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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吟长空     江湖掌门人txt下载     江湖掌门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四章 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二更)

    见秀嫣言之凿凿,常威用明显不相信的口吻道:“进了锦衣卫诏狱的人还能活着?”

    秀嫣幽怨的看了常威一眼,“叔叔不就是个例子吗。”

    “就因为这个你来求我?”常威顿时哭笑不得,漫说他现在要打入阉党内部,就算以本来的立场也不可能去救东林党的人。

    见常威不松口,秀嫣又道:“夫君性情敦厚,是个做事实的清流,当年东林党人要陷害夫君夺取官位,是家父从中说项才平安无事。自那以后奴家与夫君两情相悦,可没等定下亲事父亲就被抓了,奴也被抓进诏狱,幸亏教坊司舒奉銮搭救才没有坏了身子。”

    挟恩图报吗?换个人这招或许管用,但常威根本不受人要挟,“令尊的恩德,常家不敢或忘,我给姑娘百万纹银,这两恩情便一笔勾销吧。”

    “不,叔叔误会了。”听了常威这话,汪秀嫣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这件事是夫君让奴家向叔叔提的,奴不敢挟恩图报。”

    大哥让她说的?大哥倒是个重感情的人,可这件事真是太麻烦了,常威暗叹一口气,“姐姐起来吧,令尊还在诏狱里吗?”

    见常威有相帮的意思,汪秀嫣欣喜的磕了几个头站起来道:“上半年家父被许显纯酷刑拷打,接着便传出消息说他老人家被害死了。后来,诏狱里有个狱卒暗地里告诉我一句密语,我猜透才知是有人替父亲赴死,他老人家还活着,因而,夫君一直想搭救父亲,却苦无对策,而今叔叔与魏良栋关系密切,夫君想着叔叔或许有办法,便让奴来求叔叔。”

    这短短几句话听的常威大叹汪文言好本事!许显纯是魏忠贤手下五彪之一,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大兴诏狱,残害无数朝臣,可以说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汪文言竟然能在许显纯眼皮子底下找到替死鬼,还能找人出来送信简直就是奇迹啊。

    叹了半天气常威才道:“我不能答应姐姐,因为我没有把握在诏狱中救人。不过,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尽力。”

    汪秀嫣美眸爆出亮光,“多谢叔叔。”

    常威摆手道:“这个消息还有别人知道吗?”

    “叔叔放心,这等性命攸关的事情奴家绝不会说出去的,除了咱们之外,就连那狱卒都不知道父亲的真实身份呢,奴家全靠那句熟悉的密语推测。”

    常威只能再次感叹汪文言好本事,不但能让人做替死鬼,连送信的人都不知道他身份。

    更让常威惊诧的是,听了这件事的真相,竟然得到一百万声望值,“这汪文言竟然如此紧要?只知道他活着的消息就得了百万声望值,救他起码能赚上千万吧。”

    不过,现在他没空理会这件事情,埋头将剩下几章写完已是午饭前后了,常威饭也不吃揣着书稿就出了门,汪秀嫣说要陪他去转转,常威赶紧谢绝了,这女子身上干系太大,能躲就尽量躲开。

    柳敬亭说书的瓦舍就在灯市口边上的史家胡同,离常威住的南薰坊不过四五里地走走就到。

    瓦舍是宋代兴起的,是固定的娱乐场所,也叫瓦子、瓦市,瓦舍里设置的演出场所称勾栏,史家胡同的瓦舍规模极大,有十几座勾栏。

    这地方热闹非凡,即便是上午,里外里就围满了人,马车、脚夫、卖小吃的、剃头的、修脚的,再往里边一看,大姑娘、小媳妇、公子哥儿、富贵老爷,各色人等应有尽有。

    南京的三山街也是类似的地方,不过,常威却很少去,那时候天天忙活没时间,现在清闲了倒是能领略京城繁华。

    刚踏进胡同迎面就上来五六个嬉皮笑脸的闲汉,“哟,这位爷您面生啊,看您打南边来,该是王府街那边来的贵人吧。这怎么也不带两个随从呀,您是听戏啊,还是听书啊,要不先来点东西垫垫肚子?”

    虽然常威是头回来京师,可也场面上的人物,随手丢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学着京城里的腔调,“名嘴儿柳敬亭在哪儿说书?”

    见了这么大块银子闲汉们脸上笑开了花,“哟,爷是来听柳爷说书的?您来的可真凑巧,柳爷吃罢饭就来,您这边请。”

    常威抬手道:“春风堂的玉郎君你们认得吗?”

    “认得啊,玉郎和柳爷都是咱们灯市一带的大名人,您要请他听书?”

    常威便往里边走边说:“没错儿,就说南京故人相请,叫他快些来。”

    “好嘞,爷您放心,等您坐下咱就把人请到。”一个闲汉飞也似的去了。

    两边闲汉一边领路一边跟他说话,“爷是打南京来的啊,您这口京腔说的可真地道。听说南京城最近出了一件大热闹,是咱安东侯爷和南京城里的风流解元郎常三爷办的,常三爷是咱们吏部左侍郎常大爷的亲弟弟,爷跟常三爷熟吗?”

    “咦?”常威讶然道:“消息传的忒快了吧,这是半个月前的事情,北京城都知道啦?”

    闲汉们自豪的接着话,“那可不,爷不知道,咱们京城里消息最广,天南地北的事情没有不知道的,那些走镖的做买卖的,还有锦衣卫的大爷们早就把消息带回了,玉郎哥几个还在武林大会上出了个彩头呢。”

    几个闲汉将常威迎进瓦舍里的雅间,给他要了卤煮、火烧、炒肝之类的名小吃,常威嗅了一口道:“饺子配酒越喝越有,酒呢?”

    闲汉竖起大拇哥夸一声,“爷真是行家,白干、烧刀子、高粱酒、汾酒咱这儿都有,您来哪种?饺子要什么馅儿的,旁边李娘子的猪肉白菜的最好。”

    “就猪肉白菜和汾酒吧。”

    饺子还没来,玉郎君倒先来了,一进门看见是常威,喜道:“常兄?您来的可真快。”

    常威笑着招呼他坐,“怎么样儿?咱够意思吧,一到京城就先找你。”

    玉郎君笑道:“够意思!”转头又骂那闲汉,“你这狗才,常三爷来了也不跟我明说。”

    “哎吆喂,真是南京常三爷啊?是小的眼拙,三爷见谅啊。”

    玉郎君懒的听他啰嗦,抖手丢出一大锭银子,“快快快,去双碾街叫烤羊腿、去灯市叫金华馆的烤鸭、去驴市街叫火烧、去干面胡同叫果脯,三爷是什么人知道不?那可是安东候的哥们儿,真不晓事。”

    常威笑道:“得,早知道我就不让他们上这些东西了。”

    话音才落就听下面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橐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四句定场诗一落,下面连天价喝彩。

    常威低头一看,见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先生走上台来,啪地一拍醒木,满满当当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

    老先生把着手势道:“上文书说到南京城武林大会上风流解元常三爷被那楚严明一条银戈逼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书中代言这常三爷不是一般人呐,那也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

    一听这句话,常威‘噗哧’一口便把嘴里的炒肝喷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九品解元(二合一大章)

    “好!”底下却是一片彩声,就连玉郎君也跟着叫好,似乎这老先生说的人比常威这个真人更加有趣。

    常威擦了嘴嘟囔一声,“这都什么俏皮话啊。”

    那老先生吊眉瞋目,手指如刀,架势摆的十足,口中言道:“重压之下,那常三爷奋起精神与楚严明大战三百回合未分胜负呐,常三爷偷眼观瞧……”

    除了那时不时冒出的俚语怪话,这老先生说的真是金铁交鸣,杀伐之气扑面而来,真叫人身临其境。

    “这老先生就是柳敬亭?”

    玉郎君点头问道:“常兄认为柳老师说的怎么样?”

    “好!”常威挑着大拇指道:“他说的比我打的还精彩!”

    “哈哈,老爷子要是听到常兄这番评价定会乐的翻筋斗。”

    “……楚晴那小娘们儿一剑砍去,是鲜血狂飙!预知常威性命如何?且听下回:武林会高手辈出,解元神剑战慕容!”

    一回书说完,底下彩声震天,大小的银锭子噼里啪啦的朝台子上掷去,后面出来两个小厮去拾掇银子,老先生作揖谢过,抬脚就往下走。

    玉郎君趴在雅间窗户上叫道:“老爷子切莫走,上来坐坐。”

    老先生头也不抬的哼哼道:“玉郎,你个小兔崽子又想从我这儿踅摸什么东西?过年了,我老人家忙得很,没空儿搭理你。”

    玉郎君呵呵笑道:“我没事儿,是别人找您。”

    老先生脚步不停,“你们那一帮子找我准没好事。”

    玉郎君叫道:“是南京来的常三爷找您!就您刚才说的常三爷,活人!”

    什么叫活人啊?京师里的人真是天生一张嘴贫。

    老先生一听这话双眼一亮,噔噔噔地跨上二楼,一把推开雅间的门,“这位就是南京常三爷?”

    常威起身抱拳道:“不敢,小弟常威见过柳先生。”

    “哎呀呀,小伙子,咱爷俩差着好几十岁,你也敢自称小弟?”柳敬亭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常威请他坐了,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过去,笑道:“我这是从高神医哪儿论的,要是论江湖辈分说不定比您还高呢。”

    说书、卖艺、唱戏可都是标准的江湖人,况且柳敬亭跟高良才是朋友定然跟武林脱不了干系。

    “少来,你还是小弟吧。”看完书信柳敬亭那端庄的模样也变的流里流气了,“小老弟,高老儿让你找我干什么?你是来当官的,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啊。”

    常威心道这老头果然和高良才一样,都是嬉笑人生的人物。

    又从怀中掏出书稿递过去,“我新写了一本书,您看看能不能说。”

    柳敬亭狐疑的接过书,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连翻几页登时来了精神,“狸猫换太子?好家伙!你编故事的本领挺高啊,历史上倒有宋仁宗认母这回事儿,不过那时候包拯还是个小县令。三侠五义?啧啧,精彩啊,好久没有这么好的新书了,这书就送给我吧。”

    咦,这老儿很熟悉史籍?

    常威忙道:“那可不行,这是我的手稿,等我印出来再说。”

    柳敬亭腾地一下蹦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走走走,我带你去印书。”说着就要把常威往外扯。

    玉郎君叫道:“别介,常兄的羊腿、烤鸭还没来呢。”

    柳敬亭瞪一眼常威,“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常威挣脱他的手,道:“老家伙你急什么?你多久能印完这本书?”

    柳敬亭缓缓说道:“你这书一百二十回,东四牌楼那边的仁寿坊有个三十人的书坊,用活字印,赶赶工一天印个十回差不多,再加上校勘纠错得半个月,现在又是过年,差不多得一个月吧。”

    常威将书稿揣进怀里喝了一口面茶道:“太慢了,我要一天之内印出来。”

    柳敬亭吹胡子瞪眼睛骂道:“一天?你小子净吹大气!”

    常威轻笑一声,“老家伙我来问你,官印是不是比坊印更快更好?”

    官印就是官方的印书机构,司礼监下属的经厂;朝廷各部院、钦天监、太医院等都负责印书;最重要的印书机构是国子监,南京国子监尤为出名。

    官印本特点是版框宽大、行格疏朗、字大如钱,看起来悦目醒神,且附带句读。纸墨选用上品,雕印精良,乃是精品之作。在官印本的影响下,私人作坊印本水平也得以提高。

    “你小子有官印门路?哦,我知道了,你想找安东候印书?”说到这里,柳敬亭低声道:“你是高老儿的小兄弟,我提醒你一句别跟那些人搅合太深,容易挨骂。”

    常威郑重的抱抱拳道:“多谢老哥提醒,我自有分寸。”

    柳敬亭又提醒道:“你别看玉郎这小子成天瞎混,实际上他是个伯爵呢,就因为现在世道不好才变成个花花公子。”

    伯爵啊,难怪一副贵人做派。

    “玉郎本名是?”

    玉郎君用手指指柳敬亭才摇头苦笑,“诚意伯刘孔昭,常兄叫我小名玉郎便是。”

    常威大吃一惊,“诚意伯刘伯温的后人?失敬失敬!”

    刘伯温、徐达、常遇春这几位开国名臣的事迹经过史籍和英烈传等评书话本的传诵,在大明可是妇孺皆知。

    刘伯温多次为朱元璋出谋划策,在鄱阳湖水战时还救了老朱一命,但这诚意二字却有讽刺意思在内,因为刘伯温一开始看不起朱元璋且拒绝了几次邀请,后来才半被迫式的加入朱元璋阵营。

    以刘伯温的功劳而言,绝对可以被封侯封公,但他不是淮西派,所以朱元璋才给了一个伯爵。刘家这个伯爵也是断断续续时而被夺时而又被封还,总之,刘家并不得皇室信任,也无怪玉郎刘孔昭藏匿坊间作乐。

    柳敬亭捋着白胡子教训常威,“现在知道了吧?别老想着出风头!”

    玉郎却抬手制止了他,“英雄造时势,常兄天纵奇才,并能掀起风云!不能与我等一概而论之,柳老师不必多言!”

    柳敬亭长叹而起,“得嘞,由你们折磨吧,有用得着我老人家的地方知会一声便是,我这把老骨头总能帮点小忙,走也!”

    说罢转身走了,玉郎君索性请常威移步春风堂,玉临风等一帮兄弟都来相聚,这些人都是不被信重的勋贵世家子弟,有志向和才华却无处伸展只得在坊市风流快活。吃喝谈笑一阵,常威要去找魏良栋印书,便告辞而去。

    走的时候,玉郎君请他晚上再来,说要介绍他们大哥给常威认识,问那大哥的名字玉郎君却含笑不答。

    叫了马车跑到北安门外魏良栋的府邸,守门的家丁说人在安东侯府。原来这里只是个别院,是为了方便进皇城才来住的地方。

    常威只好再绕回东四牌楼附近仁寿坊安东侯府,魏良栋依然不在,不过一听常威的名字家丁们恭恭敬敬的将他迎了进去,又派人出去通报消息,说:“侯爷说了,常三爷一来就叫他回来。”

    一问才知道魏良栋去了皇城边的东厂,离这里只有三四里路程,常威坐下品着茶,卷了一根烟刚点上就听后堂环佩叮当,一个泼辣的女声斥道:“你点的什么?呛死人了!”

    那么远能呛到人?常威抬眼看去,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美貌妇人。

    “应该是魏良栋的妻妾吧。”这么想着常威将烟丢进茶杯里,刚准备站起来行礼,只听那妇人咦了一声,盯着他道:“你这人面生的很,是什么人?”

    门外侍立的下人立即进来解释:“县主,这位是南京来的常三爷,三爷这位是侯爷的堂姐宛平县主。”

    宛平县主魏希捷?又是魏忠贤提携的子孙之一。

    魏希捷好奇的看着他道:“你就是常威呀。”

    常威起身道:“见过县主。”

    魏希捷摆摆手道:“听说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我正在看良栋带回来的稀奇玩意儿,你陪我去看吧。”

    常威垂下眼睑道:“我找侯爷有事,先等侯爷回来吧。”

    “大胆!”魏希捷脸色一变,指着他道:“你敢违逆我一样办不成事情。”

    “妈的,这贱人!还从来没有人敢跟我大呼小叫过!”常威心中暗骂一声,翘起二郎腿,又取出烟叶子和麻纸专注的卷起烟卷不再理会她。

    魏希捷恨恨的瞪着他,正想发作看见常威那狰狞可怖的手背和腕子,心中有些害怕,好奇的问道:“喂,你那手是怎么回事?”

    常威麻利的卷着烟,头也不抬的说道:“在诏狱里被厂卫们打的。”

    “就打手吗?别处还有没有伤?”

    常威卷好烟叼在嘴上,用手指指脸,“除了脸,全身都是伤。”

    魏希捷眼中闪着光,凑近他道:“给我看看。”

    常威不动声色向后挪一下身子,“那有什么好看的,怪吓人的。”

    魏希捷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袖子卷起来,登时那满是伤痕坑坑洼洼的手臂便暴露在眼前。

    常威点燃烟,呼地喷她一口道:“好看吗?”

    魏希捷皱眉挥散烟雾从他嘴上摘下烟卷,“很好吸吗?我试试。”吸了一口呛的直咳嗽。

    妈的,这妞真大胆啊。常威笑着拿了回来,魏希捷摩挲着他手腕问道:“你身上这些伤是受了什么刑?”

    常威猛吸一口烟,眯着眼睛道:“下开水锅里煮,再用铁刷子刷,刷的血肉模糊露出一副骨架子。”

    魏希捷哆嗦一下,“好惨啊,谁下手这么狠啊?”

    “南镇抚司阎老五,东厂王昌。”

    魏希捷唏嘘一阵,拉着他手轻声道:“你陪我去看那些稀奇玩意儿好不好,我都不认识。”

    你好好说话当然可以,常威轻轻的挣开手,“县主请!”

    里边一间书房里放着许多书籍、玻璃镜、火枪、地球仪、自鸣钟、油画、小雕塑、珊瑚、珍珠、老山参以及江南的小玩意儿等东西。

    哪怕听众是魏忠贤那种穷凶极恶的老太监,常威都有兴趣讲这些东西,何况对方还是个颇有姿色的美妇,常威口才极好,魏希捷听的兴致勃勃,不过,后来就不对,听着听着她竟钻进常威怀里,勾着他肩背道:“你长的真俊俏。”

    常威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女人在勾引自己,可魏忠贤的侄女敢碰吗?

    他正准备向后闪的时候,外面传来魏良栋兴奋的声音,“无畏,你来了?”

    魏希捷向他抛个媚眼才站到一边去,常威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向外迎去,“侯爷,我在这里陪县主看咱们带回来的东西呢。”

    魏良栋面带笑意,拖着长声走了进来,“希捷,你跟无畏~”

    魏希捷板着脸,道:“什么跟什么呀,我让他带我看看这些稀奇玩意儿嘛。”

    “这女人是个四处勾人的荡妇啊。”一见魏良栋的表情常威立即就明白了,忙掏出怀中的书稿道:“我写完了,赶紧找经厂、国子监什么的印出来吧。”

    魏良栋接过一看,笑道:“好快的速度,你别不是昨晚没睡觉写了一宿吧。”

    “你还会写书?给我看看。”魏希捷要过书稿低头翻了起来,常威忙向他打个眼色,魏良栋道:“希捷,你先看着,我们去商量印书的事情。”

    “唉,我还要他给我说这些东西呢。”

    不理魏希捷两人三转两转进了一间密实,魏良栋道:“你怎么惹上她了?”

    常威一脸无辜的回道:“这能怪我吗?我坐在哪儿等你,她就过来缠我。我说她是怎么回事儿?”

    魏良栋看着他嘿嘿直笑,“希捷嫁的顺天府尹杨祚昌是个不中用的家伙,所以,她喜欢找俊俏、强壮的男儿。”

    吓的常威连连摆手,“你知道的,我不好人妻。”

    魏良栋拍拍他肩膀诡秘的说道:“算你倒霉,总之,不要得罪她。东林势大的是时候是她替叔叔笼络住杨祚昌,立下了汗马功劳,她在叔叔面前说话很管用,对你有好处的。”

    常威别扭的直向后躲,“哎哟,我谢谢您呐!”

    “哈哈,刚来京师您这京腔学的不错嘛。”

    说笑几句,魏良栋开始说正事,“昨晚一回来我就找了叔叔,咱们那些新奇玩意儿真是起了大作用,不仅叔叔喜欢。今个儿一早皇上见了那些东西那叫一个高兴,尤其是蹬车、四轮马车和火枪,估计明个儿晋封我为安东公的圣旨就要下来了,后天的除夕大祭将由我代替皇上。”

    常威脸上在笑,心中却在哭,“唉,妈的,将来我肯定会被写进佞臣录里,这世道想干点事情怎不易啊。”

    只听魏良栋在哪里兴奋的说道:“这几天皇上没时间,等正月里就会召见你,北镇抚使这回稳了。”

    说完这些魏良栋又介绍起他们的家庭成员来,魏忠贤兄弟三个,老大魏钊生魏良卿;老三魏逢生魏良栋;叔叔魏志德的孙子孙女希孔、希孟、希捷;外甥傅应星、傅之综。魏良栋要替代魏良卿的地位就要拉拢这些亲戚。

    谈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出来,魏希捷又来缠常威,幸亏他说要去看老师袁可立才摆脱了她。

    魏良栋要回书稿问常威,“我看人家写书叫什么书生、散人之类的,你要不要弄个假名?”

    常威不解思索的说道:“就叫九品解元!”

    魏希捷在旁问道:“解元就解元,干嘛叫九品?”

    常威哈哈笑道:“因为我做过九品芝麻官!”(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锦衣卫还要养大象?(二合一章)

    回到家中见门口停着马车,问了车夫才知道是韩追和常离搬东西来了,常威进去问,“你真要住白云观去?”

    韩追道:“当然,等你半天了也没见人,还以为你在北京城里走丢了呢。”

    常威嘁一声,“胡说八道,少爷还碰到了几个老熟人呢。”

    常宽从屋里出来道:“三弟还有熟人?”

    “大哥这么早就回来了?”“值守嘛事情少,不等吃饭时候就走人了。”

    常威道:“那正好,咱们挑点东西看望老师去。”

    正说话间施大瑄又赶着几辆马车来了,说是魏良栋给送的年货,趁着手下人收拾东西的当口,常威问起汪文言的事情,常宽道:“魏忠贤是只对付东林党,可东林是满朝树敌,有几次都在打的我主意,汪大人看的明白知道皇上喜欢话少能做事的人,因而保住了我的位子,受人大恩焉能不报啊。”

    说了几句话,常威挑了些书籍、煤油灯、玻璃镜子、两支火枪以及一些年货,大家一起沿着南城墙根走,到了宣武门内,韩追和常离去外城往西便门外白云观去了。

    常威向北,袁可立住在西单牌楼旁的小时雍坊,这宅子前后三进,更加宽敞。

    看到袁可立背手立在中庭屋檐下,常威忙将马车交给武曲廉贞和常宽快步走了上去,“老师,学生来看您了,上回在诏狱里多亏了老师搭救,要不然学生真是,”

    “何必跟我客套?”袁可立笑着打断他的话,扶他起来时看到那双惨不忍睹的手,袁可立叹一声气,“无畏,你吃苦了啊。”

    等师徒两人打过招呼,常宽行礼道:“见过节寰公。”

    “子绰,莫要拘礼,走,屋里叙话。”

    落座之后常威道:“老师这宅子倒好,就是太清净了些。”

    袁可立摇头道:“原本不需要这么大,皇上赐下来的也就住了,我这里只有几个老仆几个护卫,确实空旷了些,以后你去了锦衣卫,离我这儿也近,要是不嫌弃我人老话多,便来热闹热闹。”

    私下里的袁可立倒是个风趣之人,常威笑道:“少不了来叨扰老师,就怕我太闹腾,打扰您。”

    袁可立接着话茬道:“你和魏良栋弄的那个武林大会倒是真热闹,皇上都知道了。”

    厂卫果然不是吃白饭的,“皇上怎么说?”

    袁可立微微笑道:“皇上比你大不了几岁,都是好动心性,也觉得十分有趣。今天魏良栋进宫一说,皇上倒是很向往你们这些武功高强之人,尤其见了你那蹬车和四轮马车,更是爱不释手,一天都在学着骑车。”

    说道这里又问道:“为何那两样东西是由魏良栋献上去的?”

    常威解释道:“原本跟老师商定的是学生献上去,可我借进诏狱的事挑动了魏良栋对魏良卿的恨意,如今他准备向魏良卿夺权,以后就有好戏看了!”

    袁可立悚然动容,“挑动阉党内斗?无畏,当真好手段啊!这比东林那帮成天耍嘴皮子的厉害多了。”

    常威又说起魏良栋代替皇帝祭祀太庙的事情,袁可立叹道:“皇上聪慧有权谋,可把握不住火候,太过放纵魏氏了。”

    朱由校精通木工、机械,聪慧应该是真的。可有权谋从何说起?发现常威脸上的疑色,袁可立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十来份奏折给他看。

    仔细一看,皇帝在文华殿讲读的记载比比皆是,对军国大事亲自发表议论更是极多。以奏折上的批注来看,皇帝头脑聪敏,文化水平极高,尤其对军事、对用人的许多意见往往比臣下更加高明。

    尤其是皇帝的另一位老师孙承宗,提到‘帝好察边情’对于边情,皇帝不但只听官员的奏报还专门让东厂派人去探听边防情报。

    这种水平比袁崇焕在情报工作上的无能高太多了,看时间,那时候的天启皇帝不过十六岁而已。

    最近一份是袁崇焕上的吹牛奏疏,说依靠在关外修城屯田,就能够让后金投降,还对魏忠贤大拍马屁;但年轻的天启皇帝对袁崇焕的大话以及给魏忠贤拍的马匹发出了言辞犀利的质问。

    最后更是明确告诫:“以朕计之,奴未必降,降不足信也;战必能胜?胜无轻谈也。”

    通过奏疏可以看出天启告诫袁崇焕老老实实做事,少吹牛。如果说这些只能证明皇帝头脑清醒,那么更早几份奏疏就能看出皇帝过人的军事才华。

    先是毛文龙的一份塘报里提到:有情报证明后金和蒙古人勾结,有绕道蓟镇攻入关内的图谋,需要严加提防。皇帝非常重视这份情报,令内阁做好防范。

    但当时天启皇帝的老师孙承宗,却认为后金玩的是声东击西的诡计,虚于应付了一番,事实证明皇帝料中了事情的真相,孙承宗推荐的马世龙战死。按照谁举荐谁负责的规矩,孙承宗只能饮恨辞职。

    两相对照之下,天启皇帝的见识比起老师孙承宗来还要高明一些。

    常威心中感慨,“难怪人说孙承宗误国啊,也难怪老师复起,没了孙承宗总要请另一位名臣出来主持局面,看来皇帝果然是个有权谋的。”

    看完这些奏疏常威叹道:“我总算知道以皇太极这种英明之主为何进不了关内了。”

    袁可立讶然道:“无畏也知道黄台吉的厉害?”

    常威问道:“老师可记得一个叫邱风的人?”

    袁可立恍然道:“你从邱风口中听说的?当年我在登莱还资助过他。”

    说起登莱常威又想起孙元化了,升迁官员考核评绩是常宽的业务范围,他说道:“先前因皇上责问袁崇焕,袁将恢复不力的责任推在毛文龙头上,于是,内阁下令革了孙元化的职,以谢联继之。”

    “但袁崇焕仍以毛文龙耗费钱粮太大为由,上书请朝廷派人监管其军饷,毛文龙上书争辩,这又引发了朝中吵闹,皇上协调不下,便赐了尚方宝剑以安抚袁崇焕。”

    常威低声道:“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啊,这下毛文龙要糟糕了。”

    袁可立和常宽齐声惊道:“何出此言?”

    常威知道说漏嘴了,便道:“袁某为人,专断独行,刚愎自用,说不定会滥用宝剑酿出祸患啊。”

    常宽道:“那也没办法,如今辽东之局面唯有袁崇焕敢于请战,他人要么不知兵,要么不敢战,朝廷也只能信任他啊。”

    常威笑道:“我只是随口瞎说,当不得真。”随即,转了话题,“锦衣卫北镇抚使负责侦察、逮捕、审问、刑讯之事,我肯定不会大兴诏狱胡乱抓人,可总要做些什么吧?”

    锦衣卫权利大的吓死人,代表了皇帝的意志,在常威认知里这个问题除了帝师袁可立怕是没人能回答的了!

    “哈哈哈!”一听这话袁可立大笑起来,“无畏啊,你怕是被民间传言误导了啊……”

    初时,锦衣卫最高长官是正三品的指挥使,到正德年间变更为正一品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本朝的田尔耕兼有左都督和都指挥使头衔。而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等“五彪”也有指挥使、指挥佥事之职,他们是要办事的,魏良卿、魏良栋的指挥使则是虚衔。

    锦衣卫的职能有很许多。首先是负责“直驾、侍卫”的大汉将军,这一部分有五个千户所五千六百人。皇帝上朝,朝廷举行典礼、仪式等活动,锦衣卫都要仪仗侍从。这种场合非常多,献俘、郊祀、祭祀太庙、经筵(皇帝听大臣讲课)、科举殿试等等事情,全都要锦衣卫中的大汉将军负责,非常忙。

    其次还要干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锦衣卫要在北京城修理街道、疏通沟渠,这部分差事跟普通的巡城兵马司没有区别。

    还有一项比较奇怪的任务:在北京城搜捕私自净身的人员。因为待遇高,很多想过好日子的人,都自宫想当太监。可宫里又要不了那么多的人,这些人就在京城当闲汉混混扰乱治安,这个差事就落在锦衣卫头上了。

    另一个任务比较搞笑:养大象!

    大象体型壮大,性情温顺,看上去异常的雄壮威武,因而,就成了各种仪式中必备的动物。年节大祀时,要用三十一头大象,平常饲养的就更多,负责驯养大象的“驯象所”还是锦衣卫中一个重要机构呢。

    此外锦衣卫还是个标准的军事机构,拥有屯田,出征等义务。最著名的事例是“万历朝战”,当时锦衣卫在朝鲜半岛上收集情报、刺杀日军将领对这一重要战争做出了巨大贡献。

    在这些比较光明的工作之后,才是臭名昭著的特务机构,这也是北镇抚司的主要工作之一。北镇在全国各地都有耳目,一旦皇帝下诏,便缇骑四出,抓到人犯就投入诏狱酷刑伺候,在朝廷处决犯人时,锦衣卫还要监斩,严刑逼供正是锦衣卫恶名的来源。

    但是锦衣卫并不是肆无忌惮的想抓谁就抓谁!锦衣卫抓人,需要驾帖,拿到刑部驾帖,还要刑科给事中签字批准,手续很复杂。

    锦衣卫十四个千户所:大汉将军五个所;北镇抚司五个所;巡捕、驯象两个所;南镇抚司一个所;一个负责来往公文的经历司;南京城一个所。

    另外各地那些线人、密探属于秘密机构,只有相关负责人,才知道他们的职能,这些线人、密探是世代相传,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比如夏镇那个夏从言要不是常威从丐帮获得消息,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锦衣卫。

    普通的锦衣卫也没有飞鱼服,只能穿‘红紵丝纱罗衣’‘青绿锦绣服’之类的制服。

    最后,袁可立说道:“锦衣卫扮演什么角色,要看时代,在太祖、成祖、仁宗时代是忠诚的皇权维护者,是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机构;在皇权旁落朝政不堪的英宗、武宗和本朝,锦衣卫就成了宦官排除异己的工具。当然了,不管在什么时代锦衣卫都不讨朝野官员的喜欢。”

    常威已经被事情的真相给弄懵了,“威风凛凛的锦衣卫还要养大象?还要修路修水渠?还要抓假太监?嗯,这条可以对付雷轰!”

    袁可立看他在那发怔不禁莞尔,“你出身官宦世家、又是应天解元、精通水陆作战、会练兵、武功高强、熟悉火器、名声好,而且你有钱不需要贪贿勒索,有这么多优点皇上很看重你,北镇抚使只是给你熟悉官场用的,将来要大用你。”

    常威颇不服气的说道:“看重我还将我下了诏狱,差点完蛋。”

    袁可立呵呵笑道:“一来是你冒充浙江百户邵泽的身份,二来你纵容手下抢了微山府库,皇上想敲打你一番。皇上哪里知道厂卫的酷刑?只以为比廷杖厉害一点罢了。不过,现在看来你能把这桩坏事变成好事!”

    “好事?老师是说?”常威把伤痕累累的手腕向往眼前放了放。

    “不错!”袁可立欣然点头,“能从诏狱里活着出来的官员要么被贬往地方,要么辞官回乡,即便留在京师的也没有什么人敢在皇上面前亮出伤势来。”

    在皇帝面前衣冠不整、举止失当,那叫君前失仪,轻一点要被抓起来打板子,重一点丢官下狱。

    “等你做了北镇抚使有许多机会面见皇上,自然能让皇上见到你满身的伤痕,诏狱中那些故事也可以讲一讲嘛,说不定皇上就会下诏废了那些酷刑。”

    这些事情说完,常威还是想知道在不害人的情况下怎么才能做出点成绩来,于是他开口问道:“皇上有没有什么为难之事?或者说心病。”

    袁可立叹道:“有四件大事,头一件就是东林党。”

    常威道:“东林被魏忠贤压下去了,我感觉差不多了,时机合适的时候提出增加商税,让士大夫们纳税,换取皇上不再打压的回报应该行的通。”

    袁可立又道:“第二件是后金,内政外德这是任何皇帝都关注的两件大事。”

    常威道:“打后金靠东林的袁崇焕和阉党那班废材是不行的。”

    常宽接口道:“可现在朝中无名将可用啊。”

    常威道:“大哥可记得我信中说的傅舟子?这可是一员良将!我曾与他平灭凤阳圣母教,用兵打仗的本领都是跟他学的。”

    袁可立赞道:“傅希爵确有名将之姿,若是他与无畏配合必能有所建树。”

    常威笑道:“那也得老师督师蓟辽,我们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建立不世之功啊!”

    袁可立击节叹曰:“好个不世之功!待时机成熟我定然请命而出!”又道:“第三件,三位皇子全都早夭,没有子嗣也是东林党抨击皇上的一个借口。”

    在皇权时代没有太子都是相当严重的事情,更何况没有皇子呢?皇子早夭会被扯到不修德政触怒上天之类的事情上,很容易遭朝野非议。

    常威轻笑一声,“这件事我或许能帮上忙。”

    袁可立、常宽齐齐变色呵斥:“休要胡说!”

    常威愕然:“哦?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调养皇上的身体啊。大哥,我没被奸人毒死那是因为吃过张天师的仙丹啊;老师,我从诏狱出来就剩下一口气,是我师兄妙手回春,把我救了回来啊。”

    袁可立脸色又是一变,“你是说求仙问道之流?只怕嘉靖朝旧事重现呐。”

    嘉靖皇帝几十年不上朝一心修道要做神仙的事情,在大臣们眼中的危害也是相当之大的。

    常威连忙解释道:“老师,我们就明确的告诉皇帝吃了仙丹不能长生不老,但是按照合理的法子来干,可以强身健体,孕育子嗣。”

    常宽依然摇头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去想,除非有朝一日你能得到皇上完全信任,才能隐晦的提出来。”

    说一个男人生育能力不行这绝对会触怒他,除非是极为亲近的人才行。

    “子绰说的不错!”

    袁可立赞了一句,又道:“第四件事,王恭厂爆炸时七个月大的三皇子惊吓致死,从此以后皇上就没有生育子嗣。那场大爆炸非但失去了唯一的皇子,东林党人还用天谴一说抨击皇上,时至今日仍有人拿这这个来攻击皇上任用魏忠贤。这件事在皇上心中留下的伤痛最大,也让皇上对东林党深恶痛绝,下了狠手。你要是能把这件疑案结了,定能让皇上释怀!”

    常威奇道:“这件案子不是推到后金奸细头上了吗?”

    王恭厂大爆炸这件事在后世被炒成了世界三大自然之谜,常威自然有所耳闻,按后世的说法当时死了两万多人,炸了好几公里的地方,什么陨石、地震、核弹、外星人甚至连平行空间的说法都有。

    常威特意找资料来看过,爆炸当天,西城御史李灿然就上报了结果:“塌房一万九百三十余间,压死五百三十七人。”

    吏科都给事中杨所修等、掌道御史王业浩等各上奏:“疑有奸细私焚火药!”

    以常威的眼光来分析,这个奸细说肯定是假的,实际上应当是一次火药库爆炸事故。王恭厂是北京城里生产火药的地方,火药库发生爆炸也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而且万历年间就炸过好几回。

    但一看袁可立拿出来的几份资料常威立即傻眼了,“火神?坐麒麟持神剑的天神?草厂土地爷?这他妈什么玩意儿!东林党就这点水平?”(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定国公徐允祯

    通过这几十份资料可以看出:爆炸发生之后朝廷迅速给出事件原因和结果,皇帝下罪己诏,各方赈济灾民,外面的局面一稳住,朝廷内部立即炸了锅。

    工部官员认为纯粹是火药库爆炸,是一起安全事故,这应该是事情的真相;钦天监认为或有地震原因,王恭厂爆炸当天,离京城不远的蓟门就发生了地震,在这之后,宣大、天津等地也接连发生地震,死伤惨重,这也是正常结论,不排除地震的可能。

    剩下的就是天谴和皇帝无德的说法了,而这种说辞的最大论据就来自一份叫做《天变邸抄》的资料。

    “神神怪怪,死伤两万,炸毁十余里,火神土地都是从这个路边小报《天变邸抄》里来的?”

    所谓邸抄,就是官府内部的公文、邸报。而常威面前好几份邸报所描述的情况大不相同,按照时间来看,越往后的越夸张、神奇;况且邸报应该是官方刻印的刊物,应该是品质精良的读物,但面前这些类似神话怪志的邸报分明出自私人坊印啊;更加重要的一点是官方邸报绝对不会叫“天变”这么作死的名字!

    官方的“塌房一万九百三十余间,压死五百三十七人。”到了路边小报《天变邸抄》里,立即变成:“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屋以数万计,人以万计。”

    还有:“后宰门火神庙乐声大作,忽见有物如红球从殿中滚出,腾空而上,众共瞩目,俄而东城震声发矣。”

    除了后宰门火神庙,还有哈哒门的火神庙:“庙祝见火神飒飒行动,势将下殿,忙拈香跪告曰:火神老爷,外边天旱,切不可走动。火神举足欲出,庙祝哀哭抱住,方在推阻间,而震声旋举矣。”

    还有:“北城察院,此日进衙门,马上仰面,见一神人赤冠赤发,持剑坐一麒麟,……东城忽震。“

    还有:“草厂在东城,巡更逻卒见一白须老人忽出忽入,知是草场土地也……东城大震。“

    “握草,这他妈也太能胡扯了吧!火神你还能抱住?神人、麒麟、土地,东林党真是活该啊,这种说书先生式的扯淡水平难怪干不过阉党!”

    而魏忠贤看到这些玩意儿后直接来了个:“妖言惑众,杖杀!”,常威拍着桌子叫好:“杀的好!让我来定要斩杀这些妖人,老魏还是有点脑子的嘛。”

    一听他调侃魏忠贤,吓的常宽连忙制止,“又来胡说,以后这些话千万不能说出口啊!”

    袁可立也是摇头苦笑,旋即拿起王恭厂事件唯一幸存的吴二言辞:“但见飚风一道,内有火光,致将满厂药坛烧发,同作三十余人皆被烧死,止存吴二一人。”

    常威接话道:“什么‘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全是胡说八道,当场炸死三十多,但也活下来一个吴二,虽然还有后续爆炸,但这说明爆炸威力并没有那么大嘛。”

    袁可立更是冷笑一声:“不要说方圆多少里,王恭厂内部都有不少房屋主体尚在;连西城御史李灿然上报的“塌房一万九百三十余间,压死男妇五百三十七名口”也是瓦片震塌为主,主体结构仍在;那五百多人伤的多,死的有一百多。”

    常威嘿嘿一笑,“这些事情以及这份《天变邸抄》明着反阉党,暗地里矛头直指皇帝。再捕风捉影弄点怪力乱神,借助所谓上天,来敲打‘天子’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常宽连连叹气,“三弟啊,你说的都对。但是那什么阉党、敲打天子的话千万莫要再说了,你这些用词太过草率,一定要慎重呐,若是再这样下去,弹劾你的奏疏会像雪片一样飞进内阁的啊。”

    袁可立摇头笑道:“何止这些,他对今上的称呼也是皇帝、天子这些古称,与常人的皇上、万岁爷大不相同啊。”

    常威干笑一声,“可能我在军营和江湖上混惯了。”

    定下以后的工作方向,常威心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在袁可立府中闲谈一阵用过晚饭,兄弟俩告辞离去,送常宽回家后常威带着廉贞武曲奔到灯市口,玉郎君一见他就向里边喊:“大哥,常兄来了。”

    随着话音,里边出来一个白面八字须,昂藏八尺的汉子,此人慷慨豪迈中带着儒雅雍容,“哈哈,无畏兄弟可算来了。”

    常威刚一抱拳,就听玉郎君说道:“这就是我们大哥,定国公徐允祯!”

    竟然是定国公!

    中山王徐达的后代有两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子孙繁盛,官居显位,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第一世家。

    太祖朱元璋立国之后,封徐达为魏国公,每次宴席时都称徐达为兄弟,徐达病死,朱元璋下诏追封为中山王,其长子****祖承袭魏国公爵位,执掌中军都督府。

    靖难之役中****祖拥护建文帝,其弟徐增寿支持姐夫朱棣,朱棣兵临南京城下,建文亲手持剑将徐增寿斩于右顺门下。

    朱棣攻破南京城,抚着徐增寿尸体痛哭。一即位,便追封其为定国公,赐丹书铁券,子孙后代世袭罔替。

    而反对朱棣的许家老大****祖则被削爵软禁,****祖死后朱棣原谅了他,恢复了魏国公的爵位,至此徐家一门二国公,朱棣迁都北京,定国公府随之北上,魏国公系留守南京,子孙后代便镇守两京,是为国之柱石。

    总体而言南京的魏国公一脉因为被朱棣敲打过,贤德谨身,北京的定国公因为祖上有大功故而喜欢出头惹事,前几代都有什么毁了诏书、言语冲撞皇帝之类的事情被夺爵软禁的。

    但两家都保住了祖上传下来的荣勋,得享富贵。这位徐允祯才三十出头,前两年刚刚承袭爵位,可谓是意气风发、风光无限啊。

    常威抱拳躬身道:“常威拜见定国公,不识公爷尊颜,万祈恕罪!”

    说着,便撩起衣袍要拜倒在地,徐允祯一把扶住,“都是自家人,无畏兄弟不要客套。淑仪妹妹被东厂番子惊扰多亏你救护。早一阵儿,淑仪、文爵,连我那国公伯父都写信来,要我在京城里好好照看你,正巧你认的玉郎,我便过来看看你。”

    常威口称惭愧,“本该我先去拜见公爷,失礼失礼!”

    玉郎君见他这么拘束,在旁叫道:“无畏兄弟莫要文邹邹的,京城勋贵都知道大哥这人最是豪迈,平日里大家不论爵位高低一概兄弟相称。”

    “没错!”徐允祯大马金刀的坐下,“无畏是江湖上的豪杰,军中战将,无需拘束。”

    常威哈哈一笑,“大哥如此爽快,我岂敢违逆?其实我这人最喜欢乱叫,江湖上那些白胡子老儿,我都跟他们称兄道弟。”

    “哈哈哈!”“无畏果然是个有趣之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结拜兄弟是皇帝?(三合一大章)

    一场欢宴到深夜才散,回到家问徐允祯、刘孔昭等人品行如何,常宽说那些都是富贵闲人,喜好玩乐,倒也没有欺人的劣迹,常威才彻底放下心来。

    当晚又从系统中兑换了《红楼梦》,这才是常威的杀手锏,前面的《三侠五义》不过是热热身,常威相信红楼一定会让自己大赚声望值!

    写出一章倒头便睡,第二天在常宽去衙门点卯的时候,常威又起来练了一回剑,而后继续埋头写作,吃了午饭让下人们装了两马车东西,第一个送到城北的顺天府衙给魏希捷。

    原本常威是不敢招惹魏希捷的,可按魏良栋的说法,魏希捷还是个重要人物,不跟她拉好关系,以后事情就不好办了。

    没办法常威只能硬着头皮上,“嘿嘿,送杨祚昌一顶绿帽子也不算罪过!”

    魏希捷一听常威来了喜的眉开眼笑,常威却是若即若离,放下东西就要走人。

    魏希捷恼怒的问道:“弟弟怎么就要走?难道这么见不得姐姐吗?”

    妈的,还姐姐弟弟?你不知道奸夫银妇要浸猪笼、扒光衣服游街示众吗?

    常威忙解释道:“县主您看,我那马车还是满满当当的,您这儿可是我头一个来的地儿,我还要去别人家呢。”

    魏希捷这才转怒为喜,媚笑道:“算你有良心,别人家就让下人去送,你陪姐姐去后院看看这些东西吧。”

    后院?我怕被杨祚昌打死!

    常威忙道:“不行啊,那是南京魏国公送给定国公的东西,我必须亲自去啊。”

    “真麻烦!”魏希捷一把扯住他就往后院走,“那也先让姐姐招待你一番再说。”

    我怕吃不消啊,常威终于知道什么叫麻杆打狼两头怕了。退缩吧,影响以后的计划;上吧,在人家家里?这也太疯狂了吧。

    进了后院魏希捷挥退下人便往常威怀里凑,“好弟弟,姐姐一见你就害病了。”

    常威心虚的直往后躲,“我认识个神医,请来给县主看看?”

    魏希捷吃吃浪笑,“弟弟就是那神医,只有弟弟才能治好姐姐的病。”

    常威硬着头皮道:“不知县主害的什么病。”

    “心病!”魏希捷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领口里塞,“弟弟摸摸看。”

    握草,这荡妇!常威暗骂一声把手挪开一点,“我不懂医术,可不敢胡乱下手啊。”

    魏希捷在他耳边吹着气道:“弟弟还不懂姐姐的心思吗?姐姐害了相思病。”

    常威继续装糊涂,“不知县主心中想的是何人?我认不认得?”

    魏希捷伸舌舔着他脖子道:“坏弟弟,还在逗弄姐姐,姐姐见了你就难以自拔了,只有你才能医好姐姐。”

    常威假装惊讶,“怎么会?我可没撩拨县主啊。”

    魏希捷扯开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胸脯硬把他的手塞了进去,“好弟弟,救救姐姐吧,姐姐快要死了。”

    常威登时不可自制了,一边揉搓着,一边道:“真他妈大,又大又挺!”

    “弟弟喜欢吗?”魏希捷迫不及待的向他胯下探去,一把抓住那个勃然怒发的东西欢叫一声,“天爷呐,好雄伟啊。”

    常威得意的问道:“喜欢吗?比杨府尹如何?”

    “那个没用的东西那比得上弟弟万一,不要说他,快救救姐姐,我活不成了。”

    常威抽回手轻巧的推开她,“现在可不行。”

    魏希捷愕然道:“怎么了?”

    常威比划一下手指,“这里是顺天府尹的官邸啊,怎么能在这儿呢。”

    魏希捷复又扑进他怀里,急不可耐的说道:“我还当怎么了呢,不要怕杨祚昌那个没用的东西,即便他现在回来也要装作没看到。”

    天呐,姓杨的帽子到底有多绿啊?

    “老杨不敢拿县主出气,却敢找我麻烦啊,我初来京师什么都不是,他以顺天府尹之尊收拾我还不是易如反掌?”

    魏希捷扑哧一笑,“那么胆小干什么?有我在他敢吗?”

    常威一把按住她道:“县主在倒是没什么,就怕府里这么多下人丫鬟,谁要说漏嘴,老杨私下出阴招,我还是要倒霉啊。”

    魏希捷一瞪眼,“嚼舌头的奴才都让我打死了,谁敢?”

    这女人真是太野了!常威一把将她按在怀里手上揉搓,嘴上一个深深的狼吻,良久才将浑身发软的魏希捷轻轻推开。

    不等她眼神澄清,常威又将她纳进怀中,轻声道:“我这人不喜欢露水姻缘,喜欢长相厮守,所以,咱们不要急。再者说,这种事儿总要讲个情调,这地方我不喜欢就难以尽兴,改天我找个好地方,请县主共赴巫山,岂不妙哉?”

    “坏弟弟,说的人家多放荡似,唔~”魏希捷倒罕见的不好意思起来了,不等她说完常威一双魔手和狼吻一齐动作,折腾的她气喘连连。

    旋即又放开道:“好了,我该去办正事儿了。”

    魏希捷却像丢了魂儿似的叫道:“不行,你总要陪我说说话。”

    “那好,你去对面坐着。”

    “不去,我就要在你怀里,好宽厚的胸膛啊。”

    常威使劲在她丰臀上拍了一把,命令道:“去!我给你画张像。”

    魏希捷本想发怒,但看到他那神光熠熠的双目,讶然道:“你还会画像?”说着竟乖乖的走到对面坐了下来。

    这一下常威用上了强大的神魂术,以魏希捷现在的状态自然被他摆布的服服帖帖,快速取出礼物中那个暗箱,铺上宣纸,取出铅笔,不一时一张简笔仕女画一挥而就。

    魏希捷过来一看喜的心花怒放,“好美呀。”

    魏希捷是青春正艾的妇人,身子丰腴,风情十足,加上穿着华贵相貌确实不错。常威用暗箱作画,完全画出了她的风韵。

    好容易安抚下魏希捷,常威带着礼物到定国公和诚意伯府上,两人虽然都不在,但下人听了他的名字,都殷切的接待了他。

    转回头在史家胡同让一闲汉带路,将大半车东西送到柳敬亭家里,老头高兴的直夸他有良心,说了半天闲话,天黑时候才去了安东侯府,有魏良栋亲自交待,一天就印出了一百本《三侠五义》。

    第二天是除夕,一觉醒来竟然漫天飘雪,这种天气正好围着火炉埋头写书,不用去衙门的常宽看着他写出的书稿,调侃道:“金陵十二钗?三弟,你准备纳十二房侍妾不成?”

    秀嫣在一旁念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看起来不仅是情情爱爱呢。”

    到下午,常宽要进皇城,因为下午太庙有最重要的祭祀,秀嫣也冒着大雪跟去看热闹,在这种重要场合有许多难得一见的仪仗和锦衣卫养的大象、长颈鹿等珍稀动物会被牵出来展示,百姓们都会欢天喜地的去看。

    常威却沉迷在写作中,笔走龙蛇,红楼梦那些精彩的章回不断被他写出,到下午想起韩追和常离在道观不知道怎么样了,便叫廉贞武曲挑了些东西,三个人驾着马车出去,向西走到大明门前,见那人山人海根本过不去。

    只好调头向东经崇文门进了外城,一直到外城最西边的西便门,进了白云观找到两人住的地方,一个小道士告诉他们二人看热闹去了。

    廉贞武曲把东西搬下车,进屋里烤火聊天,常威笑道:“早知道就不来了,索性看看这白云观吧。”

    手里拿着一本三侠五义,冒着鹅毛大雪在道观里四下逛荡,转了一阵见前面是吕祖殿,常威也算受了吕洞宾的好处,便想去拜祭一番。

    一手攥着书一手捏着手势,唱着:“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一脚踏进大殿见到一对年轻男女,‘咦’地叫出声来,“楚晴?雷轰?你们不在江南过年跑到京师来干什么?”

    只见雷轰右手按着剑柄面含怒色,而楚晴也是面带愠色,不过两人这番表情并不是针对常威,而是对面之人。

    “楚晴?”

    常威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右边站着一个面目苍白清秀的青年男子,这人相貌儒雅气质华贵,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一看就是达官贵人,他嘴里正默念着楚晴的名字。

    他右侧半步处站着一个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老人,这人身上一团和气,不用说就是管家之流。

    被常威一打岔,四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雷轰冷哼一声,“偏你来的京师,我们就来不得?”

    常威腾地一下跳到那青年身前,一手按着神兵剑柄,回头说道:“兄台请了,对面这混账乃是狂徒,一言不合便要拔剑砍人的。那个胖管家快请你家公子往后站站,我来替你们收拾他。”

    那胖老头听了这话把脸一沉就要呵斥,却听那青年人噗哧一声,“胖管家?哈哈,有趣有趣!”

    胖老头一愣,随即,弓着身子赔着笑脸道:“老奴也觉的有趣呢。”

    常威一把扯开脖子下的系带,将狐皮袍朝胖老头一丢,“胖子,替我拿着。”

    “胖子?哈哈,哈哈哈!”青年人捧着肚子大笑,那胖老头轻轻的扶着他在一旁赔笑,常威不管他们,把手中书卷塞在青年人手中,“兄台替我拿一拿。”

    常威那嚣张的话语,成功将雷轰的愤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只听他喝道:“常威!那一掌没拍死你,今天又来找死吗?”

    一听‘常威’二字青年人双目一亮,那胖老头也是一愣,常威却道:“雷轰,你吹牛的本事倒是见长了啊?要不是你跑得快,早被我一剑劈死了,快扯开自己衣服,让我看看你胸口那道剑伤好利索没有?”

    楚晴却在一旁叫道:“常威你闪开,今天这事跟你无关。”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侠义本色!”常威大义凛然的说了一句,又转头对青年人道:“兄台莫慌,这混账乃是我手下败将,看我给你耍猴,权当过年逗乐子。”

    青年眼中带着好奇、惊讶、喜悦还有兴奋的神采。那边楚晴再次娇喝,“常威,你不要胡搅蛮缠,是那个登徒子轻薄我,我们才跟他不对付的。”

    “莫要胡说!”不等常威接话那胖老头便呵斥起来。

    常威朝他摆摆手,“胖老伯,你安静的站着,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肯定不让你们被人欺负。”那青年再次笑起来,似乎常威这普通的称呼多有意思似的,胖老头见他没有指示,只得低头陪着笑。

    “轻薄你?”

    常威嘴角勾出个诡异的笑容,只看的楚晴心中发慌才道:“大明是法治社会,一切可称为呈堂证供之言辞均要慎重!”

    “大明律:有暴力胁迫等具体行状才称为银辱妇女;而言语轻薄及眉目传情绝不犯法,我这个人六识敏锐,数十步内落针可闻,我进来之前没有听到你们说话、厮打,说明这位兄台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言语挑逗你。”

    那青年附和道:“绝对没有!”

    常威闻声转过头,单手扬了扬道:“在下常威,还未请教兄台名讳。”

    青年轻声道:“我叫尤蛟。”听了这话胖老头神色又是一变。

    “幸会!”

    打完招呼常威转过头去,又道:“这位尤蛟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人中透亮,看面相大富大贵,看背像贵不可言,气质斯文,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是我辈读书人。他最多眉目传情,发乎情发乎礼,窈窕淑女求子好逑,有何不可?”

    楚晴恼怒的说道:“我知道你辩才无双,不跟你啰嗦,事实就是他不对。”

    常威呵呵一笑,“你又没嫁给雷轰,为何别人看不得?他这么怜惜你索性金屋藏娇便是了,为何天天让你抛头露面呢。”

    “你!”楚晴气极,“你这个淫贼当然会袒护自己同类。”

    常威拍拍尤蛟手背,笑嘻嘻的说道:“你说我淫贼没关系,但是怎么看这位尤蛟兄都是谦谦君子,品质高洁之人。虽然,我与尤蛟兄一见如故,恨不得与他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异姓兄弟,可人家真的跟我不一样,尤蛟兄绝对是个好人啊。”

    雷轰一拍剑鞘道:“废话少说,你想强出头?那便拔剑吧!今天我定要好好教训你!”

    常威竖起食指摇一摇,轻蔑的说道:“这儿是京师,是天子脚下!不是你们武当山,你想撒野是不成的。我劝你夹起尾巴做人,你信不信外面的小道士喊将一声,锦衣卫和西城兵马司立即就会过来把你抓起来?你那三脚猫的武功能敌过锦衣高手和火枪?”

    雷轰面色一变待要说点什么,楚晴却抢先搭话,“今天是除夕我们就不计较这点小事啦,威少,你来京师怕是要做官的吧,祝你前程远大,官运亨通。”

    “承您吉言!”常威拖着京腔抱拳道:“也祝你们身体健康,青春常在。”

    楚晴略略还礼,拉着雷轰衣袖施施然的向后殿去了,雷轰冷哼一声,“刚来京师几天连乡音都忘了!”

    常威在后面得意的笑道:“我说苏州软语你听的懂吗?陕西话也行,要不然给你来个english?”

    身边那位尤蛟好奇的问道:“什么?”

    常威笑容可掬的回道:“就是英语,嗯,英格兰距离汤若望的祖国德意志不远。”

    尤蛟却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对,汤若望的国家与英格兰国隔着一道几十里的海峡。”

    “咦?兄台知道英吉利海峡?”常威又惊又喜,“想必也知道欧罗巴、葡萄牙、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这些名词吧?”

    尤蛟微笑点头道:“那两个国家就是我们说的红夷人,葡萄牙人便是替朝廷造炮的红夷。”

    “京师果真卧虎藏龙啊!”常威由衷感慨,“我在南京向手下说,地球是圆的、哥伦布发现了郑和曾到达的亚美利坚大陆、麦哲伦环球航行这些事情,费尽口舌,他们还将信将疑。”

    “我告诉他们皇帝陛下那具堪舆万国仪就是地球仪,他们也不大信,尤蛟兄的学识真令小弟佩服啊。”

    尤蛟兴致盎然的问道:“我在京师也听过你的名字,据说你擅长制器、用兵,造了许多新式机械、火器、玻璃镜,可是真的?”

    常威笑道:“我只出主意,负责具体事务的是江西举人宋应星、南京兵部右侍郎毕懋康的侄儿登辅、弟子张继孟等人。我认为一人之力再强也无法改变我大明在火器和机械上各自为战的落后局面,必须要集合众多英才之力,将之变为一门与经史子集相当的学问才能超越欧罗巴!”

    见青年人在思索,那胖老头将袍子递给常威,反问道:“照你这么说,我大明还比不上西夷?”

    常威笑道:“胖老伯莫要曲解我的话,欧洲人擅长自然学科,而我大明擅长人文学科,咱们不能妄自菲薄,欧洲人见到我大明能治理好亿万人口、能建立南北二京这样雄伟的城市,跪地高呼神迹!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我历朝皇帝陛下的功绩?”

    常威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反过来说,咱们也要正视人家的长处,胖老伯你可知道欧人所用火枪火炮全是学自我华夏?但如今我朝廷反而要请欧人造炮,西班牙、葡萄牙、英格兰在亚美利坚大陆上开疆几万里,坚船利炮纵横七海无敌无对!所以啊,咱们现在落后了一些。”

    “不过差距不大,只要虚心学习,定能‘师夷长技以制夷’。”

    说到这里常威语调铿锵,犹如金铁,“总有一天咱们会重现成祖皇帝凌驾万国,纵横七海之气象;那时节我皇帝陛下治隆唐宋,武迈秦汉,必令万国来朝,为世界共主,成万古未有之大功!”

    啪!

    尤蛟用手上的书一拍掌心,慨然道:“好个师夷长技以制夷,说得好!常~兄弟,忧心国事,有王佐之才啊!”

    “尤兄缪赞了,我这点本事只是微末小道!”常威连忙摆手谦逊道:“被别人听到了,定要笑我狂傲自大、不知羞耻。咱们兄弟一见如故,私下里说上这么几句就可以了。”

    “一见如故?”尤蛟沉吟一下,轻声道:“确实。”

    接下来两个一见如故的朋友,便坐在吕祖殿的佛像下长谈起来,说是详谈大部分时间是尤蛟再问,常威则在叙述自己的实验室、远洋舰队、海外贸易以及率兵舰直击建奴侧后的策略。

    胖老头则时不时的催促尤蛟说“时间不早了,地上凉,大殿里冷”之类的话,常威却道,“人生难得一知己,耽搁一时不打紧。”

    廉贞武曲见常威许久没回来便找了过来,常威忙让他们去韩追屋里挑最好的礼物过来,当一大堆书籍、玻璃镜、煤油灯、地球仪、老山参、江南精致的糕点摆到面前的时候,尤蛟连谢字都没说一个便收下了。

    廉贞武曲暗道此人无礼,常威却赞,“尤兄洒脱!”

    收了东西胖老头又劝尤蛟回去,说今天家里祭祖还有一大堆事情呢,常威看天快黑了,便互相留了地址,说了告辞的话。

    准备分别的时候,尤蛟突然问道:“你先前说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的话,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常威习惯随口胡说,刚刚是为了打击雷轰顺嘴说的。

    不过,看到尤蛟眼中那道期许的目光,特别是胖老头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不可”,常威立即道:“当然!我还从未遇到过可以畅所欲言的人,更没跟人结拜过!”

    两人手牵手到了吕祖像下,就着香烛烧了几张黄纸,叙过年齿,尤蛟二十五为兄、常威二十一为弟。

    尤蛟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

    常威誓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守望相助,不离不弃。”

    盟完誓,二人击掌大笑,口称“大哥”“兄弟”。在交换个信物作为凭证的时候,尤蛟居然想要神兵剑,常威说那是中山王的佩剑,没有魏国公允许不敢转赠他人,最后,把刘永明手里缴来那黑匕首给了尤蛟;尤蛟给了他一块非金非玉不知什么材质的青色牌子,这又惹的胖老头一阵抗议。

    说了一阵话,两人约定再次见面的时间,告辞而去。

    奇怪的是正月里,常威去西城帝王庙附近寻找尤蛟,却找不到他说的那个地址,回去问了常宽、柳敬亭、玉郎一干人都说不知道。

    “莫非遇上骗子了?”

    常威感觉自己这事情办的糊涂,后来,袁可立一听他描述尤蛟特别是胖老头的时候,眼中射出惊喜无比的精光,常威只顾着低头自嘲没有看见老师的异样。

    袁可立告诉他随身带好那牌子,或是你听岔了,以后再去找就是了,反正帝王庙那一片又不大;常威也觉的有道理,便没放在心上。

    值得一提的是,首印那一百套三侠五义还没怎么卖就被人抢光了,加上柳敬亭天天说书上的故事,弄的声望值像个码表似的跑个不停。

    大受鼓舞的常威,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没日没夜的窝在家里写红楼梦,五天便把八十回写完了,至于后续那质量不行的四十回常威就不准备写出来了。

    初五下午,宫里来人给常威下了圣谕,宣他明日一早进宫面圣。

    “终于等到了!”初六一早常威和大哥常宽同时起床,穿了一身举人青襟。

    由于今日是过年后第一次大朝会,所有在京的皇室、官员、有爵位的人,无论大小全都要上朝,因而人数非常之多,在一众龙、蟒、麒麟、仙鹤、锦鸡、孔雀补子的官服人龙后方常威那一副什么都没有青襟倒是格外的刺眼。

    卯时一到,大明门开启,众位官员按照品级排成九队,在内侍和锦衣卫引领下,低头迈着小碎步快步向宫城行去,一路穿过象征着‘五门三朝’的大明门、承天门(**)、端门、午门、皇极门,进入皇极殿朝见。

    快步疾走三四里路程,累的一些老人家额头见汉气喘吁吁,“难怪有人因为上朝太早、太辛苦而辞职不干,对于体力不行、年岁较大的人来说,确实挺辛苦的。”

    不过常威只能站在皇极门内文昭阁的廊檐下等待,此时天色漆黑,寒冷的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在宫城里呼啸着,虽然对于常威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呆愣愣的站在哪里不能说话不能动,确实是一件挺受罪的事情。

    过了一时,有个老太监过来说道:“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特来教授常解元觐见礼仪。”

    王体乾?这太监是阉党里唯一有点良心的!一念至此,趁着抱拳行礼的动作,常威不动声色的递上一张万两大额银票,“劳烦公公了!”

    王体乾双眼一亮,悄然将银票收入袖中,点点头道:“安东公交代过,咱会用心教解元公的。”

    这些礼仪常宽、袁可立都教过他,一时便学会了。

    王体乾一走,常威默运九阳神功修炼起来,足足站够两个时辰,在艳阳高照的时候,皇极殿中一道道声音次第传出:“宣应天府解元常威觐见!”

    “宣应天府解元常威觐见!”

    “宣应天府解元常威觐见!”

    在小太监和大汉将军引领下,常威低头迈着小碎步亦步亦趋的到了皇极殿门槛前,又有两个太监帮他除去鞋袜,端正衣冠,做个请的手势。

    常威紧紧衣袖平复一下略显紧张、激动的心情,将双手笼在袖中,迈着细小紧凑的碎步,低下眼睑注视着小太监后背,向前而去。

    到了玉阶丹樨前,小太监止住脚步躬身行个礼退在一边,常威知道该行礼了,定定神,一撩衣袍,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叩拜三次,膝行三步上前在拜三次,复又退后在拜三次,如此三拜九叩之后,朗声道:“臣,应天府解元常威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匍匐在地等待高高在上的皇帝说话。

    “卿,免礼平身!”皇帝的声音从高高在上的御座上传了下来。

    “谢陛下!”常威再次叩首,起身、垂首、束手肃立。

    却听皇帝说道:“听闻,爱卿仪表过人,品貌非凡,抬起头来,容朕观之。”

    什么?礼仪里可没这一出啊,不过,听起来是好话,常威绷着脸缓缓抬头,一看到皇帝眼中那抹笑意,常威惊的两眼圆睁,心脏怦怦乱跳,“尤蛟,由校?朱由校(jiào),握草,他住在紫禁城里,难怪我找不到他。结拜兄弟是皇帝?握草,这下玩大发了!”

    余光再向旁边一瞟看见御座边站着一个身穿四爪蟒龙袍,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老胖子,老胖子眼中光芒闪动,将那慈祥的面孔破坏的干干净净。

    “握草,这个老胖子就是他妈魏忠贤?魏忠贤怎么能长成这副模样?他不应该是个阴鸷,阴毒,凶狠的人吗?为什么会长的跟佛爷似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为什么不问问皇帝和魏忠贤的长相?”

    正在常威无比震惊的时候,系统提示:“与皇帝结拜为兄弟,获得一亿声望值!”(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金殿问对

    “一亿声望值!!!”常威被这个巨大收获震的身子微微一晃,突然,他想起这时候该说点什么了,心思电转间,凝声道:“臣僭越无礼,死罪!”

    这个无比震惊转而迅速冷静下来的样子完美的落在皇帝眼中,朱由校缓缓道:“无妨!卿在江南造火器、练锐士、制机械,荡灭妖邪,功在社稷,朕心甚慰!”

    常威躬身朗声对曰:“为君分忧乃为人臣者分内之事!臣行事鲁莽,偶有触犯法度之举,幸而吾皇天恩浩荡,不予追究,才得上殿觐见。”

    朱由校道:“卿倒是个坦荡之人,朕听闻你纵容手下劫掠府库,此事可属实否?”

    常威忙道:“陛下明鉴,臣或有纵容手下之举,绝无劫掠之事。”

    “且说来。”

    “是!”经过一阵谨慎的对答,常威言辞越来越顺畅。

    “臣选练之义勇,全靠臣一人供养;然,臣虽出身官宦之家,却非家资亿万之富贾;造枪铸炮,辎重粮饷,俱来自贼寇巢穴。微山一战臣先行隐匿白莲贼营,待义勇后进时,臣已跟随贼众退至太平镇;义勇不知贼巢银钱乃是府库所存,自行搬取。其后,臣于贼巢之中行密谍之事与大军断绝联系,待平灭贼军,义勇分部南下,臣于庆功宴上被锦衣卫提走,身陷诏狱之中才知有此一罪。臣当场悔悟,更令手下交还府库银钱,并如数缴纳罚金,此事已然了结。”

    皇帝悠然道:“如此说来你确实无罪,然,伪冒浙江百户邵泽身份之事,你作何解释?”

    常威面露惭色,“当时,臣闻佛郎机人登六横岛名曰贸易,臣心疑彼等有不法之事,便伪冒身份暗自察看。此事实乃臣鲁莽,在诏狱中已然受罚。”

    皇帝却道:“安东公,朕听说你知道此事?”

    位列前班的魏良栋出班奏曰:“回皇上,常威行事之前曾得臣允准。”

    皇帝挥退魏良栋,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白挨了一顿冤枉板子。”

    魏忠贤在御座边接口道:“常解元身子骨健壮,武功高强,那一顿板子倒也吃得消。”

    常威险些气歪了鼻子,“一顿板子?吃得消?草,你们说的倒轻松,劳资差点被弄死!”

    皇帝笑过,脸色一正:“这些年天气寒冷,收成锐减,时有包藏祸心之辈,铤而走险,煽动民乱,需要严加提防啊。”

    殿中百官齐齐称“是”,皇帝环视一周见常威在哪里皱眉沉思,便问道:“常爱卿来自苏州,江南土地肥沃,气候温润,想必百姓们日子要好过一些吧。”

    常威立即道:“臣虽长在江南,但也曾跟随先父回过陕西,对于北方百姓之疾苦感同身受,心中十分忧郁。”

    “哦?”皇帝声音调高了几度,“听闻爱卿擅长财货经济之道,对于农业可以自己的见解?”

    北方农民吃不饱饭是皇帝最大的心病,一听常威主动提起这个话茬立即来了兴趣。

    常威斟酌着语句道:“陛下,臣倒有一二策可增加粮食产量,缓解百姓疾苦,不过,在此之前,臣要请汤若望大人印证一件事!”

    有办法增加粮食产量?这句话立即在皇极殿中引起一片议论声,皇帝更是应声道:“准奏!汤若望何在?”

    “臣在!”一个穿着五品官服银发、蓝眼珠、高鼻子,干瘦身材的欧洲人应声出班。

    常威行个抚胸礼,道:“尊敬的johannadamschallvonbell先生。”

    皇帝奇道:“什么?”

    常威还没说话,汤若望激动的回道:“陛下,这是臣的本名,若翰.亚当.沙尔.冯.白尔,想不到常大人德语这样标准,真是让臣意外呢。”

    皇帝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显然是想到常威在白云观里说过英语的事情,常威却抱拳道:“汤大人,在下只是小小举人,千万不要称呼我大人,否则,我可是会被打板子的呢。”

    前方的魏良栋、徐允祯等人低声笑了起来,常威言归正传:“西班牙人从亚美利坚大陆将土豆带到欧洲,英格兰人、俄罗斯人发现他们那寒冷的气候特别适合土豆生长,其产量不但比谷物高还更加好管理。汤大人知道这些事情吧。”

    汤若望道:“哦,在欧洲叫做马铃薯,那是一种极其美味高产的食物。”

    常威立即说道:“是的,土豆已经成为欧洲的重要粮食作物,英格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就是靠着土豆填饱肚子,生育率成倍增长,养活了巨量人口,此后,欧洲人才有精力进行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才有精力造枪铸炮、建造船舰进行环球航行,才能抢占殖民地,海外开疆十万里!小小的土豆竟有如此魔力,实在令人惊奇啊!”

    汤若望道:“有一些道理,但是,西、葡、英三国的强大,可不完全是靠土豆啊。”

    “不重要!”

    常威挥手道:“重要的是,土豆已经传播到了大明,它非常适合在原来粮食产量极低、只能生长莜麦的高寒地区生长;土豆耐寒、耐贫瘠、耐旱、适应性广,产量超高;相比小麦、水稻在气候、水肥条件上的制约,更适宜在土地更少、气候更恶劣的条件下生产出更多粮食。辽东、蒙古、河北、山西、山东、陕西,北国所有地方全部适合种植,而且江南川贵等等,大明所有的地方都适合种植。”

    皇帝双手按上龙案,急问道:“爱卿可有实物?”

    常威比划出样子,道:“安东公回京的时候,臣曾收集了十袋。”

    魏良栋立即接话:“皇上,臣曾送了一袋进宫。”

    不等皇帝发话魏忠贤便指使小太监去拿,常威介绍了土豆的各种吃法,小太监便提了一小口袋送上殿来,皇帝又令御膳房按照常威说的做法去做,不一刻,香喷喷热腾腾的煮、烧、煎、炒各种土豆食品便端上皇极殿,皇帝一一品尝之后,发下去让满殿臣工一齐吃了一回。

    皇帝大赞“好东西,真管饱。”常威道:“一个壮汉一天吃二十个土豆就能管饱,这东西放在锅里煮一煮就能下肚,既能当饭吃,也能当菜吃,存放时间又久,绝对需要大规模推广种植。”

    “好好好!”皇帝当殿下旨:“内阁和户部先拿个章程,今年要将这土豆当成重要作物,在北方歉收地区推广。”

    “是!”

    皇帝赞道:“爱卿真是个做实务之人,方才爱卿说的第一良策朕已经见过了,第二策何在?”

    常威踌躇一下道:“第二件怕是有点难办。”

    “讲来!”

    “是!”常威应声道:“臣思来想去,即便有土豆这种高产作物,也要有地种才能让人吃饱,否则普通百姓依然食不果腹,因而臣想出一个摊丁入亩的法子来。”

    皇帝眼中露出郑重的神采:“如何叫摊丁入亩?”

    “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废除‘人头税’,无地的农民便能摆脱丁役负担;地主的赋税自然加重,可以限制土地兼并;普通自耕农也会减轻压力。”

    “朝廷也要放松对户籍的管控,农民和手工业者可自由迁徙,进入工坊,从而促动工业生产。”

    “以富庶的江南为例,五口人的小康之家,年收入为三十八两平库银,富豪人家的马夫、管家、侍女等高收入人群年入十八两;而臣的工厂中一般的工匠年入二十两纹银,技艺精湛者更有上千两的年俸。”

    “一个工坊占地不过一二亩,所需工人五六百可养活二三千家属,他们不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劳作,不需要看天吃饭,生活相对安定;加之工人需要一定技艺还会增长一些学问,工人需要协作生产,纪律性良好,自然会遵守律法,维护环境,等于在工作中接受了一次教化,正合天子教化万民之意。”

    “如此,前朝张居正大人的一条鞭法,可以继续施行,通行摊丁入亩后,地丁合一,丁银和田赋统一以田亩为征税对象,可以大大简化税收、稽征手续,节省人力。”

    “荒谬!”

    常威话音一落就被一位中年官员出班打断,“满口胡言!让百姓离开原籍四处流窜,必将流民为寇,祸乱天下,这等罪责你个小小举人承担的起吗?臣请皇上将常威当廷脊杖,下狱问罪!”

    皇极殿中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但是常威用那敏锐的六识发现皇帝在御座上怒视着此人,立即问道:“未请教?”

    “本官礼部右侍郎周延儒!”

    常威昂然一笑,“周侍郎以为朝廷不放开户籍管制,贫苦百姓便不会四处流窜?大人以为他们会就地饿死?”

    不等周延儒回答,常威朗声道:“我参与平灭圣母、白莲二邪教之战,发现贼寇战力无比低下,手中武器多以竹矛、棍棒为主,抢到官军枪炮也不会使用,这些贼寇全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之饥民啊!”

    “我曾问一贼:你不知道白莲邪教的地上神国、无生老母是假的吗?逆贼徐鸿儒只是利用你们来祸乱天下;贼答:我全家老小十二口就剩我一个,其余都饿死了,我还管他什么真的假的?只要他给我一口吃的,让干什么我都愿意啊!”

    “我在贼营中知悉:白莲邪教占据三县、二镇,内部却分为四派势力,打仗的本领实在低微的可怜,全是一群无知匹夫!然而,就是这样一群人却能煽动四五十万人跟随,为何?”

    “因为,大家要吃饭活命啊!普通百姓的心思很简单,只要吃饱饭、不饿死他们就是良善子民;吃不饱饭,饿死人了,他们就会变成无恶不作的暴民!”

    “周大人身为礼部高官,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对我所言有异议可以理解;但礼部右侍郎不以理服人,反倒因为我是一小小举人,便要‘因言获罪’未免不够君子风度,败了朝廷体面!”

    周延儒冷笑一声:“强词夺理,你那等无知言辞,根本不值一驳!”

    一听这话,常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朗声道:“陛下,臣一个小小举人可否当殿弹劾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大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皇恩浩荡一

    周延儒冷冷道:“你一个小小举人,哪有资格弹劾我?仅此一句就要治你一个僭越之罪!”

    此时,皇帝却发话了,“草诏:应天府解元常威,心怀社稷,精通实务,朕心甚慰。擢,锦衣卫北镇抚使,掌诏狱刑讯、顺天府机密事宜、提督火药局,钦此!”

    除了掌管诏狱刑讯的北镇抚使还掌管顺天府这一片的机密事宜?顺天府下辖大兴县、宛平县、通州、蓟州等五州十九县,统辖京畿地区。

    这等于是将锦衣卫监察京畿这一片的权利给了常威,这个权势太大了。至于提督火药局的事情,应该是袁可立跟皇帝讲了常威对王恭厂的想法所致。

    见常威在发愣,魏忠贤捏着腔调道:“常大人,谢恩吧。”

    常威赶紧拜倒在地,“谢主隆恩,陛下万岁!”

    魏忠贤斜了一眼周延儒道:“常大人,现在你有权弹劾任何人了。”

    锦衣卫北镇抚使还监察京畿,确实有权力弹劾任何人。现在,谁都知道皇帝这道诏命是要重用常威,周延儒面色大变,得罪了新任的锦衣卫北镇抚使,今天怕是难以善了了。

    常威顺势道:“陛下,臣弹劾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大人言语失当,当罚俸一年!”

    罚俸一年?

    魏忠贤目光一凝,其余人更是大为惊讶,这个处罚未免太轻了吧?不说下狱,起码也要廷杖吧?这么仁慈的锦衣卫可不多见啊!

    皇帝道:“准,吏部记下来!”

    不等大家回过神来,常威又道:“陛下,大明现在的积弊是农民税赋太重,长此以往,臣怕白莲旧事再现,因而臣请朝廷在摊丁入亩的基础上,酌情减轻农业税赋。当然,这项工作需慢慢进行,徐徐图之。”

    话音未落,一人出班怒目相视:“常大人,如今天灾频繁,北边后金常年肆虐,正是用钱之时,减免税赋,国家财政如何支撑?”

    “看服色大人是户部尚书陈大道大人吧?”“然也!”

    “陈大人问的好!”

    常威道:“陛下,臣依旧以自身为例。夏天开始臣与江南巨富沈家经营海外贸易,按照宁波市舶司税率,每条船收税八十两;而臣等七条船所载货物净赚二百万两,三个月交易一回,到明年夏天若是顺顺利利的,便可赚一千万两白银!我大明一年的税收还不到一千万两啊!”

    “但是,这一千万两收入,我们一年只需缴纳不到三千两税赋!”

    这话狠狠的震撼了大殿中所有人,同时,很多江浙闽粤沿海家里也做海外贸易的官员,立即对他恨的牙痒痒,因为他们知道常威想说什么。

    果然,常威转头道:“陈大人,您认为将减免的农税转嫁到商税上如何?”

    不等陈大道接话,几十个官员跳了出来,“不可”“与民争利”“仁者所不为”“土地乃国家之本,岂有轻农耕而重工商者?”

    一片吵闹声中,常威大喝一声,“且住!听我说完!”

    这一声喊没压住众位官员,反倒换来一片“咆哮朝堂”“君前失仪”“治罪”“罢官”“下狱”的叫嚣声。

    妈的,这群苍蝇!常威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抬眼一看,皇帝更是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看样子极为反感这种没完没了的扯皮争吵。

    突然,听到魏忠贤在上面拖着长声叫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肃~静~!”

    这下一众官员才收了声,常威瞬间就弄懂了朝廷人事,“嘿嘿,真他妈有意思,皇帝怕文官,文官怕太监,太监怕皇帝,真是个恶性循环的怪圈子。”

    皇帝对魏忠贤点头赞许一下,后者谦卑的躬一下肥胖的身子,眼中笑容却更盛了,皇帝回头道:“爱卿,继续说!”

    常威理理思路道:“陛下,我大明税率极低,农税三十税一、商税五十税一。但是,收税对象错了,税收应该起到社会均平以及保障贫民生活的作用。但是,我大明的税收却拉大了收入差距!”

    “农耕社会,照顾的主体在农不在商,并要抑制地方豪强兼并土地,但我大明只有洪武朝才是如此。如今,地方过强,官府不敢向他们收税;如此一来,豪强们不缴纳的税赋便转嫁到了平民身上,贫富更加悬殊!最终穷人没有饭吃,四处作乱;银钱全都集中在地方豪强手中而不能用之于国,导致战时国库空虚。成为内忧外患并起之局面!”

    “再以宋朝为例,宋朝商税是财政收入的主项,并且专门有针对城镇的城郭之赋;铜铁冶炼等矿业税也超过大明。”

    “宋代商税分过税和住税两种,也就是商品的流通税和销售税。过税为百分之二,住税为百分之三,商人拥有房宅田产的,须依一般民户交纳赋税,并于州县关镇等处设置税务,遣官监临征商;对僻远的村墟市集等处,大多招募人户承包商税,称作买扑。商税征收网遍及全国城乡。”

    “其商税名目十分繁杂,宋廷明确规定,‘商业税收不同于农税’。一些商品,如小贩的细碎交易、基本生产工具,如耕牛、农具等,宋廷有时明令免税。”

    “实际上,宋代的商税日趋苛细,绝大部分商品都需纳税。商税纳钱,无现钱者听以实物折纳。也有官府因需要商货如铁器、马匹,而征取实物者,谓之抽税,税率百分之十。”

    “当然,宋朝的附加税是一大诟病,较普遍的如有按船只大小征收的力胜钱,有时甚至连空船也不能免此苛敛,以及北宋中期以后出现的市例钱。官府税务增多,致使商品交纳过税的频率高,同一件商品要多次纳税也是一大弊病。”

    “田宅、农畜等大宗商品买卖须立契约,否则治重罪,朝廷称为印契钱,税率比住税高,为百分之十以上。”

    “宋代市舶司舶税有二:一是抽税。约为百分之十,此外不同商品有不同税率,如真珠、龙脑之类贵重商品抽税百分之三十,而玳瑁、苏木等一般商品抽百分之十;二是官价收买。不同的商品,官府博买不同,如犀象重三十斤以上、军需物品等全部由官府博买。”

    “官府博买舶来品,除一部分供给皇室消费,大部分专营变为财政收入,最高时市舶司税收达到两百万两之巨。”

    “宋代实行茶条制度,茶商事先需到官务出钱购买茶引,政和二年,茶利收入达四百万两;香料由于利润超高,因而有官府专卖;盐茶酒利入,甚至超过田赋收入。”

    “由此可见宋代商税大部分来自于朝廷垄断专卖,因而,宋代官府机构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经营部门。如宋初的盐铁、度支、户部三司就是宋廷的最高财政机构。”

    “正是因为有严格、公允、健全的商税制度,才使得宋朝商业发达,宋廷每年财政收入都在一亿两白银以上,最多的天禧时代可达一亿六千万!”

    “也正是因为财力充足,宋朝才能以那狭小的国土面积对抗辽金、西夏,而人民仍旧很富足。”

    最后,常威说道:“因而,臣以为朝廷应该效仿宋朝,建立健全的商税制度,以解决商富而国贫之现状!”(未完待续。)

第五百另一章 皇恩浩荡二

    说了这么多陈大道却不买他的帐,反问道:“以常大人所说,宋朝财政当真良好的话,熙宁年间王安石又何必变法图强?”

    常威昂然道:“陈大人可听懂我话中的意思了?我说过宋朝商税中有弊端!然而,我大明地比宋大,人比宋多,技术比宋先进,商品比宋繁多十倍不止,财政收入却不到宋代十分之一!大人身为户部尚书,可思考过其中的道理?可对比过两朝财政制度的不同?”

    这番话又引来一片“然而宋却亡国了”“包藏祸心”的叫骂声。

    这回常威学聪明了,索性充耳不闻,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皇帝再次不悦,魏忠贤又是一声吆喝才将这比菜市场还喧嚣的局面镇压住。

    “难怪皇帝如此信重魏忠贤,没有这个老胖子,正常朝议都无法进行啊。”

    见这些人老实下来,常威大声说道:“既然各位大人看不上宋朝,那下官就以万历朝为例好了。”看你们还敢怎么扯淡!

    常威又躬身向上行礼,“陛下,微臣是个率直之人,平日里言语无忌,加之第一次上朝,或许会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不知朝堂上可有什么忌讳?”

    皇帝倒被他逗笑了,“还从来没有人提过这样的问题,,只要你不辱骂人,就没什么忌讳,你尽量说吧,如果有什么不当之处,朕会制止你的。”

    “是!”一听这话常威顿时放下心来。

    看来大明果然没有什么文字狱之类的玩意儿。

    “想必朝堂诸公非常痛恨万历皇帝的一条恶法!即:治水款项一律要经监管太监过目,一旦出现洪水,万历皇帝会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打死监督太监。”

    嘶!

    朝堂上几百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大胆了吧?竟然直接指明万里皇帝这一条是恶法,虽然大家都认为这是恶法,可大家说的时候最多称为积弊害法,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总要斯文一点,可常威这真是口无遮拦言语无忌啊。

    见皇帝没有说话,常威变本加厉的说道:“这条恶法虽然蛮不讲理,但却极大的激发了河道监的工作热情,万历朝春汛秋洪到来时,许多监管河道的太监会住到河堤上。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太监死于这条恶法之下,太监倒霉,文官更惨,因此文官们无比憎恨这条恶法。”

    话题一转,常威扯到本朝,“当今天启朝,东林诸君子掌权之后立即收回河道太监,从天启元年到天启六年,在魏忠贤公公掌权以前,东林诸君子在全国范围内没有修过一次河道。”

    常威大喝一声:“不是我巴结魏公公,在修河道这件事情上,我必须要为他说一句好话!哪怕你们用手中刀笔将我写入佞臣录,我也要说,在治水一事上你们东林君子比不上魏忠贤!!!”

    一时间,大殿中只剩下了常威的喝声,连魏忠贤都愣在哪里,他从来没有听过有人用这样的方式说自己的好话。

    过了半晌,那些‘五虎’‘五彪’‘十孩儿’‘四十孙’杨六奇、杨祚昌才轻声叫起好来。

    只听,常威又痛心疾首的说道:“六年啊!整整六年再也没有修过一次河、治过一次水,无论是黄河、长江、无论是天南地北任由河水一次次泛滥,忧国忧民的东林诸君子啊,你们于心何忍呐?”

    “在今上即位之初,掌权的东林君子们还认为天灾是因万历皇帝胡乱收税招来的,还向天子建议大规模减少商税,以保佑大明风调雨顺!幸好吾皇英明,没听你们的,要不然真是没钱打建奴了!”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再次提到万里皇帝,他老人家认为商人贩丝织绸能赚钱,所以要收工商税;东林君子们认为“天子与小民争利”,是招来天灾的原因之一。”

    “还有布税,万历皇帝为了多收税,放开了对百姓穿衣服色的限制,于是出现了小民同官员衣服近似的情况;东林君子们认为这是败坏斯文的做法,并质问皇帝:长此以往小民穿明黄的皇室衣服如何处置?万历皇帝说:只要织布的商人交税,那也可以啊。”

    “我觉的万历皇帝完全知道工商税收的重要性,虽然,他老人家二十八年不上朝的确不像话,但这无法否定他伟大的地方。”

    “总之,我认为在摊丁入亩的基础上减少农民负担,像宋朝一样制定详尽、健全的商业税收,鼓励失地农民进入工业,重视并鼓励工商业发展,即便有天灾,朝廷也能收拾建奴!”

    “对了,顺便说一句,天灾、地震、火药库爆炸,不是上天对皇帝的不满,只是一种现象,就像生老病死,你能说一个人老死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常威看向人群中的汤若望道:“这些事情是一门学问,不明白的人可以找汤大人学习,不要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抨击皇帝!”

    这些话一抛出来再次招致一片骂声,不过,皇帝却很受用,因为这个理由让臣子们以后再也不能用天灾来攻击他不修仁德、任用魏忠贤了。

    常威敢把万里皇帝抬那么高,是因为他知道这位天启皇帝非常崇拜其祖父万里皇帝,他的说法并不会招致皇帝的不满。

    当然皇帝并没有直接接受常威的意见,因为这些事情牵扯太大,想要立即去做根本不可能,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才行。

    在众人的吵闹声中,魏忠贤高呼一声“退朝”,皇帝便转身进了后殿。

    皇帝一走,百十名官员呼啦一下将常威围住,纷纷谩骂、指点、教训他,常威双手一推,大吼一声,“我现在可是锦衣卫北镇抚使,不是那个小举人了!”

    趁着官员们愣神的时候,常威朝两边站立的大汉将军们喝道:“班值的兄弟在哪里?还不快点维持秩序?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听这话围攻他的官员们才冷静下来,常威分开人群昂首走了出去,看着他那高大威武的背影,官员们心底的敌意更加浓烈了。

    出了皇极殿王体乾迎上来道:“恭喜常大人,皇上请您进宫。”(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张 皇恩浩荡三

    常威欠身道:“有劳公公!”

    王体乾脸上堆着笑道:“常大人年少有为,又能得万岁爷喜爱,日后前程无可限量。只是,大人刚刚入朝,可能不知朝廷规矩,说话的时候不要那么太气盛,容易得罪人啊。”

    这是王体乾关照自己还是魏忠贤的敲打?常威再次递出一张万两的银票,点头道:“多谢公公关照,我这初来京城的,也没几个亲戚朋友,幸得公公看顾,还望以后能多听您的指点。”

    呸!妈的,这话说的真恶心!

    王体乾脸上笑意更浓,“像常大人这般年少又这般会说话的高官真是太少了啊。”

    常威笑道:“不知公公住在哪儿,我从江南带了些小玩意儿,送完皇上这里,正好给公公匀一些。”

    王体乾哎哟一声,“那怎么好意思呢,皇上用的东西咱怎么敢要啊。”

    “不打紧,皇上不也得公公伺候着吗?再说了那些又不是僭越的东西,没相干的。”

    “也是这么个理儿,咱住在宣武门外琉璃厂那边。”

    一路低声说着话就到了养心殿,在殿门外遇上魏忠贤,王体乾告退一声向后宫去了,魏忠贤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皇上在等你,走吧。”

    “公公见谅,除夕那天实在是误会。”趁着抱拳赔罪的当口,常威顺势递出十万两银票,魏忠贤略微矜持一下揣进袖中,才道:“算你懂事,良栋跟我说过你的事情,念在你脑子受过伤,咱就不计较了,以后注意着点言语。”

    常威顺势道:“说起受伤我就想起诏狱哪一回了,按理说我是替安东公挣面子,却不知哪里惹了田大人,差点没把我打死。您看,我这以后还要在他手下办事,要是他再弄这么一出可怎么办?”

    魏忠贤闷哼一声,“你惹了浙江闵承弼、山东赵颜那一帮子,所以,田尔耕才敲打你。不过,你是良栋的心腹,我跟下面说一声,以后他们不会为难你了。”

    常威喜道:“那感情好,等见过皇上,回头我送点别致的东西去公公府上。”

    魏忠贤微微点头,又道:“良栋说你弄那个舰队能赚大钱,是不是真的?”

    “要明年六月才能出海远航。”

    常威神秘兮兮的说道:“赚钱还在其次,您想,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弄回来一些长颈鹿、大象就让成祖龙颜大悦。要是我带点珍禽异兽回来,由公公送到皇上面前,那威服四海的名头不就落在公公头上了吗?到那时万国来朝,东林那帮伪君子,还敢跟公公扎刺儿吗?”

    魏忠贤眼中一道耀眼的光芒一闪而逝,“不错,你想的挺周到。”

    常威心中一凛,“这老胖子看着是个普通人,但这深厚的内功,不止是绝顶高手那么简单啊。”

    进了养心殿,常威偷瞄一眼就发现皇帝拿着那本《三侠五义》看的津津有味,旁边还摆着夹着书签的《君主论》《神曲》《十日谈》,魏忠贤走到御案前,道一声:“万岁爷,常威来了。”

    常威立即跪地行大礼,不等他说话皇帝道:“起来吧,在白云观里你可没这么规矩。”

    常威讪笑着站了起来,“臣死罪!要知道是皇上,臣万万不敢那般放肆啊。”

    皇帝道:“听良栋说你被奸人毒害过,人都抓住了?”

    常威凝声道:“是,臣把贼巢一锅端了。”

    实际上真正的仇人藤乐山还活的好好的呢,不过,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常威绝对不会动手,等将来势力足够大了,有的是时间收拾藤乐山。至于,欺君之罪?常威心中根本没有那个概念。

    “先父当年曾剿灭过一群盗匪,那漏网之鱼隐姓埋名,躲进了洪湖,去年臣与先父回陕西老家的时候被他们毒害了,等臣醒来,就感觉许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尤其是读过的圣贤书都忘的差不多了,那些规规矩矩的礼仪更是丢光了,竟然变的有些肆无忌惮、热血冲动,从此便弃文习武了。”

    皇帝叹道:“我看过你中解元的文章,可称花团锦簇文采斐然,可惜没能参加殿试,若不然中个进士还是稳妥的。”

    常威接话道:“为君分忧不分出身与地位,弃文习武也是一样的。”

    “我就喜欢你这率真的性子。”皇帝笑了笑,道:“我看你站的怎么那么别扭呢?你是不是没有站着听人说话的习惯?”

    确实是,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依然是规规矩矩的,“臣不敢。”

    “行了!”皇帝努努嘴道:“老魏给他搬个锦墩儿来。”

    “不劳烦魏公公了,臣自己来。”常威嘴上说着话,就要向后退去,皇帝却抬手道:“你以为朕跟你结拜是儿戏吗?你有没有去找过朕?”

    这话让搬锦墩儿来的魏忠贤嘴角一抽,常威向他点头致意,坐下道:“有啊,帝王庙那一带都转遍了也没找到地方,问了好些人都说不知道,心想是自己听岔了,以后在慢慢找吧。”

    皇帝哈哈大笑,“那天你叫老魏胖子、胖老头,是朕长这么大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笑点也太低了吧,常威又向魏忠贤道几声抱歉,皇帝却摆摆手道:“你跟良栋没差几岁,老魏不会跟你计较这点小事的。”

    常威这大大咧咧的坐姿和皇帝的话又让魏忠贤心中一跳,皇帝赐坐的时候别人都是屁股虚挨着,常威却坐了个实实在在,而皇帝这开心的笑容真是发自内心的,这种情况魏忠贤只在皇帝做木匠活和机械的时候才见过。

    皇帝又道:“朕给的牌子你带着没有?”

    “一直带在身上呢。”说着,常威便将挂在脖子上那牌子取了下来。这时候他突然想起袁可立让他随身带好的话来,“老师也是属狐狸的,明明知道是皇帝和魏忠贤,偏偏不告诉我。”

    皇帝咦了一声,“怎么还挂在脖子上了。”

    常威笑道:“就当长命锁戴,挂在脖子上也不怕丢。”

    皇帝瞪他一眼,“你敢丢了,就再送你进一回诏狱,那是皇祖父留给朕的,宝贝的很呢。”

    常威一哆嗦赶紧将牌子挂了回去,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把领口扯的特别开,皇帝一惊道:“你胸口那伤痕是怎么来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张 皇恩浩荡四

    常威连忙捂住期期艾艾半天,就说了“是是”两个字。

    皇帝皱眉道:“怎么,你想欺君不成?”

    常威低头道:“臣不敢,只是那伤势太丑陋,有碍观瞻啊。”

    皇帝摆摆手道:“你是朕的义弟,有什么看不得的?休要啰嗦。”

    你终于说出“义弟”两个字了!常威按捺下心头的喜悦,解了腰带敞开袍子。

    嘶!

    那满身沟沟壑壑,丑陋狰狞的皮肉惊的皇帝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战场上留下的,是怎么来的?”

    常威低头掩住衣服,道:“是上回在诏狱,”

    砰!

    皇帝一巴掌拍在龙案上,怒喝一声,“诏狱?老魏,是谁下这等毒手?朕不是交代过只准敲打他一下吗?咹!”

    魏忠贤吓的一哆嗦,低着头恨恨的说道:“是东厂理刑官王昌和锦衣卫百户阎老五那两个没轻没重的奴才。”

    皇帝恨声道:“他们两个百户没有这么大胆子,是谁下的命令。”

    魏忠贤面色大变,常威却接过话头道:“皇上,那时节臣刚平灭白莲教,正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时候,心想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最多挨一顿鞭子夹棍,最后还不是要把我放了?”

    “因而,一进去就指着他们鼻子,破口大骂,这就触怒了那两个小人,他们声言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结果就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皇帝双眼一眯,那不怎么犀利的目光却像剑一样直刺常威心腹,常威眼皮跳了一下却鼓起勇气大胆的与皇帝对视,只是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皇帝深出一口气,低头看着面前的御案久久不语,顿时温暖的养心殿里温度低的像要结冰一般,魏忠贤和常威两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过了一时,皇帝才道:“无畏,你现在是锦衣卫北镇抚使,不拿出点手段竖立威势,别人会欺你年少,便拿那两个人给你立威吧。”

    “是!”

    又道:“老魏,哪里有离皇城近的好宅子?”

    魏忠贤如蒙大赦一般,“东安门外南薰坊和十王府之间有两座三进的宅子;西安门外安富坊有一座五进的大宅子。”

    皇帝缓缓道:“无畏是朕的义弟,虽然不能封王,可也不能怠慢他,三进的宅子太小气,就安富坊吧。还有,让尚衣监给他制蟒龙、莽、斗牛、飞鱼各色服饰,再取进出皇城的令牌给他。”

    “是!”

    常威立即磕头到地,“谢主隆恩,臣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浩荡天恩!”

    皇帝笑道:“起来吧,以后除了上朝,就不要跪了,看你的样子就不像跪惯了的人。”

    常威笑着站起来,“臣回去定然好好练练。”

    心中却道:“好聪明的皇帝,从我那个隐秘的眼神就猜到诏狱的事情与魏忠贤有关,他刻意拔高我的地位,就是告诉魏忠贤,皇帝想要谁一步登天或者要谁人头落地,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在大殿上阐述的东西从骨子里就与东林是对立的;想必老师也将工业党的理念细节讲给皇帝听了,他对我的计划充满了兴趣;而阉党只能做咬人的恶狗,想用他们治理天下那是绝无可能的。因而,皇帝准备栽培我,接下来我该培植自己的势力,把工业党建立起来了!”

    又听皇帝道:“老魏,再找一座离安民厂近的宅子;无畏,你以后要常去安民厂,替朕看看那些火药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是!”

    恰好这时,王体乾送了水果糕点进来,皇帝招呼他,“这是冬天的苹果,尝尝怎么样。”

    常威拿起一颗咔嚓一口咬下小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挺脆的。”

    皇帝噗哧一下笑了,“你也是官宦子弟读书人,吃相也太不斯文了吧。”

    常威嚼了几口咧着嘴道:“这样吃东西是世界上最过瘾的事情之一。”

    “是吗?”皇帝好奇的拿起一颗放在嘴边比划了一下又放下,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过瘾的?”

    常威一边啃苹果一边说道:“夏天忙了一天,回家立即把黏糊糊的裤子脱掉;躺在大船甲板上看天上的星星;睡觉睡到自然醒;大冬天半夜渴醒,来一碗透心凉的井水,还有很多。”

    皇帝哈哈大笑连说荒唐,半天才止住笑,道:“说了这么些怎么都是琐事,难道就没有一件治理天下,纵横七海,开疆拓土的大事情?”

    常威哦了一声,道:“那些是人生目标和心中理想,这些琐事是热爱生活,享受生活,只有对生活充满热情,才有精力做大事。”

    皇帝露出一副所有所思的表情,“倒像是儒家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常威却道:“有没有肉吃啊,苹果是助消化的,吃完我都饿了。”

    皇帝笑道:“老王,御膳准备好了没有?”

    王体乾惊的差点合不拢下巴,“还,还差七道菜,马上就好。”

    常威舔舔嘴唇道:“不用那么麻烦,来大块的肉,羊腿、肘子、红烧肉,那种吃起来才过瘾,在江南天天小碟儿,小碗儿那些精致东西吃惯了,我发现还是北方这种豪迈的东西对我胃口。”

    皇帝呵呵直笑,“你虽在江南长大,可籍贯在陕西是典型的北人。”

    常威连连点头,“皇上说的是,前年去终南山张天师也这样说过。”

    皇帝眼中亮光一闪,“听说你还是张天师的弟子?”

    常威笑道:“那时候去楼观台游玩,恰好遇到天师。他问我何为道,我答:草长莺飞,日升月落是道,他不理我。最后我说: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就是天大的道理,他老人家说好!”

    皇帝哈哈大笑,“你倒是个会取巧的。”

    常威道:“幸好我蒙对了,天师给我吃了一颗仙丹,就因为这颗仙丹,才救了我性命,没有被毒死。”

    皇帝凝声道:“仙丹?世上当真有仙丹吗?吃了是什么感觉?真有道家所谓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之神效吗?”

    常威摇摇头道:“就觉的清凉可口,味道还比不上一块酱牛肉,我估计那是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想得道成仙单凭吃仙丹肯定不行,修炼上百八十年不知道行不行,反正天师一百多岁了也没成仙。”

    “不过那个药应该能强身健体,反正我吃了之后,身体很好,练武也很快。”

    一听武功皇帝又来了兴趣,“听说,你们办的武林大会上出现了很多高手?”(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皇恩浩荡五

    常威立即道:“是啊,尤其是天下第一的朝天阙,嗯,他算是我师兄。他和武当飞流子那一战,两人内力在身上形成云雾一样的异象,打起来好像霹雳闪电轰隆炸响,真是厉害。”

    皇帝自语道:“朝天阙?这个名字倒有意思,不知道他能不能打赢老魏。”

    “啊?”常威大睁着双眼,猛然看向魏忠贤道:“公公也是绝世高手?”

    皇帝吃地一笑,“不然你以为朕为何不将那雷轰看在眼里?还有,老王的武功也跟老魏差不多。”

    “啊?宫里这么多高手?”

    这下常威是真的大吃一惊,魏忠贤是绝顶高手这事,常威听韩追、魏良栋说过,但是这个一脸谄媚的王体乾也是绝顶高手?太他妈吓人了吧。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很多高手吧,要不然皇帝的安全如何保证?

    王体乾却谦卑的回道:“老奴那两下子在魏公公面前根本不够看。”

    皇帝笑笑,问道:“无畏,你什么时候能练到那种境界?”

    常威神情一黯道:“本来有一点点希望,可在诏狱里丹田被毁,除非我奇迹般顿悟,一口气冲到绝顶境界;否则,这辈子都只能凭借剑法和火枪混日子了。”

    皇帝脸上怒容一闪,旋即,就见常威嬉笑起来,“其实这也够了,我经历的恶战全是靠智慧和手下,几千支火枪,上百门大炮架起来还有什么高手灭不了的。”

    皇帝见他这么乐观也笑了,“听良栋说,你剑法通神,用完膳,跟老魏练几手给朕看看。”

    常威却摇头道:“不成啊,魏公公境界太高一掌就能把我拍飞,根本没得打。”

    “那就让侍卫陪你练练。”

    “那也不行,我那是杀人剑法,剑意发动要么我被对手灭了,要么对手被我灭了,就像写书的时候,灵感来了,根本控制不住剧情走势一样,只能我自己舞剑给陛下看。”

    皇帝岔开话题,“说到写书,你刚刚在殿上说的经济之道很有道理,不过还不够细致,好好构思一下理出个头绪出来,写个奏疏条陈给朕。”

    常威认真的说道:“我构思了一本书,叫做‘国富论’书中会阐明财富的来源,世界上重要国家的经济轨迹,以及经济与朝政的联系和影响,每写出一部分,我便呈给皇上,请您指正。”

    皇帝高兴的说道:“国富论?听名字便是一部巨著,好极,朕等着你写出来。”又道:“你精通火器,练兵、制器都有独到之处,也可以也一部关于火枪军队作战的兵书嘛。”

    常威不客气的说道:“如今欧洲人依靠航海获取了难以想象的好处,强大的西班牙无敌舰队、英格兰海盗舰队、葡萄牙皇家海军称霸大西洋、印度洋、太平洋,摆出瓜分世界的气势。我认为未来的世界是海洋时代,哪一国能掌握海权哪一国便会成为世界霸主、日不落帝国!所以,我还构思了一本‘海权论’一本‘战争论’献给吾皇陛下!”

    皇帝霍然而起,“国富论,说国家富强之道!海权论,控海洋之咽喉!战争论,述战争之成败!好好好,你若是写的好,朕会让这三本书与经史比肩!”

    “哦,对了,日不落帝国是什么说法。”

    常威昂然道:“全世界都有大明的疆土,在陛下的领土上,太阳永不落下。”

    “好!好个日不落帝国!”

    说话间,王体乾来报:“皇上,奉圣夫人来了。”

    皇帝欣然道:“快请嬷嬷。”

    “师兄说客印月妖艳异常,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嬷嬷这个称呼听起来像是妓院老鸨一样。”

    随着常威恶意的揣测,一个娇小玲珑,鹅蛋脸,娇媚靓丽的美妇走了进来。

    “印月见过皇上。”

    “妈的,难怪皇帝会喜欢楚晴,这客印月除了身材更加丰腴,身上荡意更重之外,容貌气质与楚晴有七分相似,她不会是楚晴的母亲吧?嘿嘿,想必楚天阔没机会把她弄上手。”

    更令常威惊讶的是皇帝竟拉着客印月的手说话,“嬷嬷,这是朕的义弟锦衣卫北镇抚使常威。无畏,这是朕的乳母奉圣夫人,朕自小是乳母一手经管大的。”

    “拜见夫人!”常威硬着头皮,撩起衣袍向下拜去。

    “嗳~”客印月的声音无比妩媚动听,“常大人是皇上的义弟,不必多礼。”

    客印月一来,先前的话题便无法继续了,用膳的时候,皇帝与客印月坐在一起,常威在下首,魏忠贤、王体乾带着一帮子太监、宫女在一旁伺候着。

    “皇帝对客印月的感情也太复杂了吧,这女人不仅充当了他的乳母,还有兼有姐姐、初恋、情人等多重身份吧,啧,皇宫里的事情真是乱的没法说啊。”

    又见魏忠贤对客印月一脸的巴结讨好,常威恍然大悟,“魏忠贤最大的依仗不是什么东厂和皇帝的信任,更不是一帮狗腿子和武功,而是这个客印月啊,这真是难办。”

    “咦?御膳不合常大人胃口吗?”正在给皇帝夹菜的客印月,突然抬头问了这么一句。

    常威低着头道:“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一餐。”

    客印月咯咯一笑,“那为何一副味同爵蜡的模样?”

    草,吃你的就是了,管我干什么?

    不过常威编瞎话的本事却厉害的很,“我正在品味御膳和平常的饮食有何不同,以便回家照做。”

    皇帝轻笑一声,“怕是嬷嬷面前不好意思大吃大嚼吧?先前是谁说大块吃肉是很过瘾的事情。”

    “嘿嘿,皇上明鉴。”

    皇帝耻笑道:“你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吧,就当在自己家,没人笑话你。”

    ‘自己家’三个字听的客印月一愣,却听常威道一声,“那臣便失礼了。”当下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挽袖子,运筷如飞,专拣那大块肉夹,甩开腮帮就是一顿风卷残云般猛吃。

    皇帝被他这等吃相震住了,愣了一下神,喉结转动一下,才道:“真有这么好吃?看你吃东西朕都食欲大增了。”

    客印月更是默默的盯着他,一双媚眼中放出迷离的光彩。

    常威咽下嘴里的食物,道:“嗯,这叫暗示效应,新奇的感情和动作会在无意间影响他人。就像在白云观我一见到皇上,就认定皇上是值得亲赖和信任的人一样。”

    皇帝摇头道:“无畏啊,什么都能被你说出个道理来,不过,再这么说话可要变成老夫子了,袁先生和孙先生都没你话多!”

    “哦,那食不言寝不语好了,我只管吃东西就是。”(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皇宫夜宴一

    客印月一边为皇帝夹菜一边说道:“奴家从没见皇上这么开心过,常大人以后要多来后宫伴驾呀。”

    朱由校的父亲光宗朱常洛是万历皇帝临幸宫女生下的,万历非常不喜欢朱常洛,因为不想立朱常洛为太子万历皇帝斥退了四位内阁首辅、六部官员十余人,罢免、流放官员多达三百人,导致许多官员空缺,朝堂为之一空,整的东林党苦不堪言,这就是长达十五年、古今罕见的‘争国本’事件。

    可想而知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朱常洛、朱由校父子精神上是如何的压抑,以至于朱常洛登基之后沉湎酒色,大肆放纵,导致身体虚脱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仙丹,仅仅做了一个月皇帝便离奇暴毙。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父皇被皇祖父轻视,朕自幼也备受冷落,母亲被李选侍欺压,以致英年早逝,后来,李选侍侮慢凌虐,朕昼夜涕泣,幸得嬷嬷护持方得太平。”

    客印月轻抚皇帝后背,道:“这是奴家份内之事,皇上不必伤感。”

    常威恍然大悟,“一个孩子从小没了母亲,精神压抑的父亲又不喜欢他,还被后妈欺负的天天痛哭,在冰冷的宫殿中只有一个美丽的乳母爱护他,也难怪皇帝对客印月的感情如此复杂,宠爱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皇帝从小过的就是提心吊胆的日子,身边是些无法交流的太监宫女,老师、大臣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遇上我这种能跟他平等交流的人,会当成朋友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常威举杯起身,“为夫人上寿,恭祝奉圣夫人青春常在,永伴君侧。”

    这句话让客印月欣喜不已,连皇帝眼中也出现了暖意,要知道皇帝继位后,经常有大臣上奏疏要求驱逐客氏出宫,虽然有魏忠贤撑场面,有无数人奉承。但正经读书入仕的大臣,没有一个会说出这种话,常威算是开先河了。

    “常大人有心了。”客印月接过酒杯的时候竟然在常威手上摸了一把,这动作吓的他心中一跳,连忙低下了头,不料皇帝却是神色如常,毫无半点不悦之意。

    “妈的,这女人想干什么?皇帝又是什么意思?”

    却听皇帝说道:“皇祖父临死前留下遗嘱册立朕为皇太孙,万历四十八年七月至九月,皇祖父与父皇相继驾崩,彼时,李选侍掌控乾清宫欲争当太后以把持朝政,幸有嬷嬷和王安护持,才让杨涟、刘一燝等大臣将朕护到文华殿,得以登基临朝。”

    常威又将一杯酒递给皇帝,“吾皇乃真命天子,任凭妖邪如何处心积虑也难以加害。”

    皇帝喝了他的酒,才笑着说道:“你心中定然在想既然东林的杨涟等人有拥立之功,为何朕对东林党人如此绝情吧?”

    虽然朱常洛只做了一个月皇帝,但却废除了万历皇帝那种堪称‘要钱不要脸’的税收政策,东林党有拥立父子两代之功因而大权独揽,骄横之下他们制定了许多利己损人的政策,这却触怒了别的官员,浙党、齐党、楚党、宣党便齐齐跳出来与他们抗争。

    这种争权给了年轻的朱由校收权的机会,他通过客氏物色到了魏忠贤这条恶犬。

    魏忠贤也确实有两下子,他先驱逐了偏向东林党的太监王安,又将其手下全部赶出内宫,另择会武功的太监在宫内操练火枪养成武力,并秘密结援大学士沈翭,东林党打败三党还没得意几天,却发现魏忠贤的势力已经牢不可破了。

    然后等待他们的就是阉党疯狂的围攻、捕杀。凭心而论东林党在保扶朱常洛、朱由校父子上位一事上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朱由校外表斯斯文文像极了那懦弱的父亲朱常洛,骨子里却全是操蛋祖父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做派。

    朱由校面对大权独揽的东林几乎没有显露过什么温情与仁慈,直接躲在后面全力放纵魏忠贤,尤其是王恭厂爆炸之后魏忠贤更是用残酷至极的手段将‘东林六君子’杀死在诏狱之中,所用的手段比常威经历过的还要凶残。

    常威没有战战兢兢的说一声臣不敢,而是笑吟吟的说道:“臣可没那么愚钝,定然是他们做了某些让皇上难以容忍的事情。”

    皇帝欣然道:“不愧朕跟你结拜一场,你果然与他人心思不同啊。”

    转而又用严厉的语气说道:“朕继位之初延续了父皇的做法,让东林党人掌管内阁,你知道他们提出的都是什么主张吗?你在大殿上说,天启六年以前东林所掌管的内阁没有治理过一次河道只是其一,最过份的是他们的减税策略。”

    “万历之前大明以农税为主,皇祖父心知继续征收微薄的农税,不但国库不够用,农民也无法忍受,于是便想方设法从江南收工商税。”

    “但管外库的的户部拒不收工商税,皇祖父便派太监去收,收来的工商税全部存到皇宫内库,这让皇祖父落下个贪财的骂名,但就是这内库的工商税让皇祖父打赢了所有内外战争!”

    “大权在握的东林党提出废除各项工商税收!你长在江南,自然知道那里工商发达,几乎不用交什么税,但北方各省农民却难以忍受高额农税,一遇到天灾更是食不果腹。”

    “辽东吃紧,内部不稳,国库空虚,怎么办!?东林的主张是省钱,其结果是辽东缺饷,各层军官盘剥,士兵拿到手的极少,士气无比低下。将领们天天要钱,东林指责军官作战不力,贪污军饷,双方天天扯皮骂战。”

    “东林君子第一个提出的是减茶税,如果朕全盘接受他们的主张,二十万两白银的茶税将降到每年十二两白银!!!”

    常威大吃一惊,“十二两?”

    皇帝猛地拍一下桌面,“就是十二两!”

    “简直欺人太甚!”常威怒喝一声,抬手也要拍桌子,突然想起这不是自己家,是皇宫,拍下去的巴掌便硬生生的停住了。

    皇帝扑哧一笑,“想拍就拍吧,朕准你拍桌子!”

    常威也笑道:“按照我的脾气现在该骂娘才对,等皇上说到更过份的地方臣再拍!”(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皇宫夜宴二

    “第二项是海税,他们认为应该恢复“禁海”,万历年间的海税可是整整四百万两白银啊。要是禁海,朕的内库里就得不到一两银子了。”

    “茶税二十万、海税四百万、矿税三百万、布税三百万、陶瓷税三百万等等,总共一千五百万的商税要是不收,农税就会从二百万,一路攀升到近二千万!”

    砰!

    这一回常威愤怒的拍响了桌子,口里更是连连骂道:“荒缪!无知!无耻!”

    “骂的好!”

    皇帝挥挥衣袖,道:“朕能怎么办?幸亏有老魏这个干才,他找东林党人交税。东林自然不愿意啊,他们说老魏是太监,他手下的党羽是阉党,可朕的老师孙承宗、袁可立也是同情东林的,可他们也没有反对收缴商税啊,向着老魏的许多进士、翰林、六部官员,你大哥常宽他们都是读书人啊,他们也不反对收缴商税啊!”

    “能充实国库,能治理灾害,能给辽东军队发粮饷,就是能臣干吏,跟他是不是阉人有什么关系?郑和是不是阉人?他为什么得到的都是好名声?因为,他不从官员们口袋掏银子,所以大家都赞扬他;老魏一样是为国出力,凭什么要背骂名?”

    常威心说:不但是掏银子,还因为老胖子太残暴了!

    皇帝似乎认为自己找了个好听众,不断的发泄着心中愤懑,“他们控制朝野舆论发布对自己有利的政策,反倒将无德的矛头指到朕头上。你也看到了,今天朝堂上那还是最轻松的争论,最早的时候,为一件小事他们能跟朕吵三年,甚至皇祖父被他们骂的二十八年不敢上朝。”

    常威心中哭笑不得,“万历那是懒,不要什么都推到文官头上好不好?”

    皇帝叹息一声,“吵了三年架朕累了,索**给老魏去收拾他们,开始只是打板子、打廷杖,可那些不管用啊,东林党人是欠税最多的人,他们摆出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能怎么办呢?只能杀人立威!这几年罢免、牵连的东林党人有三百多,实际上只杀了三十多人。”

    握草,三十多人你还嫌少啊?那可都是朝廷大臣,况且还有些名声不大的,地方上有些骂老胖子的普通百姓都被杀了,这些年没杀一千也有八百了。在皇帝眼里人命果然只是数字吗?

    听到这里,常威抛出了早已酝酿好的说辞,“皇上,东林党人不但代表着大地主、大富豪、大官僚还掌控着天下人望;向东林党人开刀,朝廷虽然得到税收,但普通百姓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加上朝野传诵,很容易便会失去人心,这会激发普通百姓与朝廷的矛盾,会激发民变。”

    皇帝冷声道:“不然怎么办?东林这等做法是要朕当亡国之君,他们根本不在乎大明的江山社稷!”

    常威趁势道:“皇上既然把话挑明了,那臣就大胆的说了。东林那帮人是江南的工商巨富、地主豪绅,只要能保住自家富贵他们才不管谁当皇帝!臣说一句罪该万死的话,建奴若是……他们定然是第一个投降的!反正那种上百年的大世家,在那一朝那一代都是必须倚重的势力,哪怕改朝换代,他们依然富贵不倒!”

    皇帝闷哼一声,“你看的很清楚,但是,朕能怎么办?”

    常威不假思索的回道:“商税根本不是问题,关键是清议力量太大,陛下虽然可以处死官员,打击东林党羽,但是陛下的旨意却无法贯彻到底层;东林党人控制了学术舆论并且和大商人、大地主沆瀣一气,皇上杀得再多也无济于事,您杀了六君子,还有七君子,十君子,杀不完啊。”

    常威坚决的说道:“正如臣在皇极殿上所说,必须要形成一个正规的税收系统才能解决国家无钱可用的困局!”

    皇帝突然道:“我问你一句话:你长在江南,是海商巨富,出身与东林之人一般无二,为何敢在皇极殿上自曝其短?你真的不爱财吗?”

    常威呵呵一笑,道:“皇上千万不要把臣与那些‘君子’相提并论!臣不是君子,臣爱财取之有道,臣赚的银子,全靠技术革新。煤油灯三十两,成本三两;巴掌大一块玻璃镜卖五百两,成本只有一两,按照臣的提议收取百分之十即五十两的税,臣至少净赚四百两!”

    “其它的采煤、榨油、纺织、陶瓷、火药、枪炮技术全部都是最先进的,比欧洲人的还要先进。臣构思的‘飞梭’织布机效率比普通织布机高十八倍,镇江的实验室里正在设计八十倍速率的织布机。”

    “蹬车和四轮马车现在还不成熟,等今年远洋舰队从美洲运回橡胶之后,新车轮的蹬车和四轮马车必定风靡全世界。”

    常威笑道:“臣估计这些新技术赚取的银子十辈子都数不完!臣的生财之道不是盘剥工人,不是逃避税收,而是技术发明,是开创潮流,臣每时每刻都在向手下以及合作伙伴灌输这种思想,所以,大家的兴趣已经从赚钱转移到探索世界和发明创造上了。”

    “在我看来,东林那些人的脑子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他们赚钱的本领太落后,再不醒悟,他们就没有资格享受那些财富了。因而,臣认为百分之十的税收很合理,如果他们嫌多,那就来买我的机器好了,这比跟皇上扯皮强多了,比多雇工人划算的多啊!”

    “真有你的!”皇帝赞了一声,突然道:“你那个实验室能不能搬到京城来?”

    终于心动了吗?常威双眼一亮,“也不用搬过来,臣带的十几车书里都有具体的制造办法,皇上要是有意,索性开个工业局。”

    “臣调一些机器过来,再物色一些懂技术的人开个实验室,就在通州开一大片工厂,以京城的人力物力,定会比镇江那边更加繁盛。一年赚个上百万两问题不大,也能让皇宫内库充盈一些,到那时南镇江北通州这两处运河节点专营机器,想买机器?可以啊!你得先按照新税率缴纳商税,否则打入黑名单!绝不理睬!”

    皇帝喜道:“好主意,以技术来掐死东林党的咽喉,他们不纳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用机器赚钱了!”

    旋即,又懊恼的说道:“锦衣卫北镇抚使这个官职根本难以发挥你一分的才能啊,都怪你,白云观里又不说完。”

    应该怪老胖子魏忠贤好吧?是他催你走的!

    “除夕那天时间有限嘛。”

    皇帝挥挥手道:“算了,你今晚就在宫里,朕要与你彻夜长谈。”

    常威立即叫道:“千万不要,臣要是敢在宫里过夜,绝对会被写进佞臣录享受个万世不移的骂名,不但东林,所有的御史都不会放过臣,明天臣立即就会变成朝堂公敌,老师和大哥都会追着我骂,皇上也要淹没在朝野无数人的口水中。”

    皇帝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转头道:“老王,草诏:新设机器局,由锦衣卫北镇抚使常威提督,内阁、六部鼎力配合,不得懈怠!”(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皇宫夜宴三

    常威立即跪下谢恩,心中却道:“跟老师商量的时候,预计费事极长,没想到意外认识了皇帝,上殿第一天就成了!”

    ‘皇家实验室’和‘皇家工厂’让皇帝喜笑颜开,用完御膳又要看常威的剑法,王体乾捧了一把宝剑过来,说是成祖皇帝御剑。

    常威一看那剑柄上铭文是永乐二字,轻按机括,呛啷一声宝剑出鞘,光华夺目耀眼,森寒杀气吹的皮肤发寒,“果然是宝剑!”

    皇帝笑道:“朕原本要用这口剑换你的剑,不过,你那柄既然是中山王佩剑就算了,你还擅长什么兵器?”

    常威道:“刀枪剑、弓马骑射、火枪,臣全都精通。”

    皇帝欣然道:“好的很,都搬出来让他演练一番看看。”

    王体乾忙转身下去,常威索性脱了长袍,只穿着里边的丝绸小衣两步从养心殿台阶上跃下,凌空一式凌天剑,呼啸的剑风带的寒风咻咻作响,浑然天成的剑意杀气勃然而发,看的皇帝一脸惊容。

    和所有不会武功的人一样,皇帝本以为常威的剑法不过是那种凌厉、威猛的样子,可这一剑完全跟普通剑法不同,就像一般人写字最多是好看罢了,但大师的书法一笔一划都带着神韵意境,即便不懂的人也觉的好。

    一边的魏忠贤都露出了惊讶神色,他是大高手,自然能看出常威的剑法已经有道的韵味了。

    一剑使完双脚落地,常威凌空一个筋斗又是一招翻天剑,剑尖直直对着青石地面一点,只听叮的一声响,常威借助宝剑之力,身躯冲天而起使出破天剑,再次落地的时候,双脚一点地身子凌空旋转两圈,挥出一招威势无穷的玄天剑。

    四剑使完常威还剑入鞘,皇帝回过神来,“当真好剑法,怎么不耍了?”

    常威笑道:“臣创出这四招剑法之后,先前剑法已尽数忘了,皇上要想看臣便耍一套刀法,臣以前是用刀的,刀法更加好看。”

    常威可不想将自己的独孤九剑暴露在魏忠贤面前,而且九剑是对敌拆招用的,没有对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观赏性比不上华丽的四剑。

    “好,便尽数耍来看看。”

    等王体乾让小太监搬来兵器架,常威直接将头上那散乱的儒巾除去,要了一根布条将头发扎住,将小衣一脱,挑出一柄重量合适的直刀,演练起凶狠、凌厉的连家拔刀诀和迅捷无匹的裂风刀法。

    常威身上的伤虽然痊愈了,但那沟沟壑壑和大小窟窿却再难复原了,看上去无比的狰狞、凄惨。

    配上这种杀人的刀法更叫皇帝心中震撼,耍完刀常威奔到兵器架前抄起一杆大铁枪、一张强弓两壶箭,快步跑到骏马跟前,利索的翻身上马,兜了两个小圈。熟悉了马匹,用长枪拍马狂奔,直至冲到宫墙前,骏马嘶鸣起来,皇帝以为他骑术不精将要撞上。

    正要呼喊,常威单手猛扯马缰,骏马吃疼,希律律一声嘶鸣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后蹄蹬地奔出两步之后,被常威扯的转过身来,前蹄重重的踏在地上。

    皇帝拍掌高叫:“好骑术!”

    常威拍马舞枪抖手洒出三朵斗大的枪花,舞了一回将长枪挂起,来回奔射,在弓弦剧烈颤抖声中,箭箭全中靶心,顷刻间两壶四十箭便已经射空。

    在骏马的奔驰中,常威提枪飞身落地,站定之后脸不红气不喘,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皇帝喜道:“吾弟文武双全,真乃盖世英才也!”

    “多谢陛下赞赏!”行完礼,看也不看兵器架随手一掷,大铁枪当啷一下插回原位,常威又到水井前扯起一桶凉水,一头扎进水桶里浸的满头是水,哈哈笑道:“痛快!”

    皇帝讶然道:“你就不怕生病了?”

    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布巾,一边蘸着凉水擦拭身体一边说道:“臣身体健壮,极少生病,十月底打白莲贼的时候还跳进微山湖里抓人呢。”

    客印月盯着常威赤条条的上身道:“看不出常大人斯斯文文的倒生了一副好体魄。”

    皇帝恨声道:“要不是这副身躯,怕也熬不出诏狱。”

    常威穿回衣服道:“皇上,您学会骑车没?”

    皇帝立即来了兴趣,“老王,快把蹬车搬出来,朕要请无畏教教我,那东西还真不好骑呢。”

    魏忠贤在旁劝道:“皇上,这夜寒露重可别着凉了,还是明个儿在骑吧。”

    常威呀的一声,“是我多嘴了,皇上还是听魏公公的劝吧。”

    皇帝摆摆手道:“朕常作器械身体好的很,不碍事。”

    小太监们可不敢推着皇帝的宝贝车子,两个人将那罩着缎子的蹬车扛过来小心的放在养心殿前的小广场上,皇帝换了短衣兴冲冲的跨上去,魏忠贤、王体乾一左一右伸手扶着他,四个小太监在后面扶着车尾。

    常威跟在一旁看了一阵,虽然皇帝骑的不错,可太监们不敢撒手,以至于一直需要扶着,不能自己骑着乱跑。

    骑了一时,皇帝下来道:“来,你骑骑给朕看。”

    常威撩起下摆,小太监们还要来扶,常威却一脚瞪着就跑了,看着他不用人扶着就能骑着走,皇帝急的两眼冒光,赶紧叫他下来,常威道:“这次换我一个人来扶。”跟魏忠贤、王体乾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抢到这个权力。

    等皇帝蹬起来之后,常威手上用力推着车子向前小跑,见他稳住之后,立即便丢了手,急的魏忠贤一干人在旁边连声叫喊生怕摔着皇帝。

    等车子稍稍倾斜的时候,常威便再次扶住,如此几回下来,皇帝也能自己骑个十来步远了,常威直接跑到旁边道:“陛下,你看这次我没扶着,您也能自己骑了。”

    皇帝一喜差点又摔倒,常威再次扶住道:“陛下放心,有臣保着,保您无事!”

    骑了小半个时辰,除了转弯的时候还要常威帮一把之外,皇帝已经能自己骑,最后,他跳下车若有所思的说道:“有人扶着永远也不能自己飞驰啊。”

    常威轻轻的回了一句,“皇上说的是,不过,别人丢开手可能会摔跤啊。”

    皇帝坚定的说道:“有你这个好弟弟在,朕不怕。”

    “恭喜陛下!臣万死不辞!”(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新官上任(五合一万字大章)

    最终常威虽然没在宫里过夜,却也等到宫门关闭的时候才走,说是深夜,其实也就是晚上八点钟。

    皇帝特地让王体乾送常威出宫,走的时候蟒龙袍、蟒袍、斗牛袍、飞鱼服、鸾带等整套服饰已经备好了,王体乾带着两个小太监将皇帝赏赐服饰、骏马、宝刀等一应事物,送到了西安门外安富坊的新宅子里。

    常宽、汪秀嫣、魏良栋、魏希捷都在,廉贞武曲和施大瑄等人把东西都安置好了。

    魏良栋大为惊讶,“王公公,劳驾您亲自送无畏出宫啊。”

    司礼监掌印的地位原本在东厂提督魏忠贤之上,但王体乾自甘臣服魏忠贤,即便如此阉党之人也不敢怠慢王体乾,因为老王同样是皇帝信任的人。

    王体乾堆着笑道:“公爷,这可是皇上差遣老奴来的,您再看这蟒龙袍,还有出入禁宫的牌子和圣旨。”

    什么结拜兄弟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和大家说的,做太监的知道什么不该说。

    魏良栋边看边叫:“无畏,可真有你的,进宫第一天就混上蟒龙袍了,机器局?这是要做什么机器?”

    常威和大家打过招呼才道:“简单来说就是在京城造个实验室,在通州开工厂。”

    魏良栋大喜,“发财了,这回要赚大钱了。”

    常宽却问道:“无畏,这机器局的人事,你如何安排?”

    大哥这是怕魏良栋插手其中啊,“前登莱巡抚孙元化,前礼部右侍郎徐光启,南京兵部右侍郎毕懋康大人,此三人精通西学足以掌理机器局。”

    魏良栋皱眉道:“徐光启曾触怒叔父,孙元化新近罢官怕是不妥吧。”

    常威摆摆手道:“无妨,在机器局他们只是技术官员,并不涉及朝政,料想无事。”

    说完正经事又问了施大瑄锦衣卫的工作细节,魏希捷摆下自己带来的酒菜一帮人吃喝一阵子,常威捡能说的说了些,一行人赶在宵禁前走了,王体乾走的时候常威给装了一车东西。

    常威从魏良栋手里要了施大瑄四人,实际上四人本来就是北镇抚司的人,是魏良栋自己带在身边耀武扬武用的,等大家走了,常威四仰八叉的瘫在太师椅上道:“廉贞,明天把常离叫回来,你们哥三个全跟着我进锦衣卫,先干个小旗,等熟悉了事务升总旗,机器局立起来之后便是百户;武曲,明天去买些清白精细的下人丫鬟。”

    有官做自然是大好事,二人喜滋滋的应了。

    常威又道:“你们兄弟九个都没有成家吧?”

    武曲摇头道:“咱们九个早年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过的是四海为家、快意恩仇的日子,二十岁左右被师傅收服,后来被他老人家丢到终南山去修道练武,为了洗心革面只保留了姓连名字都改了,后来这些高深武功都是在终南山上学来的。”

    常威哈哈一笑,“你们的道行算是被我毁了,现在又过起杀人不眨眼的日子了。”

    两人笑道:“说是修道其实是练武去了,咱们还是喜欢提刀杀人的日子。”

    常威又道:“要是看上那个女子便跟我说,现在做官了好歹也该成个家,起码也要纳一二房妾。”

    正说话间,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偌大的五进宅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武曲便去开门,过了一时只听脚步声动,武曲带着一脸诡秘笑容走了进来。

    不等常威问,门边就传来魏希捷的声音,“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有个问题不明白,正好常大人有空便回来请教一番。”

    说着便捧着一本书走了进来,常威向廉贞武曲挥挥手道:“把县主的下人安置一下。”

    等两人一退下去,魏希捷一下便扑进他怀里,“好弟弟,想死姐姐了。”

    常威二话不说抄起她进了里屋卧室,自从腊月十五北上以来,这二十多天常威未近女色,如今有个欲求不满的荡妇送上门来,哪里还忍的住?

    几下脱了衣裳便扑了上去,魏希捷惊道:“天呐,你这身上怎么没有一处好皮肉?”

    “不要管那些伤,瞧瞧这话儿是好的吧。”

    魏希捷荡意连连,“看着雄壮威武,好不好要试过才知,啊~天呐,我要快活死了!”

    “嘿嘿,荡妇,爷要弄死你。”

    “你好大胆啊,啊~!”

    “贱人,叫爷!”

    “不,啊~爷,奴婢要死了。”

    常威像是拼命一般弄了半个时辰,直到魏希捷浑身瘫软如泥,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才收了**。

    歇了半晌魏希捷才道:“天爷呐,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男人。”

    “你有力气说话了?”常威嘿嘿一笑,翻身再上。

    “爷,爷饶命啊,奴婢受不住了,我叫丫鬟进来给你尽兴好不好?”

    “现在才求饶,太迟了!”

    这一晚上两个时辰之内,常威像个勇猛无敌的将军一样,肆意的践踏着魏希捷的领土,那疯狂的蹂躏让她晕死了好几次,痛苦和快乐交织的声音不断在空旷的大宅子里回荡着。

    等魏希捷昏睡过去,常威披衣而起,进书房去写国富论,到凌晨武曲来叫常威起床去衙门点卯的时候,常威却毫不怜惜的在她丰臀上抽了一巴掌。

    魏希捷吃痛醒来,看着自己白嫩丰腴的身子上那许多触目惊心的手印,怒喝一声,“你看看把我弄成什么样了?还敢打我,你好大的胆子!”

    “嗯?看来你又恢复精力了,正好再来一回。”常威狞笑一声又扑了上去。

    “啊,我不敢了,弟弟放过我吧。”

    一把将她头按倒胯下,常威淫笑道:“你叫我什么?”

    “爷,饶了奴婢吧,我真的吃不消了。”

    “这才乖嘛,来,舔干净就饶过你。”

    魏希捷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卖力的工作起来。

    “这就对了,以后要乖乖听话。”

    过一阵子,常威出门提了一桶冰凉彻骨的井水进来擦洗干净身体。

    “来,伺候爷更衣!”

    魏希捷稍稍挣扎了一下,却讨好的说出一声,“奴婢遵命,我的爷!”

    常威眼中露出了征服者特有的骄傲,从这一刻开始,她将会无条件的臣服自己,这是胜利者的特权!

    从安富坊到西长安街的锦衣卫衙门有六七里路,坐着马车不一刻便到。

    长安街是统治中心所在,承天门两边左祖右社,祖是太庙,社是社稷坛。东长安街以南有户部、吏部、礼部、工部、兵部、太医院、翰林院、钦天监、鸿胪寺这些文职机构;西长安街以南,有锦衣卫、五军都督府这些武职机构。一文一武沿着承天门前那狭长的大明门城墙左右分布,每有杀头治罪者,经西单,出宣武门,到菜市口刑场处以极刑。

    虽然北镇抚司属于锦衣卫,但是却要分开说。

    锦衣卫干的是那些依仗、班值、驯象、巡街之类的工作,南镇抚司是管理这一切的衙门;而北镇抚司一切刑狱专呈皇帝,毋须呈送本卫,指挥使是无权过问诏狱案件的,因为那是皇帝直辖的司法机构啊,那些负责侦察、缉捕的锦衣卫“缇骑”都是北镇所属。

    这么一看北镇抚使是没有机构可以限制的,因此先前的北镇抚使‘五彪’之一的许显纯,为了邀功请赏而罗织罪名,不择手段地扩大牵连范围,制造的冤假错案不胜枚举,六君子、熊廷弼、汪文言都是许显纯的杰作。

    “如今许显纯被升为锦衣卫佥事,职位空出来给了我,就说明皇帝已经已经有了收手的准备,为什么呢?难道是魏忠贤那些九千九百岁的名头太吓人了?这么看来这次实授北镇抚使并不是魏良栋求来的这么简单!”

    带着这样的疑问常威进了北镇衙门,让施大瑄四个去把北镇所有人手全部召集起来开会,常威这个做派是从军中带来的,上任之后先申明自己的规矩。

    而这一次他准备玩一把大的,北镇五个千户所应有五千六百人,但现在除去一千多名分布在全国各地办差的之外,竟然还有一万多人,整整多出了一倍人手。

    按照常威的风格,这么多冗员肯定是要撤销的,但在此之前要把手上的工作厘清。

    看着院子里那密压压的人头,常威朗声道:“我是新任北镇抚使常威,你们可能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这个人很随和,只要照我的规矩办事,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我先说明我的规矩,不准勒索犯人钱财;不准随意扩大案件范围;不准打死人编造口供;任何伤残肢体有可能致人死命的重刑,必须得到我的同意。”

    说完常威笑着说道:“听了这四项你们肯定在想,纯粹放屁!这样干哪里还能升官发财?但是,我告诉你们,天下贪官污吏多的抓不完,疑难案件堆积的比山还高,想要升官发财并不难。从现在开始我私人补贴你们一份月俸,姑且叫赏金吧,也就是说你们拿双份饷银!”

    锦衣卫最低级别军官从七品的小旗月俸二两多一点,放在别的地方每天粗茶淡饭吃饱之余还能存一半,普通校尉、力士也能拿点钱养家,但是京城物价腾贵,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没有额外收入这点钱根本不够。

    一句双饷让普通校尉力士们欣喜不已,但是军官们尤其是那些千户百户就不高兴了,他们才是贪赃枉法的主要受益者,多一份饷银算什么?根本比不上那些灰色收入啊。

    常威又道:“当然,这是有条件的,你们原来那点额外收入,甚至贪赃枉法的动作给我收起来,我前事不咎,从现在开始谁坏了规矩,立即开革出去绝不轻饶!”

    “当然,我并不是不给大家活路,昨天我奉了圣旨,接下来要成立一个前所未有的机器局,那里也需要大量人员充任,你们谁要是觉的受不了我的规矩约束,可以自请调入,提前告诉大家那里待遇不会比安民厂差。”

    “好了,闲话说完,现在先处理本镇积压案件,所有人将手上案子依次提交,一个时辰后由百户送到我堂前来。散了吧!”

    在所有人整理卷宗的时候常威召见了十四名高级官员,理刑指挥梁清宏,掌刑指挥吴邦辅,理刑千户宁光宏,掌刑千户高文彩,千户周胜,千户蒋之鄂,千户冷逢阳,千户唐光玉,千户李丰茂,还有五个副千户。

    看着垂手肃立在面前十四人,常威和气的说道:“诸位同僚坐下说话。”

    诸人齐齐回答:“大人面前属下不敢放肆。”

    常威笑道:“我说过我这个人平常很随和,我们大家不但是同僚以后还会是朋友,不必拘束,都坐吧。”

    十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见他不是假客气,便都坐了。谁知才一坐稳,廉贞便递给他们一人一张千两的银票,诸人惊喜之余有些愕然,要知道他们都是从四品到从五品的官职,月俸十两左右这笔银子够他们连贪代捞干上三五年了。

    常威正色道:“官场上的事情我多少懂一些,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但是皇上委以重任我不得不做,这点银子预先补偿大家,希望各位能按照我先前说的四条去办;如果谁敢阳奉阴违,休怪我翻脸无情!”

    十四人虽然各怀心思,但都齐齐起身道一声:“属下不敢!”

    常威挥挥手道:“很好!我现在要办第一桩案子,南镇抚司理刑百户阎老五、东厂理刑百户王昌,这两个人大家认不认的?”

    众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他们这个级别的官员自然知道常威在沧州差点被两人弄死,知道这是报仇来了。

    知道归知道,可南镇是魏良卿的地盘!东厂更是魏忠贤的院子啊,谁敢去惹?十四人全都默不作声,常威用严厉无比的目光挨个扫过去,千户高文彩和周胜钢牙一咬,起身道:“大人,我们认的这两个。”

    “很好!”常威欣然道:“两位兄弟可敢与我手下走一遭?替我把人抓回来?我有几桩案子要问他们。”

    高文彩道:“我乃北镇千户只知奉镇抚使大人之令行事,其它一概不问。只是,咱们拿人需有驾帖,否则会落个违例的话把子,大人,您看?”

    “好!”这人有理有据有胆色是个人物,常威转头道:“大瑄回来没有?”

    话音方落施大瑄飞快的奔了进来,“大人,驾帖来了,司礼监佥印,刑部佥签,全都齐了。”

    常威赞道:“不错,干的漂亮!”

    施大瑄摇头说道:“刑科给事中看着咱的驾帖发了半天呆,直说好几年没见北镇去佥签了。”

    驾帖出自皇帝授意,司礼监签发,锦衣卫执行命令之前还要去刑部佥签才能生效,可自从魏忠贤势大之后,这套程序便废止了。

    魏忠贤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他的名义上司王体乾甘愿臣服,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自己发个驾帖去抓人就是了,根本不管什么刑科给事中。

    常威道:“大家都记住,以后咱们拿人必须要刑部佥签的驾帖,否则被人抓到口实日后会有大麻烦。”

    从常威那个不贪赃枉法的四条规矩大家就看出来,他要整肃纪律了,不过,这么弄能干多久呢?

    去之前周胜慨然道:“大人,若是我们二人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还请大人照看我们家人。”

    常威也不说破一口答应下来,南镇就在对面,武曲和周胜去了一盏茶时间就回来了,但武曲新穿的青绿锦绣服却浸满了血迹。

    常威咧咧嘴道:“怎么?他还敢动手?”

    廉贞一脚将吓的打摆子的阎老五踢翻在地,笑道:“宰了三个不开眼的小喽罗!”

    这话让堂上十几人齐齐色变,去南镇抓人杀人居然不当一回事儿?

    东厂在灯市尽头的皇城根下,武曲和高文彩多用了一刻钟才回来,同廉贞一样,武曲衣服也染红了,常威笑道:“你又宰了几个?”

    武曲将王昌踹翻才道:“宰了两个小阉人,大人,你得做好被弹劾的准备。”

    常威“无妨”二字才说出口,外面几个军官恭恭敬敬的引着王体乾进来了。

    “公公怎么来了?”

    王体乾扬扬手里一沓奏疏道:“皇上让老奴送东西来给大人看看。”

    “怎么?弹劾的折子上的这么快?”常威接过一看,竟是十几个御史言官弹劾他昨夜在皇宫演武、脱衣、骑车、逗留太晚以及拍桌子等君前失仪的罪名。

    这就是史官的用处,皇帝身边有史官负责记录言行举止,叫做起居注,这是要作为史料的东西,这也是言官们对付皇帝的利器。你皇帝权利最大?好,我就不信你不在乎身后名,把你的荒淫事情全部记录下来,会影响庙号、谥号,除了操蛋到底的皇帝,真没有几个不怕的。

    常威又道:“公公,我的手下刚刚去抓人,这两个反抗拒捕,被杀了五个党羽,等一会儿,估计又要收到弹劾了。”

    王体乾表情怪异的说了一句,“上任第一天就收了一堆弹劾,大人这官做的倒有意思。”

    常威哈哈一笑,将奏疏还给他,施大瑄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又递上一封书信,常威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坏弟弟,人家被你折腾的下不了床了,晚上早点回来赔罪。”

    晚上?你还住在我家里了?常威提笔在信上写下,“昨晚只是开胃菜,晚上让你试试我的霸王枪法!”从怀里掏出一瓶擦拭的伤药又交待施大瑄去买点可口的东西让送信的丫鬟带了回去,常威才开始审问。

    “经查阎五、王昌多次敲诈犯官,草菅人命……勒索白银逾万,你二人可认罪?”东厂和锦衣卫镇抚司里哪有什么清白人,施大瑄随随便便就翻出二人几十条罪状。

    二人口称“冤枉”自然不认,这种罪名一认必死无疑啊。

    常威兴奋的叫一声,“好的很,正好给本官练练手,先把他们押到院里去。高文彩,把诏狱里所有犯人全部弄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本官的手段!”

    众人领令前去,不过多时,偌大的院子里竟然站了不少戴着枷锁镣铐,形如枯槁之人,王昌和阎老五被捆在两张条桌上摆在人群中间,常威脱了衣袍只穿着一条丝绸短裤手提鞭子带着一队手下过来。

    先是甩了一下皮鞭才向犯官们抱拳道:“各位,本官是新任北镇抚使常威,看我这一身伤,各位就知道也是诏狱里出来的。这两位是南镇抚司和东厂的理刑官阎老五、王昌。”

    说完话森然一笑,提起剥皮鞭没头没脸的就是几鞭子,二人在惨叫声中晕了过去,“呸,这么不经打!”

    手下人立即一盆凉水浇醒,常威继续打,如此反复几十鞭下去,两人从脸到脚便没有一点完整的皮肉了,常威几下将两人稀烂的衣服连肉扯下来,翻过身又继续打,不消一刻钟两人便奄奄一息了。

    救醒之后两人立即将干过的所有坏事全部招了,他们不再抱半点侥幸的希望只求速死,常威让两人在认罪状上签字画押,令人去他们家里抄没赃款,很快便定了案。

    施大瑄快马赶进宫里去请旨,北镇抚司是独立司法机构,只要取了口供和证物就能请旨杀人,不用三法司审核。

    让手下继续用酷刑拷打王昌,常威自己提着阎老五找了个清净地方盘问青龙会和魏良卿的关系。

    阎老五只知道青龙会与锦衣卫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青龙会所在位置他一概不知,问出联络方式后,常威堵上他的嘴,提回去继续拷打,用尽了剥皮、断骨、下油锅等等他曾经受过的酷刑,等斩立决的旨意下来之后,两人只剩下一口气了,令人在菜市口贴了告示,百姓们一看北镇抚使要斩南镇抚司和东厂的人,立即沸腾了。

    不过,这时候常威却没空管这些,他正在审理诏狱中那一千三百多名犯人。

    首先,当然是因王恭厂大爆炸入狱那一百多号人,这里边有三十多名御史、言官是附和谣言说什么天谴、仁德的人,不过真正造谣的人已经被魏忠贤打死了。

    其余人都是京城里的百姓,就是那些跟风传火神、土地出现的人,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家里有钱。许显纯留着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的目的在明显不过,就是弄钱!

    真正与大爆炸相关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当时王恭厂的提督,一个是当日值守官员,按卷宗上记载两人当时不在现场,主要罪名是懈怠。按照这个情况来看,不管谁来审这两个人必死无疑,关着他们又是弄钱!

    “魏忠贤的手下干什么都想着钱,难怪阉党这么遭人忌恨!”

    最后一个是唯一一个爆炸亲历者,就是天变邸抄上那个说出爆炸现场情况的吴二,不过他已经疯了,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轰,爆炸了”。

    照这样下去,也是一无所获,沉吟许久,常威狠狠心凝聚全部神魂,运起太上忘情法向疯疯癫癫的吴二罩去,神魂星辰一接入吴二脑中就看到轰一声响,王恭厂大爆炸的真相完美的呈现在常威眼前。

    不过,那时候的吴二却躲在一处安全隐蔽的地下室中,而他身边一个面目虚无的女子只挥了一下手,吴二便吓的瘫软在地,常威清晰的感受到吴二那无尽的恐惧,在他晕倒之前脑中冒出‘阴魂咒’三个字,然后吴二脑中的真相便被封印了,除了一开始说出现场炸死了三十多个人之外,日复一日的审问下他便疯了。

    常威又惊又喜又怒,“阴魂咒?这是专伤神魂的玄功吗?看来王恭厂大爆炸果然另有隐情!”

    想了一阵,“廉贞武曲立即去请韩追和安东公手下那位褚七绝!”

    阴魂咒这种玄功常威没听过,只能问见闻广博的韩追和那位专伤神魂的褚七绝了。

    两人到来,立即确定那是九城乱云谷独有的玄功!

    常威心念电转,“九城乱云谷与大爆炸有关,青龙会和锦衣卫有关,魔教的手伸的真长啊!为何不直接杀了吴二?魔教行事还真是诡秘莫测。”

    发现这个重要人犯,常威连施大瑄他们都不信了,直接让常离跟吴二住进监狱里,廉贞武曲则轮班看着他们,“人手不够用啊,得赶紧把左辅右弼、马远、殷安他们调过来。”

    将吴二记忆中的事情写成一个小条子贴身藏好,常威又初步看了看三大案,这些案子天长日久,不是一时能够厘清的。

    现在他有了王恭厂大爆炸的线索就有了底气,皇帝心中的伤痛就是最后一个儿子被大爆炸吓死,而东林党还用大爆炸来谴责他,所以,才报复似的让魏忠贤捕杀东林党人,只要弄清了这件事,皇帝就会重新振作起来,只要皇帝愿意****魏忠贤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监狱里这些东林余孽能放就放了吧,养着他们还浪费粮食呢。

    “杨奉,杨链的堂弟,因杨链‘受贿’的赃款一直没下落关押至今!”

    常威摆手道:“杨链都死好几年了,何况这跟他堂弟有什么关系?无需再审,去枷,延医治疗,一日两餐先养着。”

    “啊?!”

    不但在场所有锦衣卫,连所有囚犯都大吃一惊,杨链是东林六君子之首,一生致力与阉党相斗,是魏忠贤最忌惮的人之一,现在竟然不审了还好生养着?这位新来的北镇抚使想干什么?

    常威猛拍桌子,“啊什么啊?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大人,这可是,”施大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常威打断了,“我自有主张,你们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有什么事情都是我担着!”

    “唉,大人您,好吧!”

    “左光先,左光斗之弟,原为辽东参将,涉其兄案入狱。这等大将押在诏狱可惜了,无需再审,去枷,延医治疗。”

    “袁化中的小舅子?不用审了。”

    “魏学濂,魏大中次子,本官听闻魏大中长子因痛哭父亲而死,给魏家留个后吧,好生治疗!”

    “周朝瑞的姑父?大明早就不株连了,去枷!”

    突然常威大叫一声:“王化贞你个丧师失地辱国的王八蛋还活着?哦,我知道了,吏科给事中熊开元说你家里很有钱,每一次审案的时候你家人会花钱收买街头少年向熊廷弼投掷碎石,并感叹你王化贞被冤枉。熊廷弼被传首九边,你还白白胖胖的?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他妈到底是怎么在诏狱里活下来的?给我好好审,给我扒了这王八蛋的皮!”

    咦?这位北镇抚使不会是东林党出身吧?怎地净干些放东林余党的事情?

    一天时间,常威放宽了八百个被牵扯的东林党人;并下令严审二百位贪赃枉法、克扣军饷、杀良冒功的真正罪犯,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真的有钱,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是许显纯收黑钱的结果。

    正在监狱里的东林党人振奋不已的时候,常威却命令对造谣王恭厂大爆炸的几十位东林党严惩,这下大家才发现这位竟然是个不站队、没立场只认律法的‘奇葩’。

    当官没有朋党怎么混?

    其后涉及‘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的人更是一个不放严加审讯。

    刚干完这些,魏忠贤便派宦官李朝庆前来质问,常威飞快的写下一封奏疏,交给李朝庆带回去。

    “这么大动静魏忠贤要是不过问才见了鬼了!不过,你想不到我已经有收获了吧,嘿嘿!”

    巡视一下,确定命令完全落实,常威才带着一堆厚厚的卷宗和处理建议,向皇城而去,一出北镇衙门才发现围满了来看热闹的大臣,再看看天色,现在竟是日落之时了。

    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常威,更有人问他是不是准备放了被牵连那些人。

    “诸位大人消息很灵通嘛,无需多问,下官虽然不喜欢东林党人,但行事不按本心喜恶,只论律法!”

    丢下这番话,常威扬长而去,亮出牌子一路直奔乾清宫暖阁,皇帝已然用过御膳,旁边是客印月在相陪。

    虽然皇帝说过不用行大礼,可常威却没敢当真,恭恭敬敬的跪地行了礼,“臣常威拜见吾皇万岁。”

    皇帝道一声:“起来吧,听说你第一天赴任就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常威起来将厚厚的卷宗放在御案上,道:“臣以为诏狱中八百余人是受了牵连,没有必要再审;另有二百余人罪证确凿也无需再审。”

    皇帝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常威侃侃而谈,“左光先有将才,可降职使用,允许其戴罪立功;魏学濂并未犯法,理应释放;王化贞丧师失地辱国,不千刀万剐不足以治其罪;其余八百人或者放还或者转出诏狱;另有二百人一并斩首示众!”

    皇帝一惊,“你是说一次放八百人杀二百人?”

    “是!”

    客印月盯着他道:“常大人好大的魄力!”

    常威抗声道:“臣孤身立于朝堂之上,行事只按律法,不问朋党;昨日可当殿怒斥东林,今日亦可开释受牵连之人;北镇抚使司多年不签驾帖,臣行事手续俱全,绝不枉法;只要臣在北镇一天势必厘清诏狱,靖清积年大案!”

    皇帝见他先前还在好好说话,突然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正在愕然间,却听常威肚子咕咕乱叫,皇帝一下笑的趴在龙案上。

    这下连被冒犯的客印月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阵皇帝才道:“爱卿,你家资巨万莫非没钱吃饭吗?”

    常威略显尴尬的回道:“审了一天的案子没来得及,臣想着不早点进宫面圣,怕明天又要被御史弹劾了。”

    皇帝肃然起敬,“爱卿勤劳公事,堪称臣工楷模。”

    “臣愿肝脑涂地报答皇上知遇之恩!”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沓国富论的书稿。

    皇帝一看那书稿起码有几千字,讶然道:“你该不是昨晚没睡觉吧?”

    “确实没睡!”这倒是实话,道家玄功神乎其技,昨晚折腾完魏希捷,常威反而精神奕奕,根本用不着睡觉。

    皇帝大为感动,拍着他肩膀道:“废寝忘食啊,吾弟要保重身体,来日方长啊!”

    常威深情的回道:“臣有无穷精力,恨不得一天把所有事情做完,恨不得立即国富兵强,收服辽东!”

    皇帝欣慰的说道:“吾弟真乃赤诚之人,忠贞之臣也!”

    说着话又听到常威肚子饿的咕咕乱叫,皇帝转身道:“嬷嬷你去给无畏弄点吃的,他喜欢大块吃肉。”

    常威一惊,“怎敢劳动夫人?”

    客印月笑道:“不妨事,这是皇上给常大人的赏赐。”

    等她转身出去,常威飞快的从怀中掏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小纸条递了上去,皇帝见他神情无比凝重情知有异,仔细一看大惊,正要说话却见常威食指压在嘴唇上,取过纸条一口吞了,转头蘸着茶水写下,“此事不可明言,臣怀疑其中有变天之谋!”

    天是什么?皇帝!变天之谋自然是谋朝篡位的举动!

    皇帝也蘸着茶水飞快的写下,“你能跟朕用神魂交流吗?”

    常威写道:“请陛下毫无保留的相信臣就可以!”

    皇帝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常威运起太上忘情法,双目神光乍现便已经和皇帝取得了联系。

    在神魂中常威抢先说道:“陛下恕罪,此事乃是不得已为之,这个神魂交流快逾闪电,一年说的话一顿饭时间就能说完,而且,只有陛下想让臣知道的,臣才能知道,臣绝对窥探不了陛下私隐。至于那吴二已是神智不清之人,臣很容易便得手了。”

    先解释了神魂交流的事情,免的皇帝以为他别有用心,那就麻烦大了。

    震惊之后皇帝感慨,“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事,宛如梦中相见一般啊。可你的内功不是废了吗?怎么还能有这等神奇手段?”

    常威回道:“陛下,这就是道家玄功的妙处,不管会不会武功只要精神力强大,灵魂茁壮之人都可以修出神魂。比如那些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儒生;大字不识一个账目却精到无比的商贾;还有那些兵书都没读过却天生会打仗的将官,凡是世间各行各业翘楚都可以修出神魂,只是他们不懂方法罢了。”

    皇帝喜道:“那朕也可以吧!”

    常威立即道:“陛下乃真命天子,天生王者之气,自然毫无问题。若是陛下想要修出神魂,臣可以请师兄韩追真人相助,臣便是在他帮助下成功的,陛下要是怕他道行不够,臣可以请张天师出山。”

    常威自己也可以,不过,他可不敢肆无忌惮,修炼神魂会窥视皇帝的秘密,万一皇帝不高兴就有杀头大祸,还是请那些方外之人来办好了,顺便还可以扶植一下终南山的势力。

    皇帝道:“先不着急,那个九城乱云谷是何方妖邪?”

    常威凝声道:“九城乱云谷是江湖中一大禁地,大概只知他们藏身西域沙漠,详情无人可知。但其成员全是女子,因而,臣才用这种办法。”

    皇帝悚然一惊,“难道你怀疑嬷嬷?”

    “不敢!臣曾卧底白莲邪教,深知江湖人手段诡异,只要有一处疑点,臣便不敢相信任何人。”

    踌躇一下,常威狠心道:“况且,臣听到江湖秘闻,九城乱云谷与青龙会这两大神秘组织同为魔教分支,而臣在审问阎老五的时候发现锦衣卫与青龙会有联系,这更让臣心中惊惧!”

    这句话更是非同小可,皇帝沉吟一下才道:“你放手去查吧!”

    听到脚步声响起,常威立即切断神魂连接,神色自然的说起国富论的内容:“陛下,臣认为劳力和生产效率……”

    皇帝认真的看着书稿道:“你这些见解非常深刻,可以说直指财富产生的根源,非常好,比大臣们的见解高深太多了,朕要好好研读,等你写完,朕要请你去文华殿讲经筵。”

    常威笑道:“怕是要用一年半载才能完成呢。”

    客印月回来之后君臣二人的话题恢复正常,常威蹭了一顿饭,得了圣旨,立即返回南镇衙门将那八百人全部释放,一时间消息传遍朝野,北京城里像炸了锅一般!(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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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启年间,内有魏忠贤祸乱朝堂,东林结党营私;外有后金虎视眈眈,倭寇肆虐东南。一时之间天下板荡,烽烟四起。 江湖乃江山一隅,江湖中人纷纷投身各路势力,朝廷为掌控江湖,暗设江湖掌门人,苏州举人常威恰逢其会…… (已上架,每天三更,求订阅。 欢迎加群:542013979)江湖掌门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掌门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掌门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