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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华爵士     铁血大秦txt下载     铁血大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秦西域战记 第九章 边事

    中午,银川城城守府后院。

    这是一处小巧的院落,中间有个小水塘,在水塘边建了一个小小的凉亭。

    凉亭四角则种着很多树,还有一株株爬山虎攀附其上,使得虽是盛夏,凉亭中也是光线柔和,清凉有加。

    李旷和刘章两人端坐其中,陈汤和刘章的亲卫队长,一个叫刘成的汉子在一旁侍候着,其它的亲卫们都在四周纳凉。

    “李大人,远来辛苦,请满饮此杯。”刘章端起酒爵,豪爽地笑着。

    “多谢。”李旷并不废话,举爵一起而尽。

    “爽快。”刘章大笑一声,也自喝得干尽。

    陈汤和刘成忙各自斟酒,李旷举杯正色道:“这一杯是李某代表朝庭多谢刘大人这几年来的忠于职守,先干为尽。”

    李旷举杯饮尽,亮出杯底。

    刘章眼睛亮了,那是一种兴奋和骄傲,不说话,也自一口气喝得干尽。

    “不知刘大人籍贯何处?”李旷忽然问道。

    “扶风。”刘章骄傲地道:“李大人呢?”

    “呵呵,咸阳。”李旷笑道:“原来,咱们还都是关中子弟,那就更亲近了。”

    “那是,那是。咱秦人自古就团结。”刘章也喜上眉梢。

    陈汤知道:在军中,正常关中军人更团结一些;关外的,则因为派系较多,相对疏漏。

    “呵呵,既然都是乡亲,那李某就不客套了。”李旷端起酒爵,郑色道:“李某新来。人生地不熟,烦请刘大人晚走数日。将周边地理与敌情细细告之,不如意下如何?”

    刘章乐了,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好说,刘某也一时舍不得这里,毕竟这银川新城地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刘某的心血。不过,李大人似乎应该表表诚意吧?”

    李旷笑了:“好。李某当满饮三杯相谢。”喝道:“陈汤,满来。”

    “是。”陈汤忙为李旷满上。

    当下,李旷面不改色地连饮三大杯,痛快淋漓,丝毫不拖泥带水。

    秦人素敬豪饮者,刘章拍案大笑:“好酒量,佩服!现在,刘某就给李大人大致主说这附近的情况。明日再带李大人到四处转转,如何?”

    李旷点了点头,笑道:“恭听李大人安排。”

    陈汤霎那间竖起了耳朵,他知道,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多了解一分敌人,就多一分胜算;多一分胜算。就多一分立功的机会。

    熟读兵法的陈汤非常明白:任何胜利都不是轻易得来的,知已知彼者才能百战百胜。

    刘章又满饮一杯,趁着豪迈地酒兴便道:“原来,匈奴尚在,寇银川并不频繁,多为小股流寇。后来,陛下多次命大将出塞,终灭匈奴。此后,匈奴本部或尽灭、或远遁,从大草原上基本消失。但是。原本托庇于匈奴旗下的诸多小部族失了依靠后。或因天灾、或因战乱,缺衣少食之后。便经常寇银川劫掠。再加上月氏人占领匈奴右部之地后,因故仇血腥剿杀原匈奴残部,更加剧了这一情况。”

    “嗯,大战之后必有乱匪,古之常理。”李旷肃穆地点了点头。

    刘章这时叹了口气道:“是啊,但是我就麻烦了。乱匪多为游骑,人数虽少,却来去如风。我部虽众,却为步卒,调动缓慢。于是,银川城十数里范围内还能勉强照顾外,其它地方根本来不及反应。不但屡屡扑空,还经常被这些乱匪反咬一口。虽然刘某曾经设伏歼灭过几支乱匪,但于大局无补,徒呼奈何。”

    陈汤听得明白:地确,在银川这样平坦的草原上,以步卒对主的秦军要扑灭大股以骑兵为主的悍匪的确是非常困难的。主要就差在一个‘机动性’上,这是先天缺陷,就算世之名将,也会非常棘手。

    “是啊。”李旷也苦笑道:“旧年,我秦军与匈奴交战,吃够了骑兵不足的苦头,好在这几年来陛下大力发展马政,不然,当真不得了。”

    “呵呵,”刘章笑了:“不过,现在李大人来了就好了。一千精骑啊,都是我训练有素地关中劲旅,一定可以让那些乱匪尝到厉害。来,李大人,刘某敬你一杯,改日定要为刘章多宰几个天杀的胡贼。”

    “哈哈哈,”李旷豪爽地笑了:“定不负刘大人所托,干。”

    两人又饮一杯,陈汤忙为李旷将酒斟上,在身后又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李大人,”刘章认真道:“据刘某在此多年的了解,这里的马贼主要分为四股,互不统属,有时彼此见了面,还要互相撕杀一番。

    这最大的一股是匈奴的一支残部——勃勃尔部,游荡在黄河、贺兰山以南,兵力约有四五百人,族人千余,时常进犯银川,或是东北的高厥、阴南等城。首领呼兰达尔,是个凶悍之徒,嗜杀成性,所过之处,人畜皆绝。

    其次是一支地道的草原惯匪‘风狼’,不属于任何部族,多年前就在这附近出没,人数二百余人,首领叫乌里台。别看这一部人少,由于地形精熟,没有部族拖累,为祸不下于勃勃尔部。而且乌里台此人狡猾凶狠,是草原上地一只独狼,实不好对付。

    其三是一个叫兀延哈的部族,这支部族是原东胡人的一支,托庇于匈奴。匈奴灭后,在我秦军和月氏人联合攻击下,四处流窜,一年多前窜至此处成患。这支部族约有兵三四百人,能骑善射,不可小觑。首领是一个年轻人叫桑昆,颇为勇武,听说能生撕虎豹。

    其四是也是一支匈奴残部——额尔只斤,是原匈奴右谷蠡王的部族,约有二三百兵力,数百族人,流窜在青铜峡以东。首领叫额尔赛思黑,是个老家伙,狡猾却胆小。平素稍有风吹草动就躲进深山,由此,为祸也最小。

    其它乱匪人数太少,基本不足为祸。只要剿灭了这四股,银川城就可以基本安定了。”

    一口气说完,刘章不禁口干舌燥,连忙痛饮了一杯,又吃点银川特产的果品。

    李旷却没有喝,静静地想着什么。

    陈汤脸色也很凝重,心道:怪不得刘大人在这里焦头烂额呢,这里大股的乱匪就有一千好几百骑,其余小股地还不算,以千余步卒来说能守成这样就不错了。看来,以后在这里要有一番苦战了,敌人比自己多了很多。不过,幸好互不统属,这样便有了各自击溃的好机会。

    一会儿,李旷从沉思中醒来,感激地笑笑道:“多谢刘大人金玉良言,看来李某真这副担子不轻啊。”

    “是啊,以后银川数万父老就拜托李大人了。”刘章点了点头。

    李旷道:“义不容辞。来,刘大人,再饮一杯。”

    两人微笑,又饮一杯。

    ……

    傍晚,房间里灯火通明,案几后李旷静静地翻看着银川的钱粮府册,面色凝重。

    末几,李旷忽然停住了,想了想,忽然问道:“陈汤,今日有何所得?”

    陈汤站在李旷身后,忽听所问,忙道:“大人指的是匪事?”

    “然。”李旷点了点头。

    陈汤想了想道:“听刘大人所言,银川匪患颇为炽烈,而且人数众多。所幸,诸匪互不隶属,否则灭之难矣。依属下愚见,可采用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之策,依次剿之,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李旷赞许地点了点头:“呵呵,你我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块去了。不过,匪兵是惯战之军,且人数占优,我军都为新军,要想胜得漂亮,不伤元气,殊为不易啊。”

    “大人说的是。”陈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兵法云:兵不善,将来补。我军经验上有所缺乏,人数又少,那么只有在谋略上来弥补。”

    李旷点了点头道:“善。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我军首先就是要摸清几只主要乱匪的活动规律,强弱之势,然后寻良机歼灭之。改日,我向刘大人熟悉附近地形后,便可以着手办理此事了。”

    陈汤眼睛一亮,忙道:“大人,如果相信属下,就交由属下如何!”

    “你?”李旷想了想,笑道:“精明过人,能骑善射,倒是一个潜将之才。不过,这细作的事,你行吗?”

    陈汤笑道:“大人难道信不过属下吗?此事事关重大,非一般细作可以做到尽善尽美,陈汤自信可以完成。”

    李旷眼睛亮了,忽地笑了:“好,有志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改**挑选些人帮忙,尽快完成。”

    “多谢大人信任,陈汤必竭诚以报。”陈汤大喜,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干得漂亮些,让全军的人看看自己的能耐。

    “好了,天不早了,你安排好人值更,自己就去睡吧。”李旷挥了挥手。

    “喏!”陈汤躬身退下,走到室外,看着满天的星斗,狠狠握了握拳头。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章 神箭

    烈日炎炎,草原上走来数匹轻骑,俱穿布衣,腰佩剑,胸携弓、弩,精神抖擞。

    为首一人,英眉朗目、沉稳坚毅,正是陈汤。身后五人,乃是陈江、宋健、侯成、刘豹、张杰,都是亲兵队中的精锐。

    “陈汤,我们现在到哪了?”忽地,宋健在马上问道。

    陈汤扫视一眼左右,然后从怀中将地图拿了出来,对比了一下道:“按图索骥,应该是银川西北五十里外的汤家嘴子。这里附近原来应该有村庄的,现在估计够呛。”

    宋健五人默然:的确,离银川城这么远,在强盗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几个人不说话,摧马上了一座小土丘,果然,在土丘下百十步外,有着一个小村庄,不过,残垣断壁,冷静孤寂,明显已经人畜俱绝。

    陈汤脸色阴沉下来,摧马就从小丘上奔了下去,直入村庄。

    宋健几个连忙跟上,和陈汤一同入村。

    看着四周荒凉的废墟,和时见的枯骨,陈汤面沉似水,一言不发,但那明亮的眼神中却是杀气腾腾,如火在烧。

    村庄很小,一会儿工夫就出了村子,忽地,陈汤勒住马,冷冷地道:“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五个人声音很低沉。

    “军不能护民,何以为军!?这是我们大秦军人的耻辱。”陈汤咬牙切齿地道:“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报仇!”霎那间,五人怒吼起来,大秦军人强烈地荣誉感让他们目赤如火。

    “好样的。据传,最多离这十里,就是银川周围最大的匪帮勃勃尔部出没的地方。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探清勃勃尔部的人口、兵力、活动规律,最好能抓个活的舌头回去。毫无疑问,这很危险。大家怕不怕?”陈汤严肃地道。

    “陈汤,你下令吧。我们大秦军人虽死不惧。”陈江怒吼一声。

    “陈汤,下令吧。”其它几个人也是面无惧色。

    “好,出发,大家都机灵点。”陈汤一拍战马,飞一般去了。

    “驾——”陈江几人赶紧跟上,像一阵狂风卷尘而去。

    转眼间,六人奔出十里。马匹渐有些乏了,速度慢了下来。

    陈汤挥了挥手,骑队迅速勒马急停。

    “大家稍稍歇歇,喝点水、吃点东西,然后再探。”陈汤从马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其它几人也累坏了,纷纷下马或睡或坐,补充着水份和食物。

    马儿们也悠闲地在一旁啃着青草。虽然不如草料香甜,但也能暂时填饱肚子。

    忽地,陈汤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种声响:这种声音仿佛似远处若现若现地惊雷,急促而连绵。

    “呼!”陈汤猛然站起身来,大喝道:“是骑兵,快上马。”

    宋健五人吓了一跳。连忙一跃而起,纷纷上马。

    果然,远远地从一个坳地里突然奔上来十数匹轻骑,俱是灰色皮甲,弯刀背弓,正哈哈谈笑着。

    明显的,这是一支草原部族骑兵,而能在这里自由出没地,肯定是勃勃尔部匪帮无疑。

    忽地,看见了陈汤六人。这十余名勃勃尔骑兵都愣了愣。忽地大笑起来,一分为二。便向陈汤左右兜抄过来。

    看来子,这些勃勃骑兵以为捡到了什么肥羊,打算趁机捞上一票了。

    初上战阵的宋健等人稍有些慌乱,忙看了看陈汤。

    陈汤稳稳地道:“不要慌,听我的。阿健,你们五人对付左边的七名勃勃尔骑兵,右边的六个交给我了。记住,我们的骑兵弩比敌人的突击短弓射得远,而且准,这是我们地优势。”

    大秦骑兵弩射程二百步,勃勃骑兵的突击短弓射程一百五十步,而陈汤手中的三石强弓射程达二百五十步,是故,艺高人胆大的陈汤有恃无恐。

    “好。”宋健五人连忙转向左边,摘下弩弓,准备攻击。

    陈汤则用弓,一弦双矢,狠狠地拉了个弯月,锐利的眼眸瞄准了远方的敌人。

    很快的,一左一右十余名勃勃尔骑兵冲近陈汤六人二百步内。

    陈汤厉喝一声:“放!”

    宋健五人立时射出五只弩箭,箭矢呼啸着扑向远方,在一百五十步远的距离上没入敌阵。

    “扑——扑——”立时间,左边两名勃勃尔骑兵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其余三箭射空。

    陈汤则稍稍停了一秒钟,这才轻轻‘嘿’了一声,手中地三石强弓弓弦猛烈一振,两支锐利的箭矢像流星般飞向了远方。

    “扑——扑——”两声惨叫,右边扑来的两名勃勃尔骑兵双双头部中箭,惨叫着跌落马下。

    “快速装填。”陈汤冷静地大喝一声,飞快地再次在弓弦上搭上两支箭矢。

    宋健五人首战告捷,精神大振,些许畏惧之心顿去,训练有素地快速再次装填弩箭。

    一下子完蛋四人,剩下的勃勃尔骑兵们这才知道遇上了硬碴子,并不是乖乖待宰的肥羊,慌忙拉弓搭箭、准备反击。

    还没有等他们搭好箭,陈汤断喝一声:“放!”同时,右手一松,强弓崩,锐矢出。

    “扑——扑——”惨叫声中,血光暴现。右边又有两名勃勃尔骑兵头部中箭,猛地扔了短弓,栽倒于飞驰的奔马下。

    而随着距离地临近,宋健五人第二波箭矢也战果辉煌,三声惨叫声中,左边三名勃勃尔骑兵身中四箭,一头栽下马来。只有一箭落空。

    剩下四名勃勃尔骑兵大骇,没眼到眼前的几名敌人如此厉害。纷纷射出一箭,然后竟然不约而同地转身奔逃。

    “扑——”不得不说,慌乱之下,勃勃尔骑兵的准头实在有够差,仅有一箭命中,正中刘豹左臂。

    刘豹闷哼一声,在马上晃了晃。险些掉下马去。

    “射箭,不要放走一个。”陈汤厉喝一声,双箭再次搭弦,奋力急射。

    “扑——扑——”右边最后两名勃勃尔骑兵刚转过马来来,后心立时中箭,惨叫着翻身栽落马下,毙命当场。

    而宋健五人,因伤了刘豹。有些慌乱,连射四箭竟只射杀一名勃勃尔骑兵,剩下的一名伏在马上催马狂逃,看看就要逃出骑兵弩射击范围。

    就在这时,陈汤迅速转身,又搭两支锐矢。断喝一声:“去!”

    “嗖——嗖——”两支锐矢尖啸着一前一后离弦而去,扑向远方的敌人。

    “扑——”前一箭准确命中了最后一名敌兵战马后臀,战马惨吼一声,前蹄仰起,顿时将马背上的敌兵颠了起来。

    就在这霎那,陈汤后一箭赶至,匪夷所思地将敌兵一箭穿心,甚至连战马的脖颈也射了个对穿。

    “啊——!”宋健五人傻了眼:娘唉,这箭法,真神了。

    “还愣着干什么。留一个人帮阿豹治伤。其它人上去搜搜看有没有什么收获,我去前面看看。”陈汤说着拍马向坳地奔去。

    宋健、陈江、侯成三人赶紧向十几个勃勃尔骑兵地尸体奔去。张杰刚帮刘豹拔出剑矢,上了伤药,包裹起来。

    一会儿功夫,陈汤奔到坳地边,勒马向下看去。

    立时间,一向稳重的陈汤脸色变了,冷汗刷地冒了出来。

    此刻,在坳地里,竟然乱轰轰地游牧着数百匹彪壮地战马,四五百名乱轰轰地勃勃尔骑兵正在一旁休息,那刺耳地轰笑声隐隐可闻。

    乖乖,遇到了勃勃尔匪帮的主力,刚才那十几名游骑肯定是勃勃尔人地斥堠!陈汤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忙迅速观察了一下敌人的大体实力,赶紧准备悄悄退去。

    此时,便是陈汤有天大的胆子和本事,他也没有疯狂到打算以六人对付敌人四五百地程度。

    但就在这时,坳地里一声唿呼,四五百名勃勃尔骑兵纷纷上马,竟然向陈汤所在方向如潮般奔来。

    坏了,坏了。陈汤赶紧策马往回狂奔,脸上冷汗直冒。

    不远处,宋健、陈江、侯成三人刚搜完十几名勃勃尔骑兵的尸体,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一看陈汤奔了回来,宋健大声道:“陈汤,没有什么收获,只有百十钱。”

    陈汤急忙勒马,大声道:“快,快上马。”

    “为什么,匪兵不是都完了吗?”宋健愣了,很是不解。

    “完个屁,坳地里只几百人呢,正往这边赶过来,你听听声音。”陈汤急得直跳。

    宋健等人急忙侧耳一听,果然,隐隐的雷声在天边响起,迅速逼近,越来越响。

    “坏了,快上马。”宋健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跃上战马,向回狂奔。

    这时,张杰刚帮刘豹包好伤,正喂他喝水,猛见陈汤四人狼狈地狂奔回来,一脸的诧异。

    “快,快上马,勃勃尔匪帮主力来了。”陈汤远远地大吼一声。

    张杰和刘豹一听也慌了,连忙上马。但刘豹左臂伤重,连爬了几下也没有爬上战马。

    就在这时,大批勃勃尔骑兵的前锋已经从坳地里奔出,陈汤一看坏了:自己这六个人,这么近的距离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这几百名勃勃尔匪兵的。这些草原骑兵会像狼群围猎一样,轮番追击。直到把自己这六个人生生累死。

    危急关头,陈汤脑筋快速转动,猛然想出一个险中救生地主意来,忙大吼一声:“快,跑不掉了,听我地,全部下马。给我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说着,自己翻下马来。一头躺在草地上,眼睛却死死地盯住大批匪帮,同时右手紧紧地握住强弓。

    宋健几人立时一愣,他们也知道这么近的距离,一旦被发现,是很难逃脱大批骑兵追击的。但陈汤让他们连逃都不逃,那不更是等死吗!?

    陈汤见宋健几人发傻。急坏了,厉声道:“快下马,听我的,还有机会,不然死定了。”

    宋健几人对陈汤的信任几乎是无限地,咬了咬牙,全部下马,躺倒。一颗心‘砰砰’狂跳着看着从坳地里越奔越多的敌兵。

    却说那大批勃勃尔骑兵刚从坳地里钻出来,便猛然发现不远处卧躺着十几名同族地尸体,顿时愣了,又见稍远处竟然又有几名秦人装束的汉子在草地上躺倒休息,不禁更傻了眼。

    这些勃勃尔骑兵恐怕有诈,不敢妄动。互相商量了一下,连忙派人向后急报。

    陈汤一双锐眼看得真切,心中暗喜。

    不多会,大批勃勃尔骑兵全部冲上坳地,密密麻麻地横成一排。

    陈汤清楚地看见,有一名身贯红甲的彪壮大汉在众勃勃尔骑兵的簇拥下正仔细地打量着自己,一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要看破自己的虚实。

    这一定就是呼兰达尔了。陈汤暗暗警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里,就怕自己这故做轻松之计唬不倒呼兰达尔,一根筋杀过来就惨了。

    而宋健几个更是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身体崩得紧紧。惊恐地看着那黑压压的敌兵,那死亡地气息分外清晰。

    正在陈汤心忧地时候。敌阵动了,不过,跃阵而出地并不是全部,只是四名精壮的勃勃尔骑兵,策马小心翼翼地奔来,似乎是要打探个虚实。

    看来唬住了呼兰达尔!陈汤暗暗松了口气,马上低声道:“你们都别动,交给我了。”说着,翻身跃起,像只雄鹰样飞上战马,快速奔向四名冲来地勃勃尔骑兵。

    瞬息间,四名勃勃尔骑兵冲近陈汤二百步,陈汤飞快张弓、搭上双矢,狠狠地射出。

    “嗖——嗖——”两支箭矢箭无虚发,两名勃勃尔骑兵惨叫一声,咽喉中箭,一头扑倒于马下。

    剩下两名勃勃尔骑兵大骇:两百步外,双箭夺喉,这是何等可怕的箭术。

    陈汤箭夺二命,瞬息不停,急速再搭二矢,凌厉再射。

    “扑——扑——”一百五十步外,剩下两名勃勃尔骑兵头颅中箭,惨叫着仆倒于马下,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霎那间,四名出阵的勃勃尔骑兵横尸草原,无一幸存。

    陈汤冷笑一声,驱马奔回阵中,甩蹬下马,又‘毫不在乎’地躺倒在草地上。

    见危机稍除,宋健等人悄悄擦了擦额头地冷汗,那种徘徊在鬼门关外的感觉真的让人心惊肉跳。

    一时间,勃勃尔军阵上一片哑然,陈汤这一手神奇的箭术技惊当场。

    那呼兰达尔仿佛也愣了,越加摸不清陈汤虚实,考虑了半晌,一指身边六名勃勃尔骑兵,马鞭向前挥了挥。

    那六人有些变色,但不敢抗命,只得谨慎万分的小心奔出,手中的弓抓得紧紧,打算一冲进陈汤一百五十步就把他乱箭射倒。

    陈汤双目一亮,再次翻身上马,策马奔向六名勃勃尔骑兵。

    这一次,陈汤竟然一弓三矢,在敌刚冲入二百步时,突然射出。

    箭如流星,势不可挡,三名勃勃尔骑兵刚刚弯腰欲躲,便被利箭侵入胸膛,血光暴现处,一齐翻身落马。

    剩下三名勃勃尔骑兵慌了,好在陈汤为了连射三矢,缩短了射击地距离,这三人瞬间冲入陈汤一百五十步内,几乎和陈汤一齐拉弓猛射。

    “扑——扑——扑——”陈汤依然箭无虚发,最后三名勃勃尔骑兵躲闪无方,再次中箭,扑倒于马下。

    陈汤那箭术简直可怕到:无论你怎么躲闪,那箭矢似乎都有灵性似的能寻着你的要害,一击毙命。

    不过,三支勃勃尔骑兵射出的箭矢也像流星一样飞射向陈汤,陈汤手急眼快,侧身急躲一支,左手用弓击落一支,但第三支箭矢却直扑陈汤面门。

    危急时刻,陈汤翻身一仰,霎那间竟然用牙生生咬住第三支箭的箭杆,然后奋力起身,狠狠地将箭吐在了地上。

    “驾!”陈汤依然勒马转回阵中,毫无畏惧地下马躺倒在草地上。

    这一下,宋健等人看陈汤的眼神简直满是崇拜的星星: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啊!

    而这时,勃勃军阵上也都被镇住了:可怕的箭术,可怕的秦人,难道这人是天神下凡,射不死的吗!?

    众军心颤,一齐看向他们地首领呼兰达尔。

    呼兰达尔这时候也冒了汗:这秦人地箭术真的很可怕,整个草原恐怕也找出一个可以媲美地。不过,毕竟是一个人,不足惧,我部下这么多,淹也将他淹死了。但是,他如此镇定,毫不后退,莫非他身后有大股援兵!?

    再一想到银川城已经进驻上千大秦精锐铁骑,呼兰达尔心中更没底了。考虑再三,呼兰达尔胆怯了,悄悄下令:“撤,小心四周有伏兵。”

    勃勃尔骑兵如释重负,霎那间纷纷转头,瞬息间逃得干干净净。

    陈汤看得真切,直长出了一口气:赌赢了!往往越凶残的人越胆小,这呼兰达尔果然不成才!

    “呼!”陈汤见勃勃尔骑兵全都撤走了,急忙翻身跃起,大喝道:“快走,很快这些乱匪就会醒悟过来,再不逃就迟了。”

    宋健等人也欢呼着跳将起来,满脸崇拜地看着陈汤道:“陈汤,你真是神了,这几百乱匪竟然被你一个人吓走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我故做镇定,那呼兰达尔必以为有鬼。再加上连派两次探骑,都被我射死,而我依然不逃,那呼兰达尔便越加无底。再想到我大秦铁骑进驻银川,如芒在背,那呼兰达尔必以为我等是诱敌之饵,大军环侍在侧,所以才胆怯而逃。不过,那家伙很快会缓过神来的,咱们快走。”陈汤笑着解释道。

    宋健几人大悟,大笑着纷纷相扶上马,原来,刚才竟都吓得有些腿软。

    很快,一行六人策马逃入草原深处,消失无踪。

    不久,勃勃尔骑兵一直逃出二十里外,却没有看见一名大秦伏兵的踪迹,呼兰达尔有些心疑,派人回来打探,而陈汤等人已经逃去无踪。

    呼兰达尔这才知道中计,不禁气得暴跳如雷,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一章 磨刀

    银川城,守备府。

    李旷仔细地打量着刚刚归来的陈汤,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那贼亮的眼神让陈汤心里有点发毛:李大人不会有那个癖好吧!恶寒中。

    “大、大人,您这是?”陈汤小心翼翼地道。

    “哈哈哈……”李旷忽地大笑起来,大力地拍着陈汤的肩膀:“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是潜将之才。那惯战狡诈的呼兰达尔硬是被你一个初上战阵的毛头小子唬住了,了不起,了不起。”

    陈汤小小的松了口气,陪笑道:“那是呼兰达尔自己蠢,再加上托大人的洪福,陈汤哪有什么功劳!”

    “呵呵,别谦虚。没想到你自己毛遂自荐,干得真是漂亮。等把这几只乱匪都剿平了,我亲自上报朝廷,为你请功。”李旷慷慨许诺道。

    “多谢大人。”陈汤大喜:看来,只要努力,飞皇腾达之日不远了。

    “你今晚将探报整理一下,明日我看了以后再做定夺,如何?”李旷拍了拍陈汤的肩膀。

    “喏,属下领命。”陈汤答应得很干脆。

    “那去吧。”李旷现在看陈汤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爱,越看……打住,再看下去就出问题了。笑。

    ……

    陈汤出了房门,顿时四周呼拉围上一群人来。看着陈汤的眼睛都在发亮。

    陈汤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都是各尉、各部地军官们。

    “陈汤,嘿嘿,你小子真牛啊,听说箭无虚发、威震敌胆啊。”第一部的杨奇中尉大力地拍着陈汤的肩膀。

    “好样的,打出了我们大秦军人的威风。吓破了呼兰达尔的苦胆。原来我还瞧不上你,现在服了。”第三部的郭涂中尉大大咧咧地道。满脸地钦佩。

    陈汤恍然大悟:没想到刚回来,自己箭无虚发、摆空城计吓退呼兰达尔的事迹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各位大人过讲了。陈汤初入沙场,没有什么经验,比不得各位大人都是久经沙场地悍将,以后还请各位大人不吝赐教。”陈汤深知居功不能自傲的道理,言语间很是客气。

    “赐教个屁,你这一手比咱们都漂亮。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杨奇大笑道。

    “是啊,陈少尉,我们可射不出一箭三矢来。”四周的军官们都笑了起来;一个字,服!

    这也是秦人的传统:尊敬英雄,推崇战功,能者为尊。

    “好了,今天听说了这么个爽快事,按咱们大秦军人的传统。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走,大家都去酒肆,咱们痛饮一番。”郭涂振臂高呼。

    “好!”四周的军官们热烈响应。

    陈汤还欲推托,军官们不依,生拉硬拖地便将陈汤簇拥着去了。

    *******

    第二天一早,陈汤有些头重脚轻的醒来。想起李旷交给地任务,赶整洗了洗,恢复了一下精神。

    然后,快速整理了几天来收集的四大匪帮详细资料,写成详细的分析报告。

    写完后,陈汤又仔细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这才拿着报告,去见李旷。

    李旷正等得心急,见陈汤来了。笑道:“陈汤。昨晚没喝多吧?”

    陈汤脸一红:“不瞒大人,被各位大人灌得够呛。好在酒量尚可,不然现在都起不来。这是刚刚整理好的军情报告,请大人过目!”

    李旷接过报告,坐下仔细观看:

    报告很详细,从四大匪徒的人数、装备、活动规律、做战能力都有很细致的评述。甚至还有对四大匪首的个人性格分析,远比刘章当日说得要清楚、有用得多。

    “很好。”李旷看完,拍案大喜:“有了这份资料,知已知彼,如何不胜!陈汤,你真是立了大功了。”

    “回大人话,千里马常有,然伯乐不常有。没有大人的信任,哪有陈汤地功能。”陈汤自谦的同时,还轻轻拍了一下李旷的马屁。

    李旷乐了,有这样识趣又能干的下属,真是一大快事。满意地道:“陈汤,对这四股匪徒,我军的策力自然是‘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但是,你看先后顺序应该是如何呢?”

    陈汤知道李旷一定是有了主意,在考较自己了,仔细想了想道:“大人,属下愚见,不知是否妥当,请大人指正。”

    “但说无妨。”李旷鼓励地道。

    “我觉得应该先干掉‘风狼’,然后是勃勃尔,其次是兀延哈,最后是额尔只斤。”陈汤说得很干脆。

    “为什么?”李旷反问得也很干脆。

    “‘风狼’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悍匪,纯粹以劫掠为生,不仅为祸甚劣,而且来去如风,最难捕获。再加上其首领乌里台狡诈凶残,有‘独狼’的匪号,这样难缠地敌人绝不能给他任何的喘息机会,一定要先行歼灭。不然打草惊蛇之后,再想找它可就难了。

    ‘风狼’一灭,其它三部就容易得多。

    勃勃尔部人数最多,但家大业大,机动性不强,而且为祸甚劣,适宜第二个剿灭。

    兀延哈部有勇无谋,也有部族拖累,机动性同样不强,可做为第三个剿灭。

    最后的额尔只斤部,人数最少,为祸也最小,一旦剿灭了前三个,便不足为虑。而且这部离我最远,我军兵力调动恐怕瞒不过他们,所以,如果能将他们惊走就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知死活,可相击剿灭之。

    以上乃属下愚见,不如大人以为如何?”这番话陈汤早想了很多遍,说起来是轻车熟路。

    李旷闻言笑了:“沉稳自信,却能平和待人;处变不惊,又能灵活应对;胆大如斗,却又心细如发;通晓兵略,但不囿于兵略。陈汤,你真是大将之才,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陈汤恭敬地道:“大人过讲了,只盼日后能附大人尾翼,陈汤便心满意足了。”

    “呵呵呵……”李旷笑了起来:“陈汤,不用谦虚,以后说不定我都不如你。你现在便可以传我令了,命令军中外松内紧,加紧备战,三日后,我就要先灭了那只‘独狼’。

    “喏!”陈汤顿时知道自己的策略正合李旷的心意,心中大喜,连忙应命。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二章 诱敌

    茫茫的草原上,一片葱绿,远远看去,无边无涯,仿佛连心也跟着开阔起来。

    三五成群的野花悄悄点缀在其中,给葱绿的大草原增添了一份亮丽的色彩。

    陈汤嘴里衔着着青草,慢慢地咀嚼着,身后背着三石的强弓,笔直的身影很有几分伟岸的味道。

    他的身旁是一名杀气腾腾、脸带伤疤的狰狞大汉:第一部长官杨奇——提着一柄大戟,像是地狱中出来的勾魂使者,望而生畏。

    在身后,则是一百名彪悍的大秦骑兵,全副武装,士气高昂得仿佛能凝成一股铜墙铁壁。

    抬头看了看天上毒辣的骄阳,杨奇抹了抹额头哗哗的汗水,有些心神不定地道:“陈汤兄弟,你说那些胡贼能上当吗?”

    “事在人为,那乌里台也不过是一个乱匪头子而矣,能有多大谋略。”陈汤微微一笑。

    “噢。”杨奇不说话了:做为一个军人,等待是已顾家常便饭。

    队伍继续慢慢前进着,这是离四十多里外的西北,也是附近开始有人迹的地方。

    向东南拐下去四五里地,就有一个一百多人口的小村子。除此以外,再往远去,已是被乱匪祸害得没了人烟。

    但是,胡贼也要吃饭。所以,突入银川附近劫掠已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选择。

    前些天,之所以这些胡贼没有人敢妄动,实是银川城新到地一千秦军铁骑起到了震骇做用。

    不过,震骇是有时限的,当胡贼们饿到受不了的时候,死亡也会不放在眼里。

    于是。陈汤就选择了这个时候,率一百人充当了诱饵的角色。要将最凶残的‘风狼’胡贼一举诱歼。

    时间,渐渐接近了中午,草原上越发酷热起来,连青草都热得有些低下了头,何况是人了。

    一向冷静的陈汤也有一些热得难受,轻轻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低声骂道:“妈地。我就不相信你们这些胡贼都不吃东西,看谁能耗过谁。”

    杨奇听得真切,苦着脸道:“陈汤兄弟,老哥上战场杀敌惯了,就喜欢明刀明枪的。这等待地滋味着实熬人,歹命。”

    陈汤也无奈地摊了摊手道:“老哥,这是匪,不是兵。见便宜就上,见危险就跑,你还指望他们光明正大地和你决战么!?”

    杨奇一时哑口无言,气馁地挥了挥重戟,狠狠地骂了一句:“**娘。”

    “**娘。”身后的队伍中顿时引起共鸣,惹起一片怒骂声。

    陈汤耸了耸肩:骂也骂不死敌人。何必呢,省省力气多好。

    转眼间,大秦骑兵们身前出现了一个数十米高的小土丘,上面青草葱葱,甚至还长着十几颗树,树叶浓茂的。

    “杨大哥,天热,咱们到树下歇歇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就和那些胡贼们耗上了。”陈汤建议道。

    “好,好。兄弟们。到前面树下休息。”杨奇精神一振。大吼一声。

    他倒并不怕热,只是在草原上毫无目标的游逛实在熬人。所以一听休息,便来了精神。

    当下,大秦骑兵们一阵欢呼,纷纷鞭马,向土丘上奔去。一时间,蹄声大做,声若滚雷。

    只是,众人有些没有注意到,这蹄声的响动似乎过大了点。

    瞬息间,当陈汤和杨奇率大秦骑兵驰上土丘时,迎面却猛然撞上了一支身着灰色皮装、脸色彪悍地胡骑。

    大片灰色中,一杆黑色的大旗上画着一只带着翅膀的凶狠白狼,这正是陈汤梦寐以求的‘风狼’乱匪。

    大概,也是因为天热的原因吧,这支纵横草原多年的惯匪们也想到土丘树下避避暑,没想到却和秦军们突然狭路相逢。

    霎那间,两支人马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在一个小土丘上两支队伍竟然就这样见面了,而且近得只有十余步远。

    还是陈汤反应快,大吼一声:“胡贼,战斗!”

    急搭弓搭箭,“嗖——”一声当先射出一箭。

    “扑——”最先一名胡匪惨叫一声,胸膛中箭,几乎被射了个对穿,立时毙命落马。

    陈汤的这一箭,霎那间吹响了两军战斗的号角,唤醒了两军地将士。

    “杀——!”大秦将士们怒吼一声,这支无畏的军团继承祖先们的骁锐,毫无畏惧地冲了上去。

    而凶狠狡猾的‘风狼’胡匪们一见秦军人数不过百骑,还不到自己的一半,也是毫无畏惧,狼嚎一声,挥动锋利的弯刀,像纷乱而凶残地狼群般扑了过来。

    很快,两支军队‘砰’一声猛烈撞击在一起,刀与剑戟的碰撞霎那间刺耳的铮鸣起来,迸射出激射的火星和腥红的热血。

    陈汤没有冲锋,只是稳稳地坐在马上,一手搭弓,一手放箭:“嗖嗖——”两支锐矢电射而出。

    两名正挺胸向陈汤猛冲过来的胡骑顿时中箭,胸口鲜血飚飞,惨叫着从马上倒撞回去,重重地落到草地上,激流的鲜血霎寻间将身下染红。

    “嗷——!”见有同伴被射死,凶悍的胡匪们愤怒了,有五六人怪叫着,挥动弯刀,一窝蜂杀向陈汤,竟是毫不畏死。

    陈汤双目如烈日般闪亮,急速张弓,“嗖嗖”又是两箭,冲在最前的两名胡匪措不及防、头部猛然中箭。直被射得万朵桃花开。

    凄厉地惨叫声中,两人用难以置信地眼神不甘地盯住陈汤:这个秦人,箭怎么射得那么快,那么准!?扑通倒地,立时毙命。

    剩下的四名胡匪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宰了这个秦人!撕碎他!……”瞬间扑近。

    陈汤来不及再射,急将强弓背在身后,从得胜钩上摘下大戟。怒吼一声:“狗贼,杀我子民。受死吧。”

    “刷刷刷刷——”四道如虹地刀光急闪着一前一后扑向陈汤,四个脸色狰狞的胡匪似乎已经看到了陈汤被乱刃分尸的快意场景。

    陈汤冷笑,左膝一磕马腹,战马会意,向右侧猛地一冲,霎那间避过了左面两柄弯刀。同时,战戟飞扬如电。‘扑’一声将右侧最前地胡贼当先刺倒。

    凄厉的惨叫、腥红地热血让陈汤眼睛赤红起来;干,这是我第一个亲自手刃的敌人。忍不住怒吼一声,强大的杀气顿时像狂暴的飓风般卷过战场。

    剩下的三名胡贼禁不住有些胆怯地勒住了马,踌躇了一下,凶悍的本性又涌了上来,怒吼一声,一齐涌上。

    陈汤狞目扬眉,像个怒目金刚般奋力一戟砸去。当先一名胡贼用弯刀一架,立时被震得口中鲜血狂喷。

    陈汤顺带着将战戟往下猛力一压,顿时连肩搭肩将这名伤敌斩于马下,那大蓬的鲜血激溅而出,立时将陈汤身前大片衣甲染成赤红。

    “可恶地秦蛮,受死吧。”剩下两名胡贼急了。一左一右,两把弯刀急闪如电,一取陈汤咽喉,一取陈汤胸膛。

    那刀势来得是又快又狠,劈挂如风,显示出这些草原惯匪们手腕强大的爆发力、稳定性。

    陈汤毫无惧色,大戟急速横过,奋力一磕一挡。

    “叮——叮——”两声清脆的震响,火星四溅,两柄弯刀虽然俱被大戟震开。但那强悍的刀劲却也震得陈汤胳膊酸麻。

    这些胡贼果然凶悍。陈汤又惊又怒。大戟横举过来,照着右面那个胡匪就是一戟劈去——锋利的戟尖在天空划过一道灿烂的光弧。几乎与骄阳同辉,澎湃的杀气摄人心魄。

    右侧胡匪见势不好,怪叫一声,奋力使弯刀向外一撩,却没有挡住陈汤神力:“叮——”一声震响中,猛然闷哼一声,弯刀脱手飞出,沉重的戟尖毫不留情地侵入右肩,爆出激溅地血雾。

    然而,这悍敌却是一时末死,口中虽然鲜血狂喷,却猛然奋力扯住陈汤戟尖,狂吼道:“杀了他!”

    剩下一名胡匪见得便宜,怪叫一声,怒目圆睁,弯刀照着陈汤的左脖颈就使足了吃奶的力气狂劈了下来。

    这一刀要是劈实了,就是三个陈汤,也得被砍得头如破瓜。

    陈汤大惊:这胡匪恁得凶悍!急拔了一拔,大戟却嵌得实了,一时不得劲,急不得出。而左侧胡匪弯刀破空急啸,堪堪将至!

    陈汤无奈,急忙弃戟,弯腰急闪。

    右侧胡族身受重伤,正拼命夺着陈汤大戟,陈汤一双手,顿时拔了个空,一头重重撞倒在地,头颅鲜血狂流中,立时毙命。

    “嗖——”陈汤却也不容乐观,刚刚低头,间不容发间,凶猛的弯刀就划着凄厉的尖啸从陈汤头顶划过,斩落几根飘闪的发丝。

    陈汤一时间都能感受到刀锋给自己后颈带来地那种可怕的杀气,直直吓出一身冷汗。

    可恶。陈汤情知事急,急抬头翻起,右手往腰间猛力一探,就要拔剑再战。

    没想到,这最后一名胡匪却是沙场惯将,见一刀击空,手腕一翻,强劲的腕力催动着弯刀呼啸着倒卷回来,横削陈汤右颈,端得如电闪雷鸣一般。

    陈汤剑刚拔了一半,一见不妙,无奈何,一边再次伏腰急闪,一边双膝在马腹用力一磕。

    “咴——”陈汤座马会意,及时向前猛地一窜,胡匪弯刀顺着陈汤后背就过去了。

    “喀嚓——”一声尖脱的响声中,陈汤背后两片衣甲生生被弯刀削飞出去。

    陈汤再次吓出一身冷汗。在双马错鞍地那一霎那,急起身用左手拔剑,反手就狠狠向这让自己两陷险境的胡匪后背扎了过去。

    “扑——”这一下,扎了个结结实实,这胡族毫无防备,万没有想到陈汤会这样进攻,惨叫一声。在马上晃了晃,一头扑倒。

    解决身旁敌人。陈汤急忙回马观战:这时,土丘上下已经杀做一团,秦军凄厉的黑色和胡匪朦胧的灰色夹杂在一处,拼斗得你死我活。

    刀剑铮鸣、戟响箭啸,火星四溅处,鲜血狂飚,残肢四落。不时有两军士惨叫着落马战死。

    陈汤猛然想起自己的责任,把佩剑归鞘,一俯身,将自己的战戟捡起,拍马便冲向哇哇怪叫、酣战正甜地杨奇。

    “杨中尉,敌人势大,暂且撤退,容后再战。”陈汤一戟砍翻一名扑上来地胡匪。大吼一声。

    杨奇正杀得性起,被陈汤一提醒,猛然想起自己的责任,急纵目四观:

    百名大秦铁骑与二百多‘风狼’悍匪正杀得你死我活,虽然人人奋勇,但毕竟人数大占劣势。而且胡匪惯战、一点也不比秦军逊色,所以明显地处于下风。

    “撤退,撤退!”杨奇见势不妙,虎吼一声,和陈汤拔转马头,就奔下土丘。

    秦军军纪如山,见有撤退命令,已想及自己担负的诱敌任务,当下人人虚晃一招,剩下七十八骑纷纷脱离战场。向来路如飞撤去。

    ‘独狼’乌里台四旬左右。额头前秃,眼呈三角。显得凶悍而狡诈。

    两军激战时,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在阵后观战,敌情不明之下,他万不敢冒险。

    后来,看清秦军确实只有不到百人,探子回报周围又无伏兵,乌里台这才定下心来,指挥着部下进行猛烈反扑。

    初时,秦军的强悍和凶猛让乌里台好生吃了一惊,但‘风狼’凭借着一股惯匪的凶残和狠劲以及人数优势逐渐占了上风以后,乌里台这才松了口气。

    正盘算着再要多时才能击溃身前这支秦军,夺其马匹、兵器时,秦军忽然纷纷撤退,落荒而走。

    乌里台一看快煮熟的鸭子飞了,如何肯舍,拔出弯刀,大喊道:“草原的勇士们,秦军败了,杀啊!”

    这许多年来,草原各部对秦军就没打过象样的胜仗,这一下打胜了,胡匪们无不备受鼓舞,二百余骑哇哇怪叫着挥动着弯刀一窝蜂向秦军屁股追去。

    瞬息后,土丘上下平静下来,一地血腥中,留下了二十余名秦军和近四十名胡匪地尸体。

    秃鹫开始在天空凄厉地鸣叫着,盘旋起来,孤独的马儿在主人尸体身边悲哀地鸣叫着,似乎想唤醒沉睡中的主人,再骑上自己的马背驰骋。

    ……

    陈汤等人退下土丘,向西南方急奔,身后蹄声如雷,胡匪们狼嚎乱叫,狂追而来。

    陈汤见追得紧,连忙道:“杨大哥,你率部先走,我来断后。”

    杨奇急忙摇头:“陈汤,断后九死一生,还是我来吧。”

    “没关系,我箭法精准,敌人近不了我的身。”陈汤向杨奇点了点头,一拔马头,就向来路奔去。

    杨奇无奈,只好拼命策马狂奔,引残军向设伏地逃去。

    陈汤拔马而回,百十步外两名胡匪追得正急,急弯弓搭箭,‘嗖嗖’就是两箭。

    两名胡匪正追得欢腾,猛觉两道流星急驰飞来,尚不及躲闪,便觉胸口一痛,一枝雕翎已没胸而入。

    “啊——”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两个倒霉蛋一齐落马。

    这一下,吓得胡匪们一跳,马步便有些放缓。

    陈汤冷笑,急拔转马头,回身又是两箭。

    “嗖——嗖——”箭如流星,飒紫如电,一名胡匪咽喉中箭,惨出一声,飚出一股血花,扑倒于马下。

    另一支箭射向胡匪队前一名头领似的人物,这人倒颇有点本领。见陈汤箭如飞虹,瞬间掩至,急侧身一躲。

    “扑——”雕翎箭正中其左箭,痛得惨叫一声,一头扑倒在马上,再也不敢起来。

    这一下,见得陈汤箭无虚发。胡匪们更是变色,马步霎那间就更慢了。与秦军大队地距离迅速拉开。

    乌里台正从阵后赶上,见得这一情形,怒不可遏,大骂道:“一群蠢材,你们没有箭吗,给我射!”

    胡匪们如梦初醒,纷纷张弓搭箭。向陈汤一通猛射。

    只可惜,这时胡匪骑群距离陈汤约在一百五十步左右,恰好在最大射程地极限,所以看起来虽然箭如雨发、来势汹汹,但大部分箭矢却只能跟在陈汤马后吃屁,偶尔几只赶上的也被风吹得没有了准头、射得乱七八糟。

    陈汤大笑,挽起强弓,“嗖嗖——”又是两箭。这回胡匪们有了防备,纷纷伏马躲避。

    谁知陈汤这两箭却不是射人,而是射马,两只锐矢‘扑’的射入两匹战马的咽喉,战马惨叫着,马失前蹄。一头扑倒,将背上的胡匪颠将下来。

    身后,大批胡匪铁骑如雨掩上,顿时将落地的两个倒霉鬼踩成烂泥。

    乌里台狂怒,亲自扯起自已地牛角强弓,这是一只射程约二百步的二石半强弓,搭上一支开了血槽、涂了狼粪地毒箭,恶狠狠地便向陈汤后背射去。

    陈汤半伏在马上,正要摸箭再射,忽然听得恶后箭矢急响。大惊。也是艺高人胆大,急回身闪避。同时,右手照着那一点流星就狠狠抓去。

    “扑——”那一支强劲的雕翎毒箭箭头刚越过陈汤胸前,箭杆便被陈汤一把死死抓住,巨大的动能瞬间消失为零,猛烈震颤起来。

    陈汤也被这一箭震得右手酸麻,不禁暗骇:好强的箭力,足有二石半的弓劲吧,这是何人所射?

    再一闻箭头,竟有着狼粪的恶臭气息。

    是毒箭!陈汤大怒,纵目看去,正看见乌里台远远地拿着一只大弓在阵前看着自己,一脸的惊愕:显然,这个乌里台做梦也没有想到,陈汤竟然可以空手夺箭,这份技艺当然是惊世骇俗!

    原来是你这个‘独狼’。陈汤脸色狰狞起来,正要寻机会结果了他,忽地想起:自己地任务是诱敌,若射杀了乌里台,岂不让这些胡匪们作鸟兽散,以后还将为害?

    快速思索了一下,陈汤下定了决心,暂时饶过这个乌里台,将诱全部‘风狼’匪帮诱到伏击地再说。

    不过,现在玩玩他也是无妨。陈汤这时脸上忽地浮现出一丝冷酷地笑容。

    毒箭迅速搭上弓弦,三石强弓全力张起,陈汤忽然大喝一声,向着乌里台急射一箭。

    这一箭全力迸发,快若流星,急似闪电,霎那间就到了乌里台面前。

    乌里台只觉得眼前一花,箭矢扑面地死亡气息已掩至身前,大骇之下,急低头向马上一扑。

    “嗖——”一道尖利的急啸从乌里台头顶闪过,带飞一缕纷飞地发丝,‘扑’的一声没入随后一个胡匪的胸膛:“啊——”这个可怜的倒霉蛋凄厉地惨叫一声,几乎被这一箭射了个对穿,口中鲜血狂喷之下,一头扑倒在马上,显然是不活了。

    乌里台在马上惊魂末定地摸了摸头顶,发现脑后的小辫竟然被陈汤这一箭射得稀烂,而且还佯随着剧烈的疼痛。拿回手一看,手上满是鲜血,刚才这一箭竟然是插着头皮过去的。

    乌里台暴跳如雷,狂怒地叫着:“给我追,把这个可恶的秦人碎尸万断,哪个敢退后的,我扒了他地皮!”

    ‘风狼’匪徒们见首领发狠,心下惶惶,硬着头皮加快速度,一窝峰向陈汤追来。

    陈汤大笑,忽然一转身,虚拉弓弦,大呼一声:“着!”

    胡匪们当下条件反射似的全部飞快趴到了马上,然而,却是没有箭射来。有的,只是陈汤那得意的大笑声。

    乌里台鼻子都气歪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风狼’骑兵何时被人这般戏弄过。挥舞着弯刀,像被捏住了**的猛兽般狂嚎起来:“宰了他,宰了他,我要把他砍成肉泥,头颅做成溺器。”

    陈汤冷笑,一骑轻走,但见‘风狼’追得近了,就射上两箭,吓退一些。

    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将整个‘风狼’匪帮引向西南方。

    不远处的天际,一个巨大的水泊出现在天际,密集的芦苇中,一声声清远地鹤唳声声震九天。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三章 全歼

    清远的鹤唳中,陈汤的心激荡起来:终于快到了。连忙伏马向后看去,期待着乌里台率贼众能够乖乖跟上来。

    百余步外,‘独狼’乌里台正率部狂追陈汤,忽然看见了这一大片水泊和芦苇,不禁愣了一愣。

    河套平原水草丰茂,经常有一些大型的湖泊和沼泽地,眼前的这个大湖叫‘小沙湖’,乃黄河支流冲刷而成。

    平时,‘风狼’匪众经常在附近出没,自然认识这里,心中顿时有一些不安的感觉。

    小沙湖附近芦苇密集,地形复杂,是一个可以伏兵的好地方,做为地头蛇的乌里台自然清楚这点,一时便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看看追着陈汤到了湖边,芦苇渐渐密集,而秦军大队已经完全没入芦苇丛中,乌里台顿时下定决心、一挥手,大叫道:“停,都给我停下。”

    “咴——”二百余骑一阵人喊马嘶,纷纷急停。

    一时间,有很多拉不住马、互相碰撞的,顿时骂声一片,热闹得像开锅一般。

    “首领,为什么不追了,马上就可以追到那些秦人了。”‘风狼’匪帮追得正兴高采烈,见首领喊停,不禁大为不满。

    “你们懂个屁,要是里面有伏兵怎么办?”乌里台板起脸,一顿臭骂道。

    胡匪们顿时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些头脑简单的家伙,哪懂得这般见识。这时听乌里台一说,都不禁有三分惧意,一时犹豫着不敢说话。

    “那,首领,我们怎么办?”一个胡匪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看再说,不可冒进。”老奸巨猾地乌里台一口咬定。

    一下子。胡匪们都停了下来,看着陈汤渐渐逃入芦苇丛中。

    却说陈汤正领着匪徒们跑得高兴。忽然回头一看,胡匪们全都停下了马步,立时急坏了。

    他想得出来:一定是乌里台惟恐有诈,胆怯不敢入。这可如何是好?

    忽地,陈汤眼睛一转,勒转马,大呼小叫着便向乌里台冲了过来。

    众匪徒们霎那间傻了眼:这个秦人想死吗。一个人准备单挑我们这么多?

    就在这时,陈汤驰入匪帮阵前二百步,急张弓搭箭,‘嗖——嗖——’就是两箭。

    霎那间,箭如飞星,快若奔雷,瞬息间就扑到了乌里台眼前。

    乌里台吓了一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陈汤敢杀个回马枪。急俯身闪避。

    谁知,却是慢了一慢,陈汤一箭正中乌里台右肩,另一箭落空。

    乌里台立时肩头飚血,疼得‘嗷’地惨叫一声,差点从马上扑倒下来。

    见乌里台中箭。匪帮顿时一阵大乱,纷纷来救乌里台。

    陈汤于匪帮前百余步勒住马,大笑道:“乌里台,你爷爷姓陈名汤,前番六骑吓退呼兰达尔的就是老子。原以来你比呼兰达尔强一些,原来也是个草包一个。哈哈哈,既然不敢追爷爷,那爷爷就走了。敢来的,爷下一箭一定射死你。哈哈哈……”

    陈汤大笑一声,勒回马。溜溜达达、不紧不慢的就向回奔去。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乌里台伏箭从马上挺起,直痛得额头冒汗、脸色狰狞。对陈汤的一席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大怒:这秦蛮原来就是前日吓退呼兰达尔的那厮,果然好箭法。不过,这厮惯用空城计,这次莫非也是如此?

    想及土丘遭遇地突然,乌里台顿时心下盘算:不错,这定然是陈汤的空城计。好啊,差一点被唬住了,改日传扬出去,岂不像呼兰达尔那般成为草原上地笑柄!?

    想到这里,乌里台是恼羞成怒,且头上、肩膀剧痛难忍,更添几分邪火,怒吼一声:“**,这小子就会使诈,附近一定没有伏兵。兄弟们,给我追,杀了这厮的,宰黄金十两,美女五个。”

    在贫穷的草原上,黄金十两、美女五个,已经是一笔罕见的财富。

    这一下,顿时将胡匪们的战意点燃,个个眼眸里绿莹莹的散发着贪婪地寒光,忽然怪叫一片,像发春的狼群一般狂追向陈汤而来。

    陈汤大喜,心中直乐,伏下身,策马狂奔向芦苇深处。

    身后,胡匪们张弓搭箭,一顿乱射,一时箭矢呼啸如雷,在陈汤耳旁频频掠过。

    陈汤边躲边跑,抽空时还冷不丁地放上几箭,不时的有倒霉的胡匪惨叫着从马上跌落。

    但许是被金钱和美女刺激得忘记了恐惧,这些惯匪们咆哮着,不顾陈汤精准的冷箭,迅速迫近。

    陈汤转眼间已跑进芦苇丛深处,忽地,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特制的鸣笛,向着天空一箭射去。

    “嗖——”一声尖厉的急啸破空急起,激荡在芦苇丛中。

    立时间,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四面的芦苇丛中呐喊声急起。紧接着,弓弦崩响如雷,无数羽箭纷纷从芦苇丛中飞出,密集得像飞舞地蝗群、铺天盖地的。

    正追得兴起的胡匪们措不及防,纷纷中箭,顿时惨叫声一片,乱作一团。

    乌里台吓得魂不附体,立时知道中计,心中大骂陈汤狡诈,连忙拔转马头,大吼一声:“中计了,快退。”

    胡匪们一看不好,顾不得再追陈汤,立即纷纷拔转马头,准备逃去。

    可是已经迟了,芦苇中。战鼓声隆隆响起。

    “杀啊——”不计其数的秦军骑兵驱马越出芦苇丛,扑向纷乱地‘风狼’匪帮,顿时将约两百敌骑截做数段,厮杀起来。

    一时间,枪戟交加,箭矢乱飞,凄厉的惨叫声充斥于耳。

    秦军对待敌人是非常凶残地。几乎很少有什么俘虏,这些‘风狼’匪帮一见逃去无踪。顿时激起凶性,奋力反扑,希望能够杀出一条生路。

    而秦军人多势众,又有心理优势,再加上早恨得切齿,如果肯示弱,一拥而上。战戟乱砍,直杀得胡匪们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陈汤兴奋得勒住马,他也不冲进战团肉搏,只是站在边上,拿着弓箭助阵。

    他的箭太精准了,就像那毒蛇百发百中的毒牙,每一箭射去,必有一名纠缠在乱战中的胡匪中箭扑倒。

    一时间。胡匪们如芒在背,心中惶惶,越加抵挡不住。

    就在这时,忽然间,陈汤背后一阵铁蹄声响,却是杨奇领着诱敌的一个百人队杀了回来。嗷嗷乱叫着投入战场。

    这一下,胡匪们立时崩溃,真是兵败如山倒,残敌四下乱窜,也不管是芦苇丛,还是什么水泊,纷纷落荒而走。

    秦军们也四散开来,穷追不已,渴望依靠军功发财致富地他们如何甘心放过这些香甜的‘战果’,何况大大地僧多粥少呢。

    陈汤则精明得很。乱战中。他没有管其他人,一双眼睛横扫如电。专找乌里台。

    所谓‘擒贼先擒王’,杀五十个贼兵的头,也顶不上一个乌里台值钱。

    果然,纷乱的人群中,陈汤一眼就瞥见了乌里台地身影:这个仓惶地家伙见势不好,带了五七个贴身匪徒真是慌不择路,一头窜进芦苇丛中,就向东北方逃去。

    七八个秦军骑兵许是看出乌里台装饰华丽,应是大鱼,冲入芦苇中,紧追不舍。

    嘿嘿,那是我的,你们别抢。陈汤一拍马,也不吭声,穿过纷乱地战场,窜入芦苇中,也奋力直追。

    一时间,一行十余人钻入芦苇丛中,一伙逃、一伙追,在芦苇丛中拼命打马。

    陈汤瞬间赶上自己大队,纷乱中,抬手一箭,正中殿后一名匪兵后背,匪兵惨叫一声,扑通落马。

    秦军们欢呼一声,立时士气大振,追得更急。

    渐渐地,芦苇丛越加密集起来,十数步外就看不清人影,而战马也渐渐难以通行,越走越慢,几乎连走路都不如。

    陈汤有些焦急,忽然间,身前芦苇中发现几匹无主战马,原来,乌里台见骑马不便,而且目标又大,已弃马逃了。

    “下马,追,那个衣着华丽地是贼首乌里台。”陈汤如何肯放,弃了大戟,只带了佩剑和弓箭就奔入芦苇丛中,顺着痕迹向前奔去。

    秦军们大喜,也纷纷下马,各带利剑和骑兵弩,衔尾直追。

    刚追了二三十米处,正走得艰难间,忽然眼前杀声顿起,芦苇丛一晃,窜出四名哇哇怪叫的凶悍胡匪。

    看来,这些家伙见追得紧,拼命来了。

    陈汤不想与这些小鱼纠缠,一侧身,踢翻一下满脸横肉的家伙,便向芦苇深处紧紧追去。

    陈汤自小在乡村长大,对什么草丛、水泊、芦苇的十分熟悉,很容易便分清有人走过的痕迹,于是顺藤摸瓜,追得很紧。

    又紧追了四五十步,忽然间,眼前一空,所有的痕迹竟都消失了。

    陈汤回头一看,自己跑得太快,秦军们都没有跟上来,便警惕地拔出了佩剑,悄悄伏下身来。

    直觉地,陈汤感到,乌里台就藏在附近,打算给自己致命一击。

    但是,四周茂密的芦苇中,危险究竟来自哪里?

    陈汤一时心中无底,但不敢呆在原地,便缓缓地移动着,向右侧摸去。

    芦苇太密集了,毛葺葺的飞絮四下乱飘,陈汤脸上痒痒地,但不敢挠上一下。因为,也许就那么一分神的时间。就会有一柄利刃从身边窜出来捅进自己地心窝。

    陈汤缓缓地拔开芦苇,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两只耳朵竖得像兔子一样,全力捕捉着四周发着的任何响动。

    忽然,一阵轻微的悉索声响在右侧响起,陈汤眼睛一亮,回转身。拔开草丛,就向右侧摸去。

    刚悄悄走了十来步。突然,陈汤的眼角捕捉到一丝利刃泛出地寒光,心道:不好,中计了。

    果然,一声虎吼,一名凶悍的胡匪从陈汤右侧芦苇中猛扑出来,锋利的弯刀在阳光下劈开一道急闪地光弧、呼啸着直奔陈汤的脖颈。

    侥是陈汤反应得快。也稍稍不及,佩剑刚刚来得及横在头顶,那一柄来势汹汹地弯刀就到了。

    “叮——”胡匪力气大得吓人,又有突然的优势,顿时震得陈汤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倒向芦苇丛中。

    陈汤灵机一机,就势一倒、一滚,顿时扑入芦苇深处。消失不见。

    胡匪一击击倒陈汤,心中大喜,正要扑上去补上一刀,陈汤三窜两滚的就不见了,不禁呆了一呆。

    天空,太阳火辣辣地照着。芦苇丛中热浪滚滚,但这胡匪的额头冷汗却是刷刷直冒。

    刚才,是他是暗,陈汤在明。现如今,是陈汤在暗,他在明。

    一时间,这胡匪眼睛紧张地四下寻摸着,唯恐陈汤不定从哪里窜出来就是兜心窝一剑。

    仅仅十数个呼吸间,这胡匪便觉得仿佛如几个月这般漫长,实在忍不住、也不敢再留在原地等死。便决定冒险再退入芦苇丛中。

    然后。该退往哪里?这胡匪想了想,不敢走陈汤遁入的那条路。便转过身,顺着反方向,用刀在前轻轻拔开芦苇,蹑手蹑脚地向深处摸去。

    走了十数步,附近没有一点响动,胡匪心中高兴起来,正在伏下身等待时机,忽然身后鬼魅般冒出一条人影。

    胡匪正要伏身,陡地见到身前芦苇上映起一条黑色地人影,心中大骇,怒吼一声,便待回刀横扫。

    然而,已经迟了,陈汤猛地窜将过来,狠狠一剑便捅进了这胡匪地后背。

    “扑——”这一剑捅得干脆,透胸而出,一股鲜血霎那间直通通从两头冒出,染红芦苇一片。

    胡匪双眼一直,全身地力气霎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软软垂地之下,已然是不活了。

    “呸,早知道你会从这来。”陈汤拔出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忽地,想起乌里台,陈汤立即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来。直觉地,陈汤知道,这条阴险狡猾的‘独狼’一定窥视在侧。

    便有千军万马,陈汤也是英勇无惧,但在这三五步外便看不见人影的芦苇丛中,陈汤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紧张,但陈汤还是很镇定,芦苇丛对敌、对已都是公平的,只有真正大智大勇的人,才能在这种危恶的情况下生存下来。

    想到这里,陈汤眼珠子转了转,随手捡起地上的弯刀,不敢久待,又悄悄钻入芦苇丛中。

    现在,陈汤不知道乌里台在哪,而乌里台也不知陈汤在哪,两个人就像盲人摸象一般在芦苇丛中互相搜索着。

    走了十数步,陈汤觉得这样子乱找不是办法,而且极为危险,便悄悄伏下身,拔起背上地弯刀就向前面十数步外扔去。

    “喀嚓——扑通——”沉重的弯刀霎寻间砸倒一片芦苇,又撞落在地,仿佛有人不小心被芦苇绊倒一般。

    陈汤屏住呼息,静静地等待着乌里台的上钩,期待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

    芦苇丛中死静死静的,十几个呼息间都没有一点反应,陈汤禁不住有些失望,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小会,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狡猾地狐狸。陈汤心中暗骂,不敢还呆在原地,悄悄往一侧挪了几步,而每走一步都要冒出一片冷汗,霎那间就汗透重衣,那种危险环侍的压迫感实在太逼人了。

    重又伏下身来,陈汤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开动脑筋:怎样才能将这个狡猾地狐狸逼出来呢?

    一时苦无计策,陈汤额头的冷汗越加流得快了。

    忽地,一侧传来纷乱的脚步间,却是几个秦兵已经解决了那四个拦路的胡匪,气势汹汹地追将上来。

    便听有人大喊:“痕迹到这里就停了,一定躲在附近,给我搜。”

    “哗哗哗——”的脚步声立即响起。秦兵们开始四面搜索。

    好机会,打草惊蛇。陈汤眼睛一亮:看你这厮还不出来。

    陈汤不动声色。但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忽然间,陈汤后方传来兵器地交击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地惨叫。

    陈汤心中一沉,他听得出来,这是关中地口音。牙齿紧咬,脸色凌厉地便悄悄向身后掩了过去。

    刚走了七八步。便听右侧有轻微地脚步声逼近,陈汤怒吼一声,窜将过去,手起一剑、当胸便刺。

    芦苇丛一分,一个秦军士兵突然出现在陈汤面前。原来,这也是一个听到同伴惨叫、悄悄掩来的秦军。

    陈汤大惊,急忙收剑,那一剑堪堪就在这秦军士兵脖颈前一寸处停了下来。直把这秦军士兵吓得面土色、一头冷汗。

    陈汤刚松了口气,忽地感觉到不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不得和身前袍泽打招呼,急往左侧就势一扑。

    紧接着,便听一侧草丛中忽然刀光一闪,一道人影猛窜过出来。将这余悸末定的秦军士兵从背后一击砍倒在地,飚飞的鲜血霎那间激溅在大片的芦苇丛上。

    狡猾的家伙。陈汤狂怒,飞扑出来,一剑砍去,锐利地剑光下,偷袭的敌人不是乌里台又是何人!?

    乌里台吓了一跳,甩手一刀,“叮——”架住陈汤攻势,然后飞起一脚来踢陈汤前胸。

    不得已,陈汤只好侧身闪避。乌里台却不恋战。回身就要窜入芦苇丛中。

    陈汤大怒:“乌里台,哪里走。”提剑紧追。

    霎那间。乌里台逃,陈汤追,两人在密集的芦苇丛中一阵夺命狂奔,身后隐隐传来其它秦军士兵的怒吼声。

    陈汤在狂奔间,只感觉到脸盘被芦苇杆刺得生寒,脚步也踉跟跄跄地高一脚、低一脚,有几次差点将脚扭着,但却咬紧了牙关,毫不放松,发了誓,要将这狡诈的‘独狼’绳之以法。

    乌里台到底年纪大了些,比不上陈汤这般生猛,狂奔了一两百步,脚有些发软,忽地一脚绊倒在一处芦苇根上,‘扑’地摔倒在地。

    陈汤追得紧,见状狂喜,怒吼一声,窜起来就是狠狠一剑向乌里台背上扎去。

    乌里台反应也是极快,甫一跌到,身体便向右侧就势一个急滚。

    陈汤“扑——”一剑扎空,佩剑重重地没入湿润的泥土中一尺多深,一时急不得出。

    乌里台就势爬起,搂头就是狠狠地一刀砍向陈汤脖颈。

    陈汤一急,剑拔出来了,刚刚举起,“当——”一声却被乌里台全势击得连退两步。

    陈汤大怒,‘刷刷’两剑,快若闪电,奋力抢攻。

    弯刀沉重,利于马上劈砍,不利于步行快战,一时间乌里台被生猛的陈汤逼得连连倒退,弯刀根本跟不上陈汤的剑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见不是头,又担心其他秦军士兵赶上,乌里台急虚晃一刀,回身就要向芦苇丛中逃去。

    陈汤手快,旋身右腿一勾,乌里台一个不察,顿时‘扑’地一声被陈汤勾倒在地,弯刀呼啸着脱手飞出。

    陈汤大喜过望,右手顺起一剑,就恶狠狠砍了下去。

    乌里台刚一被陈汤勾倒,便心知不妙,经验老到的他急忙右手一撑,就势向陈汤脚下滚去。这样,就封死了陈汤出剑追击的角度。

    果然,陈汤‘扑’的一声,又在地上砍了个空。

    乌里台就势抱住陈汤双脚,一下子将陈汤陈汤掀倒在地。

    陈汤反应也是极快,虽被摔得眼冒金星,但仍凭感觉将手中佩剑奋力掷出。

    “扑——”这一回终于命中,佩剑狠狠地从乌里台的腰际扎了进去,将刚刚要扑上来压住陈汤的乌里台无情地掀倒在地,一声惨叫中,鲜血四溅。

    陈汤欢呼一声,鱼跃而起,冲到伤重地乌里台身边,甩开靴子,照着乌里台的脑袋就是狠狠一脚。

    “砰——”乌里台正痛得眼冒金星间,顿时被踢个正着,凄惨地哀嚎一声,晕死过去。

    陈汤急拔出佩剑,寒冷的光芒在空中一个急掠:“喀嚓——”乌里台一颗斗大的头颅从颈间滚落,吡牙咧嘴地一脸痛苦。

    “我赢了,我赢了。”陈汤欢呼起来。

    随后赶到的秦军士兵愣了,只能羡慕地看着陈汤高兴。

    ……

    此役,‘风狼’胡匪二百余骑,除极个别趁乱逃脱外,基本被全歼。

    秦军一役,声威大震。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四章 庆祝

    银川城。

    夕阳金灿灿的光辉下,整个城池仿佛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显得神圣而雄伟。

    忽地,浩翰的草原上开始吹起夜风,城头上,旌旗随风飘起,猎猎作响。

    城上的秦军们在风中巍然不动,战戟如林,显得威严而肃杀。

    李旷站在城头,静静地打量着西方的天际,眼见得天越来越暗,不禁得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没有收获了,不知道陈汤他们如何了。”

    陈江在一旁道:“大人放心,陈汤谨慎多谋,又有五百骑伏于小沙湖,迟早会有捷报传来的,断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啊。”李旷点了点头,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陈汤的建议坐镇银川。

    就在这时,远远的草原上忽地驰来一匹奔腾的骏马,马上是一名威严的甲士,背后插着一杆火红的大旗:这是秦军报捷的讯号。

    “报——”远远地,甲士便喜气洋洋地大呼起来:“我军大捷,快开城门。”

    这一下,城头上是听得清清楚楚,李旷的眼睛霎那间明亮起来,一挥手:“快开城门,叫他上来。”

    马上,有人下去传令,城门轰隆隆打开,报信的甲士急步上楼,跪倒在李旷身前,大声道:“李大人,我们赢了。”

    “是吗,快说说。”李旷虽然一向稳重。这时也有点急了。

    “是这样,陈汤和杨大人将‘风狼’胡匪成功诱入小沙湖伏击圈。我军群起,前后夹攻,匪军大败,全军覆没。而‘独狼’乌里台也被陈汤追斩于三里外的芦苇丛中。”甲士虽然脸色非常疲惫,但说话极快。

    “好,干得漂亮。”李旷眉飞色舞起来。重重一巴掌拍在了城垛上。

    “对了,我军伤亡如何?”李旷忽地想了起来。脸色凝重起来。

    “甚小,战死者四十七骑,负伤六十三骑,匪军前后被歼二百五十三骑,没有俘虏。”甲士脸上很是骄傲。

    李旷喜了喜,却有些郁闷,骂道:“这些臭小子。一个都没有留下,拉回来祭祭旗、显显威风多好。”

    宋健乐了:“大人,怨不得兄弟们手黑。这些都是血债累累地惯匪,死有余辜。”

    “罢了。”人都死光了,再说有什么用?李旷问道:“那现在陈汤和杨中尉领军在何处?”

    “回大人,战斗于午后结束,打扫完战场后,我军便凯旋回城。现在。约在城外十里处吧,大人很快就可以看见我们的旗帜了。”甲士一脸的兴奋。

    “太好了。”李旷一拍大手,兴冲冲地道:“来人,立即传谕全城,告诉百姓们:‘风狼’悍匪被我军全歼,割首二百五十三骑。正凯旋回师。还有,告诉百姓们,全到西城来迎接。”

    “喏——”李旷卫队的卫兵一下子去了好几个,只留下了陈江和宋健。

    立时间,随着一名名报喜的骑兵骄傲而大声的驰过大街小巷,刚刚飘起炊烟的银川城沸腾了,无数地居民们扶老携幼全都拥向西城而来。

    这些年,居民们苦匪久矣,如今为祸最烈的一股悍匪终于伏法,这可是让百姓们欢欣鼓舞地大事啊。

    很快。城门附近。一只只熊熊的火把点了起来,百姓们拥挤在城门口。探着头向城外望去,巴望着凯旋的子弟兵尽早到来。

    ……

    浩翰的草原上,遥远的天际,金色的晚霞中,一抹长长的黑色忽地从地平线上跃出。

    大风忽起,沙尘蔽空,朦胧中,凄厉地黑色令人刺目,锐利的战戟透露出血染的风彩,这是一只凯旋而回的大秦劲旅。

    和他们的先辈一样,这些关中子弟这次也没有沾污他们血液中秦人尚武的热血。

    陈汤挺直了胸膛,在狂奔的战马上感受着草原的漠风,刚刚熄灭地热血又沸腾起来,忽地仰天一声长啸:“嗷——”

    “嗷——”仿佛是头狼的召唤,奔腾的铁骑忽然一起长啸起来。

    草原上,霎那间一片杀气腾腾的凄厉狼嚎声,充斥着隐隐的金铁之声。

    的确,在中国历代军旅中,也只有纪律严明、敢死无畏地秦军拥有狼群一样的可怕特质,无法复制,不可重生。

    陈汤一声啸完,大笑起来:“痛快,好男儿当如斯。”

    杨奇在一旁也大笑道:“陈汤,今天只是小场面。想当年,我跟随蒙毅元帅北征,动辄数万、仍至十数万骑撕杀,那场面,真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一场仗下来,伏尸百里,血流成河,那才是真正的战场,才是真正铁血男儿的骄傲。”

    陈汤听了,无限追慕地叹气道:“唉,恨不早生几年。否则,定不让前辈们专美于前。”

    “呵呵……”杨奇笑道:“放心,以后还怕没仗打吗?”

    忽地,陈汤眼睛一亮:“看,银川城。”

    杨奇抬头一看,果然,遥远的黑幕中,一抹巨大的身影在地平线上雄起。

    城墙上下,灯火如炽,人声嘈杂,竟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欢迎他们。

    “哈哈,百姓们在欢迎我们。”杨奇大喜:“兄弟们,点火把,都给我精神着点。”

    “好。”秦军们士气大振,纷纷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立时间,无数点火光在草原上闪起,形成了浩翰的‘星云’。

    ……

    银川城下,众人正等得心急。

    忽地,城头上有人大声道:“看,来了。”

    野外,渐渐浓重的暮气中,忽然驰来一片无际的‘星云’,伴随着‘星云’地是那隆隆地铁蹄声。

    “来了,来了。”百姓们欢呼起来,拥挤着探头向外观看。

    很快,一支凄厉、雄浑的黑甲劲旅仿佛从地狱中突出地魔神一般从黑夜中杀出,铁蹄滚滚中,迅速驰近城门口。

    “停步。”杨奇在前一招手,“咴——”一阵急促的战马长嘶声像滚雷声响起,五六百铁骑霎那间一齐停住,端得是训练有素。

    “好——”百姓们大喜,大声欢呼起来。

    “列队进城,都给我精神着点。”杨奇一看城门口拥挤了那么多百姓,顿时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马上,秦军们一队队开始进城,当走在队首的杨奇和陈汤出现在百姓们身前时,欢呼声震耳欲聋的响起了。

    陈汤眼睛亮了,从马上解下一颗吡牙咧嘴的血淋淋头颅,大声道:“父老乡亲们,这个人头就是‘独狼’乌里台。这个悍匪在银川为害多年,现在,终于伏法了。”

    百姓们看着这颗血淋淋的人头,顿时怒了,一片破口大骂。

    其中更是有不少家人被害者,更是大哭起来,目中充血,指着乌里台的头颅大骂道:“你这狗贼,也有今天……”

    陈汤骄傲地一挥手:“来人,将乌里台的尸体拖将出来,挂在旗杆上示众!”

    马上,身后有两名骑兵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马背上驮着一名残尸,正是乌里台无头的尸体。

    这一下,百姓们躁动了,怒吼一声,冲破秦军们的警戒线,一窝蜂抢了上来,把乌里台的残尸一把脱下,拳打脚踢、牙撕刀砍。

    多名秦军喝止不住,只好傻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陈汤唬了一跳,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李旷从城楼上走了下为,大笑道:“杨奇,陈汤,干得漂亮。”

    “大人。”陈汤和杨奇连忙下马让道,后续的秦军开始依次进城。

    三人看着势若疯虎的百姓们,一时都有些惊悚。

    很快,百姓们撒了开来,地上乌里台的残尸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大片的血迹和一点碎肉、断骨,已是被百姓们乱刃分尸了,有的人则满嘴鲜血,竟是恨得切齿、生而啖之。

    李旷慨然道:“民心,不可欺也。”

    陈汤和杨奇点了点头,脸上都有些惊色。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平日温驯非常的百姓们发起怒来竟也是这般的恐怖。

    “本来我还在担心你们,没想到你们干得这般漂亮。陈汤,此役你应记首功,改日,我就向太尉府呈报,记你一大功。”李旷忽地欣慰地拍了拍陈汤的肩膀,笑道。

    “谢大人,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这些百姓。”陈汤的眼睛炽热起来。

    “是的,我们军人,如果只想着杀敌立功,而不想着保家卫国,那么他就不是一个真正合格的军人。”李旷感慨道。

    “得,大人,俺是粗人,不懂那么多,还是酒肉实在些。”杨奇笑了起来。

    李旷笑道:“饿不死你,我已命营中准备酒宴,今晚管饱。”

    杨奇欢呼一声,一脸馋样的大笑道:“太好了,好几天没喝上酒了,可馋死我了。”

    陈汤和李旷大笑起来。

    “走吧,去军营,今晚,咱们好好喝上一顿。”李旷一挥手,宋健几个将战马牵了过来。

    当下,众人纷纷上马,铁蹄隆隆,向着城中的军营奔去。

    百姓们,热情地围绕在路旁,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欢呼声。

    这一夜,银川城无眠,善饮者尽皆醉倒。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五章 恐慌

    草原上,小溪边,淡淡的晨曦中,露水浓浓的,形成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太阳从天际缓缓地伸起,洒下万道柔和的光线,穿透了淡淡的阻碍,照耀在朦胧的大地上。

    像无数白云一般,数以百计的白色帐蓬星星点点地分列在小溪附近,巍为壮观。

    此时,营地上隐隐传来马匹的嘶叫声,还有牛羊的嘈杂声,一缕缕炊烟也渐渐在营地上升起,显然,有早起的牧人已经开始做饭了。

    这,正是勃勃尔部在银川北面的营地,足在百里以外,甚有规模,连兵带民足足在两千人以上。

    在营地的当中,有着一柄白色金顶的帐蓬,是一般帐蓬的四五倍那么大,裹着雪白的毛毡,这便是呼兰达尔的大帐。

    此时,随着太阳的升起,雾气渐渐散去,营地也开始热闹起来:一个个帐蓬钻出了士兵、女人、老人和孩子,一家人忙碌着,做饭、刷马、喂牲畜,忙得热火朝天。

    忽然间,金顶大帐的帐帘掀了开来,一名身高八尺的彪壮大汉走了出来,强壮的身躯充满了力感,凶猛的脸色有着一种无形的杀气。

    这人,正是呼兰达尔。

    呼吸着早晨清凉而新鲜的空气,呼兰达尔舒服地挥了挥胳膊,大喝道:“来人。新鲜的马奶和**地羊肉准备好了没有?”

    马上,一旁跑过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勃勃尔士兵,低声道:“回禀首领,马上就好。”

    “快点,我肚子饿了。”呼兰达尔不满意地哼了哼。

    “是的,首领。”士兵松了口气,迅速跑了回去。

    呼兰达尔正在回帐。忽地,营地上突然响起了突促的马蹄声。

    “嗯。是谁一早便在营地中驰马,不怕伤着人吗?”呼兰达尔怒气冲冲地抬头看去。

    朦胧的晨曦中,有一匹黑色的轻骑像闪电般窜了过来,马上一名灰衣骑士努力控制着战马,闪躲着附近的人群。

    一时间,营地上一片混乱,人人走避。不走人连锅都被踢翻了。气得破口大骂。

    可这灰衣骑士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溜烟地直奔大帐而来。

    呼兰达尔厉喝一声:“什么人?下马!”右手迅速按在了腰间地弯刀上。

    马上,大帐前窜过五六名勃勃士兵,掣出弯刀,虎视眈眈地大喝着:“什么人?下马,下马。”

    终于,快驰到大帐前,要撞着人时。马上的灰衣骑兵急刺里一勒马缰。

    黑色地俊马长嘶一声,前蹄猛然仰起,几乎与天空垂直,堪堪停住了脚步。

    好一手漂亮的骑术。

    “首领,我是台速儿,不好了。”马背上的灰衣骑士跳下马来。急忙奔向呼兰达尔。

    来人,呼兰达尔和卫兵们都认识,是勃勃尔部派在银川城里的奸细。

    秦扫灭诸国,银川做为边郡,也有不少游牧民族定居,混几个奸细那是再容易不过。

    “台速儿,出了什么事情,你慌成这样?”呼兰达尔脸色一变,急忙迎了上去。

    “首领,‘风狼’完了。乌里台也死了。”台速儿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不可能?乌里台那家伙狡诈得像只狐狸,凶残得像只独狼。”呼兰达尔难以置信。

    “是的。首领,千真万确。就是昨天,乌里台被一支秦军诱入小沙湖芦苇丛中,秦军伏兵俱起,‘风狼’全军覆没,连乌里台也被杀了。而且,杀乌里台的人首领也认识。”台速儿说得极快。

    呼兰达尔一时作声不听,好半天才惊骇地问道:“是谁杀了乌里台?”

    “陈汤!就是那个用六骑吓退我五百勃勃尔勇士地那个神箭手。而且,乌里台也是被他诱进伏击圈的。”台速儿脸上有些难言的惧意。

    “是他!?”呼兰达尔一时作声不得,后背嗖嗖直冒凉气。

    陈汤这个人,呼兰达尔真是至死都不会忘记,恨得可谓咬牙切齿、刻骨铭心,因为有史以来他受到的最大耻辱就是陈汤赐予的。

    自从他被陈汤六骑吓退以后,原来的草原豪杰忽然成了各部的笑柄,甚至连自己部落的人看他地目光也不如从前那般恭敬了。

    现在,呼兰达尔的脾气变坏了,任何一个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陈汤,呼兰达尔都会咬牙切齿、有着杀人的冲动。

    不过,现在,事情紧急,呼兰达尔倒顾不得责怪台速儿,沉默了一会,在原地不停地打着转圈。

    忽地,呼兰达尔大喝一声:“来人,传令部落中的所有头领、长老前来大帐集合。”

    “是。”几名亲兵急匆匆去了。

    “台速儿。”呼兰达尔想了想道:“你,还是马上回银川去,小心打探秦军的动向。记住,一定要多花些心思,但一定要谨慎,别暴露了自己。”

    “遵命,首领。不过……”台速儿欲言又止。

    “噢,拿着这个。”呼兰达尔马上明白了,从腰上解开一个黑色的袋子,扔给了台速儿。

    “叮当——”袋子在空中飞行地时候,发出一阵金钱交击的清脆碰撞声。

    “谢首领。”台速儿飞快地将钱币装进怀里,一跃而上黑色的俊马。

    刚转过马头,忽地台速儿又响起一事。缓缓道:“首领,依属下的意思,目前咱们还是避避吧。”

    呼兰达尔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我会考虑地,你回去吧。”

    “是。”见呼兰达尔不高兴,台速儿也不敢多说,拍了拍骏马。一阵风似地消失在营地上。

    呼兰达尔阴着险站了一会儿,五六个部落的小头领和长老们赶了过来。

    “首领。头领们和长老们来了。”一个亲兵上前小心翼翼地提醒着面色不善的呼兰达尔。

    “进帐。”呼兰达尔挥了挥手。

    一行人走进大帐,呼兰达尔扫视了几人,冷冷地道:“刚得到的消息,‘风狼’完了,乌里台也死了。”

    “咝——”大帐内顿时一片吸气的声音。

    一名长老急道:“首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中午。”呼兰达尔将台速儿地情报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一下子,帐中静得可怕。每个人地脸上都有了一种深深的忧色。

    ‘风狼’不是附近各部中最强地,但却是最飘忽、最勇悍的,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覆灭实在是给这些人太过强大的震撼。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呼兰达尔见众人半天没话,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首领,看来,秦军这回对咱们是来真格的啦。”一名头领脸上有些惧意。

    毕竟,秦军无敌军团的威名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以数百万敌军地尸骨堆砌出来的不败神话。

    勃勃部算什么,只是两三千人的小部落而已,一旦秦军认起真来,那还真是不够瞧的。

    “是啊,前些天遇到了那个陈汤,我就觉得不是个好兆头。但没有想到秦军动手得这样快。而且一下子就把乌里台干掉了。看来,秦军还真是不好对付啊,怪不得我大匈奴落得如此境地。”又一名头领感叹道。

    “住嘴。”见手下全说些丧气话,呼兰达尔气晕了,尤其是提到了那个让他颜面扫地、深恶痛绝的陈汤,呼兰达尔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们还是我大匈奴的勇士吗?个个胆小如鼠,昆仑神也会为你们羞愧的。”

    一下子,大帐中的气氛尴尬起来,没人敢说话了。

    这时。一个长老站了起来。打圆场道:“首领,秦军地威名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听说。我们匈奴人可是以自己流不尽的鲜血和数不尽的尸体生生领教过,所以,不要怪头领们说些丧气话。大家还是考虑一下,目前的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吧?”

    “那你们看怎么办?”呼兰达尔忍住气道。

    “秦军兵多且精,又有坚城为凭,处于明显的优势,我们勃勃尔部硬拼肯定不是对手。不如暂且避之,退到贺兰山中再说吧。”一头领建议道。

    “贺兰山土地贫脊,怎么能养活我们这么大一个部落?”另一个头领马上反对。

    “要么,继续向北,退回到长城以北的漠南大草原上?那里是我们地故土。”一个长老提议道。

    “可现在故土也不安全啊。不仅那些月氏人四下扫荡,就是秦军也一边移民屯垦,一边不定期从九原等地出兵清剿我们匈奴残部。回到那里,更凶险。”马上就有人否决了回到故土的建议。

    “要不,再北一些,退往漠北?”一个头领建议道。

    马上,大家的看白痴一样的眼光都看向他,这个头顶知道荒唐,低下头不说话了。

    从银川这里到漠北大草原,迢迢数千里,要经过秦军不少道关卡、还有众多山岭、沙漠,缺衣少食的勃勃尔部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大有可能在途中就因各种原因全军覆没了。

    呼兰达尔实在忍不住了,怒道:“看你们,都被秦军吓破了胆,只想着逃跑,难道就想不到别的吗?”

    “难道首领想跟秦军硬拼吗?万万不可。”一长老连忙力劝道:“秦军人数两倍于我,而且都是装备精神、训练格严格的精锐,我军拖家带口地。想获胜实在是太困难了。一旦失败,以秦军的狠劲,那可就是灭族之祸。”

    “是啊。”众头顶和长老们一阵附和。

    呼兰达尔躁怒道:“我军北无去路,只有银川富庶,可供生存,不以血战求生,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办法吗?”

    “可是。首领,就算我们侥幸击败了这支一千人地秦军。以后呢?秦军还会派更多人来。三千,五千,一万,我们还能赢吗?别忘了,我们面临地敌人可是一个拥兵百万的强盛帝国。”一个年老地长老苦苦相劝道。

    呼兰达尔一下哑了,阴着脸不说话。

    其它头领和长老们也被这话镇住了,神情阴晴不定。

    “要不。投诚吧?首领,我们大匈奴不是有不少部落都投诚了吗,秦军倒也还算优待。”一个头顶小心翼翼地道。

    “放屁。”呼兰达尔真恨不得一鞭子抽过去:“我们在银川杀了多少秦人,以秦人快意恩仇的狠劲,他们会接受我们地投诚吗?水獭都比你聪明。”

    一下子,帐里又哑了,竟是看不到生存的希望:退,无处走;战。没前途;降,秦军不肯。

    一时间,这些匈奴人真地后悔了:为什么以前要杀害那么多秦人,和秦帝国结下解不开的冤仇。

    良久,还是呼兰达尔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只能顾得眼前,奋力一拼了。别忘了,还有兀延哈部,以及额尔只斤部,只要咱们三部联合起来,一时也末必怕了银川的秦军。”

    众头领和长老也苦无良策,只好点了点头,一起退了出去。

    不过,他们都明白:战,前途是看不见光明的。

    帅帐内很快空了下来。呼兰达尔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脸色像岩石一般冷峻。

    忽地,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两个身影撞入帐中,一个幼小、一个轻盈,嘻嘻哈哈地奔着呼兰达尔跑了过来。

    小的那个,是呼兰达尔年仅六岁的幼子金都礼,乳名英哥儿。

    轻盈地那个,是呼兰达尔最疼爱的妻子,勃勃尔部最美丽的美人昆莲。

    “阿爸,阿爸。”金都礼扑入呼兰达尔怀中,笑嘻嘻地摇着呼兰达尔的衣襟。

    “英哥儿。”见到最疼爱的儿子,呼兰达尔也终于微笑起来,开心地抱起了金都礼。

    “兰,你好像不太开心?”昆莲温柔地叫着呼兰达尔的昵称,眼睛里满是醉人的关怀。

    呼兰达尔愣了愣,脸色忽地黯淡下来,轻轻亲了一口金都礼,点头道:“秦军对我们对手了。‘风狼’完了,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

    “啊——”昆莲脸上露出惊悸的神色。

    “我们这两年和秦人结下了解不开地仇恨,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向北,我们回不了故土。战,我们几乎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呼兰达尔看着妻子,眼晴里很痛苦。

    昆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兰,那怎么办?”

    “我想和兀延哈部、额尔只斤部联合起来自保,这样一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开战,部落里就太危险了,你和英哥儿不能再留下,我安排一下,送你们走吧。万一我有事,我呼兰达尔也不至于绝了后。”呼兰达尔一只手抱着幼子,一只手温柔地摸着妻子的脸颊。

    这时候,他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一个温柔地丈夫,哪有平时像凶神恶煞的屠夫模样。

    “不,兰,”昆莲哽咽起来:“我不走,我要一直陪着你。生生死死,永不相弃。”

    而这时,少不懂事的金都礼趴在呼兰达尔肩头,饶有兴趣地玩着一只小巧的金锁,根本没有注意到父母在说什么。

    “莲,不要说傻话。”呼兰达尔声音忽地严厉起来:“我的长子彭勾才一岁就没了,就只剩英哥儿这一点骨血,万一有事,你希望我绝后吗?去吧,去贺兰山。如果我过段时间没有事,就会接你回来。如果我有什么不幸,带着英哥儿好好活下去,不要想为我报仇。秦人,太强大了。”

    昆莲却是不听,只是哭着流泪。

    呼兰达尔这次没有理会妻子,大声道:“来人,都给我进来。”

    马上,有四名卫兵走了进来,一起躬身道:“首领。”

    “达莫,巴岩,你们俩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在,和秦人开战在即,我希望你们俩能带着昆莲和英哥儿去贺兰山西贺谷暂避。万一我有事,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他们。我要你们用昆仑神的名义来发誓,办得到吗?”呼兰达尔严厉地道。

    两个卫兵神情伤感起来,单膝跪下:“首领,昆仑神在上,如果我达莫、巴岩辜负了首领的希望,没有照顾好夫人和少主,就让我们的眼睛被雄鹰捉瞎,身体被豺狼撕碎。”

    “好,带着夫人和英哥儿悄悄走,不要惊动别人。我寝帐里有些钱,你们全带走。去吧。”呼兰达尔疲惫地挥了挥手。

    “是,首领。”两个卫兵眼眶中含着泪,上前接过英哥儿,走到昆莲身前,探询道:“夫人!”

    “兰,我不走。”昆莲痛哭起来。

    “走吧,你留下不会给我帮任何忙,只会拖累我。去吧,你们走了,我才能毫无牵挂地为了族人的生存奋起一搏。”呼兰达尔轻轻帮妻子抹去眼角地泪水。

    昆莲还想说什么,呼兰达尔一挥手,两个卫兵上前搀起了昆莲。

    没办法,昆莲流着泪去了。

    帅帐中,呼兰达尔目光呆滞着望着空虚地帐口,仿佛一颗心也跟着去了。

    良久,呼兰达尔回过神来,神情马上恢复了往日的严厉和凶狠。

    “慕杰,那多,你们两个马上去兀延哈部和额尔只斤部,告诉他们,如果不想被秦军消灭,就到我这来会盟。去吧。”

    “是。”剩下两个卫兵点了点头,快步出帐。

    ……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六章 突袭

    银川,守备府。

    入夜,天气非常闷热,蝉儿在树梢间拼命地叫着,吵得人有点心烦。

    陈汤快步走向李旷卧舍,远远地看去,窗棂上印着灯光,显然,李旷还在处理公务。

    走到门前,却是陈江和另一个卫兵李军守着。

    “陈汤。”看见陈汤快步而来,陈江和李军忙打了个招呼。

    “大人在里面么?”陈汤点了点头,急问道。

    “在的。有急事么?”陈江一愣。

    “是的,待会再说。”陈汤一推门,便进了卧舍。

    李旷果然正伏在案几后在写着什么,雪白的信纸上字迹龙飞凤舞,非常了得。

    “大人。”陈汤弯腰,行了个军礼。

    “陈汤,听你脚步匆忙,可是有紧急军情?”李旷没有停笔,平静地道。

    “是的,刚刚接到探子的急报,发现兀延哈部全族千余人正向北方迁移,似乎是打算跟勃勃尔部汇合。”陈汤急道。

    “噢!”李旷脸色一变,立时停了笔:“不是听说这几个匪帮也一向不合吗,没可能吧?”

    “大人,千真万确。”陈汤很严肃地道。

    “噢,那勃勃尔部和兀延哈部想干什么呢?”李旷沉默道。

    “大人,依属下的愚见。必是我军歼灭了乌里台后,呼兰达尔和桑昆感到唇亡齿寒,觉得独力一部不足以对抗我军,所以才尽释前嫌,准备联手对付我们。”陈汤来时就想好了答案。

    “嗯,很有可能。”李旷也赞同地点了点头:“那额尔只斤部有没有消息?如果呼兰达尔要联合地话,应该不会不考虑到额尔只斤部。”

    “回大人。额尔只斤部较远,还没有他们的消息。”陈汤摇了摇头。

    “我军兵力只有一千。和‘风狼’一战后,我军能用之兵不过九百,最起码留两百人守城,那么就只有七百人可作出击之用。一旦呼兰达尔和桑昆汇回一处,兵力恐怕就有**百人,那可就麻烦了。要是额尔只斤部再搀合进来,我们就完全失去了各个击破的机会。”李旷投笔在案。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脸色显得有些忧虑。

    “大人说的是,既然敌情有变,我们就不得不也做些变通。”陈汤附和道。

    “你的意思是?”李旷多聪明,马上猜出了陈汤的意思。

    “暂时先不管勃勃尔部,趁兀延哈部迁涉在途,连夜派奇兵袭而歼之。只要兀延哈部一灭。额尔只斤部便再不敢轻易前往勃勃尔部汇合,那我军便又有了个各个击破的机会。不知大人以为如何?”陈汤很仔细地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而且兵贵神速,越快越好。陈汤,取地图来,将兀延哈部位置标与我看。”李旷精神抖擞起来。临战地气氛让他毫无睡意。

    “大人,属下早就备好了。”陈汤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副地图。

    “你小子。”李旷愣了愣,忽然指了指陈汤笑了。

    陈汤也嘿嘿笑了笑:“大人英明,属下知道您定不会放过这般好机会的。”

    “呵呵,有你这么聪明地部下,倒省得本大人很多事了。”李旷很是满意地笑了。

    陈汤忙上前摆开地图,一指一处地名道:“据探子连夜回报,此刻,估计兀延哈部应该露宿西北黄草滩附近。这黄草滩大概离银川一百三十里。离勃勃尔部一百二十里。

    探子估计。兀延哈部日推进速度大概在一百里左右,如果今夜不动手。明天一旦兀延哈部加快速度,亦或者勃勃尔部主动向兀哈部靠拢,恐怕我们就丧失机会了。”

    “嗯,这黄草滩地形如何,可以用兵吗?”李旷想了想,到底是宿将,问题正好点在要害上。

    “回大人,这黄草滩草多水多,好在草也不深,水也不深,对骑兵运用影响不大。不然,就只有于路伏击了,这样我军的损失必然要大一些。”陈汤满脸喜色。

    “太好了,真是天赐良机。”李旷兴奋地搓了搓手,忽地道:“陈汤,立即持我将令点起七百铁骑,今夜本将要亲自踏平兀延哈部。”

    “太好了,属下愿随大人开辟不世功勋。”陈汤大喜,一弯腰,上前接过李旷递过来的令箭,飞快地向外面奔去。

    “来人,取某的披挂来。”李旷忽地大吼一声。

    ……

    很快,本应进入梦乡的银川城忽地沸腾起来,城西军营宽大的校场上灯火通明,七百铁骑整装待发。

    李旷在卫队护卫下,像一阵风似地驰了过来,瞬间在阵前停住。

    陈汤上前大声道:“回禀大人,七百铁骑集结完毕,请训示。”

    李旷点了点头,摧了摧马,上前大喝道:“大秦的勇士们,想要军功吗?”

    “想。”七百秦军虎吼一声,没有一点犹豫。

    对军功地强烈渴望,早已深深植入秦人的血液。

    “那么,今晚就有一个机会,敌人是兀延哈部四百匪兵和千余部民,你们畏惧吗?”李旷又一声断喝。

    “铁骑无敌,唯有大秦!……”七百秦军仿佛受到了巨大侮辱似的,脸色通红,立时举起了手中的战戟,狂呼起来。

    李旷挥了挥手,呼喝声渐渐平静,满意地大声道:“很好。你们还没有忘记陛下的训言,前辈地荣誉,但是,口说无凭,勇士的荣誉需要敌人的鲜血来铸就。今夜,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有我无敌……”军人地荣誉感被李旷点燃。战意剧烈沸腾。

    秦军一旦发起狂来,就是世上最可怕的军团。

    “出发。”李旷见目的达到。大手一挥。

    马上,在斥堠的引导下,七百骑兵鱼贯驰出军营,向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如雷地铁蹄踏碎了夜的宁静,惊醒了入睡地百姓。

    百姓们知道,又要打仗了。

    军人知道,他们祖辈辉煌的传统将由自己的鲜血来延续。

    李旷眼神热烈起来。一甩马鞭,就要出发。

    忽然,陈汤轻唤一声:“大人。”

    “嗯,陈汤,有事?”李旷回过头。

    “大人,请传令紧锁四门,我军凯旋之前不许任何人出入。属下担心城里会有间细。”陈汤谨慎地道。

    “噢。”李旷自责地点了点头道:“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李军。你持本将令牌传令四门,各门紧闭,任何人等在大军回来之前不得进出。”

    “是。”卫兵李军接过李军,驰马而走。

    “我们也出发吧。”李旷一甩马鞭,带着卫兵们汇入滚滚铁流中,踏入浓重的夜幕中。

    今夜。长夜漫漫,但注定了充满血腥。

    *****

    夜,渐已深。

    草原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斜挂在天空,洒下万道柔和的光线。

    轻风微拂,黄草滩上草浪滚滚,水波荡漾,美丽地景色真不愧有塞上江南之称。

    在一片宽大的水网间空地上,星星点点的散布着数以百计地毡帐,像夜幕中地繁星般点缀着黄草滩。

    此刻。营地上灯火已熄。静得像无声的旷野,只有偶尔一点余烬还在冒着余烟。

    但是。偶尔又会响起一些马嘶、牛吼、羊鸣,却又提醒着人们:这里,还有一个庞大地营地。

    夜,慢慢地流逝着,月亮向西方缓缓偏去。

    再过一会儿,一轮朝日便会从东方的地平线上探出金黄地额角来,宣告着新一天的开始。

    不过,黎明前的这个时候,却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间。

    营地上,更沉静了,似乎连牲口也想趁黎明前再多睡一会。

    忽然,在营地东南的旷野上,像幽灵一般掩来一群密密的人影。

    混合着黑暗,携带着杀气,这群人仿佛就是死神地使者,令人不寒而粟。

    道道重戟,寒锋四射。

    忽地,领头的骑士一挥手,整个骑队都悄悄停止下来。

    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不远处那依稀的庞大营地,分明地,李旷的眼睛里光芒灼灼。

    是兴奋,是激动。

    陈汤,也是如此。

    “大人,动手么?”陈汤低声问了一句。

    “等等。”李旷仔细侧耳听了听,又四下看了看。

    陈汤奇怪道:“大人,您干什么?”

    “劫营,最忌遇伏。我看四周动静,听草间虫鸣,就是判断是否有伏兵。陈汤,你虽然聪明,但尚欠缺沙场经验,以后还要多学着点啊。”李旷微笑道。

    陈汤恍然大悟:“大人真是细心啊,没事吧?”

    “没事,一切正常,这些兀延哈蛮子睡得跟死猪一样,毫无防备,一点也不知道咱们的到来。”李旷冷笑一声,忽地将手中战戟高举向空,断喝一声:“听我将令,鸡犬不留,杀!”

    “杀——”霎那间,旷野里迸发出一片惊天动地般的呐喊声,七百铁骑瞬间提速,滚滚而来。

    踏破了深夜的宁静,踢碎了嫩绿的草甸,趟过了齐膝深的小溪,七百秦军铁骑旋风般卷向兀延哈营地,激起隆隆奔雷声和可怕地杀气。

    仿佛像是被人乱捅地马窝蜂一般,整个兀延哈营地一下炸裂开来,不少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从营帐中钻出。大呼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马蹄声?哪里来地呐喊?……”

    还没有等这些兀延哈人反应过来,秦军兵锋已经一头刺入了兀延哈营地,战戟飞扬处,鲜血迸流、人头滚滚。

    瞬息间,整支秦军势若破竹,一气突入兀延哈营地深处。

    这下可了不得,秦军有组织的四下散开。分剿分处营帐,见人就杀。逢人就砍,到处放火,四处乱踏,真是男女不分、老幼不管,但凡敌人,尽数杀死。

    一时间,浩大的营地上惨叫连绵。惊动的牲口四处乱窜,烈火熊熊而起,整个营地迅速笼罩在浓烟烈火中。

    鲜血,今夜注定流满黄草滩。

    所谓,擒贼先擒王,李旷、陈汤率卫队并郭涂一百骑队直取中军,杀奔敌首领大帐。

    不远处,一座巨大的雪白金顶毡帐赫然耸立在夜空中。这便是敌酋桑昆的居处。

    铁蹄滚滚中,李旷、陈汤杀开一条血路,迅速逼近。

    便在这时,有一队兀延哈匪兵护着一个黄衣大汉冲出金顶毡帐,登上战马,便要向东北逃窜。

    “传我将令:得桑昆首级者。按杀敌千夫长论,赏爵两级!”李旷见得真切,急地里大吼一声。

    “嗷——嗷——”一下子,秦军们兴奋得像恶狼般嚎叫起来,人人眼里都冒出了绿光

    一时间,被军功刺激得热血沸腾的秦军直如杀神降临,百余骑迅速砍翻十数名拦路地兀延哈匪兵,突近桑昆后背。

    桑昆见不是头,不得已转身,挥着弯刀狂怒地大喝道:“卑鄙的秦人。我跟你们拼了。兀延哈地勇士们。杀啊!”

    十数名桑昆的卫兵士兵狼嚎一声,随着桑昆滚滚而来。

    便见这桑昆长得豹头环目。满脸络腮胡子,却又有着一张阔口,形象真是好生威猛。

    霎那间,两军撞击在一起,激起四射的火花和惺丽的血雨。

    “砰砰砰——”只一个回合,地上就躺下了二三名秦军和一半的桑昆卫兵。

    李旷一马当先,战戟像破空的闪电,呼啸一声便直刺桑昆胸膛。

    桑昆一声虎吼,一弯刀就是狠狠砍去。

    “叮——”一声剧响中,火星四射,李旷闷哼一声,直觉得虎口发热、臂膀酸麻,连胸口都灼痛起来,心中暗骇:这桑昆,好强的力量。

    瞬息间,李旷和桑昆错鞍而过,便在这时,陈汤紧紧赶上,战戟一挥,断喝一声,似泰山压顶便是狠狠地戟斩向桑昆。

    桑昆丝毫不惧,战刀亮起,似天地间急起一道惊虹,迎上了陈汤地战戟。

    “叮——”火星四射中,陈汤被一股巨力冲得在奔马上一晃,险些掉将下去,心中暗骇:都说这桑昆力大无穷,能生撕虎豹,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勇猛至极。

    瞬息间,两人错鞍,桑昆甩手一刀,斩向陈汤后背,陈汤不及闪躲,却也不惧,将戟尾向后一撤、一挑,‘叮——’一声击上了弯刀。

    仿佛被一股巨力一撞,陈汤胸口一闷,脸色一白,骑着战马便冲出了桑昆攻击范围。

    当前两名秦军见状,骁勇而来,秦人的热血和对军功的渴望,让他们无所畏惧。

    “嗖——嗖——”两支重戟一左一右,似双龙翔空,急扑而来。

    桑昆虎吼一声,‘霍霍’两刀,直震得这两名秦军虎口迸裂,在马上剧烈一晃。

    便在这时,桑昆突近,手起两刀,‘喀嚓——喀嚓——’斩两名秦军于马下,真是鲜血迸流、衣甲平过。

    李旷和陈汤已然转回,见状大怒,几乎一齐怒吼了一声:“拦住他。”

    众秦军蜂拥而上,围攻桑昆。

    这桑昆也着实了得,身旁卫兵早已没入乱军之中,一个人独战无数秦军,却也凶猛无惧,怒吼声中,弯刀霍霍四闪,直杀得秦军左遮右挡,却只不能近身。

    一会儿功夫,桑昆身前便已经躺下七八名秦军尸体。

    李旷暴怒。再一声大吼,挥戟抢上,‘刷刷刷’就是狂风暴雨般的三戟。

    桑昆毫无惧色,一边狂笑,一边手起三刀,直震得李旷眼前直冒金星,几乎要吐血败走。

    陈汤知桑昆手重。急忙抢上,和李旷一起夹攻桑昆。

    一时间。两支重戟,一柄弯刀,戟影重重,刀光霍霍,一连大战二十回合,但兀自不分胜负。

    其它秦军一时近不了身,只好在一旁围着。一边大声助威,一边急得捶胸顿足。

    李旷渐有些焦急,忽地喝道:“蛮贼,看我李家戟法!”戟风一紧,戟式一变,顿时呼呼抢攻,一连七戟,但是只不与桑昆弯刀正面相碰。一心为快。

    桑昆吃了一惊,李旷将门虎子、身经百战,陈汤少年骁锐、万中无一,早已应付得颇为吃力,这时李旷突然又使出压箱底地绝技,桑昆一边十数刀砍空。便马上有点吃不住劲了。

    稍稍弯刀只是一慢,李旷重戟便呼啸而来,破入空隙之中,夺砍桑昆右肩。

    桑昆一见不妙,身形急忙一低:‘扑哧——’一声衣甲割裂的脆响中,桑昆闷哼一声,右肩鲜血迸流,或是已然伤了。

    李旷大喜:“蛮贼,今日必取你性命。”手上抓紧,戟速更快。戟风更凶。

    一下子。围观的秦军们喝彩起来,个个信心倍增。

    桑昆大怒。奋起神力,弯刀加速,左遮右挡,一时间,李旷、陈汤却也奈何他不得。

    陈汤见不是头,忽然眼睛一转,急一转马,桑昆一刀砍空,只以为陈汤怯战,便不再管他,只顾与李旷恶战。

    李旷心中明白陈汤必有深意,也便怒吼连连,引住桑昆注意。

    便见陈汤刚转过马头,便将战戟挂于得胜钩上,迅速伏鞍,然后忽地一转身,大喝一声:“中!”

    便见陈汤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一张弓,一支箭,断喝声中,利箭离弦而出,直取桑昆后背。

    桑昆正与李旷恶战,忽觉脑后风声不善,情知不妙,急侧身,已是不及:‘扑’一声,利箭重重没入桑昆左后背,鲜血激溅。

    “啊——”陈汤箭重,桑昆惨叫一声中,口吐鲜血,坐不住战马,一头栽将下来。

    李旷大喜,叱喝一声,战戟呼啸如电,就像倒地的桑昆刺去。

    但那桑昆着实凶悍蛮勇,身受重创,却依然虎吼一声,一跃而起,电闪雷鸣般便是一刀斩来。

    “听——”一声震响,正中李旷小戟侧端,火星四射。

    李旷禁不住在马上身子一晃,桑昆就势滚来,怒吼一声,一刀斩向李旷马腿。

    “扑扑——”两声刀削骨肉地可怕震响,李旷战马惨嘶一声,前蹄俱断,忍不住一个失蹄,便将李旷颠倒下来。

    “扑通——”李旷一下子栽得头破血流,一时天晕地暗中,急挣扎不起。

    “大人。”秦军们惊呼一声。

    便在这时,桑昆势若疯虎般抢上,暴吼着就是一刀。

    陈汤这时刚刚还弓持戟,马速还没有摧起来,根本来不及救援。

    其它秦军离得更远些,事出突然,救援更是不及,众人正魂飞魄散间,忽然一支锐矢呼啸而来,“扑——”一声不偏不倚正中桑昆挥刀右臂。

    鲜血飞溅中,箭头竟是透骨而出,直疼得桑昆闷哼一声,一刀砍偏,正中李旷右侧寸许之地,尘土飞扬。

    陈汤大喜,急视之,一兵横眉冷目,手握劲弩,却是孔杰。

    李旷不愧沙场惯将,见机极快,身体一旋,翻起一脚踢在桑昆右肩。

    “砰——”一声闷响中,桑昆屡受重创,‘蹬蹬蹬’连退三步,‘扑’地喷出一口热血。

    这时,秦军阵中忽地率先抢出一骑,正是孔杰,挥戟直突桑昆后背,端得是凶狠毒辣。

    上次伏杀乌里台时,一向与陈汤不对付的他留守银川末能出战,这次自不会再让陈汤专美于前。

    陈汤一急,也摧马掩上,夹击桑昆。

    霎那间,双马奔腾,双戟如电,像两条狂怒的黑龙般呼啸而来,抢攻桑昆。

    其它秦军见得便宜,呼啸一声,也随后掩来,霎那间便似乌云压顶,铁骑如山。

    桑昆大骇,一声狂啸,一侧‘刷刷’就是两刀垂死挣扎。

    “叮——叮——”两声震响中,桑昆强弩之末不穿鲁缟,弯刀格不开陈汤、孔杰两支重戟,却被双戟抢空直入,直取前后心。

    “扑——扑——”陈汤一戟命中桑昆前心,孔杰一戟命中桑昆后心,霎那间就捅了个双双对穿,鲜血直如泉涌!

    其它秦军们也就势掩上,挥戟一顿乱刺乱砍,顿时将桑昆砍得稀烂。

    “行了,住手,住手。”李旷在马后急得连连大喝。

    众秦军这才退开,再看桑昆,除了一颗头颅还可依稀辩认外,身体已是斩得稀烂了。

    “是个汉子,可惜……”李旷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

    “大人,您没事吧。”陈汤跳下马来。

    “没事。”李旷看了看陈汤,又看了看孔杰,笑道:“不错,你二人合力击杀贼酋桑昆,都有大功。来日,必会你们表上一功。”

    “谢大人。”孔杰下马拜谢,面上兴奋。

    这时,战事已经基本停止了,七百秦军铁骑踏平了整个兀延哈营地,除了满地地尸体和遍地的烈火之外,什么生命地痕迹都没有留下。

    看着这血流成河地一幕,陈汤也禁不住摇了摇头,有些不忍。

    孔杰却是面无人情,神色傲然,似乎还比较享受。

    李旷看着陈汤的表情,淡然道:“陈汤,做为军人,要有一颗坚强的心。你眼前的一幕,在真正的大战场上,根本算不得什么。知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吗!?那才是真正的战争!”

    陈汤悚然,低头道:“大人说得是,属下受教了。”

    ……

    天空,映红如火,这血色地夜晚竟也是分外的凄美!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七章 请降

    次日中午,勃勃尔部营地。

    巨大的营地上,升起了袅袅的炊烟,牧民们开始做午饭了。

    营地西侧有一条河,河边,有很多马匹、牛羊在饮水,嘶声一片。

    在牧群中,则是很多不大的孩子,穿着皮衣,拿着皮鞭,惬意地骑在马背上,看着牛儿打架,瞧着羊儿撒欢,一边笑着,一边拍着手。

    而在营地四周宽旷的草原上,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游骑奔驰而过。这些人都是勃勃尔部派出去的斥堠,在这种非常时刻,呼兰达尔自然不敢大意。

    忽然间,不远处的天际,忽地驰来一匹快马,撒着欢儿向营地奔来。

    不过,看样子,这马跑得已经有着吃力,脚步略有些虚浮,显然,肯定连续跑了很远了。

    而马上,似乎也伏着一个人,不过,看上去,全身血糊糊的。

    正在玩耍的孩子们顿时惊讶起来,忽地想起爹娘们的警告,不禁大喊起来:“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一下子,有几个还在河里洗澡的孩子,顿时吓得从河里跑上来,赤条条的拿着衣服就向营地奔去。

    本来,已经高度警惕的营地一下子就惊动了,忽啦啦,蹄声雷动,有十余名勃勃尔骑兵翻身上马,向来人奔去。

    扑近河边时,还大声冲着孩子们大叫:“都回去。都回去,我们大人去看看。”

    孩子们连忙赶着畜群向营地奔去,而越来越多人的勃勃尔人发也现了这边地动静,营地霎那间躁动起来。

    十几名勃勃尔骑兵迅速接近浑身是血的来人,在三四十步外勒马停了下来,领头的一名小头目大喝起来:“你是什么人,快快停下。”

    可来人伏在马背上。似乎没有听见,座马仍然不停地向前奔来。看看就要撞上勃勃尔骑兵。

    小头目一瞪眼,一挥手,做了个手势,十几名勃勃尔骑兵迅速向两侧分开,各扯出一条长长的套索。

    在来人的座马奔过身侧的时候,忽然十几名勃勃尔骑兵一齐呼喝一声,将套索都抛了出去。

    “嗖嗖嗖……”空中霎那间织成一片天罗地网。至少有七八条套索更好套住了奔马的脖子。

    众勃勃尔骑兵们大喜,一齐用力:“咴——!”奔马一声长嘶,顿时将七八条套在脖子上地套索拉得笔直,挣扎了数秒后,许是力气已经用尽,四条一软,整个身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马上血拉拉的骑士也就势一头摔倒在地,在地上毫无知觉地打了两个滚。就无声无息地躺着不动了。

    勃勃尔骑兵们愣了,涌上去一看,顿时都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四五个人来,将来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向营地奔去。

    ……

    呼兰达尔这时。正静静地坐在大帐边。

    上身裸露着,强健地肌肉一块块突起,油光水滑的非常健美。

    手中拿着一把弯刀,正细细地在磨刀石上打磨着,不时地停下来试试锋芒,双目中沉稳而耐心。

    忽地,有一名亲兵奔了过来,脸色惶急:“首领,不,不好了。”

    呼兰达尔不动声色地道:“慌什么。慢慢说。”

    “首领。慕、慕杰回来了,不过。浑身是血,已经晕死过去了。”亲兵喘着粗气道。

    “什么?”呼兰达尔脸色忽地震惊起来,手中的动作也立时停了下来。

    “快,带我去看。”呼兰达尔很快回过神来,‘噌’将弯刀入鞘,然后拿起外衣向身上一披。

    “首领,这边来。”亲兵连忙引起呼兰达尔向西边奔去。

    一会儿功夫,来到一处营帐边,便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亲兵大喝道:“首领来了,都让让。”

    人们连忙分开一条通路,呼兰达尔进去一看,便见慕杰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躺倒在一块毛毯上,一名年老的部族祭司正紧张地用草药涂抹他的伤口,一边止血,一边包扎。

    “尊敬的萨乌祭司,慕杰怎么样了?”呼兰达尔连忙来到慕杰身边,弯下腰。

    “首领,情况不妙,这孩子身上受了六七处伤,流血过多,最后能不能活下来,也许要看昆仑神地意思了。”萨乌祭司怜悯地叹了口气。

    呼兰达尔眉头一皱,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慕杰,毕竟慕杰去请兀延哈部前来会盟,却为什么会这样浑身是血的回来。

    “尊敬的萨乌祭司,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慕杰,您能想办法让他现在就醒过来吗?只要喝一杯马奶的时间就行。”呼兰达尔焦急地道。

    “有是有,可是,这会让这孩子活下来的风险更大。首领,您确定吗?”萨乌显得不太情愿。

    “尊敬的萨乌祭司,这事关到整个部族地存亡,我必须要他现在就醒来,请看在昆仑神的份上,帮帮我吧。”呼兰达尔挥手在胸,向着在部族中地位超然的萨乌祭司弯了弯腰。

    萨乌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从怀中摸索了一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盒子。

    打开,盒里面有几根干枯的黄色野花,不知是什么东西。

    “取火来。”萨乌祭司忽然道。

    马上,有人取来一根燃着的木条,萨乌祭司拿出一根黄色野花,在火上烤了烤。

    干枯地野花立时着了起来,萨乌祭司一口将明火吹灭。但残留的火星仍然在慢慢炙烤着干枯地花杆,冒出袅袅的白烟。

    萨乌祭司将花杆小心翼翼地放到慕杰的鼻子下面,马上,白烟顺着鼻孔窜进了慕杰的身体里。

    很快,“咳咳……”晕睡不醒的慕杰猛然咳嗽起来,眼睛渐渐睁开。

    呼兰达尔大喜,连忙凑上前。大声道:“慕杰,慕杰。”

    “首、首领。”慕杰吃力地说道。眼神中露出惊喜。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去兀延哈部的吗?”呼兰达尔知道没有时间,连忙问道。

    “首领,我、我到了兀、兀延哈部以、以后,说、说服了桑、桑昆首领,前天一、一早就率整个部族前、前来会盟。但、但是在黄、黄草滩,夜、夜里我们遇、遇到了大、大批秦军的突、突袭。兀、兀延哈部完、完了。小、小人见、见机得快,拼、拼命才杀、杀出了重围。对、对不起,首领,我、我没有完成您交、交托地使命。”慕杰吃力地断断续续地说明了经过。

    一下子,如同晴天霹雳,不仅是呼兰达尔,便连四周围观地长老、头领,以及所有地部族都愣了。

    ‘风狼’完了。兀延哈部完了,剩下来一个额尔只斤部离得最远,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勃勃尔部要尝尝秦军锐利地兵锋了!

    可怕的寒意,在这些勃勃尔人背后升起。

    “慕杰,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呼兰达尔满脸失望,呆呆地说了两句,忽然站起,对萨乌祭司道:“尊敬的萨乌祭司,请照顾好慕杰,现在,我必须为勃勃尔地生存做下考虑了。”

    “首领请放心,我们尽力保住这孩子的生命。”萨乌祭司郑重地点了点头。

    呼兰达尔大声道:“全部长老和头领到大帐集会,其余人保持警惕。”

    一下子,人们都惴惴不安地散去了。只有几个长老和头顶脚步沉重地跟着呼兰达尔向大帐走去。

    进了大帐。众人神色灰败的坐下,一时没有人说话。不过。脸上那种焦虑和恐惧的表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良久,呼兰达尔咳嗽了一声,有些沮丧地道:“各位长老,各位部族的兄弟,本来我想请兀延哈和额尔只斤部前来会盟,共抗秦人。但没想到,兀延哈部中途即遇不测,额尔只斤部的额尔赛思黑老奸巨滑,却又胆小如鼠,听到这消息,那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来的。这么一来,就只有我们勃勃尔人单独对抗秦军了,情况不容乐观啊。”

    众人做声不得,其实,这点谁都想到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先说出来。

    忽地,垂垂地默古长老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道:“首领,那多还没有回来,不要太悲观了,再等等看吧。或许,那额尔赛思黑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会来会盟的。这样,我们多少也有了跟秦人搏一搏的本钱。”

    众人听了微微苦笑,依众人对额尔赛思黑的了解,十有**是不敢来的。

    呼兰达尔苦笑道:“默古长老,我看额尔赛思黑不会来了,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想想办法,怎样为部族谋个生路。”

    “首领,以前,额尔赛思黑胆小、狡诈,那是有原因地。因为秦人当初并没有逼我们太紧,他们部族相对来说又比较富裕一点,自然用不着太冒险。不过,秦人先后灭了‘风狼’,还有兀延哈部,迟早会轮到他们额尔只斤部的。如果坐看我们完了,他们的日子也就不多了。所以,我觉得额尔赛思黑即使知道路途危险,也还是可能会考虑前来会盟的。不过,或许我们为了安安额尔赛思黑的心,可以主动靠拢过去,这样也减少他们被秦人趁路突袭的风险。”默古到底年长,慢慢地说出了一番与众不同的见解。

    一下子,呼兰达尔和众人又有些犹豫起来:可能吗?那个胆小如鼠的老家伙真会来?

    正不定间,忽然,帐帘一掀,有人一头撞了进来,口中大呼:“首领,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大惊。回头一看,竟然是派往额尔只斤部的那多,心不禁就是一凉。

    “那多,你怎么回来了,额尔只斤部呢?”呼兰达尔霍地站起,焦急地问道。

    那多一脸地沮丧和风尘,苦笑道:“小人到得额尔只斤部。将首领地唇亡齿寒地良言告诉了他们的额尔赛思黑首领,额尔赛思黑首领考虑良久。终于答应会盟。第二天,小人正等着领他们上路时,忽然,那额尔赛思黑变了卦,率部向青铜峡那边去了。听说,是他们地族人宁愿去横渡千里黄沙折向河湟地区,也不愿再与可怕的秦人作战。额尔赛思黑首领没有办法。只好率族人们冒死西迁了。”

    一下子,众人心里冰冷。

    考虑来考虑去,都以为额尔赛思黑不肯来的,没想到,他是肯了,他们地族人却胆怯了。

    呼兰达尔忽地苦笑着大吼一声:“昆仑神啊,您看看吧,这就是您曾经英勇的子民吗!?竟然连跟敌军一战地勇气都没有。而宁愿九死一生的去横渡千里黄沙。我们大匈奴,何时沦落到这等可悲的地步!”

    呼兰达尔的这一番怒吼,顿时让众人悲从中来,帐中一片拉泣之声。

    一个民族的兴起,必然要踏着别的民族的尸骨,对失败者。胜利者没有眼泪。

    “首领,完了,额尔只斤部走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一名头顶绝望地道,神色间一片死灰。

    是啊,唯一地希望也破灭了,勃勃尔的部的前途到底在何方?

    “首领,没有希望了,打是打不赢的。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我们也学额尔只斤部。或西渡千里黄沙去秦人和月氏人都管不到的河湟地区。或北越万般险碍迁回漠北;二、只有投降,无论是卑膝屈节。还是舍尽家财,只要秦人能够准许我们投降,任何代价都可以承受,这样,多多少少能给我们勃勃尔部留点种子。”默古哀伤地道。

    呼兰达尔惨笑:“默古长老,凭我们勃勃尔部的实力,无论是西迁河湟,或北返漠北,如果额尔只斤部是九死一生,那么,我们就是百死一生。缺了劫掠商贾、秦人、盐井的所得,我们恐怕连一个月都活不下去。怎么熬得过那漫长、艰苦的旅途!?”

    听呼兰达尔这样一说,众人也沉默了,知道这是事实!

    在秦与匈奴地几次大决战中,勃勃尔部的牧群绝大部分都损失了,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去秦人嘴里虎口掏食的地步。

    毕竟,他们和纯粹为匪的‘风狼’不同。

    兀延哈部,也是如此。

    只有额尔只斤部,因为部族比较小,不引人注意,额尔赛思黑又狡猾、机警,这才躲避在偏僻的贺兰山附近逃过了秦人和月氏人的多次扫荡,保存了大部分元气。

    也正因为有着比较丰厚地家底,额尔只斤部才敢冒险九死一生地横渡千里沙海,远迁河湟。

    想明白这一切的众人面面相觑:如果不能战,又不能走,那么,便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但是,这话一时却没有人愿意说出来,毕竟这并不光彩,而且秦人肯与不肯那还是非常难说的事。

    沉默了许久,还是默古咳嗽了一声,苍老地道:“既然大家都不愿开口,还是我老头子说了吧。首领,派人向银川的秦军官长投降吧。这是我们勃勃尔部延续下去的唯一出路了。”

    呼兰达尔苦笑:“默古长老,您以为秦人会接受我们的投降么!?他们对敌人的凶残甚至胜过我们匈奴人!”

    默古长老缓缓地道:“首领说得对。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成呢!?但凡是人,总有弱点,我们可以送金银、送美女,送一切可以送的东西,只要他可以接受我们的投降,什么都好谈。即便是再屈辱的条件,也好过我们举族地覆灭。”

    忽然,有人怒吼一声:“如果真是这般屈辱,我们就奋死一战吧。轰轰烈烈地战死,总好过那般屈辱的活着。”

    众人视着,却是最年轻地头领休哲。一时不禁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默古苦笑道:“休哲,你还年轻,虽有一腔锐气,但你想过没有:这种明知必死地战争,族人们愿不愿意去打!?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老阿玛、婆娘、还有孩子!?”

    被默古这么一问,休哲一下子就萎了,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知道都没有为荣誉绝死一战的勇气,一屁股便坐了下来。一脸沮丧。

    是的,对一个已经失去勇气的民族来说,生存才是最重要的。荣誉,不过是过眼支烟,不值一钱。

    “真地,要走这一步吗?”呼兰达尔脸色说不出的哀伤、愤怒,还有难过。

    “首领。我们没有选择,赶快决定吧,不然,秦人一旦杀来,那就一切都完了。”默古缓缓地道。

    呼兰达尔扫视了一下其余众人,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但是,意思已经相当明了。

    呼兰达尔目光中有些潸然。缓慢但沉重地道:“那好吧,我马上就派人试试。或许,昆仑神还能眷顾我们这些可怜地子民。”

    暗地里,众人都松了口气,对生的期望一下子又复苏了。

    ******

    银川城,守备府。

    傍晚的夕阳。是美丽的,金黄而灿烂。

    天气仍比较炎热,密密的枝头,无数的蝉儿欢快地歌唱着,演奏着一首纷乱的交响曲,有些闹人。

    不过,这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嫌这些蝉儿吵闹,大家地心都被近日胜利的喜悦所笼罩。

    陈汤有些头疼地摸摸脑袋,这是昨日胜利回军带来的后遗症。痛饮半夜之下。也不知喝了多少碗烈酒,弄到现在都还有些晕乎。

    现在。不是陈汤值勤的时间,李旷在写着战后的奏表,所以,陈汤得闲便在演武场练起剑来。

    这剑法,还是陈汤小时候父亲教的,虽然不是出自什么声名赫赫的名家之手,但也是陈汤祖辈用鲜血凝成的沙场心血,一招一式毫无虚头,只讲究一击必杀,非常实用。

    剑光霍霍,陈汤舞得极快,一时竟有隐隐地风雷之声。

    练得兴起时,连稍微的头痛也忘记了,精神备增,剑影光寒中,杀气阵阵外溢。

    忽地,有人跑了过来,大声道:“陈汤,陈汤,别练了,别练了。”

    陈汤收招定势,一转头,诧异道:“宋健,干什么如此惊慌?勃勃尔人杀来了?”

    宋健笑道:“倒是真有勃勃尔人来,不过不是杀来了,而是来投降的。”

    陈汤一愣,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的?”

    “那是自然,这等军情大事,我也敢开玩笑!?按军令,报错了一个字都要掉脑袋的。”宋健一脸认真道。

    陈汤一下子就有些发愣,宋健奇道:“陈汤,陈汤,你发愣什么?赶紧向大人汇报啊!”

    “噢,你将他带进来,记住,要好好搜查,别是刺客。我去请示下大人,看看见是不见。”陈汤回过神来,忙道。

    “好的。”宋健点了点头,急匆匆去了。

    陈汤有些郁闷地耸了耸肩,便向李旷房间走去。

    说实话,他是不愿意接受勃勃尔人投降地,一则少了一份战功,二则以前那么多乡亲被勃勃尔人杀害的血仇绝不能算完。

    想到这里,陈汤脚步加快,几下便来到了李旷房前。

    这时,陈江、侯成正守在门前,见陈汤急急而来,不禁一愣。

    陈江开玩笑道:“陈汤,这么急?等着娶媳妇啊。”

    陈汤笑骂道:“你拉倒吧,我光棍一条,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边说着,陈汤推门进了房间,李旷这时似乎已经写完奏表,正直身在房里走动着,手里还拿着一本兵书看得津津有味,倒是勤学不倦的人物。

    “大人。”陈汤连忙躬了躬身。

    “陈汤,有事吗?”李旷放下了书本,面带微笑。

    现在,他对陈汤这个得意属下越发感到满意了。

    “回大人。外面有勃勃尔部的使者来了,听说,是来请降地。不知道,大人见是不见?”陈汤说着,仔细地看着李旷的脸色。

    李旷明显愣了愣,沉默片刻道:“陈汤,你说。我要不要见他?”

    “按属下的内心来讲,这等匪贼。见之无益。不过,我秦国毕竟是天朝大国,打仗归打仗,礼仪上却不能让人小看了。不如且见一下,顺便探探虚实也好。”陈汤谨慎地道。

    李旷闻言微笑着拍了拍陈汤的肩膀:“你小子,越发成熟了,此言甚得我心。就让那使者进来吧。”

    “是,大人。”陈汤点了点头,连忙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陈汤带着宋健、刘军,押着一名勃勃尔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勃勃尔使者带到。”陈汤向李旷一施礼,然后向使者喝道:“见了我家上尉大人,还不下跑!”

    使者年约四旬。大胡子,一双眼睛却有些细小,显得颇为精明,连忙跪倒:“小人班德尔尼拜见大人,视大人福寿安康,节节高升。”

    李旷大刺刺地坐着。冷冷地道:“谢了,你今天来,有何事?”

    班德尔尼对李旷的态度早有预料,毕竟对敌人热情的还不太多,小心翼翼地道:“回大人,我等勃勃尔人仰幕天朝繁华,深悔以前对天朝犯下地罪孽,今日特派小人前来诚心归降。只要大人能够接受,我等以后必然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永为天朝恭顺之民。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旷微微一愣。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大概是本上尉今年以来听到地最大笑话了。你们这些强盗在我大秦土地上杀人放火、奸yin掳掠。累累血债真是罄竹难书,难道一句归降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完了吗!?”

    班德尔尼头上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惶恐地道:“回大人,劫掠天朝并非出自我等本心,实在是因为饥无食、冷无衣才不得已地下策。今日,我等已经知道大错特错,大人乃天朝上官,中国又久为礼仪之邦,还请看在我等番人蛮愚的份上,多加宽恕吧。”

    陈汤听得真切,轻蔑地撇了撇嘴,心道:**,吃完了,擦干抹尽就想不认帐了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李旷也冷笑道:“饥无食、冷无衣就可以杀人放火、奸yin掳掠了吗!?为什么不像我大秦的国民一样用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去耕作来养活自己!?我看,你们这些匈奴人分明是强盗当惯了,只想着可耻地靠武力不劳而获。要不是我秦军军威无敌,你们会投降吗!?”

    班德尔尼脸色煞白,面对李旷这样精明的人根本无法蒙混过关,只好苦苦哀求道:“大人,我等勃勃尔人情知罪孽深重,只要大人愿意放过我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战马、牛羊、珠宝,还有我勃勃尔部最漂亮地美女,最锋利的刀剑,都可以孝敬大人,只请大人能够高抬贵手啊。”

    李旷忽地冷笑起来,大喝一声:“呔,你这无耻之徒,竟敢贿赂于我。我李家世代忠良,岂能被你坏了声誉!今日要不是看在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份上,便剁下你的狗头来看。你趁早给本上尉滚回去,告诉呼兰达尔那狗贼:我秦军绝不会放过一个屠杀我子民的强盗。杀敌勿尽,这便是我秦军自古以来的光荣传统。滚!”

    陈汤精神大振:陛下说过,敢犯我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真是说出了我秦人的血性和勇气!大声道:“大人英明。来人,将这无耻小人乱棍打出,逐出城去。”

    “是。”宋健和刘军大喜,摸了根棍子,上前就是一阵乱打。

    班德尔尼顿时被揍得鼻青脸肿,像丧家之犬般逃之夭夭。

    李旷和陈汤互看一眼,一起大笑起来,直觉得胸中出了口恶气!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八章 决战

    早上,天气很好,心情也很好的陈汤洗漱了一下,便挎着剑、背着弓、提着戟,向演武场上走去。

    勤练不辍,是陈汤初一从军,便光芒四射的主要原因之一,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天赋。

    刚走到演武场边,陈汤便听见传来一阵有力的呼喝声和兵器狂舞破空的猛烈声。

    “是谁这么早呢?”陈汤一愣,快步上前两步,从两株大树缝隙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旷。

    这个让陈汤庆幸不已的最佳领导,正在认真苦练着戟术。

    在他的麾下,陈汤简直如鱼得水,两人配合之佳甚至几乎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也正是因为李旷的赏识,陈汤的才华才能得到尽情的施展,而且,也学到了很多宝贵的东西。

    “大人,这么早啊。”陈汤走到校场,大声叫道。

    李旷已经练得满头热汗,闻言也不停手,笑道:“是啊,你来得也挺早啊,下来,和我过两招?”

    陈汤摇了摇头,谨慎地道:“大人虎威,陈汤哪敢冒犯。”

    “少罗索,给我下来。”李旷忽地停手,将戟尾重重地顿在地面上,一脸的微笑。

    “好吧。”陈汤无奈地将佩剑和弓弩卸下,提着战戟便走入场中。

    “小心,戟来了。”李旷也不多话。厉喝一声,一戟直刺陈汤前胸。

    陈汤吓了一跳:这么猛。挺起战戟,双臂猛一发力,大喝一声:“开!”

    “呼——”一戟就格了过去,“砰——”一声,双戟强击,俱各荡开。

    李旷就势一个旋身。大戟在身后绕了个大圈,猛斫向陈汤的胸间。来势更加凶猛。

    陈汤又是一惊:玩真地,大人连练武也不含糊呢。不敢怠慢,突一进身,将大戟竖直,就戟杆就是狠命一格。

    “砰——”李旷强劲横扫的戟刃一下猛击在陈汤的戟杆上,激溅出四射的火星和嗡嗡的巨响。

    陈汤被震得后退一步,但就势一个转身。战戟如毒龙如洞,抢攻李旷前胸。

    既然李旷玩真的,陈汤也绝不能让人小看了。

    李旷急一闪身,陈汤的战戟呼啸着就从胸前刺了过去,竟是堪堪而及。

    趁此良机,李旷忽地一扯战戟,飞起一脚猛踢陈汤前胸。

    陈汤撤退回戟,李旷就此挺起战戟。就是‘刷刷’两道直刺。

    陈汤毫不慌乱,微一侧身,避过李旷戟势,手中战戟猛一荡,便横扫向李旷胸前。

    李旷将战戟一格,爆出一声火星四溅地震响。

    ……

    一时间。两人在场中你来我往,一时大战十余回都末分胜负。

    正杀得兴起,忽然,有人在场边大声道:“报,大人,紧急军情,还有咸阳来的公文。”

    “停手。”李旷断喝一声。

    陈汤连忙收住戟势,喘了两口粗气,笑道:“大人好生勇猛啊。”

    “你也不差。”李旷笑了笑,转头道:“什么军情和公文?”

    “军情是斥堠刚刚送来地。公文也是咸阳的公人刚刚送来的。正好撞在一起,属下就都拿来了。”来人却是宋健。

    “噢。拿来我看。”李旷随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将大戟‘夺’一声插到地上。

    宋健连忙将军情和公文都呈了上来。

    李旷先打开公文,只打量了一眼,便笑道:“是太尉府对剿灭‘风狼’匪帮来的嘉奖令。但凡有战功的,皆有赏赐,不日便会运到。陈汤,你诱敌入伏,又亲手杀死匪首乌里台及十数名悍匪,功勋最著,记大功一次,添俸一年,绢一匹,以后优先晋升。”

    陈汤大喜:“谢大人提携,要是没有大人给属下机会,哪有属下的今天。”

    “呵呵,等你此次出谋划策、诛杀桑昆地战绩报上去,恐怕一个中尉是跑不掉了,好好干,前途无量。”李旷拍了拍陈汤的肩膀,笑嘻嘻地道。

    “那大人呢,有什么赏赐?”陈汤关心地道。

    “你们都有,那我自然更是也跑不了,呵呵。”李旷微微一笑,却是不讲。

    接着,李旷打开了紧急军情,仔细一看,却是愣了,显得有些不敢相信:“这——”

    “大人,怎么了?”陈汤一惊:难道有不好的事情?

    “军情上说:青铜峡附近的额尔只斤部忽然整个都消失了,细探之下,才知道额尔只斤部向西越过青铜峡,进入茫茫沙海后向折向西南,竟奔着河湟去了。”李旷愕然道。

    “什么?”陈汤也是大吃了一惊:“这额尔只斤部不想活了,向西到大月氏沙海都有千里,折向河湟就更远,就算全是强壮的军人也得准备相当长时间才敢跨越,他们拖儿带口的竟然也敢走!?”

    “军报应该是真的。”李旷没有怀疑:“虽然这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横穿沙海、九死一生,也总比留下来等着被我们秦军全部消灭的好吧?这个额尔赛思黑,不是一向胆小吗,这次,怎地这般勇敢!”

    陈汤也疑惑地摇了摇头,忽地笑道:“不管怎样,既使侥幸额尔只斤部成功越过沙海、到达河湟,人口也肯定去得七七八八,咱们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也算是报了仇了。”

    李旷苦笑一声,显得有些遗憾。

    “这么说来。四大匪帮,这下只剩下勃勃尔部了,大人,银川四周马上就可以肃清了。”陈汤急地醒悟过来,脸上忍不住的喜色。

    “呵呵,是啊,我们如今可以全力对付勃勃尔人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勇气也学额尔只斤部呢?”李旷忽地道。

    “要真是这样,倒省了我们地事了。虽然少了偌大一份战功。”陈汤笑道。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够有敢于一战的勇气,”李旷悠然道:“老是不堪一击也太没有意思了。”

    “是啊,没有敌人的日子对军人来说是寂寞的,希望我们剿灭了勃勃尔人以后,不用过这样地日子。”陈汤忽然也道。

    不约而同间,两人将目光都投向了西方:那里,便是大秦帝国末来发展的方向。

    *****

    天上的白云悠悠独立。在天空轻轻地飘荡着。

    微微地轻风拂着浩翰的草原,像掀起了一层绿色地波浪。

    天气很好,但勃勃尔部巨大的营地上空却是有点愁云惨淡的意味。

    金顶大帅中,几乎勃勃尔部所有的头人和长老都在,但气氛却是沉闷得像乌云压顶。

    “首领,”班德尔尼哭泣着道:“那李旷拒不接受我们的归降,至于什么条件,连听都不听便下令将小地乱棒打出。小人要不是跑得快。几乎连命都没了。”

    摸着脸上地棍伤,班德尔尼疼得吡牙裂嘴地。

    “你下去吧,好好治伤。”好半天,呼兰达尔才反应过来,神色沮丧地挥了挥手。

    “是。”班德尔尼一瘸一拐地退了下去。

    帐里一下子就恢复了宁静,静得仿佛像没有人一般。每个人地脸色都是像死灰一样,充满着彷徨、恐惧和绝望。

    好半天,呼兰达尔才苦笑道:“怎么样,我说秦人是不会接受我们投降的吗!现在,自取其辱。”

    众人默然,默古仿佛一下子又心了几岁,吃力地站起身,哀伤道:“没有想到,秦人这次竟然这么坚决。看来,不把我们灭族。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了。”

    “昆仑神抛弃我们了。”忽地。一名头领哭泣起来。

    一下子,帐中更是愁云惨淡。如同世界末日。

    不过,好像也差不多。

    “也好。”呼兰达尔忽地振作起来,咬牙切齿地大喝道:“没有了退路,我们便与秦人决一死战。让这些秦人也瞧瞧,我们匈奴人还是草原上那骄傲的苍鹰、凶狠的苍狼,不是任人鱼肉的羊群。”

    “首领说得对,跟秦人拼了。”休哲跳将起来,眼睛像恶狼似的血红。

    “首领,真的要走这条路吗?”默古忽然道。

    “现在,难道还有什么选择吗?与其窝囊而痛苦地在迁涉中死去,不如选择轰轰烈烈地战死。这样,还能维护我们大匈奴人的尊严!”呼兰达尔愤然道。

    “对,跟秦人拼了……宁死也要狠狠咬秦人一口……”其它将领和长老们也叫了起来。

    逼到绝境的他们,爆发出匈奴人血液中的凶狠和顽强,似无路可走的苍狼一般颠狂。

    “等一等。”默古忽地咳嗽起来,挥了挥手。

    “怎么,长老您不是想要我们任秦人宰割而不反抗吧!?”呼兰达尔的眼睛血红起来,显得非常凶狠。

    “我不是这个意思。”默古脸色哀伤而绝望:“我地意思是,必须想办法给我们勃勃尔人留下点种子。既使我们大部分人都战死,我们勃勃尔人也能像春天的野草一样重生。”

    众人都愣住了,好半天,呼兰达尔才点了点头道:“长老说的是,不过,秦人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看看兀延哈部,一个不留啊!”

    “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是要自己争取的。”默古苍老的声音颇具智慧:“首领,挑选两百名身体健壮的年轻夫妇,不要让老幼相随,让他们带走部族里一半的牲畜和粮食,马上也跟着额尔只斤人的脚步去河湟吧。这样。多少能给我们勃勃尔人留点种子。”

    勃勃尔部人口两千有余,以不到十分之一地人口带走一半地牲畜和粮食,地确,这样充足的给养,再加上年轻人地强壮,应该有较大把握穿过那可怕的吃人沙海。

    但这样一来,剩下来的人。要不了一个月,就会全部饿死。都用不着秦人来打。

    一下子,众人都有点沉默了:这势必要以大部分人地牺牲来成就少数人生的希望,那么谁生谁死呢!?

    看到了一点生地希望,帐中的气氛又有些尴尬起来了。

    默古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闷,苦笑道:“当年,我早就劝过大家,不要贪一时便宜。去招惹秦人。否则,现在的情况也不至于此。我已经老了,也活够了,就留下来与部族共存亡吧。”

    众人面有愧色的看了看默古,呼兰达尔缓缓道:“当年,我没有听默古长老的,弄到整个部族如今都陷入死地,我已经没有脸再活下去。也让我与部族共存亡吧。”

    见最年长的长老和最高首领都已经表示将生的希望让给别人,其它长老和头顶们自然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逃生,互相看了看,一起起身弯腰施了一礼:“我们,也愿意与部族共存亡。”

    “好,不愧是我大匈奴地好男儿。”呼兰达尔眼睛有些红了: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和自己都将战死沙场,为唯护匈奴人的尊严流尽最后一滴血。

    默古忽然道:“休哲,你不用留下。你还年轻,不用陪我们去死,就由你率挑选出的两百名族人西迁河湟吧!”

    休哲愣愣,猛然摇头道:“不,长老,我怎么能丢下我的老阿玛,还有孩子,独自去逃生呢!?让我留下来吧。我愿意与秦人决死一战。”

    “休哲。延续我们勃勃尔人的血脉,这责任是多么的神圣而光荣。去吧。勇敢的挑起这副重担,我们勃勃尔人的末来就交托在你手里了。”默古长老苦苦相劝道。

    “可是,我地老阿妈和孩子怎么办?”休哲哀伤地道。

    “为了成功度过沙海,绝对不能受老人和孩子的拖累,你作为西迁族人的领袖,更应该以身作则。我的孩子,坚强一些,你的老阿玛会理解你的。至于孩子,等你们到了河湟以后,慢慢再生吧。”默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休哲呆呆地沉默了半晌,脸色痛苦地抽搐着,显然,处于激烈地挣扎之中。

    默古看了看呼兰达尔,呼兰达尔上前拍了拍休哲的肩膀,沉声道:“去吧,你是我们中最年轻的,请为我们保留住勃勃尔人的血脉。”

    呼兰达尔忽地一掀皮装,在休哲身前拜了下来:“一切,就拜托你了。”

    休哲一下子大哭起来,扑通跪倒:“首领,休哲一、一定会拼命将西迁的族人们带出沙海的。”

    “好样的,休哲。事不宜迟,你马上去挑选人,明天一早就走,我怕秦人很快就会来了。”呼兰达尔含泪拍了拍休哲的肩膀。

    “是的,首领。”休哲向呼兰达尔拜了拜,起身大哭着去了。

    呼兰达尔默默起身回到座位上,脸色决然的看了看左右,忽地‘仓啷’一声拔出弯刀,大吼道:“跟秦人绝一死战!”

    “昆仑神!”头领和长老们高举双手,仰天大呼,眼神中满是狂热和杀气。

    *******

    银川城,清晨。

    六百名精神饱满地秦军铁骑缓缓从城中列出,像一片黑幕般笼罩了城门前偌大一片距离。

    陈汤回头看了一眼银川城,眼睛里热切起来:再回来时,我会带着荣誉而来。

    “大人,听说勃勃尔人也有五六百兵力,我们这六百人是不是兵力有点不足?”宋健在一旁忽然问道。

    “怎么,一对一没有信心打败那些勃勃尔人?”李旷瞥了眼宋健,不动声色。

    “怎么会?”宋健连忙红着脸道:“我只是担心人数相若,伤亡会比较大。”

    李旷笑道:“匈奴人早就是我们地手下败将。没什么好怕地。勃勃尔人这些残余论战力根本不是我们地对手,何况这些人早就失去了斗志,不然,也不会派人来归降。所以,这次出征,胜利是一定的,便是有些伤亡。也不会很大。”

    陈汤也笑道:“大人说的是,越早剿灭这些胡匪。银川就越能早日享受安定的生活。这几年,百姓们可被匪患坑苦了。”

    “不错,我正是这样想的。”李旷点了点头,一拍战马:“走吧,今晚到鸭嘴洼休息,明天一早,就与勃勃尔人决一雌雄。”说着。绝尘而去。

    “出发。”陈汤大喝一声。

    瞬那间,六百勇士像黑色的狂飚绝尘而去,掀起滚滚惊雷。

    城头上,城门边,霎那间涌出无数地百姓,这些纯朴的人们纷纷拜伏地,祝服着这些子弟兵。

    一柱柱清香,袅袅升起。

    *******

    清晨。温暖地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无垠的草原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就像一层神秘的面纱。

    雾气中,一支精锐的铁甲劲旅踏着滚滚的雷声从远处疾驰而来,带起一抹凄厉的黑色。

    仿佛有可怕地魔力一般,周围的空气中霎那间燃烧着冲天的杀气。令人全身的毛孔都忍不住颤立起来。

    忽然间,一匹轻骑逆阵而来,瞬息间驰至阵前,大呼道:“报——”

    李旷急一勒马,大呼:“停步!”

    “咴——……”一阵急促的战马长嘶处,疾驰的军阵霎那间停了下来,端的是整齐划一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秦军之精锐,甲于天下,以致如斯!

    “有何军情?”李旷催马上前两步,稳稳地问道。

    “报大人。小地在前方五里外发现勃勃尔人骑兵。约摸四百骑左右,正列阵相迎我军。”归来的斥堠大声道。

    “嗯?”李旷愣了愣。诧异道:“你没有看错?”

    “回大人,军情大事,属下如何敢不谨慎!?确定无疑。”斥堠有些惶恐地道。

    “那倒是怪了,这勃勃尔人有这般的勇敢!?”李旷似有疑忌。

    “大人,属下觉得不奇怪。俗话说‘困兽犹斗、狗急跳墙’,大人拒绝了勃勃尔人的投降,他们也只有拼命了。这些人,毕竟流着匈奴人彪勇善战的鲜血。”陈汤上前道。

    “也是。”李旷点了点头道:“只是,好像人数不太对。探报,勃勃尔人的兵力应该在五百开外,莫非还有奇兵?”

    李旷并不知晓休哲昨日清晨便已经带着两百名勃勃尔青壮男女远走异域了,过人地谨慎让他立时警觉起来。

    “大人,有何惧哉!我们留一支预备队就可以了,勃勃尔人若有伏兵,必与迎头痛击。”陈汤冷笑道。

    “不错。”李旷点了点头,喝道:“赵虎、成节。”

    “属下在!”两名中尉应声越阵而出。

    “待会我与勃勃尔人主力交战时,你二人率本部两百精骑做后阵、不要随击,万一勃勃尔人有伏兵越出,你二人立即与以痛歼!”李旷断喝道。

    “是。”赵虎、成节在马上躬身领命。

    “陈汤,你细心谨慎,也留下督阵。这是最后一仗,莫要有什么差池。”虽然战略上蔑视敌人,但战术上李旷不愧是将门虎子、久经沙场,稳稳地留有后着。

    “是,大人。”陈汤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也只好应命。

    “那好,出击。”李旷大手一挥。

    霎那间,六百精骑再度狂飚而起,杀向前方。

    ……

    一刻钟以后,秦军终于与勃勃尔骑兵在平坦的大草原上相遇了。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炽烈的光芒霎那间驱走了淡淡的雾水,视线之佳,数里外都可一览无余。

    秦军和勃勃尔人互相凶狠的注视着,激射的目光在两阵之间撞击出炽热的火花,强烈地杀气仿佛一片巨大的天幕霎那间将整个战场牢牢的笼罩起来。

    “咴——”久经战阵地马儿们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切。兴奋得低着头,打着响鼻,趵着蹄子。

    看起来,它们似乎比主人们更兴奋。

    李旷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太对劲。勃勃尔人今天地气势,似乎非常凶狠,有着一种说清、道不明的味道。仿佛、仿佛,是了。仿佛一条走投无路、绝死反扑地苍狼!

    微微心悸之下,李旷冷笑起来:怎么。呼兰达尔,想上演绝地反击么!?可惜,你今天地对手是我李旷。也许你不知道我李旷是谁,但我父亲的大名一定能吓破你地苦胆。堂堂大秦三大名将之一的李信,便是家父。作为将门虎子,今日,我必将用的狗头续写我李家新的辉煌。也让你知道,我李旷是有真本事的,绝不是凭着家世混饭吃的孬种!

    想到此,李旷越阵而出,挥戟一指前方,大呼道:“呼兰达尔何在?”

    “哗啦——”一下子,勃勃尔军阵从中列开一条缝隙,呼兰达尔提着弯刀。缓缓驱马而走,每一步都似乎在蕴酿着杀气似的,沉重而凶狠。

    “呼兰达尔,无知匹夫,匈奴覆灭之祸犹在眼前,你等却不知死活。胆敢扰我大秦,今日,必取尔等狗头,让你们这些蛮夷知道‘犯中华者,虽远必诛’地道理。”

    呼兰达尔冷笑一声:“呸!秦人蛮子,休得夸口,有本事的胜得我手中弯刀再说!”

    李信大怒,将手一挥:“三军听令,杀无赦!”

    “杀——”轰隆隆,立时间。四百秦军铁骑越阵而出。卷向勃勃尔人。

    呼兰达尔挥动弯刀,双目通红地大呼一声:“大匈奴的勇士们。让我们死得像个男人一样吧!”

    “杀——”勃勃尔人也愤怒了,疯狂冲将上来。

    送走了休哲等人,也就等于送走了生的希望,绝望的力量让这些勃勃尔人看起来又像一群匈奴鼎盛时代的骁锐武士——来去如风,彪悍如狼!

    “砰——”强烈的撞击在两军交锋的巨大扇形面上疯狂地展开,迸射出的不仅是大片激溅的火星,还有鲜血、人体、兵器,以及生命。

    只一回,地面上就躺倒了三十四名两军将士的尸体,只是,稍稍的,秦军似乎占了点上风。

    这是正常实力的体现,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气势高昂、传统辉煌地秦军无论如何也要比一支匈奴的弱小残部有战斗力些。

    但是,这又不是正常实力的体现,因为,秦军的优势应该不止这么大。

    不过,李旷还是马上看明白了一切:匈奴人,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誓死冲击,以命搏命。

    李旷就亲眼看见:一名秦军骑兵挥舞着大戟直突向一名勃勃尔骑兵,这名勃勃尔骑兵竟然闪也不闪,任着大戟带着巨大的动能从胸口横贯而出,带起漫天的血雨。在秦军骑兵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这些垂死的勃勃尔骑兵奋起一刀将惊愕的秦军骑兵砍落,然后才狂笑着落马毙命。

    可恶,这些蛮夷知道必死,想拿我们秦军将士的宝贵性命作垫背了。李旷愤怒,大吼道:“小心,勃勃尔人拼命了。大秦地勇士们,让这些手下败将尝尝我们关中子弟地血勇!”

    “杀——”秦军们回过神来,气势大振,整齐的军阵排列着,挺起一片如山地戟林,重重突入勃勃尔人的阵中。

    “扑——扑——……”一排排锋利的战戟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一柄接一柄的没入敌人的胸膛。

    鲜血在飞溅,惨声在崩流,残肢在横飞,瞬息间,在秦军强大的集团冲锋下,勃勃尔人死伤惨重,一下子就倒下了近百人,而秦军的伤亡不过十余人。

    这才是如今秦军与勃勃尔人正常的实力对比!

    呼兰达尔狂怒:“秦蛮,今日有死而矣,拿命来。”一挥战刀,将一名扑近的秦近骑兵连人带戟砍成两半,直若砍瓜切菜一般。

    鲜血激喷如雨中。呼兰达尔奋勇穿过血幕,杀向李旷。

    大队奔涌的秦军铁骑一下子便从呼兰达尔身边呼啸而过,将他与身后地勃勃尔骑兵完全隔离开来。

    李旷眼见便宜,断喝一声:“来得好。”一挺战戟,摧动座骑,也迎了上去。

    “叮——”火星四溅,怒斩的弯刀和急刺的战戟在空中相撞起来。迸发出激烈的铮鸣。

    李旷和呼兰达尔身体各自一晃,战马冲势急顿处。险些掉落马下。

    “再来。”李旷一声怒喝,再一摧战马,蹄声隆隆,踏飞一地草屑,战戟挥舞如电,在空中划过一个椭圆形的灿烂轨迹、斜斩而来,真是快若惊雷。

    呼兰达尔也怒吼一声。双目血红的像是暴怒的公牛,锋利地弯刀在空中燃烧着灼热的杀气和逼人地寒芒,重斩而来。

    “叮——”又一声激烈震响,火星跳跃得像一群欢快的精灵。

    李旷和呼兰达尔身体再次一晃,便斜刺里双马并列起来。

    “着。”李旷断喝一声,战戟戟尾就势横扫,猛砸向呼兰达尔后背。

    呼兰达尔急一伏马,“嗖——”一声战戟便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凌厉的劲风吹得呼兰达尔一身冷汗。

    “再来。”呼兰达尔一勒马,红着眼睛便要再战。

    可是,事情往往是不如人意的:一左一右蹄声隆隆中,四名秦军铁骑挺起大戟,横冲相撞而来,迎面仿佛就像杀来了一面战戟组成的密林。

    呼兰达尔一惊。斜刺里急一仰身,战刀奋力向上一撩,“叮叮”砸开当胸两只战戟。

    然后,呼兰达尔双膝一磕,战马长嘶一声、急蹿而出,瞬间突入缝隙之中。

    “扑扑——”手起两刀,呼兰达尔将来不及将崩起战戟撤回的两名秦军骑兵斩落马下,锋利地弯刀真是衣甲平过,削过人体就像削过朽木一般血肉飞溅。

    剩下两名秦军又惊又怒,断喝一声。两戟来了个双鬼拍门式。一左一右夹击向呼兰达尔、死死封住了他前进的去路,端得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呼兰达尔断喝一声,一勒马侧身闪过一戟,右手弯刀又一记猛劈,荡开一戟,瞬间便化险为夷。

    正待趁胜追击时,呼兰达尔忽地感到身后恶风不善,一道急旋的劲风像可怕的毒蛇般急速袭来。

    李旷!呼兰达尔大惊,急速回头,凭着经验和感觉,就是凌空重重一刀斫了下去。

    “叮——”这一记沉重的弯刀一下子正好斩在李旷战戟的斜枝上,迸射出一串灿烂的火星。

    李旷马上微微一震,但其势犹然末竭,一撤战戟,就势一个猛扫,砸向呼兰达尔后背。

    呼兰达尔正待转马应战,身后两名秦军骑兵的重戟却又像不散地阴魂般掩袭而来。

    这一下,三路夹击,时机把握得真是恰到好处:呼兰达尔马头半转末转间,将人最危险、最不善迎敌的侧面交托了三名敌人,其中一人还是不弱于他的大敌。

    “嗖——……”三声战戟的破空急啸让呼兰达尔的面孔扭面起来,急刺里,呼兰达尔急一仰身,右手弯刀向上猛力一劈。

    “叮叮叮——”一下子,弯刀和三支重戟撞击在一起。

    火星四溅中,李旷和两名秦兵断喝一声:“受死吧!”三人用力一齐将战戟下压,就要将马匹定在原地的呼兰达尔斩落马下。

    “呀——”呼兰达尔怒吼一声,弯刀奋力挺起,死死顶住。

    可是,剑走轻灵,刀走快猛,一手之力催动地战刀如何能够撑得住六只手下压的重戟,何况,还有李旷这名凶悍的大将之才。

    “咯咯咯……”一时间,三支重戟和战刀剧烈磨擦,刺耳的金属异响中,火星一串串溅起。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三支重戟有力的将呼兰达尔的战刀压了下去,渐渐逼呼兰达尔的身体。

    看看形势不妙,呼兰达尔几乎已经能看清楚战戟锋刃上的纹理,心中惊惶,忽地灵机一机,双膝一磕座骑。

    “咴——”呼兰达尔的座骑长嘶一声,猛地向前一窜。

    一下子,意想不到地情况发生了:由于李旷等三支重戟下压之力太大,呼兰达尔又是仰躺着,竟坐不住战马,猛地就从突窜地马上滑落下来,座骑顿时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砰——”一下子,呼兰达尔重重跌在地上,立时摔了个晕天黑地。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李旷三人摧马掩上,三支重戟恶狠狠地便刺了下去。

    “扑扑扑——”三声刺耳的声响中,三支重戟一起突入呼兰达尔地前胸,将这一代凶徒死死地钉在了地面。

    “扑——”呼兰达尔闷哼一声,瞪着血红的大眼绝望地看了一眼李旷,大口吐血,立时毙命。

    李旷大喜,一催战马掩上,将战戟交于右手,左手拔出佩剑,挥起一剑,便将呼兰达尔的头颅斩下。

    “众将士听令:贼酋呼兰达尔已经授首,余者杀无赦。”李旷用战戟挑起呼兰达尔的头颅,用足了中气,在战场上大呼起来。

    这一下,秦军的士气越发猛烈,勃勃尔人靠一时绝望激起的勇气一下子便崩溃了,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杀——”秦军们欢呼着,雀跃着,像赶羊一般肆意追赶着乱窜、乱逃的勃勃尔人。

    一时间,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战后看得真切的陈汤苦笑一声,对着赵虎、成节二人道:“两位大人,我们也出击吧。”

    赵虎犹豫了一下道:“可是,李上尉要我们督后阵的,以防敌人有伏兵呀!?”

    陈汤苦笑道:“没有伏兵了。看,呼兰达尔已经授首,贼阵已经崩溃,要有伏兵早该来了。”

    成节大悟,大骂道:“日,上当了。兄弟们,给我杀,再晚就没有军功了。”

    “杀——”断后的两百名秦军骑兵也一窝蜂拥了上去,突入阵中,汇合前军便对着残余的勃勃尔骑兵们一阵狠杀。

    这一下,勃勃尔人崩溃得更快。

    不到一刻钟,四百余名勃勃尔骑兵全部横尸沙场,无一生还。

    ……

    太阳大起,草原上留下一片破碎的残尸和赤红的草甸,一彪骁勇的黑潮向着远方迅速漫去。

    在黑潮前方不远处,那里,便是勃勃尔人的营地。

    此时,营地里,只有老弱妇孺,完全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血与火,霎那间染红了整个天空,本就炎热的天气,仿佛更热了!

大秦西域战记 第十九章 终章

    匪患平,银川定,千里河套平原,最动乱的地区终于安静下来。

    报捷的快马,日夜兼程,六百里加急,飞驰咸阳。

    十日后,咸阳飞檄银川,扶苏亲自颁旨,大赏三军。

    李旷因指挥得当,升都尉,赐勇号‘靖平’。

    陈汤屡立战功、进谋得当,连升两级,任上尉。

    其余人等亦各有封赏。

    同时,因扶苏嘉奖近年有功年轻将领,李旷得太尉府推荐,进京面圣。陈汤亦因在新军中表现突出,又得灌义、李旷举荐,亦得以一同进京面圣。

    是年,九月初,李旷和陈汤回到了阔别近年的国都咸阳。

    ……

    秋阳正烈,纵马走在咸阳的大道上,看着路旁行人般敬羡的目光,陈汤亦有了一种英雄的自豪。

    军人,在秦国,地位之高,只在士大丈之下。

    “陈汤,你京中没有居处吧。”正走着,忽然李旷笑道。

    “是的,大人,小人家住陈家村,离咸阳有几十里呢。”陈汤想起了母亲,眼神中有一点伤感。

    “面完圣以后,你回去看看吧。以后,可能几年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李旷拍了拍陈汤的肩膀,会意地道。

    “谢大人。”陈汤感动地抱了抱拳。

    “呵呵,谢什么。我们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吗。对了,陈汤,我家在咸阳,你到我那去住吧?”李旷笑道。

    “这如何使得,陈汤已经不是大人地卫队长了,岂敢再打扰大人。我还是到馆驿中去住,等待陛下召唤好了。”陈汤连忙推脱。

    “唉。那不成,馆驿的条件可是一般。你又没有什么背景,难免受驿卒的慢待,就到我家去吧。”李旷不答应。

    “这——”陈汤咧了咧嘴,有些为难。

    “什么这个那个的,跟我走了,难道还怕到我家怕待你不成!?”李旷似乎有点不高兴。

    “大人,陈汤不、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大人诚意相约。陈汤从命就是。”陈汤有点无可奈何。

    “这就对了。”李旷高兴起来。

    两人于是同路前进,随口聊着些风土物事,忽地李旷一指前方,笑道:“瞧,这就是我家了。”

    陈汤抬头看前一看,不禁唬了一跳:

    眼前,赫然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底邸,这府邸之气派简直不下于一座小城。金壁辉煌,威严雄壮,甲士林立,看样子,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功勋元老的居所。

    陈汤颤声道:“大、大人,这、这是您家?您、您到底是—”

    “你瞧门上的招牌就知道了。”李旷一脸地神秘。

    陈汤抬头一看。门楣上写着一行硕大的金字:上柱国大将军李!

    天啦,这是帝国三大名将之一李信大将军地府第啊,那李旷大人难道是?

    陈汤愕然地看向李旷。

    李旷笑了,悠然道:“是了,我便是大将军的幼子。以前我隐瞒自己的出身,就是不想让人以为,我是靠家世而得功勋。”

    陈汤大吃一惊,顿时傻在了当地,这份惊喜真是太大了一些。

    这时,李府门前的甲士也注意到二人。有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李信。欢喜地大声道:“少将军回来了,少将军回来了。快去禀报大将军,少将军回来了。”

    马上,有人撒腿如飞,向府内一阵飞奔。

    其余甲士们也连忙上来,拜倒在地:“恭迎少将军。”

    “行了,都起来吧,这是我朋友陈上尉,你们见过一下。”李旷挥着马鞭指了指陈汤。

    “陈上尉。”众甲士连忙见礼。

    陈汤有些着慌,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大家请起。”

    李旷笑了,跃身下马,对陈汤道:“下来吧,把马交给他们,我带你在府中逛逛。”

    “好的。”陈汤连忙下马,由于紧张,差点被马鞍绊了一跤,让陈汤脸色一脸。

    跟着李旷进了大将军府,那烈烈的威严和万重楼阁,顿时让陈汤看得眼花缭乱,有种如在雾里的感觉。

    忽然,一旁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大笑道:“旷儿,是你吗?”

    李旷和陈汤一转身,便见有一员老将军在十数名甲士环卫下阔步而来。

    这员老将军,头发半白,只穿素袍,身材修长而威武,透出一种强烈地杀伐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李旷连忙拜倒:“父亲,孩儿给您见礼了。”

    天啦,这就是李大将军。陈汤激动地连忙拜倒:“小将陈汤见过李大将军。”

    “呵呵,都起来吧。”李信高兴地挥了挥手。

    “谢大将军。”

    “谢父亲。”

    李旷和陈汤起身。

    扫视了陈汤一眼,李信忽然笑了:“你就是陈汤啊,旷儿在信中提及你多次,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好好干,前途无量。”

    “大将军过誉了,小将如何敢当。”陈汤有些惶恐:在秦军中,能得李信称赞的能有几人啊。

    “呵呵,年轻人就要有一种敢于担当的霸气,不要太过谦虚,这不是我们秦人的作风。”李信摇了摇头。

    “谢大将军教诲,陈汤受教了。”陈汤已然平静下来。

    “不错,来人啊,安排陈上尉去客舍暂住。好生招待。旷儿,你跟为父来,我们父子俩好生叙叙。”李信笑了起来,做了安排。

    一名甲士上前,恭身对陈汤道:“大人,请跟我来。”

    “多谢。”陈汤点了点头,对李旷抱了抱拳。便跟着甲士去了。

    穿梭在威严雄壮的大将军府中,陈汤真点如在梦中地感觉。

    ******

    第四天。清晨。

    大秦帝国,咸阳,皇宫,建安门。

    淡淡的晨曦中,一片凄厉的黑色在建安门外静静地肃立着。

    这是一群来自全国各地地军人,他们都很年轻,是近年来军中的新秀。

    因为战功。他们获得了晋见天颜这样难得的机会,所以,每个人虽然面孔肃然,内心却很激动。

    一名身穿黑色宫服的瘦削太监扯着嗓子正在训斥着他们:“你们都听好了,皇宫大内,可不是寻常地方,性子野地都给我收敛着点。不然,掉了脑袋。可别怪洒家没有提醒过你们。下面说几条规矩,你们都听清楚了。

    一、入宫前,将有虎贲军进行搜身,有暗藏利器者和凶物者,格杀勿论。

    二、入宫后,不得东张西望。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大声喧哗,更不得任意乱走,一切都得服从安排。违令者,斩。

    三、见陛下时,必须行三跪九拜礼,有司仪指挥,不得乱来。陛下问话,回前要说:启禀陛下,陛下赏赐要说:谢陛下隆恩。还有。你们都得给我记住了:没有陛下的诏命。你等不许抬头直面陛下,这是大不敬。违者格杀勿论。

    其它规矩还有一些,本来想说地,隆下隆恩,知道你们这些老粗记不住,就不跟你们说了。不过,你们记住一点就行了,那就是谦谨,万分的谦谨。都明白了吗?”

    “喏。”年轻的军人们大声相应,心中不禁都紧张起来。

    陈汤心中不禁有些冒汗:天啦,晋见天子要这么多规矩啊。待会可得小心着点,别不经意间把脑袋丢了,那就可冤大了。

    忽然,“轰隆隆”的一阵巨响传出,建安门隆隆打开。

    紧接着,一阵激昂华丽的皇家鼓乐声震耳奏起,大批精锐的御林虎贲军从皇宫深处快速奔出,那‘砰砰’的脚步声和‘噌噌’地盔甲摩擦声顿时像一片滚动的惊雷般刺入陈汤等人的心房。

    热血,顿时沸腾起来。

    眨眼间,御林虎贲军从建安门开始列队,一直排到肉眼看不到头地极深处,规模足有数千之众。

    一时间,战戟如林,精光四射,那凄厉地阵容、冲天的杀气,顿时震慑众人。

    天啦,这就是天子地威仪吗!每个人心中都不禁有些忐忑起来和敬畏起来。

    陈汤虽然看见过扶苏御驾过路的风光和威严,但这时亲身经历之中,仍然也是肾上激素飚升,有些紧张地全身直冒冷汗。

    李旷却是一脸的悠然,他出身名门,见扶苏都不知多少次,那心理素质自不能和陈汤这种布衣相比。

    李旷向陈汤点了点头,示意不用紧张。

    陈汤微微点了点头,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皇宫深处忽然响起一阵悠扬而肃穆的诏命声:“陛下有旨:宣有功将士晋见——!”

    “陛下有旨:宣有功将士晋见——!”

    ……

    一时间,像是接力赛一样,一名名的太监大声将诏命从皇宫深处快速传递向宫门口。

    很快,建安门下快步走出一名太监,扯着尖厉的嗓子大声道:“陛下有旨:宣有功将士晋见——!”

    “你们,都随我来,记住洒家刚才说的话。”瘦削太监一听圣旨到,连忙紧张地又对众将士嘱咐了一句。

    “喏。”将士们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跟着这名太监向建安门中走去。

    数千虎贲甲士威严肃杀地目光死死地盯住陈汤等人,充满了强大的震慑力量,如林的战戟寒光如虹,更是充满了森寒的警告气息。

    陈汤等人屏息静气。不敢乱看,只是小心翼翼地跟着瘦削太监向前走,心中个个都是诚惶诚恐,如履寒冰。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如同百年般漫长,威严华丽地皇家鼓乐,更是没有听进去一点。陈汤虽然一向冷静,这时额头的热汗也开始滴滴下落。

    忽地。瘦削太监停住脚步,大呼一声:“暂陛。”

    “哗——”陈汤和百余名年轻军官都立时停了下来,凄厉的军伍中鸦雀无声。

    “搜检,仔细点。”有人喝了一声,马上,大批虎贲军甲士涌了过来,在陈汤等人身上仔细地检查起来。

    陈汤等人不敢妄动。乖乖地像木头似的站着,唯恐稍有异动,便会被冤枉地诛杀当场。

    很快,搜检结束,没有任何异常,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向上大叫一声:“搜结完毕,一切平安。”

    “启禀陛下,有功将士一百一十七人。现已带到。等侯晋见。”马上,仿佛在云端深处,有太监扯着尖厉的嗓子大叫起来。

    等待了数秒,云端深处忽然又传来一声严厉地尖叫:“陛下有旨,晋见——”

    “快点,跟上。”瘦削太监连忙向前一路小跑。踏上绵长地巨大台阶。

    陈汤悄悄扬起一点眉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前方,不禁猛吃了一惊:眼前,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雄伟壮阔,仿佛建在云端之上。单只殿前台阶就有百余阶之多,上百名虎贲甲士侍立两旁,威严、壮观之,仿若天宫。

    心中倒吸了口冷气,陈汤马上低下了头。快步向前迈进。

    一口气登上百余级台阶。陈汤正微微有些气喘间,忽地双脚踏上了平地。

    又跨过一个没膝深地门槛。地面已然铺上了高贵的楠木,显然,已经到了一座巨大的宫室之中。

    正心中揣测间,陈汤忽然又听到一声尖厉的声音大呼:“晋见天子,行三跪九拜大礼——”

    陈汤等人心中一慌,就要跪倒。

    忽然,宫室深处有人大笑曰:“行了,诸位将军都是与国有功之臣,这跪拜礼就免了吧。”

    陈汤很熟悉这声音,心中猛然一震:天,是陛下的声音!我、我真的见到陛下了。

    虽然心痒难耐,但陈汤却不敢抬头,只是心中欢喜得全身都在发颤。

    却说扶苏刚下了免拜的诏命,忽然有冯如在一旁出列道:“启禀陛下,虽然上意宽仁、体恤将士,但跪拜礼乃是体现天子威仪之大礼,万万免不得,臣固请。”

    “陛下,”福在一旁也小声道:“这个、天子威仪,免不得啊。”

    扶苏不以为然地笑道:“天子是否有威仪,在乎天子是否有德,不在乎一些繁琐之礼。还是免了吧。”

    忽然,李旷从队伍中越阵而出,大声道:“陛下千古一帝,功勋彪炳,光照华夏,末将等日夜追慕,无以复加。今又感陛下仁德,虽涕泪俱下,亦不足以表。

    但天子威仪,乃一国之体面,万不可废,故臣只有自请行三跪九拜大礼以表心中仰慕天颜之诚。若陛下降罪,臣死而无憾。”

    说着,李旷自行拜倒,一边大呼万岁,一边行礼。

    陈汤和其余将士一见,人人毫不犹豫地纷纷拜倒,霎那间,朝拜之岁、万岁之音,山呼而起。

    须臾,大礼成,众将士重又肃立。

    扶苏在巨大地御座上苦笑起来,一挥手:“罢了,真拿你们没有办法。好了,你们都抬起头来,堂堂帝**人,怎能像小妇人一样。”

    “陛下有旨:有功将士抬头晋见——”福忠实地履行着扬声筒的责任。

    “谢陛下。”李旷、陈汤等将士山呼万岁,然后纷纷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向身前望去。

    要知道,这些年轻将士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见过扶苏,不禁幸福得有些全身颤抖。

    眼前,视线急速延伸处,宫室尽头,一个巨大的褚红高台赫然屹立。三十余级台阶蜿蜒直上,有若刺天之高。

    在高台上,有着一只巨大地黑色御椅,也不知是何古木雕成,整体形成了一只巨大飞腾的怒龙,有种一种可怕的威严。

    怒龙前伸的额下,端坐着一人:身穿宽大的黑色彩绣滚龙袍。撑起了威风凛凛地强悍身体;年约四旬左右,正值春秋鼎盛。神情俊朗而威严;额头微现皱纹,却显几分睿智;锐利的眼睛令人不敢仰视,但深遂地目光背后却又隐蔽着无边的神秘。

    这,正是千古一帝,将大秦帝国地国威、军威推向至高点的赢扶苏。

    一下子,这些初见天颜地年轻军人们几乎都眩目了,被扶苏强大的天子之威所震慑。敬畏无比的神情毫无留露的展现出来。

    相信,做为大秦军人的军神和秦帝国地帝王,扶苏只要一声令下,这些热血的军人便会毫不犹豫地赴汤蹈火、冲锋陷阵。

    陈汤心中也不禁呻吟一声:“天啦,年余不见,陛下的威严更胜昨昔,那不怒而威的神情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来呀,赐将士们座。”扶苏见将士们有些不安。忙微笑着挥了挥宽大的袍袖。

    “陛下有旨:赐有功将士座——”福在殿上尖呼一声。

    “诸位功臣,请这边请。”马上,有几名太监将李旷、陈汤等人向两边引去。

    这时,陈汤才注意到,过道两边还端坐着文武二十余名大员,个个神情傲然。

    显然。有资格坐在这里地,不是三公九聊,就是王侯将相,自然不太看得起陈汤这些医芝麻绿豆大地年轻军官。

    而在这些勋臣的后面还有着巨大地空地,摆放着上百张小案几。

    案几上,摆放着一些时鲜水果,显然,这才是陈汤等人的坐位。

    一会儿功夫,陈汤等人纷纷落坐,但人人都规矩的坐着。脸色恭敬。

    “今天。”扶苏脸色肃穆地开口了:“朕在这里接见有功将士,这是今年来的第一次。却也是最特殊的一次。诸聊可明白为何意?”

    一名三旬左右的年轻将领站了起来,虽然神情很恭敬,但眼角眉梢和身骨却有着天生地孤傲和威严,浓重的煞气却是让人心中胆颤。

    “回禀父王:儿臣想,父王接见这些年轻将士,是想激励后进,提携新人,让他们继承我大秦铁军的光辉传统,将我无敌军威万世传承下去。”众将士们认了出来:这,便是威震华夏的超级名将——大将军韩信。

    “哈哈哈,信儿知朕心矣。”扶苏大笑起来,豪迈地一甩大袖,尽现王者风范:“诸聊都可以看见,今天上殿的将士们都很年轻,功勋比起诸卿来,更是差得很远。但是,他们却是我大秦军队的希望。也许他们之中,几年之后,就会有新的英豪成长起来,为大秦开疆拓土。所以,莫要小看哦!”

    这下子,诸臣傲慢的神情才有些惭愧的缓和下来。

    萧何连忙出列,恭声道:“陛下爱才若渴,不拘一格,贤名早布于四海,此真是我大秦之福。”

    “陛下圣明。”文武群臣一起山呼万岁。

    此时,天下已定,扶苏威望已趋秦帝国历史最高点,一声令下,百万人动,千万人从,天下景服,群臣对扶苏的敬畏更是日深。

    于是,马屁就不免多了些。

    扶苏苦笑道:“好了,不要拍马屁,朕不喜欢这个。”

    张良在下面笑道:“陛下贤君之风,十年如一日,真是难得。年轻将士们得遇陛下,确是三生修来地福份。”

    “哈哈哈,没想到子房一向清傲,今天也拍起联地马屁来了。”扶苏笑着挥了挥手:“不过,今天诸位立功将士都是主角,朕可不能暄宾夺主。”

    说着,扶苏将双手微抬,肃声道:“各位有功将士,辛苦了,朕,代表大秦帝国,感谢你们。”

    陈汤等人愕然,没有想到扶苏这样一个煌煌天子竟然如此的礼贤下士,一时都不知所措地呆在当场。

    还是李旷见过世面。连忙起身,恭声道:“陛下隆恩,臣等愧不敢当。比起陛下挽天下于狂澜既倒地伟业,臣等这点小小的军功简直就是不堪一提,焉敢承陛下一个‘谢’字。”

    “呵呵呵,你这个小李旷,没跟你父亲学好。却学得油嘴滑舌的。”扶苏早就认识李旷,笑着骂了李旷一句。神色间却不见怒意。

    李信此时也坐在一边,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自得,群臣看过来,不禁有些好笑。

    “呵呵,陛下这就冤枉臣了,臣说得都是实心话。”李旷一脸的一本正经——他知道扶苏的脾气,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行了。行了,从小就知道你鬼多,比你两哥哥都精明,坐下吧。”扶苏笑着又骂了一句。

    李旷坐了下来,神情很是高兴。

    扶苏又扫视了一下将士们,忽地笑道:“诸位有功将士,都是我大秦军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也是末来的希望。朕今天召你们来。就是想和你们谈谈对朕和国家地意见,以便朕和诸卿可以改进。现在,哪位将士肯赐教一二?”

    一下子,席中哑雀无声,诸将士惶恐:焉敢对陛下指教哉!

    李旷本想出席,忽地看着身边的陈汤。偷偷使了个眼色。

    陈汤本不敢说,但看李旷地眼色,分明是想自己出言,不禁盘算:大人自小便熟悉陛下的性情,想来,说说无妨。以陛下宽容大度的仁君风范,应该无罪,说得好,甚至还可能有所奖赏。

    打定主意,陈汤不慌不忙起身道:“陛下。小将有一二愚言。想请陛下垂恩赐教。”

    说,话得很得体。李旷在一旁暗暗点了点头。

    “噢,这位小将军官拜上尉,叫何姓名?”扶苏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胆大吃第一个螃蟹的陈汤。

    “小将陈汤,乃李旷都尉麾下。”陈汤恭敬地道。

    “噢,想起来了——”扶苏恍然大悟地笑道:“你就是那个六骑吓退六百敌兵的神箭手陈汤,我从军报上看到过,印象颇深!如今看来,果然一表人才。”

    陈汤冒汗,惶恐地道:“陛下称赞,小将愧不敢当。”

    “呵呵,当得,当得。”扶苏笑着摆了摆手道:“听说你不但箭无虚发,有百步穿杨的本领,而且兵书韬略也很精通,李旷都尉二月扫平银川匪患很得你相助。有这般优秀本领,家学必定渊源,不知师出何人?”

    陈汤汗颜道:“回禀陛下:家父乃一寻常低级军官,早年随陛下征战,已战死多年。小将的本领,都是家传,然后又经十年苦练而成。”

    “噢——!”扶苏吃了一惊,赞道:“如此说来,你出身草莽,却有这般本领实属不易。但不知今你日有何心中之言?”

    “陛下,”陈汤壮起胆子道:“如今四海皆平,国家安定,但大月氏却卧榻于国都之侧,实为心腹大患。月氏人现控轻骑二十余万,如准备妥当,日夜兼程,从河西走廊小道十数日便可入寇关中,直逼京师。如此,岂不忧乎?”

    “噢——”扶苏沉吟不语,其中心中却在赞叹:自己图谋月氏地秘密,天下只有数人知晓,而且都不敢泄露半句。这年轻人竟然看得如此透彻,莫非真是一时人杰!?

    想到此,扶苏扫视了一下群臣,果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于是,扶苏佯装不以为然地笑道:“陈汤,你这是多虑了,大月氏与我国交好,焉能犯我!?”

    “回陛下:小将读过陛下的策论,策中好像有这样一句话: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现在,大月氏与我国交好,不等于以后也会与我国交好。万一换了新王,图我中原万里河山,此等身侧大祸实能让人不能安枕。”陈汤也豁出去了,仗言直论。

    群臣脸色越加惊讶:此人见事极明,不下名将!

    扶苏还是不动声色:“那陈汤你认为朕当如何做?”

    “陛下秦秋鼎盛,国中贤臣云集。此诚是华夏千年不遇之盛况,若不趁此良机开疆拓土,恐此后不复有此良机。所以,臣以为当图大月氏。”陈汤声音很是坚决。

    “噢,如何图之?”扶苏进一步相问:心中的赞叹已是滔滔洪水般泛滥。

    陈汤对此早已考虑成熟,连忙道:“臣以为当有三步:

    一、翦其羽翼。河湟地区位处大月氏之南,民族成分复杂。却拥有数十万人口,战乱不休。久为无主之地。现听说大月氏正有图其之意,若让其得逞,不仅国力大增,而且更可南下威胁巴蜀,祸患更大。所以,臣意以为当先下手为强,夺取河湟。这样。我国便可威胁大月氏南翼,与关中形成夹击之势,令大月氏不敢轻举妄动。

    二、徐徐推进。西进大月氏,北可走千里黄沙,这是绝地,轻易不可尝试。唯有河西小道数百里可用,但皆是崎岖之山地,不利进军。所以。尝以为当派军沿小道徐徐向前推进开路,一边选险隘处筑关自守,一边移民屯住,同时,派出大批商旅传扬友好之意,趁月氏人现在无心之取之机麻痹月氏人。料三五年后。我国锋锐,便可轻易抵达大月氏边境,大军更是数日可至。

    三、断然灭之。翦灭河湟、开避道路之后,便可等待时机,或待月氏之变,或主动出击,勿求一击歼灭大月氏全国。

    如此,丰裕富饶地河西走廊便可为我大秦所掌,关中之患可除。长久,更可以图谋西域。一边掩护河西走廊。一边开疆拓土于万里。

    此皆为小将之愚见,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陈汤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但心情却是七上八下,不知扶苏圣意如何。

    忽然,扶苏大笑起来:“诸卿,以为陈汤此言如何?”

    张良急忙出列,脸色欣喜:“陈汤此言甚善,实为我国日后十年之国政大略,恭喜陛下又得一良将。”

    “呵呵呵,萧丞相,你以为呢?”扶苏又问萧何。

    萧和有点滑头,连忙笑道:“陛下慧眼识人,天下何人不知!圣意已决,何必再问臣等。”

    “好,来人,陈汤文武双全,堪为将大才,现赐封‘神箭震敌胆’勇号。另外,陈汤进此国略,实为大功一件,诸卿以为当授以何职为好?”扶苏踌躇。

    韩信一看陈汤是个人才,连忙抢上一步道:“父王,儿臣愿意接收陈汤,授以都尉之职,统率一军。”

    蒙恬不干了,论起系统来,陈汤是关中系统的,这等人才如何肯放,连忙道:“陛下,陈汤是我关中子弟,又镇银川,属臣管辖,我亦愿授之都尉一职,调帐下侯用。”

    扶苏笑了:“两位将军不要争,陈汤,朕已有用处了。灌大胆呢,出来!”

    灌婴连忙出阵,喜孜孜地道:“陛下,可是要便宜为臣?”

    “是啊,你亲领三万铁骑,往征河湟,再调陈汤为都尉在你帐下听用。这样,你打算为朕花多少时间平定河湟?”扶苏笑道。

    灌婴大喜:“谢陛下成全,臣正在咸阳呆得发霉呢。只要后勤充足,臣等二至三年便可平定河湟。”

    “好。”扶苏笑道:“子房,明**便拟旨来看。”

    “是,陛下。”张良笑道。

    “唉,陛下,”李旷急了:“陈汤是我举荐地人才,您把他调去打仗了,臣也要去。”

    “逆子,不得放肆。”李信在一旁出声喝斥。

    “呵呵,是了,也罢,调李旷都尉一同去灌大胆麾下听用。”扶苏亦是同意了。

    “是,陛下。”张良笑。

    “谢陛下隆恩。”陈汤感动得差点涕泪横流,只是拜倒在地。

    “好了,一边坐下吧。”扶苏挥了挥手:“其余将士,还有何妙论赐教?”

    厅中鸦雀无声,被陈汤出了这样一个风头,其他人焉还敢出头。

    等了半日,见没有人再说,扶苏心道:便得一个陈汤,也是值了。笑道:“好,那今日殿会便至此为止,在福寿宫摆宴,为有功将士们接风,子房,由你主持。朕,另有要事。”

    说完,扶苏起身。

    “陛下有旨,散朝——”福尖声大呼一声。

    “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和将士们山呼万岁,恭送扶苏在大批侍从和甲士护卫下离开。

    陈汤心中激荡:终于,自己可以独力领军,成就一番基业了。父亲,您看到了吗,儿子获得了陛下的赏识,马上,就将纵横天下了。

    ******

    一月后,陈汤随灌婴往征河湟。

    此后近三年中,陈汤亲历大小三百余战,屡立战功,破河湟一百一十七部,陷敌三万余人,在西征大军中居首功。

    三年后,河湟定,陈汤因功晋封为少将,渐闻名于天下。

    ……

    五年后,大月氏老王死,诸子争位,国乱。

    扶苏趁机借口大月氏新王杀戮秦商,倾举国之兵二十余万西攻大月氏,韩信统军,陈汤、灌婴等为副。

    大月氏措手不及,集兵不及,屡战屡败,最后,迫不得已,大举西迁,逃出河西走廊。

    此役,陈汤亲率一军,连战十七场,皆胜,戮敌七万余人,战果辉煌,奠定名将地位。

    自此,河西走廊归入大秦版图,陈汤亦因功加中将。

    ……

    十年后,扶苏年老,诸将亦渐年长,扶苏便以陈汤为主将,王子赢安等辅之,往征西域。

    此时,秦军军威鼎盛,西域三十六国皆惧,遂汇成联军三十万于白龙滩迎战秦军。

    由于秦军只有二十万,陈汤不以力敌,以主力应战,拖住敌军,王子赢安亲率偏师五万偷出山道奇袭西域联军之后,大破之,斩首近二十万级,辉煌大胜。

    西域各国惧,纷纷投降。陈汤势若破竹,三年后,尽降三十六国,西域亦落入秦军之手。

    陈汤,亦因功晋封大将军,位列千古英雄殿。

    二十年后,陈汤病故,留下辉煌功绩和一句雄言:明敢犯我大秦军威者,虽远必诛!

爵士回来了,新书《军师之王》发布

    阔别了好些年,生活中的琐事终于放下,又有时间写书了。

    许久没有动笔,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现在的书友都是什么口味,只能尽量写好,努力适应市场。

    感谢各位老书友们那么多年的等待和陪伴。

    记得这些年,一直有老书友们加爵士,问什么时候再回来写书,爵士一直的回答都是等有机会的。

    现在,终于回来了!

    期待与老书友们的再度协手!

第五卷 铁血精骑 第三章 耐力

    清晨,大地上的万物刚刚被初升的朝阳洒上一抹金黄,初冬萧瑟的山林间也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雾气,在微微的寒风吹拂中便是原本一向早起的鸟儿现在也缩了脖子躲在巢内不敢放声歌唱,天地间显得一片萧瑟而又寂静,正显示了‘冬’的威力!

    而就在此时,终南山脚下的秦军军营里猛然一阵军鼓雷动:”咚咚咚咚……”,霎那间沉闷而悠远的军鼓声迅在整个军营上空回荡起来.一时间,仿佛如‘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风’一般迅地打破了军营的宁静

    鼓声刚起,军营便动,无数秦军将士闻听聚兵鼓令,飞也似地从床铺上爬了起来,以最快的度着甲、持兵,奔向校场而来。一时间,军营内步声阵阵、铁蹄隆隆,直是雄壮非凡。直到第一批秦军赶至赶到校场时,这才惊讶地现他们的小统帅扶苏却已经傲然屹立在点将台上,正一脸严峻的目视着远方!

    秦兵们迅按各自队列进行整队,不到片刻功夫,三支轻骑和‘陷阵营’便已集结完毕,一时间偌大的一个校场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秦军将士人头攒动马蹄踏踏虽众却是鸦雀无声,显示出秦军良好的军纪。

    扶苏眯着眼沉着脸估算了一下:“从聚兵鼓响起到四支军马集结完毕所用时间大约在十五分钟左右.相当于半柱香吧。这样的集结度已经算是非常的快了,估计要是在关东六国,至少也要二十到三十分钟的时间.但即便是这样的度遇到突情况也是不够的,何况在集结时队伍还显得有些慌乱,不够稳定呢!看来以后这方面要抓紧训练一下。”

    扶苏忽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出一丝寒光静静地打量了一下三千多名秦军将士,运气在胸大声道:“今天早晨的紧急聚兵你们表现得很好显得你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这一点关东六国都不如你们!”说到这里,扶苏停住了话头,仔细观察起来:果然一众秦兵们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骄傲、自信的神情!

    “但是,”扶苏话头一转面色也变得严厉起来“你们的集结度还是太慢如果遇上敌军的突然袭营他们会给你们这么长时间的集结么?而且在集结时不少人还显得有些慌乱一时竟然找不着自己的队列究竟在哪这是我们大秦铁军应该有的表现么?”众秦兵们有些低了下头,毕竟他们都是一些很有自尊心的年青人。

    扶苏又冷冷地说道:“今天你们集结的时间是半柱香,比起一般军队来说已经足以自豪了。但是我要的军队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庸碌之辈,我的是可以横行天下、所向披靡的无敌劲旅是精锐中的精锐、虎贲中的虎贲!但我现在看出来了你们还没有资格够得上这样的称谓!所以,在以后在日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我会时常安排紧急集结而且要求你们将集结的时间缩短在四分之一柱香以内!在半个月时间内如果有人过半柱香而未到达的话,三十军棍侍侯;如果半个月后,有人四分之一柱香内未到的话就给我立即滚出军营、哪里来哪里去!我的军队只要勇士不要孬种听明白了没有?”“喏!”虽然众秦兵们闻言头皮有些麻但森严的军纪令他们不敢不领命而且悍勇高傲的他们也忍受不了作为一名高贵的京师兵却被赶出军营的耻辱!

    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我宣布:在这三个月内你们除了要遵守我秦军一切军纪以后,还要加上三条新的军令!第一条:服从命令;第二条:绝对服从命令;第三条:如果有任何疑虑的话,参见前两条!明白了没有?”扶苏面色狰狞地大喝一声。“喏”众秦兵们声嘶力竭般地一声虎吼震得大地都似乎抖了两抖!

    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喝令道:“‘陷阵营’原地不动,骑兵全部下马列阵!”

    “哗啦啦”一阵盔甲轻响处,三千骑兵应声下马,电光火石般迅列阵完毕。人人目不斜视严正肃立着等侯扶苏的下一个命令。扶苏伸手一指军营背后的紫霞小山道:“三军听令:全副武装以急行军长蛇阵,跑步直奔紫霞山!出!”“喏!”

    众秦兵们虽有些诧异,但严格执行命令的惯性使得他们迅地执行了扶苏的命令。霎那间一队一队秦兵们全副武装地摆成了一条长蛇阵,在将领们的统帅下浩浩荡荡地直奔紫霞山而去。

    ******

    紫霞山位于军营以南约五千米的地方山高七八百米从军营到紫阳山顶的运运量估计在万米左右!这是扶苏为‘折磨’秦军准备的第一道大餐:十公里武装越野!

    扶苏和无心等人以及中军卫兵们骑着战马手握皮鞭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行进的队列搜寻着可能掉队的秦军兵士!扶苏这是对秦军们现在的体力进行一下摸底测试,以做到心中有素,否则别兵没练成,军队先被自己玩垮了。

    “砰砰砰砰”的脚步声显得齐整而有力“喀嚓喀嚓”的摩擦声显得响亮而有规律秦军兵士们不一言地闷头向远方前进着。显然这些秦军骑兵平时受到过严格的队列训练。一口气下来秦军已经跑下来两千多米虽然人人已经开始呼呼直喘却还都咬牙坚持着竟然还无一掉队!扶苏有点意外:本来估计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就会有一些人顶不住而掉队的却没想到秦军的耐力这么好!

    扶苏于是又阴险的笑了笑:“不着急,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我就不相信找不到收拾你们的机会!第一天训练不将你们整怕了就不算成功!”

    果然正如扶苏所料在快的急行军摧动下跑到了五公里左右的众秦军们开始出现了体力衰竭的状况:汗水如同雨点般滴落而下嘴唇因为脱水过多而显得有些青紫干;人人面色潮红努力张大着嘴、急而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使得整个快前进的军阵上空形成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而众人手脚摆动得频率也越变得缓慢而没有规律起来严整的阵形也因此而变得愈加松散显然这时候秦军们的体力已经消耗过半了!

    扶苏经过仔细观察:此时虽然大部分人都感到双腿似灌了铅般的沉重但还能咬牙支持毕竟现在的秦军善能吃苦耐劳身体素质也远比现代人优秀;但一些体力较差的秦军已经忍耐不住剧烈的运动脚步有些踉跄而蹒跚了了!扶苏对无心等人以及众卫兵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催马四散拿着皮鞭便开始如狼似虎地‘蹂躏’起一众掉落的秦兵来。

    “叭、叭……!”劈头盖脸的就是狠狠的一阵皮鞭然后便是一阵凶猛的怒吼“慢腾腾的干什么?快点跑!”“快点你昨天没吃饭啊跑这么慢!”“该死猪都跑得比你们快!”……按照扶苏的严格命令无心等人用‘恶毒’的言语和‘温柔’的皮鞭努力‘教育’着落后的秦兵们!而扶苏也在旁大声地喝斥着:“快点跑不要装熊!如果现在就撑不下去那么就干脆给我滚出军营因为后面的训练还要艰苦得多!我再说一次我的军队只要勇士不要孬种!”众秦兵们闻言强烈的自尊心和凶狠的战意使得他们喉咙里出一阵低低的怒吼声咬着牙立即又加快了度向着紫霞山奋力攀援而来!

    但随着山势越来越显陡峭众秦兵们的呼吸已经越急促起来:“呼哧、呼哧……”这般疯狂的喘息之声一时充斥于耳、连绵不绝;而原本齐整的队列到了半山腰以后也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的几乎拉长了一半之多。此时扶苏等人也已经弃了马匹和众秦兵们一起步行飞奔上山当然途中自然会对某些磨磨蹭蹭、牛喘不已的秦兵们饱以一顿老拳或是一阵皮鞭再不济便是飞起一脚蹬在众秦兵们那软软的屁股蛋上……

    渐渐地,扶苏看先头的秦军已经快接近山顶了便加快了脚步、率无心等人向山顶直冲而去。扶苏受‘中隐老人’操练多年,体力十分的好而无心等人也是苦修多年轻身功夫了得所以一行人迅如捷豹、轻如猿猴一般便飞快地越过众秦军率先登上了顶峰!

    扶苏在山顶上眺目远望:原本长约一公里的行军队伍现在至少拉开了两公里以上;跑在最前的秦军兵士都已经快接近山顶了而拉在最后的秦兵们却还在山腰中努力拖动着几乎已经不能动弹得双腿咬着牙、滴着汗、含着泪地向上苦苦攀登。

    扶苏心头微微一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对无心道:“看看差距这么大他们距离一支‘铁军’的距离还远着呢!”无心不解地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扶苏笑了笑道:“训练天天训练直到他们能够让我满意为止!”无心等人打了寒颤天天早上弄个二十里长跑那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渐渐地第一队秦兵牛喘着登上了山头然后二话不说便是一头栽倒在地、拼命地伸长着舌头狂喘粗气接着便是铺天盖地般的痛苦呻吟声。紧接着便是第二队,第三队……,直到最后几名秦兵在如狼似虎般的中军卫卒连推带踢地催赶下跌跌撞撞的爬上山顶时距离出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有余!

    看着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像一条条死狗一般呼呼直喘的秦军将士扶苏面容一紧沉声大喝道:“三军列阵迟延者立斩!”众秦兵吓了一跳连忙拖动着几乎已经毫无知觉的沉重双腿努力但缓慢地排开了队列。然而在众秦军们列阵完毕的时候地面上却还躺着十几名累得实在动弹不了的秦军兵士!

    扶苏冷眼相看现在的队列看起来明显比起早晨未出时的齐整、有序、昂扬的气势差了很远个个显得萎靡不振队列也是歪歪斜斜、松松垮垮的不成模样。就是司马悦、姜槐、赢强、秦虎等体力群的大将现在也是被扶苏操练得只有呼呼喘气的份了!

    扶苏嘴角咧了咧一脸怒气冲冲地大喝道:“看看你们不过这一点点路就累成这个样子这还怎么去打仗?我秦国还怎么指望你们去获得胜利?我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的长跑就是一项固定训练。今天的成绩是一个时辰我很不满意我要求你们全部都得在四分之三个时辰内完成。从明天开始一个时辰内不到山顶者早餐免除,重责三十军棍;半个月之后,四分之三个时辰以后不到山顶者立即给我滚出军营!至于现在躺在地上的十几个孬种马上给我赶回原军中!听明白没有!?”众秦兵们内心里又是一阵呻吟:“完了这个公子可真是个阎王转世的狠人这三个月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这时实在忍不住地姜槐猛地出声道:“公子您要练兵不教我们战场搏杀的功夫或是行军布阵的战法要我们这样跑来跑去的是什么用意啊?”扶苏闻言面色一寒怒道:“怎么你有异议!?早晨我的军令是怎么说的!?我再重申一遍:第一:服从命令;第二:绝对服从命令;第三:如有疑虑,参见前两条。姜槐,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对本公子的命令当成耳旁风吗!?左右与我拿下重责三十军棍!”

    “喏!”几名如狼似虎般中军卫兵顾不得疲劳、迅抢上前去便将五大三粗的姜槐按倒在地剥掉盔甲露出用结实有力、肌肉虬张的后背来。“呼”沉重的水火军棍挂着疾风猛击而下.“叭叭……”的重击声霎时响彻于耳姜槐的强壮的后背顿时棍痕处处、青紫於红起来。直到三十棍结束时,姜槐的后背已经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这冷酷的一幕直看得众秦兵们一阵悚然惊恐不已!显然他们是没有想到面前这名看似和蔼可亲的公子起怒来竟然是这么的冷血!

    姜槐到底是员硬汉,见自己无意触犯了军令而要受罚,竟也没有一句讨饶的话语,而在行刑过程中,也是咬牙硬挺,吭也没吭半声。但这三十棍下来,便是铁人也要你脱一层皮,所以壮如山熊的姜槐也不禁是面色腊黄、疼得汗珠黄豆般如雨而下

    扶苏看着鸦雀无声的军伍又看了看姜槐冷声道:“姜槐你犯我军令我责你三十军棍,你可心服?”姜槐到底是一名军人,服从军令已经成为他性格的一部分,不由得咬了咬牙道:“未将无意触犯军令理当受罚不敢有怨!”扶苏心中暗暗点头,厉声道:“绝对服从军令这是任何国家任何军队都不能违背的誓言一旦军人们开始对统帅的军令表示出怀疑的时候这个军队不久就会崩溃了!所以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住姜槐的教训!姜槐回去后好生医治,但训练不许缺席!”姜槐咬牙道:“喏!”

    扶苏又虎着脸看了看一众吓得有些呆的众秦兵们道:“从今天起军营之中我便是你们的主宰你们的天神有胆敢抗命不从或是心存疑虑者,一次罚,二次斩绝不姑息!明白了没有!”“喏!”众秦兵赶紧奋勇地回了一声

    扶苏满意的点了点头,喝令道:“现在,各军列队下山山下辎重后勤营已经备好了早餐,快点吃饱,下面还有训练!”“喏!”众秦兵们听闻终于可以下山吃饭了,顿时心中一阵欢呼,急忙列好队形苦苦的拖动着疲惫已极的双腿蹒跚而下!折腾了一个早上,众秦兵们早就累坏了!至于那十几个累瘫了的就只好让中军卫卒们拖将回去打他们滚蛋了!

第五卷 铁血精骑 第六章 精骑

    在如此这般的残酷蹂躏了秦军们近十天之后,中央兵造制造的各种器械也已经全部完成了.这一天中午,当近百辆大车拉着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各式装备来到军营的时候秦军军营沸腾了:众人先想到的不是兴奋、而是害怕不知道扶苏公子又打算怎么折磨他们;其次才是兴奋和好奇因为这上百辆大车上的不少物事是他们从都没有见过的!

    早已等侯在一旁的扶苏对着迎上前来的詟大笑道:“工师大人辛苦了!”詟笑着躬身施礼道:“不敢当不敢当!为公子和秦国效力理所应当!”扶苏笑道:“不必客气帅帐内扶苏已略备薄酒请!”“那微臣就叨扰了!”

    扶苏等人去后一行后勤辎重营的官兵们行了上来和兵造工匠们办理了交接手续然后周间命人将所有的稀奇物事分类入库、妥善保管起来。一切办妥以后热情如火的周间便亲热地拉着诸工匠们一起吃喝去了。别看周间是个谄媚之辈但他管理后勤辎重这一块还是相当有能力的否则在军纪严格的秦军中早不知道被砍了多少次头了!

    ******

    下午送走了詟后扶苏再次喝令敲响了聚兵鼓聚全军于校场之上。

    点将台的扶苏意气风、精神昂扬、笑容满面看得众秦兵们纳闷不已只不知道公子今天怎么那么高兴!

    正在众人疑神疑鬼的时候扶苏说话了:“诸位骑兵兄弟们你们是一群身怀绝技的勇士我为你们感到自豪我大秦为你们感到自豪。这几日的辛苦训练你们咬牙挺了下来证明了你们不仅仅只有勇敢还有竖韧我在这里向你们说一声:弟兄们辛苦了!”众秦兵们一听只觉得眼眶里有些湿润了:他们当了那么久的兵哪见过有大将向他们说一声辛苦道一声谢的!一时不禁感到十分的自豪和欣慰!

    忽地扶苏有些感慨地道:“但是在过去虽然你们装备精良、虽然你们骁勇善战但是你们却没有获得应该享有的荣誉这不仅仅是你们的耻辱也是我大秦的耻辱!”众秦兵们闻言有些默然:他们不是真的打不过赵国的骑兵而且打不过赵国骑兵那种诡异飘忽的战术!但事实如此在世人皆认为赵国骑兵甲天下的时候他们徒辩无益。

    看到众秦兵们默然的神情扶苏知道军心可用、大声道:“我知道虽然你们一再败给了赵国的骑兵但这不是你们的错主要是我大秦没有足以敌得过李牧的良将。但从今天起这一事实将会改变我将率领你们夺回应该属于我秦国铁骑的荣誉!”众骑兵们闻言不禁热血沸腾‘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做为秦军中最为郁闷的一个兵种秦军骑兵们早就渴望有一个真正施展自己才能的舞台!

    扶苏对一众骑兵们的奋然神情十分满意继续道:“也许你们可能对我的大话还有些不相信但马上你们就会知道我并不是在欺骗你们。

    扶苏又继续道:“这东西叫飞抓传言中的侠士飞天遁地可少不了它。你们看:它的抓头像不像一只利爪!?有了它以后无论你们是想登城、攀山还是上屋都将变得轻而易举!”“这个小小的竹管你们可别瞎用看仔细了:将有红线的这面凑到自己的嘴边然后将竹管的另一面对准敌人只要一吹管内就会出致命的毒针!二十步之内杀伤力惊人!”

    ……

    扶苏耐心的将一件一件的奇妙装备给众死士一一讲明众死士们在兴奋、好奇的同时也不禁有了一丝疑惑扶苏心中明白一脸郑重地道:“我知道你们奇怪你们陷阵之士参加的都是最危险、最有可能一去不回的战斗为你们配备这么多的稀罕装备是不是浪费!但我可以肯定的说不是!虽然你们参加的是最危险的战斗但是我仍然希望你们每一次战斗结束后你们都可以活着回来毕竟你们也是爹生娘养的种也有亲人、也有父母、也有娇妻也有爱子这些东西就是你们在作战时最好的保命利器!在我扶苏的麾下我不会让任何兄弟去无益的送死!”众死士们闻言大为感动:他们本来就是一群随时准备战死的人扶苏竟然肯为他们费心尽力地去亲自设计一套优良的装备他们怎能不自内心的感动!

    便是一向冷酷的秦虎眼睛里也有了一丝湿润忽地秦虎下拜道:“公子对我‘陷阵营’如此看重我秦虎代表兄弟们感谢公子。日后只要公子军令所在便是赴汤蹈火、龙谭虎穴我们也万死不辞!”众死士一起下拜:“万死不辞!”

    扶苏将秦虎扶起真诚地道:“虽然行军打仗难免有所伤亡但我仍然失望你们在我麾下的时候始终是活蹦乱跳的!去吧你先带领你们的兄弟回营仔细琢磨一下这些装备小心些别乱用伤着人。明天我再安排你们统一训练!”“喏!”秦虎恭敬地率领‘陷阵营’归营去了。在这群一向誓死如归的勇士们眼睛里扶苏竟看到了一种隐藏已久的对生的眷恋以及一种深深的敬意!

    扶苏心中大叫一声:“来吧勇士们在我的手里你们每一个人都叫名垂青史大秦‘陷阵营’的赫赫威名将响彻天下流传万世!”

    正在扶苏还在激动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无心过来了:“公子公子!骑兵们已经集结完毕了!”“噢!”扶苏回过了神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骑兵阵列之前。

    扶苏看着众骑兵一时没有说话忽地向无心招了招手。无心会意左手牵过了一匹光身战马右手则抱着马鞍和马镫来到了骑阵面前。扶苏运气在胸大声道:“我大秦的骑兵将领也许都不如李牧但是我们可以在装备和战力上弥补这点不足。现在你们手中的两样东西一样叫马鞍想必大家都认识知道有何作用。但是这种高桥的马鞍比起你们以前用的低桥马鞍来说更柔软、更舒适也更容易在马上的平稳最重要的是它还可以保护你们的裆部和小腹可以免遭敌方的袭击!你们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众骑兵们都是机敏之人拿起马鞍比划了一下顿时大悟一时欣喜不已:的确在战场上任谁多了一件保命的利器都会欣喜不已的!

    扶苏又继续道:“你们手中的另一样这个小小的青铜方框叫做马镫它的作用非比寻常。可以说有了它你们骑兵将成为一个能攻能守、来去如风、奔腾如雷纵横千里的无敌之师将彻底登上所有军种的霸主地位、傲视群雄!至于现在勇猛过人的车兵在你们的手里也将是不堪一击的孱弱之师!知道你们有些不相信无心你演示给他们看一下!”“喏!”无心应了一声。

    在三军军阵之前无心将战马套好高桥鞍又将马镫系牢在马腹两边。随即无心忽地一拍战马战马长嘶一声飞奔而出。无心猛地低腰一个疾冲迅赶上了尚在奔驰中的骏马左手扯缰、左脚踏镫处一个飞身便轻松地上了战马。众秦兵们顿时将眼睛瞪得溜圆:“啊!这样也行!我们平时可都是扒着马背硬跳上去的!!”

    然后兴奋不已的无心便在马上耍开了杂技:急停、左拐、右拐、回身;马上直身马背站立马腹藏身马侧挥剑俯身取物、马上舞剑、马上射弩……将一整套近日苦心钻研的马术挥得是淋漓尽致。

    当无心痛快淋漓地耍了一遭在扶苏身边停了下来时众秦兵们已经傻了个个瞪着大眼张着大嘴嘴巴甚至都开始流下了哈拉子人人都是震惊异常:显然人人都没有想到有了这个小小的马鞍原本许多看起来根本就难以成功的动作现在做起来竟然是如此的挥洒自如这简直太神了!

    扶苏咳嗽了一声大声道:“怎么样看明白了没有。有了高桥鞍和马镫之后你们骑兵将可以真正成为一支能攻能守、来去如风、奔腾如雷纵横千里的无敌之师而且机动性和灵活性也都是车兵所不可比拟的你们将代替车兵成为战场上的真正霸主!从今天起我大秦第一支真正的骑兵宣告诞生我希望你们用自己的行动来向世人证明:铁骑无敌唯有大秦!”“铁骑无敌唯有大秦!铁骑无敌唯有大秦!……”众骑兵们见到了如此美妙的情景禁不住兴奋地嗷嗷乱叫人人红着眼睛、咬着槽牙恨不得立马便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扶苏仰望着天上苍茫的白云笑了:“从现在开始历史上第一支真正的骑兵开始诞生车兵也将退出历史舞台!来吧大秦你将为我而自豪!”

    ******

    从此以后整个上林苑就开始更加的热闹起来:

    狂暴的风雪中列阵肃立的秦军将士们静静地站立在野外任凭它风吹雪卷只是巍然不动。那一丝丝的雪粒静静地飘落在将士们的面孔上、脖颈里、铁甲上那刺骨的严寒却熄灭不了战士们那钢铁般的意志和火热的勇气!雪越来越大了包括扶苏在内的三千余人身上都静静地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冬装远远看去犹若一群屹立在风雪中的冷漠石像!‘寒风蔽天地大雪满弓刀’这是怎样的一支纪律严明的钢铁之师啊……

    无垠广阔的雪原里皑皑的雪地上每日里都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奔雷声兴奋的秦军将士们每日里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踏飞漫天的雪花、激起四溅的冰屑尽情地挥洒青春的汗水。远远地望去千军万马奔驰似的场景犹若一股暴怒的龙卷风从天际间挟杂着漫天的雪花以摧枯拉朽之势要吞吐噬着天地间的一切!‘铁骑纵天地冰河只等闲’这又是怎样一支吃苦耐劳的顽强之军啊……

    苍莽的山林间到处都是秦军们纵横驰骋的足迹呼喝狂叫的漏*点纵马盘弓的豪放将北地男儿的豪情尽展无疑。看吧长铗挥动之下鲜血激溅一只只肥美的麋鹿卧倒在血泊中;再看吧引弩急射间箭风呼啸一只只仓惶的猎物在顿息间成为亡魂。崎岖的山路苍莽的山林都无法阻挡秦军儿郎们的铁蹄长剑!‘披甲执锐兮忘身命长剑劲弩兮勇无敌’这又是一支怎样嗜血的悍勇之军啊……

    ……

    但就在这一日复一日的残酷训练中一支日后名动战国、流芳百世的铁血劲旅‘破军’开始浴火而生!而就在这冰天雪地里一支划时的特种劲旅‘狼牙’也在风霜雪雾的浇铸下成形!

第六卷 赵国忠魂 第一章 秦恨

    公元前23o年秦王政十六年也就是秦国灭韩的这一年赵国境内遇到严重旱灾国内极度缺粮饿死民众无数国内民心一时动摇。而秦军趁此良机加快了攻灭赵国的步伐公元229年五月秦王赢政派王翦为大将领大军二十万兵出壶关、派大将杨端和领兵二十万出河内一北一南夹击邯郸!

    消息传出诸国震恐赵国尤为慌乱赵王迁大惊之下急招赵国名将李牧及司马尚入宫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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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峨、华丽、古仆的赵国王宫规模庞大色彩艳丽宫庭楼阁、歌台舞榭何止千计!从空中望去那宏大、壮观的庞大建筑群让人禁不住地赞叹中国古代劳动人民无与伦比的杰出创造力。

    这座王宫现的主人是赵王迁他母亲原为歌伎他血管里也就流着母亲音乐的血液他不但喜欢音乐而且是深通音律谱曲填词所得新作莫不在邯郸家家传颂随之传遍天下。

    君子德风小人德草风吹草偃上行下必效赵王喜欢音律声色赵国朝野上下也就莫不嗜声色若狂。就这样赵国王宫里每日都是莺歌燕舞鼓乐不断赵国朝吱君臣上下都在过着醉生梦死一般的日子。

    然而今日的赵王宫却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浮华和脂粉气息反而平静得有些吓人。除了遍列宫禁的执戟甲士们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外几乎听不到一点杂音甚至连宫女和宦官们走路时都小心翼翼地唯恐出一点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透出一股反常的意思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赵王迁心情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已经有三名宫女、四名宦官只是服侍稍稍不周便被暴怒的赵王迁命甲士拉出去好一顿毒打以至奄奄一息。于是诚惶诚恐的甲士和官侍们都开始小心翼翼地侍候着赵王迁唯恐稍有不慎轻则遭打重则丢命。

    而大殿之外虽然安静佯和大殿之内却是充满了紧张的气息:心情烦闷、气色紧张的赵王迁正坐卧不安的观看着手中的边庭急报那苍白、削瘦的脸庞浮肿、无神的眼睛无不显示着这是一个放纵酒色的君王。

    每当苦恼的赵王迁一看到秦军又向前推进多少多少里、又斩杀多少多少赵国兵士时血压就禁不住地一阵阵升高头脑也禁不住地一阵晕眩。心中暗暗叫苦之苦之余因酒色过度而显得削瘦苍白的脸庞更加有些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大殿内时常传来胆小懦弱的赵王迁一阵阵心慌神摇、歇斯底里般的惊呼声:“秦军势如破竹这如何是好?”“一群废物平时就只知道吃国家的禄米危难关头却不能分寡人之忧!”“苦也谁来救寡人?”……

    就在这时殿外猛然传来一阵甲胄摩擦的声音和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不久便听到殿外的宦官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启禀大王李牧右相和司马尚将军求见!”闻言眉头一振、脸色一喜的赵王迁急道:“这狗才罗嗦什么还不快宣不快请两位将军入殿!”宦官慌了连忙一路小跑出殿请李牧、司马尚入殿。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两员战将已经迈步入殿。仔细看来其中一位约在五旬左右头稍白身材中等体形修长英武刚毅的脸上却因为一双略显秀气的卧蚕眉而带有一些儒雅之气深遂而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则仿佛掩藏了无穷的智慧整个人因此显得具备一种集英武与儒雅,刚猛与睿智于一体的独特气质,此将正是战国未期赵国名将李牧是也。另一员将领大约五旬有过、六旬不到虽然是名老将、头鬓渐已斑白但身材却要比李牧高大些体格也十分健壮英武非凡的国字脸上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使得他显得杀气腾腾、不怒而威。这两人便是赵国如今硕果仅存的两位名将。

    赵王迁一看李牧、司马尚二人入殿喜得急忙起立迎了上去一把抓住李牧的双手满色急切、诚恳之意地大叫道:“李将军赵国危矣寡人危矣爱卿救寡人!”李牧心中暗暗苦笑:“为什么秦国的君王一代都比一代出色而我赵国的君主个个却都是这般懦弱之辈呢!?秦兵尚还远离邯郸却便慌成这般模样!”面色稍稍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平静地道:“大王休慌只要有李牧在秦军休想踏进邯郸一步!”

    赵王迁闻言大喜道:“李将军真仍我赵国之中流砥柱也!现今秦兵压境李将军不知有何计可以御敌!”李牧闻言微微一笑道:“大王不必着急不如还是坐下说话吧!”赵王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是寡人糊涂。两位将军快快请坐来人香茗侍候!”两名宫女闻令飞快地奉上香茗便退了下去。

    李牧稳稳当当的饮了一口香茗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味了一下而司马尚也是没有着急只是等着李牧先回答他是李牧多年的副将兼助手自然明白李牧的脾气。看着二人慢慢斯理的样子赵王迁急得心脏呼呼乱跳差点就想要跪地哀求李牧快想御敌之策了。

    好在李牧没让赵王迁再痛苦多久便平静地道:“秦国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未必便能真正对我邯郸造成威胁!大王难道忘了我邯郸沿西、南二面都修筑了长城只要我们布重兵沿长城以守南路秦兵就休想跨过长城一步;而北路秦兵则仍由臣率兵迎之.等到其师老兵疲之时番吾之战与肥之战的场景便会再现!(这两战都是李牧统帅大军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

    赵王迁闻言大喜道:“好好好有将军在我赵国无忧矣。我即命李将军为大将军司马将军副之统兵出战!”李牧点了点头道:“未将必将竭尽全力击败秦国。只是不知大王有多少兵少可以拔与李牧!”赵王迁闻言有些为难地道:“国内精兵不多尽数之也只有二十万众将军勿要嫌少!”

    李牧想了想脸色平静地道:“兵贵精不贵多二十万足已破敌!大王欲要微臣何时出兵?”赵王迁心急地道:“兵马三日内可以调聚完成将军出兵自是越快越好!”李牧点了点头道:“好那未将就马上回去准备出兵事宜!”赵王迁大喜道:“既如此寡人和赵国的安危就全托付于将军了!”李牧点了点头便和司马尚告辞而出而平日里对耿直的李牧一向不甚待见的赵王迁此次却一反常态、殷勤备至的亲至将李牧送到了殿门口可见其现在爱李牧之切!

    辞了赵王出了大殿司马尚搂了搂额下的长须问李牧道:“将军以二十万对秦军四十万众你有多大把握?”李牧温和的笑了笑信心十足地道:“十足把握倒是谈不上只是临机应对见机行事罢了!我军本土作战万众一心秦军虽众我也有七成以上把握破敌!”

    司马尚闻言颇有感慨道:“自马服君(赵奢)和廉颇老将军故去后我赵国的安危就靠将军一人支撑了不知将军欲如何破敌?”李将军笑道:“已有腹稿却仍不成熟这两日细思一下再作定夺!”司马尚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等各自归去来日再会与军中!告辞!”“告辞!”

    ******

    三日后邯郸以西赵**营二十万人的庞大军营几乎密密麻麻的遮蔽了数十里方面显得密密麻麻无边无涯!

    而威严肃穆的中军帅帐之中在数十支牛油巨烛的熊熊烛光下显得亮如白昼。(八度吧)帐内端坐着数十名赵军骁将坐在正中的便赫然是李牧和司马尚二人。

    李牧见诸将已齐微微一笑道:“自番吾一战已来一晃已经近三年。诸位将军一向可好?”诸位赵将都是李牧旧属对李牧一向钦佩有加闻言纷纷躬身道:“不敢蒙大将军挂念我等一向尚好!”

    李牧笑着挥了挥手道:“不要这般拘谨此次秦军再度来犯我聚诸将在此便是要听听诸公的看法不知诸位有何高见?”卧蚕眉微张之下眼神里挥着一种自信而威严的气势形成了李牧独特的人格魅力。

    诸将想了想廉颇之子廉越道:“旧年番吾之战中秦军同样两路来犯我军也分两路迎敌。邯郸以南有我长城和漳水为天险相持司马将军统兵镇之将秦军阻于漳水南岸;北路的樊於期部被大将军破于番吾后秦军南路也退回河内。今日不如照旧例迎战如何?”

    诸位有了旧战成功经验倒也一时附应。李牧直了直修长的身躯儒雅的面孔上不禁露出一股沉思之色忽地李牧说道:“此战却不同于旧例啊!南路杨端和虽是名将我军欲阻之却也无虑北路的王翦却是目下秦国第一名将非樊於期之辈可比诸位不可大意!”

    司马尚点了点头道:“大将军所言有理不过这暂时也是目下防御的最好方式那王翦虽然厉害但大将军同样是百战不败之名将只要届时小心应对未必便会输于他!”众将闻听纷纷点头只要有李牧在众将有信心将任何来敌击溃。

    李牧微微一笑道:“那么便依此例吧。廉越将军!”“未将在!”“我令你领兵五万南下到邯郸南长城处会合守军务必将秦军阻于漳水南岸不得有误!”“喏!”廉越领命。

    然后李牧微微一笑道:“其余大军随我即日兵番吾迎战王翦!”“喏!”众将一起奋起显得战意高昂信心百倍。在众将赵将看来有号称赵国‘战神’的李牧坐镇便是如狼似虎的秦军有百万之众也是不在话下的。

    *****

    数日后李牧十五万大军抵达番吾趁王翦大军尚未赶到之时率先抢占了番吾附近的战略要地灰泉山将主力大军十万屯于灰泉山上其余五万由都尉赵敢统帅镇守番吾城两军互为犄角守望相助。

    不久王翦和杨端和两路大军先后与李牧以及廉越两路大军接火冀州大地上顿时烽火四起硝烟弥漫。精明而可怕的李牧将边境上的农民都组织起来每隔段距离就设置一座烽火台事先规定好的信号不但能报告有敌入侵而且连敌军的兵种和兵力都能以烽火的种类和数目报告得清楚确实。所以只要秦军有任何行动李牧就能很快现敌踪于是李牧不但能够坐镇指挥番吾一线甚至还可以轻松迅捷地遥控指挥邯郸南线的廉越大军!

    就这样可怜的秦军只要一进入赵境就像进入泥淖一样随时会遭到民兵的攻击其中甚至有很多老人、儿童和妇女水源遭放毒更是常有的事。以前秦军非常喜欢到赵境作战因为赵国民间普遍较富裕攻占以后可以饱掠一番如今进入赵境随时有遭到袭击和中毒的可能死伤惨重的秦军人人视赵境为鬼域。

    转眼间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了由于李牧守御得法王翦和杨端和二路大军虽是竭尽全力竟也未能前进一步战事一时焦灼起来。在咸阳闻听前方战况不利面色不悦的秦王赢政立即急命杨端和与王翦再度两面动猛攻但是不幸的全遭到李牧设计巧妙的击退而且用的都是极弱势的兵力。

    秦赵两军鏖战中秦军想找赵军主力会战就是难以办到李牧总是看似龟缩不出但是秦军只要一个不留神李牧的部队便会突然如风而至歼灭秦军四处出击的小股部队。他用兵起来真如《孙武兵法》上所言——如常山之蛇击则尾至击其尾则至击身则尾俱至。

    赵军骑兵更是秦兵的恶梦往来飘忽急无定防不胜防连最善用骑兵作敌后突击战术的李信也大感头痛。于是不仅仅一众秦军在赵军铁骑的袭扰下日夜不得安宁甚至连粮道也时常遭劫、有点朝不保夕起来面对李牧如此杰出的骑兵战天才休说李信了便是名将王翦也是一时束手无策。

    这些和赵军接战多年的秦军老将也全都奇怪起来原来怯懦、行动缓慢、动不动就整批投降的赵军在李牧的指挥下竟脱胎换骨地完全变了!不但个个骁勇善战而且都宁死不降了。这也许正应验了那句老话: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而李牧就是所有赵军不屈的战魂!

    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了处于盛夏中的秦军屡战不胜苦不堪言要求增援的奏表一道接着一道。而王翦虽是一贯小心谨慎但在李牧手里也没有讨得了任何的便宜虽然王翦目前尚能凭借着人的用兵才能和直觉紧守不败但依目前的形势来看要想让王翦击败李牧、攻入邯郸简直是痴人说梦!

    ******

    而与此同时扶苏对‘狼牙.破军’的第二阶段训练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先由于过去轻便作战的需要和秦兵身高的限制秦国虽通西域也有一些比较高壮的马种但仍选择了中等体形的马匹作为战马而扶苏为了加强战力的需要半年来已将所有战马换成了更高更壮的西域马种。

    其次对于‘狼牙’所增加的训练便是特种作战的作用和思想以及进一步的骑战训练另外根据实战的需要又相继配备了一些新的特种装备和服装;对于‘破军’所增加的训练为:对所有骑兵加强了特种战的训练并灌输了相应的思想进一步加强了骑战训练和装备配制并根据大威力骑兵战的需要使得三千精骑训练精熟、已能够熟练使用大威力的重型长戟、成倍地提升了骑兵们的凶狠战力!

    最后,扶苏又根据实战的需要,报知秦王和廷尉批准后改变了秦军以往那种复杂的人员配制,将剩余‘狼牙.破军’将士以类似蒙古军的‘十十’进制进行整编:‘狼牙’合编成三个百人队,而‘破军’则编成了三个千人队.至此,扶苏已经做好了应对战争的一切准备!

    总之进一步的训练和编组一切从实战出一切从需要出!可以想象经过浴火而重生的‘狼牙.破军’其强战力在当世已经足以傲视群雄必将在历史舞台上夺得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久知悉了秦军前线不利战况的扶苏心中大笑道:“原本历史上此次攻赵之战好像在用‘离间计’除去李牧之前,两军基本上是平局吧.但不想现在因我的到来,我秦国反而处了下风,看来历史已经在逐渐生改变了!嗯,如果不出所料应该快轮到我出场了!”于是聪明的扶苏一边令‘狼牙.破军’抓紧训练一边开始命令无心通知‘墨足’立即大规模收集赵国和李牧的情报以备作战之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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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秦介绍:
程风,一个因保钓而死的英雄阴差阳错的回到了秦未,成了公子扶苏。在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请看扶苏是如何一步步踏着血色的泥泞执掌天下的大权,又如何与项羽、刘邦角逐那锦绣江山的-amp;1t;br-am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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