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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月     泰坦穹苍下txt下载     泰坦穹苍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并不经常抱怨命运他是一位植物学家在法兰还是受人尊敬的宫廷学者可在归国之后命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把他变成一名军情密探由于他在战争期间的出色表现现在已积功升至军情秘密行动部的专案负责人之一。

    军情秘密行动部在一件大案要案面前的处置办法通常是这样的:先由国际司或是内卫司对该起案件进行立案立案之后便会出现与这起案件相关的背景资料和人事资料。针对这些情报行动部门召集人手;一般视情况而定成立一到两个专案小组对事件展开调查进而抓捕嫌疑人、确认罪状、最后结案。

    塞比斯阿卢索是十九个专案组共同的负责人可以想见他在调查的这起案件是多么错综复杂。

    阿卢索爵士认为自然总是将天赋公平地分配给人们比人们通常认为的还要不偏不倚自然很少过分地慷慨也很少吝啬。——这是对人来说。

    对于植物塞比斯作为植物学家的天赋和学识受到过法兰巴厘大学和都林大学的一致认可他的研究表明自然对植物的馈赠是不公平的、离奇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又近乎不可理喻的!

    就拿南方山区遍生的阔叶乔木橹樟来说这个树种的生命周期十分漫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植物学家就曾见到年岁上千、树体像英雄塔那么粗的巨型橹樟。

    应该说橹樟既不是橹树也不是樟树。它集合了两个树种的优越性。阔叶、巨大地采光面积、防虫害的毛刺、防鸟雀的细枝自然赋予它最为适合生存地体貌特征也赋予了它极为强势的侵略性。

    在一片遍生橹樟地山林里。人们很难现其他树种的高度过这种阔叶乔木它为生存建立了庞大的势力范围。在有其他树种的地方甚至出现几株橹樟合作压制异己的情况。

    阿卢索并没有细致入微地研究过橹樟这一树种但他知道就算榕樟地侵略性再强也不是人类的对手。梧樟木一直是泰坦的木材市场上供不应求的建筑材料帝国境内有好几处纯橹樟木打造的建筑都是历史名胜。到目前为止人们也只能在深山老林里才会现野生的橹樟木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讲。自然对植物的态度也是公平的但塞比斯却认为有了人类的参与自然力便向人力生偏移转变成非自然的力量。

    植物学家地手掌抚过橹樟的树皮这是一株百年老树这在距离哈玛辛克镇不远的山区里已经非常稀有了。老树挺拔身姿他地躯体上留着雷电、风火和刀兵的印痕。

    刀痕宽而窄就在树根的上部。植物学家的手指沿着这条清晰地刀痕由上向下抚直到快要碰到躺倒在树下的尸体时才停了下来。

    “报告!头儿!已经确认了。是41个人!”

    塞比斯立刻收回手他有些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副官:

    “41个人?”

    专案负责人的副官同样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但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头儿!一个也不差。从山的那一边一直到前面那个小瀑布山个人……呃!确切一点说是41个死人!”

    塞比斯指了指倒在自己脚边的尸体“这个算了吗?”

    军情副官有些难堪地抓了抓头“好吧!您是对的。42个!”

    塞比斯搓了搓手他从隆出地面的粗大树根上跳了下来“真想快点见见那位……他叫什么来的?”

    副官耸了耸肩“13!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大家都只知道他的代号。”

    “13!”阿卢索爵士用力点头“真想认识一下这位13先生他从一个百人佣兵团的围追堵截中逃出生天又以山林为掩护干掉了对方42个人!你看啊……他还有功夫留下联络军情行动部的暗语……”

    植物学家指了指划在树皮上的刀痕任何人都会以为这不过是战斗中的一个遗迹但仔细看看刀口的角度再看看刀下那具尸体的古怪位置。

    “他告诉我们自己受了伤会在下山之后找个人口密集的城镇躲起来!啧啧……真是个天才!”

    “天才?”军情副官提高音量他还吞了一口吐沫“头儿我可不这样认为!秘密行动部的同事已经是身经百战的顶级武士了凭良心说就连部里那些挂着贵族头衔整天吊二银铛的荣勋探员也有那么一两下子可跟这位13先生比起来……说真的头儿机器都没他干得利索!”

    塞比斯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检视了一下身上携带的物品挎包、背囊什么都没丢他就往山下走这里再也没有值得琢磨的东西了。

    “头儿!你要听听吗?”副官追上自己的顶头上司他的口气十分严肃。

    “我听着呢。“阿卢索爵士无所谓地耸了肩再不快点他就要错过晚餐了。“我亲自检查过所有的尸体都死于要害部位的致命一击!”山林里回荡着军情副官大声嚷嚷的话音:“所以呢……我们在山里根本就找不到明显的搏斗的痕迹!也就是说13先生在遭遇每一个追赶他的雇佣兵时只是那么一抬手就把问题解决了!这种事我只在郎伯托那件死了二十九个人的案子里见过……”

    “不怕告诉你……”塞比斯不再笑了“别声张!据我所知郎伯托那件案子就是13先生做的!”

    “怪不得!”副官张口结舌“那我们干嘛还要兴师动众地跑去调查?这不是我们自己人……”

    “你怎么突然变笨了?我们不去调查的话不是告诉所有人事情是军情局做的吗?”

    “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郎伯托镇在一个月之前生地那起恶性谋杀案一直令当地的司法部门头疼不已。二十九个人!这包括世居镇上的一位伯爵两位外地地男爵还有三位带着荣勋军衔的退役军官。剩下地就是侍从、打手也有人说是一伙为钱卖命的雇佣兵……不过说什么都好。总之这些人在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郎伯托镇只有这么一位地方上的世袭贵族这位伯爵大人的家庭十分受尊敬他的妻子也是很好地人。值得一提的是制造这起恶性谋杀案的凶手没有侵害伯爵夫人和两个幼小的孩童女人小孩儿在事当天早早睡下了。等到他们醒来……

    这话可不好说!若是主人现家里的仆人、客人、一只猫和两条狗全部死于非命……伯爵夫人没疯在事件生之后她就带着孩子回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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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军情密探的介入地方司法部门的调查也就告一段落但有传言说南方五省的其他地方还有类似的事情生一切恐怖都得归功于正在进行一场神圣之旅的大英雄王——但千万别当真这话只是随便说说!

    与阴冷萧条地郎伯托比起来13更喜欢临靠河道背依群山的米劳米劳镇的风光像极了老人地故乡有水、有山、天蓝得像丝绸——按照西方人的说法。就是天鹅绒。

    躺在干净的睡床上13翻覆睡不着他的身体正在以前所未有地度急剧衰老。尤其是在受伤之后。

    说到受伤13不禁有些唏嘘多少年没有受伤了?记得还是孩提的时候……那就是半个世纪之前他跟随师傅学艺。跟随一班兄弟淘气胡闹。他和他的兄弟是注定要做刺客的人几经周折几经淘汰13成了13他的许多朋友都成了暗杀堡外那片五月花丛的肥料。

    “暗杀堡……”往日的际遇在梦魇中是那么清晰13睁开眼睛“暗杀堡?”他有许多年都没曾忆起他的家乡。他的故乡就是暗杀堡在东方大6的一座高山下头——山叫昆仑山堡叫暗杀堡。

    米劳镇的人家临河而居城镇里的房屋错落地挤在一起屋檐连着屋檐屋顶连着屋顶在自家的窗台上就能看到邻居的盆栽和花束还能听到女人叱喝孩子的声音。

    这就像是暗杀堡在13的印象里暗杀堡中的生活就是秩序和纪律的写照但在他的小房间里他仍能体会到自由和愉快的情绪。他喜欢像暗杀堡一样把房屋挤在一起的小城镇也喜欢在这样的镇子里拥有一个栖身之所他躲在里面倾听外面的生活等到腻歪了就叫他的小朋友给他送终……作为一个杀手13一直都很幸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倦的呢?

    13想了想不是多摩尔加不是特勤处的庸医不是无休止的杀戮不是负伤!说实在话13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老得精神再也无法集中老得逃跑的时候都会懒得动弹!

    这要是放到从前说具体一点就是13年青的时候别说是一个军事要塞就连皇帝的宫殿他都来去自如可前天夜里他就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军事要塞里面触了霉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低级错误享誉西大6的第一老杀手不但被人现还被一伙武装到牙齿的雇佣兵追得满止跑!

    13不想跑既来之则安之是他一贯的生存态度他的本意是想把看见他犯了小错误的人通通杀掉但他老了他知道自己办不到。可还是因为老他又懒得动弹在杀了十几个人之后一群扎手的角色把他围在中间老刺客直到这时才觉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他应该在被人现的第一时间脱离现场可他竟然傻呼呼地跳了出来又让一群更傻的蠢货把他彻底包围。

    突围的时候中了一剑这是不该有的事但13承认混战之中他根本就没看清楚!也就是说这位顶级杀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负伤的。不过不要紧逃跑一直是老杀手的长项。虽然他喘得厉害血流了不少可他还是跑了出来。在坠掉尾巴之前也杀得十分痛快可冬天地瀑布冷得离谱。老头子的伤口被冰水一泡就失去了知觉……这里说得有些含糊……是人失去了知觉还是伤口失去了知觉?

    13撇了撇嘴他不想再提这件事其实伤口在入水之前就已失去疼觉关键是他投进瀑布的角度有些问题也不知是没看清楚还是怎么一回事。瀑布里竟然横插着一株枯硬地巨木13砸在上面摔伤了五脏六腑疼得意识全无然后才落入冰冷的水道……

    “真遗憾!”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停下笔他边说边把一块干面包塞进嘴里“我十分同情您地遭遇……”

    13摆了摆手如果不是看在这个家伙的手下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儿上他到死也不会跟人提起这件令他名誉扫地的事。

    “有个问题!”塞比斯喝到了水杯里的白酒他地晚餐就这样结束了。“您刚才说得太笼统了一点。您与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将军不是一块儿行动吗?为什么会分开?”

    “并不完全像你说的那样那个拿火枪的家伙在明处我在暗处。没人知道我跟在他身后。”13异常肯定地解释。

    阿卢索爵士点了点头“您的意思是心——“您缀在纳索夫将军身后一直躲在暗处监视一切?”

    “没错!”13艰难地颔。“在我与他接头之后一直如此。”

    塞比斯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拜托了!您得说得更具体一点您与纳索夫将军分开的时间、地点还有您为什么单独行动?”

    西大6的杀手之王瞪了一眼对面这个头脑还算清醒的家伙他提到了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13承认自己的衰老但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脑子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好使。

    “2月2o号星期五海森拉赫城西南方二十公里处地一座止谷……”老人开始叙述。

    2月2o号星期五海森拉赫城西南方二十公里处的一座山谷。天上下着小雪山路不太好走入眼的地方尽是白色地冰雪世界只有止道满是带着冰渣子的灰黑的污泥冻得骡马也不敢脚踏实地人和畜生都在泥泞里一点一点地往前蹭。

    好不容易爬上山脊天色已经完全暗淡雪大了起来还有风凌厉的北风吹得山林东倒西歪路是走不成了旅人只得躲进猎户地草屋。

    “要一块儿进来烤烤火吗?”

    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将军一边说一边脱掉厚重的皮裘他把这件蓄满驼绒的大棉袄披在马背上然后向迎接客人一样大敞开茅草屋的栅栏门。

    山风呼啸、雪片纷飞等了许久也不见回答纳索夫只得摇了摇头看来那位躲在暗处的先生打算继续呆在外面喝西北风。

    掷弹兵统帅的两位随从已经燃起茅屋里的火炉好心的猎户不在家但他给躲避风雪的旅人准备了干燥的圆木和一地厚厚的干草垫。这是山里人的待客之道如果主人不在客人可以随意取用度夜的用品但在第二天天亮之后必须为主人补回来如果主人没在山上补回茅屋的物资可以继续供应下一批旅客如此循环人们不可不必担心会在雪天的大山里生事故。

    一名亲信随从把背囊里的卧具取了出来他给从小就已结识的主人铺好简单的床褥床褥靠着火炉很快就暖得烫手。

    另一名亲随在伺候炉火他找到猎户家里的铁锅又找到烧烤用的铁板在锅里填了水、煮上燕麦粥:等到铁板在火炉上烧烫他就从储存食品的麻袋里取出冻得硬邦邦的牛脊肉把切好的脊肉排往铁板上一放……滋!满室生香牛肉里的冰水迅融化铁板上的牛血和牛油化为诱人口水横流的美妙味道。

    “老爷就这些了!”

    伺候纳索夫起居的亲随侍从无奈地摊开手在这样的荒山野岭燕麦粥和烤牛排已经极为难得。

    “霍尔!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纳索夫状似十分气恼地瞪了过来但看得出他只是在开玩笑“我可什么苦都吃过!你忘了咱们小时侯的事?”

    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侍从官霍尔上尉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小时侯……公爵每天都把咱们一班小兄弟训成泥人儿!”

    纳索夫露出缅怀地神情他有一个极为严格的父亲他的父亲在他很小地时候就把他训练成一个战士、一个男人!

    “恰多斯!我的酒?”

    “是!”名叫恰多斯地侍从官答应一声。他从一个塞满棉絮的背囊里取出家里的特产——上泰坦尼亚金酒。

    纳索夫嘿嘿嘿地乐了起来在没有上过战场之前。他并不喜欢一直被家里人趋之若鹜的金酒所以他就搞不懂父亲为什么会在听闻他要加入战斗序列的时候送给他一瓶自家产地烈酒尽管说不清楚但他还是一直带着父亲给他的礼物直到荷茵兰人突然从他的防线杀上来……

    那一战!啧啧!掷弹兵统帅灌了一大口。又像老太婆一样匝着嘴那场血战真是痛快!世界战争史上的第一次步枪兵对决……枪火那么一喷人群就像集体投河一样扑通扑通地往地上倒!

    装填弹药需要时间只不过是往枪膛里塞进一粒铅丸再填放一些火药的功夫……许多从小一块长大的老朋友就那样倒下了他们在中弹的时候连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冲锋!刺刀!酒!纳索夫就是在那个时候现了背囊里的家乡酒他的士兵、他地朋友、他的兄弟泰坦尼亚子弟望着金酒的眼光就像遇见了一个没穿衣服地**!他给每个幸存下来的人都分了一点金酒然后人们就歪歪扭扭地躺倒在地上有些重伤不治、有些疲极而眠更多的是醉了!为胜利陶醉。为牺牲陶醉为故乡的味道陶醉纳索夫爱上了金酒。一刻也离不了就是在那个时候。

    “来!都来一些吧!”

    侍从官霍尔和侍从官恰多斯没有客套他们用猎户家里地木头杯子接了些金酒就着牛排。在深山雪夜里大吃大喝像在天堂一样快活。

    “将军!老爷!”喝了酒侍从官恰多斯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您会当皇帝吗?那些南方人是不是有这个念头?”

    纳索夫眨了眨眼他四下望了望然后便转向一边的霍尔。

    “喂!你认识我最久你说呢?”

    侍从官霍尔坚定地点头“老爷!您是高贵的泰坦尼亚皇室的第一继承人虽说南方地方不大可您再适合不过了!”

    纳索夫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

    两位侍从官来了酒兴仿佛他们真的是在伺候一位陛下这两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家伙开始了胡说八道他们说到主人的加冕典礼、说到主人的帝国、说到主人的皇后会是某某王国的漂亮的公主。

    纳索夫没有理会侍从的胡闹但他心里清楚这两个人在旅途结束之后都留不得他替他们惋惜也为他们感到遗憾但这是必须的。

    泰坦尼亚家的第一继承人爱喝金酒但他从来都没喝醉过记得小的时候他的父亲经常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像所有的丈夫一样骂老婆、打孩子纳索夫至今仍不能忘记父亲的可恶嘴脸喷着一口酒气欺负他和母亲嘴里还口口声声地叫着什么“皇族的荣耀”

    对于纳索夫来说承载着无数辉煌和荣耀的泰坦尼亚王朝从未存在过一切都是历史和他的家族开的玩笑。他鄙视父亲因为他的父亲一直活在前代皇族血裔的悲怆和绝望里从未面对过现实;可他在鄙视父亲的同时又无比地尊敬父亲因为他的父亲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剑术刀弓都能做到最好!

    在这个有着异样历史的家庭里纳索夫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他的父辈不是像父亲一样活在岁月和过眼荣华的幻梦里就是像他的几个叔叔们一样做着败家子的营生尽其所能地享乐。泰坦尼亚在封地里出不去也走不脱前代皇族的烙印不是一项荣誉而是拷在这个家族身上的铁锁把他们绑到死、缚到生让他们在痛苦中做梦。梦醒后喝酒。

    “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

    纳索夫在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如果他没记错他是家族在五百年来第一个为国冲上战场、并为当代皇室服役的人。他走出去了。他该骄傲……他确实骄傲!他地部队是帝国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出入宫闱时的亲兵他的部队是在第二次卫国战争中挡住十几万荷茵兰人地英雄劲旅。他该骄傲……

    “泰坦尼亚……皇室万岁……”

    侍从们还在叫嚣。

    纳索夫望向天花板“光明神在上请您原谅无知的人……”

    对于掷弹兵统帅来说至少是在此时此刻世上地人分两种。认为泰坦尼亚有机会复辟的是第一种人这种人可以归类为疯子、白痴、蠢货;认为泰坦尼亚的机会在于效忠安鲁的是第二种人这种人可以归类为先知、智者、聪明人!

    纳索夫自小就很聪明长大了也不疯不傻他自然是聪明人。在聪明人看来今时今日的泰坦帝国即使不算莫瑞塞特地泰坦也有安鲁在后面撑着皇旗!人们在谈到这个国家的时候最先说起的往往是那个和胜利女神有过一腿的少年犯!

    敌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人多半这样诋毁泰坦帝国的摄政王不过说到胜利女神……纳索夫想起不久前生的一件事不知是谁散布了这样的流言水仙骑士的大家长之所以老打胜仗是因为他跟胜利女神有染。而胜利女神的名讳又牵扯到缪拉元帅地夫人这件事要是真的自然是一项宫廷丑闻。可这是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卑鄙污蔑猜猜帝国摄政王怎么对付?

    三十九条舌头不管舌头地主人是谁在集齐三十九条舌头之后。

    军情密探找到了谣言的始作俑者由司法部狱押司的第一把刀亲自出手死刑持续七个小时围观的群众由人山人海变成孤零零地守着刑场地一条野狗。

    对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来说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可对纳索夫来说他对家族效忠的对象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可以共事不可图谋。

    门外传来一声不自然的响动侍从们停止了胡说八道掷弹兵统帅也停止了胡思乱想。

    “门外的朋友终于耐不住寂寞啦!”侍从官恰多斯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口。

    “不对!”纳索夫皱起眉头他从怀里拨出火枪“这是朋友给咱们的警号!”

    刀剑在火光中离鞘弹药被塞进黝黑的枪口三名旅客分立室内他们的凶器齐指大门。

    “请问……这里有没有摄政王殿下的圣像卖?”

    纳索夫呼出一口气这是他与南方人约定的暗语“没有!去教堂吧牧师知道!”

    来人推门而入室内的景象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纳索夫将军!放松!只有我一个人我连一把镰刀都没带!”

    侍从官霍尔冲向门外侍从官恰多斯扑向满身雪花的南方人不一会儿两位侍从一块对主人摇了摇头这表明附近没人南方人的代表也没有携带凶器。纳索夫缓缓点头他这才放松紧扣扳机的手指。

    “抱歉!但你知道咱们是在干什么!”

    南方人的代表点了点头又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很难过地通知您会面延期了!”

    “又延期?”纳索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朋友我不指望你会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可你得事实求实地回答我我在这里是做什么来了?”

    南方代表笑呵呵地移近火炉他脱掉了防雪的狼皮斗篷“将军!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在郎伯托的一次聚会被军情部门觉了可不同以往军情局了狠事地点人畜不留!不过算那些狗腿子还有一点良心女人和孩子……”

    “这不关我的事!”掷弹兵统帅愤怒地出一声吼叫“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告诉我!我在这里是做什么来着?”

    南方代表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吓倒他悠悠然地坐了下来但两把冰冷的长剑分作左右架住了他的手臂侍从官霍尔和侍从官恰多斯冷着脸。他们被对方地无稽激怒了!

    “如果你把我的主人看作是一位未来的帝王那就得知道什么叫尊敬!”

    南方贵族地代表吞了吞口水他看了看持剑的侍从。又看了看冷着脸地纳索夫好半晌之后他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将军阁下。格罗古里安家族相信您的诚意可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古里安老伯爵每天都要更换藏身地点他没有足够的时间……”

    “别对我说这些!”纳索夫展露出一副气急败坏的面孔“我来这儿是为了南方人地自由。可你们一直在躲着我!一直在跟我兜圈子!你们的处境危险这我知道!可我呢?你们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好不容易才以回家探亲的名义瞒过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你觉得我能骗他多久?等到军情密探突然现该在泰坦尼亚疗养的第一掷弹兵师师长出现在南方人的地界上……你觉得到时候再跟我讨论什么建立大公国的事情还有必要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会在盛怒之下把泰坦尼亚家族的府移为平地!到时我就得……”

    “别激动!别激动……”

    南方代表连连摆手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的焦急和担忧全都被他看在眼里就像古里安老伯爵说地那样非得把他逼到绝路上这才能够看出他是不是帝国摄政王放的诱饵。

    “您要是想见古里安伯爵……”来人摊开手掌在他的手心里突然出现一个盛满褐色液体地小药瓶。“喝掉它。醒来的时候您就会见到我的主人!”

    纳索夫望了望身边的侍从他倒不是十分在乎眼前地不明药物“他们呢?我的侍从得在一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南方人的代表摇了摇头。“一个人!您必须一个人去见古里安伯爵!”

    “老爷!”侍从官霍尔担心地叫了一声。

    纳索夫摆了摆手他没得选择这是他面见格罗古里安那条老狐狸的唯一办法!在他服药的这段时间一定不会知道周遭生的事情现在就看那位躲在暗处的朋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

    掷弹兵统帅扭开药瓶的盖子。他闭着眼睛猛灌入口。半分钟后纳索夫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涣散等到他完全阂上眼睛两名侍从官已经把他抱放到南方人的马车里。在南方人驾车离开的时候霍尔和恰多斯没有阻止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隐伏于暗处的那位朋友。

    两个侍从官回到茅屋他们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一个干蔫瘦小的老头儿大模大样地坐在火炉旁一手撕着牛排、一手端着麦粥!

    “喂!那是我们的口粮!”

    老人似乎并不在乎他把手里的大块牛排和那碗麦粥轻巧地抛了出去两个侍从官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眼光中似乎闪过一线光明视线里的老人突然七扭八歪最后他们只能看到老人的脚。

    13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尸他是在给泰坦尼亚家清理门户如果这两个人的话传到某位小朋友那里……13没有细想他拣起了遗落在地上的牛排又给自己盛了碗麦粥。

    等到天亮一夜好眠的杀手之王在茅屋里放了一把火西方的神明就把两个无知的人带去某个地方。

    用冰雪揉了一把脸做起老本行的小老头上路了他很快就在东南方找到了马车的车辙老人像狼狗一样对着车辙嗅了嗅然后他才美滋滋地上马甩鞭子的时候还哼起了传自故乡的淫词浪调:

    “大姑娘坐花轿小身板儿颠得郎儿眼皮直跳过门喽……过门喽把那小娘床上抱……”

    在维斯里维亚省和勃特恩省的交界处群山环绕的贝里纳湖是泰坦南方最着名的也是唯一的湿地湖群即使是冬季湖群依然流淌着浓绿阿卑西斯山北麓的错杂地势为湖群提供了保护暖湿气流在这里沉积造就了湖群地区四季常青的风貌。

    时为傍晚夕阳如火天光潋滟金色的雪山在碧海一般的幽静湖泊里投下挺拔地身影。于此过冬的候鸟忽而起飞震翅之声惊醒苍穹雪山掠过夕阳的光火。由金转红与湖泊成为交相辉映地光体。直到日沉天海、飞鸟还巢。

    湖区中心伟大的泰坦建筑师于教历62o年建造了一座一度举世闻名地城堡。肯亚辛得名于深湖中居住的一头水怪女身、兽面、金角!其实它就是自然的写照但泰坦人创造性地把它的身影幻化为一座浪漫雄浑的城堡。

    最初地肯亚辛城堡一直作为近卫军第八军区的兵站要塞是湖区中连接维斯里维亚省和勃特恩省的水上通道。可长久以来经过水道的旅人多半是为了走访这座如梦似幻的军事堡垒随着6上交通的日益达湖区水道不再受重视从前的军事禁地被各种度假山庄围于中心。

    七世纪初由第五军区司令长官出面游说都军部再加上第八军区司令长官的担保都林派员调查了肯亚辛城堡的实际负担之后便取消了这处驻兵要塞并允许地方军区以适当的价格向民间出售这座观赏性始终大于功用性地军事城堡。

    几经周折肯亚辛城堡变成维斯里维亚省的大贵族马里隆侯爵家的私有财产。但好景不长城堡只在马里隆侯爵手里传了两代在一个正如今日这般美丽地傍晚。湖区抖了抖城堡临水的一面就彻底塌掉。

    经过地质学家和建筑学家的联合调查贝里纳湖的水质富含大量地酸性物质而城堡的建筑石材又以石灰岩为主。马里隆侯爵不但在财产上损失惨重还赔进去几条人命控告近卫军的官司打到皇帝面前可皇帝在自然的怪力面前也无法主持公道无奈之下马里隆侯爵只得举家迁移名噪一时的肯亚辛城堡就已塌到半边的姿态撑到现在令人惊奇的是残缺的一边城堡始终屹立不倒。

    以夜幕为掩护13没怎么动脑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了满布岗哨的城堡杀手之王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大致了解了城堡的构造和出入通道但他没有急于寻找纳索夫其实他也根本不必找小朋友交代的事情是干掉那个碍眼的老杂种至于掷弹兵将军的死活……奥斯卡从来没有提起过。

    13有了计较他的目标是画像上的一个老者典型的西方人的样貌只是多了些阴沉的脸色。

    大概是在零点左右杀手之王从他的藏身之地钻了出来湖区在夜晚的时候气温很低和山外差不多日益衰老的老刺客费了半天的气力才活动开手脚。

    像往常一样杀手之王在溶入黑暗之后便以进入工作状态他像一头矫健的山猫、他像一只灵巧的仓鼠、他像一把冰冷的弯刀!

    他猫着腰、弓着背、嘴里衔着棉布包裹的匕、身上背着绳索和一把二十多斤重的强弓!在大风天控制箭矢的力道十分重要凭借偷鸡摸狗半个世纪的经验教训13选择了靠近废墟的便道。

    捆紧绳索的钩箭撞在城堡的石窗上到底还是出了一声极为碍事的鸣叫但这难不倒老道的刺客在观察过城堡的暗哨和武装人员的实力之后13的头脑选择了声东击西这条计策……按理说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值夜的武装人员很快就现了钩箭和绳索这说明已经有人侵入城堡。

    在整个城堡遍响警哨的时候不明就里的侍卫火急一样赶往事地点13就从城堡大屋的角门摇头晃脑地走了进去在寻找主人房的时候他前前后后遇到九个多事的家伙不过没关系前后解决九个侍卫的时间不出五秒。

    在一间破败的城堡里寻找主人房13留了一个心眼哪里人多他就往哪跑护卫聚集的地方必然藏着身娇肉贵的大人物在城堡里转了十分钟在他解决掉第十七个护卫的时候一扇描着金花鸟兽的橡木大门挡住他的去路。杀手之王想要推门而入门却先由内里敞开一个小男孩儿从大门里跑了出来后面还传来一位老者的呼叫:

    “小家伙!不要乱跑……不要乱跑……”

    13由门后走出不杀女人和孩子这是暗杀堡的规矩他不再是杀堡中人但他以身为杀堡13为傲。

    杀手之王反手持剑他大踏步地越过男童男童还处在人事不知的年纪他带着笑用写满好奇的眼光盯着刺客手里的长剑长剑上滚落一颗血珠杀手已经进门但这个老人突然停步他回转身对天真的小男孩儿微微一笑然后便带上屋门把孩子关在外头。

    “恩!”塞比斯阿卢索爵士放下笔又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接下来的场面的确不该让孩子看到!”

    13点了点头但他在这之后又摇了摇头。

    “接下来呢?”军情专案负责人忙不迭地追问。

    “接下来?”13苦笑“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杀手之王拍了拍放在手边的长剑“你的最高统帅一定是忘了告诉我时代变了!我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铁片子大模大样地走进去满以为自己已经把顶级杀手的气度和风采演绎得无限美好!可结果呢?屋子里头站着十几个大小伙子十几把火枪一块儿指着我!”

    “再然后呢?”

    13做出一个极为西方化的姿势他耸了耸又摊了摊手“然后还能怎样?我开门就跑!”

    “哈哈哈哈哈!”阿卢索爵士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但他突然意识到这绝对不是穷欢乐的时候。

    “你相信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样能找到那个老家伙!”杀手之王不甘心地攥住拳头。

    塞比斯拍了拍老人的胸口那里断了四根骨头“摄政王殿下吩咐我时刻不离您左右您必须卧床修养直到您康复!”

    13摇了摇头“纳索夫那小子怎么办?你们闻不到他的气味!”

    专案负责人的笑意突然不见了“您犯了和外人一样的错误!”

    “是什么?”

    “不要小看泰坦帝**事情报局!这和不要小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是一个道理。”

    老刺客终于放心地睡下了他可能会梦到那位小朋友。

第五章

    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子爵一直不明白人的感觉器官怎么会这样奇特?也许第一眼的印象非常重要以致影响此后的记忆和感情。

    格罗古里安家族的掌门人坐在摇椅上面朝落地窗外的雪山。浓烈的阳光给老人的侧面涂抹了一层金粉色老人的书本搁在手边绒毯盖住大腿他用漂浮的眼神看了看走进门的掷弹兵元帅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摇椅对面的座位做了个手势大概表明请坐。

    纳索夫没有坐最近一段时间他除了坐就是躺这趟旅行让他的下巴都变得圆了起来。来自先代皇室家族的近卫军少将踱到窗边他看到了圣博郎峰郁结的心情便豁然开朗。

    连绵起伏的阿卑西斯山整个儿被飘流的云雾萦绕着带着莫测高深的神秘风韵只有绵绵蜿蜒而时隐时现的峰峦在天空勾勒出一线伟丽磅礴的轮廓。

    城堡距离圣博郎峰还很遥远但视线造成的错觉会让人认为洁白的雪峰就耸立在近前。它是那么美丽像少女一样含羞带怯地眨着天蓝色的眼睛大胆地袒露着宽阔丰润的胸脯以其坚韧刚健的风姿傲立于群山之颠最接近天宇的位置。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壮丽的雪山!”

    纳索夫转向状似昏睡着的老人。

    格罗古里安伯爵阖着眼睛外人一直都在担心他的健康状况有人希望他长命百岁。有人祈祷他活不过今天太阳落山但老人自有一套看待生命的原则若是时候到了。他绝不会以芶且之姿面对死神。

    “这里适合养老吗?”纳索夫随意地问“昼夜温差太大。想必不会您该选择一个四季如春地地方过冬。”

    老伯爵终于睁开眼睛“您要见我……现在见到了!”

    纳索夫颇有些无聊地耸了耸肩见到又怎样?照目前的状况看这个精明的老人多半已经知道自己地所作所为完全出自帝国摄政王的授意。没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默许谁会相信都宫廷禁军部队的最高长官会像没事人儿一样跑到帝国的最南端来跟人谈判。

    “是的!我见到您了能放我走了吗?”掷弹兵师长状似天真地笑了起来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格罗·古里安老伯爵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没人有权利限制他人的自由每个人都是一个自由地个体可以独立思考、可以选择自身的命运您若是要离开这儿现在可以走出门。这里的主人不会阻拦你。”

    纳索夫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南方贵族集体的精神支柱若说这个老人与其他那些腿脚不方便的老家伙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格罗古里安伯爵始终把书本带在身边。阅读给他带来的快感不亚于南方五省的四色区旗变成一面国旗他正是在书本上找到了进行这种革新的合理性和必然性但世上的事并不能用书本一概解释老人在面对现实的时候遇到了很大地麻烦。他在阻力面前差点崩溃即便他现在好端端地坐在意坦边境上的落脚点里但他的亲朋同事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为什么?”纳索夫百思不得其解“您把我带到这里又把我送出去?”

    老人抬起眼皮他用眼白瞅了瞅正当壮年地将军“为什么不呢?泰坦尼亚已经变成安鲁的盾、国家的矛于我和我的事业没有任何助益。”

    “那您为什么放出那样地消息?”

    老人无奈地耸了耸肩“总有一些人自以为是地认为一个国家、一个政权离不开皇帝!有了这个最根本地需求他们就得找一个合乎一切世俗标准的人来但这个皇帝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渴求自由的人为什么要给自己的颈子套上锁链?皇帝是什么?皇帝是对自由的嘲讽是人类社会向前迈进的最大的绊脚石!”

    “您是贵族!”纳索夫更加疑惑“您在说刚刚那番话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您是贵族您的特权和您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帝对格罗古里安的馈赠。““我承认这一点!可我的思想呢?”老人探手指着自己的额头“这里也是皇帝的馈赠?还有什么?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心血管疾病?这都是皇帝的馈赠?”

    纳索夫瞪着眼“别岔开话题您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说的这些。”

    “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老伯爵缓缓点头“你说得对天底下的贵族都一样贵族把持的一切都来自皇帝的权威但总会生变化!”

    “怎样的变化?”

    “最开始……”老人停顿了一下他从怀里掏出药瓶仔细数出十颗白色的药粒然后一股脑地倒进嘴里:

    “最开始的时候贵族必然信任皇帝这是必须天经地义的事!可随着某种变迁……这个我无法解释也许是生活方式的变化、也许是生产方式的变化总之是源于一种变化贵族不再信任皇帝确切一点说是在贵族面前皇帝不再神圣皇帝的权威也不再伟大!”

    “我更加搞不懂了!”纳索夫摆了摆手“神圣的皇权凛然不可侵犯高不可攀!这是……”

    “不不不!”老伯爵连连摇头“事实上……皇权什么都不是!就拿前代皇裔泰坦尼亚家族来说新王朝取代旧王朝新皇取代旧皇新皇的权利的神威从哪来?是从旧有势力那里夺来!皇权的威严在哪?神圣在哪?说归根本皇帝神化皇权不过是为了维系他的统治威信。”

    纳索夫闭口不言他就是前代皇族的后裔他能理解这一点。

    “既然皇权的存在依据只是为了维护皇帝地统治。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皇帝对国家的统治理解为一种变相的欺骗?”

    “欺骗?”

    “没错!就是欺骗!”老人地语气异常肯定。“世界上本来没有皇帝可有个人突然站出来告诉大家神明说他是高贵不可侵犯的存在。神明授予他统治人群地权利一度愚昧无知的人群听信了这个骗子的话。所以国王就诞生了!而依据就是这个骗子创造性地把人群分列等级在这之前人生而平等于社会活动中的地位没有任何差异。”

    “什么意思?”

    “有了等级才有**社会和私有财产的存在而皇帝是**地代表。他占有一个国家的绝大多数财产所以身处于不同等级的人都得听他的话也是因此谎言得以最终完善!”

    纳索夫搅着手指他坐立不安这是他听到过最怪异、最反动的言论他的父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耳提面命——国家是君主的国家君主是国家的君主即成君主便越国家、越世间万物是光明神赐予世界的最高存在。这是真理!也是世界通行地法理!但无论如何。在格罗古里安老伯爵的言论面前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依据。

    “一度我也以为泰坦是皇帝地泰坦。身为泰坦贵族为皇既是为国!可皇帝的无耻和贪婪出了我的想象皇帝的**和残忍让我透不过气来我开始寻找解决地办法。直到有一天我豁然现实验成功了!没有皇帝指手画脚国家照样可以运转而且体现出人类所能达到的最大的效率、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

    “怎么运转?”纳索夫提高了音量老人的话令他呆若木鸡没有了皇帝这个世界只会崩塌、国家只会陷落;没有了皇帝神明的天堂都得变成地狱!可现在有人告诉他没有了皇帝人类生活展示出蓬勃的生机。

    “我问问你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顶头上司是谁?”

    “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一世女皇陛下!”

    “不!”老人果断地摆手“再想想?”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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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全对!”古里安伯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五省联合政府成立之初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还只是帝国亲王他挂着近卫军元帅的头衔可手里直接掌握的部队从没有过一个集团军!”

    “我又不懂了!这说明什么呢?”

    老人探出双手“一边是帝国女皇一边是位高权重的帝国亲王以帝国亲王抵消帝国女皇对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压制而不间断的战乱又抵消了帝国亲王对政府的控制于是……在所有人看来南方五省联合政府一度成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禁脔可实际上这个政府只是把一部分军队交由亲王殿下来打理在政府事务方面排除了都的干扰忙于战事的亲王殿下又脱不开身所以……”

    “所以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真正成为一个没有皇帝和**独裁者的政府?”纳索夫豁然醒悟在这一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直把南方看作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但这只是南方人刻意营造的假象包括女皇在内两个独裁者的权利互相抵消五省政府得以“自由”地运行。

    “差不多这是试验的一部分。”

    “没有皇帝政府如何运行?”纳索夫的提问直切中心。

    “我得承认没有了皇帝已经分化的社会等级依然是现实存在而政府的作用就是协调不同等级的利益。”

    “如何协调?”

    “议会!”

    纳索夫摇了摇头“这与摄政王的施政方针没有抵触他也在尝试建立第三等级议会。“老伯爵笑了起来“他搞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所以不会妄加评论我知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撇开了南方人建立的已经成型的政权组成方式。““那又怎样?”

    “这说明我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多年以来的心血就要化为泡影一切都将回到原点就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

    “不!”纳索夫并不同意。“南方政府已经建立了商业社会地雏形这一点会继续展下去。““不!”老人用讥讽的眼神打量着掷弹兵师长“别忘了战争!你没到过战后的维耶罗那。你不会知道那座伟大地城市被破坏成什么样子!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意如此可以说是他亲手摧毁了帝国南方这座贸易大厦。他要着手重建。但事实是南方贵族和大的商会并不领情因为真正地有识之士都已看清统治者的丑恶嘴脸他们不会轻易妥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必须拿出政权中的一部分来迎合这些人的心理。”

    “这与您的初衷好像不太一致?”泰坦尼亚将军又开始犯迷糊“如果我说得没错。您是打算分裂泰坦以南方五省为根基建立一个新地国家。“格罗古里安颓唐地叹了一口气“直到现在……即使背上叛国者或是民族公敌这样的罪名我还是认为以南方现有的经济基础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家是整个社会的一大进步。但……我选在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为代表的旧有势力空前强大的时候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您放弃了分裂祖国的念头?”纳索夫有些欣喜只要以古里安伯爵为代表的南方贵族集体放弃离心主义主张一切都还是可以商量的事情。

    “不能这么说!”老伯爵以否定表达肯定“分裂国家并不是我们地目的说到分裂。即使在南方贵族内部也有许许多多反对的声音。迫使我放弃建国理想地主要原因是暴力!”

    “暴力?”

    老人点头:“你固然知道我一度曾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使用暴力!只要他作为帝国摄政王的意义不存在了我和我的朋友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达到目的。但之前我也说过我选在帝国摄政王地势力空前强大的时候施暴不成反被他的强大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之后呢?”

    古里安伯爵苦笑起来。“之后?之后还能怎样?我和朋友们成了丧家之犬被帝国通缉、被军情密探暗算绝大多数人都被搞得妻离子散时时刻刻都要面对被至亲骨肉出卖的危险!”

    纳索夫紧紧抿着嘴垂头不语。

    “到此为止吧!”老人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尝试用暴力解决问题可事实证明……暴力的确可以摧毁问题但最终无法解决问题。”

    “那您打算怎么办?”纳索夫顿了顿他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自己有些同情这个老人的遭遇。

    “怎么办?”格罗古里安沉吟起来“你知道吗?在你昏睡的这几天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先后在藏身之地被捕抓获他们的军情长官急于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邀功所以干脆就把他们的头颅用驿马快递出去……”

    “抱……歉……”

    “我没听错吧?”老人的面孔写满轻蔑但他确实没听错泰坦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禁军长官在向自己表达歉意。

    “这不关你的事将解决问题的方式付诸暴力的人必然受到暴力的制裁这是真理!我不会抱怨真理只是感到可惜。”

    “您是一位智者……但也傻得可以!”纳索夫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为了理想可以抛弃一切的老人。

    “随便吧!我说过了到此结束!相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的朋友们会6续失陷谁能想得到?我的小别子在狱中就已背叛了他的家庭和他共事的集体!”

    “您是说……那位由我营救出来的那位多凡尼格罗古里安子爵?”

    纳索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他在狱中就叛离了您的家庭?”

    “呵呵……”老人笑得惨苦无比“是啊!很惊讶对不对?其实也在情理之中!鲜少有人挨得过军情密探的严刑逼供我的小别子没吃过什么苦头又还年轻在威逼利诱之下哪有不就范的道理?”

    “那……那我……”

    “明白了?”老伯爵用挑衅的眼光盯着掷弹兵师长“若论玩弄阴谋诡计。说真地世上已经没人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对手!他把你派去营救我的小别子名义上是为了让你取得南方贵族集体地信任。其实呢?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打一开始就知道要让他的亲兵长官获得我们地信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想过吗?若是我真的打算拥立泰坦尼亚家族的后裔为新的国王。会等到今天?”

    纳索夫一个字也说不出但他相信自己的确是被最高统帅蒙在鼓里。

    “现在看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计谋真的是令人无话可说!”老伯爵接着分析“先是让你救出我的别子把真正的叛徒合情合理地送回隐藏起来的南方贵族集体中去然后再借你的出现打乱我们的步调。吸引我和同伴们的注意力!当我们煞有介事地讨论你来南方的目的时我地小别子已经掌握了他的父亲和叔叔的行踪;为了活命、为了体面地度过下半辈子他只得出卖至亲!”

    “所以……”老人指住面相难看地掷弹兵师长“从始至终你都是一个局外人!你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意义只在于引出我的行迹而你确实做到了只是军情部门派出的刺客出了点小问题他没有应付火枪地能力只得选择逃离不过我能活到现在。也不失为是一种幸运!”

    “我看到城堡里的人在打点行装你要走了吗?”

    “你也可以走我刚才说过的。这是你的自由。”老人一边说话一边点头“我可不会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样滥杀无辜你是局外人这里生的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别把自己说成一个圣人!”纳索夫忍无可忍地叫起来。他已经足够郁闷架不住倒霉的古里安伯爵三番五次地刺激。

    “你别忘了?女皇陛下和安鲁主母都是无辜的是你下令对两个怀孕的女人……”

    “不!”老伯爵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泰坦尼亚将军“这是污蔑!我所说的暴力只是针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本人的暴力!据我所知……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的小产多半是都贵族和莫瑞塞特皇室共同策划的意外。无论如何他们不希望见到皇朝的继承人有一半安鲁的血统再加上孩子的父亲这个继承人的降世等同向安鲁移交权力!”

    “那安鲁主母呢?你怎么解释?”

    老人有些不愉地摊开手“那是时任南方军情分局长的亚宁·切尔曼单独进行的勾当他曾征询过我和几位元老的意见但被我们一致否决而他却一意孤行……”

    “好嘛!这下您可完全撇开了干系……”纳索夫用嗤之以鼻地口吻冲向行将就木的格罗·古里安伯爵。

    伯爵又抓了一大把药片这次他用一杯清水服了下去。

    “随便你怎么说我不是什么圣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才是!”

    纳索夫想要继续反驳但他觉帝国摄政王的圣徒头衔的确是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本人的莫大的讽刺。

    “老朋友……”一个陌生的声音闯进宽敞的会客室城堡的主人出现了他和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为你介绍一下……”古里安伯爵转向泰坦尼亚将军“这位是来自意利亚王国的彼埃利斯男爵附近的土地都是他的产业。”

    彼埃利斯男爵只是对纳索夫点了点头他有些情急地揽住老人的肩膀“您得动身了我在边境哨所的朋友已经传来消息那边突然出现一支没有打旗号的武装部队他们正在办理入境手续!”

    “是冲着我来的!可能是军情特战旅!”老人对着掷弹兵师长颇为自得地笑了起来。

    “您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彼埃利斯男爵不耐烦了“您的家人已经在马车上了您必须离开这里到能为您提供政治避难的地方去!”

    格罗古里安老伯爵摇了摇头“谢谢你老朋友!如果你在一个星期前就把我的行踪通知贵国的司法部门那么我家地几个年幼无知的小孩子就送不出去!”

    来自意利亚的男爵先生张口结舌地望着精明地老伯爵。他似乎是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却变成无意识地呻吟。

    “不要这样!”老人拍了拍友人的肩膀这一生他已经历了太多地沧桑。临到终了的背叛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谢谢!”

    彼埃利斯男爵的眼睛突然涌出一颗屈辱的泪水。他挺起胸膛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朋友!时间我是计算过得你现在就动身追兵到了这里我也有现成地托词他们不会……”

    “不必了!”老人摇了摇头。他拒绝了朋友的心意“我喜欢这里再说……我留下来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们就能脱离险境!”

    “可是……可是……”彼埃利斯男爵还想解释一些事情但他在看清老人的目光之后终于紧紧抿住嘴。

    “您放心!古里安家族的女人和幼子会安抵海外也许是英格斯特也许是威典但您放心……”

    “谢谢!”老人再一次拥抱出卖过自己一次的老朋友。

    “那么……您不与家人道别?”

    格罗古里安摆了摆手“每天都有可能是诀别最后时刻别这么杀风景……就麻烦您告诉我的家人。我在这里还得处理一些事情……”

    彼埃利斯男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家庭和我本人甚至是我的王国都无法承受贵国宫廷施加的压力。”

    “我理解!”

    意利亚人走出门。房间恢复平寂。

    “为什么?”纳索夫再一次被这个充满智慧地老人搞得迷惑不解。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随家人一道离去?”

    “我的家在泰坦、在维耶罗那!不能改变它我至少要死在它的怀抱里。”

    纳索夫不再言语他看着老人艰难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顿地踱到窗边。老人地面孔浮满红晕。他望着窗外外面已经传来旅行马车启动时的声音。

    “爷爷……父亲……”女人和孩子们似乎看到老人了。

    隔着玻璃窗亲昵的呼声变得遥远而微小老人开心地笑着他向孩子们做鬼脸向儿媳孙媳挥手告别。

    “拜托您两件事”古里安伯爵带着笑意转过头。

    “您请讲……能力之内我必然尽力而为。”纳索夫挺起胸他表现得像一个骑士。

    “您不是认识我的小孙子吗?”老人提到别子就露出一副心满意足地笑容。“请转告多凡尼让他不要自责他的父兄和他的家长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家人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然后呢?”

    “请转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殿下……”老人沉吟片刻“就说……渴望自由的心灵不是瘟疫但会传染!作为一种思潮也好作为一种尝试也罢自由的火焰已经开始燃烧他扑不灭。”

    “还有吗”

    “没有了!”

    “没有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除了一件整修道路的报告南方五省联合政府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公共事务函了吗?难道五省联合政府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整修一条公路?”

    南方人坐满一室他们都是五省联合政府各个部门的头把交椅这些人已经习惯了帝国摄政王的一味指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抵达维耶罗那之后几乎没有做过别的事情指责、埋怨甚至无形无状地谩骂好像天底下的南方人都跟他有仇似的。

    “如果摄政王殿下要裁撤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话干嘛不明说呢?我的同事各司其职他们都是……”

    “你是谁?站起来说话!”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打断了对方的言他攥着拳头冲这个敢于抵触他的人怒目而视。

    言的人站了起来所有的南方政府官员都担心地望着他。

    “殿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把在座的人当作是谁?”

    帝国摄政王紧咬牙关很少有人敢于这样对他说话。面前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地家伙以为自己是什么?抗暴英雄?革命家?他以为有一双能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气得半死的舌头就算完了?

    “在座的人都是帝国地臣民!”言人慷慨激昂地挥着手臂“在战争期间是这些人为饱受战争摧残的同胞谋福利。他们分担了国家地苦难分担了人民的苦难。可在战后国家对他们层层施压任意撤换但这是国家的意志我们自然不会抗拒。可军情密探凭什么对忠诚于国的臣民展开调查?这种无休无止地调查不但影响了我们的工作还……”

    “你说够了没有?”忍无可忍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猛地站了起来他那怒冲冠地模样就像一匹人立而起的烈马。

    言的人紧紧抿住嘴若不是身边左右的同僚奋力扯着他的手臂他会更加肆无忌惮他不习惯装聋作哑更不习惯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帝国摄政王的胸膛正在猛烈地起伏他想把这个当众给自己难堪的家伙送进最恐怖的秘密军事监狱可他知道这只是想想罢了如果他真的把南方五省联合政府临时行政委员会地总务书记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关进牢房。相信在场的南方官僚会有一半以上的人愤而离席!

    “哦啦……今天……今天就到这里!”

    帝国摄政王隐忍怒火他朝陪同在侧地私人史记官使了个眼色然后便丢开满事的官员。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大厅。

    走出门口奥斯卡明明听到身后传来一大片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声他转回头却现自己的史记官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像一见如故那样拉着惹自己火地罪魁祸攀谈起来!奥斯卡是个男人他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己女人的耳光所以他就像野兽一样冲出了五省联合政府的临时办公地。

    坐在马车里善解人意的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不时地用一两句俏皮话或是新鲜事给面相可怖的帝国摄政王解闷儿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似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叫卢卡斯闭嘴然后一言不地盯着窗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维耶罗那固然是满目疮痍在刚刚抵达这座历经战乱的都市之后帝国摄政王着实被它的残破吓了一跳他开始自责加之深深地懊悔他还记得印象中的维耶罗那是多么壮美可因由自身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在战争中向南方集团军群下达了保存实力分期支援维耶罗那的命令!现在看来就是这个命令让第五军区打光了子弟兵也是这个命令让伟大的音乐之都变成一片废墟。

    在废墟里很容易就能找到森罗万宫的身影宫前广场已经不存在了碎裂的方砖和裸露在阳光下的泥土把广场变成荒地。泰坦帝国终身执政官的车驾从“碎梦石”大道的方向驶了过来路面坑凹不平马车便颠簸不停。

    森罗万宫少数没有受到破坏的建筑之一法兰人依据战争惯例没有袭击泰坦皇室的宫廷但是宫廷周边的街区都被投石和炮火破坏殆尽。

    来自南方五省的主要军队脑一同迎出殿门以东道主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为其他四大军区的主官分左右而立。

    总的来说泰坦南方军力是分散的战争并没有动摇泰坦南方军的战斗力。以博德加省的第九军区和博尔埃省的第六军区为例两大军区在战争期间集结了八万人的军力可直到泰坦帝国最终宣布解除战争状态这两个省份的军队还呆在驻地。

    这样一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孤立勃特恩省和维耶罗那的目的就昭然若揭稍稍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最高统帅要彻底断送一部分人的利益但聪明人只会把这种事放到心里揣摩如果说出来傻子都知道那是大英雄王过不去。

    最高统帅的马车停在森罗万宫殿门前一条刚刚修整过的石板路正好经过这里。

    奥斯卡下车带着阴沉不郁的面相和南方军的司令官们纷纷见礼人们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保持沉默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摄政王殿下既然是从政府例会上过来那么这就表明他准是又在那边碰了钉子。

    回到宫殿侍者便为摄政王和近卫军将领们打开了书房。大书房一切如故奥斯卡免不得又要夸赞一番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保卫维耶罗那地丰功伟绩。

    夸完了。冈多勒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在防御作战中的困境有一多半都是最高统帅刻意造成的这令他无话可说沉默继续。

    奥斯卡拿出已经早在都林就已准备好地人事任免令他在会上宣读了最高军部的决议(其实就是他地决议)在场的五省军区司令都得到了嘉奖参战的八区司令、五区司令和有份参加大决战的七区司令都得到嘉奖但只有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获得级升由中将军衔升任上将军衔这就表明他不会再是区级军队将领。

    “怎么办?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长官尤金·穆·布拉利格上将托病不出他不在场这件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帝国摄政王在说话地时候逐一打量五大军区脑的面相除了阿贝西亚将军有些不自在之外其他的四位司令长官并没有流露不满或是抵触的情绪。

    “大家谈一谈表达一下各军的意见。我又没说这就要解除尤金将军的职务!”奥斯卡以循循善诱的口吻激励着在场的几位最主要的南方控军将领。

    “谈什么?怎么谈?这就是变相逼我们表态!”在场的将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们心里想地是一回事可表面上还是得点头附应。

    最先言的是第七军区司令长官庞斯阿克中将。“殿下……尤金上将今年已经6o岁健康状况大不如从前了!”

    “这个人有出息……”奥斯卡默默记在心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是第九军区司令贝里弗德中将“殿下……南方集团军群的领导骨干和五大军区长官多数都已在任上过服役期。我认为最高军部可以作出一定地调整!”

    “这也是个人才……”奥斯卡又点了点头他用微笑取代脸上的阴霾。

    “那么……不如这样吧!”最高统帅嘴上说着手里却拿出另一份早就准备好的任免令。“考虑到尤金上将的身体状况暂由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调任南方集团军群代长官……大家鼓掌!”

    掌声响了起来阿贝西亚却以苦笑回应同僚们地祝贺他就知道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最高统帅以高姿态驾临南方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催逼尤金上将下台有五大军区脑点头即使尤金赖着不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也有的是办法剥夺他的权利。

    “谁来接任勃特恩省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呢?”奥斯卡状似极为头疼地揉着额角“在这项任免上……最高军部的意见并不统一作战部部长拉里勃兰将军倾向于升任维耶罗那卫戍司令明塔斯·布郎特将军鉴于明塔斯·布郎特将军在抗战中的表现获升的理由很充分但总参谋长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又不同意!”

    “殿下!”第八军区司令长官站了起来“明塔斯·布郎特将军的战绩无可厚非但若让他担任一大军区的长官……想必您也知道布郎特将军喜欢和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打成一片他的性曲向是个大问题!”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对这种事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让一个喜欢男人的将军入主维耶罗那那会使英雄的第五军区成为泰坦军界的笑柄。

    “我提议由第九军区司令长官贝里弗德中将接任第五军区司令一职……”一直没作声的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达答拉斯将军突然言这把坐在他身边的最高统帅吓了一跳。

    奥斯卡看了看达答这位老朋友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贝里弗德将军早在都军部他就得到一些谋臣的提点各大军区的司令长官定期轮换是不成文的规定第九军区地处水仙郡和帝国内地的交界处贝里弗德将军对安鲁的态度也十分暧昧奥斯卡倒是十分乐意考察一下这位将军的水准——他不会轻易把战略要冲勃特恩省和是非中心维耶罗那交给一个不知根底的人!

    “大家还有其他的人选吗?”

    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四下看了看他已是南方集团军群的代总司令这件事他必须表态可左右一看八区司令是和尤金将军一块儿上位的老前辈七区司令还年轻六区司令的夫人又是一个和勤务兵胡搞的害人精眼下只有九区司令勉强算得上是“资历过人”

    “我也同意由贝里弗德将军出任第五军区司令长官一职!”

    奥斯卡看了看冈多勒他对铁壁将军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犹豫不太满意但总算是有了结果。

    最高统帅笑着转向贝里弗德“恭喜你!”

    由荒僻和博德加省调入音乐之都贝里弗德千恩万谢地念着赌咒誓之类的场面话他简直喜翻了心。

    奥斯卡摆了摆手他挑起了挂在颈项间的神牌“在这之前我的帕尔玛利亚之行还要多为倚仗贝里弗德将军等到结束神牌的神圣之旅军部就会下达这项任命。”

    “大英雄王!您请放心……”贝里弗德信誓旦旦地喷着口水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最高统帅瞧上一眼。

    “既然由第九军区司令调任勃特恩省那么第九军区……”

    奥斯卡望了一眼说话吞吞吐吐的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我知道有个人大家一定听说过尤金上将的女婿目前是第七军区第一军军长!由一尸雪狮上位的平民将军!”

    在场的控军将领纷纷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最高统帅就是最高统帅!

    轻描淡写地打掉老的再高高捧起小的尤金将军没的选他只能保存自己的女婿。

    “哦啦……那就这样吧!”奥斯卡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海耶克布隆迪将军将是第一位平民出身的军区司令!真想看看他在知晓这项任命之后的神情!”

    在场的军人纷纷起立附和不过人们心里清楚最高统帅最想看到的是尤金上将的表情才对!

第六章

    许多旅行家都曾验证过看日出是航行中最大的消遣而且只有航上行中才能最痛快的看日出。

    泰坦帝国的摄政王殿下在26号由维耶罗那出沿多瑙河顺流直下经过亚古、底菲尔斯、拉瓦那、伊布卡登堡在3月号抵达亚辛昆德拉。

    看日出?我们知道这绝对不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习惯他喜欢骑马坐船就显得不是那么自在多半时候他都是昏昏沉沉的除了睡觉就是和他的将军们一块儿抽烟做的都是于健康无益的事情——也是因此他在船上一直觉得头重脚轻即使对着美貌的史记官也有心无力。

    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就不同了也许人们不相信但这是史记官有生以来一来头一遭乘坐近百名水手驾驭的大帆船这和以往郊游时乘坐的那种带凉棚的小游艇可绝对不一样一切对男爵夫人来说都是新鲜事水手的生活、船长的权威还有日出!

    当然还有日出!有一位言辞机敏善解人意的绅士陪伴着观看日出这日子真是再美妙不过了!

    说起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至少在莫瑞塞特王朝的阿尔法三世皇执政时期人们很少听到或是提起这位侯爵大人的名字即使是人面最广的南方贵族也只是说:兰登布雷?那是亚辛昆德拉的破产大王!

    没错!用“破产大王”来形容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或是他的家族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如果有人统计一下就会现这位带着顶级贵族头衔的侯爵老爷从年轻地时候开始。经营木材搞批生意、进出口买卖、烟草、纺织、印染、矿山……他做过无数个行业可无一不以失败告终!到了现在。他是泰坦侯爵一级的贵族中最有名的穷光蛋是亚辛昆德拉这座商业之都最受瞩目地败家子。

    意料之中。奥热罗男爵夫人也像所有人那样问起兰登布雷侯爵的生意萨缪尔人届中年他并不会在一位受尊敬地夫人面前掩饰自己的过去。坦诚!这是侯爵长久以来做人的原则似乎也是他生意失败的根本原因。

    “我不适合尔虞我诈的生意场……”

    罗兰娜托着下巴她在等待下文。可半晌之后她才现下面就没有了。

    也许是感到奥热罗男爵夫人还要说什么面容俊朗地兰登布雷侯爵便用单指掩着嘴唇他在年轻的寡妇耳边轻轻一吹:

    “嘘……”

    罗兰娜感到耳根烫、心跳加剧她知道面前这位男士正在散极为浓烈的雄性气息也知道自己被对方那种成熟稳重魅力难当的绅士气度深深吸引。

    极目远眺多瑙河下游宽阔如海在黎明雾霭的虚无缥缈之间点缀着航船的灯火。雾下的水面烟波浩渺气象万千时而有圆头圆脑的江豚跃入河面追着船舶的帆影嘹亮地唱一阵然后又在波涛中消失不见。

    船头的正前方。似乎是在河道地尽头水与天宇交界的地方忽然亮了起来!是忽然不是缓缓;就像光明神在梦醒时分突然揭开夜的羽衣、关闭星辰地光源。焦点集中于极远的东方。水上是山山上还是山在最高的那座山上终于有了云云上自然是天。天上竟然还有一座山!一座火山一座正在喷熔岩的火山。

    霞光万丈一轮火红地日头以火山爆之势朝着天地万物喷涌熔岩!岩浆很快就淹没了纯白的云朵云层中间因由热和气流的变化幻出七彩朝霞这不是彩虹、也不是真正的七色光芒而是说不出又理不清的光的集合伴随太阳的逾越瞬间侵蚀整个宇宙大地山水同时为之变色就像惧怕某些东西一样猛地瑟缩起来。

    似乎过了片刻霞光终由天宇降落下来远方那座最高的山峰当其冲皑皑白雪变作深紫、变作粉红、变作赤朱云化为纱由雪山谷底升起缭绕千峰、婉转百度山影在朝霞中起伏于水面形成一个个滔滔白浪中的岛屿!朝阳普照天地之间状似无路可寻;流水历经千秋万载帆船便如在时光中行进。

    “哦啦……早上好!”

    陶醉于自然中的人们猛然醒转。

    男爵夫人受惊一般退开数步拉开与绅士的距离;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不卑不亢他无可挑剔地向说话人致敬:

    “摄政王殿下早安愿光明神祝福您的今天!”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摆了摆手他对这位喜欢惺惺作态的侯爵先生十分感冒如果对方不是南方政府临时行政委员会的书记官以奥斯卡的性格他会把自己讨厌的家伙直接踢下船。

    “你们在干什么?”

    “看日出!”

    奥斯卡翻了个白眼现在才六点!

    “我问你们太阳出来有什么好看的?”

    帝国摄政王的言辞令两位贪恋奇景的人面面相觑日出有什么好看的?要解释的话也很容易可问题是怎么解释?日出象征什么?日出代表什么?人们从中引申出许多积极向上的内涵但以泰坦帝国现实主宰者的心性来看他对一切积极向上的事物都抱持一种近似为生理上的偏见。

    “在我看来太阳出来只能说明我在这艘该死的大帆船上又熬过一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转身船头距离掌舵的舱口还有几十米“喂!什么时候能靠岸?”

    “六个小时!若是顺凡……五个小时就能到达亚辛昆德拉港!”船长粗着嗓子大声回答。

    奥斯卡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你们相信吗?我的脚已经有一个多星期都没着地了而所谓的脚踏实地就是指跟现在相反地状况!人若是不能脚踏实地。心里总是觉得别扭我连说出来都觉得沮丧!”

    “谁不是这样?”罗兰娜知机地凑到摄政王身边她挽住小男人的手臂。并用胸膛的柔软轻轻按抚男人地臂膀——史记官的经验表明这种举动会消减这位主宰者地烦躁心情。

    果然。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很吃男爵夫人这一套他舒展开眉头又正式向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打了招呼然后他就非常友好地问:

    “阁下我听说……您就是土生土长的亚辛昆德拉人?”

    “是的殿下!”萨缪尔点了点头。他在非正式场合的话一向不多这次似乎也是如此。

    奥斯卡摸了摸鼻子这也是他不喜欢跟兰登布雷侯爵打交道的一个重要原因这家伙听不懂玩笑话、不解风情、呆滞、刻薄!面相说好听了是英俊说不好听地就是棺材板!也许棺材板的色调都比兰登布雷侯爵的神情生动一些。

    “能为我描述一下你的故乡吗?我只知道亚辛昆德拉是多瑙河下游地位仅次于维耶罗那的航运枢纽口岸。”

    “我的故乡?”说起话来像老古董一样死板的萨缪尔终于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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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您没有到过亚辛昆德拉的港口而是走6路接近这座工商业极为达的城市您就会现它的许多可爱之处比如建于教历一世纪地罗曼众神堂、建于教历四世纪的霍鲁姆斯修道院还有使用了数百年的市政厅、泰坦最传统地油料作坊哦对了!六世纪时的大文豪亚里逊伯爵的故居。那是一个极为浪漫的庄园——我和妻子相识地地方……”

    “您结婚了?”奥热罗男爵夫人极不合时地打断了兰登布雷侯爵但她在说完话的一瞬间就涨红了脸她显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非常冒失。

    “我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就结婚了!为什么这么问?”萨缪尔极为绅士地笑了笑。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史记官的话语里蕴涵着一股醋劲。

    “哦啦!是啊!你为什么这么问?”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带着假惺惺的笑脸他用这副惹人心烦意乱的嘴脸面对罗兰娜倒不是责备而是对男爵夫人的不自量力进行讥讽。

    “我只是好奇而已!”罗兰娜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头。她十分情绪化地丢开了帝国摄政王的手臂:

    “奥斯卡!你得搞清楚我不想每次都得跟你解释一遍!我若是对一个男人有好感的话仅仅是有好感而不是急着想要跟他上床!”

    说完话的男爵夫人独自回去船舱奥斯卡叫她也没理会。罗兰娜一直在想若是女人展示出对异性的好感就是下贱、荒淫而男人……特别是已婚男人他们在对女人做同样的事情时就是浪漫、煽情——可见世俗对男人和女人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标准这个标准可以让男人无法无天无聊无耻而女人就得依循这个标准做个贤妻良母或是一个安份的情人。

    “罗兰娜……我不是那个意思……”帝国摄政王对着情人的背影大声叫喊。

    史记官走进船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得清了清嗓子他对莫名其妙的兰登布雷侯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哦啦……咱们说到哪了?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动物对不对?”

    “不不不!”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连连摇头“殿下!不关女人的事咱们说的是亚辛昆德拉。“奥斯卡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亚辛昆德拉!对了!阁下刚才是怎么说的来着?亚辛昆德拉的港口怎么了?”

    兰登布雷侯爵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就像我说的那样您要是走6路亚辛昆德拉尚算一座美丽的城市可咱们要在码头靠岸……说真的!那会是一场噩梦!”

    “为我形容一下!”

    “我只说一件事您就可以想象得到亚辛昆德拉港的样子!”萨缪尔伸出一颗手指头在他脸上尽是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

    “整个口岸地区是随着南方商贸和航运业的展在半个世纪之内迅繁荣起来地!也就是说那里完全没有经过合理的城市规划这一点直接体现为——您在口岸附近人口最密集的地方绝对找不到一个公共厕所或是公共卫生设施!而那里每天都集中着几万人和货船运进运出地大量牲口!您能想象得到吧?”

    “我的天!”奥斯卡边说边在胸膛上划下十字手势。“这样地地方我遇见过两个都林的巢穴、维耶罗那老城!一样的杂乱无章、一样的臭气熏天!”

    “是啊是啊!”兰登布雷侯爵笑着点头“您说的这两个地方我也去过!在维耶罗那老城。您得时刻留意别被人和牲口地粪便踩到了;在都林巢穴……光明神可怜见!一群马桶那么高的孩子就已经到了持械抢劫的年纪!”

    “现在不一样啦!”奥斯卡心怀大畅他现和这位书记官说话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都林巢穴被o2年的那场大火移为平地!我征集了许多杰出建筑师的意见才确定了这块城区的重建计划。等到将来……最迟也就是五年之后从前的巢穴就会成为新的高尚住宅区。”

    “呵呵!看来我和您做的是一样地事!”兰登布雷侯爵的表情逐渐丰富起来。

    “哦?你指维耶罗那未来的城市规划?”泰坦摄政王露出颇为赞赏地神情“我知道你是维耶罗那重建计划的总设计师而且……你的工作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那只是一件小事……”南方政府临时行政委员会地书记官极为谦虚地摆了摆手可看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眼里就不一样了!战后维耶罗那的城市规划会是一件小事吗?如果这样的事都是小事。那么什么样的事才能称为大事?

    “殿下!您知道吗?西南部泰坦和帝国北方虽然在战争中遭受极为严重的破坏但就我国当前面临的实务来看重建工作的重心并不能局限于旧有的样式和规模我们需要创新、需要开拓、需要展!在这其中……展最为关键创新和开拓都只是谋求展的手段!”

    “创新?开拓?展?”奥斯卡像跟着老师学舌的小学生一样重复了一遍。

    “是的殿下!创新、开拓和展!”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的目光炯炯有神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帝国的主宰者想要在对方身上寻找答案可问题是……萨缪尔若是对一个实业家或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地方官说起刚刚那番话相信对方一定会为他的言起立鼓掌可换成是现在这位帝国摄政王。不管兰登布雷侯爵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期望有多大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哦啦……”泰坦摄政王叫着口头禅他抓了抓头、搓了搓手。最后又挠了挠鼻子在把他的不自在表达清楚之后奥斯卡终于对南方政府的政务书记官说:

    “呃……你能为我解释一下吗?”

    “我的天哪殿下!”兰登布雷侯爵展示出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或是痛心疾的表情:

    “您看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国家不能是一成不变的国家!在经历与敌人的殊死决斗之后泰坦的出路只有两条。一为倒退、一为前进!我们自然要选前进像近卫军一样大踏步地前进可凭什么呢?帝国的民生经济始终无法恢复战前的水平西部地区南部地区和北部地区又面临更为艰巨的重建工作而国家又花不起这笔钱!”

    “是啊!”奥斯卡无辜地点了点头这是他的责任:“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凭什么展?凭什么前进?”

    “国家的前进与展需要一个长久的规划!”兰登布雷侯爵忽然严肃起来他挺直胸膛话音短促有力甚至用上了家乡口音:

    “我国的人口基数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神圣泰坦作为主流强国之的政治地势怎样利用这项优势是您的事情!就像上一次您从斯洛文里亚带回了百万黄金这很好!可您绝对不会想到这笔钱都被大量充作宫廷的奢侈用度以及地方财政和军队系统里的浪费!”

    奥斯卡的眼睛转了转“你想说明什么?”

    “请殿下容许我再举一个更生动地例子!”

    摄政王点了点头他的头脑在身体上船之后第一次飞运作起来。

    “我的故乡。亚辛昆德拉!”兰登布雷侯爵在提起老家地时候又摆出那副痛心疾的嘴脸:

    “刚刚咱们不是说过了吗?亚辛昆德拉港口新区地卫生状况简直糟透了!在这种时候我们就不能用经济学或是商业上的思考来对待亚辛昆德拉的问题因为“…不管商贸和航运的展给亚辛昆德拉带来多少收益只要有一种疾病在人畜杂居的环境中蔓延开来……历史上有过一次教训教历六世纪晚期地意利亚宾斯法利亚港一只老鼠携带的病菌夺走了西大6数百万人的生命!我的意思就是——没有经过长久展规划的城市最终面临的处境就是毁灭!同理。国家也是如此!再深入一点……任何没有经过合理规划的建设和展都只是对资源的浪费等我们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一切都晚啦!”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板着圆脸他没有继续这番谈话而是独自一人默默地走开了——这不是他的风格!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他都不是那种把话藏在心里地人。如果他觉得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是个精明的行政官他会当面称赞对方:如果他觉得对方说错了他会当即否定用自己的言论打败窝囊废。

    帝国摄政王什么都没说他拒绝早餐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大帆船地卧室里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触动了他。

    熟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人都清楚泰坦帝国的现实主宰者一定受到深刻地触动如果不是受到强烈的心灵震撼他不会表现出落落寡欢地神情。更不会像失恋的女人一样躲在房间里!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自然以为是他说错了话于是他一直守着摄政王的舱门可这并不关他多少事。只能说事情的起因缘于他的那番话。

    “没有经过长久展规划的城市或国家最终面临的处境就是毁灭!”

    “任何没有经过合理规划的建设和展都只是对资源的浪费等我们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奥斯卡反复琢磨这样两句话以这个年轻人的性格来说。我们之前强调过的他在面对自我的时候很少反省即使有过也仅仅是懊悔或是困惑之类的情绪。单就情绪而言他的暴虐经常性地得到宣泄而他的内心却对这个世界认识得并不是多么深刻至少对于他来说身为泰坦摄政王的世界应该是多姿多彩并且必然是广袤无垠的可奥斯卡却觉得自己被一些条条框框束缚起来他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失去了不羁的狂野的心灵。

    多说无益很难得的在为期一星期的多瑙河之旅就要结束的时候泰坦帝国摄政王开始了全面的反省。

    有思想……哪怕是稍稍有些见识的人都该相信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一件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没有了长远的计划就像亚辛昆德拉城一样一场瘟疫就可以彻底毁灭它!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觉他的人生即使具体到婚姻、军旅、政治生涯他对这些事从没有过完备的计划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可以说是在不停地前进他的事业也在不停地展但他已经明白再这样走下去的结果只有极小的可能登临辉煌而更大的可能是彻底地崩溃!

    这件事已经有过印证!为什么南方贵族三番五次地针对帝国摄政王实施暗杀?原因就是他们现泰坦若是没有了安鲁家的小儿子这个神圣的大帝国就会陷入彻底的惊慌失措然后在混乱中轰然崩塌。

    奥斯卡就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他第一次这样想但他知道这是事实!生老病死这都是光明神的安排没办法的事!如果有一天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得给他的家庭和亲人留下什么?

    答案是奥斯卡早就准备好的一直以来他都有这样的念头:要把一个繁荣强大的帝国留给自己地儿子(女儿也行)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合适的接班人但他总会有的。

    既然要给后人留下这样一件物事那么他在有生之年地工作就是建立一个繁荣强大的帝国!天可怜见!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肯定。他在之前只是梦想着自己会是一位皇帝却没想过自己做这个皇帝是为了什么?

    “我若为皇……”泰坦摄政王开始犯嘀咕现在看来……只要他地妻子乐意的话。新皇加冕并不是一件难事奥斯卡有泰坦国民的拥戴。

    还掌握着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系统。

    军队!泰坦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又是一惊!他的人生也好、他地梦想也罢他的军队是他拥有一切进而达成一切的根本可他再一次醒悟军队的前进和展同样没有经过合理的规划水仙骑士和帝国近卫军都是如此!

    也正是如此——泰坦在打赢一场大战过后面对军队冗员无计可施。

    而裁军之后又使保家卫国的常规力量显得异常薄弱;一味减员不是办法、一味扩张也不是办法一切都得有个长远的计划!

    “任何没有经过合理规划的建设和展都只是对资源的浪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深以为然他是聪明人聪明人做起事来才会得心应手。当他打开卧舱大门的时候正好遇见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跪在甲板上一脸惶恐地望着自己泰坦摄政王就拍了拍安鲁王朝第一任内阁总理大臣地肩膀:

    “很遗憾地告诉你再过一段时间南方五省联合政府就要撤消了这意味着你会失业明白吗?”

    兰登布雷侯爵意兴索然地点了点头都传来的消息果然是真的南方自治政府寿终正寝地时刻就要到了。

    “我这里有一个职务上的空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是什么?”萨缪尔有些惊惧地打量着帝国摄政王“你要知道我是南方最有名的败家子。对行军打仗也不是很在行!”

    奥斯卡摆了摆手“肯辛特宫派驻内阁政务观察员!你可以把这个职务理解为我的私人政务秘书也可以把它理解为宫廷对内阁事务地协调官。“兰登布雷侯爵似乎并不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甲板上已经有些好事的家伙过来恭维他。人们都说这个职务相当于内阁总理大臣和帝国摄政王的副手。萨缪尔吧嗒吧嗒地眨着眼他想说点什么而且现在的情况表明他必须要对帝国摄政王说点什么可他能够想到只是自己在南方政府的例会上把面前这位主宰者气得大喊大叫。

    “您……我……”

    “不用谢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又摆了摆手说实在的他并不了解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这个人但理智告诉他这个决定肯定没错!

    多数时候也就是在莫瑞塞特皇室成立内阁之前所谓的“皇室政务观察员”都是为准国务大臣准备的。通过这个职务即将接任国务大臣的人选可以提前接触皇朝政府事务为他顺利上位执掌朝政铺垫道路。

    对于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来说现实意义上的提升来得突然又匆促他甚至怀疑大英雄王一定是在卧舱里吃错了什么东西!至少是在一刻钟之前他还是南方生意场臭名卓着的“破产专业户”而此时此刻!看看随行的那些政务官员的嘴脸他们争着巴结帝国的下一任内阁总理大臣。

    船在水面上舱室的私密性并不是十分完善兰登布雷侯爵在有了新身份之后又找帝国摄政王谈了一次人们在甲板上就能听到幸运的破落户在和至高无上的独裁者激烈地争辩着什么可这种声音响过片刻之后就被窃窃私语取代了。摄政王的护卫驱散了守在船舱外面的闲杂人等这些好事之徒又开始嘀咕他们都说兰登布雷家的败家子竟然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说话的口气尖酸刻薄!

    中午一点载着帝国摄政王一行的武装船队还是没有赶上顺风他们错落了午餐而独裁者又厌倦了船上的伙食随行人员只得陪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饿肚子。好在阳光正艳的时候亚辛昆德拉港口卫戍区的军乐团奏响了《近卫军进行曲》摄政王地船队像接力一样吹响海螺号。他们的多瑙河之旅眼看就要结束了。

    奥斯卡直到船舶靠岸的时候才豁然现他地座舰就是大名鼎鼎的“维耶罗那天行者号”这是泰坦船工和不服输地设计人员自主研的五桅吊帆式远洋战船尽管它从来没有出过泰坦内河。但它左右两舷二十八个炮窗也不是摆设。在维耶罗那会战期间“天行者”一直担负运兵补给船队和救伤船只的护航任务。许多受过它关照的伤员都亲切地叫它“老大哥”

    “维耶罗那天行者”体积庞大近百名水手在船长的指挥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艘炮舰泊进港口吨位最大地码头。

    就像兰登布雷侯爵形容过的那样亚辛昆德拉的港口新区完全就是苦力和贫下市民的聚居地与码头一街之隔的生活区俨然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低矮的棚户杂在牲口圈中间。肥大的母猪拖家带口满街乱窜样子比到场迎接帝国摄政王的人群还兴奋。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朝人山人海的口岸挥手致意他地精力多半用在龇牙咧嘴和抓耳挠腮上。眼瞅着码头上的船工已经推来下乘的木梯摄政王还是忍不住和他地史记官咬起耳朵:

    “罗兰娜!你看到了吗?港口的河面上飘着一层粪水近卫军搭建的街垒上拴着奶牛!这是什么鬼地方?杂技团的集散地吗?”

    奥热罗男爵夫人没有搭理心情烦躁地摄政王她始终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像所有的贵妇人那样对着热情的市民轻轻挥手。

    “水手在干什么?还不让我双脚着地吗?”

    奥斯卡开始左顾右盼烦不盛烦的男爵夫人只得大力捅了一把自知离谱的摄政王只好端正态度对着码头上的人群挤出难看至极的笑容。

    在战争期间就开始戍守亚辛昆德拉港的近卫军官兵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他们力挫地方官员把码头上的一些欢迎节目全都为最高统帅省掉了!等到“维耶罗那天行者”响过一阵礼炮帝国摄政王一溜烟的跑下船。尽职尽责的帝**人就把大英雄王严密护卫起来也不管地方官的脸色径直引领摄政王离开了肮脏混乱的码头。奥斯卡没有骑马尽管他走得很匆忙。但他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在铠甲和盾牌组成的围墙里头大英雄王撕开领口高高举起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卜小的神牌在阳光下冉冉升辉人们就向神明赐予人间的圣徒高呼万岁少女会晕倒、老人会流泪、热血男儿会袒胸露背把拳头伸向天空……

    总的来说亚辛昆德拉的底层市民和绝大多数泰坦下层人民一样狂热!他们为大英雄王的到来欢欣鼓舞为神牌和帝**魂的到来彻夜狂欢尽管近卫军把贵族聚居区划为戒严地段可在城市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声势惊人经久不绝的欢呼声。

    亚辛昆德拉的贵族和上层人士对帝国摄政王的欢迎张弛有度先是一大群小鸭一样的少女争相献花然后就是贵族男士在市政厅前集体宣誓……这个节目有点意思贵族们的效忠对象不再是莫瑞塞特皇朝而是顶大英雄王头衔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人们甚至公开表示“忠于安鲁”

    既然已经脚踏实地奥斯卡再也没有轻飘飘的感觉他在亚辛昆德拉的市政厅展示出帝国主宰者应有的权威和风姿他在临时草拟的演讲稿中极力赞扬了亚辛昆德拉的地位和在第二次卫国战争中的突出贡献但也对这座城市的法度和港口新区的混乱面貌进行了猛烈的批评一时间搞得在场的地方官员忽喜忽忧、冷汗奔流。

    结束了短暂热烈的见面会市政厅提前开放晚宴。饿了大半天摄政王殿下的随行人员大快朵颐只有奥斯卡有所收敛他在摆满一桌的菜肴中只拣选了好消化的荠麦面包和草莓沙司至于炸得金黄夺目的河鲜却一口未动他一见到餐桌上的鱼虾就会下意识地想到浮在码头河面上的粪水——哪里会有胃口?

    晚餐在五点刚过的时候就结束了摄政王殿下有些心不在焉善于察言观色地聪明人都看得出。亚辛昆德拉市政官员为了讨好大英雄王就把准备了一个多星期的政府招待会推迟到七点举行。这样一来就能让帝国的主宰者休息片刻。

    “不想休息?”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瞪圆了眼睛他一把撇开手上地信纸一旁的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连忙从地上拣起信件。这是南方集团军群总司令尤金穆布拉利格上将派人送来地亲笔信——丢不得!

    “我的殿下!尤金将军要是不想休息的话……”

    “叫他算了吧!”奥斯卡用咆哮打断军情分析处长“不想休息?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生病的时候就好好休息。现在我把阿贝西亚派过去了他反倒喊着复出!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要拆我的台吗?”

    “您先别火!”卢卡斯一边说一边示意门外地侍从们把殿下的冰熊沙抬了进来:“我的殿下您总得考虑一下尤金将军为什么一直跟您唱反调他这样做总是有目的的!”

    “他有什么目的?”奥斯卡一屁股坐倒在他的冰熊沙上好在科宝贝格尼的制造工艺仍能承受泰坦摄政王的体重。“他的目地无非就是为了继续把持南方军。我不会让他如愿!这个老家伙要是把我逼急了……““殿下!殿下……”军情分析处长连忙叫停“我的殿下您千万别着急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您应该再往更深的层面想一想!”

    奥斯卡喘了几口气他确实开始琢磨而且他一直知道自己对尤金将军地认识是非常武断的从南方集团军群总司令一贯表现出的人格来看这位老将军的方方面面都可以作为泰坦军人地楷模他不会做出固执己见把持军权那样的事情。

    “如果是您或是间接由冈多勒·阿贝西亚上将还有达答拉斯皮切中将执掌南方军您猜那些一直对您有所不满的南方贵族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卢卡斯笑眯眯的。他在尽力开导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最高统帅。

    奥斯卡缓缓点头事情还是很好理解的:

    “那些贵族会疯有五省近卫军站在我背后。任他们兴风作浪也收不到效果反倒会害了自家性命!”

    “没错殿下!一点也没错!”卢卡斯终于笑了起来“想通这个关节就不难理解尤金上将与您的……斗争!其实尤金将军是在一定程度上维护南方政局的平稳他掌握军队。站在中间不向任何一方倾斜这对南方贵族没有坏处对您也不失为一种好处!”

    “对我有好处?”摄政王皱起眉头。

    “反咬主人的狗不是没有但都是在被主人逼急了的时候!”军情分析处长阴恻恻地说:“如果您掌握了南方军南方贵族必定以为大限已到他们会在大难临头之前放手一搏!尤金将军怕的就是这个!”

    “难道要我向尤金道谢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挑衅似地瞪着大学毕业生但他的语气已经软弱下来:“再说……再说尤金完全可以事先向我说明这一点!可他没有反倒让误会越来越深!”

    卢卡斯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您应该看得到这正是尤金将军的可贵之处!他没有知会您也没有和抱成团的南方贵族打交道所以两方人马只能在南方地界上持续观望而我们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掌握了主动我觉得现在的局势有一多半都是尤金将军的不战之功!”

    “你是不是看上了尤金将军家的女儿?”摄政王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心腹爱将。

    “我可没有!”卢卡斯连连摆手“就事论事而已!如果您一味催逼尤金将军……说真的殿下这会在南方军内引起部分官兵的强烈反弹咱们得不偿失。”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不那种气量狭小的王者:

    “哦啦……嘱人给尤金上将送封信吧!就说……阁下用心良苦摄政王感恩戴德……剩下的你自己去编我是说不出口了!”

    卢卡斯只得苦笑这就是所谓的给主人擦屁股。

    “不是我说你……”奥斯卡突然由沙上凑近他的军情分析主官。

    “今天你是怎么了?暗地里高兴什么呢?一进市政厅就见你笑得合不拢嘴你那位火眼女孩儿的预产期不是在四月份吗?”

    卢卡斯抓了抓头他就知道事情瞒不过明眼人:

    “殿下……刚刚由意坦边境传来的消息!”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冰熊沙上忽地一声跳了起来: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卢卡斯还在卖关子可他的主人已经提起他的衣领铁手就要掐住他的咽喉。

    “我的殿下!特战旅长吕克·西泰尔将军说突击团现了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将军的行踪!”

    “谁在乎他的死活?”奥斯卡又开始咆哮“快点告诉我!那条大虫子还现什么了?”

    卢卡斯猛烈地喘息:

    “如您所愿别列斯基团长还带回了格罗古里安的尸!”

    “哦啦!”帝国摄政王竟然原地翻了个筋斗但他突然止住笑“派人告诉大虫子我等不急要见一见那个老家伙先把人头给我送过来至于尸……挂到维耶罗那的森罗万宫廷广场上去晒一晒那个老家伙准是生了一身臭虫!”

第七章

    窗外夜正在挣扎着醒过来;月光下黯然无色的大山如此生动地梦见了它那失去的色彩以致在这万物复苏的春的季节那些黑色的高大山体几乎幻成深紫色沐浴着月光远近排布点缀在黑夜的幕布里。

    一辆马车沿着苏格多洛山的盘山道缓缓攀高作为阿卑西斯山系的一部分苏格多洛并不出名因为翻山来往的交通尚算便利。

    人们不会记住可以轻易征服的山岭千万年来那些披着冰雪的外衣、包裹着峭壁岩石的孤岭绝峰才有资格受到人类的崇拜。人们无法征服顶峰就把这些绝难之境引为神圣的所在。这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做法附和哲学的深刻要义。

    大多数地区的南方人在冰融雪化的时候都说“春天来了”——在坦语中可以表示为一个元音词组语法关系是主动结构而苏格多洛山区的居民习惯说“赶春”《泰坦正字法》中没有这个辅音单词可苏格多洛人结结实实地用了十个世纪。按照山民的解释“赶春”是一个复合动词以辅音开头元音结尾强调的是“赶”春倒在其次。

    马车似乎并不是在赶路两匹泰勒纯种马的厚实脊背上挂着一层细密的夜露每走出几步就会喷出一口白色的气雾间或打个响鼻或是打个喷嚏。

    车夫很年轻他坐在车的驾者席位上小心翼翼地提着缰绳夜里行路难特别是在山区。看这个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就是那种贵族人家供养地仆人。可他操持的马车却没有明显的徽号和标记这只是一辆再普通不过地旅行马车车厢顶上还堆放着主人家的行李。

    与往日不同。黑灯瞎火地盘山道在这天夜里竟然一片光明。不知是谁给山道两侧插满火炬:山风激励着火把的光芒远远望去。马车就在一条火的长河中蜿蜒前行顺着火流的走势时高时低、时缓时急。

    山道在距离山脊还有两三公里的地方出现一个岔路口向右是下止地道路向左可以直达山顶。下山的路崎岖不平倒是十分宽敞。可以容纳一车一马并行其上;上山的道路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斥巨资修缓的私人马路这样的马路多半都会连通一处私人领地。

    马车在岔路口上停了下来年轻的车夫轻轻敲了敲驾者席位的背板其实他不想打扰性情古怪的主人可一伙全副武装面相不善的近卫军士兵在下山的道路上修筑了街垒。看情形……别说是马车就连一只老鼠也无法穿越刺刀和铁丝网构建地墙壁。

    马车里的男主人不耐烦地拉开车窗他探头看了看刺刀、火枪、背囊式的弹药刨——“南方集团军群和五省地方军都没有这玩意儿答案只有一个——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搞鬼把戏。“上尉!为什么拦住山道?”

    对方认识军衔。这让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地上尉队长有些意外他朝马车里的贵族立正敬礼然后便冷淡打量对方的面孔。再又与手里的一叠画像进行比对。

    “您是……那柯斯德奎利亚伯爵?”

    “是地!我就是!”那柯斯德奎利亚伯爵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他似乎真的很开心这一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在别人问起他的身份时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回答得这么流利。

    “上尉……打个商量怎么样?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请人制备这些画像花了多少钱?我要把我的那张买下来。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掷弹兵上尉没有言语他知道对方是在讥讽帝国的大英雄王不过他并没火而是回到他的街垒上在一张纸卷上写下来人的名字。

    “您可以上路了!”

    德奎利亚伯爵望了望上尉队长手指的方向“那是山顶!你确定吗?我记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把这次会晤定在山那头的一个……”

    “这里没有问题!”掷弹兵的长官断然打断轻佻的伯爵先生他讨厌对方在提到最高统帅时的那种讥笑一般的口气。“您可以选择去或是不去如果您要赴会我说得很清楚上山!别问问题!”

    伯爵大人撇了撇嘴他缩回头“我讨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一个女声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别这样……”

    马车继续前行上山去了掷弹兵上尉朝着车辙吐了一口浓痰他随手召过一名部下口气森冷阴郁:

    “通知上头情况有变!那柯斯德奎利亚带着家眷车里有他的夫人……好像还有孩子。”

    是的!那柯斯德奎利亚带着家眷这位伯爵老爷来自勃特恩省的冈佐市年轻的时候曾做过一任市长后来在都也有过出任公职的经历但像许多外地来都林谋生的南方人一样德奎利亚伯爵受到都贵族的排挤他不甘屈就一位大字不识的上司最后干脆辞官返乡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做起生意。

    应该说现下的那柯斯德奎利亚伯爵依然年轻他有一对六岁大的双胞胎还有一位正当双十年华的漂亮妻子。在南方贵族的有识之士眼中德奎利亚伯爵是年青一代实干家的代表人物他的思想和他的言行举止都走到了时代的最前沿在格罗古里安老伯爵仍在倡导分而治之的时候他已经想到和自己的特权阶级断绝关系。

    不管怎么说这位主张彻底断送独裁**统治的伯爵老爷早在战前就已被帝**情局列为最危险的分离份子之一他在秘密行动部门的恐怖黑名单上排名第四位……那柯斯不知从哪得到这个消息他没有畏惧。反倒像炫耀一样逢人就提仿佛自己已经成了泰坦自由事业的烈士。

    今天是教历8o3年3月13日星期五。春天地气息已经完全占据泰坦南方的山川大地。此时山外悬着一轮满月不但圆。而且美丽……不但美丽而且悬疑!

    德奎利亚伯爵一直都在揣摩帝国那位独裁者的心意他不相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他讨厌强权讨厌独裁者蔑视公理和道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自然不会在乎什么道义。在这位独裁者眼里强权才识公理。所以……那柯斯接着分析这样一个极端重视自我权益地人会和反对他的自由主意者妥协吗?

    答案绝对是否定地!德奎利亚对这一点再也清楚不过他在之前和几位元老的碰头会上就说明了这一点甚至模拟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心思拟好了当权者可能提出的和解方案但令他失望的是元老们还是决定参加帝国摄政王开设地会议。

    也许这是一个陷阱也许到会者的下场都是有来无回!也许……那柯斯并不在乎!和他一样年轻的朋友们都劝他不要离开国外的藏身地可他是斗士!既然有一次当面痛斥当权者的机会那柯斯绝对不会错过。他会明明白白地告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别拿起司不当干粮!

    真正的斗士不会屈服于恐怖的淫威。

    还有一点值得怀疑……德奎利亚十分清楚自己并不是在胡思乱想看看窗外山道尽头的绝壁上已经浮现一座石头碉堡的影子。那就是安吉赫堡!伯爵老爷锁紧眉头面孔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安吉赫堡……安吉赫堡!安吉赫堡曾是南方贵族中的有识之士秘密集会地重要据点可是现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选的好地方这位独裁者要在南方贵族宣誓忠于自由事业的神圣会场逼迫他地敌人承认他的权威!他打的好主意……

    德奎利亚伯爵鄙夷地啐了一口。嘴上还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他的妻子有点不耐烦责怪他不该当着孩子们地面“出口成章”还说无论如何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也是那个带领全民族赢得抗战胜利的大英雄……

    “闭嘴吧你……你懂什么?”伯爵有些恼火地责骂妻子他的妻子猛地别开头眼里含着泪水但嘴巴倒是闭得又紧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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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德奎利亚伯爵在尴尬地等待了一小会儿之后终于开始耐心地安抚妻子他的妻子没什么见识不过泰坦的贵妇人多半没什么两样她们热中于化妆品、热中于时尚新潮的服饰等到伯爵老爷说到回去意利亚的时候会给她再挑一副钻石耳环女人便“不得已”地破涕为笑嘴上说着“谁稀罕你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马车快要驶进城堡的时候德奎利亚伯爵夫人突然捅了捅丈夫的手臂:

    “我听说斯亚蒂珠宝店来了一批新款式……”

    男人翻了个白眼“好的好的!等我打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咱们就去……”

    女人心满意足地亲吻了丈夫的面颊她转向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儿“醒醒吧孩子们!一会儿你们就会看到全泰坦最大的大英雄!”

    这次男人倒是没说什么但他的笑容已经表明一切!全泰坦最大的大英雄?应该是全泰坦最大的屠户才对!

    “安吉赫”同样是苏格多洛山区方言由于意境优美加之历代文学作品中的引用率甚高《泰坦正字法》就有了这个生僻词汇的注解意思是“月亮石”

    外乡人都把安吉赫堡叫作月亮石城堡这使这栋古堡成为远近闻名的浪漫之地。可自打城堡的主人离奇失踪(据说是死于军情部门的秘密监狱)城堡日益萧条除了晴朗的夜晚有明月光临一度繁华喧嚷的“月亮石”已如鬼蛾一般阴森凋敝。

    石头碉堡的外墙和高耸于山顶的尖塔里有火光浮动这使鬼域多了一些生气不过它的气度还是吓哭了从未在深夜出游的小孩子。德奎利亚伯爵的一双挛生女儿任凭父母好说歹说也不肯下车直到一个面相英俊、风流倜傥地年轻小伙子把两枚酒心巧克力塞到孩子们的手里。

    帝**事情报局情析一处处长笑呵呵地朝远道而来的德奎利亚伯爵伸出手:

    “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很荣幸见到您!”

    那柯斯无动于衷兼且面容冷竣地打量着对方。“你就是卢卡斯迪亚巴克尔?”

    “是地我是!”泰坦摄政王的军情头马依然面带笑容。

    德奎利亚伯爵盯住对方递来地手臂那双手白净细腻可在那层皮肤下面的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秽物。那柯斯厌恶地别开头他转向妻女:

    “来吧!我们进去!”

    为了掩饰尴尬的处境。卢卡斯只得朝门廊的方向顺势一摆手“您请我为您引路……”

    “不必!”德奎利亚并不领情他冷淡地注视着对方地眼睛:“感谢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美意这里我很熟悉!”

    “我得提醒您!”军情分析处长终于隐忍不住。他板起面孔换上一副与他的面相极不相称的阴冷神情:“您不能直接称呼帝国摄政王、泰坦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的名姓您得叫他殿下!这在您看来也许并不重要但出于好意我还是想纠正您的措辞您不是来惹麻烦的吧?”

    “纠正?你和都的那些鹰犬爪牙不是一直在纠正吗?而且……”

    那柯斯用一声冷哼极力嘲讽军情分析处长他边说边指了指停在城堡内墙前的十几辆马车看来那些贪生怕死的老家伙们已经到了:

    “看得出来你地工作卓有成效我得祝贺你!”

    迪亚巴克尔子爵紧攥着拳头。胸口急剧起伏!他受过这样的羞辱吗?他遇到过这样的讽刺吗?他扪心自问即使他承认自己经手地某些事物与伤天害理不无关联但这是立场问题。于国于民他问心无愧他相信自己的主人也是这样认为可面前这个家伙……

    “你不怕死?”卢卡斯很少这样直白地阐述一件事。他动了真怒……一而不可收拾。

    “怕!”伯爵老爷装模作样地捧住心口“我怕极了!就像那些早早便赶到这里的老头子们一样我怕死!怕得要死!”

    “别这样……求求你们!”德奎利亚伯爵夫人终于站到两位男士中间她向丈夫投去恳求的眼光那柯斯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正在专心研究酒心巧克力地两个孩子他终于抿紧嘴也不再示威似地瞪着卢卡斯。

    “迪亚巴克尔子爵!幸会!”伯爵夫人以讨好地身姿朝军情分析处长递出手背“在南方贵族名暖口中卢卡斯这个名字的出现机率甚至大过英雄王殿下!”

    卢卡斯状似自得地笑了起来他是泰坦帝国的军情分析处长他在一瞬间里理顺了自己的心态:

    “幸会夫人!”迪亚巴克尔躬身亲吻了女人的手背“不过我得拜托您……您可千万别对摄政王殿下提起刚刚那番话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给我扣一顶以下犯上的大帽子!”

    伯爵夫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她已经瞥见丈夫那副见了鬼的神情她只得收起轻浮的笑容站到一边不在言语。

    “里面请吧!”卢卡斯又朝门廊的方向探出手“夫人和两位可爱的小小姐请到内室稍事休息那里已经准备了精美的茶点至于伯爵阁下您得立刻赶到会场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在十点一刻的时候就宣布了会议议程您整整迟到了一个钟头!”

    “不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主持会议?”那柯斯惊疑不定地瞪大眼睛这位独裁者约会了南方贵族集体中幸存下来的所有骨干份子而他自己却没有到场那这个会议还有什么盼头?独裁者分明是想把南方贵族的领导核心一网打尽可笑那个自称是联络官的家伙还口声声地说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会以人格担保到会者的安危!一个出而反尔的伪君子会有什么人格可言?

    “你们留在车上!哪都别去!”德奎利亚伯爵厉声吩咐自己的妻女他的音量把女人和孩子吓得面无死灰。

    “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卢卡斯已经涌起拔剑地冲动“别让我再重复第三次!”

    “好吧好吧!如你所愿!”那柯斯不再争执。“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摄政王殿下为什么没有到会?他在信中说过会议由他亲自主持!”

    军情分析处长状似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帝国摄政王不会为了一次调解会而耽搁国家大事。他忙得很!如果今天夜里还有时间他说过还是会赶过来的。您若是不想继续呆下去地话可以离开没人会阻拦您!”

    “谁怕谁!”德奎利亚伯爵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撇开军情分析处长大踏步地迈进门廊可下一刻他又转了回来。先是吻了吻妻子又吻了吻水晶人儿一般的两个小女孩儿:

    “亲爱地!带着孩子在马车上等我哪都别去!”

    丈夫不厌其烦地嘱咐着妻女他颓然转身离去身后却有一头自以为是天使的豹狼正用不怀好意的眼光追随他的背影。

    “失望吗?”卢卡斯紧跟着那个讨厌的家伙“摄政王不在你就失去表演地机会了对不对?不过你放心英雄王殿下一定会出现的!”

    德奎利亚伯爵没有理会来自身后的冷嘲热讽也没有留意城堡四周那些核枪实弹的士兵他熟门熟路地走进门厅。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说实在话……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并不想以官家代表的身份主持这场秘密的非正式会晤奈何他是帝国摄政王的政府事务观察员奈何他在南方贵族圈中尚有闻达之士的口碑!

    就在到会的南方元老豁然现会议主持人不是帝国摄政王的时候。

    几乎所有人都像德奎利亚伯爵那样涌起“有来无回”地念头可既然官家派遣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出面……以这位大人的经历来看一向都是这位侯爵大人被人骗没人听说“破产专业户”骗过谁!

    迟到的那柯斯德奎利亚伯爵拥抱了人品一流、声望颇高地会议主持人。他还亲吻了兰登布雷侯爵的面颊:

    “侯爵阁下我尊敬您……也信任您!”

    还不太适应“政府事务观察员”这个新身份的兰登布雷侯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指了指坐满一室的老者“您和在座地各位长者都是我的朋友我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也在祈祷这次会晤能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但愿如此……”那柯斯直到这时才无甚了了地耸了耸肩他早就知道会议必然会有一个完满的结局但这个结局可不是他和那些一心一意向往自由的人想要的。

    宽敞的会议室设在紧贴山体崖壁的一面为了保全起鉴室内四围没有窗户只在吊灯上设有一条换气通道。那柯斯坐到方桌上一直留给他的席位那是右手边的第一把椅子这象征着他在南方贵族领导集体中不可获缺的地位。

    环目四顾室的内陈设布置有了很大的变化德奎利亚伯爵还记得从前在秘密会议上慷慨陈词的时候由于没有室外光线屋内的蜡光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不过现在好了有人在石壁对面的大墙上嵌入一面巨大的镜框镜面反射了吊灯和烛火的光线室内通明耀眼!

    这是好的变化可那柯斯却为主人家的遭遇感到遗憾也为军情局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

    “伯爵阁下……伯爵阁下……”

    那柯斯猛然醒转室内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抱歉……实在抱歉……”德奎利亚伯爵慌忙端正态度“来时的路上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有些走神儿!”

    兰登布雷侯爵摆了摆手“不要紧我想有必要再向各位解释一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渴望团结协作的心意和以此为基点采取的一些措施。”

    “洗耳恭听……”德奎利亚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和几位立场最坚定的老者同时在用戏谑的神情交换着眼色。

    渴望团结协作?应该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确实有这个心思不过那是被逼的!他所谓的一些措施也就是重新分配利益除此之外再没有别地。

    在场的大佬里面有多数人的确在乎自家地身价。他们在本质上就是信仰机会主义的投机份子。独裁者地妥协正好附和他们的心意。在格罗古里安老伯爵被害之后自由阵营中的投机份子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可谓是一拍即和他们忙不叠地行其芶且之事!世道就是如此。那柯斯也明白这根本没什么好抱怨的。

    “先!”宫廷派驻政府事务观察员翻来了手边的一份卷宗“摄政王殿下着重强调了第一点。也是最重要地一点!泰坦是统一的泰坦帝国是统一的帝国!任何破坏和妨害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的集体和个人都是泰坦民族的敌人——就这一点大家是否能达成共识!”

    以里拉海省的政要巨擎马利松老伯爵为信仰投机主义的老家伙们连连点头称是样子就像应声虫!

    德奎利亚愤懑地瞪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马利松伯爵。按照座次就能看得出他和马利松分别是两个自由派别或者说是两种思想的代表人物。

    格罗古里安作为领导人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南方离心份子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那些中小资产者和起声附和地中小贵族尚且不算于这次调解会议上拥有言权的派别在十几人中就有三四个之多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主张妥协共存地人占据压倒性的地位。那柯斯对自由事业满怀热诚可他已经现自己兴冲冲地赶来挑战独裁者和骑墙派实在是有些多余。现场那种“喜气洋洋“的气氛让他根本不屑出声音。不管怎么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所谓的第一点共识实在是高明地很!南方贵族集体中的自由派别曾把独立建国作为行动主旨如果自由派与都政府在国家统一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那么自由派的信仰和行动准则也就不存在了。

    “您呢阁下?有什么要说明的吗?”兰登布雷侯爵凑近德奎利亚。

    他声音很低人们都看得出他实在不希望坚持对抗的代表人物会说些什么。

    “不……”那柯斯摆了摆手他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那么咱们听听第二点!”聪明的萨缪尔没有较真。他继续翻开卷宗的第二页“对于之前有过前科……大家不要介意我也讨厌前科这个词汇可由第一点来看。分裂国家的确是一种罪行所以……在本次会议达成初步共识之后摄政王殿下和帝国司法部门对流亡国王的自由主义者将不再追究他们可以回国恢复名誉、恢复地权、恢复从前的身份重头来过!”

    “您肯定吗?这一点会有保障吗?”

    德奎利亚伯爵平静地望着急不可待抢先言的那个人那个人曾是他的朋友和战友虽然那柯斯在心理上无法接受友人的变化但他不会抱怨朋友——这位朋友的家人受到的摧残和迫害已经足够多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称得上是一位勇者。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的话就是保障!”兰登布雷侯爵望着言人一字一顿地说出这番话“还有疑问吗?”

    人们没有反应政务观察员便轻松地叹息一声:

    “第三点……”

    德奎利亚伯爵端着咖啡、品着茶点态度上仍算矜持的兰登布雷侯爵一直在夸夸其谈可谁在乎?至少德奎利亚是一点也不在乎!他在盼着能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见上一面他要当面质问帝国的独裁者他的导师是如何身异处。

    德奎利亚一直把自由运动的起者格罗古里安老伯爵视为师长而老人也把他引为自由运动的接班人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有些操之过急了。那柯斯的资力和势力并不足以控制乱成一团的南方贵族集体一方面是他自身的影响力和策动力远不及他的导师令一方面是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当权者对南方贵族的打击太过凶残凌厉。要想重新确立组织、深入开展自由运动……那柯斯已经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最有利的时机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这头强权造就的怪物面前他地抵抗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敲门声打断了侃侃而谈的兰登布雷侯爵。室内地大佬们纷纷望向门口。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仍是一副笑脸盈人的模样他朝南方贵族代表们微微欠身然后便用所有人都能听到地声音轻轻叮嘱政务观察员:

    “殿下已经到了。正在换衣服他请您过去一趟……”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到了!这个消息令在座的大佬眼睛一亮。

    有几位情急的投机家争着抢着先行觐见可卢卡斯却朝人们连连摆手:

    “请各位大人少安毋躁摄政王殿下刚刚因由一件机要事宜脱不开身他从中午忙到现在等到殿下打了晚餐再来赴会!”

    “热心肠”的人们纷纷赞颂帝国摄政王为了国家鞠躬尽瘁的作风和态度。看情形……如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现场地话这些一贯以标榜自由为荣的南方贵族会争着吻他的手!就像那些见了主人的狗!

    没有了会议主持人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但没人乐意征求那柯斯的意见德奎利亚也看得出他是格罗古里安老伯爵重点培养的接班人祈求和解的骑墙派和各种各样的投机份子自然会孤立他但真心向往自由的人从来不缺志同道合的朋友。

    几位立场坚定地老者坐到伯爵身边他们把心中的看法和意见原原本本地告知那柯斯尽管这让那柯斯十分欣慰。可他还是要担心自由运动的命运!如果他和身边地老朋友们拒绝和解那么就是将和平拒之门外由军情局过往的表现来看。这些大人物一次性地离开了藏匿地点……他们是绝难安然离开祖国了!

    “我……我要去看望一下我的妻子和孩子们!”那柯斯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话可周围的人都听出了他地沮丧和无助。

    “去吧!”有人安慰。

    “你不该把家人一块儿置于险境!”有人责备。

    “照顾好他们!”

    德奎利亚伯爵愕然望向说话的人一脸平静的军情分析处长为他打开会议室的大门这……算不上是什么好兆头!

    并没有急着下楼。孜然一身的伯爵大人踱到走廊深处他避开了忙着修整古堡的泥水匠对身后跟着的两位掷弹兵也不予理会他走到开有窗户的位置盯着窗外的满月直怔。

    “月亮石”的出处是早期泰坦盛行一时的异端观点异端认为月亮是一块石头它的神性来自主宰宇宙的众神之主是被神主镇压于天边的一位先知尽管石化之刑可以延续千万年但智者会以月华向信仰他的人宣布——智慧和真理的光彩永远不会消失在日蚀到来之际还会反噬太阳的豪光就这一点说……这倒像是最初的反暴理念反倒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异端了。

    和3月13号的满月做了短暂的告别德奎利亚伯爵满怀心事地走到楼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家眷?他这是在干什么?朋友们的劝阻是有道理的可他为什么听不进去呢?

    是了!那柯斯找到了答案他很难过更多的是难堪!他太想做这个接班人!他太想做自由运动的新领袖!为了向同僚们展示他的气度和胆识他带上家眷奔赴虎狼之约他要向世人宣告他的大无畏精神!

    他利用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可这值得吗?再者说……他真的不怕吗?

    “我的妻子呢?我的孩子呢?”德奎利亚伯爵面对空空如也的马车疯野似地咆哮起来他绝望地叫喊着妻女的名字他揽住每一个路过的士兵朝士兵脸上吐口水责问对方的良心诅咒对方的命运他似乎真的疯了!

    “喂!你在鬼叫什么?我们是军人大英雄王殿下更是军人中的军人!我们不会做掳人妻女这样的事情!”一位军官忍无可忍地站了出来他伸手指了指城堡门厅旁边的一个小角门:“夜深了车上又冷您的夫人和孩子进里面的房间休息去了!”

    德奎利亚连忙冲进城堡的小角门他提心吊胆地打量四周这里窗明几净但以前他可没来过。好在走廊里适时传出小女孩子的笑声。

    那柯斯快步走上二楼一群戴着圣骑士勋章的“铁罐子”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但并没有阻止他地意思。

    走廊里只有一间亮着烛火的房间敞着门。那柯斯放缓脚步轻轻踱到门边。他听到和看到的事情几乎让他丧失理智!泰坦帝国最大地那个刽子手像个慈父一样一左一右抱着他的两个孩子他地夫人被妙语连珠的俏皮话逗得前仰后合这个不知体统的女人笑倒在沙上上身就快趴在刽子手的肩上了!

    “看看是谁来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现了意外到访的客人。

    奋力抑制怒火德奎利亚伯爵走进门。他地妻子傻呼呼地迎向丈夫大有向男人炫耀自己吸引了帝国摄政王的念头。帝国摄政王没有放开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们即使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叫着“爹地”他也不松手。

    那柯斯紧紧抿着嘴他凝视着帝国的独裁者也许是在盯着自己的孩子:

    “殿下……”这个表示尊称的词汇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哦啦……”奥斯卡终于笑了他把孩子交给笑容谄媚的伯爵夫人又朝伯爵示意了一下夫人腾出的座位。

    “请!”

    德奎利亚一言不地坐下了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却站了起来这个屠户热情地拥住年轻的伯爵夫人他没有吻手。而是吻了吻女人地面孔。那柯斯突然感到浑身滚烫他想给摄政王一拳头可他的手就是搁在膝盖上动弹不得。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不听使唤了?

    送走了状似依依不舍地伯爵夫人奥斯卡坐回他的冰熊沙他朝面相狰狞的德奎利亚伯爵摆了摆手“哦啦!初次见面。实在是唐突了您的夫人!不过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因某种不可抗力或是自然因素导致意外身死至少您不用担心妻女无人照顾你地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如何生存!”

    “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倒我了吗?你以外抱着我的孩子揽着我的妻子就可以要挟我了吗?”

    奥斯卡没有理会咄咄逼人的德奎利亚伯爵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会叫的狗多半都是胆小的货色帝国摄政王转向门口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已经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他没有请示自己的主人就关紧房门还迅拉开了挂在室内墙壁上的一幅天鹅绒幕布。

    “殿下!大幕已经拉开好戏就要开场了!”

    帝国摄政王可不像军情分析处长那样兴致勃勃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德奎利亚伯爵望着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想尖叫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幕布后面是一大块玻璃而玻璃后面竟然是刚刚的会议现场尽管房间里无法听清会议室传出的声音可室内的一切一览无余!但是……玻璃那头应该是一面不透亮的镜子!这怎么可能?难道……

    侩子手一直都在这里监视会议现场?德奎利亚突然生出一丝绝望的念头他上当了!室内的南方贵族代表们都上当了!

    奥斯卡轻轻拍了拍惊骇欲绝的德奎利亚“看到了吗?这就是科技的产物……科技以人为本!这话一点也没错!”

    “殿下!来了……来了!”迪亚巴克尔兴奋地指着单面镜像玻璃他真的希望曾对他白般嘲弄的那柯斯德奎利亚伯爵能够好好欣赏这一幕。

    那柯斯紧张地盯着室内什么来了?来了什么?室内在他离去之后好像多了一些东西!对了!是那些菜肴!长方桌被当作餐桌摆满了美味佳肴方桌正中间摆着一个最大的餐盘上面扣着直径达半米的银制餐罩。那是谁?骑墙派的头子!这个贪婪的老家伙就要揭开罩子了不要啊!不要啊!看看刽子手们那副兴奋的面孔罩子里面一定有古怪!会是什么?炸弹吗?不要揭开啊!

    人头!

    一颗突然出现在餐盘中的人头把揭开银餐罩的老人吓得尖声喊叫室内室外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餐盘中躺着的就是格罗古里安老伯爵的级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这个恐怖地场面不过见到这一幕的人绝对会倒尽胃口。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把手边的一块起司蛋糕送进走里。他一边夸张地咀嚼一边打量德奎利亚伯爵地脸色:

    “坚持住!**段落还在后头!”

    最精彩的戏码终于来了!想要夺门而出地大佬们突然现房门已被反锁与此同时天花板上唯一的一个通风口缓缓降下灰黑的烟雾!透过特种玻璃窗。南方贵族代表的挣扎和哭喊历历在目!

    帝国摄政王勉强咽下嘴里的一大块蛋糕他又喝了一口当地出产地葡萄酒:

    “你知道吗?维耶罗那交易厅就曾用这种往室内倾倒有害气体的办法保护金库。就是那项设计给了我灵感!看看这些演员!他们的演技是多么出众!”

    表演?那柯斯德奎利亚伯爵在抖!他面对的不是表演而是残酷的屠杀!不过更残酷的是他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在自己面前如此真实地生!他的朋友们在挣扎、有的拼命抓挠喉咙、有的用浑身的力气冲撞紧闭地屋门他们一定在大喊大叫!他们一定呼救!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泰坦帝国最大的刽子手从来就没动过和解的念头!

    那柯斯想要拯救他地伙伴可他始终瘫坐在沙上一动不动!也许他没有意识到。剪裁得体的晚礼服已经被他尿湿了!即使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如何?他见证了人世间最恐怖的杀戮!什么样地杀戮会不流血的屠杀更加恐怖?

    “结束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凑近玻璃墙挣扎中的人体交错倒卧已经不再动了有害气体的浓烟缓缓将他们吞没。

    突然!就在帝国摄政王面前一个被窒息折磨得狰狞可怖的面孔猛地砸在玻璃墙上镜面立刻出现裂缝!包括军情分析处长在内所有的人都被这张面孔吓得魂不附体只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面对死者无动于衷!他目送镜子对面的老者缓缓软倒半晌之后他才转过头:

    “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在里面吗?”

    德奎利亚伯爵张口结舌他是想说些什么的。可他的舌头已经脱离脑域的监控。

    “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不过就算你不出来我也会派人把你请出来可你自动走出了会议室这说明你知道害怕了!恐惧没什么不好!你的恐惧甚至好得恰倒好处!”奥斯卡边说边敲了敲玻璃窗。室内自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和解的、想坚持的、想继续做梦的!我要这些人干什么?”帝国摄政王鄙夷地望着浓烟滚滚的会议室“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对于帝国来说只有死亡的自由主义才是无害的其他任何形式的无政府主义和自由主义都必须歼灭于萌芽状态!这是我的初衷。也是我留下你的原因!”

    “对于那些死去的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又看了看一片狼籍的会议室“我只能说抱歉除掉格罗古里安再除掉这些抱着各种念头的老家伙!我有你这位新生代的自由代表就足够了!”

    “好好想想自己的妻女!”军情分析处长继续补充“你可以过上平安富足的生活为什么不呢?”

    奥斯卡示意卢卡斯退到一边然后他便揽住德奎利亚伯爵的肩膀“你是聪明人!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他们都死了只有你活着他们的亲属和你的朋友们会怎么看待你?你如果再次回到他们中间相信我!他们会把你撕成碎片甚至连你的妻女也不放过!”

    “您……您要我做什么?”

    泰坦帝国最大的刽子手突然笑得前仰后合“哦啦!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到底要我做什么?”

    帝国的主宰者欺近将要崩溃的自由运动领袖:

    “没别的!我要你好好活着!”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说完话之后就拖着他的军情分析处长走开了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一个异常轻佻的声音:“赌十个金泰如果德奎利亚伯爵在今天夜里生意外而同时我又对德奎利亚伯爵夫人有某种暗示明天晚上伯爵夫人一定会闯进我的卧室她是一个既聪明又可爱的女人!”

    “我的殿下……”另一个声音讨好的附和“我要是您就赌五十!”

    笑声响成一片其中搀杂着德奎利亚伯爵无意识地呻吟:

    “活着……活着……活着……”

    没错!对于任何人来说不管活得有多么艰难活着始终是最重要的。

第八章

    沿着里拉海省的国道一直向东走在马他贝尔镇的出口转进上山的小路镇口的路牌上写着“缅里兰山口”沿小路翻过山到访的客人就会看到如翡翠一般镶嵌在高山草甸中的维德尔德村。

    一条从山里流下来的小河把油涔涔的小村落一分为二河水在出村的时候又化为两股细流一股流向有水磨房的那条低谷经过海斯伯爵家的庭院;一股顺着马场里的土路流淌在草甸下头拐进另一座山去了。

    以维德尔德村为圆心环目四顾方圆五公里之内的山、土地、林木、溪流、草甸、马场……总之一切都是海斯伯爵的私人财物。

    村里的居民世代为海斯伯爵家做工他们是一个大家庭全村人只用一个姓氏如果有史学家访问海斯伯爵的世袭封地那么他就会现维德尔德村的村民应该是泰坦帝国历史最悠久的农奴!

    大部分的“农奴村落”都在贵族的封地内从有贵族的那天开始(这可以追溯到远古神话时期)或者说是阶级社会的上层建筑决定以种植业为基本生产方式之后农奴就作为一种可再生的资源不断进驻贵族的领土……不过当然贵族在获取农奴时的手段更像是最直接的掠夺。

    一度(罗曼帝国解体时期)贵族名下的农奴是可以买卖的货物!

    不但如此大宗交易、特别是领主之间的战争和国家之间的战争也多以农奴为“结算”方式大量地铸币不便携带也不好计算。农奴的人头数就可以起到通用货币的作用。

    如果说农奴与传统意义上地奴隶有什么不同……以奴隶社会的特征来看阶级社会地封建化确实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进步奴隶完全没有人身自由。这里说的自由是你能联想到的一切自由而农奴则具备居住、结婚、拥有一定量私有财产、在领主的土地范围内自由活动等等权利。而且贵族对农奴地生杀大权受到法律和舆论的约束。

    以泰坦为例如果一个贵族名下的农奴大量逃亡或是被主人家无故杀害这位贵族治理领地的能力就会受到置疑若是遇到多事或是别有用心的检察官这名贵族还会受到地方司法部门的起诉。不过这样的事毕竟十分罕见。即使到了今天若是有人真地问起农奴他们还是会说自身的处境和奴隶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同样是在社会最底层接近地狱的一个角落。

    海斯伯爵家有一份早期泰坦留存下来地宫廷手稿里面记剥了一件趣事:一位将军打败了敌国可敌国的农奴全都逃进深山泰坦方面一无所获结果这位将军在回国之后竟被皇帝处以绞刑!通过这件倒霉事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农奴都是贵族掌握的最重要地物质财富。

    这一代的海斯伯爵是个怪胎!因为世界上少有这种不贪恋财富的贵族。年轻时的海斯伯爵游学英格斯特。师从着名政治家思想家贝勃汉博士他在英格接触到早期启蒙思想回国后地生活又令他轻易接受了自由主义信仰。如果泰坦政府没有公开这件事的话这里我们就要特别提出:利姆顿海斯伯爵是泰坦帝国第一个解散了私有农奴的贵族。

    也就是说在教历8oo年前后维德尔德村的男女老幼突然由农奴变成自由民。他们再也不是海斯伯爵家的私有财产。他们可以受教育、可以参军、可以迁居异地、可以像所有的泰坦自由民一样为了自家的生计而奔波。

    解散了农奴海斯伯爵自然要给成为自由民的村民适量的耕地为了这件事他几乎散尽家财因为他的私有领地处于山区能够耕种的地块本就不多。

    在宣布解散农奴的时候这件事必然在当地甚至是整个南方引起轩然大波!海斯伯爵官邸(其实就是比普通农舍高一层的小楼)突然成为上流人物的集散地6续赶到此地的贵族或是来取经、或是来诅咒阶层中出现的叛徒。

    事情闹了一整年海斯伯爵夫人终于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就在孤苦伶竹的海斯快要被流言蜚语和恶意毁谤逼疯了的时候战争爆了!贵族们在自己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的当口自然不会顾及阶层中的叛徒他们放过了海斯伯爵维德尔德村的村民和他们的伯爵老爷总算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没有了农奴理所当然海斯伯爵家迟早都会坐吃山空不过这位老爷有思想、有气魄他把空荡荡的马场改为牧场自己做起羊毛生意……据说还算红火。

    伯爵的马场自然没有马沿着小河铺开一大群品种优良的阿尔斯卡细毛羊海斯伯爵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起居室的阳台上眺望他的羊群!他的羊就像一粒粒珍珠洒在绿色的沙滩上。

    除了观察自己的羊群海斯伯爵还喜欢听牧羊女唱歌儿。牧羊女就在小河边那是一个头戴遮阳帽、老是穿着一身蓝色麻布裙的年轻姑娘。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抵就是贵族出身的海斯伯爵夫人离开丈夫之后已经年过4o的伯爵老爷留意到那位为自己放牧的女孩儿说她是女孩儿再确切不过!她会在小河里裸身洗澡、她会在伯爵的牛排里放胡椒粉她会在收获羊毛的时候理直气壮地支使村里的男人最重要的一点——她会唱歌儿!

    “山外来的小伙子呦……把你的行囊先放一放……瞧见牧羊的姑娘喽……她偷偷地爱慕你的面庞……”

    牧羊女止住歌喉她从河边站了起来一双翠湖一般的大眼睛盯着山道不放。牧羊大叫个不停。这条纯种的红毛大狼狗驱散了聚在河边地羊群它奔到主人身边对着山道龇牙咧嘴。就像现狼群一样。

    外乡的小伙子一来就是四个!四个人、六匹马其中两个人一副旅行家的打扮。另外两个年轻地大概是游山玩水的贵族小子。

    “喂……午安……”热情地牧羊女朝路上的旅人热情地挥手她讲一口清脆悦耳的缅里兰方言面孔上尽是欣喜的模样。

    维德尔德村是个美丽的村庄!山里地泉水在这儿汇成小河油绿的草甸养育了大群大群的白羊村民生活富足。特别是在得到解放之后他们那淳朴的心灵又得到了神明的另一份馈赠伯爵老爷将这种情感称为浪漫人们就开始说维德尔德是个浪漫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隔着小河旅人中的一个小伙子朝着牧羊女大声叫嚷。牧羊女紧吸一口气她装作大嗓门儿的派头:“是维德尔德村……这里就是缅里兰山口的维德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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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背上的两位旅行家立即取出各自地地图他们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把河对面的牧羊女逗得大笑出声。

    “需要帮忙吗?”热情地姑娘一边说一边摇着手里的短尾马鞭。

    “呃……这个……”男士们面面相觑他们无法开口祈求一个漂亮姑娘的帮助。

    牧羊女还在笑她似乎是笑着从母亲的肚子里下生地!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山里长大的姑娘提起了蓝色麻布裙石榴状的裙摆。旅人就瞪大眼睛盯着她的一双大腿!牧羊女的大腿又丰满又结实她用这双大腿淌过齐膝深的小河在上岸之后便放落裙子。远道而来的四位旅客整齐地叹息一声他们被牧羊女的裙下风光完全折服。

    “把地图给我!”

    “你看得懂?”塞比斯阿卢索爵士有些惊讶地打量着这个大胆的姑娘在他的印象里山里的女孩子连坦语字母都识不全的。

    “是海斯伯爵教我的!”牧羊女兴高采烈地接过地图。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提到海斯伯爵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维德尔德村的伯爵老爷已经向这位姑娘求婚了女孩儿总是腼腆的她说她要考虑一下其实她在心里早就答应了几百上千次。

    可是……嘘!小声点!若是让外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海斯伯爵不但解散了自家的农奴还要娶一个放羊的姑娘……光明神在上!到时候村里的平静生活肯定要被那些横眉竖眼的贵族老爷给打破。

    “这是马他贝尔镇……”牧羊女识图的能力稍显生疏过了半分钟她才找到熟悉的参照物。“由镇上的国道一直往前走岔路口的东边就是缅里兰山口过了山口再往南就是维德尔德!”

    “我们是在往南走路也没错……”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他颇为无奈地抓了抓头“您能告诉我吗?镇上的人说过了山口向南走上半日就能到胡安克可我们走了一上午现在到了维德尔德!”

    “胡安克?你们要到胡安克?”牧羊女瞪大眼睛她逐一打量四位旅客最后终于隐忍不住这个可爱的姑娘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天啊!你们听谁说的?胡安克离这里还有一整天的路程而且路上再也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连镇上的邮递员都不走这条路!走上半日?说这话的人是拿你们寻开心呢!”

    军情分析处长和专案调查官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由年纪轻轻的卢卡斯低啐了一口:

    “是马他贝尔镇唯一的那家杂货店的老板告诉我们的那个老杂种卖给我们的干粮都是陈货现在看来他还把我们骗上一条走起来极为困难的路。”

    “一定是老巴西克那个老东西有一肚子坏水!”牧羊女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她必然是吃过亏:“老巴西克的杂货店专门诓骗外乡人……”

    “对!老巴西克!就是这个名字!”有位一直没说话的旅人终于不耐烦了。

    “你们……你们俩个是军人?”牧羊女突然瞪大眼睛。

    迪亚巴克尔子爵和阿卢索爵士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们的同伴而军情特战第一旅的游击团长和侦察队长也极为不自然地互相看了看。

    “为什么这样说?”鸡佬麦克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面前地姑娘他不相信自己和火眼亚瑟在经过一番乔装改扮之后会连一个山里放羊的女孩子都骗不过。

    “你们骑马的姿势和安插骑剑地方式跟小贝利一个样子!”六卜贝利是谁?”火眼亚瑟沉着脸。如果真让这个山里的姑娘说中了他这个特战旅地侦察队长就得主动提出辞呈。

    “村里贝利老爹的小儿子卫国战争胜利以后从他的骑兵部队上回来过一次。你们骑马的派头就跟小贝利一模一样!”

    鸡佬麦克抹了一把冷汗“真……真让你说中了!我们俩个刚刚退伍。结伴返乡!”

    “真的?那得恭喜你们了!”天真地牧羊女为了别人的幸事高兴得直拍手“对了!你们的故乡就是胡安克吗?”

    火眼亚瑟也擦了一把冷汗这样一问一答迟早会让这个机敏的姑娘逼出语病来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胡安克是什么样子!

    “我们……我们是去胡安克探望一个战友!”

    牧羊女偏头想了想她转向另外两位绅士气派很浓的旅客:“你们呢?也去胡安克探望朋友?”

    “是的!”卢卡斯和塞比斯异口同声地回答。他们只能顺着女孩儿的口径往下说。

    “看来咱们得在维德尔德村补充一些给养了!”军情分析处长打算彻底结束这番状况百出的谈话:“村上有供应饮食的去处吗?我们会付钱的。”

    牧羊女连连点头“海斯伯爵家!海斯伯爵一定会欢迎你们地再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海斯伯爵的!”

    “他不是把土地都分给这里地农奴了吗?”很明显火眼亚瑟在说完话后就呆愣起来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大舌头给割了这不是说漏嘴了吗?

    果然!敏感的女孩儿立刻就露出一副戒备的神情“你听说过海斯伯爵地事?”

    聪明的迪亚巴克尔子爵牵马挡住口不择言的游击团长“我们是在镇上听说的开始的时候还不信可这里所有的人都这样说!他们还说……利姆顿海斯伯爵是个好人。他为地方上做了许多好事!”

    “那是当然!”天真的牧羊女疑心尽去她终于笑开了。

    “那么……咱们就去拜访一下这位海斯伯爵吧!”军情分析处长边说边向他的旅伴们使着眼色。

    大狼狗在前面领路也许是感受到主人对旅客的热情。它时不时地钻到客人们的马匹下头摇尾巴。高大的骑兵战马自然不会惧怕只会吐舌头的家伙它们悠然自得地走在散着春天独有的青草气息的村路上幸亏海斯伯爵家的马场早就不再养马了要不然细心的牧羊女一定会现外乡人的高头大马和那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圈马有着许多不同之处。

    旅客的到来并不会让维德尔德的村民放下手里的活计在最初得到“解放”的那段日子。村里人把公侯伯子另勋爵各个等级的贵族全都见遍了!他们只是兴高采烈的和牧羊女打招呼有些知晓牧羊女伯爵未婚妻这个新身份的人还会往女孩儿怀里塞些煮鸡蛋、落花生之类的小点心不过牧羊女已经有些女主人的气度村民的赠礼都被她一一谢绝了。

    四位旅客神色各异植物学家出身的塞比斯阿卢索爵士一直都在观察道路两侧的庄稼地里的苗圃架着山葡萄藤更多的是一年两季收获的稻种。

    火眼亚瑟在忙着记录地形他的眼珠一刻不停地乱转一会转到开阔的谷场一会转到村民的屋舍然后又在马场和小河那边停留片刻最后他的视线又回到来时的道路……出山进山是一条直路要包围这个小村子的话还是十分容易的。

    游击团长是个敢打敢拼的家伙他经常和深山老林打交道维德尔德村只不过是另一种荒蛮之地鸡佬麦克随随便便看了几眼就已经找到突袭的最佳通道和隔离村民的场所。

    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在四人中年纪最轻但他的品级却是最高地而且职权大得离谱!他不但直接向说出名号来足以吓死全村人的帝国摄政王负责。还对泰坦全境的军情部门行使监察权和便宜行事地指挥权。在这次短暂的旅行中他和热情地牧羊女聊得火热通过这个有些精明但更多是天真的女孩子。军情分析处长已经得知村里的人口、村里的出产、村里青壮年的数量当然还有最重要地——利姆顿海斯伯爵的日常生活。

    在绿油油的乡间小路上走了半个多钟头。海斯伯爵官邸终于到了。

    这是一座典型的古罗曼山庄式样的木石建筑位于幽静的山谷的入口处。

    穿过白色的栅栏门马蹄踩响鹅卵石铺成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座没有装饰雕塑的喷水池不过池中没有水。法兰瓷砖砌成地池壁已经生出青草的嫩芽人们不禁担心水池在盛夏会是一副多么狼狈的样子!

    除了一座历史悠久地主屋海斯伯爵家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或是可以拿来炫耀的东西由院墙内的葡萄园和菜圃就可以看得出这位贵族出身的老爷过着自耕农式地拮据生活。

    不知是谁的主意?主屋门厅前面的拴马桩上竟然拴着一头大黄牛!

    牛应该在牛圈里门厅前也应该拴着看家护院的猛犬哪有人见过这个?

    看上去足有五六百多斤重的大黄牛正在反刍它完全挡住主人家的门户。牧羊女难得地皱起眉头她提起裙摆朝着老牛的屁股就是一脚:

    “滚开!待宰的家伙!”

    黄牛“哞”地叫了一声少女的力道它还耐得住。

    善解人意的牧羊犬不耐烦地凑了上来。它一口咬住黄牛的后腿这头倔强的公牛只得让步它踱到一边。尽量与凶神恶煞的红毛狼狗保持一段距离。狼狗朝主人不停地摇尾巴美丽的牧羊女就把口袋里的一块儿方糖丢给忠实的老伙计狼狗满足地卧在门厅外头他的口水很快就把方糖融化了。

    四位客人直接被领进餐厅。既然海斯伯爵已经散尽家财他的官邸自然没有仆人牧羊女算得上是半个女主人尽管她在结婚之前不会在这过夜但她熟悉这座山庄的一草一木。

    厨房里的炉灶上一直热着一锅羊肉汤伯爵老爷家飘散着一股令人心烦意乱的羊膻味儿牧羊女一向喜欢这种味道她起了锅把炖得烂熟的羊肉分别盛进四个餐盘。

    “主人不在吗?”卢卡斯走进厨房他满有兴致地打量着牧羊女收拾家务的动作。

    “伯爵老爷在村子里呢!他一向都和他的那些朋友们一块儿用餐!”

    “在村子里?”迪亚巴克尔子爵有些奇怪“他不会把朋友们请到家里来吗?”

    牧羊女摇了摇头但什么都没说……这是伯爵嘱咐过她的在外人面前不要提及由南方各地6续赶到维德尔德村的“朋友”

    不管怎么说尽管主人不在午餐还是很丰盛的!牧羊女饨羊肉的本事和放羊的本事一样出众四位外乡人大饱口福尤其是迪亚巴克尔子爵和阿卢索爵士他们从没吃过地道的农家菜除了硬面麦饼有些难以下咽之外无论是番茄沙司还是山野菜卷都很可口!

    饭后的时光最是消乏塞比斯在最近一段时间染上吸烟的坏毛病一有闲暇他就独自跑到一边喷云吐雾:军人离不开他们的战马特战旅的游击团长和侦察大队长又牵马出去了他们要去村里转转牧羊女也没有反对只是叮嘱他们要留神那些喜欢追大马的小孩子。

    卢卡斯留了下来他帮助伯爵家的半个女主人收拾残羹和餐具尽管迪亚巴克尔子爵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学毕业生但他的老父亲要是愿意出让爵位的话帝**情局的第一情报分析家随时都会成为迪亚巴克尔侯爵这就说明他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做过类似洗盘子这样的事情不过偶尔的家务劳动的确令人心神愉悦!特别是在劳动的过程中还能听到牧羊女的抒情牧歌!

    “嗵……嗵……嗵……”突如其来的三声爆鸣惊醒了宛如沉睡和山谷和世外桃源一般的小村落。

    牧羊女在围裙上胡乱抹了一把手“什么声音?外面生什么事了?”

    卢卡斯一把拉住正要奔出室外地少女他仍是一副笑眯眯的嘴脸:

    “别怕!那是号炮!”

    “号炮?”从没出过山的女孩子瞪大眼睛。她自然不懂号炮这个词汇代表地是一件极端恐怖的事情。

    “对!号炮!”卢卡斯始终没有放开牧羊女地手臂即使他感到了对方的挣扎:“让我为你解释一下号炮是一种通讯手段。比方说我们在打猎的时候受过专业训练的猎犬在现猎物之后会出固定音调的叫声。号炮地意义与此相同!”

    “猎犬?猎物?”这两个词汇就好理解了牧羊女眨了眨眼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这个聪明的女孩子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你们是狗腿子!你们是狗腿子!你们是那些白日杀人夜里放火的狗腿子……”

    卢卡斯要靠手脚并用才能制服突然陷入歇斯底里的牧羊女但山里的姑娘自有对付凶徒的手段。少女猛地顶起膝盖膝头正中军情分析处长最脆弱的裆部可怜的大学毕业生像烧着尾巴的野猫一样惨叫一声然后便倒在地上嗷嗷呼疼。

    牧羊女丢下狗腿子她用最快地度冲出家门她要告诉她的爱人!她要告诉她的老爷……狗腿子来了!狗腿子来了!害得伯爵老爷地朋友们家破人亡的狗腿子已经来啦!

    红毛大狼狗在疯狂地吠叫!事态紧急!美丽的少女心系情郎她恨不得乘上山谷的风!可她现在只能万般惊恐地抱着门廊地立柱她的狗在狂叫她的心在狂跳!山庄已经变了样子!哪来的这么多的军人?全副武装、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她的庭院刀枪林立、她的花园寒光四射!

    这些军人是怎么了?最初的惊吓过后就是深深的疑惑!牧羊女咬着下唇、皱着眉头面前的场景已经足够诡异了。更加恐怖的是这些一言不的武士全部向山庄外院的方向跪伏着!

    来了!来了!一匹魔兽一般狰狞的黑色巨马踱进了海斯伯爵家破败的庄园少女害怕极了!她甚至咬破了嘴唇!

    一个身着蓝色近卫军制服的年轻人端坐在黑色巨马上他那懒洋洋的姿态并不可怕。可他的眼睛!牧羊女浑身抖、手脚冰凉!魔兽脊背上的骑士正在打量她她感到自己的每一根寒毛都已经倒竖起来!那是野兽打量大餐的眼光——牧羊女生出明悟她不知道这是打哪来的念头可她敢肯定。在这个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一滩可口的血肉!

    魔兽载着骑士6续接近牧羊女咬住手背她不想在这些狗腿子面前流露出害怕或是脆弱的情感她不想哭、不想尖叫!可野兽偏偏喜欢眼泪、喜欢绝望地惨呼!

    倔强的大黄牛一动不动它又横在门厅前的甬道上浑然不觉自己挡住了泰坦帝国的主宰者以及世界上最高贵的战场生物的去路。军人中立刻走出一名身材矮小面相可怖的武士这个家伙是泰坦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手下最忠诚、最骇人的刽子手之一!

    恶魔桑迪在卫国战争胜利之后就开始为他的小主人清扫地方南方的垃圾秽物他怎么会让一头没脑子的蠢物挡住主人的去路?

    拨剑!突刺!就像西葡斯的斗牛士对公牛进行裁决时的做法一样剑锋由黄牛锁骨颈椎的一个巴掌大小的开口直接刺入心脏倔强的黄牛哀叫着跌倒在地它大口地呕血用无助和困惑的目光凝视伤害它的人……它并没做错什么。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要下马了。

    恶魔桑迪再一次虔诚地跪伏下来他的主人抬起腿踩着他的肩膀由马背上跳落。

    泰坦帝国的摄政王殿下押了甚腰自从被他由自己的冰熊沙跌落之后他的腰背肌肉一直酸疼就像害了风湿一样这令摄政王烦不盛烦可偏又没有办法。帕尔斯给他开了一个外用的药方但疗效实在令他失望透了。

    “卢卡斯……卢卡斯!”

    帝国摄政王直接走进门廊根本就没有理会鹌鹑一样瑟瑟抖的牧羊女他见过很多漂亮姑娘。对山里的村妇他是不会用正眼瞧上一下地。

    “卢卡斯你在哪?”

    “在这儿……”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顺着这个虚弱的声音找到厨房他有些好笑地打量着瘫软在地的军情分析处长。

    “哦啦!死了吗?”最高统帅边说边朝满头冷汗地大学毕业生踢了一脚。

    “死不了……”迪亚巴克尔子爵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疼得咬牙切齿。“不过也快了!那个放羊的小女孩儿还真是消魂……”

    “什么女孩儿?放什么羊?”帝国摄政王有些莫名其妙地皱起眉头。

    卢卡斯紧抿着嘴。他突然想到一双裙摆下地属于少女的大腿进而联想到大腿的主人有一副甜美天真的笑容:“不!”

    军情分析处长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刚刚是我一不留神跌了一跤……”

    奥斯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不会关心自己的一条臂膀跌到了什么地方他关心地是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的统治人是不是下地狱了!

    “如何?开始了吗?”

    卢卡斯点了点头“是的殿下!开始了!”

    “那咱们这就去瞧瞧吧!”帝国摄政王兴高采烈地掺住军情分析处长他在里拉海省是绕了一大段路特意跑到这个小山村来观摩演出的。

    这场表演应该也必须令他产生不虚此行的念头。

    不知道特种作战旅都干了些什么?或者说是为了什么?田间地头倒伏着许多村民的尸。时而还会有哭闹的孩子和疯野似的女人从村落中的某个角落急冲出来像苍蝇一样埋头乱撞有些甚至像瞎子一样一头撞进燃烧的房屋。

    安静整洁地村庄一片混乱惨叫声此起彼伏晴朗的天空也被滚滚浓烟污染了!骑士的呼喝不绝于耳有地士兵在用手里的兵器驱赶那些满目绝望的老人有的士兵在用手里地兵器戳刺那些拿着锄头和镰刀的农夫有的士兵在没有燃烧的房屋搜拣着主人家的储蓄有的士兵潇洒地抛出手里的火把有的士兵豪爽地掐断女人的咽喉。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进村了!

    士兵们恢复常态。他们的面孔突然由凶手的狰狞可怖变作安定祥和他们认为最高统帅必定有着强大的魔力!这种魔力可以使烧杀抢掠变得合理合法这种魔力可以使凶残冷血变得庄严神圣!

    骑士们向最高统帅致军礼。他们以最快的度在满地狼籍的村落里清理出一条整洁的道路。移开尸、掩埋血迹!士兵们做得又细致又认真最高统帅不会看到碍眼的事物如果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闯入这条路无论人畜。士兵一律将其扑杀!最高统帅的眼球容不得一丝半点的污垢。

    “那是什么?”泰坦摄政王勒住马他看到一座议事堂之类的建筑。

    特战旅的侦察队长由护卫最高统帅的人群里钻了出来:

    “报告殿下!那就是分离份子中的死硬派秘密集会的地方!”

    奥斯卡又踩着桑迪楠的肩膀下了马他打量着眼前这栋只能称之为鸽子笼的木屋。也许是期望太大现在他的失望自然大得离谱满以为这次突然袭击会遇到南方人的抵抗或是遭遇一些值得玩味的突状况可结果真的就像专责办案的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形容的那样——无趣!无聊!简直令人忍无可忍!阿卢索爵士干过好几次这样的勾当他自然要比第一次亲临现场的最高统帅清楚得多。

    “哦啦……人呢?”摄政王语气不善他的面色像浓烟滚滚的天空一般阴沉。

    “都在里面!”阿卢索爵士由随从的人群里站了出来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脚下的一株不知名的植物这对一位植物学家来说实在使件新鲜事他想进一步地观察这株植物可那位独裁者已经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

    “哦啦……真的都在里面吗?不多不少?”

    塞比斯打了个寒战他只得端正态度:“回报殿下!里面的情况和人犯的数目与那柯斯德奎利亚伯爵交代地情况完全一致不过我们还要等德奎利亚伯爵确认之后才能……”

    “那柯斯……那柯斯你这狗娘养的!你还在等什么?去辨认一下你的朋友!你连自己是来干什么地都忘了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狂燥地吼了一通直到随行的人群里失魂落魄地走出一位塌着肩、佝偻着背地贵族老爷。

    德奎利亚伯爵摇摇晃晃。他连站都站不稳自从几天前见证了那场不流血的大屠杀之后一度不可一世的自由运动接班人就患上了心悸头晕、手脚倒寒的毛病。现在他正在病动作迟钝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恶魔桑迪楠不耐烦地揪住这位伯爵老爷地后领。在桑迪眼里这些口口声声叫嚷着什么平等自由的离心份子和嚣张一时的匪徒是一样的东西这些人都该杀!不但要杀!还要让他们的灵魂永远承受地狱火的折磨。

    “滚进去!”桑迪一脚就把心气全无的德奎利亚伯爵送进木屋。

    德奎利亚跌坐在地板上在他身边正好有一件物事可以令他保持平衡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这件物事!不过他受到的惊吓似乎还是不太丰富。他在确定自己抱住的是尸体的大腿之后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叫唤!一旁地恶魔桑迪彻底失去耐心他的马鞭接二连三地落在对方身上直到他的主人出面制止。

    “那柯斯……别忘了你答应我地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口气缓和下来“你答应我会好好活着!”

    “我……我都做到了!我都为您做到了啊……放过我吧……求求您放过我……”那柯斯委顿在地他的傲气和骨气在一夜之间就不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敢去看屋内的尸但他地视线中还是出现无比清晰的画面——阴暗的木屋、简陋的陈设这又是一个经常性的秘密集会场所只不过从前那根空荡荡的木梁上整整齐齐地吊着一大排尸。

    如果还嫌室内的场景不够恐怖那么德奎利亚还会现吊死鬼们都带着一副鲜血淋漓的面孔!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特战旅办事一向干净利落。毁掉死者的面目才能保证死无对证不过具体的操作方式是先毁掉面孔然后再把人绞死!

    毁掉面孔的办法有很多。特种战士自然有许多“特种办法”尽管死者都是一样的面目全非可有的是被战锤砸得血肉模糊有的是被削皮的尖刀刮去面容。有的是被烈火把烤焦有的是被强酸浸透……

    “都在……都在这儿了!”德奎利亚伯爵只能从死者的体态特征和穿着打扮上辨别他们的身份。

    “你确定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在布这次聚会的通知时不会漏掉某个重要的人物吧?”

    “不会!绝对不会!”那柯斯连连摆手“我的殿下我誓我赌咒!如果我对您有所隐瞒的话我就……”

    “行了!”奥斯卡掏出手帕掩住鼻子绞索害得个别吊死鬼大小便失禁木屋里散布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不!”一声凄厉的惨叫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蓝色的身影撞开了帝国摄政王美丽的牧羊女即使面对生活中所有的苦难也没有痛哭失声她爱笑她的笑足以令星辰失色足以令神明侧目不过她的笑无法感动恶魔!她在悬于半空的尸中找到了一双套着羊皮软靴的大脚那是她为他缝制的他爱这双靴子平常舍不得穿只在和朋友聚会的重要日子才会穿上体面的羊皮靴子。

    “凶手!凶手!”

    牧羊女的瞳孔似在充血!她抛开了爱人的大脚她拔出了怀中的腰刀!牧羊人的刀专门对付豹狼可恶魔是比豹狼级别更高的邪恶生物!

    她的刀被轻描淡写地踢飞了可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像所有的泼妇那样胡抓乱挠她扯碎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领口甚至还想用尖利的指甲撕开对方的咽喉!

    恶魔桑迪的凶刃出鞘了这一剑准确地刺入少女的脊柱天真无邪的牧羊女无声无息的躺倒在地眼中还有泪在流。牧羊犬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它卧在主人身边呜呜地叫一遍一遍地舔着少女的面孔。

    泰坦帝国最大的刽子手走出新近落成的屠场这不是他的创作他就显得不是十分在乎不过天可怜见!独裁者的脖子真的被抓破了一块皮肉……火辣辣地疼!面对军情分析处长略显古怪的面孔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禁怒火中烧:

    “你在看什么?你觉得这很有趣吗?”

    卢卡斯连忙跪伏在地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祈求宽恕的姿态但这很有趣吗?迪亚巴克尔承认这不但无趣还悲哀得很!他借着向最高统帅跪拜的机会偷眼打量那位爱笑的姑娘他喜欢她笑也喜欢她唱歌但关键是那位主宰一切的人并不认为这很重要。

    离开维德尔德是下午的事情大英雄王对那些没有遇难的村民法外开恩“允许”他们再次恢复农奴的身份归那柯斯德奎利亚伯爵所有。

    再晚一些时候……负责清理现场的士兵掘好了一个巨大的坟坑他们集合了近百具尸最后又往尸坑里浇上煤油。

    烈火中隐约传来清脆悦耳的歌声……牧羊女挥着小马鞭赶着羊群她的大狼狗兴高采烈地追在她身后。

    到了更晚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猛然由睡梦中惊醒他感到胸口空荡荡的探手一摸!

    “哦啦!我的项链呢?我的神牌呢?”独裁者的吼叫疑似最悲惨的恸哭。

    神圣泰坦的军魂不见了。

第九章

    打开泰坦摄政王下榻的旅馆房间的落地窗下面是一座阳台阳台上方的绳子上挂着近百件衣服——像鲜艳的彩旗一样蓝的军装、白的裤装、黑的衬衫挂在这些衣物上的标签上都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名字。

    几天前摄政王一行人在里拉海省东部山区遭遇了一场历时一天一夜的大暴雨据山民说这是当地8o3年春天的第一场雨来势之猛世所罕见!

    暴雨冲毁了山上的道路还在一些植被稀缺的山区造成大面积的止体塌方和泥石流在暴雨中挣扎的车队正好经过一座刚刚遭遇泥石流袭击的山城帝国摄政王便命令他的亲兵卫队和附近赶来的驻军立即投入救援。

    挖掘和寻找生还者的工作持续了一整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临现场指挥调度。也许是受了风寒也许是着凉了……到了这天夜里帝国摄政王只是感觉有些鼻塞可第二天一早他的扁桃体已经肿得像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帕尔斯医师的诊断报告上写着“重度感冒以及重度扁桃体炎”

    事情有些麻烦了!

    如果帝国摄政王单单得了重感冒这一种病症那么治疗起来要简单得多等他的鼻涕流光之后感冒自然就好了。而不妙的是:重度扁桃体炎往往伴随高烧热持续高烧又使重感冒的症候更加顽固所以呢……按照帕尔斯的说法如果不能给他的小主人把身体地高热降下来。泰坦帝国的主宰者就要长眠在大山之间。

    清新的山风从落地窗涌进来阳光落在堆满波西斯式靠枕地大床上奥斯卡仰躺在中间。他盖着厚重的浪皮褥子头上还敷着一块毛巾。他好像还在睡着。但他地舌头一直嘟嘟囔囔地念叨不停。

    “什么?”罗兰娜凑进这个可怜的小男人。

    奥斯卡咿咿唔唔地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奥热罗男爵夫人皱着眉头她把帝国摄政王说过的每一个字全都记在笔记簿上等到男人说完了她还会检查一下:

    “……告诉妈妈……那盆水仙我留下了……给萨沙的干鱼片就在军装上衣左边地口袋……卢卡斯那家伙还是不太让人放心……”这都什么跟什么?罗兰娜把笔记本撇到一边她拾起毛巾。又给可怜的奥斯卡擦掉一头虚汗。

    “怎样了?”面相疲惫至极的帕尔斯医师从卧房的外间走了进来。

    “出汗了!可身上还有些低烧!”

    “还在烧?”帕尔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用手背贴住小主人的额头……可不是吗?尽管奥斯卡满身满脸都是汗水但他的身体还在微微烫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等到退烧药的效力一过……帕尔斯开始使劲儿咬指甲如果他的药品一直不见效天可怜见!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奥斯卡突然扯住毒医的手臂“我的神牌呢?还我!”

    帕尔斯甩开老伙计地手臂他给对方掖好狼皮被单“罗兰娜。这样下去可不行!”

    奥热罗男爵夫人点了点头她见过活活被持续高烧折磨成白痴的伤寒病人。

    “那咱们该怎么办呢?他一直在说胡话……还叫我母亲……这到底要咱们怎么办啊?”

    “再用酒精和冰块儿试试吧!”

    罗兰娜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还记得昨天夜里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酒精也就罢了。冰块儿根本是在折磨他!他地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再加上烧若是再用冰块儿刺激他……”

    “没别的办法了!”帕尔斯打断史记官他到底是个医师。做事情的时候还是有分寸的更何况他对奥斯卡地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尤其是对他的伤势复原度记忆犹新。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症候像几天前的那场暴雨一样来得又急又凶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小伙子早就生龙活虎地出门活动去了!

    “再试试!再试试!”毒医像给自己打气一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管怎么说奥斯卡已经持续高烧三天三夜今天要是还不能把他的体温降到正常状态……”

    “会怎样?”奥热罗男爵夫人捧着胸口她害怕极了。

    “我……我说不准!”帕尔斯犹豫了一下他没有说实话按照帝国摄政王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要是再接着烧下去的话是有生命危险的。

    “那就……那就试试吧!”罗兰娜最终还是胆战心惊地拿定了主意但她仍是不太放心等到侍者托着冰桶和烧瓶走进门的时候她又开始动摇了:

    “要不要再等等?万一……万一他很快就会退烧呢?”

    帕尔斯摇了摇头“你再摸摸看!”

    罗兰娜连忙朝着呼吸急促的小男人探出手不过她的手背刚一接触男人的额头就像受惊一样缩了回来:

    “真该死!又烫起来了!”

    “让开吧夫人没事的一切都交给我好啦!”帕尔斯尽力安抚心神憔悴的史记官奥热罗男爵夫人总算不情不愿地让出位置给医师留出一些空间。

    帕尔斯试了试医用纯酒精的温度又检查了一下冰块然后他就掀开帝国摄政王的狼皮被子。天可怜见!史记官出一声悲戚的叹息她的小奥斯卡被咽喉的剧痛和持续高烧折磨得不成*人形曾经那位不可一世的帝国摄政王眼眶深陷、嘴唇青白、胸口和面孔上的皮肤泛着病态的红晕连一向微隆的小肚脑都像干蔫的热水袋一样瘪下去了。

    毒医用药棉完全蘸湿微温的酒精然后就用酒精棉反复揉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手心和脚心酒精渗透到皮下的时候已经是正常地温度帝国摄政王似乎有了一些反应。但也只是无意识地呻吟。

    等到酒精棉擦洗了奥斯卡的胸口和四肢罗兰娜不禁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该轮到冰块儿上场了!

    帕尔斯很小心。他用一个轻薄的稠布袋子装满冰块然后按照擦拭酒精地顺序揉搓病人的手脚。奥斯卡在刚开始地时候还很平静但当冰块贴紧他的胸口……

    “哦不……”罗兰娜干脆掉过头她不忍心看着可怜的爱人像癫痈病人一样疯狂地颤抖。

    奥斯卡浑身抖特别是四肢帕尔斯只得叫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卫士使劲压住摄政王的躯体。然后才好进一步地操作。

    等到一袋冰块儿变成半袋地时候医师终于抹了一把遍布汗珠的额头帝国摄政王已经平静下来胸口也出现平稳的起伏。帕尔斯望了一眼泪流满面的罗兰娜:

    “听天由命吧!能为他做的我们都做了!”

    床上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一机灵!他惶惑地睁开眼睛:

    “冷……”

    “哦光明神啊!他醒了!”奥热罗男爵夫人破涕为笑她一个箭步扑到男人身边。

    “冷……”奥斯卡望着冲到跟前的人影他只是勉力睁开眼睛、挣扎着吐出一个字。

    “冷?他冷了!侍从官、帕尔斯!大家快做点什么!”男爵夫人急得团团乱转她指挥侍者加厚了被子又从毒医手里接过一瓶蒙着一层灰土的陈年威士忌。

    ——————————————————————————————

    “这是什么?你在这个时候还给他喝酒?你疯了吗?”罗兰娜难以置信地拧起两条好看的眉毛如果不是毒医还有些用处相信她一定会把手里的酒瓶敲在对方脑袋上!

    帕尔斯连连摆手。“这是没办法地事!冰块儿太寒高烧之后体温骤降一样会要他的命!烈酒产生的热量能保证他地内腹不受寒气入侵!你就相信我吧我要是让奥斯卡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猜外面那些披着水仙花斗篷的家伙会怎样对付我?”

    罗兰娜撇了撇嘴她将信将疑地把瓶口移近小男人干裂的嘴唇。奥斯卡已经被退烧药物逼出了体内大量的水份又经过刚刚那番折腾已经快要燃烧起来地口腔一接触液体就猛烈地吸食起来。可喝得太急烈酒冲入食道之后自然让他结结实实地呛了一口。

    这一呛可不要紧泰坦摄政王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恶心他猛烈的咳嗽在向外喷溅吐沫的同时还吐出了好几块粘稠腥臭的血糊糊!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我干什么?我都干了什么?”奥热罗男爵夫人完全被落在绵褥上的血块儿吓呆了!她的男人竟然被呛得吐血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等等!等等!”帕尔斯一把退开邪乎的女人他把奥斯卡吐出血块儿拣到手里贴近鼻子闻了闻又贴近眼睛看了看毒医突然向确定什么事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啦!这下可好了!”

    “好在哪?他在吐血!”罗兰娜已经誓再也不会相信声名狼籍的毒药大师。

    “这不是一般的血是扁桃体炎化脓之后沉积在咽喉和气管里的腐肉!一些腐肉已经从奥斯卡的后嗓壁上脱落留在体内只能是新的病毒源现在奥斯卡把病原吐出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好兆头?”

    男爵夫人急得直搓手她也不知病毒性重感冒和恶性扁桃体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把酒给我!一定得让奥斯卡把嗓子里的烂肉吐干净!”帕尔斯一边说一边抢过女人手里的威士忌这次他可没客气捏着帝国摄政王的鼻子又灌了一大口!

    奥斯卡又一次被呛住了他像垂死挣扎一样疯狂地咳嗽起来不过就像毒医说得一样他又在干呕的时候吐出了几口血肉模糊的浓痰帕尔斯一一检查这些秽物结果自然令他十分满意散着恶臭的血痰的确包裹着扁桃体炎化脓之后由嗓壁上脱落的腐肉!

    “盐水!盐水!”毒医喜出望外地大声吩咐。

    战战兢兢的侍者立刻为医师捧来温热的盐水在这位大人物生病地时候他们可一点也不敢怠慢更不敢偷懒——如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和帝国摄政王生前使用过的一切东西都得入土陪葬!

    “不要咽下去!不要咽下去……漱口……漱口……吐出来……把盐水吐出来……”帕尔斯并不知道奥斯卡是否已经清醒他只能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地小主人。

    泰坦摄政王似乎能够听见声音了他用盐水漱了口。有依照医师的吩咐把漱口水吐了出来不过事情很明显。他地嘴巴还是不太听使唤他把盐水吐了一枕头。

    罗兰娜连忙凑了上来她扶住男人的后颈在给他擦拭了一遍嘴角之后又给他换了一个崭新的靠枕。

    帕尔斯似乎还想对史记官说点什么可门外已经走进来一个套着水仙花披风的家伙。

    缪拉·贝德贝亚将军看了看病床上的大家长。又看了看一脸愁容地奥热罗男爵夫人:“怎样了?还是没有起色吗?”

    罗兰娜向毒医征求意见可帕尔斯什么都没说她只得朝缪拉将军点了点头“恩!与上午稍稍好一点已经退烧了!”

    缪拉脱下军帽他走到床边双手捧起大家长的手背极亲昵地吻了吻。就在红虎的总指挥要放开手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紧紧反握缪拉·贝德贝亚他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目光如炬:

    “卢卡斯呢?我的神牌呢?卢卡斯找到我的神牌了吗?”

    摄政王醒过来了毒医和罗兰娜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只有缪拉将军仍然苦着脸:

    “殿下!卢卡斯已经尽力……”

    “我的神牌呢?你们找到我的神牌了吗?”奥斯卡倔强地盯着红虎总司令他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对方到底是在说什么。

    缪拉只得拍了拍大家长的手:“您放心吧!马上就会有消息您得休息……”

    奥斯卡虚弱地点了点头。缓缓阖上眼睛可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帝国摄政王又猛地睁开眼睛:

    “我地神牌……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主宰者的恐吓没有得到响应他只得继续昏睡。帕尔斯嘱咐了罗兰娜一些需要留意的事情。然后他就拖着缪拉走到寝室外头:

    “老朋友!不是我催你……”毒医心事重重地摊开手:“奥斯卡地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也许是我多心!但那个该死的神牌是关键这是奥斯卡的一块心病若是他能见到神牌明天就会好起来也说不定!”

    缪拉当然希望他的大家长尽快好起来可万一……“我是说神牌万一找不到呢?”

    帕尔斯怔怔地打量着红虎总司令:

    “找不到?如果真地找不到……咱们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奥斯卡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缪拉玩味着这句双关语他召来了摄政王殿下的内务官、自己的侄女婿:

    “柯克!给军情分析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再一份加急诫令!”

    “还?”德克斯顿上校为难地皱起眉头“将军!从昨晚到现在已经给迪亚巴克尔子爵去五封诫令啦传讯封疆大吏也没有得这么勤的诫令!这不合规矩您看是不是……”

    “少罗嗦!翅膀硬了是不是?”缪拉瞪了一眼侄女婿“!立即出去!你还要在诫令上写明如果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找不到要找的东西……他也不用回来复命了!”

    小柯克有些委屈地答应了一声缪拉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严重他只得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又补上一句“这是没办法的事”

    就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说的那样如果找不到他的神牌许多人都得死!包括他自己。

    在大山一角绿色的梯田洒满灼热的阳光田边的树木长出了嫩绿的新叶。云雀、麻雀的叫声混杂在一起还能依稀听到大苇莹的尖叫这就有些煞风景。

    在山脚下的斜坡上开垦的土地全靠石墙围护支撑。现在石墙上长满了绿色杂草杂草中间还生着一些雏菊。经过初春的雨水细致的浇淋山地之间尽是亮晶晶地嫩叶。在一些避开阳光的地方嫩绿的翠叶尖端垂着剔透地露珠若是仔细倾听。热爱生活和自然的人就会听到露珠滑落土壤地声音。

    一只小鹰在头上盘旋。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找了一块草深的干爽的地方躺了下来。嗅着泥土的气息视线追着小鹰的身影。

    湿漉漉地风吹动了草丛和大学毕业生的卷摇动的不知名的作物互相摩擦出窃窃私语般的声响。四顾无人……卢卡斯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维德尔德村自然已经没有人了。地方上收回了海斯伯爵的世袭封地对外宣称此地瘟疫流行政府只得迁离村民于伯爵老爷的下落倒是只字未提。

    近卫军要掘开前几天下葬的尸坑卢卡斯自然得远远地避开倒不是他对这些无辜的老百姓抱着愧疚之心而是铺天盖地地腐尸的气味差点让他丧命!

    “丧命?”迪亚巴克尔子爵的眼皮一阵狂跳这必然是一件倒霉地事情。不是一般倒霉!是倒了血霉!有些人把这件事理解为神明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的惩罚卢卡斯也深以为然要不然的话他的小主人也不会突如其来地得了一场大病。而且一病不起!在这之前有谁听说过神圣泰坦地大英雄王会被感冒和手指甲大小的扁桃体折磨得死去活来!

    “报应!”心底忽然涌出这个词汇军情分析处长猛地甩了甩头要不得!这个念头会要了他的命!尽管南下的部队里有许多人私底下都这么说。可大家都小心地避开军情局的成员人们怕的就是这些密探。

    卢卡斯调转头那个尸坑离他躺卧的地方并不远比起初来时的兴致。已经在村落的遗迹和那个恐怖的尸坑里忙了一天一夜的近卫军官兵早就开始厌倦许多人都在偷懒有的士兵干脆装作尸臭中毒两眼一瞪就栽在泥地里一进野营帐篷又睁开眼。

    没办法!迪亚巴克尔子爵没有约束地方驻军的权力若不是他带着帝国摄政王的手令相信绝不会有人愿意为他挖开一座巨大的坟茔!

    雨水令新近入土的尸体急腐烂大部分的军人都是空着肚子下到尸坑看着那些拥挤着蛆虫的肠子肚子和脑子有些士兵把一个星期以来吃过喝过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可事情依然不见任何进展!

    见鬼的大英雄王要在一座废弃的村庄和一个埋了近百人的尸坑里找一条项链!真亏他想得出来——地方驻军长官在接到这项命令的时候别无他法尽管心里堆放着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位山地师长带上了一个三四百号人然后浩浩荡荡地开进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丢了东西?这是地方军长官在抵达现场之后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然后他就看见战火的遗迹、吊满死人的木屋还有那个压叠着平民百姓的尸坑。

    看看那位一言不、据说是军情局里的一位大人物的子爵阁下……

    事情不言自明!也许大英雄王根本就没来过这个鬼地方这个命令只不过是给军情局的杂种擦屁股!

    驻军长官这样想可他又搞不明白如果摄政王殿下来过这里这个鬼地方又有什么值得觉的?仅仅是为了一条项链吗?

    “别多话!尤其不要提及那条项链!”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这样警告驻军长官:“找到项链万事大吉:找不到……没人知道今后会生什么!”

    那就找吧!可到哪去找啊?

    最开始的时候正常人自然不愿意去打尸坑的主意近卫军只得做足表面功夫可从太阳初升搜到日落西山维德尔德村的地皮已经被彻底翻了一遍特别是军情长官申明的摄政王殿下出现过的地方漫山遍野的帝**人把田鼠和山兔的洞穴都掏了出来可村前村后还是一无所获——不得已!开棺验尸吧……

    驻军长官在见到山民的尸体之后便对军情局的杂种们更加鄙夷起来他知道维德尔德村必然遭遇了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而且也听说过那位敢于解放农奴的伯爵老爷地大名。但他始终保持沉默也勒令他的士兵保持沉默这表明他还有些政治头脑……既然军情局派来的大员拿着帝国摄政王地手令。那么山村的遭遇必然也是最高统帅下达地指令。

    “子爵阁下!子爵阁下!”

    卢卡斯猛地惊醒他懊恼地诅咒了一句下流话!就在刚刚。他已于梦中解开了牧羊女那件蓝色的麻布裙……柔软的**丰满结实的大腿鲜红的嘴唇他地梦是那样清晰可他若是摸着胸口说话——他并不希望再见到那个可怜的少女。他辜负了对方的天真和良心。

    由草丛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卢卡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知打哪钻出来的特战麦克上校一把扶住他这位游击战专家朝山坡的方向努了努嘴:

    “看啊!水仙骑士团的制服最高统帅又有话说了!”

    卢卡斯歪歪扭扭地站在原地他一夜没合眼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压力……说真的!他突然感到一阵厌烦如果他敢的话他很想揍自己的主人一顿可主人病得不成样子。这又让他不太忍心。

    “诫令!诫令!”来自红虎集群地冲锋官大老远就兴高采烈地叫了起来:“最高统帅给军情分析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的诫今……”

    大学毕业生睁开惺忪的睡眼传令官已经跑到跟前后面还跟着地方驻军地山地师长。这位师长大人带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样子就像刚刚睡过迪亚巴克尔子爵夫人。

    “给我吧!”卢卡斯接过两天来的第五封诫令他已经厌烦了。

    “您不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吗?”送信的水仙骑士有些尴尬他只是一位少尉。他不会对位高权重地军情分析处长做逾矩的事情。

    “还能是什么?”卢卡斯用鼻孔出一阵冷哼他望了望面相讨厌的山地师长:“阁下!您这边有进展吗?”

    “您真该亲自去看看那个场面!”地方驻军的长官状似异常兴奋地笑了起来“我的士兵已经加快度了他们的尸体分门别类地排列起来清理泥土、清理尸身不过倒真麻烦!那些尸体不碰不要紧一碰的话场子就哗啦一声流了一地我只得见一些胆子大的家伙清理那些场子、肚子什么的这些贱民有可能把您要找的东西吞下去了!”

    “那你找到了吗?”卢卡斯厌恶地别开头。

    “您说呢?”山地师长还在笑着他是不会给军情局的杂种好脸色的。

    “再麻烦您催促一下士兵们!”卢卡斯无可奈何地扬了扬手里的军事诫令“上面若是怪罪下来的话咱们都得担责任……”

    “我只是个小人物……可比不了您!”驻军长官笑呵呵地带过马头看样子他要回去挖掘现场了。

    “为什么不让我的游击团加入进来?”鸡佬麦克有些恼火地打量着山地师长的背影他可没受过地方驻军的冷嘲热讽。“有我的人加入进来至少会加快度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地方上的家伙在消极怠工!”

    卢卡斯点了点头这种事他自然看得出来:

    “你知道咱们在找什么吗?”

    “当然……”游击团长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件失去的物事对于最高统帅和整个泰坦帝国来说意义深远。

    “那你还想加入进来?”军情分析处长突然出一声冷笑。

    “什么意思?”麦克仍有些疑惑但他已经升起心惊肉跳的感觉。

    “那个蠢货……”卢卡斯指了指山地师长扬长而去的方向“那个蠢货要是找到失物的话必然会飞黄腾达可他要是找不到……”

    军情分析处长顿了顿“你知道若是咱们真的找不到的话会生什么事情吗?”

    麦克上校点了点头他望向那些忙碌着的士兵“我知道!这个秘密会被带进一座更大的坟墓那座坟墓会埋葬更多的人!”

    卢卡斯揉了揉疼得酸硬的额头“你知道就好……”

    “找到了……找到了……”

    山坡的另一面突然传来欢快的叫声!军情分析处长和特战游击团长相视而笑!一切阴霾一扫而空两个人大喜过望!

    “可是……神牌呢?”迪亚巴克尔子爵对着去而复返地山地师长大雷霆在他手里拎着一条污迹斑斑的黄金项链:“我记得项链上面有个坠子。那是一块神牌!神牌你懂不懂?现在神牌在哪?”

    “您不是看到了吗?”山地师长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军情局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最上层地一排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这条项链也不例外!”

    卢卡斯把项链放到眼前。神牌已经变成一块莫名其妙的铜疙瘩这叫他怎么向最高统帅交代?

    “叫您地士兵集合!”

    地方驻军的长官极为不满地瞪着军情局的大员。“您还要干什么?项链不是已经为您找到了吗?您尽可以拿它回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那里复命!”

    “你说什么?”迪亚巴克尔子爵怒极反笑拿着这样一块黑疙瘩回去复命?他还不如给自己挖座坟墓来得方便!

    “这里若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

    “不!您、还有您地士兵!你们哪也不能去!”军情分析处长咬牙切齿地瞪着山地师长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不管牺牲多少无辜的人!

    “再过一会儿军情特战旅旅长吕克·西泰尔将军和他的特战旅团的全体成员会过来一趟……”卢卡斯一边说话一边把完全失去意义的项链和铜疙瘩收到怀里。

    “吕克·西泰尔将军要亲自过来?”驻军长官肃然起敬比起充斥流氓地痞和纨绔子弟的帝**情局。吕克·西泰尔将军自然要算得上是值得尊敬的好军人。

    “是的!西泰尔将军的部队还要完成另一个任务你们得协助他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一趟十分轻闲!”

    “借您吉言……”驻军长官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军情处长他不信任这个面相阴狡的年轻人。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游击团长等到山地师长走远以后才转向心不在焉地迪亚巴克尔子爵。

    “还能怎么办?”卢卡斯苦笑以对“咱们这就动身去镇上找一个手艺匠人……”

    “等等!”鸡佬麦克一把扯住就要上马的大学毕业生“你得想清楚!咱们的最高统帅可不是三岁大地小孩子!”

    军情分析处长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不然呢?你真的要我带着这条失而复得的项链去见他吗?他虽然病着!可就像你说的他不是三岁大地小孩子。他的怒火会毁掉一切你、还有我、还有这个世界!”

    麦克挠了挠头如果他真的陪着大学毕业生跑到镇上去打造一副新的神牌……他也说不清这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件事若是当真了就将是泰坦帝**事史上……哦不!应该说是这个国家和这个民族遭遇过的最大的一个谎言!

    “他们怎么办?”撇开烦心事游击团长指了指那些可怜兮兮的地方军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已经集合起来。他们在死人身上忙了一整天可问题是要拿这些忠诚的帝国士兵怎么办?

    “你说呢?”卢卡斯已经极不耐烦“在杀人灭口和由他们胡说这两个选项里面挑一个!”

    鸡佬麦克眨了眨眼杀人灭口?这些士兵都是帝国服兵役的卫士他们因命令而来不管事情是多么离谱多么令人讨厌可他们知道对国家的忠诚就是忠诚于命令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再说错也不在他们!

    任由他们胡说?士兵中间不乏聪明人!他们对神圣泰坦军魂圣器的传说了然于胸而一位军情长官带着最高统帅的手令来寻一条坠着神牌的项链?这些士兵会联想到什么?既然这件事注定将是国家和民族历史上最大的一个骗局那么这件事就由不得人胡说!

    “我明白了!我会派人知会吕克将军!”

    “不必了!”卢卡斯摇头叹息“西泰尔将军知晓一切!他答应过我一旦事不可为……一个不留!”

    麦克上校望了望草场上的近卫军官兵又看了看一脸深不可测的军情分析处长:“卢卡斯……我得说你这个小伙子将来可不得了啊!”

    “谢谢……”迪亚巴克尔子爵毫不含糊地答应一声。所有见过他的人都知道这个一开始就追随帝国摄政王地大学毕业生前途无量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到了安鲁大帝去世的时候。他在殉葬物品清单里的位置十分靠前。

    教历8o3年3月19日这一天地日出在顷刻间就到来了。东方天空渐渐露出金色。旭日升上没有一丝云翳的晴空霞光万丈照耀着泰坦帝国地田野、农家。远山安静祥和湖川碧水无波。

    植被上披着露珠粒粒皎洁晶莹。对着太阳的一面银光闪烁;背着太阳的一面透映着紫色的暗影。农舍森林以及田地里新插的秧苗就连那一寸多高地稻茬上入目的一切都在日出时分半明半暗半白半紫……似乎欣欣向荣!完全没有一丝半点的颓唐和堕落。

    大清早马他贝尔镇的司法巡查官就被吵闹的市集的声音给惊醒他起了床这才现噪音的来源是自己的院子没见过市面的小镇居民把巡查官堵得水泄不通一问才知道。镇上唯一那家杂货铺的老板被人给杀了!巡查官嘀咕了一声“杀得好”但说归说他总得去看看!

    杂货铺就在镇口往出走就是通往缅里兰山口地岔道。精明的老巴西克把店址选在这里无疑占尽了天时地利外乡人路过此地的时候总会在他地店铺买一些旅行用的东西不过这次他似乎打错了主意又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老巴西克就躺倒在店铺的格间里。鲜血淌了一地漫过打造饰用的小机床又漫过几块神牌地半成品。

    巡查官是军人出身他得出……一剑抹脖子、一剑捅心脏这样的招式只有当过兵打过仗的人才会用!老巴西克的伤口已经说明一切这个贪婪吝啬喜好坑蒙拐骗的老杂种必定是惹恼了一位由军队返乡的武士!第二次卫国战争胜利之后退役军人没少在地方上惹事生非有一半的伤人案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命案都和这些自生死战场归来的士兵有关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位司法巡查官就有过类似的经历从一个习惯了杀戮的士兵变成一个遵纪守法的平民实在很难。

    案件暂且定性为蓄意谋杀……嫌疑人初步确定为路过此地的返乡军人。

    前后打听左邻右舍都没人看见有当兵的拜访过这家杂货铺但不知是谁拣起了血泊中的铜片人们现这是一个做工十分细致的神牌看来老巴西克的手艺要比他的人品实在得多!不过这块神牌的半成品一点也不寻常巡查官特意从镇上的一位绅士那里借来了一份《青年近卫军》经过反复比对他确定这块没有完工的神牌就是国家军魂圣器的仿制品!

    案件的性质不好说了!在圣器上弄虚作假是与渎神一样的重罪!杂货铺老板按理要受绞刑可巡查官自然明白在人证物证全完的情况下根本就找不到杀人灭口的真正凶徒所以他就按照上级的指示把老巴西克的死亡原因改成“畏罪自杀”——此事到此不了了之一切皆尽圆满!

    军情分析处长反复观察手里的项链和神牌项链还是原先那条黄金项链只不过上面被烈火熏得灰黑至于神牌……迪亚巴克尔子爵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神牌可不是那种留着设计师签名的珍贵珠宝饰随便一个家庭作坊都能打造这样一块铜片!如果他不说这是假的谁又看得出来?

    “奥斯卡请您进去!”

    卢卡斯连忙收起神牌他朝迎出门的奥热罗男爵夫人深深一鞠躬。

    罗兰娜在军情分析处长快要进门的时候一把扯住这个小伙子她大胆地吻住迪亚巴克尔子爵的嘴唇:

    “真的是谢天谢地啊卢卡斯他在得知你已找到神牌之后就开始叫着饿饿!可前一秒钟他连水都喝不进一滴!真的!”

    卢卡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带着神牌走进门。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带着一脸病容但得承认他还是很精神。军情分析处长想要行跪礼可他的主人已经张开双臂卢卡斯便和他拥抱在一起他的摄政王还不停地亲吻他的面孔就像是久别重逢。

    “给您我的殿下!这次一定得收好了!”

    奥斯卡笑呵呵地接过神牌他仔细地打量细致地摩挲没错!这就是他的神牌!

    卢卡斯帮助泰坦帝国的主宰者戴上了国家和民族的军魂圣器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叫住他:

    “哦啦……亲爱的卢卡斯……我不是三岁小孩子……”

    “是的!您当然不是!”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帝国摄政王用手指挑起脖子上的项链。

    “有两种人知道!”

    “哪两种?”

    “一种是值得您信任的人!”

    “另外一种呢?”

    “死人!”

第一章

    野外漫步仰望迷离的天空闻着花草的清香倾听流水缓缓歌唱暖风拂拂迎面吹来。忽然心中泛起难堪的怀恋之情刚想捕捉旋即消泯。

    站在大山和丘陵之间的高地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能不仰慕那遥远的天国。

    自然界的春天宛若慈母。人同自然融合一体投身在自然的怀抱里哀怨有限的人生向往无限的永怛——这是人之常情。也就是说一旦投入慈母的胸怀便会产生一种近乎撒娇的悲哀特别是小奥斯卡这种自幼缺乏母爱的人。

    似乎……再也没人叫他小奥斯卡!小奥斯卡不禁有些伤怀。

    “殿下……咱们该进城了。”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必恭必敬地站在距离主人五步远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提醒泰坦帝国的摄政王殿下今天这场规模空前的演出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哦啦……”奥斯卡出一声呻吟他明白过来爱他的人不再亲昵地叫他小奥斯卡他们叫着殿下、殿下……不久的未来殿下就要改称陛下等到那个时候”卜奥斯卡会不会更苦恼?他若是成了一位“陛下“他的人生就得与情感彻底隔绝能够表现出来的只是占有和权势。“你知道吗?在我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我梦见了光明神……”

    迪亚巴克尔子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天底下所有的信徒在听闻这件事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光明神?您梦到了光明神?他……我是说光明神光明神长得什么样子?和教堂里地神像一样吗?”

    “哦啦……”泰坦摄政王笑了起来。有许多个时刻他与死亡无限接近可重病中的那段时间。他感觉到自己与神明或者说是天国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永恒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件多么神秘的事情。

    “你不会相信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连连摆手。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梦到了光明神!我知道那个人影一定就是光明神!可这位伟大的造物主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要把一个酒瓶递给我。”

    “一个酒瓶?您是说光明神要请您喝酒?”卢卡斯不确信地打量着他地主人这件事有点匪夷所思。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帝国摄政王看了看军情分析处长的脸色“我没疯!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梦的每一个细节。光明神带着满天的彩色光环向我走过来他地身躯和面孔就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他在手里拿着一瓶陈年威士忌……应该是威士忌遗憾的是酒牌我没看清!”

    “然后呢?”迪亚巴克尔子爵仍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

    “然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恐:“光明神的意图很明显他要把威士忌递给我!我甚至能够闻到烈酒的味道我口唇开裂、喉咙快要烧焦!是光明神雪中送炭他知道我需要这瓶酒!”

    “再然后呢?”卢卡斯的话音有些抖他也跟着摄政王紧张起来。

    “再然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面孔显露出刻骨的憎恨:

    “光明神是个伪君子!记住我所说的光明神是个伪君子!”

    “嘘!”军情分析处长单指掩唇。他心惊胆战地四下看了看幸亏附近没有几个人。“我地殿下!拜托您!下次您在做这种惊世骇俗的论断时一定得小点声!”

    “你听我说!”奥斯卡不耐烦地扯住卢卡斯的衣襟但他确实放低了声音:

    “你以为光明神真的要请我喝酒吗?我感觉得到。我早就说过他地意图很明显。那瓶烈酒只是一个引我上钩的幌子我被高烧折磨得神志不清再加上口干舌燥!我差点就禁不住诱惑但我还是没有接过那瓶酒。我要是接住了……相信我!光明神会一把扯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任何一个地方!我敢保证他就是想这么做!”

    卢卡斯没有言语他知道重病中的帝国摄政王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你干嘛不接着问?你得配合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些不满地瞪着他的仆人。

    “好吧好吧……”大学毕业生翻了个白眼“接下来呢?您是不是拒绝了光明神?”

    “当然!”泰坦帝国的主宰者兴奋得手舞足蹈就像他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干嘛不拒绝?光明神是个伪君子我又不知道他想把我拖进天堂还是打入地狱换了你会跟他走吗?”

    卢卡斯紧抿着嘴这件事涉及到万能的造物主——不好评论!

    “我还活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伸开双臂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处于他的怀抱:“活着真好!卢卡斯这是真的活着真好!”

    军情分析处长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蓝色的深影迪亚巴克尔子爵连忙甩了甩头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会怎样形容这个遭遇神明的梦境是噩梦?是甜美的梦?卢卡斯不想再追问下去他只知道自己在离开维德尔德村那座巨大的坟茔之后一直都睡不塌实合眼之后就会跌入恐怖之极的怪梦。

    ——————————————————————————————

    为了敷衍状似兴高采烈的小主人迪亚巴克尔子爵只得干巴巴地咳嗽两声:

    “最后呢?您拒绝了神明赐酒难道天地之间最伟大的造物主没有对您脾气吗?”

    “他只是个伪君子!”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冷冷地笑着“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小人你只要张牙舞爪地做做样子就足够了!”

    “您是说……您恐吓了神明?”卢卡斯的眼睛已经瞪成两个驼铃。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泰坦摄政王不屑地瞥了一眼大学毕业生。

    “这是保住性命的最后地机会结果你猜怎么着?光明神提着酒瓶想个被嫖客拒绝的婊子一样灰溜溜地逃开了!而且……这还不是最后!”

    “这还不是最后?”卢卡斯被吓退了一步。万能的造物主都变成一个被嫖客拒绝地婊子了!如果这还不是最后的话那最后会是什么?

    “光明神走出我地视线梦就醒了。我也醒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胜唏嘘地感叹着:“我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这种脱离死亡线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如果那个时候我有一丝半点的犹豫……”

    “不殿下!不!”卢卡斯这次倒是极为坚定地摇了摇头。“您是那种长命百岁的人!如果您不愿意别说是光明神就算是抵掌地狱的冥王也奈何不了神圣泰坦地主宰者!”

    “军情分析处长……军情分析处长……”奥斯卡念叨了两遍迪亚巴克尔子爵的公职头衔他突然揽住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伙子:

    “军情分析处长听上去就很拗口我相信你自己也对这个头衔有些厌烦!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帝**情局副局长分管国内事务!”

    面对突如其来的升迁卢卡斯只是谨慎地笑了笑“殿下!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心情不错他召过了自己的机要秘书穆尔特·辛格上校连忙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摄政王立即吩咐:“把这项任命报呈最高军部再派个人知会一下军情局长蒂沃利·哈德雷将军嘱他把局内国家本土部分的业务好好整理一下以便给新上任的副局长开个好头儿!”

    “是殿下!”穆尔特飞完成记录。

    “你该高兴才对!”奥斯卡转向刚由大学毕业不过两年的年轻人。

    卢卡斯点了点头。他勉勉强强地挤出一脸笑容。说实话对这个任命他也不知是喜是忧。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帝国摄政王把一副好兴致全部投入面前的止野田园。新鲜出炉地军情局副局长则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担忧。

    看看地图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落脚点位于帕尔玛利亚高原中部山区与丘陵之间地连接处。历史上的帕尔玛利亚高原就以生产高山油栗着称于世。

    在左近的山岭之间皆是深褐色的野栗树。栗树地树皮和叶粗糙无光而果实看上去又是那样呆滞迟钝、那样厌恶及巧言令色。栗子有带刺的外壳和厚厚的保护层还有枯涩的嫩皮。把甘美的果肉埋藏得深深的就像那些深居简出的寡妇——这可太过分了!山里人和所有喜欢吃栗子的鸟兽都诅咒过这件事。

    帝国摄政王在独自歇息一阵之后就和他的士兵走到一起尽管他一张嘴就是都林腔但他还是喜欢听水仙方言出的那种聒噪的声音。

    春天只有隔年的陈栗子不过山民们自有一套保存栗子的好手段自从摄政王一行走上帕尔玛利亚高原每名骑士的背囊都被塞进不少炒栗子、糖栗子、盐栗子大家边走边吃可栗子总是吃也吃不完!

    拍了拍手、又在衣襟上抹了抹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边啃栗子一边观察那个正在跟卢卡斯说话的老家伙:

    “那个朝大学毕业生点头哈腰的老头子是谁?地方上的官员吗?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稍微迟钝一点的柯克上校张口结舌他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才好。

    “您忘记了吗?”始终守在摄政王身边的宫廷机要秘书有些难以置信地插话进来穆尔特上校指着那位身在山野之中仍然穿着一身燕尾服的老先生:

    “那就是多姆尼斯老伯爵!”

    “多姆尼斯?我认识他吗?”

    “我的殿下呀……”穆尔特·辛格上校出一声呻吟“您真的忘记了吗?咱们离帕尔玛利亚城还有几公里的路咱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把神牌送还这位多姆尼斯伯爵!”

    “哦啦!可不是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恍然大悟他望了一眼站在身边微笑不语的迪亚巴克尔子爵肯定是这个心思细腻的小家伙预先把多姆尼斯老伯爵请出城。如果不在事前与多妖尼斯老伯爵合计一下等到交还神牌地时候很有可能出现一些不必要的状况特别是在神牌的真伪有待考证地情况下。

    很快。世居帕尔玛利亚城的多姆尼斯伯爵就被请到帝国摄政王地行军帐幕里老人一听有人提起小儿子的名字就禁不住黯然垂泪。他说了许多关于多姆尼斯上尉的事情从这个孩子下生一直到他参军也不管周围的听众是什么感觉。

    奥斯卡在闲坐了半个钟头之后才找到适当的时机打断喋喋不休地老人然后便开门见山径直把神牌和项链递到老人手里。

    老泪纵横的多姆尼斯伯爵珍重地接过神牌。免不得上下打量再感怀一番但这位伯爵阁下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在说神牌是伯爵带过多年之后才传给初登战阵的小儿子他在检视一番之后就现手里的这块“神牌”是个彻头彻尾的赝品。

    “殿下!您……我的意识是说……神牌在传递过程中会不会……”

    老人斟酌着词句但他实在无法相信世人传诵的国家军魂圣器怎么会是一个赝品不过老人还是下定决心要搞清楚这件事帕尔玛利亚城已经聚集了十几万赶来“朝圣”的群众国家不该用一个冒牌货来糊弄虔诚的人民。

    “殿下!请看在光明神地份儿上宽恕我的冒昧但这个神牌……这个神牌……”

    “是假的对不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打断犹犹豫豫地老伯爵。

    他的话音把老人唬得跪了下来。

    “伯爵阁下这是没办法的事!”泰坦武装力量最高统帅摆出一副痛心疾的神情:“真正地神牌已经在传递过程中毁于战火而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又需要它!就像您说的。它是神圣泰坦的军魂圣器它的内涵在于我们由这个伟大的战斗故事中抽离出的精神意义它的形体或者说它的材质倒在其次对不对?”

    老人眨了眨眼。如果说这样做是为了拔高军人形象他是能够理解的。

    “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大儿子和一个小女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热情地把老伯爵扶到椅子里。

    “是的殿下!”老人终于露出笑容“大儿子在外省的政府部门出任公职小女儿在家……整天无所事事!”

    “谁说的?”新上任的军情副局长突然插话进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多姆尼斯伯爵小姐的美貌在博德加省是出了名的帕尔玛利亚城无人不知!”

    “您过奖了!”老伯爵朝摄政王身边那位年纪轻轻的近臣微微一躬身态度谦谨守礼。

    “哦啦!差点忘了!”帝国摄政王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给您介绍一下我的机要秘书穆尔特·辛格上校……”

    老伯爵连忙朝向着自己立正敬礼的摄政王秘书躬身致意。

    “穆尔特是个好小伙子别看他是平民出身可这家伙前途无量在都林贵族圈里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女婿!”

    泰坦摄政王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多姆尼斯伯爵也有了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小儿子在战场上的壮烈牺牲已经使多姆尼斯家族在地方上的声望如日中天可这个时候若有一位注定会飞黄腾达的好小子加入这个家庭……无须细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机要秘书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抵得过地方上的两个侯爵多妖尼斯家做的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感谢陛下的美意我会安排家里那个喜好惹是生非的小魔头和穆尔特·辛格上校单独见一见就怕我的女儿配不上……”

    “怎么会?”奥斯卡打断老人又看了看一言不的机要秘书他不确定对方的心思所以就没再多谈这件事情。

    “伯爵阁下对您的家庭特别是您的大儿子帝国女皇陛下还会有另外的封赏;您的小儿子……我们都知道多姆尼斯上尉是民族英雄!他的事迹会被写进学童的教科书泰坦民族世世代代都不会忘记多姆尼斯和他的家庭为帝国建立的功德……”

    “所以……”泰坦帝国的主宰者沉吟片刻他狡猾地笑了笑“伯爵阁下神牌还是先由我来保管等一会儿咱们进城以后举行正式仪式的时候您再看到这件仿制品可千万不要像刚才那样惊讶!”

    “殿下!您请放心!”老人出入上流社会半个世纪他对表面上的文章自然心领神会。

    “那么……队伍休整完毕了吧?”

    “是的殿下!”一直陪侍在侧的缪拉将军斩钉截铁地回答最高统帅。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带着他的亲信随从们走出营门他要靠人扶持才能跨上雷束尔。大病初愈他的身体还是十分虚弱:

    “咱们出吧!”

    “出……”命令从高地上一直传到丘陵谷底就像变戏法一样平静的山岭突然喧闹起来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都涌现出骑兵的身影!军旗漫天、蹄声阵阵、尘雾飞扬就在太阳悬于天顶的时候下止猛虎踏入高原以水银泄地一般的声势奔向天际的终点仿佛那里藏着一头皮毛光鲜、肉质鲜美的猎物。

    在路上晴空突然涌入乌**点落了下来一直敲打伞顶。等到了距离博德加省省府还有几里路的一座驿馆雨停了。这时乌云向北方飞卷而去正午的阳光又如喜雨一般普降大地。

    一场细腻柔顺的春雨过后万物沐浴在阳光里色彩明丽。茂密的栗树林宛如浩渺无边的大海经过雨水一番冲洗片片圆叶沾满露珠呼吸着阳光喷吐着金绿的火焰摇曳闪烁荡出漫舞轻影。

    栗树园之间的田野里刚刚高出田埂的大麦、小麦扬起银白色的波浪。远近村庄植被一派新绿在白墙红顶之间翠影成碧。

    三四月间是湖河沟渠开化涨水的时节田野中水声潺潺南来的红嘴燕上下翻飞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激起涟漪又在金色的光线和碧绿的水影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倒影。

    出得山谷外的丘陵位于帕尔玛利亚高原中心地带的帕尔玛利亚城便已隐约可见这是一座典型的山城所有的房屋全部依山而建远远望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遍生尖顶的城堡由雪山映衬耸立于晴空当中。

    帕尔玛利亚得名已久城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教历三世纪最初的统治者是罗曼帝国分化出来的异姓王公但这段历史在泰坦帝国最初的兼并战争中湮没无形。今日所见都是典型的泰坦南方建筑市内只有一座罗曼神堂记录着往事的追思。

    与所有的城市都不同帕尔玛利亚只有一个入口(出口自然也有一个)这是一座二十多米高地巨大城门门洞也宽有四五米。在门前两侧各自树立着城市守护神和高原之神的巨制石雕:帕尔玛利亚城的守护神是一匹半人半牛地怪兽高原之神是一个手持节鞭的巨人——两位神明地来历已经没人说得清。

    教历8o3年3月28日。这一天值得帕尔玛利亚城和整个泰坦民族永远铭记于心大英雄王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最终完成了帝**魂的神圣之旅。当他和全副武装的水仙骑士接近高大的城门时由全国各地赶来“朝圣”的民众便唱响颂歌用早春地鲜花和漏*点热烈的欢呼迎接祖国战争中涌现出的最伟大的民族英雄。

    尽管已经获升第五军区司令长官的贝里弗德将军调集了第九军区全部的军力用于城市防卫可现场的气氛还是紧张至极在帝国摄政王大摇大摆走过人山人海的街道时。只要有一把火枪瞄准他的脑袋那就事半功倍……可谢天谢地除了欢腾的场景有些混乱一切尚算顺利。

    在人海中跋涉地滋味并不好过人群簇拥着人群侍卫簇拥着侍卫随行的圣骑士有好几次都惊骇地现视线中突然失去了大英雄王的身影不过只要随着人群移动地方向推挤一阵帝国摄政王又会从天上掉下来心惊胆战的侍卫们只得装出一副什么都没生过的样子。

    抵达城市中心、也就是山腰的中段帕尔玛利亚城唯一地一座广场便进入视线。那位因由升迁而喜形于色的贝里弗德将军到底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军区司令他在半个月前就已宣布广场戒严而且每天都会派人清扫打理。等到帝国主宰这驾临于此大英雄王自然要对一尘不染的市容和古朴庄严的建筑大加赞叹。

    贝里弗德将军已经在摄政王一行抵达博德加省之后赚足了印象分就连一向对溜须拍马不甚了了的缪拉将军都曾公开表示“未来的第五军区司令是个老好人”这位善解人意的近卫军中将就神牌的回归和安放事宜与都军部和地方大员商讨了无数次最后由他呈交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的预演计划书近乎完美。

    时间已经是下午二时许。平常从山脚下走到市内广场只须花费半个钟头都不到的时间而摄政王一行拖泥带水地走上一个多小时。

    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抵达广场的那刻起全城的教堂都响起钟鸣赶来朝圣的帝国臣民跪在地上默默地念诵祷词听上去就像是几万只苍蝇一块儿在嗡嗡嘤嘤。

    在市政厅门口摄政王接见了博德加省的一干政府官员以及帕尔玛利亚城的权贵不过除了这些地方上的实权人物之外许多由外省和都赶来的贵族也在现场这些人说是来“朝圣”其实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巴结大独裁者的机会。

    奥斯卡对接待他的贵族一视同仁他和许多人拥抱、和许多人交谈还见到了仪式的半个主角、多姆尼斯伯爵家的大儿子这时又免不了一番寒暄客套——这样的谈话虽然没什么营养但摄政王殿下“亲切随和”的形象令赶来捧场的人们印象深刻。

    等到广场上的军人排好了检阅队形第九军区总司令就走到最高统帅身边请示神圣的仪式正式开始。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站到临时搭建的演说台上掏出一份早就预备好的演说稿其实广场外的群众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但从军人们的喝彩和欢呼声来判断……帝国主宰者的演讲一定非常精彩现场的近卫军官兵双目赤红情绪亢奋。

    这个简短的演说只能称之为最高统帅给当地驻军的见面礼接下来的仪式事项才是重头戏。泰坦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当着所有人的面亮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和神牌照例……所有人都为他欢呼所有人都向他跪拜。

    数名圣骑士把神牌传承者的画像摆在广场最显眼的位置上就在最高统帅左右两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言的时候不是指指这个就是指指那个他的演说把几位英雄地事迹简单地复述一遍。这就足够没见过市面的人激动得泪流满面他们高声叫着大英雄王的名字……期待更多。

    更多地麻烦事还在后头!广场上的戏码很快就结束了摆脱了贵族和好事之徒地纠缠。帝国摄政王和他的亲兵卫队再次起程他得把神牌送归多姆尼斯上尉的家庭。多姆尼斯上尉的家在花园街29号。这座不大的庄园在帕尔玛丽亚贵族聚居区地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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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有一个小插曲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见到花园区里有一栋占地数十亩的大宅院城内所有的贵族人家都敞着家门并在自家门前摆满缤纷夺目的迎春花只有这户大宅院门户紧闭、死气沉沉。

    奥斯卡一问才知道。这户人家不是别人就是前泰坦国务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的故居!摄政王听闻之后不禁一阵唏嘘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这都是哪一年的事情了?事过境迁那些嚣张一时却不能强横一世的老家伙们都已化为尘土今日的泰坦只有一个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永远的大英雄王!

    在对待这件事上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奥斯卡已经知道费特楠德公爵庄园这项不动产受地方政府支配他就叫过多姆尼斯家地大儿子当众宣布费特楠德公爵庄园易名为多姆尼斯庄园从这一刻起。这座占地数十亩的前朝国务大臣的宅院就是多姆尼斯伯爵地财产。

    慷他人之慨这样的事一向都会得到称赞奥斯卡也不例外。随行的贵族恨不得把捧到天上去!不过也不排除这些人里面也有想让帝国主宰者重重摔下来的坏坯子但不用担心在所有地坏坯子里面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做得最彻底、最出色。一般二般的坏蛋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拖得长长的人群像奔丧一样缓缓前行在这里头也有一些勇气十足的家伙。泰坦贵族在这样的场合最怕提到南方人的事情可不怕死的家伙偏用这个惹人厌烦的话题骚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帝国摄政王自然不会给挑惹事端的人好脸色他默默记住几位南方贵族的名字并用轻蔑的口吻对他们冷嘲热讽。可熟悉这几位贵族绅士的人都该清楚他们都是有良心、有气度、有抱负的好人。

    这年头好人并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拿几位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来说他们都是好人!可看看他们即使光明神也无法改变战争现实的残酷但好人未免死得太过凄惨这和光明神悲天悯人的性格不符。

    由此可见世上的事并不见得全由神明做主放到泰坦帝国来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可以为光明神分担很大一部分业务。他的每一个命令都能决定许多人的归宿他的每一项措施都能改变这个大帝国的一个方面他站在权利颠峰俯瞰众生的不平等。

    多姆尼斯伯爵家的庭院显然是刚刚经过修整董草坪绿得亮中间还点缀着温室栽培的山百合。百合白花初绽犹如大地上的启明星含笑迎风细致观察庭院里的花朵比午夜的繁星还要多。

    植物学家通常会说百合是水仙的近亲这种说法实在是盲目……两种花根本不同属!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访问多姆尼斯伯爵庄园的时候真的现了早熟的水仙这令他产生些许亲切感在他看来水仙自然要比百合高贵得多。

    交还神牌的仪式就在盛开百合的庭院里开始了就像预演计划书上的安排一样帝国方面由那位最高统帅亲自出面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在盛开百合的庭院里把神圣泰坦的军魂圣器交给表演得恰倒好处的多姆尼斯伯爵。

    多姆尼斯伯爵再一次老泪纵横他对帝国女皇和帝国摄政王的恩德感激涕零并且时刻把忠诚挂在嘴边他对女皇忠诚、对摄政王忠诚……没有人怀疑这一点老伯爵是过来人他的忠诚和他的家庭以及衣食的着落紧密连接在一起从没分开过。

    身为贵族有一点认识必须要明确对执政者的忠诚就是对国家的忠诚。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并不想把自己地宝贵时间都浪费在南方他借题挥在多姆尼斯家的庭院里向随行的贵族大肆灌输他所理解地忠诚。

    摄政王理解的忠诚最好理解!谁跟他作对……这样地人自然是国家的叛徒。以泰坦法典处置是要下地狱的;谁与他协作这样的人自然大有作为。经历战乱的泰坦帝国百废待兴中央朝廷和地方政府地实权部门留空了大量的共职摄政王得找信得过的人填补空缺他不能靠军队维持国家的日常运作。

    眼下就是个好机会!不管神牌象征着什么也不管仪式现场有多么庄严肃穆。赶来给帝国摄政王捧场的将校贵族全然不是为了朝圣他们是来展示自我搏一个大好前程。

    不管怎么说当神牌传承者的画像摆上草坪之后现实上已经意义全无的交接仪式开始了。在场的贵族官员和近卫军将校对着早已不复存在的军魂圣器大肆参拜连带多姆尼斯伯爵家的门榴都在日光底下亮了起来人们参拜完英烈又参拜主宰者这样地场景已经有过很多次但在神牌失去原有的意义之后现在再来观察这个场面就不是十分新鲜了。甚至可以说神牌交接仪式的现场全然没有激动人心地事件生一切都是机械化的运作。这令人万难提起兴致连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本人都觉得倒尽胃口。

    不过说实话军人和贵族中间还是有一大部分中对着不再神圣的交接仪式充满期待!可他们必然是失望了帝国摄政王只是把项链和神牌物归原主。然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既然是难得的表现机会贵族们自然不会放过!等到唠叨不停地多姆尼斯老伯爵哭完了立即有人出面提议“神牌应该由物主赠予国家放在帝**事博物馆的正殿大堂里受万世朝拜!”

    这是个好主意!主人不会反对而且极为贴合帝国主宰者的心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向多姆尼斯家的家长正式提出由帝**事博物馆保存圣物的建议多姆尼斯老伯爵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结果神牌回到物主手里不过一刻钟帝国摄政王又再次把它拿走了!

    从此由一个龌龊吝啬的杂货店老板打造的冒牌货就开始了它的幸福生活直到许多许多年后……我们是说许多许多年后

    昨天、今天和未来神牌依然卧在泰坦民族修建的军事历史博物馆水晶玻璃罩里没日没夜地受到慕名而来的客人的光顾。

    说够了这些不知是喜是忧的事情接下来就用一件能让人们打起精神的事情调剂一下压抑的气氛: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见到了多姆尼斯伯爵家的小小姐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如果他没有给自己的机要秘书做这个媒他就可以尝一尝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不出意外的话多姆尼斯伯爵小姐会是新的皇室机要秘书穆尔特·辛格上校的妻子奥斯卡一向不会让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痛心失望他自然不会碰穆尔特的美丽新娘可这件事说出来还是蛮遗憾的自从进入帕尔玛利亚高原帝国摄政王的心火和**也在随着海拔节节攀升。

    对于安鲁和都朝廷来说当务之急就是把物产丰富、基础雄厚的帝国南方牢牢控制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权利欲促使他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有利于加强中央集权的改革。

    有消息说南方五省联合政府和南方贵族组成的独立于都元老院之外的参政议会都要被解散。这两项措施终于在晚上举行的招待酒会上得到了摄政王的最终认证。在场的南方人在感叹前途未卜的同时又不禁惦记着暂时出现的权利真空。

    从前的一项权利一旦闲置下来必然要由新的权利阶层来接受说成取而代之也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巧妙也很隐蔽。

    按照他的说法裁撤南方五省联合政府是为了进一步加强帝国南方和中央乃至帝国其他地方省份的贸易交流和政治互信度。南方不能关起门来求展地大物博的泰坦有无限商机和更加广大地展前景南方贵族应以“共同繁荣”的大局为重。

    口径很清晰——帝国要加强对南方的控制。疏导南方和其他地方省份地贸易交流这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有心人必然看得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是一味强调展绝口不提所谓地“政治互信度”

    所以说!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帝国中央(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为代表的新的实权阶层)并不信任南方贵族。而南方贵族也对帝国中央的政策抱持将信将疑地态度。至少是在8o3年3月份也就是今天!谁也说不清帝国会走往何处而南方贵族也没有得到中央关于展的任何承诺。

    为了加强彼此的“政治互信度”杀得有些头重脚轻的帝国摄政王第一次在南方贵族集体面前摆出虚心请教的姿态帕尔玛利亚城的政府招待会名义上是为初临博德加省府的摄政王殿下接风洗尘。其实是南方政务脑和元老会议成员与帝国中央的一次“亲密接触”两方人马都想找个台阶顺坡下驴就看彼此的条件、也就是所谓的“政治互信度“能否达到一致地高度。酒会会场设在第九军区司令部舞厅和大会议室都是现成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心情跳舞他连酒也没喝一口。

    在大会议室里摄政王召集排除了自由派的南方贵族集体共商大计并且抛出了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花费无数心血拟定地《南方五省政务纪要及十年展纲要》

    “这份文件上说得清楚!”帝国摄政王拍了拍手边的白皮书“商人求的是财、农人求的是安定地生活和田地的收成而贵族自然希望进一步提升自身的地位。在国家事务上多做建树……”

    “我有一个提议……包括三方面内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他的白熊沙上站了起来坐满一室的南方贵族全都胆战心惊地注视着这头冰原困兽。

    “第一!南方五省联合政府和独立于贵族元老院之外的南方参议院寿终正寝之后帝国中央会在皇室内阁为南方贵族保留三到四个席位。虽然达不到半数但这一样能够保证南方贵族的言权:同时改革后的贵族元老院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上议院在上议院中。南方贵族可以争取到56个席位接近半数。再加上下议院中南方商人占有压倒性的优势我敢肯定未来的南方和未来的帝国必然欣欣向荣。”

    “第二!鉴于南方贵族中的个体小团体曾犯有隐没颠覆国家政权、隐没破坏国家统一的重罪……在这里我要重申前情可以不予追究后事可以予以弥补但再有下一次该怎么办呢?”

    帝国摄政王稍稍停顿一下他冷淡地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南方贵族:

    “自由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必须根除!这两种思想是国家的大敌不管是商人、学生、军人、还是和在座的各位一样高贵的绅士若是本着维护国家统一和忠诚于帝国皇室的态度一切都还有的商量!我是说内阁的席位、上议院和第三等级议会的席位这一切都有得商量因为之前我们就没有参议院的定式。各位可以根据南方的实际需求在中央决策层进行人力上的调整但这种调整必须以大局为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擎起一支高脚酒杯他极为放松地坐回自己的冰熊沙:

    “谁赞成?谁反对?”

    在场的大贵族不禁面面相觑摄政王殿下还没有说清第三点建议呢!

    “哦啦!还不明白吗?”奥斯卡有些不耐烦“我所说的最重要的第三点就是指——谁赞成?谁反对?”

    谁赞成?谁反对?帝国摄政王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却是这个!相信聪明人都能理解这个第三点的重要性!这一点才是决定南方命运的根本。

    “沉默?”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心情好转他笑了。

    “那么就是说……大家达成一致了?”

    还是沉默——即便有声音相信也不是反驳。

第二章

    空旷的夜空里流涨着的只是些灰白色的云。云层缺处原本还能看得出半角的天和一点两点的星不过半颗月亮突然爬了上来月华大放……饶有生趣欲藏还露将见仍无。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帝国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坚持要在夜间离开帕尔玛利亚——才住两天他便厌倦了这座城市选在晚间上路多半是为了避开喜欢喧哗和大惊小怪的南方群众。

    没人能够准确测度泰坦摄政王的心思多半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说过的话都像天外流星一般无厘头可仔细思索人们会现摄政王在说话之前必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也不会在无意义的事上浪费口舌。

    对于南方的未来摄政王只交代了一句话他告诉向他请示旨意的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要钱去财政部……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看着办是怎么办?体会不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心意的人自然不明白!想要刨根挖底的家伙追在他身头可帝国摄政王“嘭”的一声关上马车门……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至于南方人要如何过活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离开帕尔玛利亚下一站就是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的所在地布拉利格!早前一段时间有传闻说帝国摄政王和南方军总司令尤金·穆·布拉利格上将的关系闹得很僵许多人都为尤金将军鸣不平、许多人都在抱怨近卫军最高统帅的专横跋扈不过事情据说开始向好地一面展。可具体是怎么展的就没人知道了。

    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看来不管尤金拒绝离职目的如何这个老家伙一定是要离开领导岗位地。尽管尤金将军在南方集团军群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这种地位已经威胁到摄政王地控制力他不会放任南方军继续都和地方的关系。他需要一个全新的而且是易于控制的南方军队系统。有了这支时刻准备着的军队南方人就再不会闹出更大地乱子。

    应该说摄政王殿下的南方之行到目前为止仍要算极为成功他已经完成了预定的所有计划和部署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守着布拉利格要塞的老顽固。

    尤金将军的顽固在于他的收放不自如。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本来是打算原谅这位老将军让他极为体面的下台:待南方诸事了结尤金上将可以去都享享清福也可以到皇家军事学院继续他的军旅生涯但老将军的答复极为坚定——南方军还有一系列问题需要解决这个时候更换主帅是不合适宜的。

    摄政王决定亲自跑一趟祛除了来自南方贵族地威胁他就剩下南方近卫军这一块心病了。

    撩起窗幕看初升的红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向认为天上出太阳根本就没什么看头他会这样做只能说明他正在极度无聊之中。

    车在奔驰。黎明的风在欢笑将要早熟地春季谷种沉沉地压在整片大地上随着车前的景物逐渐开阔。低矮的天空逐渐深远见到掩映在一片雪山雾霭之中的森格齐亚湖帕尔玛利亚高原就被抛在身后。

    森格齐亚湖是泰坦帝国唯一地一个高原咸水湖也是帝国境内面积最大的湖泊。沿着博德加省西北部的高原山脉盐湖顺着海拔由高向低分层步进由几座巨大的瀑布群连接起来最后汇入奔往水仙郡、在斯洛文里亚出海的埃敏河。

    清晨时分摄政王一行在湖边用过早餐湖区附近的驻军长官在夜里得到知会天还没亮就带着兵马赶了过来尽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想自己的旅行节外生枝可湖边还是聚集了一万多全副武装的军人。

    按照预先设计好的计划这段游湖之旅要由水仙骑士团的船队护送帝国摄政王到时水仙郡的高级控军脑和安鲁家族方方面面的负责人也会随船同行他们会在湖区最大的岛上向家长汇报战争时期和最近一个阶段的领地事务。

    说到安鲁家族的领地……最早我们说安鲁家族的封地包括帝国东疆的两个省份这两个省份一直是安鲁的生存之根本以水仙郡为中心呈扇面状向周边地区辐射:在一段极为关键的历史时期安鲁降伏了不安份的邻居内塔加波安鲁家族与内塔加波家族的双向联合是这个军阀世家的第一次腾飞(把这一点理解成无意识的扩张更为适合)

    到了今天确切点说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获任家族领袖的时候谁都知道安鲁有能力取代莫瑞塞特成为泰坦帝国的第三代皇朝更何况此时的安鲁已经掠夺了五倍于自身封地的领土包括斯洛文里亚、包括黑海、包括安纳托利亚大平原即使莫瑞塞特王朝并没有最终退出安鲁人已经在经营一个并不比泰坦的面积小多少的大帝国。

    至少是在五十年前安鲁人的视野可不像今天这般开阔——家族军事统治局定制官员398席下设局长办公室、各级司处51个行政当局的这种模式在治理两个省份的时候自然绰绰有余可随着军事行动的日益规模化、巨大化随着领内土地和人口的日益激增随着国内关系和国际关系(特别是民族关系)的日益复杂安鲁对自身封地和占领区的统治已经捉襟见肘。

    若是总结一下出现这种状况的根本原因——安鲁对扩张的热中直接导致了水仙骑士团在用兵时体现出的盲目和疯狂对于从来没有治理过一个地域广大的多民族国家的安鲁家族来说至少是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成长起来地这段时间管理经验上的欠缺和人力资源上的匮乏直接导致了安鲁于内政军政等各个方面连连碰壁……若是说句不好听地。在大家长面前展开的所谓“水仙骑士团势力范围形势图”上有大量地地区处于无政府的三不管状态——军统当局对此根本没有办法家族的几颗洋葱头在那明摆着那么一大片地方。管是管不过来的。

    召集一次家族内部的最高等级会议迫在眉睫!对于安鲁来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出狱以来地这十几年间的变化太过巨大。也太过仓促。可以说安鲁是在准备得并不充分的情况下突然转型这个历史悠久势力强横的军阀世家确实拥有了取代莫瑞塞特王朝的能力但他并没有具备治理一个地跨东西大6的大帝国的能力这种状况若是继续展下去的话是十分危险的。

    按照事前的部署安鲁家族地长老以及骑士团和军统当局的高级官员要随船抵达森格齐亚湖区……船队确实到了。不过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兴奋至极的是抵达湖区地不是普通的运输航船而是在黑海沿岸和斯洛文里亚外海历练了三年之久的安鲁海军第一分遣舰队!当这支规模不大但象征意义十足的远洋舰队施放迎接家长检阅地号炮时泰坦摄政王红了眼睛了解最高统帅的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竟然哭了。

    在水仙骑士团海军部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海军中将是唯一一位有过海上作战经验的指挥官。他的舰队拥有十艘主力炮舰二十八艘四桅快船这样的实力放到英格人或是西葡斯人眼里自然不值一提但到过黑海和爱琴海的异国海军将校极为尊敬安鲁人的舰队司令原因是在和安鲁海军进行对抗演习的时候。他们一次都没赢过特亨多夫而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还是英格海军和西葡斯海军的学生。见过他指挥海战的人都曾说这位将军集合了两国海军的攻守之长。是当世最全面的海军指挥官!只不过……他指挥的舰队若是放到英格或是西葡斯的话还不够一支常规巡航舰队的编制。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接见席维斯海军中将的时候竟然从检阅台上走下来了这不合他的身份。

    特亨多夫将军向大家长立正敬礼并说:“谨代表骑士团海军部全体同僚和安鲁海军战士请最高统帅收回降阶相迎的恩德!”

    大家长摆了摆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力拥抱这名辈分较低的家族子弟若是按族谱排的话三十出头的特亨多夫要叫家长为“奥斯卡叔叔”

    很明显“奥斯卡叔叔”的确摆出一种长辈对待晚辈的态度这虽然有点离谱但可以使两个人的关系迅亲密起来。

    大家长问到海军中将的家庭特别问到他的父母和他的妻子结果自然让这位大家长非常满意: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的母亲是奥斯卡的父亲的姑姑的外孙女他的妻子是萨沙主母的母亲的亲侄子的堂姐——两人的亲戚关系还是很近的。

    ——————————————————————————————

    说到海军指挥和远洋作战这是席维斯海军中将的长项!他对大家长谈到很多问题特别是安鲁海军的十年展大计和安鲁未来的海上政策以及国际海上风云变化的紧张局势。

    应该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乍一见到特亨多夫就被对方的气度和言谈举止征服了尽管家族的海上政策要经过更加细致的讨论和部署但大家长还是倾向由特亨多夫这位作战指挥官来把握大方向的问题这就预示着安鲁海军展的前提必然是进攻。

    亲属会面场面必然是亲切热烈的!奥斯卡见到了老当益壮逾老逾精的“元老爷爷”们见到了摩拳擦掌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们见到了作风严谨深沉狠辣的父辈见到了少不更事咋呼不停的晚辈……总的来说安鲁家族一片团结稳定欣欣向荣!就像春季的田野里的庄稼——长势喜人!

    在碧水蓝天之间因由家族地位的稳步提升每个安鲁人的脸上都带着骄傲自豪的神情!他们张口就是大家长地伟绩闭口不离水仙骑士的丰功。除了这些家族里的好事之徒还在高声议论……新地皇族!我们是新的皇族!没有人制止他们。

    因为这是明摆着地。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回到了他的大家庭身为一家之长他生出如鱼得水的感觉。即使是最顽固的家族元老也不会朝他摆脸色。即使是口齿不清的小孩子也会笑闹着跟他打招呼孩子们叫着“奥斯卡爷爷”、“奥斯卡爷爷”奥斯卡竟然也是“爷爷”了!他就摆出一副爷爷地面孔。

    赶来参加会议的安鲁家族领导人多半带着家眷这在莫瑞塞特王朝执政的四个世纪中多半是不允许的……别说家眷就连一个水仙骑士轻易也不能进入帝国本土!

    今时不同往日事过境迁按照都贵族的话讲。安鲁达了!一而不可收拾!这些带着家眷“出境”的安鲁人多少都有些向莫瑞塞特皇室示威的态度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除了掌控家族命运的几个嫡系传人很少有安鲁子弟到过“泰坦”几个世纪以来他们都和水仙郡结伴一生。

    大家长一声令下安鲁人有了一次“组团旅游”的机会他们开心地收拾行囊兴高采烈地呼朋唤友一路像赶集一样招摇过市!他们看这山。说这山比水仙郡的高大;他们看这水说这水比水仙郡地清澈他们的心已经离开了世代生息繁衍的水仙郡。原因只是水仙郡再也装不下他们地**和情感。

    没有急于上船就在湖边帝国摄政王把他的亲属家眷以及头一次光临“祖国”的骑士团将校都留了下来近卫军的建设兵团为他们修造了一个巨大地营盘。第九军区的士兵为他们提供保护如果不是自己的几位妻子都不在身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定会请画师绘制一幅全家亦——“初临传统意义上的“帝国”安鲁人真正意识到家族的新身份即使走在水路上进入国境之后猛虎水仙旗所过之处无不受到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这种欢迎并不同于水仙人民对待凯旋子弟兵的感情而是虔诚地拥戴将神圣泰坦立于世界之颠的伟大统治者!安鲁的大家长就是这个划时代的统治者而安鲁站在家长背后。

    费戈元帅不在船上他走6路当天下午才抵达湖区。同样小奥斯卡以冲动的热情迎接了他的两个亲哥哥(酸奶人和费戈一道来的)值得一提的是库科迪结婚了!他娶了一个远方亲戚家的聋哑姑娘据说把奥斯卡的芙瑞拉妈妈乐得半死但不幸的是这位安鲁公爵夫人在儿子婚后不久便感染伤寒去世了!

    费戈对小弟弟说芙瑞拉妈妈是幸运的!自从父亲走了以后三位妈妈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她们以惊心动魄的度衰老着!

    先走的自然要比还在忍受煎熬的幸运得多!不过安鲁家的女人多半都是这个命这没什么好说的。

    奥斯卡没能参加芙瑞拉妈妈的葬礼不过这也没办法当时他在百万大军的战阵中。怕他分心家里连丧讯都没有递给他。

    “西利亚妈妈怎么没来?我特意邀请过她!”奥斯卡在说话的时候不禁皱起眉头他对生母的印象已经淡漠了但对西利亚妈妈的温柔体贴一直念念不忘。

    费戈叹息着摇头“你不知道吗?西利亚妈妈一直守着英灵堂已经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也不知她是从哪个多嘴的家伙那里听说了大哥的事情虽然她早就想通了事情的大致因由可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费戈不再言语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奥斯卡也觉得拉瑟夫大哥的事情实在难以启齿想想也就算了。

    晚些时候安鲁人就在湖边的盐滩上举行了一场家庭篝火晚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来了!大家长有心数一数到场的亲戚竟有二三百人之多这还不算那些外姓的安鲁人呢!

    一时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心灵被血浓于水的家族情节填满了他和晚会上的每一位安鲁小姐大跳半生不熟的水仙之舞又和家里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一块儿下湖夜游——就当着他的姑姑侄女姐姐嫂子们的面脱光衣服。

    到了晚会最**的时候男人们多半已经喝得醉眼惺忪他们大叫着把年轻的家长抬到肩上然后就像历次凯旋一样围着家长高唱战歌。

    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男女齐上阵的“骑马打仗”还有孩子们表演的击剑节目等到篝火渐弱狂欢的气氛才缓和下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把家人集合到一起他要当众宣布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在说明这件事之前我们得告诉大家泰坦摄政王确实被灌了很多酒但他一直醒着!再确切一点说是无比的清醒!他的眼光并不会被狂欢的景象所阻隔。

    ……等到篝火渐弱狂欢的气氛才缓和下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把家人集合到一起他要当众宣布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在说明这件事之前我们得告诉大家泰坦摄政王确实被灌了很多酒但他一直醒着!再确切一点说是无比的清醒!他的眼光并不会被狂欢的景象所阻隔。

    “静一静……我最亲爱的家族成员们……大家听我说!”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大家长的权威就表现在他的一声喝令能让喧嚷吵闹的晚会现场如闻落针。

    人群静了下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许多交错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合又不断分化最后他的记忆停留在阳年的安鲁哈啦父亲在欢迎他回归家庭的酒会上跳上一张桌子……

    安鲁的大家长跳上一张酒桌他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亲属然后便举起手中的酒杯“家族成员!我的亲人们!第一杯酒给我们中的孤儿寡妇他们为家族做出的贡献和承受的痛苦比那些光荣战死的牺牲者更加巨大!”

    欢腾的人群肃然起敬人们跟随家长擎起酒杯。

    “第二杯酒!”安鲁家长说话间便把手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我记得我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人!他在担任安鲁公爵和骑士团统帅的那段时期……大家都该承认没有我的父亲就没有现在的安鲁不过当然。现在地安鲁离不开各位。”

    “799年年末……”大家长的声音缓缓弱了下来“我的父亲因为一个众所周知地原因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在弥留之迹……”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费戈可以作证!父亲在弥留之迹一直叫着我的名字而我……而我……”

    费戈大力揽住小弟弟地肩膀。示意他不要在勉强说下去。

    “不管怎么说!第二杯酒给我的父亲!”奥斯卡端正神色他还抹了一把脸:“敬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第十五代安鲁公爵第十五代水仙统帅!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伟大的领袖!”

    “安鲁哈啦!”在场的安鲁人纷纷振起手臂他们将最炙烈地欢呼献给那位带领安鲁开创新纪元的伟大领袖。

    “第三杯酒!”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喘了几口。他理顺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很遗憾……不过更多的是荣幸地告诉大家!再过不久泰坦帝国东疆安鲁辖下的封地以及莫瑞塞特王朝加诸在安鲁身上的一切就要永远成为历史!”

    安鲁人不笑了他们面面相觑!大家长是什么意思?失去了封地安鲁如何生存下去?失去了使命安鲁生存于世还有什么意义?

    “还不明白吗?”偌大的舞场只有帝国摄政王一个人兴高采烈地笑了起来“从前的安鲁!那个为了泰坦皇室不断流血、不断牺牲的安鲁已经不存在了!我为你们赢得了一个新的安鲁!在未来地某个时刻你们中有人会是亲王有人会是公主!你们可以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你们可以做你们想做的任何事!你们到底明不明白有权利做任何事地真正意义?”

    “安鲁哈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万岁!”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这样的口号。

    安鲁人终于意识到大家长在传达怎样的事情也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意义绝不止如此而已!安鲁已经生质地变化。来源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丰功伟绩或者说成是他的野心和权利欲。

    在众多的安鲁亲族中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对欢腾的场景视而不见。

    他们是聪明人!他们会想到安鲁在告别历史之后的现实处境。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说得好听可水仙郡是水仙骑士团的祥地离开了安鲁哈啦安鲁的武装要怎么办?大量的族人要怎么办?也许大家长对这些问题都有安排。可他的安排会不会尽如人意?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始终都很清醒他也知道自己在改组安鲁的时候会遇到强大的阻力但时下的安鲁并不适合统治一个大帝国而最关键的一点——也不适合泰坦的现实主宰者。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是说如果如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加冕称帝他不会希望家族元老会仍然对他指指点点也不会希望军队中的要职被他的亲戚们完全把持——这对一个帝国来说是危险的!但在安鲁独自面对历史使命的时候或者是说他们被困在巴掌大小的水仙郡时这个庞大的武装集团要靠整个家庭的力量来维持生存但一个帝国并不需要家庭的过分干预在有家庭干预帝国的时候君主的权利就会大打折扣并且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危机。

    若是由现实依据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得先明确解除安鲁使命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应该说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并不了解安鲁人的传统和水仙骑士那部厚重的战斗史在摄政王殿下向他垂询有关宗族的问题时他只是本能地给出答案。尽管这个答案一度曾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百思不得其解但以现实说话的依据最终说服了这位独裁者这个现实令他意识到绝不能让庞大的宗亲团染指他的帝国。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任人为亲并不是什么好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可以把大量的无主士地分封给他的家族成员让他们都成为“统治者”但要明确真正的统治者只有一个!这个真正的统治者不能任由血缘相近的人整日在他身边转悠。

    教历8o3年4月4日阴湖区在上午的时候下过一场暴雨。那雨来势之快可以使悠然在天空盘旋地孤鹰来不及躲避而被击落;雨脚之猛竟把碧水覆盖的宁静的湖泊一瞬间打得烟尘滚滚。忽而一阵狂风。乌云密布地天空裂开一线阳光从天宇的缝隙中一涌而入。穹苍大放光」明……一切如在梦中。

    奥斯卡透过一扇舷窗观察了从降雨到雨住地全过程。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是狭小的也是广袤的;是贫乏的也是充实的;是苍白地也是绚丽的……他上到甲板。拭去大衣上的雨珠扑面而来的是灿烂的阳光就像亲人的脉脉温情就像家人拳拳的心他感到慰藉但他注定要辜负美景良辰。

    安鲁海军第一分遣舰队的目的地是距离湖岸数公里之外的湖心岛这座方圆仅有八平方公里地岛屿是森格齐亚湖区最大的一座岛当地人习惯叫它“夏芙美侬”意指古罗曼的夏之女神。

    距离夏天还有些时日岛上地风光并不尽如人意。安鲁的亲族子女多半都留在几公里之外的湖岸上。只有说了算的男人们登上湖心岛他们要在戒备森严地西尼拉城堡召开一次关乎家族未来命运的决定性会议——这件事想想就让人兴奋可一些聪明人却在这种时候生出了不祥的征兆。

    巴丹·安鲁·内塔加波。作为家族元老会议的主席老巴丹跟随过两代安鲁公爵若是算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他就辅佐了三代家长。

    不过要是说得明确一点小奥斯卡已经摆脱了安鲁公爵这个身份。至于这个少小离家、孤身闯荡天下的年轻人到底算什么……老巴丹也不是十分清楚他不了解这个孩子所以他怕他。

    虽然只是“有点儿”怕他但巴丹承认在面对那个小伙子的时候老爷子会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散着冰冷刺骨的寒流接近他的人不是被冻伤就是被帝国主宰者的眼神刺穿心脏。奥斯卡似乎想要看透每个人的心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只得进一步完善帝国的特勤系统直到他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巴丹在晚会过后找到了好几位心思机敏的家族元老他和这些精明老辣的政客一直谈到夜深可不管怎么辩论老狐狸们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如果大家长要把水仙郡变成帝国的两个省……名义上的帝国仍是安鲁的帝国可实际上这种状况只会造就一个人就是即将加冕的统治者。

    如果捋去安鲁的头衔和封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自然要对亲友子侄进行分封尽管安鲁必须采用分封制才能管理偌大的封地和占领区但这些家族子侄是水仙骑士团的中坚力量他们必然要抽调一部分军队守卫自己的领地这样一来……水仙骑士团由集中变为分散家庭成员由凝聚变为寡孤可这对帝国摄政王来说会有好处吗?放着剽悍的骑士不用放着现成的军事将领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

    ——————————————————————————————

    “嘘……小点声儿……他来了!”有人这样提醒老头子。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坐船来的第一分遣舰队的旗舰是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海军中将坐镇的“大阿格利尔斯号”这艘加固了主桅、改进了侧舷炮台的远洋巨舰是当今世界上吨位最大的帆船之一不过据说是席维斯中将在和一位英格海军军官打扑克的时候赢回来的!

    这件事说出来自然没人信——安鲁是从英格人手里买到了这艘主力舰。除了代表世界最高水平的航海仪器和航海设备耳闻此事的薇姿德林冯苏霍伊夫人还给安鲁海军的旗舰送来了三十六门新式加农炮这使这艘战船的火力完全过同等级的英格战船不过这只是单就这一艘船而言若是看开一点的话……我们得说安鲁海军在整体上并不具备与英格人“比一比”的实力。

    特亨多夫只要一说起这件事就露出一副绝望的神情他可不是夸张而是以一位优秀海军指挥官的眼光预见到了海上争霸的大时代。

    “如果我们地海上力量在半个世纪之内无法赶英格人或者是说我们的海上力量无法驶入大洋通往异大6的大洋我们地子孙就会困在6地上被动挨打。再想翻身就难了!”

    “有那么严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呵呵笑着他是一位6上霸主他曾在百万大军的战阵中所向披靡。对海上争霸自然同样满怀信心:

    “英格人展海洋事业已经有两百年地历史我们只要进一步扩充军备。同时完善海岸工事和岸基设施我想赶英格不会是什么难事。我们可以用……”

    “家长!这就有点一相情愿啦!”席维斯海军中将毫不客气地打断最高统帅的话“我们与英格的起点就不同在我们展军备扩充海军的同时英格人已经在大洋上所向无敌!我们打造主力两个舰队。英格人就有十个!我们训练了一万名水兵英格人只要把他们的码头上的人武装起来就比这个数字高出三倍!”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坐以待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些不高兴。

    “不殿下!”特亨多夫地笑容突然变成阴恻恻的模样“英格人已经走在前头英格海军占据的优势地位我们连拍马也赶不上所以……与之争锋争霸不如跟在英格人喉头坐享其成!”

    “亏你说得出口!”安鲁的大家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难道他看错人了?

    “你要安鲁海军做英格人的跟屁虫?你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并不全是!”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我是说……安鲁海军必然要经历一段过渡时期我们要向英格人学习。学习他们的造船技术、学习他们的海战技术、学习他们的远洋技术、学习他们巧取豪夺的技术等到我们毕业了……”

    “哦啦……”奥斯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谈吧。

    再说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下船换马负责守卫岛屿地水仙骑士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在码头背后的礁石群中排成密集的阵势远远一看旌旗招展色彩缤纷。再加上不绝于耳地“安鲁哈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被搞得有些阴郁的心情又不禁振奋起来——若是不提海上的事情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大6霸主因为泰坦穹苍下有这样一群神选地战士追随着他。

    时间过得真快只是一眨眼8o3年竟然过去了三个月帝国摄政王一边拍马一边数日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离开妻子和孩子们已经小半年了面对一尘不染的碧水蓝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开始强烈地思念他的亲人——在他眼里赶到此地与他会晤的人只能算是半个亲人过了最初的那股兴头家族宗亲给他的感觉除了吵闹之外再无其他这令他头疼欲裂。

    摄政王一行在码头上的岸基堡垒里用过午餐利用餐后的闲暇时光奥斯卡给都林的妻子儿女们写了几封信他在一封给阿莱尼斯的信中说:“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我敢肯定光明神不会因为我的借口而原谅我……”

    就在要搁笔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瞥了一眼窗外……近在咫尺有一位摇着扇子的年轻女孩子虽是惊鸿一瞥但她那淡淡的妆更接近于本色和自然好像春天早晨一般的清新的风给人留下一种纯净的感觉。

    地方上的一些大人领会了摄政王殿下的眼神有人出面说“只要殿下开口一切都不是问题!”

    奥斯卡看了看女孩儿的背影他只是说“别做杀风景的事!”

    既然大英雄王没有那个意思自讨没趣的人便换了一个方式他们向独裁者绘声绘色地讲述西尼拉城堡的故事……那是一个充斥着阴谋、凶杀和流血的故事主人公就是城堡的主人一个杀兄夺嫂、欺君犯上的伪君子。

    “据说案子闹得很犬……”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百无聊赖地搭着话如果这件事他要是没听说过他连眼皮也不会动一下。

    “是啊是啊!”随行的一位官员连声附和“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华为了能够独霸家产。那位年纪轻轻地伯爵少爷与嫂子合谋杀害毒杀父兄后来又害死胸侄将嫂子灭口。自己娶了一位都贵族家的小姐凭着裙带关系入主都的一个实权部门……”

    “哦啦……你们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启示?”奥斯卡冷飕飕地笑着。

    在场地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谅你们也说不出口!”奥斯卡还在笑着“我替你们说出来吧!要成大事记紧要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那个人最终受到神明的判罚他被烧死在火刑柱上了!”

    大家长凝视着打断他地老人片刻之后。聚集在他脸上的阴霾突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亲切和蔼“巴丹爷爷!岛上风大您为什么不在城堡里等着我呢?”

    “我放心不下……”安鲁元老会议主席热情地拥抱了曾经的公爵嫡传第四子——他从没有想过这个有些轻度神经质的孩子能够取得今天这样地成就。

    “我以你为荣奥斯卡!你是一位伟大的统帅比你的父亲强多了!”

    奥斯卡呵呵笑着这话其实不怎么动听。

    大家长和元老议会是安鲁家族最重要的决策者按照安鲁家族数个世纪以来形成的传统元老议会的权利要大过家长(安鲁公爵)和水仙骑士统帅的个人权利曾经一度元老会议甚至可以决定家长的废立。

    而直到现在若是遵照传统的话家长仍要依从元老会的决议。不过没人在奥斯卡这位新家长身上试验过。

    “我想在会议之前跟你好好谈一谈……”

    “我看出来了!”奥斯卡点了点头“而且确实有这个必要!”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奥斯卡又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事先你不探清我地口风过会儿的会议日程就少不了向我挑衅这一项!”

    “不能这么说我的孩子!”

    奥斯卡开始摇头。“不巴丹爷爷!我不是你地孩子我查过族谱我父亲这一支的嫡传血统离您的家庭远着呢!”

    “这是什么意思?”

    奥斯卡还是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您咱们一老一少并没有看上去地那么亲近!”

    “在这个家庭里!你又跟谁亲近过?”老人忍不住了他气愤地瞪着口不择言的大家长。

    “哦啦……您终于说出来啦!”奥斯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在家族传统面前我始终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安鲁子弟。”

    “不!是你远离了家庭!不是我们不接纳你!”

    “都一样!”泰坦帝国的现实主宰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不想一开始就和家族权利中枢搞成僵局但事情并不是他希望的那样。

    巴丹·安鲁·内塔加波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块儿走进城堡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多少人他们被引入一间不大的会客室老人始终保持沉默年轻人则埋头于餐点酒食——似乎谁都不想说话直到费戈·安鲁·底波第带着惯有的爽朗笑声冒冒失失地闯进门:

    “这是怎么了?你们干嘛都苦着脸?”

    老人似乎是得到倚仗他指了指大家长的脊背“你问他!你问你的好弟弟!”

    费戈坐到家长身边他和弟弟一样面向家族的元老会议主席巴丹是聪明人他马上就感到了气氛的变化!费戈的做派已经说明问题他必然是和自己的弟弟站在一条线上。

    “你们……你们俩个都还年轻……”老人的额头泌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都不知自己是在说什么。

    “这和年纪大小可关系!”奥斯卡开始作他有点讨厌这个凡事都喜欢指手画脚的老家伙现在他可完全忘记当初在继任家长的时候由元老会议主席给予他的帮助和支持。

    “你别这样……”费戈有些为难地瞪了一眼小弟弟他的小弟弟已经养成颐指气使的坏毛病只要稍不如意就摆出一副要人命的怪样子。

    奥斯卡不说话了他朝水仙骑士的元帅不耐烦地摊开手就像是说这件事便交给你!

    费戈点了点头他转向满脸怒容的家佬:

    “巴丹爷爷!要不然我也得在会议之前先跟您谈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巴丹已经看透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鬼主意“什么分封什么取消封地什么解放安鲁……他就是想变着法的解散元老会议他就是想把家里的小伙子们从水仙骑士的行列里赶出去!让他们一事无成让他们……”

    “住嘴老东西!”

    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次轮到他教训费戈了!

    “你在说什么?”大家长上下打量着水仙骑士团的指挥官“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巴丹爷爷?”

    巴丹忍无可忍地摆了摆手“拜托你们俩个!别再演戏了好吗?”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哦啦一声笑了起来“巴丹爷爷是聪明人!聪明人就该懂得知难而退的道理!随着领土的打断扩大和骑士团的不断增兵水仙郡的军政内政已经开始出现混乱的迹象旧有的行政体系和控军系统过时了!将水仙郡的政务交还帝国是明智之举安鲁可以从烦琐的地方事务中解脱出来集中力量经营军事。”

    “这个道理我懂但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巴丹并不傻尽管安鲁确实面对社会生活紊乱、军队管理涣散等等问题但并没有严重到难以为继的地步。

    “理由也好目的也罢一切都要为大前提服务!我这样说您同意吗?”

    老巴丹冷笑起来是狐狸就会露出尾巴“小奥斯卡!那么你能告诉我吗?什么是安鲁为之服务的大前提?”

    奥斯卡紧抿着嘴他很想说是自己能够加冕称帝但话是不能讲得这么直白的:

    “您可以把这个前提理解为安鲁的一次升华!有了这次升华家族中的每一个名成员都能得到他们从未想象过的……”

    “真是算了吧……”巴丹站了起来“咱们有话直说!在向帝国交还家族的封地、解除家族对莫瑞塞特皇室的义务之后你们俩个还想干什么?”

    奥斯卡和费戈对视一眼事情显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在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没有退位之前我没有权利越过皇帝分封土地不过那个时候国内局势和西方王国联盟那些讨厌鬼必然已经安份下来对波西斯的新一轮东征就要提上日程!”

    奥斯卡又看了看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的二哥“到时候……家族中的每个男人都要披挂上阵他们能从波西斯人手里夺得多少土地我就分给他们多少土地!”

    “借刀杀人!好算计!”巴丹出一声冷哼他在踱到门边的时候又转回头“家庭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利益而存在的你是家长如果你不能为全家人谋福利那么你就不是这个家庭的主人了!”

    “这由不得你!”奥斯卡同样冷漠地回敬对方。

    等到元老会议主席走开了两个兄弟就把彼此的拳头碰在一起:

    “我助你缔造一代王朝!”

    “我助你达成梦想!”

    事情就这样定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第三章

    无论从何说起——总而言之军人类似小孩子。

    特别是在8o3年的泰坦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为的帝**人。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军人喜欢摆出一副状如英雄的架势或是喜欢所谓的光荣这些似乎无需多说了。他们崇尚机械式的训练重视动物般的勇气这是只有在小学校里才能看到的现象。

    泰坦军人把杀戮全不当是一回事他们口口声声地说:当兵自然是为了杀人!这就有些不可理喻但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追随他的军人看来这又是理所当然的事。

    军人特别像小孩之处就是听到吹号和军歌受到鼓舞的时候那就不问为什么而战欣然冲向敌人哪怕面前的敌人是手无寸铁的妇孺。

    泰坦军人有这种杀戮的勇气或者是说他们有执行这种命令的勇气。利用庞大的贵族军官团和自上而下的军队官僚体系神圣泰坦的武装力量形成了一个高效、严密、等级森严的武装暴力集团这是泰坦军队的本质除了暴力除了武装这支军队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

    当然有些时候这种时候并非特指比方说神圣泰坦受到了侵略作为一个武装起来的暴力集团这个集团自然要为它所拱卫的国家……其实说得更确切一点是为了这个国家的上层统治团体提供保护但不管怎么说泰坦武装力量自诩为正义!他们的敌人自然是“正义之敌”

    在特定地历史时期。正义与武器近乎同意。武器是只要花钱买。

    敌人或自己人都能买得到。而正义只要给它加上道理(正义的道理都是人为加上去的)不论敌人还是自己人也都能买。古来所谓“正义之敌”这一称谓。就很少有人试图把它弄个清楚明白。

    瑞尔军人仅仅因为是“瑞尔军人”就被勒令离开瑞坦边境。单由泰坦军人构筑所谓地“单线边境防区”这是反正义的!泰坦按都报纸报道必须说这是“正义之敌”——我们压迫正义完全是为了对付我们地潜在敌人从这个层面来理解压迫正义就是维护正义……听听多么新鲜的论点!大部分泰坦军人都相信。

    与此同时水仙骑士也仅仅因为是水仙骑士就对他们下令。进攻连一个作战人员都没有的波西斯村镇。这也是反正义的但水仙骑士自有一套说辞。执行这个命令的部长长官解释他地行动合法且合理先他受到方面军总司令的授权其次他的部队在执行任务期间受到了波西斯异教徒的袭击。

    反复强调“异教徒”的好处就是一场牵涉到一千八百多名无辜死难者的战争罪行会被冠以“正义之友”这一称谓!真正留恋正义的人会感叹世道浇离而真正打算维护正义的人则要追究那些“正义执行者”的罪过不过我们早已了解这种好事之徒自古以来就不讨当权者的欢喜。

    8o3年第一季度第一件轰动世界地重大军事事件就是神圣泰坦在《伯爵山条约》字迹还未干的时候就悍然出兵瑞尔抢占和谈条约中规定的边境非军事区。第二件令人侧目地事件就是一向被冠以神选战士这一神圣称谓的水仙骑士团。因由一名骑士与一个波西斯牧民生口角结果酿成一个村镇的男女老少惨被屠杀的悲剧。

    “就这两件事您怎么解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始终垂着头。他似乎没有听到客人地问题而是一门心思地浏览着手中的一份履历:

    “阿亚克辛庞蒂马热爵士法兰新兴通讯社的起人、执行主编法兰新闻出版协会理事长。法兰庞蒂马热报业机构所有人法兰王廷高级顾问法兰储君第三导师……”这一大串头衔都说明坐在泰坦摄政王对面那个身材高瘦面相古板的中年人绝对是个极为称职的好事之徒而且!好事好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头上这样的家伙一定极为难缠。

    “您是代表法兰王庭还是代表您个人?或是法新社?”

    庞蒂马热爵士很难得地露出善意的笑容“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我代表我个人与我国王庭和任何国际新闻通讯社都没有干系。”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摇了摇头“可您拿着贵国宫廷长官出据的介绍信您的旅行护照上也盖着贵国外交部签的特别通行印章……”

    “尊敬的殿下这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在你的随行人员中……有一个人的身份十分可疑!”泰坦摄政王的口气异常冷淡。

    “是的殿下我也这样认为!”庞蒂马热爵士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在向贵国报关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家伙他显然是我国宫廷的特别机构派在我身边的监视人员!”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紧抿着嘴对方是和权贵打交道的大行家一般的威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位庞蒂马热爵士一口咬定随行的密探是法兰宫廷派来监视他的暗哨这就令泰坦摄政王无法借题挥。

    “尊敬的殿下您准备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奥斯卡猛然醒转这几天他总是精神溜号以往的英明神武也不知跑到哪去度假了!

    “什么问题?”

    庞蒂马热爵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先!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您作为神圣泰坦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您如何解释泰坦近卫军对瑞尔永久非军事区动的侵略行为?”

    “等等!你把近卫军与瑞尔王**构建共同警备区的一纸协议视为侵略?谁侵略了谁?”

    “呃……这个……”法兰来的大主编一时语塞泰坦摄政王还真会给他出难题“您地意思是说……近卫军出兵占领瑞坦边境非军事区这一行动曾受到瑞尔当局的授权?”

    “就是这么回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微笑着点头。在他看来问瑞尔国王要一纸协议要比在荒野里找一卷厕纸简单几万倍!

    “可是……我国以及西方王国联盟没有得到过任何来自瑞尔的通知。”

    “通讯延迟!你是世界上最着名地通讯社社长之一你应该理解这种事!”

    庞蒂马热爵士只得苦笑。他看了看笔记本上的记录按照泰坦摄政王地说法。如果近卫军得到过瑞尔当局的授权消息会在泰坦军队有所行动之前传遍整个大6可近卫军明明搞的是突然袭击这场事后协议自然来得很迟很迟。

    “那么……第二件事呢?”面相古板的法兰人突然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神情。——“您知道吗?四百年来贵国地水仙骑士团一直是神教世界的守护神。是比圣殿骑士还要高贵的神圣武装集体!可在今年二月份抱歉……”

    庞蒂马热爵士停顿了一下他笑得更加鬼祟“尊敬的殿下实在抱歉由于通讯延迟我无法确定准确的日期但在今年二月份确实有一支水仙骑士团的军级部队悍然向一个没有武装人员守卫的波西斯城镇动攻击代价是牺牲了两位直属罗曼教廷的神职人员。还有在这座城镇安居了数百年的一千八百多名……”

    “咳咳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边摆手一边制止对面的法兰人继续说下去他地史记官亲自为他捧来了东方产的红茶泰坦摄政王用香浓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才摆开一副军人惯常会有地那种“英雄“的架势。——————————————————————————————“阁下……”泰坦摄政王似乎恢复了状态他悠然自得地打量着来自法兰的大记者:

    “对于今年2月25日生在安纳托利亚平原、霍卡亚拉罕自治领迪达马镇的所谓战争罪行……先!我得强调这和战争没有关系!罗曼最高教廷责成水仙骑士团维护安纳托利亚平原异教徒聚居区地地方治安。那么这次事件就是一次治安事件而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夸大的所谓战争行为!”

    “其次呢?”庞蒂马热爵士仍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孔但笑容的背后却是露骨的讥讽和轻蔑——他就知道泰坦摄政王会这样解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个敏感的聪明人他自然体会得到对方的情绪但他并没有怒而是借着低头品茶的机会舒缓了一下心头的火气——不管阿亚克辛庞蒂马热有多么讨人厌这个好事的家伙毕竟是当世三大通讯社之一的掌门人他的舌头和手里的羽毛笔相当于一直布置在坦法边境上的法兰正规军。

    “其次……”安鲁的大家长把玩着手里的骨瓷茶杯这个精致的小玩意的价值足以抵得上那个波西斯城镇所有人的性命。“其次就无可奉告了!因为……我已责成安鲁军统当局和水仙骑士团驻安鲁哈啦大本营成立专案调查组这次事件涉及到一些敏感的军事机密这里不便多说我只能……”

    “可刚刚您说这是一次治安事件与军事无关……”

    突遭抢白的泰坦摄政王把茶杯推到一边他恼羞成怒地瞪着坐态安然的法兰人在沉默半晌之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又把“一千八百多条性命”拿在手里:

    “阁下您应该明白无可奉告的含义等到水仙骑士团的军法处和最高军议庭对此事做出判决我一定会派人通知您!”

    庞蒂马热爵士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伪君子是当世之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对待这样的人并不能太过份与其考虑得罪泰坦摄政王的后果还不如给自己买块坟地来得简单。所以……鉴于一个国际通讯社的立场问题再加上法兰与泰坦“睦邻友好”这个大的原则这次非正式的采访应该也必须告一段落了!

    “最后一件事尊敬的摄政王殿下!”阿亚克辛社长终于换上一副满怀关爱地嘴脸:“想必这个时刻对您来说一定极为困难尽管贵国的军情部门把保密工作做到家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王妻殿下遇袭重伤这件事……”

    “够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作他像一头疯虎一般从沙上跳了起来。连带那头没有生命地冰熊也突然变得狰狞可怖。

    泰坦摄政王手按从不离身的元帅剑他瞪视着显然极不受欢迎地法兰客人。直到对方在他的注视之下胆怯起来。

    “抱歉殿下……请原谅我的冒失……抱歉……”庞蒂马热爵士双手紧抓坐椅扶手直到刚刚直到猛兽露出血盆大口和满嘴獠牙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个人是一个不折不扣地暴徒他得承认自己在采访的时候过于忘形他甚至忘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如何走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一直陪同旁听的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边说边放下了手里的史籍。她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随时都可能疯狂的摄政王。——“爵士阁下如果再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咱们就到这里为止吧!”

    “是的是的……当然……”庞蒂马热连连点头他地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快得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办法火。

    帝国摄政王走出会客室一直守在门边的军情副局长就笑脸盈人地靠了上来但奥斯卡并不领情他一把提起卢卡斯的领子:

    “我会永远记得是你安排了这次会面你知道那个法兰人拿我当什么吗?小丑!他拿我当小丑你知道吗?”

    “殿下……殿下……我喘不上气啦……”卢卡斯自然会在这件倒霉事上表意见他一味求饶。试图让盛怒中地主人平静下来。

    “哦啦……滚出我的视线!”奥斯卡果真丢开可怜的大学毕业生可难缠的军情副局长又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我地殿下!您只要给我一分种然后你要滚我多远我就滚多远、你要滚多高我就滚多低。你……”

    “别胡扯!”奥斯卡没来由地一阵心烦他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奉承、更不需要拿身边的人寻开心他只是……只是愤怒!尤其是在有人提醒他妻子受到侵害的时候。

    走过城堡与室外连接的长廊满面愁容的泰坦摄政王遇到了外出而归的费戈。两兄弟大力拥抱彼此问候费戈一眼就看出小弟弟的心不在焉他只得尽可能地长话短说:

    “两件事!第一对霍卡亚拉罕惨案你得拿出一个处治的态度!第二咱们不能让家里那些老家伙无限期的拖延会议日程咱们不能被这个会议困在这里!”

    “谁说不是!”奥斯卡望着湖心岛上的风光他连连点头。

    “嘿!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费戈用指节敲了敲小弟弟的额头在小奥斯卡成为安鲁的大家长之后他就再没对弟弟这样做过不过是时候教训他了!

    “我可不管阿赫

    拉伊娜在都惹上了哪个不该惹的家伙你得打起精神这里有比你的异族妻子更重要的事!”

    奥斯卡拍开哥哥的手……不提也罢一说就是一肚子的火:

    “阿赫拉伊娜是最不可能给我惹麻烦的那个人!她甚至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是一些藏在暗地里的家伙又看我不顺眼了!”

    “她信真神!全泰坦的国民都看她不顺眼我敢打赌这件事绝对不是针对你的!”

    奥斯卡出嗤之以鼻的笑声“哦啦我的哥哥!别说的那么绝对依我看……不是针对我的才怪呢!”

    费戈甩了甩头他被套了进去他急急忙忙地找到家长可不是为了慰问奥斯卡的异族老婆:

    “我说!等你回到都林这件事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可你看看四周!咱们是在一个不挨天不挨地的小岛上你得记着最紧要的事!”

    “好吧好吧!”安鲁的大家长投降似地举起双手“什么事?”

    费戈给头顶的天空一个大大地白眼“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在听!我只说最后一次!你是水仙骑士团真正的最高统帅、家族的决策者。你得对霍卡亚拉罕惨案地肇事人拿出一个处治的办法!然后就是家里那些既顽固又难缠地老家伙咱们不能让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奥斯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话说回来……霍卡亚拉罕到底生了什么事。我是心——…怎么会生这种事?”

    “啊哈……”费戈出一声轻佻的呼哨他从马鞍上的挂囊里取出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我猜你可能没功夫仔细看看这份东西所以咱们就拣重要的说!起因哪……”

    水仙骑士团地总指挥停顿了一下他有些难以启齿“当事人声称事件起因是塔森方面军第二骑步混成军的一名少尉队长在回返营垒的途中与当地的牧民生了口角……”

    “因为什么生口角?我就是想问这个!”

    费戈看了看小弟弟。又看了看同样满脸期待的军情副局长这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啊……这名少尉队长在城镇的水源地撒了一泡尿受到……受到目击者……也就是那个牧民的指责……”

    “光明神在上!然后呢?”

    “然后……然后……”费戈有些结巴他装模做样地看了一眼调查报告:“啊哈!在这儿然后这名少尉队长就回到了驻军的营地并把自己受到波西斯人辱骂这件报告了他的直属长官一位少校团长!”

    “你干嘛不直接说完呢?”奥斯卡极不理解哥哥的反刍。

    费戈挠了挠面皮上地软肉即使他脸皮再厚这件事也令水仙骑士的总指挥感到脸红:

    “这名少校团长带上自己的骑兵在牧人村落找到了那个出言辱及少尉队长地牧羊人。你能想到的接下来就是水仙骑士惯常对付波西斯人的办法该挖眼睛的眼睛、该剪舌头地剪舌头!事情自然闹大啦!镇上的波西斯治安官来抗议。然后又是口角你可以把这次口角理解成真正的言语上的冲突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不知是谁先砍了谁一刀。反正一个倒霉的骑士因此丧生!少校团长自然得就兵员的意外死亡请示他的少将师长、少将师长自然得就此事请示他的中将军长…结果你都知道不用我再说了吧?”

    “狗屎!就因为一泡尿?”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费戈摇了摇头“确切一点说是因为一次口角!”

    奥斯卡尽力克制想要说脏话的冲动“那个……那个骑步混成军的军长是谁来着?”

    水仙骑士的总指挥极为难堪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克拉克·底约瑟?”

    “是他?”奥斯卡想到多年前在战场上结识的那位骁勇善战的斗士。“塔森方面军从前的英雄旅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军统当局接到的对他的投诉已经快堆成山了!像这样一个喜欢闯祸的家伙你也敢把他放到波西斯人的地界上?你这个总指挥当得是不是太清闲了?”

    费戈想要反驳可他突然意识到大家长是在尽力维护自己的战友“奥斯卡!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

    “没错!”最高统帅点了点头“我是你的话就把所有那些长得像克拉克·底约瑟把样的蛮牛调到看不见波西斯人的地方军团里那些上了年纪的骑士和波西斯人打了一辈子突然让他们和宿敌和平相处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的态度就是……”

    “我的态度不重要!”奥斯卡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把那份调查报告列为最高机密至于当事人……该撤的撤、该换的换、该调走的就快点调走如果地方上不满意随便你这个什么法子息事宁人!记住了吧?重点不再于处治在于息事宁人!息事宁人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费戈连连点头“不过……教廷那边怎么办?毕竟有两个直属罗曼最高教廷的神职人员死于屠……哦不他们是在这场意外事件中罹难!”

    “你看我都忘记问了!”奥斯卡拍了拍额头“怎么会有两个罗曼的神职人员死在波西斯人的镇子里?”

    费戈同样摆出一副难以置信地神情“谁知道呢?报告上说这两个神职人员企图阻止水仙骑士团履行治安职责。他们想保护镇上的异教徒!”

    “哦啦!”奥斯卡出一声感慨他转向一边的军情副局长“你听到了!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信奉光明神地神仆竟然出面保护他们一向视之为蝼蚁的波西斯人。这件事真该给你那位法新社地朋友好好说说!”

    卢卡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不打算对这件事表任何意见。特别是在他的主人已经处治完毕的时候。

    “还有一点!”安鲁的大家长转向水仙骑士的总指挥“你得借着这个机会给波西斯境内地所有驻军敲一敲警钟虽然这一次当事人没有被绞死!但是我的哥哥!你给我听好了!这关系到家族对波西斯领土的统治威信!我不希望看到波西斯人草木皆兵那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是的家长!”费戈端正神色。他终于对弟弟拿出了面对家长时该有的态度。

    “叫军统局拟定一个对当事人的处罚通报别叫人说咱们护短然后……”

    “就剩下家里那些老家伙了!”费戈赶紧提醒小弟弟。

    奥斯卡缓缓点头他已经极不耐烦不是对他的哥哥而是那些一门心思要跟他对峙到底的老顽固。

    “我不想再跟他们继续玩下去了!如果今天下午的会议还是不能通过……”

    “如何?”费戈有些担心地打量着小弟弟尽管他在事先就已想到过这个结果但无论如何他并不认为和自家人兵戎相见是什么好事!

    “巴丹爷爷年纪大了!”安鲁的大家长突然这样说。

    费戈打了个冷战“又如何?”

    “上了年纪地人总会有这个病那个病!让他永远退休。或是给他找个地方安度晚年这两样你选一个!”

    费戈看着弟弟摇了摇头“我看……巴丹爷爷毕竟侍奉过三代家长。还是把他软禁起来比较……”

    “得了吧!”奥斯卡突然恶狠狠地瞪了费戈一眼“是你这么说的!我可从来都没提起过!”

    “哦啦!”费戈学着小弟弟的口气赞叹了一声“你是我地大家长!好说赖说都由你说!”

    奥斯卡别开头他没心思和哥哥开玩笑。现在的他只想知道千里之外的那个让他牵挂不已的女人到底怎么样了!

    “背部地挫伤和前胸的箭创并不严重关键是……”

    “等等!您等等!”塔·冯·苏霍伊公爵打断了面前的医师他指了指身后那道紧闭着的宫门“我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我也相信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个血肉模糊的女人不是别人!尽管她的身份在我们这些光明信徒看来极为特殊但她仍是帝国终身执政官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的法定妻子连教宗陛下都承认这一点!所以你不能用语焉不详的口吻来打我!”

    “我说得很清楚!”医师无辜地摊开手他是皇家医学院的外科专家他说不严重就是不严重。

    “不严重在哪?我已经说过了!我只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

    塔·冯·苏霍伊公爵彻底不耐烦了他还记得自己对老朋友的誓言……每个字的份量他都一清二楚!可看看阿赫拉伊娜的伤势也不知这位王妻殿下掉了多少根寒毛这令塔里满心恼火不过更多的是绝望造成的恐怖。

    “将军阁下!”医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褂这会令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临床经验丰富的医学博士:“你得听到把话说完!那些挫伤和那块箭创是真的可以忽略不计!我说这话的根据是与那把刺剑造成的伤害比较起来而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炮兵将军只得点头“剑伤如何?”

    这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师泄气似的缓缓摇头“那把刺剑由王妻殿下的左腹侧后面及柄而入破坏了腹膜、破坏了……”

    “告诉我究竟如何?”塔里难得地出一声怒吼。

    “医师指了指肯辛特宫的天花板王妻殿下信奉真神我看您得去找一座清真寺了!这是只有波西斯人的神明才能决定地事!”

    炮兵将军一把提起医师的领口。不是因为对方口气轻佻而是因为他对都林和这个城市中的一切阴谋诡计彻底厌烦了!

    “你应该庆幸!”塔里把医师地面孔拖近自己的眼睛“你应该庆幸此时面对地不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如果殿下听到刚刚那番话。你得相信我!我誓!摄政王殿下会把你挫骨扬灰你在这个世上连一点渣滓都剩不下!”

    “我……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医师还是不敢对王妻的伤势做出保证。

    塔里最终放开对方的领子。“那还愣着干什么?去做点什么呀!”

    来自皇家医学院的外伤救治专家灰溜溜地跑开了他需要一些镇静剂——都并不是只有炮兵将军一个人在为难他。

    轻轻推开宫门蹑手蹑脚的塔里还是惊醒了神经极度紧张地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

    “抱歉……我只是……”

    阿赫拉伊娜虚弱地摇了摇头她张口结舌似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

    塔里难过地坐到床边。他心疼地打量着奄奄一息的异族女子。也许是因为彼此之间隔着一道种族和信仰的壕沟曾经一度炮兵将军尽量远离这个奇异的女人并不是因为她是泰坦摄政王的妻子而是因为她的一颦一笑都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这种魔力令塔里忙不叠地退避三舍。

    摄政王离开都南下之后都林城的平静只是表面现象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就像海面上刮起了十级大风!得势的贵族和失势地贵族在市面上制造各种事端的同时也在不断地骚扰宫廷他们变着法地向女皇陛下和其他两位王妻殿下献媚毫无廉耻地散播着各种各样的谣言和小道消息。塔里查不出这样地混乱局面是否经过有心人的授意但他对政治的理解力已经让他把握到这是一次变乱的征候!

    在老朋友地四位妻子当中。若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公主无疑是最寂寞、最可怜的女人!她住进肯辛特宫虽然带着大队的侍卫和侍从可看上去她更像是孤身一人!都林城是神圣泰坦的都。这里没有人关心她、更没有人在乎她有的只是对她的厌恶和恶毒的诅咒她心平气和地看待这一切她对其他三位王妻的境遇冷眼旁观塔里觉得这是一个冷静的、智慧的女人。

    第一次主动去探望阿赫拉伊娜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塔里为她的丈夫送信顺便从市集上买了一些原产波西斯的花卉送给她!

    她很开心像一头冒失的小鹿!塔里第一次现说着一口流利坦语的异族公主竟然不太识字他只得为她把摄政王给妻子的信件通读一遍他没有错过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写给妻子的肉麻话和一些极为露骨的段落而她则在炮兵将军面前羞得满脸通红。

    这是友谊的开始!

    与其和女皇陛下打牌、与其和安鲁主母下棋、与其和意利亚公主探讨神学问题塔里自然更喜欢坐在安静的阿赫拉伊娜身边给他讲他和奥斯卡的故事!

    异族公主是个好听众!听到笑处她就笑听到难处她就哭!不过她只哭过一次就是在塔里形容奥斯卡在产房外头迎接他的第一个儿子的时候。

    她说她也想要一个儿子可她的丈夫也已注意到这一点他似乎不愿给她因为他和她在进行房事的时候老是把能够让他怀孕的东西弄在外头。

    “也许……奥斯卡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塔里只得这样安慰他的异族朋友。

    打这以后炮兵将军和老朋友的异族妻子真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尽管这又给好事的宫廷贵族提供了一项无聊的谈资但两位当事人并不在乎特别是在帝国女皇亲自警告苏霍伊公爵要注意流言蜚语的时候塔里第一次拍着胸脯赌咒他和阿赫拉伊娜王妻子殿下仅仅只是朋友!如果面对的是奥斯卡他也会这样告诉帝国摄政王。

    炮兵将军的不卑不亢让许多人都闭上嘴巴。阿赫拉伊娜自然更加欣赏他能够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地事情面前坚决为朋友辩护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

    “嗨朋友……你这是怎么了?”塔里捧住王妻地手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

    阿赫拉伊娜急急地喘着气。她望着这个守了她一整夜的男人……可惜……他不是奥斯卡!

    “抱歉……抱歉……”塔里吻了吻朋友那双冰冷地、失去血色的手“我怎么会让你经受这个?我答应过奥斯卡!不过你放心!我的部下!军情局。还有司法部!都的一切调查力量都在追捕凶手!凶手……凶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啦!”

    塔里咬着下唇他只能这样说!那场突然袭击生在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由天鹅山城堡春游而回的归程一整队地波西斯武士被过百名武装人员围攻若不是王妻殿下有杀手暴雪和一位黑带刀手相信塔里在赶到事现场的时候只能收殓这位异族公主的尸!不过即使如此。阿赫拉伊娜还是身负重伤杀手之王和黑带刀手也躺在病床上爬不起来呢!

    “能够出动势力强横的武装人员能够清楚地把握您的行踪这样的家伙放到都一点也不难找!您等我好消息吧!不耽误您休息……”

    阿赫拉伊娜突然使尽全身的力气扯住炮兵将军她似乎要说点什么。

    “您这是怎么了?”塔里只得坐回床边他凑近王妻殿下的面孔直到耳边传来虚弱的话音。

    “别让……别让……别让萨沙伊接近我……”

    塔里瞪大眼睛“萨沙伊?安鲁主母?不!您一定是误会了!”

    炮兵将军有些好笑地打量着异族公主他的朋友在烧自然会说胡话。以他对萨沙伊地了解……安鲁的水仙花冠连只蚂蚁也踩不死更别提会在帝国都搬弄是非至人于死地这种事!

    “不……不……”阿赫拉伊娜勉力摇头“别让……别让萨沙伊身边的人接近我……”

    “这又是为什么?”塔里皱起眉头。

    阿赫拉伊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安鲁……安鲁打算牺牲我……他们一定是打算牺牲我……促成……促成与波西斯开战地借口!”

    塔里的神情严肃起来这种事可不能乱说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奥斯卡可泰坦摄政王会以禽兽的心态对待他地妻子吗?答案是否定的!

    奥斯卡爱着这个女人。他在临走的时候把最得力的贴身保镖派到这位妻子身边就是明证!难道……炮兵将军猛然醒转难道奥斯卡已经意识到什么?

    “别胡思乱想你得休息!”

    “休息……就是永怛!我……不能休息!”阿赫拉伊娜固执地说“我对……我对安鲁来说……只是一个漂亮的摆设……安鲁要对波西斯开战……没借口!”

    塔里摇头“朋友你的说法不合逻辑。既然是为了找借口安鲁就要找一个足够将解决办法界定为动武的理由。你受到伤害这又不关波西斯的事!安鲁在你受到伤害之后如何对波西斯动武?而与此相反的是正因为你是波西斯公主任何人在伤害你的同时就等同对波西斯开战而安鲁也会为你讨还……”

    “哦等等!”炮兵将军终于意识到这句话里的语病“我的天哪!你受到伤害就等同对波西斯宣战!你的亲族必然会就此追究安鲁的责任只要一言不和就可以令安鲁动武!难道……难道这是真的?可奥斯卡不会这样做的!安鲁是奥斯卡的安鲁!”

    “费戈……”阿赫拉伊娜几乎是使劲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个名字她浑身抖双目圆瞪口里咬牙切齿。

    “嘘……”塔里掩住朋友的嘴唇他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

    “睡吧!不要担心!他们在我的眼皮底下伤害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是朋友对你的承诺!”

    阿赫拉伊娜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塔里在用眼神恳求她。

    “最后一件事!”异族公主抚着自己受伤的腹部“我……还能不能……我还能不能孕育一个孩子?”

    塔里装作一脸严肃的神情直到阿赫拉伊娜就快绝望的时候他才笑了起来:

    “聪明的小女孩儿据我所知……女人能否怀孕决定权不在她的肚子而是另外一个部位!”

    “真的吗?”阿赫拉伊娜笑了她在笑过之后就将意识坠入黑暗她告诫自己一定要醒过来她要笑得最好!她要笑到最后!

    “你都听见了?”炮兵将军走出殿门他碰到了神色凝重的军情局长蒂沃利·哈德雷将军。

    “是的!都听到了!”哈德雷伯爵指了指寝宫隔壁的房间“但咱们得说清楚!这件事多半查不出个所以然对方做得干净利落尸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就像是一群天上掉下来的刺客。”

    “你想说清楚什么?”

    军情局长拍了拍炮兵将军的肩膀“我是想说为了你和我的前途考虑如果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的遇袭事件是安鲁的家务事那么咱们在摄政王殿下面前最好是什么都别说!真正棘手的不是查清这起事件而是这个!”

    塔里接过军情局长递过来的一份极密信件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会有这种事?”

    蒂沃利·哈德雷将军点了点头“为什么不会呢?最高统帅又不在不甘寂寞的牛鬼蛇神全都跳出来了!”

    塔里仔仔细细地看过军报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宫门然后才对军情局长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四章

    教历8o3年4月1o号这是泰坦帝国终身执政官、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抵达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的日子布拉利格盛况空前。

    一大早按捺不住的布拉利格市民就冒着抵触戒严令的风险涌上街道他们带着早春的鲜花、带着妻子儿女像赶集一样在要塞外围的主干道上挤作一团只为亲眼一睹大英雄王的风采。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负众望他一身戎装白银甲、黄金剑骑着巨大的黑色魔兽在一整队圣骑士的簇拥下如神话里的战神一般突然闯进人们的视线。

    布拉利格的教堂开始鸣钟布拉利格的市民开始欢呼布拉利格的南方军人开始节日一般的庆典。军人的庆典其实是一次庄严肃穆的祭奠仪式。焦点自然是被最高统帅挂在脖子上的、即将入住帝**事历史博物馆的圣器神牌近卫军官兵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泰坦军魂的象征一块儿“供奉”在布拉利格大教堂的神台上然后便由一干军官贵族对其进行朝拜。

    泰坦摄政王耐着性子坚持到仪式结束他被一早就来迎接的尤金将军请入集团军群司令部在要塞主堡敌楼里的那间开着十几扇圆窗的会议室南方军的司令长官和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秘密会谈。

    无论是军情部门还是控军部门都无法得知这次会谈的内容不过泰坦摄政王在走出会议室地时候确实带着笑脸他拖着老将军的手。亲切地叫对方“尤金爷爷”——这至少说明南方军的问题很可能不再是问题但了解内情地人都认为事情不会像看上去的那么乐观。

    尤金上将在与摄政王殿下进行了一轮密谈之后就出现在军群司令部地军官扩大会议上最高统帅没有到场。这对主持会议的南方军司令长官来说无疑是一种尊重……也可以理解为最高统帅对尤金穆布拉利格的肯定。

    会议上已经年过六十的尤金上将终于公开陈述了他的退休意向。

    并且最终确定了自己地退休时间。他表示退休之后不会继续担任军内的任何职务他会在自家的城堡里养养马、修修葡萄园……以此安度晚年。

    照例以南方军总参谋长为的一干高级军官极力表达了挽留尤金将军的诚意但尤金自然明白这些人的所谓诚意包含了来自最高统帅的保留意见。这个保留意见确实让尤金考虑很久。按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说法如果尤金主动卸任。那么这位近卫军上将仍可以获任元帅军衔入主都林皇家军事学院。

    午间的餐会最初定以高标准的接待仪式但帝国摄政王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还是尤金将军敲定一切从简。他在自己地官邸置备了家宴用极具乡土气息的烧鹅肝和地道的布拉利格白酒款待远道而来地最高统帅。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对这个安排自然很满意但他有心事用餐时只专注于吃喝一句话也不说这倒让尤金感到有些为难。

    为了调节餐桌上愁云惨淡的尴尬气氛。尤金刻意避开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遇袭这件麻烦事他谈起了红虎还谈到了水仙骑士团。

    不说也罢。一旦问题说开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更加不耐烦!

    更新更快尽在,: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红虎是红虎水仙骑士团是水仙骑士团这就是问题所在!红虎应该是水仙骑士团的红虎。可泰坦摄政王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掌握的这支冲锋主力打造成一个四不像。到了今天红虎地征兵、给养、作战等等方面都已脱离骑士团、脱离安鲁家族本身它成为一个独立于泰坦军队系统之外的新的武装集团只不过名义上归属安鲁哈啦大本营来自水仙骑士团的任何命令对红虎都起不到约束作用再说费戈也不会越过他的弟弟干涉红虎的事情。

    帝国最高统帅的难处可以理解比方说……近卫军散布在泰坦各地有完备的兵役制度和各项措施约束或者说是保养这个庞然大物:水仙骑士团的根本在水仙郡安鲁经营家族武装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和帝国近卫军一样这是一个现实上和意识上都已完全固定的武力集团。

    而红虎崛起的势头随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上位不断激进它由最初的冲锋师在历时十年的南征北战的过程中逐渐展成为今日这个揭起旗帜遮天蔽日的骑兵集群!

    在第二次卫国战争的硝烟最终消散的时候红虎在编的战斗人员已经达到六万余人这包括三个整编骑兵军一个保障军团一个专职负责骑兵辎重的使役军团还有总司令部、纵队司令部、军指挥部、师极指挥系统等固定编制。

    就在前几天缪拉正式向他的最高统帅提出了申请理由很简单!

    红虎集群规模化和集成化的组合方式要求这支庞大的骑兵武装必须拥有一个能够安顿全军的大型基地这个基地要像水仙骑士的安鲁哈啦、要像南方军的布拉利格、要像西方军的瓦轮要塞!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请求但他还是拒绝了!理由同样简单!至少是现在他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安顿红毛老虎这头老虎实在是麻烦!

    水仙郡?自然不行红虎只是名义上归属水仙骑士团缪拉自立门户是公认的说法把红虎放归水仙郡甚至会引来不必要的冲突再说许多现役红虎骑士根本就不是水仙人而且红虎在一定程度上等同帝国摄政王的禁军这支庞大的骑兵集群不能离最高统帅太远。

    放到南方?不管是尤金上将还是阿贝西亚将军都不同意这个做法就连一贯力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达答拉斯将军也持反对意见。南方军有南方军的定式红虎的到来不但会打破地方区划也会让不安份地南方贵族阶层对帝国摄政王更加反感。

    放到西方?那里是始终抵挡联盟王国的最前线!既然是红虎是最高统帅半私人化地所谓禁军。那就应该呆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身边将他们放到接敌第一线会有一定的风险。

    北方?可一支骑兵突击力量能在冰天雪地里有多大作为?再加上北方的防御态势并不完善。再加上物资运输和军需补给上的困难再加上德意斯造成的现实威胁……把红虎放到北方这其实想都想不用想!

    “最保险地地域自然是中东部地区离都卫戍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尤金将军的说法自然有道理。而且的确是最为可行的办法但事情并不像最高统帅认为的那样简单。

    由都卫戍区向中东部四省扩散这一地区在历史上就是莫瑞塞特王朝和都林最高军部控制最为严密的地区。近卫军第一军分区以及第二军区、第三军区的许多领导职务都是世袭头衔为了巩固都和政权中央的安全莫瑞塞特自然把都林周边地区的防务交给最值得信任的世家门阀即便莫瑞塞特王朝已经走上末路但帝国摄政王也没必要去触动这一地区传统上地固定势力若是把红虎硬塞到里头所有人都会认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来抢地盘。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帝国摄政王真的很无奈“红虎没有一个固定的基地。骑士们一年到头只能住在帐篷里面!而我……”

    ——————————————————————————————

    “您要担心地不是这个!”尤金上将继续开导最高统帅“红虎的问题是所有集成化主力骑兵军都会遭遇到问题!这个问题虽然令人尴尬但不可避免!”

    奥斯卡缓缓摇头。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事情是注定的如果他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必然会倾入全力再辅以雷霆手段。只是一切都需要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之内他又不想看到忠诚的缪拉和同样对他惟命是从地红虎骑士挤在旷野上的帐篷里度日如年!

    “您看……”再有一个月就要退休的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长官无可奈何地摊开手“经营红虎那样的大型主力骑兵集群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块土地!这块土地必须能供养四万到五万匹战马还要集全轻装、简装、重装等等各类型的骑兵装备要有营房、要有占地数百公顷的训练场地、要有复杂地区和开阔地形相依托的演习场地、要有驻军堡垒、要有要塞、要有生活设施、要有……”

    “您到底想说什么?”奥斯卡有点不耐烦这些事情他都了解而且每一样都能叫他头疼半天:

    “您要是想批评我的话尽管来吧!家里的那些老家伙们就差提着我的衣领朝我吐口水!不提他们就连那些着名的军事评论家都说红虎牢民伤财当国家处于和平时期维持这样一支骑兵集群的投入会是一个无底洞……”

    最高统帅有些难堪地别开头他早就知道把主力骑兵军集中起来经营会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他在热血方刚的年纪自然还不曾预见到蓬勃展的红虎会落到今天这步“无家可归”的田地。

    尤金上将哈哈笑着他倒不是看轻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而是觉得面前的这位年轻的统帅终于尝到年轻的代价!如果是一个善于摆弄军政筹码的老手红虎绝对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喂!小家伙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奥斯卡有些警惕虽然他察觉到老将军的笑容带着善意但他又觉得这种善意的笑容多少都有些不怀好意!

    “如果是一个可行性建议我想我会捧住您的面孔一直吻到太阳落山!”

    “还是不信任我哦!”尤金开始卖关子在他看来红虎的去留问题只是泰坦帝国这个巨大的沙盘上的一颗棋子。

    “哦啦!我地尤金爷爷您可别这样!我一直都是信任您的!还记得咱们因为您的退休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地时候吗?我一直都……”

    “别提这件事!”尤金终于有些不愉快他不想退休。地方上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解决是面前这位最高统帅逼着他交出军权现在这个小家伙又摆出一副理解他、信任他的态度:

    “你不说我倒忘了。弄得不可开交地人是你我可没有!”

    奥斯卡撇了撇嘴。尤金一向难缠早在银狐阿兰执掌军部的时候就是如此。不过年轻的摄政王到底是个聪明人既然尤金已经决定退休他就不会再和对方争什么:

    “我道歉!对之前的种种过激行为我向您正式道歉。这还不行吗?”

    尤金讪讪地笑了笑以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长官的卸任换那位最高统帅地正式道歉这笔生意也不知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咱们说回红虎!你身边那些人一定会告诉你要解决红虎的问题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裁员缩小红虎的编制在都附近地区给缩编的红虎安排一个像样的驻地;二是干脆撕开脸面裁撤第一军区或是第二军区又或是把第一、第二两个军区合并给红虎腾出一块生存空间!”

    “差不多……”奥斯卡只得点头。他就这件烦心事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连一向心思灵敏的达答拉斯也给了他同样的答案。

    “你有没有想如——…彻底改组国家武装力量的构成方式?”

    “哦啦……”帝国摄政王兴奋地瞪大眼睛他有些佩服尤金的……

    我们只能暂且把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长官地智慧理解为傻大胆。

    “至少是目前。我还没有这种打算!”奥斯卡不无遗憾地耸了耸肩“阿莱尼斯仍是帝国现实上的女皇陛下我不能在国家武装力量这个问题上回避她若是一意孤行。比方说安置红虎这件事若是真的撕破脸我于都和最高军部就会失去许多重要地东西!”

    “我倒觉得……你若是立刻着手规划这件事的话……会比你的地位更进一步之后更加方便!”

    奥斯卡警惕地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得了吧小家伙!”尤金上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事情挑明了说也没什么全泰坦的国民和军人都知道当今皇室是怎么一回事你地上位是众望所归这本就是明摆着的你也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

    奥斯卡不置可否地摊开手“小心点总是有好处!”

    “有时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尤金竟然真的像一位老爷爷那样敲了敲年轻人的额头“我向你让步是因为我看好你的前途你有能力让泰坦人民安居乐业也有能力让泰坦在未来的国家争霸中立于不败之地!把南方托付给你……或者说是托付给阿贝西亚和达答拉斯我很放心!”

    奥斯卡没有言语但他还是不愿接受尤金的说法这就像是他欠了尤金一桶金子一样。

    “奥斯卡你一定了解国家武装力量这个概念能为我解释一下吗?”

    “近卫军……”泰坦摄政王懒得解释他讨厌尤金那副倚老卖老的神情。

    “正确!”尤金点了点头“帝国近卫军满足国家武装力量这一概念的一切条件!可水仙骑士团呢?红虎呢?在你加冕称帝的那一天水仙骑士团和独立于所有控军系统之外的红虎骑兵集群仍不具备升级为国家武装力量的条件这一点你承不承认?”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名义上水仙骑士团是泰坦全民族的盾牌和长矛但若是说归根本水仙骑士团始终是安鲁家族纠集起来的私人武装集团这个武装集团在许多方面与国家利益存在冲突的一面。要不然莫瑞塞特王朝也不会把水仙骑士和安鲁的问题看作是成败关键。

    一旦帝国摄政王正名上位水仙骑士团能不能升级为国家武装还是一个未知数因为这个武装集团带有极为明确的倾向性和地域特点而且摄政王自己也不希望看到家族中的众多亲属拥有强势的兵权有费戈一个人在身边有足够他整日提心吊胆虽然他知道费戈不会背叛他。但他不能不防备而对一切状况有所防备也是成为一位帝王地先决条件!

    奥斯卡是尴尬的在此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和莫瑞塞特的君主们处于同样地境地。但他在事到临头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处理安鲁……也就是处理自家地问题——实在是非常麻烦!这样一想他就有些同情历代的莫瑞塞特君主。这些家伙一定过得非常艰难。

    红虎!虽然棘手但像尤金将军说的那样泰坦必须有一个整顿全国兵马的过程既然近卫军已有定式那么解决红虎的问题在整编排布地过程中也不会更加困难。只会更加轻松。最主要的重点和难点都来自水仙骑士团即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加冕为帝即使安鲁家族变身为皇室人们依然无法准确地定位水仙骑士团。

    这支战斗了四百年、自力更生了四百年的家族武装集团到底是泰坦的常规武装力量还是安鲁皇室的私兵?从力量上来看水仙骑士团的规模甚至接近近卫军这一传统意义上的国家武装而它的战斗力更是越了国家正规军。

    令人尴尬的是水仙骑士团属于安鲁自上而下都由安鲁控制从来都不曾受制于国家是个彻头彻尾的私人武装。可现在地问题是。

    国家又是安鲁的国家安鲁的武装应该也必然是国家地武装但水仙骑士团的地域特色和传统意义又达不到这一点。这句话在字面上的意义就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熟悉历史地人都该知道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皇室的私兵(或者说是宫廷禁军)都没有水仙骑士团这样的规模安鲁大帝要靠他的亲族来控制如此庞大的武装部队他没有办法。但这种办法对一位帝王来说极其危险。

    究其本质泰坦特殊的国情决定了这一切!但历史上也有过国家武装和私人武装借由新旧皇朝的交替合二为一的事例但这种做法并不适用于水仙骑士团。安鲁和水仙骑士是神选的战士这层神圣的象征意义导致水仙骑士团作为现实军事存在而不可能消泯无形。

    按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想法他必然会保留一部分水仙骑士、再融合一部分水仙骑士他希望看到的是……

    “说真的!我不清楚……”泰坦摄政王只能这样说对于未来的安鲁帝国他有的是期待却看不清这个大帝国的样子。

    尤金上将的声音突然缓了下来“从前……近卫军内一些像我这般年纪的老家伙经常聚在一起!你知道……私下里讨论水仙骑士团的问题!我们一点共识就是安鲁若是独立建国那么世上可没人是水仙骑士的对手!”

    “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奥斯卡嗤之以鼻似地哼了一声他算是作茧自缚。

    “听我说完!”老将军笑着打量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安鲁家长“独立建国有一个好处安鲁可以保有一切属于家庭和水仙骑士的意识形态包括政权组成方式、控军制度等等方面;可一旦水仙骑士进入帝国我是说进入!”

    “是啊进入!那又如何?”帝国摄政王迫不及待地追问在他看来将水仙骑士纳入泰坦帝国的国家军控系统是所谓的必经之路。

    “成于安鲁败于安鲁!水仙骑士不是泰坦的骑士这一点你很清楚!”

    “我一点也不清楚!”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些恼火。成于安鲁败于安鲁?这叫什么话?这不是危言耸听吗?

    “你一个人无法控制五十万水仙骑士将来甚至会更多现在你靠费戈为你分担可以后呢?你不会以外会有第二个费戈为你排忧解难吧?”

    奥斯卡没说话他若是说出来的话会让费戈寒心的因为他并不像人们认为地那样信任自己的哥哥。

    “如果水仙骑士团不是帝国的水仙骑士团而是跟四百年来一样由安鲁子弟把持控制那么未来的某一天帝国内乱必然始于你的子侄!”

    奥斯卡咬紧牙关尽管他讨厌尤金的说法但老将军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不是现在。至少也是未来地事实!在与波西斯人生死争锋的那段战斗岁月安鲁的团结和安鲁地精神主要来自生死战事的应接不暇安鲁家族没有机会也没有多余地时间在内部的争权夺利上耗费精力。光是波西斯人的攻势和自身艰难的生存环境就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谁还有心思计较个人得失。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是最大的现实!

    不过历史无绝对即便是在如此困难地斗争环境中安鲁家族还是出过几次为了争夺家长和统帅的位置兄弟相残的惨剧……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摄政王的大哥哥又怎么会死?

    没有了波西斯人的威胁、没有了小丑一样的莫瑞塞特皇室、泰坦皇统交由安鲁奥斯卡无法保证他的家族成员上升为新的皇室成员之后。

    这个团结一致的大家庭还能剩下多少战斗精神和牺牲精神!

    权利带来地是什么?绝不是上下一心、艰苦奋斗!而是争权夺利、争风吃醋——说争风吃醋只是为了强调安鲁家庭的腐化度。奥斯卡估计在体现了征服的快感、享用了和平地美酒、见识了一代皇朝的辉煌之后安鲁会像变质的女人一样迅堕落。

    人们只见过同生死共患难的集体有几人见过同富贵共享乐地集体呢?奥斯卡已经现家族女性成员的裙子越来越花哨了!家族男性成员嗜好的花样越来越多了!这都说明安鲁已经开始享受进阶后的生活!

    也就是说……距离内讧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如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本质上是个纯粹的安鲁子弟那么他绝对不会如此清醒地意识到问题的生展乃至结果!但是他在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对生死患难和富贵荣华之间的辩证关系留下了深刻的记忆——看看多摩尔加时代的老朋友在他身边的人还有几个?

    直到这时我们才能极为肯定地说泰坦摄政王压根就不是安鲁的一份子!至少在他被一位莫瑞塞特皇帝关进多摩尔加监狱之后他就不是了!

    一般人看来家庭问题并不会涉及到血腥的斗殴但在泰坦摄政王看来。前提是他主持过一个聚集了无数黑道恶的大家庭那么家庭中的血腥纷争就再也正常不过!

    谁不希望地位再高一些?谁不希望财富再多一些?谁不希望权利再大一些?把这些“一些”积累起来固有的东西自然要分崩离析——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清醒不是来自他的智慧。而是来自从小就耳闻目睹的实况……他于过去吃过多少亏之于现在对家庭对帝国的统治便有了多少把握!

    “怎样才能避免这个现实问题呢?我是指安鲁的演化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家庭日益腐朽堕落?”

    尤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殿下!您都说了这是现实问题!即使是光明神也无法避免一个现实问题呀!”

    “那要是换一种说法呢?”

    “那就看您舍不舍得?”

    “舍得什么?”

    老将军又一次压低了声音:

    “水仙骑士团无疑是安鲁的命根子。是安鲁登上制高点的本钱也是让安鲁跌入深渊的拌马绳!要想彻底解决安鲁的控军问题我不是说您个人的问题而是大量的安鲁子弟执掌军职的问题或者是说如何让水仙骑士团真正成为一支可以由帝国进行操控的国家武装力量的问题……”

    “我要怎么做?”

    尤金为难地揉了揉额头“你这个臭小子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的!干嘛非要让我说出来呢?”

    “哦啦!”奥斯卡推开餐具“您再不说的话汤都凉了!”

    老将军只得把声音压到最低除了面前这位最高统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句话是由尤金·穆·布拉利格说出来的:

    “我的殿下!您只要抽离水仙骑士的精神再把水仙骑士团的象征意义真正提升到象征的高度那不就得了?”

    “你要我……你要我像对待近卫军一样对待水仙骑士团?全国招兵?全国部署?取消水仙骑士团的地域限制?取消安鲁哈啦军统当局和舍恩布隆大本营?”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我问问你?这还是水仙骑士团吗?干脆把军旗也换成近卫军的样式!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尤金连忙摆手他就知道结果是这样地:小奥斯卡!看在我和鲁宾那头老狐狸有点交情的份上。你可不能这样责备我!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剩下的那些可都是你自己说出来地!”

    “鲁宾?”敏感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察觉到了什么。

    “是地鲁宾!”尤金上将点了点头“我就退休一事和你作对。还有对水仙骑士团的一点意见这都是我和鲁宾元帅在通信中讨论过的。你若是去拜访他。他也会像我这样给你解释!”

    奥斯卡叹息了一声他真不知该说什么了!鲁宾是对自己放心不下?还是借着脑筋没有老化的最后一段时间对他指手画脚呢?

    “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你指谁?鲁宾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摄政王真的有点不高兴了这些老家伙做起事来都喜欢拐弯抹角这是他最反感地。

    “鲁宾退休了!就像我!”尤金状似幽怨地看了一眼最高统帅“不过你放心!等我们这些老家伙全都踏进军人公墓。你的耳朵就清净了!我敢保证再也没有人会像我们这样对你说这些话!”

    奥斯卡用餐巾抹了一下嘴角应该说……午餐和谈话还是令他十分愉快的。

    以最高统帅的身份降阶向就要退休的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长官尤金穆布拉立格上将致以敬重的军礼奥斯卡最终还是拥抱了这个优秀的老军人:

    “谢谢!能够听到您的那番话我十分欣慰!”

    尤金只是点了点头再也没有说什么面前这个年轻人还有多姿多彩的未来而他的军旅生涯乃至整个人生就在卸下军职地那一刻彻底结束了!他能做的只有现在这么多。

    奥斯卡告别了尤金!在他嘴角依然带着笑意可韵味却稍嫌苦涩!

    难道导师和老家伙们想到的事情他就想不到吗?未来地安鲁帝国要是想杜绝大量皇室成员干涉军政的现象就得把水仙骑士团改组为近卫军一样的国家暴力机器。排除皇室成员出任水仙军官的可能!甚至可以明令禁止皇室成员出任水仙骑士团地军职!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们是说如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会现安鲁家族建筑在四百年历史上的一切成就因由他的加冕而轰然倒塌为了他的帝位和王朝的承继基业!水仙骑士和安鲁拥有的一切都荡然无存了!

    换句话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成就一代大帝成就一代王朝!他便摧毁了旧有的一切。既包括旧的皇室也包括旧的安鲁。等到安鲁家的幼儿再也不用撑着剑柄学走路的时候安鲁大帝便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安鲁和他的骑士都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改换了皇旗的泰坦帝国。

    也许安鲁大帝会觉得可惜也许安鲁族人会起来反抗但这些事情还不是我们要去了解的按照军情部门的办事效率来自都方面的加密急件也该送到帝国摄政王手上了!

    “我的殿下!不要打盹!您现在就得过目!立刻!”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些诧异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一向对他诚惶诚恐的军情副局长竟然在用命令的口吻!

    “什么事情?”最高统帅打起精神难道是他的伊娜伤势恶化了?

    这可怎么办呢?

    “请您过目!”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还是那个态度他把手中的信纸再一次递到主人面前即便室内只有两个人但他还是不愿出口言及都林城生的那起事件。

    “这是什么?”奥斯卡只是看了一眼信纸上的题头但仅仅是一个标题就足够他勃然大怒!

    帝国摄政王从他的冰熊沙上跳了起来他的动作大得离谱、快得吓人!手边的桌子、杯子、碟子、盘子全都被他打翻了!

    “回答我!这是什么?这可真是见鬼了!这是什么?”

    卢卡斯平息了一下心口翻腾的气血他就知道最高统帅必然会有激烈的反应但他还是被竖起了全身寒毛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吓得惊慌失措:

    “殿下!您……您不是看到了吗?”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奥斯卡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

    “那是……那是……”军情副局长结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还是不敢开这个口。

    “说!”最高统帅出一声怒吼他受够了!

    “那是……民族叛徒、人民公敌!伪善者、阴谋家、野心家、战争狂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十大罪状!”卢卡斯大声回答他在接到这份“密报”的时候只看到标题。内容是他一死了之也不敢仔细去看地。

    奥斯卡喘了几口气军情副局长的高声回答反倒让他平静下来。他背着捏着信纸在室内踱了两个来回然后便坐回他地冰熊沙尽管他仍冷着脸。但情绪如常就像刚刚那个歇斯底里的精神病患者已经被送回精神病院了。

    “这东西是从哪得来的?”

    卢卡斯又开始结巴他还是说不出口。

    “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军情副局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考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耐心?那和考验自己的脑袋有没有连着脖子是一个道理!

    “殿下!是从都的大街上……拣……拣来的!”

    “从都大街上拣来的?”奥斯卡竟然颇有兴趣地笑了起来“好啊!是谁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我该奖励这个幸运儿!”

    卢卡斯不敢做声他知道最高统帅是在挖苦军情密探的后知后觉!

    这份标明帝国摄政王十大罪状的传单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都周边地区包括临近几省在内的各大城市都现了类似的东西不同地只是传单纸张的材质。

    “别像木头一样在那呆站着!有没有线索?难道我养的是一群只会哼哼地猪猡?”

    卢卡斯翻了个白眼不过摄政王殿下还会骂人这就说明他还没被气得疯!如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真的疯了。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喊大叫而是不一言把他见到的生物都杀了!卢卡斯听杀手保尔提起过一次。那是摄政王殿下“旅居”德意斯时的事。

    “到目前为止军情本部已经成立了包括十五个专案小组在内地联合调查……”

    “你说够没有?”

    卢卡斯只得换一种说法“到目前为止军情本部和地方司法部门已经抓获了三十余名参与派传单的……”

    “除了见钱眼开的流浪汉还会是什么?你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呵呵……哈!让您说中了!”军情副局长尴尬地抓了抓头。他得再换一种说法“我的殿下!初步预计这起重大案件大概是……”

    “不!不!不!”帝国摄政王立即叫停“哦啦!光明神在上!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军情副局长吗?你知不知道我的军情副局长在说些什么?别用预计、大概这类的字眼形容这件事我都替你害臊!我都替你感到羞愧啦!”

    卢卡斯咬着牙世上没人天生就是挨打挨骂的命军情副局长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殿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遗憾地告诉您除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军情部门直到目前仍未就此案取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紧盯着突然挺起胸膛的大学毕业生这位神经兮兮的最高统帅在观察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他那喜怒无常的性格真的会让人疯!

    “卢卡斯!这就对了卢卡斯!”最高统帅走到军情副局长身边他还大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像刚刚什么都没生过。“你知道吗?如果你只是一味的谦让、一味的容忍就像我对都贵族做的那样!迟早你会落得一个一事无成的下场!”

    “您……意识到了?”卢卡斯是真的有点惊讶大抵就是在由卫国战争的战场上归来之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越来越深不可测。

    “很难理解吗?”泰坦摄政王又拿起了那份揭示了“人民公敌”的传单:

    “南方贵族消停下来歇过乏的都贵族自然不甘寂寞他们要趁我不备搞些新鲜事这是必然的!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会相信莫瑞塞特王朝甘心向安鲁交出皇帝的冠冕吗?即使阿莱尼斯愿意又如何?那只是她一相情愿的念头这个帝国并不全是她的莫瑞塞特王朝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皇室成员、外戚、忠于莫瑞塞特的都贵族和世家门阀有支持我的人就有反对我的人!对这一点我一向都清楚得很!”

    “看来您不是一般的清楚而是提防得紧呢!”

    “你是在恭维我还是在嘲笑我?”奥斯卡皱起眉头卢卡斯的脑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哦抱歉!”果然口不择言的军情副局长连忙掩住嘴巴卢卡斯恨不得一刀割了自己的舌头。

    “在所有人都以为大事已定的时候一直苦守良机的都贵族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我得承认!都林城里的酒囊饭袋并不全是废物!”

    “是!是!”卢卡斯只得做回应声虫。

    “都的治安情况怎么样?”

    军情副局长不敢马虎“殿下!为了策应军情部门和司法部门的大搜捕都卫戍区在事当天便已宣布戒严令驻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塔·冯·苏霍伊将军还在市中心的重要地段和主要王宫设立了炮位: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第一团实弹入驻汉密尔顿宫;红虎一部在天鹅山休整另一部在西贝格堡待命这两支部队合兵一处就是一个整编骑兵军——随时都能驰援都!”

    “就这些吗?”

    “就这些了!”

    奥斯卡看了看手里那份“磐竹难书”的罪状又看了看满脸自信的大学毕业生“那些老顽固隐藏了这么久他们要是敢把这份东西贴在我脸上就不会在乎布防都的驻军!他们想要漂亮地赢我一次!你信吗?”

    迪亚巴克尔摇了摇头他自然是不信的!

    奥斯卡笑了笑他把信纸丢到壁炉里“哦啦……我也不信!”

    相信再过不久泰坦摄政王就会知道他的信心完全站不住脚事实会证明他错得十分离谱。

第五章

    天一直皱着眉头从清晨到正午始终不见舒展。太阳在天外形成一个亮黄色的圆盘有些阳光但也总是稀微淡薄。

    天气不好这其实没什么要紧;人的心情不好……若是单纯以情绪而论心情不好的人大可分为三种:有些人的态度是你让我难堪我也不让你好过;有些人则是大吵大闹、大雷霆、甚至对无关的人都会恶语相向:最后一种人……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表面上总是悠然的样子。

    遇事能否沉得住气——全然在于一个人的深思熟虑的程度!

    阿欧卡亚·席瓦·威夫敏斯特女伯爵是在经过长达两个月的“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与家族的掌门人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话虽这样说可阿卡并不知道事情要从何说起。

    在女伯爵受过的传统泰坦贵族教育中有一条明训是她为人处世的基准——凡天下女子都应以稳重谦和为本!

    阿卡一直以为只有做到心神怡静才能培养出高尚的品位和丰富的情趣。即使是生性妖娆浮华的女子只要她为人诚实待人处事周到热情性格上没有怪癖不会做出让周围人生厌的姿态……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惹人憎恨反而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眼中的焦点。

    自然好的女人以好的一面吸引人而那些自命不凡又或正经得太刻板的女人……我们一样会留意这样的女人可是以一种挑剔和厌恶的眼光看待她们。于是无论是在言谈话语中。还是在走过来坐下地动作中乃至站起来而去的背影中品行不端的女人总能让人挑出毛病。

    若把女人受人憎恶地程度分作由一到十这样十个等级。那么阿卡会毫不夸张地告诉所有人她的旅伴地等级是二十八!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小姐会有多么惹人生厌?阿卡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口舌。但她最憎恨的就是那些说话自相矛盾或者动不动就贬低他人的人。恐怕这样的女人最后只能在悬崖上地修道院自生自灭。

    从安鲁哈啦出来一趟可真不容易!阿欧卡亚深有感触安鲁军事统治局秘密调查局为了策应最高负责人也是保密起鉴女伯爵不得不搭乘一位老小姐的马车进入泰坦……

    这个二十八岁的老小姐到底会有多么惹人生厌?刚刚我们已经谈到了!她是妖娆的。也是浮华的;她待人不诚实说话总是自相矛盾:她坐姿不好、走路的姿势也不好举手投足都是一副轻佻放荡的样子;她老是贬低他人说着这个不如她、那个不如她她看不起任何人!

    阿卡和这样一个女人同车一走就是二十多天如果不是女伯爵的性情不允许她那样做她就一定会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刺旅伴几剑。

    从进入泰坦南方的那天开始阿卡就已预感到她地旅途必然萧条惨淡。天空久无晴日长雨绵绵。从旅行马车的车窗里远眺周遭的山峦女伯爵不禁黯然伤神她地思绪和情感都包裹着空落和寂寞。一想到眼下这段虚飘不定的恋爱不由得又陷入到无尽的惘怅之中。

    还好!她的旅伴总算在一个地方和她有着共同之处二十八岁地老小姐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老处*女就在不久之前。她怀了孕又生了一个儿子!不管怎么说阿卡为她高兴可老小姐并没有结婚那么这件事就有点麻烦和女伯爵一般处境。

    “至少你能和你的孩子在一起!”阿卡这样安慰她的旅伴。

    “谁说的?”老小姐近乎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口“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他是私生子光明神不允他以私生子的身份存活于世!”

    “那么……我还是比你幸运!”阿欧卡亚笑了起来“我的孩子被一位高不可攀的夫人抚养着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哈哈!那你比我更可怜!”这就是老小姐最让人讨厌的地方了她一点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遇到别人的好事她总要极力诋毁:

    “依我看!哪来的什么高不可攀的夫人?如果真有一位这样的夫人她一定是抢走了你的孩子而你又无法拒绝!所以说……和我比起来你只是个可怜虫我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孩子而你呢?你为你的孩子做过什么?把他拱手送给一位高不可攀的夫人?这可不算!等到将来孩子长大了他不认识你也就罢了一旦他了解真相你猜怎么着?他不会感谢你的怀孕反而会憎恨你!厌恶你!他会指着你的鼻子向你质问你为什么要遗弃自己的亲子你为什么要……”

    “够了!”阿卡打断喋喋不休的老小姐谁能给她一把剑?她要宰了这个长舌妇人!她要喝她的血她要抽她的筋!她……她想夺回自己的孩子!可该死的!理智告诉她在面对那位“高不可攀的夫人”时她得保持克制和冷静。

    摄政王其人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他与阿卡一度断了音信。阿卡要通过三方确定的情报才能知道男人的一举一动想想真是好笑她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可她还要在写明他的日程通报上签字……似乎她只能通过军情局派送的日程通报来思念他她于他已经无话可说只是放不下心里的思念。

    4月12号女伯爵的车驾距离布拉利格要塞还有两天的路程刚刚用过早餐她就遇到摄政王派来的传令官传令官交给她一封摄政王殿下的亲笔信信上说:

    “雨天心情如何?”

    阿卡展开眉宇“不好不坏……”

    “夜里独听雨水打着窗扇彻夜难眠。起床本来是想独自出去散散心。结果被一干闲杂人等簇拥着围在中间。好不容易到了城外的一条小河边豁然现河水借着雨势漫过堤岸这时又忽生感触——我对你的思恋比这大水还要深。比这雨幕还要急……”

    阿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不能在讨厌地旅伴面前失态。于是她就用信纸掩住笑脸还就势亲了亲信纸上的字迹……就像真的亲到写信地人。

    ““哼……虚伪!”

    “你说谁?”阿卡朝着旅伴怒目而视她对老小姐的忍耐力总有底限。

    “男人!那个给你写信地男人!如果他不是一个伪君子如果他真的像信上说的那么爱你他就不会让你离开你的孩子!你知道我没说错。对不对?”

    阿卡撇了撇嘴“你又不知道他在信上说了什么!”

    二十八岁的老小姐再一次用嗤之以鼻地声音冷“哼起来“你别忘了!这是我的旅途我知道这里生的一切事情!同时我也知道你像憎恨那位高不可攀的夫人一样憎恨我但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像你!明知自欺欺人却还做着……”

    “真的够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安鲁家族的密探头子拿出胁迫敌人的面目老小姐立刻就被女伯爵的阴霾和冷酷吓得一阵心惊她极为合作地闭上嘴。

    “信上还说什么了?”

    阿卡不耐烦地瞪了对方一眼。“你就不会装会哑巴吗?这又不关你的事!”

    老小姐出恼火的呻吟她闭上眼睛扮作假寐地样子。

    ——————————————————————————————

    女伯爵叹了口气。旅途、老小姐、天气、孩子!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厌烦甚至有些绝望。摄政王的信来得十分即时要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再没有只言片语捎过来……阿卡不是杀了自己就是杀了自己地旅伴。

    摄政王的来信十分简短问过心情。表达了思恋然后便摆出一副公式化的官僚口吻: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在困绕你?你没能参加前几天的家族成员会议这很遗憾!其实我安鲁我们大家都把你看作是家中一员……”

    阿卡地好心情已被她的旅伴破坏殆尽下面的内容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美好的事物一向都非常短暂就像一封简短的书信或是一时半刻的感动。

    也许一段恋情真的可以绵延一生一世但阿卡却有一些自知之明;她想做到“心神怡静”就必须淡化这段情感、进而忘情忘爱当作什么都没生过!没有要死要活的烦恼、没有度日如年的焦虑……最关键的一点没有孩子!她得忘记自己曾为爱人孕育一个孩子她是阿欧卡亚·席瓦·威夫敏斯特她是军统的密探头子不管这件事会有多么困难她必须做到这一点!

    理论上讲……说阿卡是某某人的情妇的话可实在有点委屈这位女伯爵无论如何阿欧卡亚做一个秘密战领域的谍报头子自然要比她的令一个“职称”更为称职。如果不是她确实给帝国摄政王生过一个儿子没人会相信这个干练果敢甚至有些麻木残忍的女人会是某某人的情妇!

    这里说的“某某人”自然是指她的大家长不过人们在提起这件事时总是习惯性地称呼男方为“某某人”不过多数时候人们根本就不了解阿欧卡亚女伯爵是怎样一个人。也不知道她以何为生。

    “英格人的间谍……你确定吗?”女伯爵在处理共事时总会习惯性地问上一句“你确定吗”

    “确定?确定那还等什么?调集人手布网跟踪然后抓捕、审判视情节轻重……轻的驱逐出境重的秘密处决!”

    阿欧卡亚的果断和雷厉风行就表现在她的办事态度上她是女人以女人长控军统调查局还是安鲁家族历史上的第一次!尽管有人存心刁难她尽管有人存心诋毁她可真正熟悉她的人从来不会轻视她她是一个成功的女人这个成功的女人成功地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忘记骨肉分离的痛楚真的忘记那个辜负她的男人。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见到了女伯爵感谢光明神!这一天阳光大好天高云淡!

    经过热情的拥抱。经过疯狂地拥吻阿卡不禁醒转她根本就没有忘记这个味道。她的爱人有清新的气味有健壮结实地臂膀。有清晰如刀刻一般的唇线!她一样都没有忘记所以她情不自禁地起火来她觉得这不是她她觉得站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面前地阿欧卡亚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

    “欢迎你!”帝国摄政王展开笑脸至少是现在。他全心全意地为彼此的重逢感到开心愉悦。

    “说点别的!”阿卡不安地扭动着揉着手指。

    “哦啦!如你所愿!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女伯爵皱起眉头这个话题一样不讨人喜欢“我没有……”

    “你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他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阿欧卡亚?三个月?还是半年?

    “我只是……军统的业务杂乱而烦琐我脱不开身!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这连借口都算不上!”帝国摄政王不想一见面就吵架但女伯爵地态度实在让他恼火。

    “那你要我怎样?像从前那样做向你做简报?像从前那样……”

    “没人要你做什么!”奥斯卡打断这个突然变得不可理喻的女人。

    “那你告诉我呀!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呢?”

    “算了……”泰坦摄政王别开头他也有许多烦心事没必要给自己增添更多的压力如果阿卡也希望如此他就会叫一切的一切在此结束。

    室内的陈设精致而不失体统。高贵典雅的帷幔挡住了窗外的光线蓝色的骨瓷茶具已经备好了香浓的荔枝红茶!荔枝红茶?西大6有人听说过吗?只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这样的顶级王者才有机会享受源自东方地至品生活。

    分宾主而坐摄政王离不开他的冰熊沙。阿欧卡亚女伯爵就随随便便地歪在一把高背靠椅里头两个人似乎不太愿意说话大概都怕一开口就使轻松的气氛变得尴尬。

    “旅途怎样?一个人会不会很闷?”

    阿卡对着天花板上地神教壁画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不说还好。说出来就是没事找事。

    “真是算了吧!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女人也不知是局里的哪个家伙挑了这么一位小姐做我地旅伴我没疯真是幸运!”

    “你指谁?”

    阿欧卡亚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的旅伴!一个年芳二十八的老小姐!你没听到吗?”

    奥斯卡揉了揉了鼻子这表明他对眼下的境况感到异常纳罕。

    “他在这儿干什么?”阿卡别过头她早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中年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马斯洛里约尔德是奥斯卡的心理医生。

    “我希望你能和里约尔德医师好好谈谈!”帝国摄政王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女伯爵他在勘察对方面孔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和他?”阿欧卡亚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还拿起了自己的夹绒外套和长披风。“奥斯卡!你可真是算了吧!难道是我疯了吗?难道是我病了吗?我从安鲁哈啦大老远地跑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寻开心?说实话!就连跟我同车的那个恶心至极的老女人也比……”

    “阿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出一声断喝“没人说你病了!没人说你疯了!可是……你相信吗?你是一个人来的!你听清楚了吗?由上车到下车马车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的侍卫可以做证!”

    女伯爵呆愣半晌不过她自然是不相信的!她穿上外套罩上披风她不疯也不傻真正有问题的是奥斯卡!她要给奥斯卡引荐那个活到二十八岁一事无成又惹人厌恶的老女人。

    “停下阿卡……停下……”泰坦摄政王烦躁地揉着额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阿卡别走!听我说好吗?”

    “我在听!但别用那些疯话考验我的耐性!”阿卡又坐了回来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她得知道奥斯卡到底是想干什么。

    “召开家族会议的时候你没有到场许多关心你的人都向我反应他们……”

    “他们说什么?一个女人没办法抵掌军统调查局?这话我听过!”

    “不!不是这么回事!你知道安鲁信任你。也知道你工作得多么出色我和安鲁都离不开你地工作!”

    “谢谢!”阿卡笑了笑她托住自己的下巴。用渴望的眼神打量着爱人可嘴上说地却是:“那就请你看在***光明神地份儿上。告诉我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奥斯卡搓着额头上的软肉“有许多关心你的人都向我反应……你的精力大不如前做事丢三落四兼且喜怒无常难以相处!”

    “喜怒无常?难以相处?”阿卡又一次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不过这次她终于意识到摄政王的眼神透露出绝望。

    “好吧我道歉!”女伯爵平息了一下心口地气血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承认!我的脾气是大了那么一些处理棘手的案件时会有一些冲动可我手下那些该死的家伙要是不用鞭子去催促他们的话就一事无成!军统调查部门容不得饭桶他们必须得做出一点成绩来要不然我怎么向你交代呢?”

    “我不是说这个!”奥斯卡摇了摇头他还是觉得很难开口“你身边的人说……他们说你老是自言自语还说……你老是抱怨只存在于空气中的一个朋友!”

    “哈!那是芭丽西娅!”阿卡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芭丽西娅是我的朋友。她可不是什么空气她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军统调查局长不能有私交好友?”

    “当然不是!”帝国摄政王继续摇头“我地意思是说……这个芭丽西娅。还有那个陪你走完这段旅程的老小姐……哦天哪!里约尔德医师还是有你来告诉她吧!”

    阿卡皱着眉头“他能告诉我什么?这又不关他的事!”

    马斯洛里约尔德医师站到摄政王殿下和军统调查局长中间他挡住奥斯卡地视线。并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着阿欧卡亚:

    “女爵阁下非常抱歉尽管您会认为我和摄政王殿下是在无理取闹可有些事情您不许得搞清楚!”

    “搞清楚什么?你们俩个是在演杂耍哄我开心吗?”

    里约尔德医师摇了摇头“就像摄政王殿下刚刚说的那样您的朋友芭丽西娅小姐还有您地旅伴那个二十八岁的老小姐——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存在!这是您的意识主动臆造的两个……”

    “闭嘴!这是胡扯!”阿卡转向呆坐着的奥斯卡“你说话呀告诉你的精神病医生这是胡扯!”

    泰坦摄政王嗫嚅着唇皮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沉重但他还是得告诉阿卡“抱歉这是事实!”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里约尔德医师凑近呆若木鸡的女伯爵“在您的成长过程中你只有过芭丽西娅小姐这一位同龄朋友即使您在加入安鲁军统局的培训计划后仍和这位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保持着通信联系是不是这样?”

    阿卡点了点头她的脑子乱得很但芭丽西娅的确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始终都记得。

    “那么好吧烦请您在努力回忆一下!”名燥当世的大心理学家可以放缓语“这位芭丽西娅小姐……她是怎么死的?”

    阿卡想说这是胡扯、这是没谱的事!芭丽西娅在她由安鲁哈啦出的时候还来送行了呢!可是……可这是怎么一回事?记忆是如此清晰话说得如此肯定!女伯爵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告诉医师:

    “芭丽西娅死于难产她的第二胎796年的事!”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他的心理导师互望了一眼然后他们一同向阿欧卡亚投去了“原来如此”的眼神。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阿卡瞪大眼睛手足无措。

    “哦天哪!”女伯爵突然用手掩住嘴她似乎已经意识到思维和记忆上的逻辑错误既然芭丽西娅死于难产、死于鹏年她怎么可能会在8o3年的安鲁哈啦为自己送行呢?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阿卡左右犯难她无法解释这件事!芭丽西娅是她的好朋友。她地好朋友陪她度过了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她们一块儿打牌、一块儿听歌剧一块儿梳洗。一块儿聊天若是没有芭丽西娅热情地开导她、殷勤地劝慰她。她就不会相信自己把亲生骨肉送给别人了!

    “我……我……是不是疯了?”

    面对泪如泉涌的女伯爵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脑海中闪动着无数个画面……相识时的惊艳、相知时地困惑、相爱时的痛楚、相恋时的取舍、相逢时的喜悦、相交时的契合……她为他诞下一个男孩儿可不知为何他和她并不为此感到快乐。

    这个坚强地、果敢的、敢作敢为的女人就在爱人的怀抱里她哭累了。此时只会抽泣。奥斯卡和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只在于……她疯了吗?应该是没有的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看看哭泣的阿欧卡亚就能了解这种悲痛欲绝的情感了。

    “您得留下!您得帮帮她!”帝国摄政王瞥见正要出门的心理医师。

    马斯洛里约尔德笑着摇头“阿欧卡亚女爵阁下没有疯也没有什么心理疾病我帮不了她这是您的家务事!”

    奥斯卡看了看怀里地女人他向医师投去乞求的眼神“拜托她的幻觉怎么办呢?”

    “以心理学来分析。那地确是幻觉可若是从情感的角度来分析的话……”里约尔德教授打开屋门他要把二人世界还给这对年轻人。

    “女伯爵只是召唤了她的朋友让她感到不那么寂寞、不那么痛苦!这再正常不过!”

    奥斯卡目送医师离开房间他吻了吻阿卡地额头“这是真的吗?”

    阿卡没有说话。她的寂寞和痛苦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对不起……对不起……”奥斯卡开始道歉好像对不起成了他新的口头禅。

    “我讨厌她……”女伯爵在沉默半晌之后才吐出这句话。

    泰坦摄政王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并不清楚萨沙伊是怎么回事但他的小妹妹确实以残忍的手段夺走了阿卡的孩子。

    “车上那个老女人……我讨厌她!”阿卡加重了肯定的语气她对那位“高不可攀的夫人”本就无话可说。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些头疼他用双手扳正女人的面孔“阿卡看着我!”

    阿卡就看了过来面前这张面孔曾是她无比熟悉的上面的鼻子、眼睛、嘴唇还有那挫说不上是英俊还是滑稽的小胡子这一切都是她在梦里看到的样子。

    “阿卡!那个让你厌恶、让你恼恨、让你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女人就是你自己啊!你杜撰了一个自己以便去恨她!去伤害她!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二十八岁生日啊!”

    阿卡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她的爱人她的爱人松开怀抱微笑着踱到室内的法式抽屉桌旁。奥斯卡像变戏法的魔术师一样左右挥了挥手抽屉桌上就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草莓乳酪蛋糕蛋糕上还用奶油写着一行字:

    “给我的爱人阿欧卡亚——最美丽的二十八岁!”

    “哈……”阿卡不是铁石心肠阿卡其实柔情似水她自然被男人的心意打动了!她在闪动着烛光的生日蛋糕前许下心愿又在爱人的催促下疯狂地亲吻他的脸。

    “礼物!你猜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指着室内的一道小角门。

    阿卡心中恍惚这个男人……按照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角门里面不会是一个隐蔽的卧室吧?礼物在床上啦!

    女伯爵轻轻推开门……果然!卧室小床房间的陈设和布局都是奥斯卡最喜欢的样式。就在阿欧卡亚皱起眉头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一个小物什突然动了一下。阿卡受惊似地退了一步那是什么?那个婴儿是哪里来的?

    泰坦摄政王抓了抓头床上的男婴并不是阿卡的亲子这叫他怎么向阿卡解释这件事?

    “你知道……萨沙伊……萨沙伊她……”

    “我知道!”尽管阿卡仍然搞不清状况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萨沙伊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我能理解她的创伤因为我也失去过自己地孩子!相信我……我理解她……”

    “阿欧卡亚……”奥斯卡再一次揽住这个不知该算坚强还是懦弱的女人“对于萨沙……很抱歉!伤害她我是做不到的!尽管事实是她残忍地剥夺了另一位母亲地孩子。可那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

    “我没怪你!”

    奥斯卡喘了几口气。阿卡没怪他才怪呢!可不管怎么说他必须把话说完:

    “缪拉地妻子在不久之前诞下一对双胞胎我自作主张为你要来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子缪拉一家欣然同意!我知道这根本无法补偿你的……我不懂怎么说!我只希望你能理解……”

    “你真是一个伪君子!”阿卡突然撇开爱人的手臂。很多时候她真的不懂怎样形容这个男人但至少是在此时此刻……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虚伪至极。

    “阿卡……”泰坦摄政王出哀求似地呻吟他想帮她他想补偿她他知道这样做会让她更加反感可他只是希望她能明白他地心意。

    “抱歉奥斯卡!我做不到……”女伯爵看了看幼小的男婴又看了看满面愁容的帝国摄政王:

    “抱歉……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开门。关门。细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他顺手掏出一支雪茄可他又想了想然后就把这支雪茄大力摔了出去。就像是要撇开所有的心事。

    春天最是盛产心事!在度过无聊干涩的严冬之后人们有的是余暇时间目察树叶绿翠的千差万别。这不再是成熟度上的差异因为所有地树木。或生新枝或转苍翠。色调和长势皆无法测度天地万物都透着生存的悬疑。这是自然的心事。

    用凝重来形容春天地黄昏这大概是最贴切的字眼——不是时近黄昏的阴沉。亦非黑夜之中的森然。春天地黄昏体现出一种充满生机的美夹杂着麦种的浓香掺合进菜园的清新农人于黄昏观察一天的劳动所得思考着生老病死预测着作物的收成可黄昏之中心灵遭遇的孤寂就像黑夜白昼般惯常而又平淡仿若永怛的不解之谜。

    孤独——这大概是人类思想范畴中最普遍的心事。春来万物复苏看在眼中的花鸟鱼虫无不成双成对。孤独会在春的生机中尽善尽美它煎蚀人的心灵、摧毁人的意志于人类来说最残忍的敌人不是生老病死而是如影随形的孤寂。

    “你有心事?”

    显而易见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眉宇深锁即使窗外春暖花开可她的面孔依然结着一层冰霜就像阿卑西斯山上的积雪直到世界末日也无法消泯。

    “你看出来了?”阿莱尼斯转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他们都还年轻可一个美貌如春之繁花另一个憔悴虚弱如病入膏肓……这个人还坐着轮椅。

    “你是我的小妹妹我了解你……”卢比勒·阿尔法·莫瑞塞特大殿下笑呵呵地打量着帝国女皇他很为这个妹妹感到自豪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已想到阿莱尼斯会是一位出色的皇帝。

    “我确实有心事!想不想听听?”

    卢比勒朝妹妹点了点头如果女皇陛下若是始终垂头不语她也犯不着把落得个终身残疾的大哥哥从斯布亚霍辛请到汉密尔顿宫!

    汉密尔顿宫?莫瑞塞躺皇室的大殿下差点忘记!他到过这里!这座气势辉煌的宫殿表面上嵌着珠宝、饰着金纸可骨子里……卢比勒打了个寒战这座宫殿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冢它的一砖一瓦都在喷吐尸臭它的一草一木都在滴淌鲜血和肮脏的东西。

    “想不想听?”女皇陛下加重了语气。

    “当然!你是我的小妹妹!”卢比勒始终强调这一句他是为了唤起阿莱尼斯的亲情早在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就现自己的妹妹不断落落寡欢而且言语之间极是不尽人情。

    “哥……”阿莱尼斯出一声长长的呼唤她突然扑到卢比怀里。

    卢比连忙抱紧他的小妹妹他得承认自己真地是吃了一惊——应该是从记事的时候开始算起。卢比勒和阿莱尼斯从不曾像现在这样亲密!

    “我的小尼斯!你从小就是一个怕黑、怕寂寞地小女孩儿你只是太孤独了!这总会过去!”

    “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在逼我……”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

    “不!你不知道!”阿莱尼斯猛地推开大哥哥短暂的温情又被抛离。

    “阿莱尼斯。相信我他们也对我做过同样地事情!”

    “什么意思?”帝国女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在眉宇之间填上戒备。

    卢比把小妹妹的情绪波动完全看在眼里他只能对妹妹的不信任报以无可奈何的神情:

    “事情是这样的!”大殿下开始回忆:

    “大抵就是在二次卫国战争刚刚结束地时候我的大酒店重新开张几个贵族打扮的家伙当天就住了进来他们直接找到我。对我说了一些没谱的事情。”

    “什么事情?”

    卢比斯下看了看他紧紧抿着嘴。

    阿莱尼斯故作亲密地拍了拍哥哥的手臂“别怕!这是我的私人书房这里可没有军情密探那样的东西。”

    卢比苦笑着摇头:

    “我也不是要刻意瞒着谁而是……现在这个时候你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人们的脑袋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到底是什么事?”阿莱尼斯有些不耐烦。

    “复辟!”大殿下倒是干脆。

    “复辟?”帝国女皇咀嚼着这个词汇的含义。

    “是不是有点离谱?”卢比微笑着打量他的小妹妹“泰坦仍是莫瑞塞特地泰坦王朝仍是莫瑞塞特王朝没有退位。哪来的复辟?”

    阿莱尼斯缓缓摇头“我总会退位……”

    “你不甘心?”

    女皇陛下没有言语终其一生她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怎么打那几个人的?”

    “哪几个人?”卢比故意装傻。

    “那几个对你提起复辟这个字眼地人!”阿莱尼斯尽力开导她的哥哥。她得知道卢比勒的态度这对她来说可以引为一种参考不过更多的是取舍之间地决策问题。

    “我嘛……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先是请他们吃了一顿酒店的招牌菜。第二天就客气地请他们退房!”莫瑞塞特王朝的大殿下突然露出一副极为不耻的嘴脸:“你相信吗?那几个家伙竟然没有结帐!他们在房间里还开了一瓶眺年出产的门罗蒂威士忌!”

    “我不想听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阿莱尼斯愤怒地摆着手。

    “你这是怎么了?”卢比不高兴地都起嘴“我认识的阿莱尼斯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我的小妹妹做了皇帝可她还像从前一样爱着她的家庭爱着她的亲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阿莱尼斯捧住额头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得了抑郁症但医师的检查又否决了这个嫌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知道目前这个局势对你来说艰难至极但你得打起精神你是一位莫瑞塞特皇帝!”

    “你该说是莫瑞塞特的末代皇帝!”女皇陛下理所当然地纠正了大皇子的说法。

    “你……你真的不甘心?”卢比勒瞪大眼睛如果他的妹妹只是一时兴起那么事情就有转圈的余地;如果阿莱尼斯是真的放不下那么她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和皇冠捆在一起要拿的话……两样东西会一并叫人拿去。

    “尼斯!别犯傻!你这么聪明你会跟着那些自以为是的短命鬼一块儿疯吗?你了解你的丈夫正如我了解奥斯卡!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莫瑞塞特皇室呼来喝去的奥斯卡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莱尼斯还在揉着额头就像那里钻进一条虫子。

    “那你还在犯什么迷糊?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就算奥斯卡允许你一直挂着泰坦皇帝的名讳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会把你……”

    “问题不是出在我和奥斯卡身上!”阿莱尼斯打断哥哥的话“找过你的那些人……也找过我了!”

    “什么时候的事?”卢比有些惊讶那些人不该有这么大的胆子。

    “就在诅咒我丈夫的那份传单出现在城里的那天晚上。”

    “他们也对你提起复辟?”

    阿莱尼斯摇了摇头“他们没来!但也来了!他们说……我若自动退位就是神圣泰坦和莫瑞塞特的罪人他们会用最残酷的方式置我于死地。”

    “没来?又来了?什么意思?”大殿下迷惑至极。

    “一大早我睁开眼睛诅咒我丈夫的传单和写着这些字句的纸条就放在枕边——触目惊心!”

    “简直莫名其妙!”卢比勒忍无可忍地叫唤起来“宫廷侍卫在干什么?军情局在干什么?奥斯卡怎么会让他的宫殿里充斥这些臭虫?”

    “小点声!”阿莱尼斯出言提醒“奥斯卡和军情部门还不知道这件事!”

    卢比又一次瞪大眼睛“你打算干什么?你该明确告知奥斯卡他会保护你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为你拿主意!”

    身心俱疲的帝国女皇软倒在她的嵌满珠玉的金漆宝座上:“做是死……不做也是死!我是不是有史以来做得最差劲的一位皇帝?”

    “不!不!”卢比连连摇头“你是一位好皇帝!相信我!你是帝国历史上最好的一位皇帝!”

    阿莱尼斯再一次和她的大哥哥拥抱在一起不过这一次她哭得歇斯底里。

第六章

    大自然是崇高、卓越而美的按照古典经义上的说法光明神创造这个世界可一点都不容易——传说神明在创世之初用了七天时间第一天创造天宇第二天创造大地……直到第七天神明造人赋人类智慧——这就是七日节的来历。

    每年的4月15日天底下的光明信徒都要庆祝自己的节日也即人类的节日。以泰坦为例分作地区南方人会抬着出自本地的圣徒圣像游行集会西部人会组织通宵达旦的狂欢中部人特别是都地区七日节被抹上浓厚的官方色彩在这一天莫瑞塞特王朝的皇帝要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举行祈福会……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事情……

    无独有偶就在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跪到神像前默默盟誓的时候她的丈夫也在访问“神明的故居”

    所谓“神明的故居”有考古现为证大概是教历五世纪初一支官方派遣的地理勘察队在泰坦中南部地区湖沼集中茵瘴密闭的枭馘湿地最深处现了一座年代久远、保存完好的古老教堂。

    消息一经传出自然引起泰坦皇室和罗曼教廷的关注。由莫瑞塞特二世皇帝和当时的一任教宗陛下共同起号召世界上最优秀的考古学者和神学家汇聚杳无人烟的枭馘湿地经过历时二十年的考察他们证实这座贝西佳风格的古老教堂与光明神诞生地的圣诞教堂属于同一历史时期地产物——此言一出举世皆惊!

    圣诞教堂一直是神教世界最神圣的朝圣地位于光明神教祥地的核心地区。众所周知。此地距泰坦上千公里而建造这座圣诞教堂地时候光明信徒在整个罗曼帝国和犹加王国仍处于受迫害、受压迫的地位。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在教历前三世纪、远离神教祥地数千公里地深山老林中秘密建造了一座气势恢弘、典雅肃穆的教堂?又是谁在竖立神明原始立像的十字架上镂刻了一个神教中的死亡标记?

    关于这两个问题的无数种答案无一例外地被最高教廷严密封锁起来——理由很简单。既然世上存在神明地“圣诞教堂”那么自然存在神明的“殉道教堂”枭馘湿地教堂的门裙上刻印着这座教堂的全称——巴别索斯。

    “巴别索斯”在古迦太语中的意思就是巴别塔那是当时的神学典籍中正式提出的唯一能够抵达天堂的方式。

    由此开始神学界的公开和非公开的辩论引了一场旷日持久地宗教内战战役双方各持己见一派认为神明初始为神。神性永怛;一派认为神明初始为人这个人就是光明神教的创始人他通过“巴别索斯“获得神性。若是站在罗曼教廷或是传统神教经义的立场上如果一个人类通过殉道获得神性成为“光明神”那么整个宗教就失去了先天地神学立足点包括神明造人神明创世之类的故事也就仅仅成了神话而已。

    为了歼灭现世中的反对派(历史也称这一派为巴别索斯派)的言论圣殿骑士开始在整个西大6进行清洗对反对派地屠杀和追杀持续了一个世纪巴别索斯教堂也面临拆毁的危机。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时任泰坦皇帝的莫瑞塞特四世陛下向最高教宗出和解的请求他请求保留“巴别索斯”因为泰坦的一草一木尽归皇庭;他还请到硕果仅存的反对派代表。促成了“巴别索斯”与罗曼教廷的不战之约代价是“巴别索斯”体系永远不得出世。

    为了传承“光明神”的殉道教义在莫瑞塞特皇室的秘密扶持下巴别索斯派成立了自己的教会。即“枭馘隐修会”这支密宗的神学论点就是神明由人到神的转变过程不过话说回来世界上明晓“神明由人到神转变过程”的人不出二十个除了枭馘隐修会成员剩下的那个就只有莫瑞塞特皇帝。

    在中南部泰坦人们只要提到枭馘湿地就会联想到剧毒瘴气和终年不见阳光的深山幽谷不过这都只是道听途说的内容为了渲染湿地沼泽的恐怖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特意填加了恶龙和食人族的传说于是真正到过湿地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泰坦摄政王本来没有进入湿地探险的打算但他在告别布拉利格要塞的时候突然得到枭馘隐修会的邀请。

    为隐修会传递口讯的是泰坦帝国最着名的博物学家这个人自称是隐修会的一位长老他费了很多口舌才打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本质上说泰坦摄政王在大学城受到的教育促使他更倾向于无神论但他毕竟是帝国的现实主宰者这个现实迫使他必须和类似枭馘隐修会这样的重要宗教团体搞好关系。

    进入湿地荒原并不容易用长途跋涉来形容并不为过。负责开路的红虎骑士没过几过小时就要停下来做必要的休息——沼泽里的水喝不得沼泽里的鱼食不得沼泽里那些看着像路的道路绝对走不得!向导就是那位博物学家奥斯涅摄政王已经对他明确表示:如果路上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就要录这个修士的皮。

    经过湿地平原攀上沟谷密布的丘陵站到高处远眺四野相信真正到过枭馘的人一定会被眼前的壮美风景感动得流下眼泪。

    在正北方湿地最深处三座孤峰高风峻骨鼎足而立撑起穹苍仿若猛然由荡漾着水色和碧草的苔原上拔地而起。

    光明神在自己的寝居布置了三座主峰之后又打开了云的仓库把倏忽飘渺的云、亮丽多彩地云、婉转流动的云全都拨给这片区域。除去云。天地之间还有扑朔迷离的雾迤俪缤纷地霞光雪浪翻滚的光海……光与影交织成地穹苍凝滞不动。只有云海在三座孤峰中间汹涌流转、浩瀚澎湃!

    初上三山光明神又毫不悭吝地赐予居所几千种植物。他处处撒下紫堇花和蓝蓉。这位神明还委托季风带来名贵的树种天鹅绒树、阔叶梧桐、湿地枣树、刺棘柳、黄柏树、针铁松——漫山遍野。

    除了名贵的树湿地三山还盛产名贵的药材向导就曾指着一种圆叶矮茎的植物对摄政王说:阔脸葵能治愈您地肠胃疾病。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是耸了耸肩他的肠胃疾病是由内腹伤势引起的。他并不认为内服药物会缓解他的病症。

    这一天是4月15号七日之节。泰坦摄政王一行在晨时开始登山时近午后才抵达山腰中段。白露之晨积攒的水气在上午形成了壮观的雾海云洋光明神把自己的家安在三座孤峰中间远远眺望就是雾起云始的地方。

    湿地丘陵的三座主峰在山腰中段彼此交接形成一块长不过百米宽不过数十米的小台地一条石阶甬道连着山下和台地那座交缠着传说和神圣意义地古老教堂就坐落在台地中心。

    教堂不大但映衬着陡峭孤高的绝岭和壮于穹苍的雪峰就显得无比庄严静谧。在见到它地那一刹那即使最冷漠的人也会产生虔诚地向着它顶礼膜拜的冲动!尽管它在自然的眼界中近乎微不足道但光明神已布置完毕。

    造物主在这件艺术品上最后点墨三下两下。将那些可以让人从世间登临天堂圣境地通道全部切断——站在巴别索斯教堂面前除了下山的路处处悬崖峭壁无可托足。神明不肯随便把圣域给予人类。

    和以往拜会正统教团脑不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进入巴别索斯教堂之前没有遭遇任何令他感到厌烦的仪式仅仅是这一个理由就让这位独裁者对枭馘隐修会产生好感可除去隐隐约约的猜疑之外他还是不相信这里就是光明神长眠不醒的坟茔。

    教堂里干干净净和所有的光明神堂一样的布置、一样的格局似乎唯一能够说明问题的就是教堂的古老石柱骨架和那具挂着神明原始形象雕塑的十字架而最为动人的地方不外是墙壁和天花板上刻得满满的神教经义。

    向导解释每一块修筑教堂的石头上都刻着一段经文教历前三世纪的工匠先磨好石头、刻好经文然后才把这些石头从石料产区运到此地再按照精确标记的图纸堆砌这些刻着经文的石头使它们能够形成一部完整的福音。这部福音就是枭馘隐修会的传道福音并不见于任何史籍和神学着作它是光明神的殉道福音讲述的是神明和他的信徒共同探讨死亡的问题。

    在神像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按传统的方式拜谒天地之间最伟大的那位造物主在场的修士并没有阻止他而他也只是朝着十字架随随便便地行个礼。

    离开正殿大堂向导把摄政王引入一间休息室休息室里只摆着两个石凳和一张木制长方桌桌子上还摆着两盏酒杯和一些当地的水果。

    向导请摄政王稍事休息说完话便退到室外留下奥斯卡一个人。

    神圣泰坦的主宰者轻轻咳嗽一声门外立刻传来代表确认暗号的几声鸟鸣这说明一切都在红虎骑士和军情行动人员的控制之内。

    ——————————————————————————————

    百无聊赖地等了半刻钟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修士突然从房间中的另一道小角门里闯了进来他在看到戎装打扮的帝国摄政王之后自然有点呆不过他很快就醒悟过来:

    “阁下欢迎您的到来!”

    奥斯卡由石椅上站了起来用宫廷礼向老修士打过招呼。还要说明……他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空气……别说空气教堂里的每一块石头和每一件摆设都透露出一种阴森寒冷的气息。与门外见到的神圣庄严大相径庭。

    “要来一些吗?”老修士在把摄政王请回座位之后便举起了手里的酒瓶“尝尝湿地特产——酸枣酒对您的肠胃一定有好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皱起眉头。“似乎……这里地每一个人都很了解我!”

    老修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关注世事这是枭馘隐修会的一大宗旨。不过我们并不参与。”

    “说得对!”泰坦摄政王露出笑容他尽量显得和善一些:“我相信这就是枭馘隐修会比罗曼教廷可爱上百倍的根本原因。”

    老人似乎并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地苦修士。他被年轻人的俏皮话逗得大笑起来连长长地白胡子都在荡漾飘飞:

    “是的是的!一点也没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分析枭馘隐修会都比罗曼教廷可爱那么一些!”

    “您是……”

    “贡革斯!”

    “贡革斯?”摄政王皱起眉头即使他对宗教神学的理解力十分有限但他也知道贡革斯是光明神第一使徒的名字。

    “抱歉殿下!”老修士朝泰坦摄政王深深一鞠躬。“一入枭馘隐修会于世间地一切联系便被这大山湖沼切断了!我想您该明白我的意思!”

    奥斯卡摇了摇头“不对!引领我的向导就是枭馘的一位长老他就是着名的博物学家我在监狱里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字。”

    “出世入世……道理和精神都是相通的我们不限制隐修会成员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是生而为人的一项最基本地权利。”

    “枭馘隐修会有多少成员?他们都是干什么的?他们怎样集会?怎样祷告?如何聚在一起搞那些福音和弥撒仪式?”

    老人笑了笑“不愧是帝国任军情局长您太敏感了!”

    奥斯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请您原谅我的冒昧。但您也应该理解!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我和天底下所有地光明信徒一样以为光明神创造了这个世界。可一位枭馘修士突然告诉我光明神竟然和我一样生于这个世界死于这个世界。不同的只是他找到了登临天堂的方式。”

    “我能理解!”贡革斯点了点头老修士从继承这个名讳的那一刻起便理解了这一点对于世界上地任何一个人来说接受人即神明这个事实并不是那么容易。

    “您这个人从本质上来讲……并不是光明信徒抱歉这样说但据我和我的同伴们的观察这是事实!”

    “谁说我不是信徒?”奥斯卡笑得十分古怪“我还是罗曼教廷那位教宗陛下亲自册封的圣徒呢罗曼神堂的圣徒坐像里还有我的雕塑作品!”

    “那不算您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什么都算不上也没有任何意义。”

    奥斯卡只得点头老人说得对他不在乎这个圣徒的头衔也不在乎神学教义那一套见鬼的典章条规。

    “说说您自己吧!”神圣泰坦的独裁者有些郁闷地打量着老修士“不瞒您说在听说世上存在枭馘隐修会这样的秘密宗教结社团体之后我动员了大量的军情密探来搜集可用的信息可直到目前为止我仍然一无所获!这是军情局历史上最大的败笔之一!既然您的名讳是光明神的第一使徒我有理由相信隐修会成员都以使徒命名那么就请您为我解说一下枭馘隐修会到底是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的时间很宝贵您得解释清楚为什么以隐修会的名义向我出邀请?”

    老人摆了摆手“枭馘隐修会只是一群选择避世的人结成的宗教派别。说得好听一点我们是在钻研神明之所以为神明的问题: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群注定要随着时间化为尘土的老头子在一代接一代地守护一个秘密。”

    奥斯卡没作声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咱们最好重新认识一下!”老人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他向泰坦摄政王行过一个无可挑剔的宫廷礼。“在出世之前和您一样我是莫瑞塞特王朝的一位亲王若是说得再确切一点……已故的阿尔法三世陛下是我的兄弟!”

    “你说什么?你没有开玩笑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记得……我记得阿尔法三世陛下只有一个兄弟!这位亲王在一场马球比赛里摔成白痴!”

    “很遗憾!我就是您说的那个人!”老修士无奈地摊开手那是他的兄长给他出地馊主意。

    “你是说……你是说那场意外只是一个骗局?你加入枭馘隐修会。莫瑞塞特皇室得为你的失踪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错!正是如此!”

    “为什么?”奥斯卡更加难以置信“我是说……你是一位亲王你是阿尔法三世陛下地亲兄弟。你为什么放弃一切加入一个名字拗口的密宗教团?别地我不清楚但我至少知道罗曼教廷和圣殿骑士团一直把枭馘隐修会视为堪比异教徒的生死仇敌!”

    “我们和罗曼教廷的分歧确实关乎生死。但这和我加入隐修会的原因没有根本上的联系。”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呢?别兜圈子别以为你也是一位亲王我就不敢揍你!”

    “哈哈哈!”老修士爆出爽朗地笑声他第一次向审视亲人一样打量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孩子:

    “现在我才知道你真的是小米卡的儿子!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的母亲在她处于胡打乱闹的年纪时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奥斯卡眨了眨眼“我的母亲?蓝眼睛还是绿眼睛?”

    老人又笑了笑。“你还真是一个不安份的小家伙你的母亲有一对碧浪汹涌地绿眼睛她就是用这双眼睛迷倒了你的父亲!”

    泰坦摄政王只得无奈地摊开手“算你答对了但这也不能说明你的身份!”

    老修士在两个酒杯里分别倒了些酸枣酒“身份不重要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我是贡革斯!从前是以后是死后亦是!”

    奥斯卡突然换上一副森然冷厉地面孔。“我也说过!别就一件浅显的事情跟我兜圈子!死去的神明、与教廷的不战之约、秘密隐修会、诈死还生地泰坦亲王接下来是什么?会不会是一出三流闹剧?”

    “闹剧?”这次轮到老修士瞪大眼睛“小奥斯卡!我是你的长辈。我可以这样叫你但这不像你!我不相信你不清楚枭馘隐修会和巴别索斯存在于世的现实意义!”

    “神明从生到死还有什么?”奥斯卡边说边尝了尝味道甘洌的酸枣酒就像老修士说的一样。他感到肠胃涌上一阵快意。

    “神明从生到死!没错!除了这一点之外你还能联想到什么?”

    泰坦摄政王偏头想了想“哦啦……传统的宗教信仰轰然崩塌整个西大6会爆一场围绕神性问题展开的世界大战所有信仰光明神的国家和民族都会卷入这场战争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场战争不会有结果有的只是血的祭祀!”

    “完全正确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你所说的宗教大战一度处于爆的最边缘是莫瑞塞特王朝的四世皇帝扭转了局面。”

    “别告诉我其中没有隐晦!”敏感的帝国摄政王从来都不是政治上的白痴“莫瑞塞特四世皇帝所处的时代仍位于建国初期那时的泰坦刚刚从波西斯入侵的苦难中恢复过来而不管是巴别索斯派还是巴别索斯教堂只要爆战争泰坦就是焦点中的焦点莫瑞塞特皇室招架不住四世皇帝自然要跟教廷进行和解。”

    “你说的并不完全对!”贡革斯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当时那段历史时期的严重性!”

    “有多严重?”

    “在现巴别索斯教堂之后连续三任泰坦皇帝都来这里朝圣并且接受了巴别索斯派的经义和福音教廷威胁……如果泰坦皇室不能抛弃信仰重归传统神教世界圣殿骑士就会联合所有的王国进攻泰坦把名不正言不顺的莫瑞塞特赶下皇位再扶植倒台的泰坦尼亚复辟!”

    “的确很严重!”奥斯卡连连点头面临围攻的莫瑞塞特皇室必然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悲境地:

    “那最终的不战之约是如何达成的呢?我记得莫瑞塞特皇室并没有出卖主权让步的反倒是罗曼教廷!”

    老修士在胸前划下一个向神明祈祷的手势“感谢水仙骑士团!感谢神选地战士!”

    “水仙骑士团?安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再一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今年怪事特别多尤其是今日今时。

    “是的!”光明神的席使徒异常肯定“当时地情况是……莫瑞塞特皇室与罗曼教廷的轮谈判宣告破裂。圣殿骑士团以及各个王国地附庸武装出兵在即!就在神圣泰坦面临亡国的危机时刻莫瑞塞特向安鲁求兵。神选战士几乎是在收到动员令的当天就撤离了抵御波西斯异教徒的边境防线以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骑兵集群向意利亚地罗曼教廷挺进!有意思的是……那次进军路线和792年向意利亚的那次大进军完全一致!”

    “为什么?”奥斯卡大惑不解“安鲁是神选的战士肩负保家卫国的使命这一点可以理解。但安鲁是由最高教廷的教宗陛下赋予神性我的先祖怎么会掉过头来进攻教廷?”

    “你所说的只是流行于世的说法!”老修士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通往神堂的那扇门木“是谁赋予安鲁神选战士地称号?是谁在神教世界奠定了安鲁的地位和神性?答案是光明神自己!就在门外的神堂就在神明殉道地立像前!安鲁家族第三代家长和莫瑞塞特三世皇同时跪在那里宣誓接受巴别索斯派的福音和教义!”

    “哦啦……”现世的第十六代安鲁家长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如果他没猜错地话刚刚他所听闻的密辛就是神选战士的灵魂线索和精神依据:

    “可是……可是时间上存在出入呀!安鲁被冠以神选战士这一称谓的时间要比现巴别索斯教堂的时间早上半个世纪!”

    “你怎么知道?”

    第十六代安鲁家长一下子就被难住了!是呀!他怎么知道?他只是听人们都那么说而已!再说时间过去四百年谁能说得清四百年前的每一个场景?

    “那么就是说……您邀请我到这座圣殿来……就是为了要我像先组一样接受巴别索斯派的福音和教义?还是说……历代安鲁家长都得走一个这样的形式?”

    “不!你误会了!”老修士连连摆手“自从与罗曼教廷达成不战之约按照协议内容。莫瑞塞特皇室和安鲁都已重新接受传统宗教观点两大家族于巴别索斯派已经完全没有干系!”

    “恐怕只是表面上吧?”奥斯卡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人如果真的与巴别索斯派撇清干系。那枭馘隐修会又是哪来的?

    “让您说着了!”老修士用一副喜滋滋的面孔打量着年轻的泰坦摄政王“今天请您来就是想与您探讨一下莫瑞塞特皇室、安鲁以及枭馘隐修会的关系换句话说……就是莫瑞塞特与安鲁的关系。枭馘隐修会只是把两大家族联系到一起的一根纽带!”

    奥斯卡有些了然有传闻说历代莫瑞塞特皇帝在加冕之前都要学习一门课程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合适……”泰坦摄政王有些犹豫“按照您的说法莫瑞塞特皇室与我的先祖曾经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接受来自光明神的福音和教义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莫瑞塞特与安鲁的关系要比血缘联系还要紧密?”

    “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好小伙子!”老修士乐得直拍手“你能体会到这一点说明咱们的开局十分顺利!我还可以告诉你枭馘隐修会为什么能成为莫瑞塞特与安鲁的联系纽带?正是因为隐修会根本就是由莫瑞塞特和安鲁共同创立!能够受邀入会的成员都是国内最有名望的科学家、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正是因为这些会员的智慧和隐修会的干预莫瑞塞特在与安鲁爆矛盾冲突的时候才能屡屡逢凶化吉这也是王朝和安鲁这样的封疆大吏武装军阀共存四百余年相安无事的根本原因!”

    奥斯卡突然联想到一件事“在三世陛下决定组阁的那段时间在阿莱尼斯最初执政的那段时间宫廷里面有传闻说是一个神秘的幕僚团体在给皇室出主意——就是你们?枭馘隐修会?”

    老修士贪婪地吸了一口酸枣酒没有言语。

    “你们可以帮助莫瑞塞特皇室度过难关为何不见你们帮助安鲁呢?我就没听说家里有人提起过枭馘隐修会!”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斯封那迪!由他向你解释自然最有说服力!”

    “斯封那迪?光明神的第二使徒?这又是谁?我认识吗?”

    老修士耸了耸肩。“从时间来看……你不认识!但你回去以后可以查查安鲁的族谱你总能找到拜尔雷安鲁内塔加波这个名字!”

    “拜尔雷?你确定你说地是我的拜尔雷叔叔?我父亲的大哥哥?他死了三十多年了!”

    神明地第一使徒点了点头“恩!是啊!光神明的第二使徒大抵就是在那个时候选择皈依。”

    奥斯卡张口结舌。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他还接受不了如此多地重大机密一股脑地灌进耳朵里!

    “你猜到了吧?每一代。莫瑞塞特皇室都会派遣一位嫡系成员皈依隐修会而安鲁同样如此!皇室与安鲁的共存在于双方的信仰根基是一个不容见于天日的天大的秘密!”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突然很想见见那位从未谋面地亲叔叔“拜尔雷……哦不!我是说斯封那迪!我能不能……”

    “你当然能!”老人打断年轻人“不管是莫瑞塞特还是安鲁。都是神明的孩子神明选择莫瑞塞特治世选择安鲁御敌!这也是莫瑞塞特与安鲁共存相依的依据。不过最近几年的世事展已经说明……安鲁很可能要反客为主!所以在这之前咱们得分析一个重要的问题!”

    奥斯卡点了点头有些事的确得好好分析分析。

    “我得说明一点……”贡革斯拉长声音他摆出一副教授学徒的样子:

    “不管是基于信仰还是两大家族的自身利益你要明确!莫瑞塞特与安鲁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只可协同合作不可分割、不可抽离!”

    “为什么?”奥斯卡同样拿出虚心求教的态度他没忘记自己是在先祖和家族获得神性地教堂里。若是换作平常。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说这话的人投入军情局的秘密监狱因为他一直要做地就是由泰坦的统治阶层中抽离莫瑞塞特的影响力。

    “这个问题很复杂但你一定能理解!”老人边说边把方桌上的酸枣酒推到摄政王手边。“醇酒历经采摘、酵、萃取、陈酿这一切才使得醇酒拥有了品质和最重要地文化底蕴!莫瑞塞特统治泰坦四百年四百年统治经验和统治内涵的积累造就了今日的泰坦。你若是不去利用这个厚实的统治根基转而以安鲁的方式加于泰坦……”

    老人顿了顿“相信都林目前的局势必然让你头疼不已!这就是你尽力排除莫瑞塞特的结果!世上所谓保皇党保的就是历史底蕴和统治根基!你若是动摇了这一切你的统治必然难以为继所以你得从长考虑。”

    “这点我懂可具体怎么实施?我若为皇置阿莱尼斯于何地?”

    “世上的人都喜欢钻牛角尖!”老修士突然开朗地笑了起来“阿莱尼斯是你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她爱你你也深爱着她!比起你的父亲和小米卡比起莫瑞塞特九世陛下和贾伯丽露皇后你们俩个的结合不但成功而且无比幸运!这在莫瑞塞特与安鲁尝试结合的历次试练中是不多见的!而且……现在看来你和阿莱尼斯做得比任何人都彻底!”

    “莫瑞塞特九世陛下和贾伯丽露皇后?他们怎么了?据说他们是世上最浪漫的爱侣!”

    “呃……”老人有些犹豫不过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摊开手“真相必然和流传了一二百年的说法有些出入在九世陛下执政时期莫瑞塞特和安鲁的关系搞得很僵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隐修会力促两家通婚和解只不过……九世陛下不太喜欢和女子相处……他……”

    “真是算了吧!你快别说了!”奥斯卡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历史是怎么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传说中的一位痴情男竟然是个鸡佬那座极尽浪漫奢华的贾伯丽露夏宫只是为了“浪漫”历史而已!

    “呃……我说到哪了?”老修士像小孩子一样抓了抓头打岔打断了他地思路。

    “你说我和阿莱尼斯是最幸运的一对。还说莫瑞塞特与安鲁在结合的问题上尝试过许多次但只有我和尼斯做得最彻底!”

    “没错没错!”老人连连点头他曾是一位莫瑞塞特亲王。他自然看得十分清晰。“总结历次结合地经验教训……不是皇室太过强势就是安鲁太过固执。排除两大家族共同的信仰我是指来自隐修会地因素——莫瑞塞特总是担心安鲁会取代它安鲁总是害怕莫瑞塞特会取缔它这两种情绪导致两大家族的误解越来越深最后导致陷入彼此制造的意识陷阱中难以自拔!”

    “我……我还是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老人摆了摆手:“说白了就是自你和阿莱尼斯之后。莫瑞塞特和安鲁就是一家!不管是血缘还是信仰!一家!一家的含义你懂吗?往后地区别只在于主次的问题但主次的问题若是解决不好你们俩很可能会把这件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事给搞砸了!”

    “这么说……枭馘隐修会支持我?”奥斯卡有些期待只要想到自己的祖先是在门外的神堂获得安鲁的一切精神他就感到无比雀跃。

    “不!我们不会主动影响世事而是协助你理清头绪、认清问题!隐修会数百年来一直如此我们不会告诉莫瑞塞特或是安鲁该怎么做只是给两家人提供备选答案而已!”

    “可问题到底是什么?”奥斯卡大摇其头“安鲁会成为新的皇室成为新皇的安鲁不可能保留旧有的格局:同时!成为新皇地安鲁更不可能依靠莫瑞塞特的旧有模式!政权重新洗牌就代表整个上层统治集体生了本质上的位移!不管是结合还是分离。莫瑞塞特下台是事实安鲁上位也是事实这两个现实围绕着政权归属存在利益上地巨大分歧。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不就是问题吗?”老人的指节敲了敲桌面坚定而有力:

    “围绕这个最大的矛盾不管安鲁以怎样地格局维系统治都不是莫瑞塞特的格局。你会无法避免地遇到保皇党的问题不过你别忘了!枭馘隐修会是两大家族的信仰根基即使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但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隐修会必然会做到慷慨无私!”

    奥斯卡百无聊赖地靠进石椅“换句话说……除了精神上的支持枭馘隐修会也对这个现实无能为力?”

    “怎么会?”老人极有自信地吹着胡子“就像算术题再难的问题也有正解;就像门外满墙的经义最晦涩的字句也有一个正确的译义!谁说安鲁和莫瑞塞特的矛盾不可调和?除非……”

    “除非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神明的第一使徒又开始卖关子“你得自行掘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我只能说……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是繁琐一点理论上还是非常浅显易懂的!”

    奥斯卡胡乱动着脑子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再自己为难自己。

    “能提个问题吗?也许有些冒失!”

    老修士敞开手“请便……”

    “光明神……光明神真的是……一个人?”奥斯卡抓了抓头他不知道这样说是否贴切。

    老人把手掌放在心口“无论光明神是神还是人枭馘隐修会的说法是神性存于一心!”

    奥斯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人可成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修士笑呵呵地打量着年轻的野心家他知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十足十的野心家。“奉劝你一句即使人能成神你也千万不要在这件事上花心思!除非你想见到他!”

    “他?他是谁?”

    贡革斯指了指天花板寓意不言自明。

    “最后一件事!”老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到底想不想见见他?我可以带你去瞻仰一下!机会难得即使是枭馘隐修会——除了我再也没人有这个权利!”

    “什么?你说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和一个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人打交道。

    “我是说光明神!”老修士在提到神明的名讳时便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他就葬在峰顶的一处洞窟里隐修会的前辈在此地探索了数个世纪之后才勘破殉道福音中的玄机我们找到了光明神的墓葬我们还……”

    “等等!您等等……”泰坦摄政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即使他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但在已知的神教世界里听闻这样的事情还是令他感到心惊肉跳。

    “您是说……光明神……光明神真的……真的……”

    “死了?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奥斯卡一边艰难地吞咽口水一边上下动作僵直的脖颈。

    “理论上来说……光神明的确死了!”

    “现实……现实上呢?”泰坦摄政王一边问一边在胸口疯狂地划着十字手势。

    “现实上……”神明的第一使徒还是把手掌放在心口的位置:“所谓的神性存于一心就是这个道理每个人的心灵都是人性与神性的统一!”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怔怔地呆立半晌他的身躯突然一颤面对这位容貌普通体格瘦弱的老修士他虔诚地向对方单膝跪地:

    “第十六代安鲁家长——“祈求神明降赐福音并请神教第一使徒贡革斯为经义传承主持巴别索斯派的弥撒仪式!”

    老修士把突然打算皈依的泰坦摄政王扶了起来:

    “傻孩子!你是神选战士是安鲁和莫瑞塞特的嫡系传人不管你认为自己是什么至少是在这里、至少是在神明心里你一直都是!”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站在那里他的身躯像镀过一层耀眼的金漆。

    神明的第一使徒似乎还有话要说因为老人已经亲密地揽住这个年轻人的脖子:

    “喂!你到底去不去?他就葬在一座巨大的迷宫里头不是我瞎说那里面好玩儿得紧嘞……”

    泰坦摄政王到底还是没去。

    奥斯卡认为他的心灵并不十分成熟也没达到神性一统的高度在这个时候“去见光明神”……说实在话这件事听上去就有点无稽!

第七章

    都林城——想来已在文人UU小说描述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能够尽得这个城市的神髓也没有一次能够客观详实地刻画这座城市的全貌。都林城大乱杂。风景四时不同只有一样的人山人海。

    今年四月湿润温暖的海洋季风提前突破阿卑西斯山的封锁在月底光临神圣泰坦的都。清早出门人们惊奇地现花坛中五月花已经盛开了。有红色、粉色、白色映着朝阳、吐着露珠都林城又一次变成五月花的世界——许多文学作品都曾描绘过这个画面可见帝国都已经没有足以令人津津乐道的好景致了。

    肯辛特宫后殿起居区域外的皇家园林正在进行翻修施工无数园丁在巨大的草坪和人造景观中往返奔走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我们得说除了皇家园林的格调和景致都林城的美还达不到风韵典雅气质悠然的高度。

    肯辛特宫的园丁由一位精于此道的艺术家统筹指挥……在西大6能设计出占地百亩的皇家园林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各国王室的礼遇和追捧。

    为了缩减开支阿莱尼斯女皇陛下反复叮嘱设计师不要过多地动用珍稀植物和名贵树种女皇陛下要的是那种能让一家人坐下来野餐或是舒舒服服晒太阳的自然风景而不是一个挂着皇宫牌照的植物园。

    大概是在心理和政途上经历连番巨变之后帝国女皇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已经脱尽浮躁虚华的心性她变得讲求实效。讲求简朴。

    特别是在第二次卫国战争落下帷幕之后除了庆祝胜利的晚会汉密尔顿宫再也没有举行过往常那种盛大地宫廷宴会。包括吃穿住用等等方面女皇陛下始终保持身为公主时的标准……尽管一位泰坦公主的日常用度在外人看来已经十分可观。但与皇帝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位数。

    用节省下来地这一位数阿莱尼斯终于可以做一些她一直想做但没机会、没时间做的事情。比方说……装修一间小房子修整一处花园。

    女皇陛下亲自参与设计还向设计师和室内装潢师提供总体布局方案如果说泰坦女皇有什么个人嗜好那么装修和造景就是她地最爱了。

    通常。女皇陛下会邀请安鲁主母和意利亚公主一同陪她散步至少是在外人看来三位王妻殿下相处得十分和睦尽管阿莱尼斯和萨沙伊仍有拌嘴的时候但也只是一些玩笑话无伤大雅。

    最大的难题自然是泰坦摄政王的异族夫人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根本本愿意和另外的三位王妻打交道令人更为困惑地是她对待“世仇”、也就是安鲁主母的态度要比对待帝国女皇和意利亚公主好得多!

    也许在她眼里只有萨沙伊真正算得上是她丈夫的女人。而另外那两位只是必要的陪衬。

    负伤之后的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卧床已有半个多月外科专家成功保住了她的性命现在只是等待伤口愈合。

    最近一段时间。探望过阿赫拉伊娜的有限几个人都感觉到她的变化如果说从前的波西斯公主只是冷淡那么现在的她对所有人都有敌意了!并且与之前地好感成正比现在的阿赫拉伊娜极度厌恶安鲁主母——见了萨沙伊就闭上眼睛不说话。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从前的小小姐做过哪些离谱地事情萨沙伊本质是好的遇事总有自己的原则当她厌倦了阿赫拉伊娜对自己的冷漠和敌视之后她就正式告诉对方:

    “即使你已不再把我当作朋友但我还是认为你是我地朋友这就是我的底限!”

    阿赫拉伊娜没说什么安鲁主母就悻悻然地告辞了。

    这是上个礼拜的事情萨沙从那次“自言自语”之后就再也没有探望过伊娜直到今天上午——安鲁主母带着一马车的波西斯厨师早早就从天鹅山赶来城里她亲自在早市上采购了一些新鲜的水果菜蔬和牛羊肉然后才领着她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肯辛特宫。

    若在平常肯辛特宫的常规驻防力量只有一个红虎骑士组成的骑兵中队宫殿内层的护卫工作则由清一色的圣骑士小队担负。但在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遭遇伏击之后由远在南方的最高统帅直接下达命令红虎向肯辛特宫追加了一个整编骑兵团这使这座占地面积本就不大的宫殿更显拥挤再加上园丁、装修师傅、新来的波西斯厨师班……一个好端端的皇室寝宫变成了跳蚤市场逼得女皇陛下只得搬进苏冯泰尔斯堡留下卧床不起的阿赫拉伊娜一个人。

    安鲁主母来得正是时候那次伏击事件令摩加迪沙公主的护卫骑士和侍从人员全部罹难没有了厨师和熟悉波西斯公主饮食起居的仆人阿赫拉伊娜即使逃过一劫也面临着生活不能自理的尴尬局面。

    当一桌丰盛的波西斯式宫廷菜品摆到阿赫拉伊娜的面前时说真的她很想哭!但不能当着萨沙伊的面所以异族公主就强自咽下口水对向往已久的民族美食摆出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

    萨沙伊自然知道阿赫拉伊娜是个极端要强的女子不管是在男人还是女人面前阿赫拉伊娜从不服输!幸亏安鲁主母还保留着早年时的调皮心性就像搞恶作剧一样她把阿莱尼斯和炮兵将军全都邀请过来当着伊娜的面扫荡餐盘里的波西斯美食还一边吃一边品头论足。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阿赫拉伊娜突然指着泰坦女皇的鼻子叫嚷起来:

    “那是我的羊奶酸乳璐蛋糕把它放下!”

    阿莱尼斯俏皮地眨着眼她只是用手指头蘸了一下蛋糕上地羊奶乳璐脆皮而已:

    “伊娜!这是你的?可你又不吃!”

    波西斯公主异常懊恼地别开头。可没过两秒钟她就沮丧地皱起眉头:

    “好吧好吧!随你们的便吧!我投降了投降啦!快把蛋糕给我!”

    在场地人全都笑了起来其中塔里是男人。他自然不适合喂食女人这项工作而泰坦女皇也不会屈就自己去服侍一个异族女子。剩下的只有萨沙伊、安鲁主母!

    安鲁主母捧着餐盘在床边坐好她扶正阿赫拉伊娜地头然后用小汤匙把羊奶酸乳璐蛋糕一口一口地喂给阿赫拉伊娜。

    刚吃了一半波西斯公主突然抓住萨沙的手:

    “谢谢……但我不善于表达……”

    安鲁主母十分大度地摇了摇头“不客气……但我不太喜欢你的表达方式!”

    ——————————————————————————————

    伊娜和萨沙一块儿笑了起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尽释前嫌吧?不过也仅仅是“也许”而已。

    阿赫拉伊娜似乎有话要对安鲁主母说她看了看炮兵将军和泰坦女皇欲言又止。

    塔里知机地起身告辞他说要去厨房再取一些烤羊肉;阿莱尼斯本来可以不用回避但泰坦女皇不会做杀风景的事她随便找个理由出门去了。

    等到室内只剩下波西斯公主和安鲁主母阿赫拉伊娜这才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萨沙自然有些惊奇因为前几天医师还说公主地伤体在短期内仍然无法恢复行动。

    “看来我运气不坏!是不是?”

    安鲁主母给阿赫拉伊娜的卧室换上早上采摘的鲜花她没有接话。

    因为她能听出话中有股强烈的讽刺的气味。

    “你为什么会那么确定呢?我是说……所有那些事情!”萨沙伊终于说出心中所想她能理解阿赫拉伊娜对遇伏事件的态度但她琢磨不出想要杀害泰坦摄政王第三王妻的人会从事件中获得什么好处。

    “你有去现场看过吗?”阿赫拉伊娜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事现场?”萨沙摇了摇头。“早上进城的时候的确经过那里想必是近卫军还有军情部门已经把现场清理干净了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你就错过了最重要地证据!”

    萨沙又摇了摇头“我在事后曾找军情局长蒂沃利·哈德雷将军谈过一次。他说现场什么证据也没有!”

    “那是他在胡说……”阿赫拉伊娜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他是军情局长在都生这样的事我们的丈夫迟早都会在他身上找责任而他要想置身事外自然不会告诉你事始末!”

    “为什么?那天到底生什么事情了?”安鲁主母瞪着眼睛她不相信帝**情局长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波西斯公主露出回忆地神情那个恐怖的场景令她感到头皮麻!

    “你上过战场吗?”

    曾经的小小姐点了点头她在少年时代也遭遇过类似这种实力对比悬殊的伏击作战。

    “那就是了!”阿赫拉伊娜吐出一口悠长地气息“先是斥候离奇失踪然后就是陷阱和绊马绳紧接着就是一轮弩箭的无差别覆盖攻击再然后是狙击手的点射还有连着锁链的飞斧最后……”

    波西斯公主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安鲁主母“我在第一轮攻击中就中箭了等到飞斧在耳边呼啸而过的时候随行骑士里已经没有一个人还能坐在马上!要不是保尔反应神我的尸会比刺猬还要难看!这一切……我是说由动攻击开始这一系列场景你是不是异常熟悉呢?你总会听说过吧?”

    萨沙紧紧咬着下唇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阿赫拉伊娜盯着安鲁主母看了一会儿她突然放弃似地摆了摆手:

    “算啦!说这些干什么?你也有自己的烦心事!”

    像是要说明这样事情一样波西斯公主稍稍顿了顿她刻意压低声音:“萨沙!你听说了吗?奥斯卡把那位女伯爵留在身边还给她要来一个出生没多久的男孩子!”

    安鲁主母有些恼火地瞪了一眼阿赫拉伊娜这个女人伤还没好利索就故态萌。听听她的话!萨沙知道对方可不是关心自己而是存心挑惹是非!大有“我不下床咱们谁都不好过”地架势!如果说阿赫拉伊娜有一点让人极为厌烦那么就是她的惺惺作态和挑拨离间——安鲁主母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

    “你想说什么?至少奥斯卡为我解决了这个问题。若是放着阿卡不闻不问……我始终都有些担心呢!”

    阿赫拉伊娜冷冷地笑了笑虚伪冷酷是安鲁主母在流产以后才染上的一种怪病。这种疾病要比自己身上地外伤还要危险而且更加致命。

    “你明明是在担心自己的孩子!”

    萨沙没有理会她把餐盘放到一边“看来你是吃饱了!”

    阿赫拉伊娜只得苦着脸摇头“亲爱地萨沙伊!别这样。再给我来一些吧我都快被泰坦人的面包火腿毒死了!”

    安鲁主母笑得前仰后合她再次把小汤匙递到朋友嘴边“真是的!美味佳肴也堵不上你的小嘴巴早知道我就用面包火腿打你算了!”

    “别这样!你是我的朋友!”

    “是啊!谁让我是你地朋友呢?”

    萨沙伊笑呵呵地答应着心里却在琢磨怎样向她的哥哥解释这件事呢?

    “你想怎么解释……还能怎么解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瞪着家族的军统调查局长他不想对阿卡火可就是忍不住: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除了训练有素战斗力卓的王牌正规军我不相信世上有哪个刺客团或是哪个雇佣兵组织可以在力挫黑带刀手和暴雪的情况下重创阿赫拉伊娜!”

    “恩!您的分析有道理!”阿欧卡亚女伯爵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殿下我认为……问题不在于伏击事件本身在于凶手这样做的目的!若是没有长久的计划和精密地布局。正如您所说在力挫黑带刀手和暴雪的情况下重创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这样的事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生地!”

    “拜托!不可能生?我的妻子在流血呢!”

    阿卡揉了揉额头她的大家长说话的声音非常大。这令她地额头隐隐作痛。

    “殿下!要听听我的意见吗?”一直没作声的军情副局长终于出面为他的安鲁同行解围了!

    “你的意见最好不要太离谱!”泰坦摄政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些天来他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缠住手脚好不容易等到军统部门和军情部门拿出了一份联合调查可这个结果他又无法接受。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既然参与伏击事件的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等等!”奥斯卡不耐烦地打断迪亚巴克尔子爵“有价值的线索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是靠脑子和双手找出来的拜托你的密探们勤快一点、聪明一点好不好?”

    阿欧卡亚翻了个白眼卢卡斯垂着头一言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这种时候绝对是不可理喻的。

    “说话呀!你们又不是哑巴!“泰坦摄政王更加不耐烦他就是在脾气而且他要让面前的两个倒霉鬼清楚地知道他是在脾气!“我的殿下!都军情本部在事现场极其附近地区进行了大规模大范围的清除和搜索工作……”迪亚巴克尔子爵用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尽力劝慰最高统帅:“我相信都的同事和蒂沃利局长大人都已经尽力了!就连红虎也加入到清理现场和之后的搜捕工作但事实却是侵害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的凶手在留下几十具尸体之后奇迹般的人间蒸!就连那位黑带刀手和保尔先生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袭击他们我想……”

    “算啦!”奥斯卡摆了摆手“你想什么也没有用!我接受这个事实但不接受人间蒸这种说法!没人能在泰坦境内办到这一点就连军情局布置的秘密行动在通常下也有迹可寻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也知道都方面必然是有难言之隐!”

    卢卡斯望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安鲁军统调查局长他在给女伯爵使眼色可阿欧卡亚竟然装作视而未见。

    “到你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阿卡抬起眼皮。她看了看郁闷至极地大家长最后把心一横……卢卡斯已经察觉到了他在桌子下面轻扯女伯爵的衣襟。奈何阿欧卡亚已经站了起来:

    “殿下!既然您已经不耐烦了那么咱们干脆把话说清楚!”

    “哦啦!我等着呢!”

    阿卡把摆在桌面上的那份调查卷宗丢到垃圾桶里。“我承认!军统当局和军情部门地同事在调查这起事仵的时候地确有一些避重就轻的嫌疑但相信所有看过报告或是亲自到过事现场的人都有这样一个概念……”

    “什么概念?”奥斯卡摆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女伯爵挑衅似地扬起下巴“您心里清楚得很!干嘛为难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凶手由动袭击开始使用地就是水仙骑士团专门用于偷袭波西斯骑兵的常规战术!事现场出现的场景和水仙骑士训练教材上的描述如出一辙!这些凶手根本就没打算掩饰身份或者说他们是刻意栽赃驾祸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泰坦摄政王想要继续火。可他现自己已经理屈词穷怒火窝在心里无处泄的感觉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气得龇牙咧嘴但他就是没法指责义正词严的阿欧卡亚女伯爵。

    “水仙骑士的这种偷袭战术制造过许多极为成功的战例几乎每一名水仙军官都懂得如何对付波西斯骑兵我相信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和那些幸存下来的波西斯刀手也有这样地感觉!事件生时他们就是在和水仙骑士拼命搏杀他们……”

    “你说够了没有?”

    阿卡被帝国摄政王的咆哮吓了一跳她只得紧紧抿住嘴但她并不后悔顶撞这位独裁者。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吼了一嗓子之后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承认确实是自己把场面搞得这样古怪。如果不是阿卡存心挑明这件事他还要接着郁闷好几天呢!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女伯爵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突然软化下来的大家长:

    “不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地!”

    “那我该怎么办呢?”奥斯卡苦恼地捧住额头事情生了!这没什么好抱怨的可叫他如何处理呢?各种证据都把凶手指向水仙骑士团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即便事情就是这样简单。蓄意狙杀阿赫拉伊娜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的!

    “殿下!我刚刚还没说完……”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又站了起来:“如果把这起事件进一步地放大我相信事件本身于帝国政务倒是没有多大关系因为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并没有涉入帝国内部的权利系统。”

    “那说明什么?”奥斯卡来了一点兴致。

    卢卡斯想了想他得组织一下思路:

    “军情部门地调查人员对事现场的描述简直是惨不忍睹据说一个幸存下来的波西斯骑士竟然被吓疯了!如果凶手的目标只是狙杀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那么从杀手的角度出完全没有如此兴师动众的必要而且最后的最后狙杀目标存活下来导致整个行动以失败告终!”

    “这又说明什么?”

    卢卡斯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阿欧卡亚女伯爵:

    “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合适但整件事看起来像极了种族仇杀那种血腥残酷的进攻手段也显示出报私仇泄私愤的性质!我们是不是可以假定……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王妻殿下惹到了仇家……”

    “有这种可能吗?”最高统帅撇开军情副局长转向阿欧卡亚。

    女伯爵沉吟片刻最后她终于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我们还是需要更进一步的调查!”

    “费戈呢?费戈没有对这件事表达什么看法吗?”安鲁的大家长突然插入这样一个问题。

    阿欧卡亚有些不安地挪动着身子“费戈元帅……怎么说呢?他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即不过问也不……”

    “费戈在搞什么?”奥斯卡再一次不耐烦地打断军统调查局长。

    迪亚巴克尔子爵不禁和阿欧卡亚对视一眼。看来对于凶手大家的猜测都还比较一致。不过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再说企图谋害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地人也包括那些在对坦谈判中颜面尽失的西方人!在西方王国联盟。那些极端仇视泰坦的人曾经公开悬赏波西斯公主地性命只因为他们在谈判桌上败给这个女人。

    所以说。形势并不像人们一相情愿所想的那么简单!可稍有常识地人也都清楚硬把西方人扯进来只是给事件本身再加上一些不确定性明白事理的人都该知道西方人根本无法在泰坦境内为所欲为更别提杀了许多人之后还没留下线索。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比任何人都清楚凶手来自帝国内部、来自他的权利核心、来自他的身边。也许……只是也许而已来自他的家庭!

    他自然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令他感到脸红地事情而熟悉他的人也不会在这个火上浇油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调查范围逐渐缩小调查力度逐渐削弱……最后自然不了了之相信有心人都希望得到这样的结果。

    “我的哥哥最近在忙些什么?”泰坦摄政王语气随和但他望着军统调查局长的眼神却显得异常淡漠。

    阿欧卡亚耸了耸肩“您该猜得到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的遇刺事件在整个安纳托利亚大平原掀起轩然大波几乎所有的部族王公都在诘问安鲁。他们都说光明信徒马上就要撕毁协议进行东征了!”

    奥斯卡朝着女伯爵无奈地摊开手“阿卡留心听着。我是问你费戈在干什么?”

    军统调查局长无辜地眨了眨眼“费戈元帅自然在忙着协调和解呀!”

    “协调和解?”安鲁大家长边说边把一大叠奏请边境防务的报告文书丢到桌面上“这就是他协调和解的成果吗?几乎所有地边境驻军长官和占领区的驻军长官都在向我请示说他们遇到波西斯人不断挑衅!这可真是见鬼!难道一个波西斯人朝着他们吐口水。我就要动第二次东征吗?”

    女伯爵不说话了涉及到骑士团内部的一些纷争她在两兄弟之间一向保持中立这是得以置身事外地基本原则。

    “就把这些东西转交给费戈吧……以我的名义……他会明白的!”

    奥斯卡喘了几口气他把那叠文件全都塞给军统调查局长。

    阿欧卡亚接过文件看了几眼“殿下!您还没有批示呢?”

    奥斯卡点了点头“你就去告诉费戈这件事由他全权处理他爱怎么批示就怎么批示!如果再让我看到这样的东西我就拿这些废纸擦屁股!”

    大家长地粗鄙令女伯爵皱起眉头但她还是微微颔“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向费戈元帅如实转达您的意思!”

    泰坦摄政王疲惫地仰靠在他的冰熊沙上他对面前的两位秘密战领袖摆了摆手这就表明会晤可以结束了!卢卡斯必恭必敬地行礼出门他为阿欧卡亚女伯爵留着门把手但阿卡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军情副局长透过门缝瞧了一眼女伯爵的手已经搭在安鲁大家长的肩膀上迪亚巴克尔连忙为他们带紧房门。

    “很舒服……就这样……”

    阿卡就继续手上的动作。

    “啊……咝……轻点……啊哈……就是这样……对……真舒服……哦啦……”

    女伯爵不耐烦了她用指节使劲儿敲了一下男人的额头“别这么无聊好不好?”

    奥斯卡笑了起来“有人为我按摩肩膀还不好吗?”

    “那你不该出那样的怪声……”阿欧卡亚红了脸她还朝地上啐了一口面前这个小流氓已经把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放到她的膝盖上沿着她的裙摆向内里摸索。

    “别这样!”阿卡闪过魔爪“我要生气了!”

    奥斯卡只得端正坐姿至少女伯爵还在为他按摩他自然得安份一点。

    “阿卡你知道我需要放松。最近一段时间生了很多事情!”

    阿卡点了点头她凑近摄政王殿下的耳朵“我知道!你的确需要放松。要叫罗兰娜进来吗?”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状似欣喜若狂地望了过来“你是说……你们俩个一起……”

    “你这下流坯!”阿卡自然不是少年犯地对手。她想给大家长一记重拳可奥斯卡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臂只是稍稍一扯就把身量轻巧的女伯爵抱放到大腿上也不管阿卡愿不愿意泰坦摄政王就昏天黑地地吻了下去。直到女伯爵将近停止呼吸。

    “谢谢你能留下和——“““哈……呼……”阿卡只是喘气。

    “谢谢你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噗嗒……噗嗒……”阿卡还是不说话只是大颗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男人地衣襟上。

    “对不起……”道歉一向都是男人的专利。

    阿卡摇了摇头也许……是她自己想不通是她自己为难自己。

    “你要我做什么?除了伤害萨沙的事一切我都能……”

    “别说了……”阿欧卡亚从男人怀里跳了起来她迅抹了一把脸又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裙摆。

    “我没有怪你我没有怪萨沙我没有怪任何人!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女伯爵说不下去。她只是什么?她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吗?

    她只是得了臆想症吗?也许!

    奥斯卡还是想尽可能地安慰他地情人可阿欧卡亚探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嘘……你听!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我听不到什么声音?”

    阿卡朝着连接办公室的小角门踱了过去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你没听到吗?哭声!婴儿的哭声!”

    奥斯卡哦啦一声笑了起来。这是他的行宫官邸哪来的婴儿!不过等等!婴儿?

    “光明神在上!我把儿子落在浴室里了!”

    “你说什么?”阿欧卡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慌急地奔进连通办公室的起居室再打开卧室。再打开洗漱室果然!大浴缸里坐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家伙水虽然不多可已经凉透了!

    “乖宝宝……乖宝宝……”阿卡把男婴从浴缸里抱了出来小家伙浑身冰冷嘴唇灰白哭得有气无力显然是被冻坏里。女伯爵连忙解开领口和胸围的扣子她把孩子贴在温暖的胸脯里。又冷又饿的小家伙自动自觉地找到**阿卡已经过了哺乳期孩子自然什么也吸不到结果他哭得更急。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去找乳母啊!去找个儿科医师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贪恋地打量着女人地胸部直到这时他才懂得解释“我本来想给小家伙洗一洗可你和卢卡斯突然不请自到机密的事情又不能让侍从们听见卧室这边就没留人看着孩子我以为两句话的功夫也就说完了谁知道……”

    “这么说是我和卢卡斯地错了?”女伯爵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蹩脚的父亲。

    泰坦摄政王垂着头玩着手指:

    “我……我又没这么说……”

    “我不管你要说什么快去把孩子的乳母给我找来!还有医师!不是妇科医师是儿科医师你这该死的!”阿卡歇斯底里地叫喊她恨不得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生吞活剥这个家伙把出世没多久地孩子当什么?魔兽吗?可以自生自长可以从大浴缸里爬出来再上床盖好被子?

    就在泰坦摄政王出门找人的时候阿卡突然拧住男人的耳朵

    “你给我听着!我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你的孩子?”奥斯卡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阿卡“我明白!我明白了……”

    不多久乳母和医师还有一大群侍从都来了人们把摄政王的卧室挤得水泄不通。可人多并不见得力量就大吃了一些乳汁孩子就开始吐然后就开始不间断地咳嗽更晚一些时候就起高烧儿科医师折腾了一夜小家伙的体温还是居高不下。孩子的父母已被告知……也许是肺炎、也许是重感冒但不管是什么。到明天早晨情况若是没有好转……那给孩子准备葬礼吧!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阿卡泪流满面她指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鼻子气得浑身抖:

    “你能不能像一个男人那样负起责任?你竟然把一个幼小的脆弱的生命忘在了浴缸里!这是多么离谱地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怎样做一个父亲?”

    “我不负责任?我不知道怎么做父亲?这些天都是我在照顾他!我为他换尿布。哄他睡觉逗他开心。我……““你怎么解释今天这件事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这是个意外是你和卢卡斯突然……”

    “哈!你只会推卸责任!这是什么?男人的专利吗?”

    奥斯卡和女伯爵已经争吵了一整天战火愈演愈烈等到他们吵累了争烦了。女人就守着床头男人就守着床尾——谁也不理谁。

    孩子地病情始终没有好转第二天早上是这样第二天中午还是这样!医师已经确诊孩子患上了急性肺炎这个消息给摄政王的行宫罩上绝望的乌云。至少是在8o3年的泰坦幼儿的急性肺炎几乎是不治之症因为治疗肺炎地药物大多带有毒性和副作用一般的儿童都受不了更别提是出生不久的婴儿。

    摄政王想要试试成*人药品可医师认为不太保险。最坏的情况自然是无可救药最好的情况也只是保住孩子的性命但这个孩子有九成的几率变成聋哑的残疾人。而且会有并心肌炎和小儿麻痹症的可能。

    最后是由阿卡做主不用成*人药品只用剂量小见效快的退烧药!

    医师只得苦笑说是尽力而为!可世上哪有剂量小效果好地退烧药品?

    一切只能看光明神!

    一夜之间。阿欧卡亚像是衰老了十岁她知道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家伙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也知道自己地亲生骨肉已经被人夺走!她满怀希望地来遍体鳞伤地走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一个孩子是这样!第二个孩子难道也是这样?为什么光明神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夺走?

    阿卡抱着孩子躺一会儿。起床。哭一会儿。抱着孩子走一走。对着昏迷中的小生命自言自语。见过她的人都看得出她会疯她真地是在疯!

    缪拉来了他从军情副局长那里得到消息可笑的是他的最高统帅还有意瞒着他。慰问了一下伤心欲绝的女伯爵看了看烧得人世不知的小孩子缪拉什么都没说他这就打算告辞。

    奥斯卡拦住他“你不想揍我?我允许你这样做!”

    缪拉摇了摇头“那是干嘛?您是孩子的父亲责任是您的我只是感到难过、感到伤心、感到失望……但您是孩子的父亲!您明白吗?”

    奥斯卡自然明白。

    他送走缪拉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他想……他是孩子的父亲不但如此他还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但他好像从未尽到过一位父亲应尽的责任!或者说是一个男人的责任!阿卡说得对除了抱歉他没给过深爱他的人任何东西。

    “找到啦!我找到啦……”

    一个声音在行宫里面大声嚷嚷摄政王殿下的思路被彻底打断他走出书房想要看看究竟生什么事情。

    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兴冲冲地奔过走廊她抱着一卷厚重的史籍连招呼也没打就把帝国的独裁者抛在身后。

    阿卡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对罗兰娜的大嗓门投去冷酷的一瞥样子就像是在说“婊子!别吵到我的孩子!”

    罗兰娜没有理会女伯爵的眼神警告她把阿卡从床上拖了下来然后就把史籍上的一处段落指给她:

    “阿卡!特效药!是治疗小儿急性肺炎的特效药我看过一次!我有印象的!总算给我找到了!”

    “你在说什么?”女伯爵一直都有些神志不清。

    “是特效药啊阿卡!”罗兰娜恨不得给摇摇晃晃的女伯爵一个大嘴巴“这段史籍是我丈夫的父亲留下的是前代皇帝阿尔法三世陛下刚刚出生的时候一样是害了急性肺炎一位医师留下了一个特效秘方这个药房换得三世陛下的一条小命和百万黄金!”

    “是真的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赶了上来他一把夺过史籍。

    “在这儿!脱酸柠檬水反复擦身内服草木灰、冰糖橙、外用勾兑白兰地、合冰块儿……这是什么意思?”摄政王边说边把药方指给医师。

    这位儿科医师一边琢磨一边点头但最后他还是放下史籍册“殿下!是个好办法但……我不知道这个脱酸柠檬水是怎么回事再说柠檬水怎么脱酸?”

    奥斯卡不耐烦地瞪了过来“你是医师现在特效药也有了!那么我相信我的孩子必然能够恢复健康要不然……”

    医师自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这就得配制药方也许事情还来得及!

    受到皇室特效药的鼓舞阿欧卡亚的精神好了一些看上去……陪在她身边的奥斯卡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女人躺在孩子左边男人躺在孩子右边他们守着孩子不时地说上一些话。

    阿卡说“期待奇迹降临”

    奥斯卡说“别!神明死了!”

    阿卡要拧奥斯卡的嘴奥斯卡躲开了。

    “神明真的死了!”

    “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有我呢!我是孩子的父亲!”

    阿卡有些欣慰地打量着男人即使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至少是在此时此刻这个男人让她平静让她信赖让她感到安心。

第八章

    泰坦帝国的大英雄王回到都林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他禁止一切形式的欢迎活动和交际活动还搁置了大量的公务只为一门心思地陪伴他的妻子和孩子。

    在都林人看来那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帝国摄政王突然变得亲切起来。在早晨、在黄昏人们总能看到摄政王殿下挽着妻子、或是抱着公主王子、或是一家人齐齐出动在宫殿的阳台上观赏街景观看日出日落。

    泰坦人民在这个时候会为帝国的第一家庭献上最虔诚的欢呼和最诚挚的祝福。市民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收入有所增加市场和社会经济日益繁荣——人们都说这是摄政王殿下的雄才大略造就的盛世……虽然这只是公开的说法私底下研究国际关系的人都知道泰坦帝国借由第二次卫国战争的胜利获得了天文数字的货币赔款如果这个饱经风霜的老牌帝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态势那么只能说明这笔赔款是真正到账了。

    按照“伯爵山条约”的规定作为战败国法、荷、利、威(不包括德意斯)先后向西大6的九大银行团支付了约等于两亿八千万金泰的贵金属货币这笔数额巨大的赔款最初放在以泰坦内阁名义开具的帐户里在战争国双方共同确认之后才正式转入泰坦国库。

    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还没见到这笔钱的时候都林城的相关政府部门已经为了这笔钱地用途吵得不可开交以最高军部为的控军部门在一开始就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由近卫军总参谋长加布里约翰特上将亲自出面向女皇陛下力争。

    约翰特上将在御前地陈词成为所谓“五月抢钱运动”的导火索!在最高军部表态之后泰坦帝国地司法、行政、教育、农垦、经贸……几乎所有的政府职能部门都加入到这场意在瓜分战争收益的抢钱运动中。

    最初一段时间。各部长官本着不拿白不拿的精神在短时间内制定了五花八门的预算草案和政府计划。而且每一项都打着“以民为本”地旗号这使阿莱尼斯女皇陛下和她的主要内阁成员在分辨真伪的时候花费了无数精力不过这种去芜存真的工作还是收到了极为喜人的成效大量的真正有利于民的政策措施被保留下来而那些只为“抢钱”的假计划则被勒令废除。相应的。制定这些假计划意图骗取国家财政的官员6续被停职免职瞒骗情节严重地几位大员还被关进多摩尔加。

    应该说……阿莱尼斯女皇陛下在这场因“抢钱运动”而引的官僚阶层大地震中第一次扮演了一位铁血皇帝的角色。她公正严明对骗局和各种各样贪赃枉法地勾当有着敏锐的嗅觉在她的直接授意之下司法部门和特勤部门几乎对整个帝国的官僚吏治系统进行了一次比较起来相对彻底地大清查。

    清查的结果自然令人大吃一惊!在那些挖空心思想要捞取国家战争收益的大人物里随便揪出一个都能作为莫瑞塞特王朝吏制**的代表性人物!

    以斯芬里齐伯爵为例这个家伙在任期间贪污挪用的公款数额竟然高达千万之巨——换句话说就是在斯芬里齐伯爵担任帝国邮政总监的五年中泰坦国民每邮寄一封信件邮资中就有百分之一的利润落入个人腰包。而恰恰就是这个家伙为了从国家获取的战争赔款中挖掘更大的利益斯芬里齐用他那颗天才的脑袋瓜设计了一套更为高效更为便捷的全新的邮政系统……帝国保留了这种极为现代的邮政体系。同时也在断头台上保留了斯芬里齐的脑袋这件事在汉密尔顿宫传为“一时佳话”

    省去了泰坦摄政王可能制造的麻烦(那时的奥斯卡还没有回归都)阿莱尼斯自然就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拒绝了将战争赔款全部划拨军部的无理要求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可一世的军人阶层会构成极为严重的心理冲击。但她已经下定决心遵循正确的、具有时效性的治国之路。

    其实女皇陛下心里清楚她在位的时间不会太久她的丈夫和安鲁家族不会让事情一拖再拖所以她的治国之路必须具有极强的时效性而国家的当务之急也必须是从根本上摆脱穷兵默武的战争心态以恢复生产、恢复社会经济、恢复人民生活为第一要务。

    就这一点阿莱尼斯在最初一段时间还无法完全接受民本思想因为民本思想是自由化思潮的直接产物之一由民本思想衍生出的施政方针与封建君主的**统治存在立足点上的本质冲突但在泰坦帝国现有的特殊的政治局势下帝国女皇很轻易地抛开了个人成见也抛开了正在抛开她的贵族特权阶层她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把一个稳定繁荣、内韧外强的级大国完完整整地交给她的丈夫!这样一来作为末代皇帝的她和她所隶属的莫瑞塞特王朝也能在历史的最后一刻保有一个好名声。

    女皇陛下能够想到这一点帝国的特权等级同样也能理解末代皇帝希冀体面下台的这种心理既然有人逢迎那么必然有人跑来拆台!就在阿莱尼斯卷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特权等级中那些不满朝政的贵族集体终于站了出来他们苛刻地指责女皇陛下的政策还就国家给地方贵族的赔偿一事大做文章隐有继承和扬“抢钱运动”的势头。

    在说明这件事之前我们应该也必须要了解一下泰坦帝国在第二次卫国战争中确切的人员财产损失数字——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谈到这项极为重要的数据是因为最高军部统计战争损失的报告也只是新鲜出炉。

    泰坦帝国第二次卫国战争始于教历8o1年7月23日。即西尔布特先行者之役;终于8o2年8月28日——法荷利威四国联军在索卡拉奇亚城下向泰坦近卫军献城投降。

    先我们要说历时一年又一个月地泰坦帝国第二次卫国战争是已知的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参战国最多、范围最广、投入兵力最盛、战争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世界大战西大6最主要地君主国都以自己的方式参与了这场战争!

    除去始终保持进攻势头地德意斯和远在天边的俄列联合王国。与泰坦进行争霸的四个国家都以惨败收场而作为战争胜利的一方。泰坦同样被摧残得千疮百孔这个大帝国只是在战后谋得了一些好处它的国际地位并没有因为胜利而上升为大6霸主反而在削弱了自身和敌对国地同时成就了德意斯的复兴和俄列的进一步强大。

    我们知道。这种状况促使西大6的政治地势第一次向北方生迁移南部国家与北部国家的力量对比第一次出现偏失最终必然导致新的国家格局和新的争霸战争。

    其次在历时一年的坚苦卓绝的战斗中泰坦帝国三个方向上的十一个省份不同程度地卷入了这场保家卫国地战争其中西方三省、南方一省、北方两省这六个省份在战争中生灵涂炭军事重镇多半变作废墟城市乡村多半化为乌有。人员财产损失不计其数根本没有确切的数字可以掌握!

    在近卫军最高军部长长的伤亡名单若是一字摆开地话可以从都林一直排到维耶罗那。这些统计数字表明大约有十七万八千余名近卫军官兵在战争中阵亡伤者更是达到十九万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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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其中西方集团军群北部防线杰布灵方面军全军尽没、北方集团军群布伦要塞守军被撤消了建制、南方集团军群第五战区驻军打光了所有的现役作战人员。要靠预备役部队和学生兵才能勉强保有番号;除此之外贵族私兵和各种民间抵抗武装的人员损耗也高达七万余人总的来说第二次卫国战争把泰坦帝国四分之一地青壮年一扫而空。

    最后人民永远是战争的第一受害者!战争制造了大量的难民和流民、制造了瘟疫和饥荒、制造了数之不尽的苦难对于这种情况军部的损伤报告只是一笔带过然而开列的数字却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初步估计泰坦于战争中的死难民众高达四十一万人相应的财产损失高达三百亿金泰——我们不清楚荒芜的田园和残败的市镇乡村应该如何折算成金子但耳闻目睹的凄惨衰败却无法用金钱的意义来形容。

    之所以在了解特权等级的勾当之前提到这些事是因为我们需要从中看清真正的苦难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清醒地认识到泰坦帝国的贵族阶层是多么的丑恶!他们中充斥着一大群摇头摆尾的蛆虫他们吸食国家的骨髓、吞噬人民的血肉如果这还不算残忍他们还要在国家的伤口上撒盐、在人民的苦难上作乐。

    事情最初是这样的:在女皇陛下决定把战争收益全部充作重建家园的启动资金时都林城的贵族元老院通过了所谓的《5·1法案》该法案宣称国家及皇室要对战争中遭遇人员损失和财产损失的贵族家庭赔付高额补偿金按照贵族爵衔和封地的多寡国家赔偿将分列一万金泰至百万金泰不等的十个级数。

    女皇陛下拿到《5·1法案》在她还没火的时候她拿出纸笔算了一笔帐——泰坦帝国有多少贵族?这些贵族里头又有多少个家庭在战争中遭受了人员和财产损失?

    阿莱尼斯只是随心算了算得出的数字令她哭笑不得!若是真要按照《5·1法案》赔偿构成国家的这些精英人士她不但要搭上全部的战争所得还要倾尽国库才能满足狮子大开口的帝国贵族。

    这个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刚好回归都林女皇陛下自然得和她的丈夫商量这件事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向热中此种政治斗争的摄政王殿下竟然展示出心灰意冷地态度他似乎打算淡出最高统治阶层。

    应该说在最初回归都林的这段时间(其实有两个月之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参与任何政务也没有用摄政王或是国家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的名义布任何命令。人们都在琢磨这件事有地说他吃错药了有的说他是用妻子做靶子……不管怎么说奥斯卡尽享“天伦之乐“他在有生之年从未像现在这般快乐过。尽管摄政王不视政务只是一段很短很短地时间。但这段时间足够阿莱尼斯放手施为她按照新任内阁不管部长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的定计大胆地打击制裁特权等级——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女皇陛下不惜得罪天底下所有的贵族以此换得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名声。

    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地民本思想以及他的一系列施政方针在阿莱尼斯眼中是一种策略性的政治手段她要恢复国计民生就得和占据国家主导地位的贵族势力生正面冲突。

    先兰登布雷侯爵制订的休养生息政策得以在帝国南方普遍推广“南方人在政治上的开明和奋向上的拼搏精神给这种政策打好了群众基础在战争和权力纷争中屡屡受挫的南方贵族也需要一段时间积蓄实力。因而南方上下对女皇的决断举双手赞成。其次针对《5·1法案》和那些拒不打算让步的顽固派女皇陛下是铁了心要跟这些贪得无厌地家伙分出胜负!她在贵族院的第一次说明性言冗长而沉闷。但主题只要一个:“要钱……一个子儿也没有!”

    既然《5·1法案》是一项法案那么泰坦贵族就有充分的法理依据要挟帝国皇帝不过阿莱尼斯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她是注定要自行退位地。特权等级对她的威逼利诱根本就是虚张声势而贵族阶层这种极尽嚣张的气焰又进一步加深了女皇陛下对“国家栋梁”的厌恶。

    再次事件生根本性地转折是在五月中旬!不过放到事后来说没人说的清到底是什么状况导致女皇陛下对贵族院中的顽固派采取强硬措施!

    17号按照《泰坦法典》上的规定皇室要对一项没有付诸实施的法案进行自辩阿莱尼斯亲临会场像上次一样展开言稿向坐满一室的贵族元老阐述皇室的立场和拒不执行法案的原因。

    不知为何……也许是蓄谋已久元老会议在女皇陛下的言进行至中段的时候突然出现混乱一直俏无声息的贵族元老开始大声鼓噪、开始肆无忌惮地咒骂神圣泰坦至高无上的阿莱尼斯一世皇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女皇陛下被一颗“天上掉下来”的烂苹果击中眉骨!

    女皇受到攻击在场的护卫军士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我们可以想见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都卫戍部队以最快的度封锁元老院、早已埋伏在街道上的泰坦尼亚掷弹兵冲进会场。

    盛怒之下的帝国皇帝在刺刀林立的会场上当众宣布——无限期解散贵族元老院直到揪出那个朝着她丢苹果的凶手!

    最后!大名鼎鼎的“丢苹果事件”以元老院解散贵族议员被弹压而告终。尽管人们在私底下议论纷纷高声讥笑着女皇陛下玩儿这么一手的天真和做作但无法否认的是最简单的办法往往能够收获最直接的效果!由中央到地方随着贵族院的解散各种各样的反对派和顽固派就此失去了与皇权和国家力量进行对峙的阵地他们只能选择屈服或是顽抗不过女皇的高压时刻提醒他们在此时此刻选择前者的才是聪明人!

    阿莱尼斯赢得侥幸也赢得漂亮!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上位给泰坦特权等级制造了一种假象那就是当今的女皇陛下只是一件精致的摆设但阿莱尼斯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事情不是这样的!

    女皇再接下来就由针对上层贵族的行动中抽身而出她以地方一级行政单位为基础统一区划分批限量地投入资金。并派遣了大量的钦差投入实地考察工作力争在年内给出全国的重建工作指标和民生经济地恢复计划并在最高军部的全力支持下着手起草《神圣泰坦的国防》即8o3年泰坦帝国国防白皮书!

    当然!以上所述地政绩并不都是阿莱尼斯一个人的功劳她不可能做到事事亲历亲为。在一些重大地国内国际事务上女皇的作为只是给国家的施政方针定下一个正确的不容偏失的基调——这一点最为重要!

    以8o3年泰坦帝国国防白皮书为例这是泰坦皇室和国家武装力量向他们地敌人和友人公开表的最重要的军事声明和国防外交的纲领性文件。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向军部主要将领做了如下说明:

    先这份军事声明既要向国内民众表明帝国皇室渴望和平安定的立场又要向国际上的敌对份子“适当地”表达神圣泰坦对侵略恶行的愤慨和全力展国防、开拓国家安全生存空间的决心;其次。这份国防外交的纲领性文件必须本着诚实诚恳的态度向国际上地敌人和友人阐明泰坦帝国不做侵略者这一承诺以此抵消“泰坦威胁论”对各个主要君主国的外交影响。

    最后这是女皇陛下强调得最为深刻的一点——神圣泰坦不欺于人也不示弱于人!

    以这种大无畏地精神面貌为引导8o3年泰坦帝国国防白皮书第一次向世界宣布按照全新的编制组合方式巨人国度的常规武装力量包括六大作战集群既西部集团军群、南方集团军群、北方集团军群、中东部集团军群、斯坦贝维尔独立战斗群及东疆集团军群——总兵力一百二十余万人合计136个军、4oo个师。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回归都林的时候。阿莱尼斯在汉密尔顿宫地殿门外迎接自己的丈夫她告诉他一个小秘密:即使伤痕累累……神圣泰坦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强大过!

    阿莱尼斯作为一位女皇她真正成熟起来了。这个时间虽然晚了那么一点但这总算是一件好事。

    作为一位成熟的皇帝阿莱尼斯看看得很清楚即便她在针对帝国特权等级的斗争中占得上风。但这也无法阻止都林城的暗流涌动。女皇的政治手腕越来越高明这给藏在暗处的危险份子和阴谋家们敲响警钟他们开始更积极地活动而令人感到沮丧的是——不到最后一刻阿莱尼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些人的目的!在女皇眼中他们就像在和看不见的空气做斗争!

    之前我们已经提到过忠于皇室、忠于安鲁若是以传统的忠君思想进行考量选择前者自然是正途选择后者就是离经叛道的举动。然而世事无绝对历史造就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他即是安鲁家长又是莫瑞塞特皇室当之无愧的第一亲属再加上皇夫的身份即使在那些反对者看来……若是凭良心说的话他是继任泰坦皇帝的最佳人选不管怎么找也找不到第二个!

    可问题并不是这么简单!在一些泰坦贵族看来(这些人多半都是别有用心的家伙)安鲁的上位无疑是一次不流血的宫廷政变一个新的王朝将就此取代统治泰坦四百年之久的莫瑞塞特!

    世上的人总是带着偏见看问题有人认为王朝更迭是一件好事有人认为安鲁大逆不道因此……出于个人喜好也好、出于传统的忠君思想也罢这其间若再加上一点国际敌对势力的资助和挑拨历史上所谓的保皇党就在政权更迭的前一刻悄无声息的诞生了!而且所有的保皇党在成立时的特质都很相似近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们要注意一点不管保皇党在“保”些什么这个由贵族中的顽固份子和国际阴谋家以及杀人犯、间谍、盲流组成的秘密结社团体并不是真的保护阿莱尼斯女皇陛下甚至之前我们已经了解到在处理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一位莫瑞塞特皇帝只为对抗安鲁。

    也就是说——在泰坦帝国特殊的国情条件下安鲁和莫瑞塞特已然通过一位持有双重身份的王者达成一致但顽固的保皇党非要横加干涉。用肤浅地忠君心理和仇视一切的态度攻击新生政权即使这个新王朝有诸多好处但他们根本不打算接受。

    没办法……世上就是有些不可理喻的人和事。奥斯卡在回到都之后与他地女皇妻子数次谈到这个问题但每次都被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恶心住!

    “你知道吗?军情局已经圈定了几个阴谋在都林城制造事端地破坏份子。行动人员在等我的命令呢……”

    阿莱尼斯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奥斯卡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奥斯卡把襁褓中的儿子(缪拉的儿子)放到摇篮里他扳过妻子地面孔:

    “尼斯!你得明白不管怎么说。那些人打着忠于女皇的旗号从事破坏活动我们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生。”

    “你说得对是这样没错!”阿莱尼斯还是点头她只顾着逗弄大病初愈的小宝宝对丈夫的话并不是十分在乎。

    “你不明白这关系到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阿莱尼斯刻意强调“我们”这个字眼在她看来多数时候奥斯卡在乎的只是他自己的未来。

    “是的!我们的未来。你不觉得未来是属于我们两个人和我们地大家庭吗?”

    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不是十分情愿但她必须承认丈夫的说法未来属于她和她地家庭。这一点也没错!而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她在这个家庭中所扮演的角色。

    “奥斯卡!你想过没有?你口中的那些破坏份子为什么要去破坏?或者说……他们要破坏什么?”

    奥斯卡没有直接回答妻子地问题他回到冰熊沙上并带着一脸心满意足的神情打量自己亲手布置的婴儿房。他给这间不大的房间铺上了厚厚的天鹅绒地毯又把掺和金丝的壁纸换成了婴儿最喜欢的浅粉色……他从来没为自己的孩子做过什么。他能想象到的也只是这么多。

    “不管那些人想要干什么阿莱尼斯!你得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家庭!安鲁、莫瑞塞特、一切的一切!我是一家之主这是我的责任。”

    阿莱尼斯并不否认丈夫为了家庭所做的努力但她还是有点迷惑:

    “家庭?我觉得……你始终都不是那种会把家庭放在心上的人!”

    女皇说出心里话“如果说错了我向你道歉但一直以来……亲爱的奥斯卡我得说你的所作所为一向是以自己为中心你很少看顾家人的感受或者说是很少在乎家人的看法。”

    “这样说来……该道歉的人是我!”奥斯卡一边说一边挽住妻子的手臂并把她带到窗台旁边让夕阳的光火点燃她:

    “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阿莱尼斯摇了摇头“照顾孩子、陪萨沙逛花园、陪阿赫拉伊娜做些复健运动、陪卡罗阿西亚拜访教派领袖……不过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忙些什么!”

    奥斯卡笑了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在忙着自省!”

    “自省?”

    泰坦摄政王不再笑了“是的没错!我这个人……应该怎么说呢?遇到不开心的事或是令人感到厌烦的事我很少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很多人都这样……”阿莱尼斯试图安慰自己的丈夫:“很多时候我也是!”

    奥斯卡摇头“这不对!事情因我而起安鲁的麻烦、莫瑞塞特的麻烦、这个大帝国的麻烦我于一切都脱不了干系却千方百计地在错误的道路上寻找答案。”

    “亲爱的!谁说你走错路了?”阿莱尼斯有些惊讶。

    奥斯卡又摇头“就拿那些不知所谓的破坏份子来说我总以为问题出在一个被我忽视的地方可其实呢?问题就在于我的思路!我的思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就导致了一系列的现实冲突按照那位智者的说法事情可以简化问题也是可以轻易解决的……”

    “你等等!等等……”阿莱尼斯匆忙叫停她更加迷惑了。

    “你的思路怎么了?为什么是错的?这是第一个让我感到惶恐地问题!”

    “听我解释!”摄政王坐回他的沙又把妻子抱放到膝盖上。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建立安鲁王朝的前提必须是销毁莫瑞塞特王朝地存在现实。这你能够理解吗?”

    阿莱尼斯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尽管在她仍是泰坦女皇的时候极不愿承认这件事但事实就是如此。她避不开地。

    “这是错的!这种思路错得离谱!”奥斯卡斩钉截铁地说“在莫瑞塞特统治泰坦的四百年中。总的来说皇室与安鲁相安无事、共荣共生这说明什么?”

    阿莱尼斯摇了摇头在父皇(阿尔法三世)对她言传身教的过程中皇室对安鲁地策略一直是打压、孤立和限制。

    “这说明莫瑞塞特与安鲁在本质上是一个奇异的共生体。说白了就是谁也离不开谁!有莫瑞塞特统治泰坦才有安鲁的茁壮展和空前强大;有了安鲁的鼎盛兵势和武力保障才有莫瑞塞特四百年的富贵荣华。”

    “这样说我就能够理解了!”阿莱尼斯连连点头“然后呢?”

    “然后……”奥斯卡略微沉吟“然后事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在我的思路往错误的领域展的同时历史造就一个令安鲁取代莫瑞塞特的机会而事实上若是用正确的描述来形容这个机会——不应是谁取代谁而是安鲁与莫瑞塞特地结合!”

    阿莱尼斯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这只是修辞上的差异?”

    奥斯卡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脊背。“你和我莫瑞塞特和安鲁……我们是夫妻那么事情不就是明摆着地吗?之前我们一直强调作为皇室的莫瑞塞特和作为东疆领主的安鲁是两个政治上完全独立的个体。可在我们结合之后一个新地家庭诞生了这个家庭必须在支配莫瑞塞特的同时控制安鲁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个家庭的生存。才能保证我们对泰坦的统治!”

    “哇哦……”阿莱尼斯出一声赞叹这的确是一个最为浅显的道理可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哦啦……我反正是想通了!”奥斯卡突然像放下重担一样轻松地叹息起来“既然莫瑞塞特和安鲁在我们这一代结合成为一个新的家庭那么这个皇帝还不是谁做都一样!不管是谁统治泰坦这个人都是莫瑞塞特的一员也是安鲁的一员!莫瑞塞特安鲁泰坦的新皇姓在这个新皇姓之下政权组合方式就是固有皇室与东疆安鲁的协作!”

    “我们……我们……”

    “我们怎么了?你在抖!”奥斯卡有些担心地打量着妻子。

    阿莱尼斯的确是在抖“我们缔造了一个新的家族!我们创造了一个新的家系!莫瑞塞特安鲁……我们在莫瑞塞特安鲁的族谱上占据主父主母的位置!光明神在上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奥斯卡呵呵笑着“所以……人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不管未来由谁做皇帝统治泰坦的人依然出自莫瑞塞特而同时这个人也是安鲁的主宰者。”

    “那么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这个……”奥斯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也说不准。

    “阿莱尼斯你得知道事情还是极为繁琐!我能看到家族联合的好处已经是自我意识上的一大跃进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种结合方式到底行不行得通!我只知道……”

    “我爱你!”阿莱尼斯突然这样说。

    “我也爱你!”奥斯卡连忙吻了吻他的妻子。

    “那你还担心什么?”

    奥斯卡自然说不出他在担心什么自从告别枭馘隐修会之后他就有一种强烈至无以复加的危机感!而且话说回来隐修会的元老们若不是现了某些重大事件的苗头他们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找上帝国摄政王更不会直截了当地阐明安鲁与莫瑞塞特深厚背景万一奥斯卡不打算接受枭馘隐修会那么隐修会的作为就会收到恶劣的反效果——这支神秘地宗教力量在把泰坦摄政王请入山门的时候背负了巨大的风险而奥斯卡担心地恰恰就是什么原因逼使枭馘隐修会不顾一切地向他摊牌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位曾经贵为莫瑞塞特亲王地老者一定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这只是猜测……

    阿欧卡亚没有经过通报就闯进婴儿房她是孩子的母亲。即使是帝国的主宰者也无法责备她的冒失。

    摄政王殿下停止胡思乱想他放下妻子。给神采奕奕的女伯爵一个大力地拥抱。

    “你可来啦!”

    阿卡没有理会热情的小男人她还在气他的过失。

    “陛下!咱们别理他!要不是他……我的孩子也不会跟死神打交道!”

    阿莱尼斯瞪了瞪白眼朝天的奥斯卡她转向精神焕的女伯爵“阿卡!祝福你这个小家伙可真是幸运!”

    “是啊。是啊……阿卡从婴儿床里抱起睡熟的小男孩儿“感谢光明神!那剂秘方真的救活了他!”

    奥斯卡和妻子吻别临走的时候他还想吻吻阿卡和女人怀里的小家伙但女伯爵粗鲁地推开他还像示威一样对着他挥舞拳头!泰坦摄政王对安鲁军统调查局长一点办法也没有自从孩子生病之后他就变相地给女伯爵做牛做马……不得有怨言、不得有抵触、不得有反抗他都快成阿卡地禁脔了。

    走出房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直奔餐厅他约了萨沙和卡罗阿西亚一同共进晚餐如果说他的家庭有一点特殊的地方。那么相信人们都会理解这个幸运地小男人有四位妻子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漂亮——换句话说。一个比一个麻烦就对了!

    萨沙对阿卡的到来极为反感可毕竟阿卡没有追究亲子的事情而是找到新的寄托这种情况令安鲁主母无话可说。只得时不时地些小姐脾气间或不厌其烦地埋怨她地哥哥。

    卡罗阿西亚的温婉顺从有目共睹困饶她的难题只有寂寞为了排遣抑郁她一大早就出门用一整天的时间拜谒都林城所有的教堂而且风雨不误不过当然这只是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候。

    奥斯卡回来之后他就觉最黏人的妻子非意利亚公主莫属!卡罗阿西亚很少有放纵情怀的时候但在丈夫成为她精神和**上的伴侣之后她对**的控制力便越来越薄弱;每当她的爱人以下山猛虎的姿态疯狂地占有她的时候她就会把天上地下所有的神明和教条全都抛在脑后只为放纵、只为迎合、只为**中的短暂失神。

    用过晚餐按照数日来养成的习惯奥斯卡要去肯辛特宫探望他的异族妻子!对这位千娇百媚的波西斯公主也许之前没有什么但在她受伤之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直都在啃食心中的内疚和痛楚。

    不管怎么说自从丈夫回来之后阿赫拉伊娜的身体状况明显好转她正在迅康复美中不足的是在她美丽的肌肤上增添了一条丑陋恐怖的伤口。

    奥斯卡抚着这条伤口若有所思他想对异族妻子解释这件事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过相信阿赫拉伊娜也能体会他的难言之隐所以她也没有抱怨什么。

    两个人在宁静中独处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他们彼此依偎但也只是看似亲密。单就心灵来说……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层坚韧的隔膜已然在内心深处悄然布设。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权势和野心的不断侵蚀他和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分道扬镳的那一刻已是冥冥中就注定了的。

    从肯辛特宫出来泰坦摄政王要赶在女皇陛下就寝之前回到苏冯泰尔斯堡……并不是他非要和阿莱尼斯过夜而是苏冯泰尔斯堡的防御措施能够令他心安理得地睡上一宿!

    回去寝宫的路上碰到心急如焚的军情副局长奥斯卡能从迪亚巴克尔子爵的表情里读出事情的严峻程度。

    “天塌下来了?”摄政王是这样问的。

    “我无法确定……”卢卡斯的回答不置可否。

    “哦啦……到底生什么事了?”摄政王有些不耐烦。

    卢卡斯只得说:“都本部的秘密行动单位联合特战第一旅破获了一起私藏军械的案件……”

    “然后呢?”奥斯卡地打量着他的密探头子“在战后这段非常时期民间私藏军械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吧?”

    “是这样没错!”卢卡斯点了点头“可这次……”

    “这次如何?”

    军情副局长有些惊惧地望着他的小主人“我的殿下这次不同!藏匿军械的地点就是都林郊区的一座贵族庄园而我们起获的军械数量足够武装一个整编骑兵师!”

    奥斯卡抬头望天天上浓云密布、雷声滚滚……

    一场声势惊人的风暴就要到了!

第九章

    教历8o3年5月29号这天热得出奇可天上却不见毒日头的踪迹。

    一位军官打扮的行路人焦急地催着马他从汉诺德堡方向来不走国道绕了一个大圈子在德比村外的乡道上出现了。

    行色匆匆的军官穿戴着一身脏兮兮的将校服闪着金属光泽的肩章说明他是一位近卫军上校。上校老爷大声呵斥着突然挡住去路的一群猪猡——两头老母猪带着一群小猪崽子百无聊赖地躺在村道上也不知这些畜生是想干什么。

    “谁家的猪猡?谁家的猪猡?”上校老爷左顾右盼可没人答应他德比村就像死光了人阴沉沉、冷森森。

    “喂!听着!再不把这群畜生从我眼前哄开……我可就动刀子啦!”

    军官一边说一边抽出配剑明晃晃的宽刃骑士剑在天上画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最后指向一头长着八对**的老母猪。

    “小心点……冒失的家伙!”

    随着一声呵斥一个比猪还壮的妇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上校老爷皱起眉头他冷冷地打量着妇人妇人也不怀好意地瞪着这个当官的……总得有人让步!近卫军上校在手里掂了掂缠着金丝的短杆马鞭他很想教训一下这个搞不清状况的蠢女人不过粗壮的妇人还不是太笨她在眨眼之间就软化下来多哼唧唧地赶着猪临走的时候还对上校老爷腰挂的钱袋鞠了一躬。

    错过了午餐又赶上阴天不下雨这样地怪气候。赶路的军官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他急需一杯凉茶或是威士忌可这座要该死的村子只有一家猪圈一般简陋地小酒馆!

    “我要你这儿最贵的威士忌。再来一点儿吃地!”

    大模大样的上校老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村里的帮工和成天无所事事的闲汉们马上就议论起来。有地说这是一个逃兵有的说这是一个杀过人的狠角色……军官充耳未闻他懒得理会这些没见过市面的庄稼汉若在平常立足这种地方就是对他的人格的侮辱。

    和所有有思想的男人一样。在酒馆的女招待经过身边的时候上校老爷就用极为露骨的眼神盯着这个大姑娘地胸脯!丰满的酒娘在军官面前放下了一大杯廉价威士忌还有盛得满满的一份烤土豆配饨羊肉。

    “十八个泰士!”酒娘像打流浪汉那样轻蔑地瞪着当兵地不管对方是列兵还是军官在这个大姑娘的印象里到过酒馆的军人没给过她一个子儿。

    上校眨了眨眼他笑眯眯地掏出两个银泰又笑眯眯地望着酒馆姑娘贪婪的眼光:

    “拿着吧!都是你地了!”

    年轻的酒娘像抓鸡一样大力捡起两枚银币她把其中一枚放到牙根儿上使劲儿一咬然后才露出甜甜的笑:

    “谢谢老爷……您可真是慷慨!”

    上校老爷自然对酒娘的恭维十分满意。于是他就在对方转身离开的时候用力捏了一把女人的臀肉……乖乖!入手之处滑而不腻、充满弹性和年轻的活力!军官自知拣到了宝像酒娘这样的乡下女孩儿多半不穿内裳她们一向没有多余的布料遮挡裙底风光。

    看在两个银泰的份儿上。酒娘只得用职业化的笑容应对军人的骚扰只要这种骚扰无伤大雅再加上有赚头就算对方想要和她睡觉的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德比村这样的小地方。每个家庭的女人都可以为几个银币敞开双腿而她们那些一无是处的男人只好一天到晚在酒馆里混日子。

    “味道怎么样?”

    军官警惕地瞪了一眼对他说话的家伙他确定对方只是一个低下的贫农于是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食物还算凑活可若是有人告诉我这杯子里的东西叫做威士忌……伙计!相信我!我非弄死他不可!”

    “您不要的话可以送给我!”

    上校老爷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反正那杯叫做威士忌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便宜这些乡下佬更好过喂猪。

    好运气的闲汉捧着一大杯威士忌千恩万谢地走开了这时又有人凑了上来一伙儿见钱眼开的本地流氓把正襟危坐的近卫军上校团团围住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傻呵呵地瞅着军老爷的钱袋不过这种场景已经够吓人的了!

    “您身上带着不少钱!”

    军官朝那个说话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年轻人又说话了他的口吻带着一些颐指气使的味道。

    近卫军上校面无表情地亮出他的手掌乡下流氓吓了一跳原来这位军老爷始终攥着一把带有放血槽的肉搏匕。

    “那个大口袋呢?”显然是流氓头子的年轻人颇为不甘心地瞪大眼睛他指了指上校老爷随身携带的革囊“那里面似乎有更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家瞧一瞧……”

    “是啊是啊……瞧一瞧……瞧一瞧……”地痞无赖们纷纷起哄。

    近卫军上校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按理说地方上的流氓角色不会对挂着上校军衔的现役军人做些出格的举动可德比村的无赖似乎不在乎勒索军官的后果他们状似有恃无恐。

    “你们是要钱……还是要别的东西?”

    军官把自己的钱袋丢到餐桌上他不想惹麻烦因为他的革囊里装着一件会惹大麻烦的东西:

    “怎么样?把钱拿走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生过!”

    泰坦帝**情副局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抱歉!实在抱歉……我和我的朋友们对钱财没有兴趣我们要你的革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军官不耐烦了他攥紧匕。另一只手探向腰间地骑士剑。

    “借过!借过……”

    ——————————————————————————————

    酒馆的大厨是个短小精悍的矮胖子他端着平底锅带着一脸讨好地笑容。“先生!您要的牛排这就好了!”

    “我没要牛排……”军官有些纳罕然后他便看到黑糊糊地锅底在眼前不断放大。再然后他便陷入意识的黑洞。

    厨师朝他的顶头上司摊开手“这不就完了?多简单的事情!”

    卢卡斯为形象丑陋的大厨师整理了一下油涔涔地衬衫他语重心长地叮嘱这名军情密探:

    “素质……素质!注意你的素质……”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平伸一双挂满油花的大手直接在精美的法兰印花桌布上抹了几抹这个举动看得在场的几位贵夫人连连摇头。

    “亲爱的!餐巾、洗手盆和香橄榄就在离你不到半米的地方。你这是在干什么?”

    泰坦摄政王挑衅似地瞪了一眼爱唠叨的女皇妻子然后他就用那双油手掐了掐小女儿的脸蛋可怜的伊芙泰勒只能苦忍她不敢在父亲面前哭。

    “快把你地脏手拿开你吓坏了伊芙!”萨沙一向是最为疼爱孩子的那位母亲她干脆打开哥哥的手还把餐巾手帕等等物什一股脑地丢到奥斯卡怀里。

    摄政王殿下志得意满地离开餐桌他亲吻了在座地三位妻子又用鼓舞的眼神打量他的孩子们:

    “你们几个小家伙听仔细了!父亲要告诉你们的是……自由!生活地自由、呼吸的自由、爱的自由。这不需要规范!记住!”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母亲告诉他们必须要在父亲出命令或是讲述某件事的时候大力点头。

    奥斯卡更加满意他亲吻了儿子女儿。这才和一上午的家庭生活告别了!

    应该说泰坦摄政王的家庭生活十分有趣儿作为一位父亲他希望能把自己的全部爱心都倾注到孩子们身上。也许是童年时代的境遇制造了太多的沉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尽可能地让他的子女的生活充满童话色彩比方说……他为小儿子布置了一座堆满玩具的宫殿、他为小女儿在花园里建造了一座树屋和花海构成的迷宫……如果这还不够他的宫殿里充斥着木偶艺人和各式各样的演出队伍——他是泰坦的主宰者他有权利也有能力为他的子女打造如梦似幻的童年生活。最初”卜孩子们自然对花样百出的笑料趋之若鹜可时间一长孩子们的注意集中能力开始下降分辨是非的能力也开始出现异于常人的变化几位王妻向着名的心理健康专家讨说法结果她们被告知奥斯卡对孩子们的溺爱和教育方式是极为危险的!

    打那以后除了日常的探视和用餐时间泰坦摄政王被禁止接触他的孩子这是帝国女皇以书面文件的形式下达的政令奥斯卡虽然对此嗤之以鼻但他无法招架四位夫人的集体攻势所以他只好默认这个现实——作为孩子们的父亲他不得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指手画脚更不能在孩子们面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看他是旧病复……”萨沙伊恨得咬牙切齿。

    “我看他是太久没做礼拜了……”卡罗阿西亚遗憾地摇头。

    “我看他是瞒着咱们一些事……”阿莱尼斯展示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恩!”重创初愈的阿赫拉伊娜连连点头“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是太做作了!这至少说明他不愿咱们为他担心因此……这直接说明他一定是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

    “他没对你提起过吗?”阿莱尼斯冲波西斯公主望了过来。

    阿赫拉伊娜没有和泰坦女皇对视而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我怎么会知道?他心里有事的话是不会对外人提起的!”

    “外人?”卡罗阿西亚刻意加重了这个词汇的语气。

    阿赫拉伊娜没好气地点了点头“对!记住这个词!你、你、还有我!我们对自己的丈夫来说都是外人!”

    阿莱尼斯和意利亚公主互相打量了一番最后她们一同望向安鲁主母。阿赫拉伊娜刚刚惟独没有提到萨沙。

    “伊娜!别说这种危言耸听地话!”萨沙非常不高兴她又不是傻子波西斯公主完全是在诋毁她。从而中伤奥斯卡。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阿赫拉伊娜像个西方人那样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们是一个大家庭。这里只有我一个外人!”

    “求求你伊娜!别这样……”阿莱尼斯在桌布下面轻轻拉扯波西斯公主的裙摆“这里没人把你看作是外人包括奥斯卡、包括我们!有了你我们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谢谢!”阿赫拉伊娜刻意摆出一副受宠若惊地神情但她的面孔又在说完话地一瞬间陡然转冷:

    “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那就再也不要说什么别人不知道而只有我知道的事情!这让我感到难堪也让你们看上去显得滑稽透了!”

    尴尬地望着愤而离席的波西斯公主。余下的三位王妻不禁陷入深深的惶恐!阿赫拉伊娜是怎么了?她那副歇斯底里见人就咬地架势就像一条……还是算了吧!就当她吃错药或是真的只是在火。

    “自从她受伤以后……她的压力就一直没有……”

    “不是那么回事!”阿莱尼斯打断凡事都往好处想的卡罗阿西亚“她有压力我也有压力!为什么她就能旁若无人地火而我们只能听着忍着?”

    安鲁主母和意利亚公主默不做声她们争着抢着去抱孩子不过这两个聪明的女人心里都清楚——阿赫拉伊娜的遇刺事件在实质上就是转变的一个引子一些事情在此之后就彻底不一样了。

    “到底是怎样的不一样?”

    面对坐满一室的军情官员和控军要员泰坦摄政王如实说出心中的疑问。

    “您是指都还是指……”

    “一切!我指地是一切!”奥斯卡打断军情局长他显得有些疾言厉色。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蒂沃利·哈德雷中将主持的军情局在事态日益严峻的都林城处处陷于被动这本来是不该生地事。所以没人敢于直面最高统帅的怒火。

    “殿下!现在看来……都倒在其次……”

    “那你告诉我呀!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哈德雷伯爵望了一眼近卫军总参谋长如果事件涉及到一位高级控军将领那么由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出面解说自然最合适不过。

    “抱歉老伙计我帮不上什么忙!”

    军情局长白了一眼拒绝合作的总参谋长。他只得硬着头皮打开文件袋不过他并不会责怪加布里约翰特上将毕竟事关重大而且直到目前军情密探地调查工作还是只是一味的猜测。

    “殿下!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塞西因伯爵这个人?”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耐烦地摊开手“全泰坦有多少位伯爵我可不是每个人都认得!”

    蒂沃利·哈德雷将军只得打开一份标注为履历的文件:

    “阿尔莫塞西因伯爵汉诺德堡以及周边地区的世袭领主……他执掌的塞西因家族在莫瑞塞特五世皇帝和六世皇帝在位期间出过两位军区司令和一位作战部部长这一家也称得上是着名的军勋世家家庭地位在第一军区和都东部防区举足轻重!”

    “然后呢?”奥斯卡端着一杯寡淡的薄荷茶他憎恨薄荷茶但在闷热的夏季他又过分依赖它。

    “然后……”军情局长干脆闭上眼睛事情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步了:

    “您恐怕不会相信其实……最初有这种报告的时候我也不愿相信!”

    “到底是什么?”最高统帅把令人厌烦透顶的薄荷茶大力丢到地板上他近乎忍无可忍地叫骂起来: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这些带着金质军衔和宝石烟嘴的家伙!你们极力敷衍我、极力掩饰真相、极力粉饰太平你们是不是打算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才肯大大方方地跟我解释这件事?”

    “请殿下息怒!”

    “息怒?我压根儿就没火!”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否认这件挂在面上的事“你们知道吗?我要是真地火了!你们中间那些碍眼的家伙就会被吊死在皇宫外头。你们想看我火吗?”

    自然没人敢于回应盛怒中的帝国摄政王在一片沉寂中奥斯卡也不禁开始自责!作为一位统帅。或者说是作为一位出身于秘密斗争领域地军事统帅他已经觉自己在处理某些事情的时候过分依赖军情特务。这些隐于暗处地密探自古就是双刃剑!即为我所用也能为人所用。

    密探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的道德信仰并不稳固。多数时候军情行动人员获取情报的途径和手段很容易和金钱直接挂钩这就造成了双重间谍甚至是多重间谍以及消息贩子的门路越来越广、获取情报地手法越来越隐蔽、其中藏匿的金钱交易越来越大——相应的军情部门的工作效率便越来越低下。就拿眼前的事来说泰坦摄政王的密探头子之所以陷入被动就是因为帝**情局的情报来源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充实可靠了!

    “有传言说……”

    “传言……”奥斯卡瞪大眼睛他在以往的机密军情通报会上从来都没听过“传言”这个字眼如果他的军情行动部门是靠“传言”去判断事务那么他就得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统治威信了。

    “抱歉殿下!”坐如针毡地蒂沃利·哈德雷将军干脆便站了起来“我可以……换个说法!”

    “请便……”摄政王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他的军情局长既然说是传言那么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特情部门在起获那批大宗军械之后就加大了针对都周边地区的清查力度在专案一线主持工作地几位资深调查官一致认为。能在都特区和第一军区内部秘密集结军火并对犯罪事实进行有效掩护的人只有一个!”

    “那位阿尔莫塞西因伯爵吗?为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皱着眉头他早就表示自己从没听说过阿尔莫塞西因这个名字。这足以说明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要不然泰坦摄政王是不会把他忽略掉地。

    “原因嘛……”军情局长看了看文件的最末页上面只有一行字“殿下!原因很简单。在都卫戍区和第一军区内部只有阿尔莫塞西因伯爵有能力这样做!”

    “你指什么?”

    “从非法渠道搜集大宗军械再妥善保存!”

    “真是算了吧!”奥斯卡连连摆手他指了指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坐在那里的近卫军总参谋长“若是说到办事能力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就没有吗?他是全军的参谋长他能搜集到的军械可以武装两个师他也可以随便找个仓库存放罪证为什么不会是他而是那位阿尔莫塞西因伯爵呢?”

    “殿下!您可不能冤枉我!”一直打算置身事外的近卫军总参谋长必须出面表态了他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我没有冤枉你!”奥斯卡不置可否地瞪了一眼约翰特上将“我知道你没有这样做的动机所以不会是你!那么问题又回来了!既然有人指证阿尔莫塞西因伯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动机是什么?”

    军情局长就像喝醉了一样他曾和卢卡斯就此问题进行过大胆的猜测可关键是要不要在这种场合说出来了呢?

    “你在干嘛?算我求你别像娘们一样你是我的军情局长你难道忘记了吗?

    “是殿下!”哈德雷将军再也无法承受来自最高统帅的压力不管有或者没有只要有这种怀疑就足够敲定嫌疑人了。

    “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一直在调查最前线主持全局工作他担心破坏份子藏匿军械的地点绝对不止一处也就是说排除我们起获的那批都附近地区仍有潜在的危险只是因为破坏份子的保密措施极为严格所以局内的工作受到了重重限制!”

    “哦啦!大家都听到了吗?”泰坦摄政王从他的冰熊沙上倏地一声跳了起来“我的军情局长在跟一伙阴谋破坏国家安全地犯罪份子谈保密?若是他们能保密我还要军情局干什么?我可以带着家眷躲进汉密尔顿宫的地窖。这不就得了?”

    哈德雷将军嗫嚅着唇皮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替你说!”

    帝国摄政王一边叫喊一边大力拍着桌子:“阿尔莫塞西因伯爵就算有他一个!但绝对不止他一个!至少是在第一军区、至少是在都。就在我地眼皮底下就在你们这些饭桶的眼皮底下。许多伯爵会同许多侯爵、许多男爵、许多子爵他们会打着复辟地旗号秘密搜集军械、秘密集结家族武装然后呢?”

    室内所有的军人都紧紧抿着嘴然后之后的事情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还是不敢说吗?这有什么?”怒火中烧的泰坦摄政王把拳头砸在都卫戍区地城防示意图上“除了水仙骑士、除了塔里的炮兵师……说真的。都林卫戍部队里的军官我是一个也信不过!只要这些阴谋家能挨过军情密探的调查和搜捕不久的将来我相信会有一次突入其来的大叛乱在都生!”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真不清楚这还有什么好猜的?”奥斯卡坐回他的大沙又给自己点燃一支大雪茄也不理会噤若寒蝉的高级军官们他只是自顾自地喷云吐雾直到一个笨手笨脚地宫廷侍从在收拾茶具的时候打翻了茶壶被茶水溅了一身湿的帝国摄政王这才重新收拾心情大其火!

    水流顺着军衣流淌到古旧地地板上。面相凶悍的打手丢开水桶转向位高权重的顶头上司压着嗓子吐出一句:

    “报告!犯人醒了!”

    泰坦帝**情副局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似乎无动于衷。他专注地盯着窗外的天色。

    天空一片阴霾穹苍四围就像罩在一个闷热地大熔炉里卢卡斯撕开领口又用手帕抹了一把胸膛上的汗水。直到这时他才想到身后那位不知名的近卫军上校……如果他在前几天获得的情报没有出错那么瘫这个软在囚椅上的家伙就是解开迷团的关键人物。

    “怎么还不下雨?光明神还要把咱们折磨成什么样子?”

    在审讯开始之前卢卡斯不介意和同事们讨论一些轻松的话题。

    “一定是场声势惊人的暴风雨!”一个打手回应着顶头上司“前几年有过一次都林城里都快洪水了!”

    “好啦先生们!咱们开始!”军情副局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就表明无聊的谈话到此结束。

    “告诉我!时间、地点、主犯、从犯!”

    状似醉醺醺的近卫军上校勉力抬起头那位没素质的厨师手劲儿大得出奇这使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官老爷仍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看着我!”军情行动部门的专职刑讯专家猛地揪起犯人的头“仔细看着我!看着我的表情!我的面孔会告诉你如果你不能如实回答那位先生的问题我不会介意让你多吃一些苦头!”

    “我是……我是近卫军军官……你们……你们无权……”

    “我们有权!”卢卡斯打断囚徒“你知道我们是谁也知道我们有权在泰坦法典之外行使监察权、逮捕权、审问权、以及在没有律师和法官的情况下判定你有罪的独立司法权!”

    “哦不……”近卫军上校出一声呻吟对方的语意很明显这是军情密探拥有的特权。

    “别浪费我的时间回答问题!”卢卡斯迎上囚犯的视线他再也不是那个乡下流氓的小头目了而是在特情领域令人闻风丧胆的头号猛犬——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猛犬也是忠犬。

    “你们抓错人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卢卡斯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审讯过程中总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囚徒的侥幸心理总会左右他们的意志……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挺过严刑拷打可事实往往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地军衔、你的工作岗位、你的家庭、你地亲朋应该说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你只需告诉我一个简单地问题就可以回到过去的生活。你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近卫军上校凝视着帝国摄政王的密探头子他虽然彷徨但目光毫不示弱。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是在要挟以他的家庭做要挟、以他的生活做要挟。但他不会放弃自己地使命!在他和他的朋友们看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这个独裁者多代表的一切就是泰坦的毒瘤要保有莫瑞塞特和纯正泰坦贵族这颗毒瘤就必须根除。

    “很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卢卡斯摇了摇头他把革囊里的那封信件取了出来:

    “我相信你也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但它是用密语书写的能为我解释一下它的含义吗?”

    上校军官再次摇头不过这次他是一个字也没有说他在遭到逮捕的时候就已想到对方是冲着这封密信而来地。

    “你不是聋子!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卢卡斯心平气和地打量着他的囚犯不过他在一秒钟之后就失去了耐心——大凡这种常年和秘密战打交道地人多半都有轻重不一的心理问题迪亚只克尔子爵算是其中最为正常的一个但这也无法掩饰他藏于心底最深处的阴霾和暴虐!

    “去找一个漏斗再叫厨师烧滚油锅……”军情副局长就像身在厨房一样命令着左近地打手。

    时间紧迫打手和厨师马上动作起来犯人不明就里。只得在恐慌和猜疑中焦急地等待着!期间他大着胆子观察了一下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的样子……他听说过这个密探头子据说是长着红斑狼疮的大恶人不过现在看来。直到目前军情副局长还算得上是一位举止得体的绅士。

    这样想就有些一相情愿了……

    “按住他!”卢卡斯出清晰的口令。

    “把他的头按在桌子上耳朵朝上……”

    打手依言而行可怜的近卫军上校在三五名彪形大汉的臂膀之间小丑一般地挣扎着。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试验而已……我要知道你是不是个聋子!”卢卡斯很难得地向他的犯人解释他的举动。

    “漏斗。塞住他的耳朵……”

    犯人看了看漏斗的细口又看了看烧滚的油锅一个恐怖至极的认识浮上心头他跺着脚、疯狂地叫喊、疯狂地诉苦、疯狂地表达着他的无知和无辜。

    “油!快点!别让他动!”卢卡斯执着而冷静地观察着一切、把握着一切不过同时他讨厌这一切但他只有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才能如此清晰地体味到自己拥有的权利。在神教经义中造物主掌管着人间的喜怒哀乐而身在囚室中的迪亚巴克尔子爵也可以骄傲地说他也可以成为一个主宰者。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惊飞了停落在窗边的几只大云雀室外或靠或坐的军情密探下意识地往酒馆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专注于他们手上的纸牌就像什么都没生过。

    应该说……单纯以文字绝难形容热油灌耳的痛楚!可不管怎样卢卡斯收到了满意的效果他把提神醒脑的鼻烟壶抵到囚犯的嘴唇上可耳道受到的损伤必然伤害了嗅觉昏厥的犯人对扇香一点反应也没有。

    打手们只得提供传统一点的办法他们抬起近卫军军官的一条大腿用木棍对着膝关节的神经集结部狠狠来上一下!犯人的脑际就像猛然窜过一道闪电他醒了!不过清醒只会让他更加痛楚与耳内的一团焦肉比起来断裂的膝骨实在算不了什么。

    “你聋了吗?”

    还是那个问题。

    上校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若是没聋那么遭殃的就是下一只耳朵;他要是聋了……谁能保证接下来还会生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聋了!”

    卢卡斯放弃似地摊了摊手他转向一位医师打扮的人“把他那只坏掉的耳朵摘下来如果问题不在耳朵里我相信必然是他的脑子出问题了!”

    “不!不……”

    “你说什么?”

    “不!请不要再折磨我了!”

    “可这才刚刚开始而已你会让我的朋友们失望的!他们都以为你是一个男子汉他们喜欢男子汉他们知道怎样让一个男子汉生不如死他们还想再玩儿一会呢!”

    “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那你告诉我!若不这样对你的话我还能做什么?继续陪你浪费时间吗?”

    “我……我……我说!”

    军情副局长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他能向小主人交差了!

    “信上的密语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卢卡斯又皱起眉头“你看你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近卫军上校猛烈地摇着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密语的含义但我知道这套密语是用军情系统通用的密码格式书写的!”

    “你在开玩笑吗?”卢卡斯有点恼火这个犯人难道把他当作小岁孩子军情局的通用密语他怎么会不认得?

    “您不明白!是……是反过来的!这套密语……是反过来的!”

    卢卡斯捏着信纸他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囚徒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解码员“是这么回事吗?”

    解码员接过信件破译和翻译工作都需要时间他不敢肯定。

    “暴雨之前……”军情副局长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在暴雨之前一定要告诉我密信上的内容!”

    解码员点了点头这是命令对待命令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他怎么办?”一名打手指了指神情恍惚的囚徒“还要继续审问吗?”

    卢卡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名部下“干嘛不呢?”

    打手们再次动作起来他们聚到一块儿有的撕脸有的扯皮最后由嗓门最大的那个家伙向犯人喊话:

    “时间?地点?告诉我们!主犯和从犯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德比村的小酒馆里6续传来凄惨至极的哀叫声卢卡斯退到一边他知道犯人的底细也知道手中掌握的仅仅只是一封密信这个负责传递信件的通讯官根本就不知道主犯和从犯的名字不过军情局的工作流程就是如此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可怜虫法外开恩再说他也不会扫了打手们的好兴致。

    在暴雨之前保有乐观、开朗的好兴致是一件好事……卢卡斯得承认!

    风在雨后雨水由开始时的三滴两点陡然转变成漫天大水!飓风来凑热闹天地之间的一切物体都在凶猛地晃动。

    果然是暴风雨!

    每个人都这样说。

    卢卡斯找到解码员对方说信上的密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词组:

    “在雨中……等雨停……”

    接下来就没有下文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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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406/ 第一时间欣赏泰坦穹苍下最新章节! 作者:新月所写的《泰坦穹苍下》为转载作品,泰坦穹苍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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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苍下介绍:
西大6广大的版图上矗立着一个神圣而古老的国度——泰坦帝国。我们的主人公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出身于这个帝国中最显赫的家族。作为泰坦宫廷第一案件的制造者,这个少年在结束自己的监狱生涯之后便开始了波澜壮阔的政治生活。皇帝陛下的宠臣、帝国公主的驸马、泰坦的亲王、千军万马的统帅,到底哪一个身份是他最终希望拥有的呢?
泰坦穹苍下,芸芸众生到底是屈服于命运,还是纠结于情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命运到底会走向何方,他会给这个西大6最强大的帝国带来怎样的改变呢?泰坦穹苍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泰坦穹苍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泰坦穹苍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