺说她“不是把高妙容当亲生女儿看的吗?既然如此,我把恩荫给了女婿,也不算为过吧”,当场就把她气得掀了茶几上的器皿。

    李长青变了脸,喊了李冬至过来,让她送了何夫人回房。

    自那天起,何夫人就“卧病在床”了。

    接到高妙容的请帖,何夫人只觉得自己荒谬。

    自己在这里受罪,高妙容还在那边歌舞升平,不是自己生的就不是自己生的,那些所谓的孝顺和心意,也不过表面上的东西。

    何夫人生平第一次后悔对高妙容太好了。

    因而她不仅赏花会那天没去,在高妙容举办赏花会那天,她还在家里设宴,为即将和婆婆一起去京城探望怀孕的小姑金媛的何瞳娘送行。

    虽说是庶子的姻缘,可何瞳娘既然嫁进了金家,那金家和李家就成了姻亲。金夫人可以不给金城面子,却不能不给何夫人面子。

    何夫人请客的那天,不仅何瞳娘到了,金夫人也到了。

    为表重视,何夫人亲自带着李冬至在门口迎接金夫人婆媳。

    既然决定交好,金夫人和蔼起来那也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何夫人、何大舅太太又有意巴结,加上李冬至在姜宪身边跟着熏陶了些日子,何瞳娘又是个温柔驯从的性子,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让何大舅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等到用了午膳,大家去花厅听女先生说书的时候,何大舅太太不顾身份,亲自给金夫人端茶倒水,热情得不得了。

    金夫人看了不由心生感触。

    这些年来,金家一心一意要和邵家联姻,她可没因为这件事少看邵家的脸色。

    如今说了个市井之家的亲家,可心里畅快,不会给她添堵啊!

    她想到了金宵的婚事,忍不住和何大舅太太说起体己话来:“瞳娘的性子可真好,可见亲家也是个会教孩子的。只可惜之前大爷的婚事定不下来,他们的婚事也跟着一改再改。好在亲家心胸宽广,要是别人家,只怕两家的婚事又要再生波澜。”

    金夫人说的“大爷”,是指金宵。

    何大舅太太是极会说话的人,闻言忙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家不是先收大麦再割小麦?要怪,只能怪你们家大爷人品太好了,这家那家的姑娘都嚷着要嫁,花中选花,不知道选谁好了!”

    金夫人被逗得笑了起来,心里却苦涩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金媛的缘故,邵瑞把金家怪上了,两姓结秦晋之好,只要是两家的子女就行了,金海涛为了诚意,甚至把长子金宵的婚事拿了出来,想娶个邵家女回来,结果邵瑞却生硬地拒绝了金家。

    本来这与她无关。

    反正金宵又不是她儿子,她这个后妈掺和这些事只会让人厌烦,可这求亲的事金海涛却交给了她,她在邵家的人面前赔小心,看脸色……比那些管事的婆子还没有脸,想想她就想丢手不管。

    金夫人暗自叹气。

    “只是委屈了我们瞳娘!”她轻轻地拍了拍站在她身边服侍的何瞳娘,道,“你难得回来一趟,和你表妹们玩去吧!别在我们跟前服侍了,免得拘谨。”

    何大舅太太也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女儿已经嫁了人,轮不到她说话了,她就是再心疼,也只能忍着。金夫人能如此地体贴女儿,何大舅太太很是感激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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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忧心

    可是尽管如此,金夫人让何瞳娘去找自己表妹玩的时候,何大舅太太依旧不敢附和。

    她不了解金夫人,谁知道金夫人此时说的是客气话还是真心话?

    不仅如此,她还要笑盈盈地道着:“夫人也别惯着她了,她难得陪你出来走走,自己跑出去玩去了,那算是怎么一回事?”说着,还嗔怪般地看了何瞳娘一眼,示意她不要自主作张。

    何瞳娘未出嫁前何大舅太太就已经耳提面令过,她自然不会婆婆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矜持地站在那里,温暖地微笑着。

    金夫人也是从新媳妇,还是续弦的新媳妇一步步熬到今天的,哪里不知道何氏母女的想法,她从来说不上喜欢何瞳娘,可也不讨厌,今天却因为那么一点点的感触对何瞳娘心生柔软之意。她笑道:“亲家太太也别严于律己,宽于待人,我也不是那心口不一的婆婆,既然让瞳娘去和表妹玩耍,瞳娘只管去就是了。正好留了我和你娘、你姑母说说话儿。”

    何大舅太太这才飞快地朝着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听命行事。

    何瞳娘微笑着给金夫人、何大舅太太、何夫人屈膝行礼,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和冬至一起出了花厅,去了花厅旁不远处的暖阁。

    天气虽然转凉,却还不至于要烧地龙的地步,暖阁糊了软罗,秋日正午的阳光照进来,明亮又温暖。

    何瞳娘一下子像没有了骨头,瘫仰在了临窗的大炕上,笑着叹气道:“冬至,你以后可要比我嫁得更晚一些才好。成了亲,好多规矩的!”

    李冬至倒比何瞳娘显得更稳重,她不急不慢地走了过去,坐到了炕边,由小丫鬟服侍着脱了鞋,上了炕,盘腿坐下,等上了茶果点心,遣了屋里服侍的,端起茶盅来小小地呷了一口,这才笑道:“表姐夫不向着你吗?”

    何瞳娘脸色顿时绯红,支支吾吾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冬至笑道:“不是你要和我说这些吗?”

    “哎呀!”何瞳娘的脸更红了。

    可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没有第二个可以倾诉的人。

    她爬起来喝了几口茶,吃了块点心,还是忍不住道:“你表姐夫对我很好。虽说他是庶子,在家里说不上话,婆婆要我干什么的时候他总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可回到屋里,却会体贴地帮我洗脚……”她说着,眼里冒出梦幻般的迷茫之色,“别看他什么也不说,可事情都在他心里,总是默默地帮我……他也可怜,从小就没了生母……难怪他的人温和又体贴……”

    李冬至听着“扑哧”地笑。

    何瞳娘又恼又羞,扑过去挠她的痒痒。

    李冬至忙低声救饶。

    何瞳娘不敢多闹,怕乱了鬓角花了妆,给婆婆留下来轻浮的印象,对金城不好。也就顺势放开了李冬至,叫了贴身的丫鬟进来看她妆容有没有乱。

    小丫鬟重新帮她梳整了一番,笑着退了下去。

    何瞳娘这才重新坐下和李冬至喝茶。

    李冬至不由道:“我以后想像大嫂那样的嫁人。”

    “咦!”何瞳娘睁大了眼睛。

    李冬至就皱着鼻子道:“我大哥难得回来一趟,我大嫂就敢用桃木簪子绾个纂儿就跑出去迎接我大哥,我大哥也不以为意,有一次,我还看到我大哥背着我大嫂回屋,我大嫂就在在我大哥的背上揪着我大哥的头发玩,我大哥哭笑不得,可那眼神,却像春天的湖水一般的深邃……我从来没看见过我大哥露出那样的表情来……也没有在别人的脸上看见过……情客姐姐还怕我弄出动静来,忙捂了我的嘴……”

    何瞳娘一愣,随后嘻嘻地笑了起来,和李冬至耳语:“大表哥肯定很喜欢大表嫂。他们都说大表哥是为了前程才娶得大表嫂,大表哥肯定不是……”

    李冬至听了很生气,竖着眉道:“是谁说的这话?太过份了?你就没有反驳回去吗?”

    何瞳娘从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都是忍让,可自从上次出了庄家的事她知道了,原来忍让并不能换来别人的住嘴,所以她就再也不怕为了维护自己的家人而和别人去争吵、去辩驳了。

    “如果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当然会反驳啊!”何瞳娘掩了嘴笑,道,“可那天我大伯也在。没等邵家的人把话说话,就被我大伯一脚踹了出去……我没有机会辩解啊!”

    李冬至很是意外,觉得自己错怪了何瞳娘,不好意思地沉默了片刻,讪然地道:“那金宵,金宵也是个好人!”

    何瞳娘听了笑眯眯地点着头,肯定地道:“我大伯的确是个好人。就是婚事有点困难。”

    她就把这些日子在金家发现的事告诉了李冬至:“……我婆婆哪里是想去探望我小姑,她是想避开我大伯的婚事。这些日子为了我大伯的婚事,我婆婆可没少看邵家的脸色。照我说,邵家也太过分了些。他们还以为他们是原来的那个一手庶天的邵家呢!你在西安,肯定没有听说,我有一次无意间听我三叔和我婆婆说,邵家不是在抽那些过往商贾的税吗?结果那些抽来的税在运往总兵府的时候,被人抢了!”

    “啊!”李冬至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

    “谁说不是!”何瞳娘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据说是光天化日之下抢的。抢了人就往城外跑,城里都吹起了号角,还是让那帮子人抢了。不仅如此,还有商队强行冲破了榆林关。而且还不是一支商队,是好几支商队。邵总兵没有办法,听说还亲自出了一趟关,去和关外的那些马匪去讲和了,以后榆林关的商税,也算那些马匪一份。”说到这里,她困惑地道,“你说,那些马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邵总兵这样,岂不是官匪勾结!万一有人弹劾他,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李冬至也不明白,她猜测道:“也许是因为他想抓住那些抢税银的人吧?”

    何瞳娘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只是和李冬至八卦家里的事。

    她闻言点了点头,道:“反正吧,我三叔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挺高兴的,还说什么邵家要是继续这样,还得出大乱子,金家要是真的和邵家联了姻,说不定还会被牵连,让我婆婆去京城里避一避,我大伯的婚事谁愿意管谁去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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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临近

    李冬至听着这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道:“那这件事表姐夫知道吗?”

    何瞳娘听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虚道:“我在家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更不敢乱说话,所以你表姐夫回来之后,我总喜欢和他东拉西扯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过这样的话。

    李冬至忙道:“那表姐夫怎么说?”

    何瞳娘赧然地小声道:“你表姐夫让我以后再遇到我婆婆和我三叔说话就离得远一点,免得被他们发现对我印象不好……”

    李冬至莫名就松了口气。

    她好怕金城让何瞳娘探听金夫人和金家三爷的动向。

    金家三爷明明知道金宵娶了邵家女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却不愿意提醒金宵,可见金夫人未必就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的心如淡水。何瞳娘不是过金家一个庶子的妻子,金夫人和金宵之间的矛盾于何瞳娘犹如神仙打架,万一被波及,何瞳娘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还好金城能爱护何瞳娘,没有让她去干那么危险的事。

    “表姐夫待表姐真好!”李冬至不由表扬金城。

    何瞳娘面红如霞,继续低声和李冬至说着金城:“我走了之后,他也要去商行主事了。我听你表姐夫说,李累表哥求大表哥给他谋个差事,大表哥让他暂时跟着你表姐夫干一段时间。你表姐夫还跟我说,让我去京城的时候最好去拜访一下镇国公府的房夫人,我们的婚事,多亏了郡主,我好歹是郡主婆家的小姑子,应该去镇国公府给房夫人请个安才是。不过,我有些担心房夫人不会见我,但你表姐夫也说了,我们尽我的心好了,房夫人每天那么忙,没空见我也是很正常的,让不要在意那些事……”

    李冬至“嗯”地点头,思绪却飘到高妙容那里。

    不知道高妙容的赏花会办得怎样了?

    她把李家旧部的适龄的女孩子全都请去了,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李冬至想到自己小的时候,那样的仰慕高妙容,结果高妙容却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算计她……或者也不是算计,只是太过精明,太过势力了……她不想把高妙容想得那样的卑劣,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把高妙容当姐姐。

    而此时在西街李府主持着赏花会的高妙容面带着亲切得体的笑容,心里却烦得不得了。

    没有了丁小姐、施家三小姐,赏花会果然失色了不少。

    这些李家旧属的小姐,只知道争奇斗艳,既没办法欣赏自己那满满一屋子的书画,说起话来也极为粗俗,不是嫌弃自己家乡下的亲戚常来打秋风,就是说自家的小妾如何恃宠欺人,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场合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朱家大小姐冷眼旁观,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和高妙容离得远一点的好。

    牛家大小姐则恰恰相反。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因为她家既没有姨娘也没有穷亲戚,众人都羡慕她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而当高妙容提出女人应该识字才能好好地主持家里中馈的时候,她索性提议大家组织成一个帮学会,她可以告诉大家读书写字,帮大家看懂契书上都写了些什么,免得像睁眼瞎似的,上当受骗。

    她的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高妙容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这位牛大小姐娇纵归娇纵,关键的时候却能成事,不由对她更多了两份亲昵。

    之后两人交往的密切起来,高妙容还带她去拜访了施家三小姐。

    两人矢口不提赏花会施家三小姐失约之事,大家说说笑笑,施夫人留了高妙容和朱家大小姐用了午膳,俩人才打道回道。可等她们俩人一走,施夫人就不由交待施家三小姐:“你们小孩子家家,不知道厉害。像高氏这样的女子,为了一己私利就能陷身边的朋友于不义,心肠丈歹毒了。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故计重施,你也要和她渐渐开始疏远才是。你看丁家大小姐,不就不和她来往了吗?”

    施家三小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有传言说丁挽要嫁到京城去了,夫家是丁大人的同年,在翰林院任职,所以她不想得罪嘉南郡主……可不管怎样,有一点她娘说对了,她要是继续和高妙容这样的亲近,她恐怕会被这个圈子排斥了,为了一个高妙容,不值得!

    施家三小姐寻思着怎样不动声色地和高妙容淡下来,姜宪那边却有些坐立不安。

    白愫的贴身丫鬟柳眉悄悄地给她来信,说白愫小产了。

    没有人推搡她,没有人惹她生气,更没有人怠慢她,可她就是小产了。

    据说曹宣的眼睛红了好几天,白夫人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前世,白愫在她之后出嫁。

    她是三月,白愫是五月。

    然后也是在这个季节,白愫小产了。

    她以为,那是因为蔡霜和家里的小丫鬟偷欢,给白愫气受,晋安侯夫人还说是因为白愫没有管好自己的丈夫,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这一世,明明不同了,白愫还是没能留下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难道这是天意?!

    姜宪很害怕。

    太皇太后是在她及笄之后的第二天昏迷,第三天去世的。

    大家都没有想到。

    她当时在坤宁宫,得到消息的时候,太皇太后再也没清醒过来。她的外祖母,甚至没有给她留下一句话。

    十一月初四,是她的生辰。

    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这一世,她在西安。

    离太皇太后更远。

    姜宪捏着柳眉的信,心里像长满了杂草似的,坐立不安。

    情客是最知道她心事的,悄声问她:“郡主,要不要我替你回京探望清蕙乡君?”

    姜宪摇了摇头,突然站了起来,道:“我要回京探望太皇太后!”

    “啊!”满屋子服侍的人面面相觑。

    心中所想所念被宣之于口,就像洪流找到了泄口,一发不可收拾,什么事也拦不住。

    “我要回去守在太皇太后身边。”姜宪说着,眉宇间露出坚毅之色。

    如果太皇太后注定在这个时候去世,那就让她守在太皇太后身边,让她陪着太皇太后度过最后的时光。

    她吩咐情客:“我要写奏折。”

    送到礼部去。

    光明正大的进京去探望太皇太后,守在太皇太后的身边,陪太皇太后度过最后的时光,让前世的那些遗憾不再来一次。

    “这……”情客额头上冒出汗来,“要不要和镇国夫人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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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执意

    “当然。”姜宪道。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做决定之前会考虑很多,但一旦做了决定,就会义无反顾、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回京的话已经说了口,会遇到怎样的事也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她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让礼部同意她回京,怎样光明正大地进宫服侍太皇太后。

    “礼部恐怕不会同意我直接住进宫里。”她沉吟道,“刚回去的时候说不定要住镇国公府。如今韩同心做了皇后,宫里有什么变化我们一律不知,这还得请大伯母帮着打探,而且我们若是进了宫,有些琐事还得请大伯母帮着打点。”

    宫里的人都有一副捧高踩低的作派。女人出嫁之前看娘家,女人出嫁之后看夫家。姜宪没有出嫁之前是被太皇太后捧在手心里的郡主,出嫁之后却只是个无爵无位、依靠郡主的周旋才擢了正二品武将家的夫人,若是说从前别人怕姜宪做了皇后,姜宪在宫里一呼百应,现在姜宪已如那尘埃落地,做皇后的还是和她少年时不太和睦的韩同心,谁知道宫里的那些人会不会作践姜宪。而且宫里自有一套生存法则,不懂的人,连口茶水都讨不到。

    这才是情客犹豫的主要原因。

    她觉得姜宪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

    而且,她也舍不得让姜宪去看别人的脸色。

    “我去给房夫人写封信吧?”情客越僭地主动请缨,她希望房夫人能说服姜宪放弃回京的事,“郡主马上要及笄了,前两天大人还写了信回来,问是您是想请韩夫人插笄还是请康太太或是郑太太帮插笄……”

    按照之前和姜家的约定,及笄之后姜宪和李谦就应该圆房了。

    圆了房,就会诞生子嗣。

    有了流着李、姜两家血脉的孩子,两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姻亲。

    李长青非常的重视这件事,去五台山的时候,还专程给姜宪和李谦请了一卦,据说是上上签,李长青高兴得不得了,派了人把那签文快马加鞭地送到了甘州。

    这些事,都被李谦当成笑话讲给了姜宪听。

    可也不能否认,李谦一直盼着姜宪能早点及笄。

    姜宪心里有点乱。

    她既盘算着怎么跟李谦说这件事,又想着要带些什么东西回京城,太皇太后去世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有没有能避开的,能不能想办法让太皇太后多活些时日,还有白愫那里,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白愫好。前世,在子嗣上白愫吃了太多的苦,到了最后,每当白愫小产她去探望白愫的时候,两人都相对无语。有一次她甚至给白愫出主意,别自己生了,干脆给蔡霖纳七、八个妾室,生一大堆庶子庶女,从中挑一个好了。反正都不是自己肚子里落下来的,谁做世子都行。甚至立蔡霖弟弟的儿子做世子也行。

    可惜两人也只是气愤的时候想一想,白愫觉得婚姻无望,就更想有自己的子嗣,有个全心全意依赖着她的人。

    如今白愫喜欢着曹宣,孩子却没了,得多伤心啊!

    想想姜宪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你去给大伯母写信吧!”她蔫蔫地道,“就说我做梦梦到太皇太后想见我,我也想念太皇太后了,想回京去探望太皇太后,让大伯母帮着打探一下宫里的事,若是有必要,还需请大伯母跟大伯父说一声,让礼部同意我进京。”

    情客应声而去。除了照着姜宪的吩咐写了一封信给房夫人,还私底下另写了一封信,委婉说了说李长青和李谦对姜宪及笄礼的期盼。当然,给姜宪看的时候,她只拿出了第一封写给房夫人的信,别一封,则准备随这封信一并寄给房夫人。

    姜宪并不太担心房夫人那边,那些就算是房夫人不愿意帮她,她也能找白愫帮忙,只是白愫正在月子里,她不想让白愫操心而已。关键还是在给礼部的折子上。她因此又给曹宣和王瓒各写了一封信,随着给礼部的折子一起走的。

    之后她就开始收拾箱笼。

    情客犹豫道:“要不要跟大人说一声。大人还说要请您去甘州住几天。”

    “我写信给他吧!”姜宪道,却有点心不在焉。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等李谦回来,她和李谦道个别再去京城,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生辰一****临近,她心里就惴惴不安,没有一刻安宁的时候。

    没两天,情客和百结这些近身服侍的都发现了姜宪的异样。

    情客就有点后悔自己私下写了封信给房夫人。

    回京城,郡主应该也很忐忑吧?

    她没有帮姜宪排忧解难,反而去阻止她……她开始沉默地帮姜宪打理各种琐事。

    甜水井李府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闷起来。

    可姜宪却不能不告而别。

    眼看着没几天就是重阳节了,她还是硬着头皮给了封信写李谦,把家里的事务都交给郑太太帮看着,自己带着情客、七姑等,由刘冬月和云林等人护着,启程往京城去。

    因要在九月二十二之前回京,他们急匆匆地赶着路,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到了运城县。

    姜宪满身疲惫,到了驿站只想睡觉。

    运城县令白吉命人送上了白银两千两的土仪。

    姜宪立刻想起这上人来。

    她不由啼笑皆非。

    只是这次她走得急,身边不仅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作为还礼,而且一路上都没有惊动地方官府,自然也就没有收土仪。

    没想却被白吉发现了。

    她无心应酬,口头表示了谢意,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就启程往保定府的方向去。

    进京,走那条路比较快!

    可没想到中午他们在一个小镇外的茶棚打尖的时候,卫属追了过来。

    他呼啦啦带了二、三十人,骑着马,一下子把茶棚围了起来。

    刚开始姜宪还以为遇到了劫匪,吓得脸色都白了,云林立刻带着人出了茶棚,刘冬月则从马靴里抽了把匕首出来横在胸口,挡在了她面前,她的心这才镇定下来。

    结果没半盏功的功夫,云林就沉着脸色走了进来,告诉她是卫属奉了李谦之命,护送她回京。

    姜宪松了口气。

    云林却少见地抱怨道:“来就来,一点章程也没有,任谁看见这阵式都会以为是遇到了强盗……”

    姜宪不由抿了嘴笑。

    云林是看见她被吓着了吧?

    亲们,今天的更新。

    ps:也不知道怎么会一下子脑残了,把姜宪的生日打成了“十一月初四”,事实上姜宪的生日是“九月二十二”。文中已经改过来了。在此也特意说明一声。

    ~~~~(>_<)~~~~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赶路

    看见姜宪脸上淡淡的笑意,云林松了口气。

    在他的印象里,姜宪不管遇到什么事也是镇定自若的,可这次陪姜宪进京,姜宪却显得焦虑而浮燥,仿佛京城有什么不好的事等着她似的,她想解决又无力解决,人恍恍惚惚,常常走神。

    他不由仔细地询问刘冬月。

    刘冬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正准备请教他。

    最让他不解的是从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姜宪和李谦都是有商有量的,而这次姜宪却只是草率地写了一封信给李谦,就决定回京。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好在是李谦及时派了卫属过来。

    这样路上他也可以轻松一些了。

    不然带着几个半吊子的护卫,他可是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就怕出了什么纰漏,到时候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云林问姜宪:“卫属就在外面,您要见他吗?”

    “让他进来吧!”姜宪笑道,“他这是从甘州赶过来的吗?一路辛苦了。”

    云林笑着应“是”,去请了卫属进来。

    卫属眼观鼻,鼻观心,恭敬地给姜宪请了安,递了封李谦的书信,并道:“我来的有些急,只带了大人身边的精卫,大人让我们都听郡主吩咐。不过,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蔡大人,他奉大人之命回京去兵部和户部要军饷,听说我们也要去京城,非要和我们一道不可。我没有办法,只好把来意告诉了蔡大人,蔡大人听说了也很着急……如今和我们一起等在外面呢!”

    他说这件事的时候非常的紧张。

    想必也觉得这件事处理的不太妥当。

    “蔡大人?!”姜宪皱眉,“行都司佥事蔡霜?”

    “是!”卫属道,声音绷得紧紧的。

    姜宪虽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可她却能理解卫属的无奈。不管怎么说,蔡霜是李谦的下属,而李谦还没有和蔡霜翻脸,蔡霜要求和卫属同行,又愿意和卫属一样赶路,卫属恐怕想委婉地甩掉蔡霜都不太可能,加之卫属又急着寻她,肯定没有办法顾及太多。

    “一路就一路好了!”姜宪不以为然地道,“你好好招待他就行了。”

    李谦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回京,更何况蔡霜。

    卫属松了口气,恭声应诺,迟疑道:“蔡大人在外面候着,您看……”

    “我不方便见外男!”姜宪淡淡地道,“你代我去向蔡大人道声谢就行了。”

    姜宪突然得做个深宅女子也不错,她不想见人的时候,就可以冠冕堂皇地拿出来用。

    卫属还太年轻,不太懂官场上的那些门道,想着蔡霜出身显赫,怕得罪了蔡霜给李谦惹来麻烦,又隐隐觉得姜宪应该不太喜欢有人知道她回京的事,一路上左右为难,此时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他躬身行礼退了下去,委婉地给蔡霜传了话。

    蔡霜没有任何的怀疑,只是对姜宪突然进京心存很多困惑,几次向卫属打听,卫属只说是奉命行事,其他的半句口风也不透,弄得他很郁闷,又无计可寻。可他不死心,就这样一直跟着姜宪到了保定府。

    情客不免有些担心。

    她们还没有接到礼部的文书,就这样进了京,可就属于“私自进京”了,虽说郡主不比公主和藩王,可到底是有皇家诰命的,认真追究起来,一顶“藐视圣意”的帽子戴在头顶,也很让人头痛的。

    姜宪却不慌不忙。

    到了保定府,离京城也就五、六天的功夫,完全可以在她及笄之前赶到京城。

    她问刘冬月:“还没碰到姜家的人吗?”

    住进了保定府的驿站后,刘冬月已经出去转了一圈。

    “还没有!”刘冬月心里也很忐忑,但他还是安慰姜宪,“怕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耽搁了几天。”

    姜宪点头,道:“明天一早照原来的时辰启程,我们在路上耽搁不起。”

    为什么耽搁不起?

    刘冬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正要恭谨地应是,百结满面春风地跑了进来,急急地喊着“郡主”,道:“大公子来了!大公子亲自来接郡主了!”

    姜律!

    是姜律来迎接她!

    姜宪大喜,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姜律风尘仆仆,手里还握着马鞭,大步流星地进了院子。

    “大堂兄!”姜宪欢喜地迎上前去。

    姜律却是哭笑不得,道:“你怎么嫁了人还这么顽皮,想回来就回来……你可知道为了你的事,爹的头发都要急白了!”

    姜宪赧然,只好像小时候犯了错般拉了拉姜律的衣袖,道:“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姜律看着她佯装出来的一副委屈模样,无奈地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来:“给!礼部的文书!”

    姜宪喜上眉梢。

    虽然没有这份公文她也是要回京的,可有了这份公文,她回京就可以减少很多的麻烦。

    “谢谢哥哥!谢谢伯父!”她甜甜地笑。

    姜律不由被晃了下神。

    姜宪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似的,什么时候流露出如此孩子般的笑容?

    这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笑容!

    姜律心中微酸,却忍着异样的情绪笑道:“你回京干什么?真的只是想太皇太后了?不会是李谦给了你气受,你决定回京城吧?”

    “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姜宪不由嗔怪,“我成亲才几天,你就一副盼着我大归的样子……”

    姜律嘿嘿地笑,道:“我这不是盼着你搬回京城吗?”说到这里,他神色微正,压低了嗓子道,“我听爹说,今年是个寒冬,你跟李谦说一声,让他长个心眼。万一那边要是打起仗来,怎么也要挣几个军功,爹好在朝廷上帮他谋划,就算不能封爵也有借口把他调到京城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姜宪讶然。

    她没有想到她大伯父也知道今年是个寒冬。

    姜律挑着眉笑道:“我们家到底也是开国公爵,这点手段都没有,怎么能立于不败之地。爹的手段还多着呢,你以后就知道了。”

    姜宪抿了嘴笑,陪着姜律进了堂屋,吩咐情客给姜律准备客房之后,兄妹俩坐下来喝茶。

    姜律问姜宪:“李谦在那边怎样?爹说夏哲的折子上对他推祟备至,怕夏哲玩‘捧杀’,来的时候还跟我说,让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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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结伴

    姜宪从来不担心李谦在公事上会犯错误,而且就算是会犯错误,李谦还年轻,有时候也是一种历练。她不希望今生对李谦过多的庇护让李谦像被剪了指甲的野兽,没有了自保的能力。

    “我会提醒他的。”她淡淡地道,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问起了宫里的事,“韩同心入主坤宁宫也快半年了,她还适应吧?”

    “应该还适应吧!”姜律有些不确定地道,“反正没听到什么不好传言,简王约束着东阳郡主,韩家倒也老老实实,没出来搅和什么事。不过以后就难说了,晋安侯蔡定忠这段时间和和韩忠走得比较近……”

    姜宪想到蔡霜,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正寻思着要不要跟姜律说说,刘冬月就满脸笑容,快步走了进来:“大公子,郡主,世子爷过来了。”

    能被刘冬月这样亲切地称作“世子爷”的,除了王瓒,没有第二个。

    姜律和姜宪齐齐站了起来,姜律更是“哎呀”了一声,笑道:“这家伙怎么还是赶了过来?不是说这些日子要准备皇上秋狩的事吗?他怎么又请得动假了?”

    几句话间,王瓒已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进来。

    “嘉南!”他笑着和姜宪打招呼。

    姜宪听着这称呼不由得眉头微皱。

    从前王瓒都是称她的乳名。

    前世,是她嫁了赵翌之后,他才开始和她生分,称她为皇后。

    这一世,他则称了她的封号。

    虽然知道礼应如此,姜宪还是觉得这样比较生分,不太喜欢这样的生疏。

    “快到屋里坐!”远来的是客,姜宪招待王瓒,“用过午膳了没有?”她这时才想起自己见到姜律只顾着高兴了,也没有问问姜律用过午膳了没有。她朝姜律望去,姜律已毫不客气地道,“我就吃了点干粮,你这边要是有能做菜的厨子,就给我整桌饭,来点酒,下午在保定府的驿站休息半天,明天我们一早启程回京城。”然后又对王瓒道,“你也和我一起吃点,下午休整一下。保宁既然回了京城,怎么也要住上几个月。有什么话也不急在这一时。”

    王瓒比他出发晚,却和他前后脚到,可见这一路是怎样的辛苦。

    “好!”王瓒没推迟,由刘冬月陪着下去梳洗去了。

    姜宪望着王瓒的背影,暗暗地叹了口气。

    王瓒瘦了很多,官服穿在身上晃晃当当的,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王瓒的精神也不好,像突然间萎靡了下去一般,非常的憔悴。

    她不由问姜律:“阿瓒表哥在禁卫军里混得不好吗?”

    “怎么可能?”或者是天天在一起的缘故,王瓒的变化,姜律没有姜宪感觉的深,他笑道,“你别看阿瓒在我们面前什么都不说,在外人面前可不是这样的。他稳沉着呢?禁卫军的统领高岭非常的喜欢他,还想把侄女嫁给他,后来可能是考虑到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关系,最终没有开这个口……”

    前世,王瓒娶的是两湖总兵陈巍的长女。

    好像是这个时候定的亲。

    后来过得还不错。

    若是有机会,就在太皇太后面前提一提好了。

    还有吴兆,若是能早点娶回来,就早点娶回来好了。当年大伯母为了大堂兄的婚事,可没有少操心。

    三个人吃了一顿既不是午膳也不是晚膳的饭,姜宪就催着两人快点去歇息:“明天又要开始赶路,得养养精神才是。”

    王瓒这时才和她说话:“你也好生歇息,我看你脸色有些疲倦。”

    任谁日夜兼程赶了十几天路脸色也不会好啊!

    “回去养养就好了。”姜宪笑道,刘冬月走了进来,低声道:“大公子,郡主,世子爷,陕西行都司的佥事蔡霜求见。”说完,怕姜律不知道蔡霜的身份,解释道,“他是晋安侯蔡定忠的侄儿。”

    姜律并不是那种目中无人之士,相反,他模样儿虽然文雅可性子却非常豪爽,这让他笑起来带着几分雅痞之气,非常的吸引人,成为京中数得着的美男子。

    “那就带过来见见!”他不以为意地道。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他懂事起,每天想认识他的人无数。若他事事计较,早就不活了。何况这个蔡霜是李谦的同僚,他怎么也要给李谦几分面子。

    姜宪不想见这个蔡霜。

    她回避了。

    蔡霜见到姜律,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的巴结奉承,就像个他乡遇旧识的人,客气又不失风趣,不卑不亢地和姜律应酬了一番就告辞了。以至于第二天在路上无聊的时候姜律和姜宪聊天的时候说起蔡霜,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并劝姜宪:“两家虽然立场不同,可不攸关生死的时候,也犯不着像个刺猥似的,看见别人就把刺竖了起来。”

    姜宪想到前世蔡家像墙头草般的一直两边倒,就实在是忍受不了蔡家。

    她想到昨天晚上李谦那封殷殷嘱咐她的信,索性转移了话题:“宗权说,卫属几个是精卫,让我只带几个人进京,其他的想办法放在京郊。我想让他们住到我在小汤山的别院去。大堂兄找人帮他们带带路。”

    “这么麻烦干什么?”姜律道,“不就是怕别人知道他养私兵吗?你让人住到我们家在西郊的马场就是了。小汤山离京城太远,有事也不方便。”

    姜宪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是姜家的女儿不错,大伯父和大伯母从来没有和她见外也不错,可她不能总是依附这些人,她想和李谦有自己的生活,并且能在某一天帮助这些曾经爱护和庇护过她的人。

    “还是让他们去小汤山吧!”姜宪道,“那是我的产业,他们趁机熟悉熟悉。”

    在姜律看来,姜宪进了京,她的安危就由姜家负责了,李谦的那些精卫对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让他们护着姜宪,怎如姜家的精卫方便?

    “行啊!”他没有和姜宪争论这些,不以为意地道,“那就让他们去小汤山好了。你打小身子骨就弱,别这样硬撑着,有我和阿瓒给你当护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睡一会儿,今天晚上我们不打尖,连夜赶路,争取早点回到京城。”

    而且他们回到京城之后,赵翌也去京郊秋狩,韩同心刚刚被策封为皇后,赵翌肯定会带了韩同心一块儿去。姜宪正好可以避开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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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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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介绍:
前世,李谦肖想了当朝太后姜宪一辈子。 今生,李谦却觉得却千里相思不如软玉在怀,把嘉南郡主姜宪先抢了再说…… PS:重要的事说三遍。这是女主重生文,这是女主重生文,这是女主重生文。慕南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慕南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慕南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