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很冷今天早晨冷得更厉害。早上六点钟奥斯卡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他的某位似乎仍在纠缠他他就把妻子的大腿塞进被子。厚重的锦裘被褥缝着狼皮面女人只在被子外面露出头我们完全说不清她是谁。
泰坦帝国的摄政王殿下起床之后就踱进洗漱间但他在打了一个大喷嚏的时候又决定先让宫廷内侍抬个火盆进来。
“这里冷的像冰窖!”摄政王这样抱怨。
看了看温度计奥斯卡现水银柱已经降到零下十七度哦啦!天可怜见!这件稀罕物一定是出了毛病按照某位科学家的说法零下一度就能冻死人奥斯卡不禁怀疑他是怎样挨过了零下十七度的夜晚。
寝宫内室燃着壁炉从昨晚到现在已经烧尽十大块木头奥斯卡先是在壁炉旁的躺椅上烤了一会脚然后他才拉开窗帘。
天气倒是晴朗(其实还没有完全透亮)太阳呈现出暗淡的明黄色。玻璃窗上点缀着冰花和厚厚的一层寒霜奥斯卡冲玻璃哈了一口气又用袖口抹了一抹于是他便看见一个清爽的早晨。鸟儿唱着歌、栖树在寒风中抖马匹踩踏积雪出咯哧咯哧的声响……应该说这是适合出行的日子。
等到帝国摄政王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时间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他独自一人走在肯辛特宫的镜厅里悠然自得地打量着新近购得的艺术品。
镜厅花房已经放好餐桌和餐具赶在摄政王用餐之前。行色匆匆地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套着一身乱七八糟的行头冒冒失失地闯进门。
“你这是怎么了?路上遇到抢匪了?”奥斯卡亲自为男爵夫人卸下披风然后又为女人梳理了一下百折裙摆上的褶皱!
“你看不出来吗?”罗兰娜凑近摄政王地面孔。
奥斯卡亲了亲她的脸颊“哦啦!冰得吓人!”
罗兰娜耸了耸肩。她先于奥斯卡坐入餐桌:“让我看看您这里有没有高热量地早点吧!不过说真的选择这样的鬼天气出门可真是自找罪受!”
奥斯卡看了看花房外头。“阳光已经出来了白天会暖活起来的。”
“但愿吧……”史记官似乎没有精力和帝国摄政王谈论气象问题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可又把滚烫的鹅肝酱淋在蜂蜜咸肉上……也许再来份煎蛋或是酥油脆饼会更不错!罗兰娜便招来垂立在镜厅门廊外地侍者。
“你好像是饿坏了!但气色还不错!”摄政王目不暇接地盯着男爵夫人手上的动作他看得出。罗兰娜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她在吞咽食物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眉飞色舞面孔上还带着两圈迷人的红晕一喘一息之间尽显成熟迷人的韵味举手投足之间尽展妖冶撩人之色。
“你不来一些吗?”罗兰娜在五指翻飞的时候终于想到此地的主人。
奥斯卡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他不知道宫殿里的厨师是出于什么心思那些容易坏肚子的东西他都吃不得可厨师老是搞些五花八门地新鲜菜品似乎就是为了活活馋死帝国的主宰者而预备的。
“不吃!”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赌气似地别开头他拣了几片圆火腿和干面包。然后坐到一边自顾自地大咬大嚼。
“现在医学进步了!”罗兰娜用搅拌勺敲了敲杯子“你应该找个真正地医学家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胃肠看上去……你比神诞节前又瘦了很多!”
“瘦点对我有好处!”
史记官对着花房的玻璃墙翻了个白眼。“光明神在上我可头一次听你这么说从前若是有人要你少吃一块肉就像要你命似的!”
奥斯卡呵呵一笑他想到身在多摩尔加地时候。也就是他长身体的时候记得有一次一大清早他就独自干掉了半只火鸡现在他可再也没有那种与美味佳肴拼命的劲头。
“神诞节过得怎么样?你父亲还好吗?这么早跑到我这儿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摄政王拍了拍手他已经把圆火腿和干面包都打掉了。
罗兰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似乎不太确定奥斯卡的意图“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帝国摄政王摊开手“怎么了?我只是跟你打招呼!”
罗兰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把注意力移回可口的餐点上:
“你……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昨晚的送行酒会?”奥斯卡露出回忆的神情“也没什么!无非是大吃大喝大吵大闹!”
“大吵大闹?”史记官疑惑地抬起头。
帝国摄政王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你没听说吗?北方两省生了罕见的雪灾难民竟然跑进德意斯境内因为那边有足够的粮食救济灾民民政部的官员和军部脑因为这件事差点在我的肯辛特宫大打出手!当时的场面……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怎么解决的?”罗兰娜放下餐具救灾赈灾都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
“还能怎么解决?掏钱呗!”奥斯卡不耐烦地推开摆在面前的餐盘也许是冬季的缘故他对一日三餐没有半点胃口。
“可这样下去能行吗?”男爵夫人担心地望着帝国的主宰者。
“应该是不行不过……”奥斯卡停顿下来他露出孩童才有的可爱表情“从今天开始阿莱尼斯就得全责处理政务方面的事情我要出门啦!哈哈哈!就在今天我总算要离开都林这个鬼地方了!若是有选择的话这辈子我也不想再次踏足汉密尔顿宫!”
“狡猾的家伙……”罗兰娜嘀咕了一句她只得继续对付自己地早餐。
百无聊赖的帝国摄政王将座椅移到罗兰娜身边。他的话音突然转低“喂!罗娜我听说……你和外务大臣法郎士勒穆斯侯爵单独在一间卧室呆了一个多小时!有没有这回事?”
“有!”史记官盯着奥斯卡地眼睛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哦啦……这个……”
奥斯卡使劲儿抓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笨拙也许他希望罗兰娜会主动向他解释。也许他期盼着年轻的寡妇会有一个很好地归宿可罗兰娜没有抓狂也没有动容她的平静反倒难住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你想说什么?别兜圈子好不好?”
帝国摄政王尴尬地放开鼻子“我是想说……你和勒穆斯侯爵有没有生什么?你别见怪人人都知道法郎士勒穆斯是都林城出了名的美男子!”
罗兰娜突然用手抚上摄政王的面孔。“他可不比你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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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地吗?”奥斯卡挺起胸膛他有些自得。
“骗你的!”罗兰娜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你的军情密探不会没有告诉你我和法郎士勒穆斯侯爵在那间卧室里什么都没做吧?”
奥斯卡又摸了摸鼻子看样子确实有人对他这样说过。
“你是怎么了?闲得慌还是胃溃疡又犯了?”史记官旁若无人地数落着帝国的主宰者“今天你该忙得一塌糊涂才对!可你看看呀!大清早把我请到这里结果你都说了些什么?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长舌头的贵妇人吃早茶呢!”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哦啦哦啦地叫了起来“我怎么了?我就要离开都林了!和你告别也不行吗?”
罗兰娜没有说话她突然欺近男人的面孔然后重重地吻了吻对方的嘴唇。
奥斯卡抚着滚烫的唇瓣他没说什么。只是向奥热罗男爵夫人点了点头。
自鸣钟敲响八下一位穿得很时髦的贵族绅士轻巧地走进镜厅花房他先是环视了一遍温室里的花朵。然后才向呆坐着地帝国摄政王欠身行礼:
“殿下!都准备好了!”
奥斯卡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他的动作差点掀翻餐桌罗兰娜笑得肩膀乱颤她探手指着手足无措的帝国摄政王。嘴上却极为和缓地说:
“真地不要我跟你去南方?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很好的旅伴!”
尽管摄政王殿下对一位美貌的旅伴充满期待但他地大男人情节突然窜上脑门甚至连想都没想奥斯卡就朝男爵夫人使劲儿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刚从湖区回来在都林休息一阵吧!”
罗兰娜只是笑并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直到他出门。
“喂!”
奥斯卡在门口回转身“叫我?”
“你还记不记得酒会之后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帝国摄政王有些疑惑地盯着奥热罗男爵夫人他只记得自己在酒会结束的时候要靠妻子搀扶才能无惊无险地回到卧室“我不太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保尔要结婚大伙都想把他灌醉了结果倒下的人却是我!怎么了?后来又生什么事了吗?”
罗兰娜摇了摇头她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出门之后自然是另一番景象肯辛特宫的花园银妆素裹宽敞的步行道在失去了花草的遮掩之后顿显空阔:喷泉池关闭了水流在黄金狮子的血盆大口里结成冰柱这使威武的国家图腾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滑稽的雕塑。
树林稀疏温暖潮湿的地气在与冷风碰撞之后便凝结成飘渺的白色蒸汽在花园深处音乐浮动。七八个雪一般的骑士走了过来白色披风的垂边已经浸湿泥垢但他们一点都不在乎在花园连接宫殿门廊的地方站好侍者打开门他们就把捧在手里的地毯往滑溜溜的大理石台阶上仔细地铺列。
忽然宁静的早晨刮起了一阵风骑士们纷纷往背风的一面掉过头。白色的世界猛地扬起雪片雪花纷飞。永远如粉。屋檐上、树林里、枯草上厚厚一层积雪变成片片飞絮阵风一过。雪花静止却不急于降落。就在半空袅娜地起舞等到阳光浓烈地时候便自然地消失不见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沿着铺好的地毯走到花园深处的两层独楼看来奥热罗男爵夫人说得一点也没错!太阳很大气温却低得离谱!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两分钟泰坦摄政王地耳朵就被冻出一条血口子。
“都林是怎么了?”奥斯卡在进门之后就朝随行伺候的皇室内侍长大声叫嚷起来。
“殿下!不巧得很。据说是昨天夜里打北方来了一股寒流!”
帝国摄政王没有办法和神明认真他只得埋怨那个把武器陈列室设在宫殿外头地那个家伙。
“是您殿下!您在791年重新装潢肯辛特宫的时候就是这样吩咐的!”
奥斯卡无话可说他气急败坏地走上二楼又在排满整个房间的精致铠甲里头胡乱挑选了一副。
“需要帮忙吗?”
摄政王的面孔泛起笑容至少他不会给妻子摆脸色。
安鲁主母施施然地踱上楼梯她轻巧地提着裙摆又在上楼之后使劲儿掸了掸裙角上地雪末。
“真是的!干嘛选这么个鬼天气出门?”
“饶了我吧!你可不是第一个对我这样抱怨的人!”奥斯卡做出举手投降的模样他的小妹妹立刻就笑开了。
“选好了吗?”
“就这副!”
萨沙伊抢过丈夫选定的铠甲看来她的哥哥还不是太傻奥斯卡并没有选择重得离谱、穿起来像掉进冰窖里的铁制铠甲:
“不过这也不行!我得给你的铠甲里塞满棉花!”
摄政王可以拒绝。但他要与妻子告别了团聚的日子还说不准为了不让萨沙伊伤心难过。奥斯卡也就勉强接受自己被打扮成棉花包地样子。
“昨晚我去找你可你的内侍长说你已经睡下了我只得回到自己的卧室哄孩子、打枕头不是我说你!你干嘛像不要命似地喝了那么多?”
“什么?你说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萨沙伊自顾自地忙着手里地活计。她给男人的肩甲绑紧皮索又给男人的背甲系上搭扣也许是太过用力安鲁主母并没听出丈夫的话音竟然透着几分惊悚。
“我是在问你昨晚干嘛喝那么多?”女人终于出不满地抱怨她以为丈夫在出行之前会和自己温存一宿结果却被害人的酒精给耽误了。
奥斯卡抓了抓头“你……你确定吗?”
“确定什么?”萨沙疑惑地眨着眼。
摄政王把头转向一边这种事他又不能对萨沙伊明说奥斯卡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朝自己的宫廷内侍长招了招手“女皇陛下和其他两位王妻殿下……”
“女皇陛下和另外两位王妻都没在肯辛特宫留宿!”宫廷内侍长笑呵呵地打断摄政王他就知道主人会这么问。
“坏了……”奥斯卡在脑海深处大叫了一声!不是萨沙、不是阿莱尼斯、不是拉赫拉伊娜、不是卡罗阿西亚……可不对啊!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明明记得身边躺着一个温暖的女人他还以为那是萨沙……不对!
那应该是拉赫拉伊娜……不对不对!是卡罗阿西亚?不过最有可能是阿莱尼斯!
“我刚刚在镜厅碰到罗兰娜!”萨沙伊一边打点丈夫的穿着一边满腹酸气地说着话“她怎么来得这么早?你要带着史记官去南方吗?我怎么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罗兰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出一声无意识地呻吟。
“主母殿下!”精明的宫廷内侍长点头哈腰地凑了上来“昨晚酒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奥热罗男爵夫人就在宫里留宿。”
“哦!怪不得!”萨沙点了点头她似乎并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奥斯卡大眼瞪着他的侍从长“奥热罗男爵夫人……昨晚在肯辛特宫留宿?”
“是的殿下!”内侍长边说边朝自己的主人使眼色。
“哦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奥斯卡状似恍然大悟一般叫嚣起来他单手揽住妹妹地肩膀。“亲爱的萨沙说说吧!我回来的时候要送你什么礼物好呢?”
安鲁主母看了看挤眉弄眼地宫廷内侍长又看了看面相谄媚的丈夫。她可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地蠢女人“无事献殷勤……那就是有事喽!”
“哪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连连摆手。但他的话还透着牙缝里迸射出来的冷风。
侍从长突然望了望楼下有一名侍者向他做了个暗号然后他就恭身站到主母身边:
“殿下……女皇陛下和两位王妻殿下已经抵达肯辛特宫!”
萨沙点了点头她只得暂时把心底的疑惑抛到一边“要一块儿去招呼她们吗?”
奥斯卡鬼头鬼脑地眨了眨眼。“哦啦……这个……你先过去吧!我再挑一把合身的配剑随后就到!”
萨沙伊瞪着丈夫望了好一会儿她知道这个小男人存心欺瞒她但聪明地女人并不急于一时等到聪明的女人由一个变成四个……事情自然好办得多。
帝国摄政王蹑手蹑脚地缩在楼梯间里等到他的小妹妹走出武器陈列室他才像疯虎一样使劲儿提起内侍长的领子:
“罗兰娜在肯辛特过夜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宫廷内侍长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我的殿下!昨天晚上您被保尔先生和臭名卓着的苏霍伊公爵灌得烂醉如泥是臣下和好心的奥热罗男爵夫人将您扶回寝宫。但奥热罗男爵夫人在扶您走进卧室之后就没再出来过您让我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奥斯卡大张着嘴他说不出一句话。
“你……今早你干嘛不告诉我?”
内侍长摆出一张可怜虫的嘴脸。“男爵夫人吩咐不要声张……再说……再说您怎么可能不清楚是哪个女人和您……”
“闭嘴!”奥斯卡使劲儿掐住可怜虫的脖子如果不是楼梯上突然响起脚步声他的怒火会把倒霉地内侍长烧成灰烬也说不定呢!
“这是怎么了?”近卫军总参谋长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刚一上楼就看到帝国的最高统帅对着一个光头侍臣吐吐沫。
奥斯卡像丢沙包一样撇开了可怜的内侍长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地铠甲。半晌之后才向6续走进武器陈列室的几位亲信将领吐了吐舌头:
“也没什么!就是差点被这个家伙气疯了!”
军情分析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尽管摄政王的话音的确隐含怒火但大学毕业生却从最高统帅地眉宇之间读到一丝春天的颜色:
“殿下!介意跟大家说说吗?是什么事情把您惹火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斜瞰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卢卡斯他就猜到年轻的大学毕业生一定会说中自己的心事:
“你们说说若是有位高贵美貌的女士在你的床上过了一夜而你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把她当作路过的客人……谁能告诉我接下来会生什么?”
“哦啦!”最后走上楼梯的塔·冯·苏霍伊公爵学着最高统帅的口气怪叫了一声“完蛋了完蛋了!这个男人完蛋了!他把女人当成什么?街上的橱窗女郎吗?”
“没人叫你言的时候你最好当自己是个哑巴……”奥斯卡朝塔里吼了回去他并不需要一个混蛋的意见。
“不管怎么说……您一定会遇到麻烦的!”军情局局长蒂沃利·哈德雷中将异常肯定地敲了敲手杖“我在年轻的时候碰到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具体是如何生的我可记不清了!但你们看看看看这个!”
哈德雷将军一边说一边解开将校服的领口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看啊!那可是一位烈性子的贵夫人!若不是我的手脚快那么一点点她就会割破我的喉咙在往自己的心口来那么一下子!”
“后来呢?”奥斯卡被惹起兴致他可没听说过军情局长还有什么风流韵事。
“后来嘛……那匹暴烈的牝马没死成反倒成了哈德雷伯爵夫人!”
男人们笑了起来。军情局长说的是他地妻子哈德雷伯爵夫人在都贵族圈里一直享有脾气火暴的恶名看来传闻并无夸大的成分。
“说正事吧……”奥斯卡正了正神色。他坐进武器陈列室中唯一地一具沙椅。在他面前就像变戏法一样。刚刚还兴高采烈讨论女人的近卫军将领们已经换上严肃认真地面孔连臭名卓着的炮兵将军都摆出一副谨小慎微的神色。
“行程安排定下来了吗?”
“已经定下来了!”军情局长蒂沃利将军必恭必敬地向最高统帅呈上一份铺满字迹的文书“完全遵照您的意愿送还国宝地旅程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有所耽搁!您可以一直沿着国道向南走争取在一个半月之后抵达维耶罗那。如果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和第五军区安排得当您对维耶罗那的视察会在一个星期之后完成!”
“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帝国摄政王指向纸上旅途的最末一段“从勃特恩省出来就是连绵起伏的大山现在又是冬天山道上的状况简直难以想象若是把天气因素和人力因素全都考虑进去的话我得等到今年春天才能抵达博德加省府。”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塔里笑呵呵地凑了上来“我的殿下8o3年!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啦!”
奥斯卡朝炮兵将军瞪了一眼塔里立刻抿紧嘴巴。看样子他已经想起来了自己是个会说话地哑巴。
“我不想把8o3年的春天耗费在旅途上难道没有别的路吗?”
军情局长和情报分析处长对视了一眼。最后是迪亚巴克尔子爵站了出来:
“殿下!拿在您手上地那份行程表是帝国最高机密至少在您起程之前谁也猜不准您会走哪条路再说这也是最稳妥的路线。南方还不太平那些打算跟您作对的家伙还在暗处潜伏着您得为自己的安全做作考虑!”
奥斯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是他觉这次地南行路线竟和洲年那次山区之旅完全一致他可一点也看不出这条路怎么就最为稳妥了!
“很久以前……我在南方山区旅行的时候差点送了命有人记得那件事吗?”
“我知道!”加布里约翰特上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时您刚刚受封帝国亲王正待返回安鲁哈啦南方的冒险家和阴谋家在山区里制造了一次伏击若不是当地的驻军营救即时恐怕泰坦的历史就要改写了!”
“哦啦!是啊!”帝国摄政王露出缅怀的神情“791年……十二年啦时间过得可真快!”
“殿下!您没必要担心791年是791年现在是8o3年今非昔比啦!”
奥斯卡望了望一直管不住舌头的苏霍伊公爵:“哦啦……算你说了句人话!今非昔比我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那么……加布里!”
近卫军总参谋长连忙立正敬礼。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军部事务就委托给你和拉里勃兰将军。”
“是殿下!”加布里约翰特极为严肃地点了点头。
“塔里!”
“是殿下!”
“我对新上任的都卫戍司令始终不太放心待我出门以后我的妻子儿女就拜托你了她们要是少了根头或是被哪个口没遮拦的浪荡子给惹恼了……听仔细了老朋友你最好祈祷在我出门的这段时间……”
“我明白!我誓!”塔里打断老朋友的话他还朝着天花板竖起了三颗手指“若是你的老婆孩子在我手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带着苏霍伊一族给你的爱人、爱子、爱女陪葬!这总行了吧?”
奥斯卡微笑着伸出拳头塔里也笑了起来他攥起拳头和相识多年的老伙计使劲儿一磕对朋友的承诺就算达成了。
“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像生离死别但这块神牌也许真的有魔力!接触过它的英雄都死得那么壮烈要么就像克利斯那样死得那么蹊跷!”
奥斯卡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越过铠甲。从衬衣的领口掏出黄金项链闪亮的神牌好端端地缀在上头。
“殿下!战争已经结束了……”加布里试图安慰最高统帅“神牌已经完成了它地使命。您要做的只是送它回家光明神若是看得见的话一定会赞美您地!”
没等摄政王殿下表态。军情分析处长突然不甚乐观地沉吟了一声:
“我的殿下也不是没有值得担心地事情!”
奥斯卡望了过来卢卡斯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份印有极密字样的军报“位列一线的军情搜查官还没有完全掌握南方分离份子的确切动向不过线人的密报已经证实……若是您冒冒然进入南方人地地界。一直都在苦等机会的南方贵族一定会对您有所表示!”
奥斯卡的瞳孔在深邃的眼眸里转了两转他指了指一直没做声的军情局长:
“有13的消息吗?”
蒂沃利·哈德雷将军立即点头应是“正要向您汇报负责单线联络13的军情人员刚刚送回密信可消息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了!”
“说什么?”
“13已经与泰坦尼亚家的纳索夫将军按时接头。”
“军情局在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安插的眼线怎么说?”奥斯卡又转向大学毕业生。
“第一掷弹兵师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可疑地迹象!”卢卡斯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窥视独裁者的神色。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轻轻摆了摆手他似乎稍稍有些放松“那么就是说……其实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是不是这样?”
卢卡斯和上司对望了一眼他们俩个谁也不敢为最高统帅地人身安全做出担保!如果旅途中真的出现突事件又或不可抗力造成的意外无论是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怎么?害怕了吗?”奥斯卡的语调又冷又硬。“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在南方贵族有所行动地时候提前向我打声招呼连这个也做不到!”
卢卡斯没有出声军情局长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殿下!我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奥斯卡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反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别人来关照。
帝国摄政王指了指座钟“好啦先生们就这样吧……时间已到!”
时间到了!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敲响铜钟被冰雪覆盖着的泰坦都立刻喧闹起来。由肯辛特宫开始。赶来为帝国摄政王送行的民众再一次造成交通瘫痪都保卫师全员出动近卫军士兵和司法部的巡兵在凌晨的时候就设置了街垒他们把热情的市民分割开来极力避免人群出现混乱的征兆。
水仙骑士组成的马队往来穿梭不绝像亲王殿下历次出行一样红虎骑兵前呼后拥时刻不离左右。
积雪被马蹄踩压平实阳光就像洒在一片洁白的冰面上。时间接近中午太阳越来越大北方来的寒流在黑森林边缘踌躇不前城市中的温度跟着有所回升在一些向阳的屋檐底下悬凝的冰柱已经开始一点一滴地流淌露珠。晶莹的水柱将路面上的积雪砸出一个清澈的、泛着蔚蓝色光彩的小水洼远远一看就像时深时浅的马蹄窝。
为了节省气力(更有可能是为了保暖的需要)在大街上聚集的都市民直到看见那位身穿戎装的帝国摄政王之后才拼命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神牌和黄金项链就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脖颈上反射着冷峻的阳光灿烂的光芒随着雷束尔的步履上下跃动。
越接近教堂欢呼声越高壮!为了给第二次卫国战争中牺牲的勇士举行安魂弥撒借由卡罗阿西亚曼努埃尔王妻殿下在宗教界的影响力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破天荒地请到了罗曼主教团为国家英雄祈望颂魂尽管严冬之下的场景稍显单调但自万千颗心灵的诚挚呼唤却给帝国都罩上了一层神圣的白色外罩。
祭祀典礼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千人礼拜厅举行过程其实很简单以泰坦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为代表。帝国主宰者需要跪在造物主面前代替英烈接受天上降下的祝福然后便要交出神牌由罗曼主教团的议长大人对其进行神圣地洗礼。意在洗脱它的鲜血和污垢使它真正成为一件神明赐福的圣物。
做完这一切。奥斯卡可以退到一边稍事休息以下是大主教们地个人表演时间这些大腹便便的顶级神职官员可以凭个人喜好选择福音和诗体颂经他们会像抽疯一样絮叨半天把泰坦地卫国战争吹嘘得像人类解放一样伟大。尽管奥斯卡对宗教的说法和做法极为感冒但他只能利用教义和手中掌握的英雄事迹进一步打造泰坦民族忠心爱戴他的灵魂建筑。
不管出于何种心态人们看到代表纯洁与和平的白鸽漫天翱翔人们听到悠扬婉转地弥撒福音在四散传播神圣的歌声越过街道、越过小巷、越过大地、越过湖沼勇士的安息曲在山海之间回荡不绝直达天顶;穹苍内外雪片飞扬朵朵纯白灿烂耀眼聚集一处便如杀声震天的战场一般恢弘壮丽。飞散飘扬便如英烈的面孔一般淡然孤傲。
就在世人为勇士写就的颂歌由神圣转入欢腾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在神台主位上极不自在地晃了一晃:
“阿莱尼斯你有看到罗兰娜吗?”
帝国女皇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怎么了?一日不见史记官就不耐烦了?”
“别胡扯!”奥斯卡并没在妻子面前显露出做贼心虚的面相他煞有介事地扭起眉毛:“我的史记官得为这种场合留下记录!”
“你还是去操心国家大事吧再说我也没有看见罗兰娜只不过““只女皇陛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奥斯卡瞥了一眼顾做正经地大主教们似乎没人留意到他在和妻子咬耳朵。
“你没听说?”阿莱尼斯状似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昨天晚上酒宴结束的时候一些好事的贵族都在四下打听他们想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地家伙把你的私人史记官给藏起来来了!”
奥斯卡撇了撇嘴他就知道妻子是拿他的风流韵事开玩笑要不然她也不会把“私人”这个字眼读得那么重!
“算了吧……快点告诉他吧!”一心敬神的卡罗阿西亚突然插话进来她受不了两个人在这个神圣地典礼上打情骂俏。
“我偏不告诉他!”阿莱尼斯有些气恼她倒不是针对多事的卡罗阿西亚而是对自己的丈夫使起性子。
奥斯卡没有言语他开始仔细思考史记官的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时间很早罗兰娜那时还小少女的初恋、纯吻也许还伴随着初潮!不过在奥斯卡看来连大学城时的那段过往都不算在内两个人的真正交往始于最近一段时间也就是在罗兰呐的丈夫被特勤处暗害之后。
他是帝国的摄政王她是帝国摄政王的史记官他和她在公开场合形影不离他说、她记!他在说到关键处时都会下意识地放缓语以便她能清楚地记录她在记录完成之后总会要他校验一遍害怕曲解他的意图。
他和她早就有了默契甚至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牵起手。
“爸爸爸爸……抱……”
伊芙泰勒的胡乱叫嚷唤回了父亲的神智像天使一样美丽的女孩子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在离地起飞的一刹那伊芙泰勒惊恐地闭上眼睛直到父亲的吻重重落在她的脸颊她就笑哈哈地叫着:“扎!扎!”
奥斯卡也笑了他留在脸上的胡子茬就是为了对付淘气的小美人鱼每次他都要把女儿痒到求饶。
抱着女儿奥斯卡又吻了吻他的妻子阿莱尼斯、萨沙伊、卡罗阿西亚阿赫拉伊娜没有到场这很可惜但这并不妨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自认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他有一双儿女他有一个家庭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别无所求就在家人为他送行的时候他突然领悟到幸福的原理。
“我得走了!”帝国摄政王利落地跳上马背他把美人鱼递给一位妻子伊芙泰勒立即开始哭闹。
“一路顺风!”“保重!”“路上小心……”
“知道啦……”奥斯卡状似不耐烦地糊弄了一句但他扫视妻子的眼光却流露出海洋一般深远的柔情。
仪仗骑士开路红虎骑兵跟进、清一色的圣骑士队列簇拥着帝国摄政王走在中间最后才是密密麻麻的掷弹兵方队。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尖顶就要隐没于身后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他似乎看到妻子儿女依然矗立在教堂的门廊里对着他的身影不停地挥手。
“我想起来了!”
卢卡斯被突然作的小主人吓了一跳“是什么?”
奥斯卡漫不经心地向街道两侧的市民不停地挥手:“我想起来……我有两次机会可以完全彻底地占有同一个女人!”
卢卡斯笑了笑“哪个女人?”
“那是个可怜的女人她的丈夫死于皇室特勤处的某座秘密监狱到现在连尸骨也找不到!”
“那不是奥热罗……”
“代我保留那个名字!”奥斯卡打断年轻人的话他不想在大街上把情人的名字满世界地宣扬。
“第一次是被一个讨厌的仆妇打断了第二次是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惊扰了……”
“后来呢?”
奥斯卡只得苦笑“后来?后来我喝醉了!她醒着!”
卢卡斯实在忍不住他笑得前仰后合。
奥斯卡什么也没说他骑着雷束尔顶着西北风在身上的铠甲快要变成冰板的时候正好走过了半个都林城!好不容易脱离了人群的视线随行的侍者立刻就把配备了壁挂炉的两厢马车拖了出来就在帝国摄政王拉开车门的时候随行的军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瞪着昏暗的车厢:
一双雪白的手臂探出车门揽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颈子……
“别碰那……冰得很!”
“让我把它含烫了!”
“罗兰娜……你真是一个完美的旅伴!”
“嘘……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