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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殇羽     奇剑破魔诀txt下载     奇剑破魔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九章,梦呓难决

    第五百九十九章,梦呓难决

    离了松岩老人的山洞,一人一狼径直向东面而去.此时身在空中,噬月狼王敏锐过人。身下的事物全然入眼,绝无遗漏。然而这般寻找,速度自然便慢了下来。然而这篇平原地域辽阔,并非一时半会儿便能穷尽,便是那松岩老人已经指明了方向。如此寻找,也并无效率。

    然而除了这般挨着寻找,他也并无办法。此时看着下方辽阔草原,深谷纵横,正如心中裂痕,伤心不已,触景伤情,不免连声嗟叹。此时心中纷繁杂乱,心绪难宁,索性将身一倒,舒卧于狼王背上。此时白昼将尽,暮色黄昏,天空之中红黄相间,一轮落日在层层云间缓缓穿梭。世界一片宁静。然这千般美景,史云扬看去却已经没有半点兴致。只觉得残阳如血,艳艳凄红。周天之下唯余自己孤身一身。心伤之际,眼前倏地浮现出冉倾珞展颜一笑的样子,欲伸手去触碰,然而指尖所及,幻影飘然而散,了无痕迹。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噬月狼王一直未说话,见背上之人伤心欲绝,心中也尤为不忍。兀自开口说道:“小子,那女娃本王都是喜欢得紧,这番遇事,你怕是言语过激了。”

    史云扬闻言,眼中更是一片黯然,道:“这天底之下,只有我最懂她,她对我的情意我也深铭于心,然而就因为这样,若是不这样决绝,她是一定不会走的。那时并未徒生变数,以我之力,已经护不了她周全。这一生她若身死,我必随之,然而要是我若先死,便定要让她好好活着。”

    噬月狼王道:“你我心意相通,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只是你无故捏造了那件事情。让她不得不信,一时气急,这才离你而去。那女娃要强的紧,这一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与其让她含恨自裁,其实还不如痛痛快快和你葬身一处,至少此生无憾。本王帮理不帮亲。你已经多次寒了她的心,若是这番找到,可得好好珍惜。”

    残阳照在他脸上,忽然一阵微风吹来,他满头白发迎风而舞,说不尽的沧桑憔悴。他并无答话,只是痴愣愣的看着天空,眼里一片晶莹。

    “若是还能找到她,我便是自骂祖宗,伏地磕头,也要求得她原谅。”史云扬心中如此想到。可是问题是,他还能够找得到她么,她还活着吗?史云扬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敢去想那些痛苦的画面。一时间感觉到一股极端的倦意涌上心头,眼睛一闭,竟然沉沉睡去。

    而此时,那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顺着鬓角流下,沁进了苍苍霜发之中。

    梦里。

    史云扬似乎回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地方,晃眼一看,竟是幽迷谷。此时也是昏黄的夕阳落下之际,他站在栈桥之上,看着一轮落日从山坳之中缓缓落下,山中落日与海上平原俱是不同,此时光影照在山边,顶上的树顿时成了剪影,金黄色的光芒从树枝之间漏出,点点洒落在湖心之上,游鱼戏水,水面粼粼一片。伸出手,只见手心处泛出淡淡的橘红,光线柔美,暖人心情。

    行了几步,转过一个小小转角,忽见得一抹倩影坐于栈桥之上,长发披落满肩,眼望天边云霞,兀自出神。橘红柔光照在她身上,美得有些虚幻。史云扬一愣,脚步骤然而止。只是呆呆的望着她,双胶之上似乎灌了铅,再难行动半分。

    “井深辘轳嗟绠短,衣带相思日应缓。”她轻声叹道,手中握着个小小玉坠,眼中如有雨落。史云扬将眼看去,只见那坠子通体淡绿、金丝掐边,极是夺人眼目。正是当日在且末古城的时候替她挑选的那一根青琅掐丝吊坠。

    听得她默默吟诵,口中念及之语,正是浓浓相思。一时间神情恍然,竟不知不觉开口接上了下句,声音微微颤抖:

    “将刀斫水水复连,挥刃割情情不断。”

    话一出口,倾珞缓缓转过眼,眼中透着惊愕。那一刻,史云扬终于见到了她的脸,半边青丝在夕阳下泛出柔光,美丽不可方物。

    双目凝视,久久难言。史云扬自是不敢踏出一步,生怕眼前的人如同指尖幻梦一般,寂然消散。倾珞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只是泪如珠落。忽然间,她闭眼眼转身,一声不吭地从栈道上跑开。

    史云扬一愣,浑没想到会是这样,立即拔腿去追。只盼自己能够追上她,然而冉倾珞身形竟然无比的快,史云扬竟追她不上。不知不觉,周围光影变幻,竟然已经换到了一处幽暗环境之中。

    史云扬心中大急,可是冉倾珞却忽然停下身形,史云扬见状亦止住脚步。只见周围幽幽黑影正从两人身体之中穿膛而过,缥缈虚幻,哪有半分人的样子。史云扬抬头一看,只见冉倾珞身后一堵城门,恢弘瑰丽,然而其上雕刻着恶鬼骷髅,阴煞异常,其上一张巨大石匾书着“鬼门关”三个大字。

    他一惊,只见她失望的看了自己最后一眼,一转身,身形也慢慢变得虚幻,随着这万千黑影渐渐的向鬼门关中走去。

    “倾珞!不要走!”史云扬忽的高声喊道。

    然而冉倾珞并没有再回头,只有一个柔柔凄凉的声音渐渐传入他的耳中:

    “落红乱逐东流水,一点芳心为君死。

    妾身愿为巫山云,飞入仙郎魂梦里。”

    语毕,声音已经缥缈不能再闻。史云扬只觉得心中寂寥凄凉,如同被挖空了一般。空空荡荡,一具无神皮囊。

    “倾珞,倾珞...”

    忽然间,光影一转,史云扬倏地睁开双眼,只见落日尚还在天边停留,未曾完全坠下,余光遍洒草原,但是已经势头颓微。丝丝光芒挡不住夜幕来临,凄寒胜过了暖意,只能在完全坠下之际苟延残喘。

    “天就要黑了,搜寻了半日都是无果,不知他们究竟去哪儿了。”史云扬喃喃道。噬月狼王闻言道:“其实晚上还好些,夜晚霜冻,他们多半会掌灯生火,夜幕之中反倒更易辨认。”

    史云扬点点头,他自然也是如此想。看来今晚上怕是难以休息的了。夜幕之下正是寻人的好时机。史云扬推算着他们的脚程,时刻注意着下面大地的是否有光亮闪出。只要一见光芒,一人一狼便急速降下,然而多数却是反射着月光的水泊。

    一次次失望之后,直到寻找至后半夜,史云扬忽然看见不远的峡谷之中闪现着明灭的火光。心中一阵惊喜,急速靠近,心中那阵激动真是越来越盛。那分明就是火光,不再是水波。

    这刚刚经历了兽潮的平原之上几乎没有半个人际。这里有火光,便一定是韩仑几人。噬月狼王知他心意,速度也是飞快。待得身形离峡谷底端还有数丈高的距离时,他蓦然从噬月狼王身上翻身而下。身形在空中一个飞闪,便问问落到了那火边不足两丈的地方。

    幽谷之中寂静无比,烈火熊熊燃烧。映得周围一片红光。史云扬刚一靠近,韩仑便翻身鹊起,手中刀光清寒,对着来人。

    “是我。”

    “你是史云扬还是委羽!”韩仑厉声质问道。

    史云扬苦笑一声,道:“你听我声音便知。”

    韩仑这才反应过来,兀自收了刀,一言不发,抽刀便欲收起。然而还未等他做完动作,忽然一道人影从他面前闪过,一把抢过那含章刀,接着劈手掷出。刀锋带着寒光,在夜幕中划过一道银线,对着史云扬飞速而来。

    史云扬一惊,侧身躲过那一刀,忽见得一人身材魁梧,披头散发地扑将过来。他大骇,正欲闪开,可是忽然看清了那人的面目,竟然就是罗啸成。史云扬一愣,竟然忘了躲闪,那一刻罗啸成身形如同鹞鹰,飞快而至,一把便将他按倒在地,不由分说,抡起拳头便是一顿暴打。

    史云扬哪想到会有这一记,心中奇异,一时间竟然没了分寸。脸上、身上多处已经被罗啸成凌厉的拳风刮到,顿时已是鼻青脸肿,口鼻流血。

    “罗兄...!!住手!你做什...”

    史云扬举起手臂护住头,罗啸成难以打到,一起身,猛一脚踢在他的肋间。史云扬一声闷哼。身体立时蜷曲。只觉得身体中力道尽失。罗啸成也全然没留余力,拳拳到肉,招招皆能致残。只是史云扬力量精进,更加之**力量强悍,因此只是觉得疼痛难当。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早已被打断了骨头,成了废人。

    “韩仑,我们...”令狐玉儿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见史云扬被打的凄惨,心中一时有些不忍。韩仑抱住她,将她的脸埋在自己怀里,道:“不要看!”

    罗啸成已是愤怒至极,大吼道:“老子今天打死你!”

    说着抡足了拳头,正要打下,史云扬一惊。正欲反手格挡。忽然觉得一团温香细软扑入己怀,一股女子幽香传入鼻中。罗啸成拳头去势难挽,竟一拳打在那女子的身上。只听她一声闷哼,顿了顿,说道:

    “大哥,你要打死他,便连我也一起打死吧。”

第六百章,悔恨终生

    第六百章,悔恨终生

    史云扬听得这话,欢喜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罗啸成扬拳空中,指节捏得咔咔直响。然而冉倾珞伏在史云扬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罗啸成一时也难以下手。长恨一声,道:“倾珞,你...你何必。他已经害你...”

    “大哥...”冉倾珞打断他的话,“一切全系于我,与他无关。”

    罗啸成再欲说话,只觉得心中愤怒,却难以道出半句。愤恨难平,但见手边有一方大石,罗啸成大喝一声,声如莽兽,一记重拳击打在那巨石之上,那石头噗的发出一阵轰鸣,随即灰尘四起,霎时间便裂成七八大块,其间杂着无数碎石。

    史云扬端的是奇怪无比,为什么自己刚一找到他们,便无缘无故挨这样一番毒打。如今只觉是浑身僵通,满脸血迹。罗啸成今夜愤怒异常,而且这愤怒似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在那松岩老人的洞中修炼了整整七日,误了许多时辰,罗啸成认为自己不管众人死活,这才生气。

    如此一想,似乎事实就是如此,一时间心里释然。只觉得满是歉意,正要开口致歉,忽听得冉倾珞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受了些伤。史云扬一惊,情急之下也竟忘了之前对她说过那般刻毒的话,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倾珞,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冉倾珞轻轻摇摇头,慢慢从他身上站起身来,细弱蚊蝇地说了一句:“没事。”不见她的笑容,双眼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全是木然的神情,史云扬不由得心中一痛,他再也不能在她眼里找到自己的影子。现在站在她的身前,完全便是个路人。

    她真的已经与自己诀别了么?在他说出那么绝情的话之后,他心中的那个倾珞便已经消失了吗?

    一见面,冉倾珞没有说什么刻薄的话,然而这种冷漠更胜于唇刀舌剑。两人相见,此时不知以何种身份说出第一句话。一时间,竟然相望无语。此时史云扬满脸是血,若是以前,她应当早就迎了上来,替自己擦去污血。然而此时她没有,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已经失了神。

    罗啸成恨恨的转过身去,回到火边,劈手夺过南宫昱手中的一个酒坛,开始仰头豪饮。饮至一半,忽然砰地一声,将手中的酒坛子啪一声摔出,酒水溅了一地。

    冉倾珞听闻后面的动静,木然转身,笑道:“大哥,不要生气。这是我的事。”

    罗啸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道:“你我既然已经义结金兰。那我便是你大哥,你的事也便是我的事。更何况你的眼睛...”

    史云扬听闻一震,急忙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冉倾珞惨然一笑,道:“我瞎了,看不见了。”

    听闻此言,史云扬如觉五雷轰顶。再也顾不得之前说过什么,连忙靠近她,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然而她却毫无反应。眼中依旧是一片朦胧,眼神涣散。那一刻,史云扬才知道,她真的已经盲了。

    史云扬双眼一热,胸中悲戚顿生,不管她是否在意,猛一把将她抱住。双手交叠,紧紧有力。一时间胸中盈满歉意和痛苦,浑身颤抖。

    “怎么会...怎么会就看不见了呢!!为什么!”史云扬一遍一遍问着,似乎问着她,更是在问着自己。

    冉倾珞此时就如同一具提线木偶一般被他拥在怀中,听着他耳边的呢喃,感受到那股极度的心痛,她心中亦不好过。然而她没有抬手,也没有丝毫表情。眼眶中只是绯红。

    “你何须再关心我,不是已经与你无关了吗?史公子。”

    史云扬觉得好像有一股寒流涌进他的身体中,全身上下每一寸肌理都被冻结。顿时如堕冰原之中,凄寒无比。这个称谓顿时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千丈万丈,如若天渊。然而他却不想松开。生怕这一松开就如同指尖幻象,梦中倩影,一去不复还了。

    “倾珞,你能原谅我吗?我不该那样说的。”

    冉倾珞呆呆的咬唇,道:“你是不会骗我的。我相信你。”史云扬心知她说的是自己和苏灵儿的关系。想不到自己一直以来对她没有丝毫欺骗,如今欺骗一次,后果竟是如此严重。如今再说什么,她怕是都不会信了。

    然而史云扬不死心,仍是说道:“那只是我想赶你走的借口罢了。那不是真的。如若不信,我们现在就返回东树大陆,找灵儿问个清楚。”

    冉倾珞什么也没说,史云扬等得久了,慢慢的放开她,只是看着她熟悉的脸,竟已觉得有些陌生。她轻轻推开史云扬的手。转身,慢慢摸索着向那火堆边走去。令狐玉儿见状,忙上前相扶,挽过她的手,道:“姐姐小心点,烤会儿火,今晚我同姐姐睡。”

    冉倾珞粲然一笑,史云扬忽然看得呆了,然而心中顿时凄苦无比。这笑容已经不是对他的。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在拉远一尺两尺,然而史云扬却觉得好像已经隔了鸿沟天涯。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韩仑走过他身边,从石楞之中拔出含章刀。回身之时,拉着他退了几步,道:“冉姑娘的眼睛不是寻常疾病,也不是走火入魔。十分奇怪,甚至不像是疾病。”

    史云扬道:“就连你也看不出来?”韩仑摇摇头,道:“无能为力。”史云扬面色枯槁,眼神涣散。双股战战,似乎难以支撑上身。于是靠着一块石头孱孱坐下。这短短一柱香的时间里,他好似已经衰老了十岁。

    韩仑道:“劝你还是先隐忍一时,毕竟冉姑娘是受伤的人,伤人的是你,此时要救人的也是你,一时间未免显得虚伪。或许她心里接受不了。但前尘种种,她都还记在心上。时间一长,她会明白的。”

    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史云扬蓦然点点头。忽的看向韩仑,看见他俊朗神采之上透出几抹愁绪,一时间忽然想到以前,韩仑还是谈笑风生,身中一副公子贵气。初一见到,只觉得不甚厌恶,然而慢慢的接触,便又羡慕起他身上那股率性洒脱。而几经事变,韩仑好似换了个人一样,只觉得他身上铅华洗净。褪去了那层年少轻狂,多了许多稳重沉寂。时时看去,只觉城府极深。看到此处,只觉得造化弄人。心中已是连声喟叹。

    史云扬道:“韩仑,你真的同以前不一样了。”

    韩仑闻言似乎吃了一大惊,额头上竟然冒出了汗水。他支吾道:“哪...哪里不同?”

    史云扬奇怪,心道:“我不过说了这样一句话,他紧张什么?真是莫名其妙。”嘴上却说,“更加稳重一些,为人处世也更加周到。你不像我,你会幸福的。”说罢,史云扬便缓缓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人径直向那火堆踱去。关于韩仑为什么会这么吃惊,前因后果一时也想不清楚。更何况自己现在也无心再来管这些。

    走到火堆边,见罗啸成赌气坐在火堆边,独自生着闷气。他早年就已经背井离乡,后来妻子夏婉贞身亡之后,这个世上便再也没有亲人。冉倾珞与他义结金兰,如此长久的时光,他早已经将其看成自己的亲生妹妹。兄妹之情更是浓于骨血。此次看见冉倾珞双眼暴盲,心痛之余,心中愤恨。只恨自己无能,连个妹妹都保护不了。然而确是气不过,此时史云扬归来,他便将一身怒火全然撒到他的身上。哪知道冉倾珞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护着他,心里更是大为不快。

    史云扬现在不敢靠近冉倾珞,只得找个地方坐下,一时间,他似乎成了这个群体之中极不受欢迎的人。然而自己除了和他们在一起,自己又能去哪儿呢?

    放眼一看,只见罗啸成身边还有一个位置。皱了皱眉,史云扬走过去。轻轻坐下。此时微一侧身,便看到罗啸成满脸不爽。史云扬心头一凛,他的实力本来胜过罗啸成不知多少。但是此时心中竟对其有些畏惧。

    罗啸成一共打过史云扬两次,第一次还是在弓月城的时候,那时候他魔性大发,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性。竟然一剑刺穿了冉倾珞的腹心,为此,罗啸成曾经打过他一次,史云扬并未还手。此次仍未还手。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冉倾珞,史云扬忽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顿挨得不冤。只恨那一顿毒打不能消除自己心中的憾恨,不能让倾珞的眼睛重见光明。

    “罗兄,你打得好。”史云扬悻悻地说道。

    罗啸成转眼看他,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怒火。然而看到史云扬那双红肿的双眼,心中一时不忍,只得叹了口气。道:“此番正要去往星茸谷,倾珞的病或许那里能治。”

    史云扬此时与冉倾珞面对面坐在火堆对面,透过火光,只见她抱膝蜷坐在地,一副阴冷孤寂的样子。史云扬见状不忍,忽的一口誓言发出,道:“我一定会治好倾珞的眼睛,不管走多远,不管多困难。即便倾尽所有...”

    冉倾珞听着这誓言,忽的转头对令狐玉儿说道:“妹妹我累了,去睡吧。”

    令狐玉儿脸上露出无奈,柳眉一簇,嘴上却是说道:“嗯嗯,我扶你去马车里。”

第六百零一章,飘零之人

    第六百零一章,飘零之人

    冉倾珞的不理不睬让史云扬感觉到十分难受。长久以来,不管遭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都不会像这次这般让人心痛。以前的冉倾珞会依靠自己,离不开自己。而如今再也不是。或许史云扬那句话被他听进了心里,这个世上并没有谁离不开谁。天道循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即便在是恩爱,一旦分开,也不过是从一个世界变成两个世界各自分离,如同天上星轨,交接之后便寂然远去。

    远离了火堆,令狐玉儿将冉倾珞扶上马车。马车之中宽敞的很,便是横睡三四个人也并不成问题。现在车中只是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百里十三。空间剩的多,虽然睡着不甚舒服,不过也总比睡在清寒的夜里要好上许多。

    令狐玉儿伺候着冉倾珞睡下,又将韩仑的厚实衣服要了一件披在她身上,权当个被子。收拾完了,正欲将身躺下,忽听得冉倾珞说:“妹妹还是去陪韩公子吧。我自个睡就是了。”

    令狐玉儿闻言,反倒是轻轻倒在她身边,道:“玉儿哪都不去,今天晚上就陪着姐姐,姐姐想说话玉儿就陪着你说话,姐姐若是倦了,那就快些睡下吧。”

    冉倾珞摸索着挽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道:“妹妹辛苦了。可韩公子指不准正抱怨了呢,你当真不去?”

    令狐玉儿轻轻地抱了抱她,道:“不去不去,让小轮子一个人呆着吧,也让他尝尝没有我在身边的滋味。今晚只是陪你。”

    他这句话本是半句玩笑话,然而冉倾珞听来,心中却是凄苦无比。没有他在身边是什么滋味呢,她已经不敢想,可是终究还是要往那个地方走。玉儿陪着自己一晚上。或许明天又小鸟依人得投在韩仑的怀中了。然而自己呢,明天、或许明天的明天自己都是一个人踽踽独行。她的云扬终究还是弃她而去了。想着想着,眼角忽然慢慢的渗出了泪水。

    患眼疾的人是不能常流泪的,然而一个人在伤病之中乃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心中凄凉,又是最容易落泪的时候。方才听着史云扬未说完的誓言,冉倾珞第一次觉得有些腻了,只是不愿再听,或许是不相信。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誓言,似乎都在脑海中虚浮,如同美丽的水中泡沫,起起伏伏。美妙异常。然而一旦破灭,也不过是一汪静水,归于平寂。他们曾经一起憧憬过的幽迷谷美梦,如今也真的成了一个梦,似乎永远不能实现。

    史云扬说的话,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自己身上,听了几句,便已觉得承受不起。这才转身要走。全也不顾他有多么尴尬。然而若是狠心转念一想,他尴不尴尬与自己又有多少关系呢?

    冉倾珞一闭眼,便看见了心里那一片疮痍满目的废墟。

    几天前,当她听到如同雷鸣般的噩耗之后,终于心中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出,全身失了劲道。那时候她心中犹如刀割,狠下心来。只觉得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他。他竟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不是个兼爱的人。虽说她的身份乃是女娲后人,但是女娲后人仍然是普普通通的人,她只是人界万千女子中的一个。自然有与她们一样的私心和占有欲。

    情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分享的东西了。

    史云扬竟然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当时她也曾怀疑过,但是看到史云扬凝重而认真的表情。又想起在五国城和木灵城的时候,史云扬曾经对她百般照顾,两人顾盼之间,多有情思往来。念及旧日种种,她也便不得不信这是真的。一时间悲凉万分,只如经历了万箭穿心之苦。她当时憾恨离开,也并未多想,此时离开,或许一别便是永年。

    然而同九幽断魂蛟奔走了许久之后,她又忽然想到,“此时若是走了,怕这一生就再也见不到了。”心中实难割舍,即便是他做了那些事情。这种深入骨髓的爱也不是说拔就能拔的。略微思索之后,忽的下定决心,原路返回。

    然而到了原处,那有半点人影。黑气也都尽皆消散,那里空无一人。冉倾珞不由得一皱眉头。此时他们身形皆已不见,冉倾珞心中一冷,觉得好像孤月苍穹之下,这片土地真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九幽断魂蛟托着她慢慢的远离事发之处,魔气已散,明月如霜,无数清寒打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不由得又哇的一口吐出血来。心间遗恨,此时脑中空白,全身无力,竟然就此昏厥。

    她一晕过去,魂蕴自然不能再存在。九幽断魂蛟极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寂然消散。冉倾珞一人倒在兽潮刚过的血泊之中,形如这万千尸体,躯体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吗。只见一天明月已经不见,此时竟然又是黄昏。脑中一怔,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极为残忍痛苦的梦。如今醒来,时间已经倒退到了原点。然而当她站起身来,忽然看见满地的灵兽尸体,先是吃了一大惊,猛然想起那梦中的见闻,清晰入目,方知那一切并非梦幻,而是真实。然而真实最难让人接受。若是有一个美好的幻境,为什么不在幻境之中了却此生,省得在真实世界徒添愁恨。

    冉倾珞无力的站起身来,她已不知这究竟是哪里,自己究竟该往何处去,便踏过满地的尸首,也不觉得害怕。木然的向天之尽头走去。

    那里正是落日坠入地平线的地方。光明的结束,黑暗的开始。

    她走了不只有多久,只知道磕了绊了,便爬起来再走,也不觉得累,更不觉得痛,即便膝盖手肘已经摔得皮破血流,她还是如此,像是一具失魂落魄的傀儡,孤魂野鬼般,在天地间游荡。不过人总是有极限的,走到实在走不动了,也不管身下是乱石还是水洼,倒头便睡,这一睡便已经沉沉晕厥。待得醒来,又已经过了一日两日。醒来之后,撑着绵软身躯缓缓站起,又朝着有光的地方继续前行。

    如此过了几天之后,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这一回走了并不久,她双腿之中似乎已经灌了铅,再也走不动。她身形倒下,只觉得万斤沉重,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只见得天空中碧蓝如洗,晴得正好。然而天空中却极不应景地飘着两片浮云,随着微风慢慢靠近。

    冉倾珞的目光似乎顿时被那两片云吸引了。她便这样躺在地上静静看着,看着那两片浮云慢慢的聚集,重叠。那一刻,心中似乎有些感动,竟不知不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而片刻之后,她的脸色倏地变了。那两片白云竟又慢慢散开,好像从来未曾交叠过一样,各自飘远。

    连浮云都是如此,人又岂不是正同这浮云一样,聚散离合,相拥之后,再各自渐行渐远。

    此时想起以前种种,从幽迷谷走来,种种美好幻于眼前,往时看来,只觉得心中无比幸福,然而此时再去看时,只觉得全如利剑钢针,穿心而过,痛不可当。痛到极限,已经难以忍受,她便在这茫茫草原上大声号哭起来。

    然而此时周围并无一人,哭声飘得很远,但听得风声拂过草地,掀动砂石微微作响。此外便是一片死寂。

    不久之后,她取出了那支灵蛇缚月的簪子,紧紧握在手中,簪尖在阳光下放着耀眼的银光,冉倾珞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只微微一笑,便狠手扎了下去。

    事到如今,反正也已经了无牵挂。自己活着一生痛苦,还不如死了。她寻思之心已定,这一簪子便是选了自己最为致命的地方下手。可是当那簪子刚刚触及自己的胸口时,她的身体竟然一僵,便再也动弹不了。

    只见其心口处涌出道道黑光,其中煞气四溢,冉倾珞顿觉痛苦,身体之中好似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钻心的疼。那股黑光渐渐的将她的身形笼罩,并将其浮到虚空。冉倾珞痛苦难当,然而却难以挣扎。

    忽听得那黑光之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样就死了,不觉得这辈子有些可惜么?”那声音温文细雅,绝非武人所能说出。听在耳中,只觉得十分舒服。冉倾珞似乎感到这声音有些熟悉,然而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听到过。痛苦之时更是无心再想。

    那声音又道:“不如加入我们魔族,以你的实力,你的天资,加入魔族便会受到极大的重用。到时候,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那个男人不好,你杀了他便是。”

    冉倾珞忽然意识到,原来是被魔族缠上了,然而那魔族似乎犯了个忌讳,即便冉倾珞此时对史云扬很是失望,但是也决计不会想要伤害他。

    她冷笑一声:“若是我成了魔,首先便要叛变,先将你们这些个无耻魔物统统杀光,教你们再不能祸害天下黎民。”

    那魔的声音微微一叹,道:“便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吧,你若不想,那便算了,然而你这条命我得留着,今后还有大用。今次便小小惩罚你一次。万不可再动轻生念头。”

    冉倾珞不明其意,正欲问明,可是忽然间,眼前黑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冉倾珞一惊,张口欲喊,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立时倒地不醒。

第六百零二章,失明之后

    第六百零二章,失明之后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心道自己竟然又昏迷到了半夜,不禁一声苦笑。她忽然想起之前那魔气缠住自己身体的画面,一时间心惊胆战,顿时觉得身上痛了许多。

    今夜的夜色特别浓郁,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中亦不见一丝星辰,好像现在正身处混沌水墨之中,漆黑的世界中没有方向,也没有天地,她站起身,踉跄着走了几步,忽然啊一声叫,身形重重摔倒。

    冉倾珞回过神来,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不多时便摸到了一块石头,冉倾珞有些气愤,心中无奈,怨道:“便是你也要来欺凌我!”她伸手抓过那块石头,用尽力气要将她抛远,然而石头刚刚拿到手中,她便愣了愣。

    那块石头是温热的,表面尚有温度,在这草原上,夜间冰凉如水,怎么会有这样的温暖石头。她心中一惊,连忙扔掉了那块石头,重新在地上摸索起来。不多时竟然又摸到了一块石头,竟也是同一般温热。冉倾珞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心中一颤。

    没错,现在若是半夜,那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相反,当她将袖子挽开的时候,有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投在手上,与夜晚的清寒简直判若云泥。这样说来,现在难道不是晚上。可若不是晚上,现在为什么会是一片漆黑呢?

    冉倾珞惊恐的抬起双手,揉揉眼睛,只觉得自己眼中连丝毫光影也无,在双手按上去之时,一双眼睛根本没有丝毫感觉。好像根本不属于自己,冉倾珞双手颤颤,心中已经明白了八成。然而心中仍不死心。她定了定神,手中蓦然亮起一阵灵力光芒,虽然现在灵力光芒不甚强劲。但若是在漆黑的夜里,即便多么微弱的光芒一定能够看见。然而在她眼中,黑暗依旧是黑暗,其中并无半点光芒闪动。

    震惊之余,冉倾珞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这一双眼睛算是废了。现在她已经成了一个瞎子,哪里都去不了,什么事都做不成。

    忽然间,她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温柔之中透着浓浓的阴煞。“你不是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吗?本尊成全你。从今以后,你便再也看不见他。你所记住的,都会是他最俊朗的样子。从今以后,不可再轻易寻死,否则我便控制了你的身体,杀尽你身边所有在乎之人。”

    冉倾珞大惊,道:“你是谁!”站起身来,左右顾盼,然而双眼已盲,此时哪里又分得清方向。忽然间,他想起了在天渊小筑那一幕。心中骇然,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是穷奇!”

    那声音再度响起,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若是你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或者敢透露半点风声,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他们的命就在你的手中。本尊要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

    冉倾珞咬唇不语,脚步却是在不住的后退,忽然间,她转过身,冲着身后的方向失足狂奔。那一刻她是害怕的,她怕那魔族说的是真的,她不会愿意看见所有人死在自己手里。没错,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中施了什么法,自己竟然能够为魔族所控制,此时她只想跑,跑得远远地,不被任何人发现。

    她心性善良,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眼睛,一心只想着其他人的安危。然而没了双眼,行动力几乎便已经去了一半,这般亡命狂奔之下,总是会被草根石块绊倒,直摔得头破血流。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支撑着她一直跑出了好几里。

    奔至一处,忽然间只觉脚下一空,身体蓦然间向前倒去。自己好像是踩在了一片缓坡之上,身体接着不由自主的飞快滚落。还没做好准备,更不知发生何事。她的身体撞上了一块硬物。冉倾珞叫苦不迭,片刻,头似乎又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剧痛传遍全身,脑中嗡的一声响,接着便又不省人事,恍恍惚惚之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身边脚步声响成一片。接着似乎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她想说话,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不多时,她只觉得自己被放在了一块细软之上。

    不远处有人在说话,但是声音确实微小不能听见,不多时,只听得周围的环境吱呀一声晃了晃。有个人来到她身边,似乎在用丝巾布条之类的东西缠绕自己的头。冉倾珞心里明白,却只能由着他。不多时,头部似乎被缠了厚厚一层,那人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回躺下。接着开始解她的衣衫。

    冉倾珞心中大骇,心乱如麻,焦急如焚。然而却依旧说不出话来。随着衣衫一件件被人除去,冉倾珞只觉得脸上火烧,羞赧无比。情急之下,双眼之中流出泪来。

    那人见冉倾珞眼中涌出泪水,一惊,道:“姐姐,冉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么?”冉倾珞一惊,这声音很是空灵,像是隔了一个长长的巷子,再穿过幽谷和深水传来,声音空灵无比。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却还是能够听得清楚,似乎是令狐玉儿的声音。

    冉倾珞一喜,眼中的泪水忽然止住。令狐玉儿看她不哭,想必是听到了自己说话,心里高兴,一时间凑在她耳边说,“姐姐不要怕,你现在身子虚弱的紧,要好好休息。不过你身上有些伤口,玉儿给你包扎一下。”

    听闻解去自己衣服的是令狐玉儿,心中稍稍平复了许多。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这一番狂奔竟然并无半分作用。自己还是要遇上他们,一想到那魔尊说过的话,心里便一阵发寒。然则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自己现在如同一具玩偶,只能任人操纵,与其想那许多,还不如什么都不想。毕竟若是自己什么都不说,他们便会是安全的。至于自己的眼睛...或许看不见这个世界纷繁的变换,固守本心,也是一种好事吧。

    一念及此,冉倾珞似乎有些释然,由着令狐玉儿给自己包扎梳洗,心中宽慰,沉沉睡去。

    原来史云扬几人从奎竺的手中逃脱之后,便循着冉倾珞离开的方向寻找。四个人骑着魂兽到处寻找,寻了两天,竟都不见她的踪影。几乎要走出这篇平原的时候,众人感觉不对,她的速度肯定没有这么快。各人便商定了会合地点,由一个人守着马车和百里十三,其余的三个人便出去到处搜索。哪知道冉倾珞离开事发地点之后,所行的路线根本没有什么方向可言。如此瞎打乱撞,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更不说朝着特定方向而去的几人。如此又寻了三四日,在众人心生放弃之意的时候,罗啸成终于在一处冷峡谷的乱石堆中发现了她。

    那时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泥淖涂满全身,头发尨茸散乱,全身上下布满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还在流着血。罗啸成抱起她的时候,一根尖如刀的石片正扎入了她的太阳穴中,那情景直看到罗啸成心惊胆战,大为不忍,怜爱之心油然而生,双泪滚滚而落。

    回到约定的峡谷之中,所有人都看了许久,这才认出他手里的人是以前那个绝色佳丽。俱是又惊又悲。几人手忙脚乱的为她治伤,韩仑更是忙了整整四个时辰,直到身中灵力耗尽,冉倾珞身体中的虚弱却都还难以弥补。然而这样一番不要命的忙碌之下,终于还是顺利的保住了她的性命。倒也让几人高兴了一阵。

    黄昏的时候,她再度醒了过来,终于能够说话,众人关切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冉倾珞只是微笑说好。然而韩仑不久之后便发现了她涣散的眼神,双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但是却不见她有反应,这才明白她已失明一群人正在悲痛之中,这时正逢史云扬赶回来,之后便发生了罗啸成毒打史云扬那一幕。

    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冉倾珞竭力闭上双眼,但即使自己已经双目失明,那些画面却还是在自己的眼中挥之不去。一闭眼便是史云扬朝她大吼,一脸决绝的样子。心中顿时无比委屈。

    “姐姐。”

    “嗯。”

    玉儿顿了顿,道:“你真的就准备不理史大哥了吗?”

    冉倾珞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沉默不语。令狐玉儿道:“其实看得出来,史大哥是很爱你的,要是他真的做了那么决绝的事,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回头的。他能够放下尊严来求你,便说明你比他的尊严还要重要。至于他与苏姐姐的事...我觉得一定是他杜撰的。当时时间紧迫,无可奈何之下,他怕是故意那么说,想要气走你吧。”

    令狐玉儿的话,字字都敲在他她的心上。是啊,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不过自己在她眼中是什么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么?更何况,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没有说过一次假话。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他说有,那自然是有了。既然他可以如此无情,自己还强留什么呢。

    想着想着,只觉得一颗心渐渐的坚如钢铁,令狐玉儿的话慢慢的也被她排斥在耳外,令狐玉儿说了许久,听得她一直都未答话,只道是她睡了,有些无趣,也便住了口,搂着她的肩膀香甜睡去。

    然而冉倾珞却并无丝毫睡意,心绪复杂,未来的路究竟该何去何从,已有一片雾障遮住,看不真切。想象中幽迷谷那片美丽的夕阳,已经像她的眼睛一样,再也看不见了。

第六百零三章,针锋相见

    第六百零三章,针锋相见

    第二日清晨,天光正好,史云扬四人在火堆旁将就了一夜后,破晓时分便已经各自行动起来.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眠,各有所思。等到令狐玉儿扶着冉倾珞下了车来,韩仑暂时用如意囊将马车套上,几人借着魂兽的力量,从山谷之中飞起,重新回到了平原之上。

    上到了平地,韩仑复又取出马车,三马齐驱,并驾向前。史云扬和罗啸成仍然是在前面赶车,韩仑和令狐玉儿在马车之内看护着百里十三。这几日颇为颠簸,百里十三在如意囊中呆了许久,气色差了许多。

    那如意囊中本是一处极为精妙的空间,其中有一股特别的力量能够让坠入其中的人和物都遁入那个空间之内。看似是一个袋子,实际上是随身带着一个极大的空间。然而这其中的力量却是极为强大,活物遁入其中受到强压之苦,百里十三本来就已经身负重伤,在被装进如意囊中,一时间便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病情一日千里,急转直下。

    韩仑除了每过几个时辰例行为冉倾珞看看头部创伤,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不断地为百里十三运功疗毒,他的丹药加上冉倾珞的女娲之血,竟然对百里十三作用不大,顶多只能维持两三个时辰,两三个时辰一过,他又是通体碧绿,浑如翡翠雕成,绿光反照,直映得整个马车如同青苔水波。

    冉倾珞现在也在虚弱之中,这样长时间耗费精血,折寿不说,更不利于自己伤势恢复。她身中伤口本可自己愈合,然而几番滴血,功力损耗,身中伤口也是好的越来越慢,时而还有皲裂之势。

    一路前行,冉倾珞和史云扬之间也没有什么话说,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隔着一层马车帘子,但是似乎就已经隔成了两个世界。一日无话,只有车轮滚滚向前,如若命运的洪流,无法阻挡。

    天将垂暮,又是美如画的景色。史云扬抬起手中的马鞭,忽然看见西天空漫卷的云霞,绚丽夺目,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绚丽过。抬头看着,竟有些痴了,手中的马鞭忘了拍打,马儿慢慢地停了下来。此处正好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小山崖顶,罗啸成以为他是要在此过宿,也没有再打马向前的意思,随即勒了马,缰绳拴在旁边一块石楞上,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石,搭灶生火。

    史云扬一眼望着天边,红日缓缓而尽。不时,天空中燃起了一片片赤红的火烧云,光芒遍洒大地,映在他一头白发之上,殷红如血。看着那红日将落,史云扬不觉得心中伤感,脱口道:

    “柔影霞光晖织锦,天低云漫雁孤回。一地浮梦尽虚妄,遍问天涯无路归。”

    此时冉倾珞也靠着窗栏在看着长天,虽然她看不见,可是心向苍天,似乎也能看到那幅画面。一只孤雁振翅飞过,似乎正从南方暖处回来。然而回来的时候却是形单影只,落日静谧,顿时为这绚丽的天空添上了几多寂寞。她心中本就难过,忽的听到史云扬口中所吟七绝,有如断肠。

    遍问天涯无路归,那是怎样的一天呢?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人生该是多么凄凉。那一刻,她只想冰释前嫌,冲出帘去抱着他,将一切隔阂与冷战全都消除。

    不过心里却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抗拒着,不知为什么,总有一层芥蒂在心中,难以消除。以至于心中虽想,但是却一直都下不了决心。

    一会儿,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慢慢走远,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阵强烈的不舍,立即向前摸索一阵,似乎摸到了门帘,一下子甩出,身形就欲从马车中跳出。可是自己的手忽然被一人握住。

    冉倾珞一惊,只听见那人说道:“火已经生好了,我来接姑娘过去。”

    冉倾珞听得那声音是南宫昱的,她道:“玉儿呢?她怎不见?”

    “韩兄弟似乎有些不适,玉儿姑娘在照看他,罗兄去周围洒些驱除虫蚁的药粉。现在还未回来。所以,我来接姑娘。”南宫昱极有耐心的向她解释着各人的去向。冉倾珞半句话未说,忽的道:“那他呢?”

    南宫玉的手似乎微微颤了一下,道:“史兄弟在那边喝酒,心情似乎不太好。我便没有向他说,径自来接你了。姑娘莫要怪我唐突。若是需要史兄弟来接你,我这便去唤他。”

    说罢,南宫昱便要罢手回走,冉倾珞忽觉得如此这般询问每个人的动向,似乎有些太拿他当外人,显得故意排斥。心中有些后悔。此时南宫玉要走,她一愣,只是反手将他手腕捉住,忙道:“你不要走,带我过去。”

    南宫昱似乎也有些吃惊,楞了一下,忽又回转过身,冉倾珞顺着他的手出了马车,此处地方狭窄,冉倾珞下车的时候,裙角忽的挂在了车门边角之上,如此一绊,身形竟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去。她一惊,失口惊呼。然而呼声刚到一半,忽然被一人满怀抱住。

    冉倾珞稳住了身形,忽的一愣,急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赧然站在一边。涩涩说道:“多...多谢。”

    南宫昱只是笑了笑,道:“你没事就好。我送你过去吧。”他的语气轻柔如絮,听到耳中如同风吟。听着这个声音,冉倾珞只觉得似乎有些不真实。如同那镜花水月一般虚幻。

    她伸出手,向前扶了扶,摸索到马车尽头,忽的又被他捉住了手。南宫昱道:“姑娘行动不便,还是由在下引着你去吧。”冉倾珞面上有些发烫。不过自己现在行动不便,无法推辞,只得由他拉着慢慢向前走。

    只走了几步,南宫昱便已经出言提醒了三四次,要她当心脚下。然而这几步刚刚走过,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冉倾珞一惊,忽觉得手腕之上传来一股大力,几乎要将自己掀倒。惊讶之余,她忽的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同时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的身子轻轻抱到一边。

    冉倾珞正要出口惊叫,忽听得耳边人说道:“南宫昱,你给我老实点,倾珞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靠近关怀!”声音一出,她便已经知道是史云扬。此时被他半抱在怀中,心中一时无比复杂。

    南宫昱冷静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按着自己心口,道:“你不要误会。”

    冉倾珞听他说话有些吃力,急道:“南宫公子,你受伤了?”此言几乎是在情急之下说出,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史云扬的胸口剧烈起伏。

    只听得南宫昱道:“不妨事。”他的语气仍是十分轻柔。柔若流水,虽然冉倾珞看不见他的样子,不过估计面容也是一样冰冷。

    冉倾珞感受到史云扬心中愤怒,生怕他一时失控,动手打了南宫昱,忙道:“南宫公子,你先过去吧。不用担心,说几句话便过去。”

    南宫昱一脸冰冷地看了看史云扬,恹恹转身,回身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后,忽然胸间一闷,不禁大咳了几声,忙伸手捂住嘴,不料手掌摊开竟有了一点血丝。

    冉倾珞听得他咳嗽的声音,心中忽的一沉,那明显是经脉受损导致的气短。当下忽然觉得心中不忍,毕竟南宫昱受伤确是因为她。

    见南宫昱慢慢远去,史云扬身上僵硬的肌肉这才松弛下来。他放开冉倾珞,自己退一步愣愣站着,方才一番豪言脱口而出,而现在独自面对冉倾珞,却已经没了言语。

    冉倾珞也看不清他在什么地方,只是摸索着马车,让自己站定。她责道:“你下手也太重了些。”

    史云扬道:“是我鲁莽了。一时情急,没有注意控制力度,一会儿我去给他赔礼道歉。”其实他手上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量,然而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力量精进,但是他还并未适应这种实力大涨之后的感觉,更加之情急之下,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度,本来只想将南宫昱推开,不想却伤到了他。

    “你想要做什么,什么人来关心我,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冉倾珞声音冷冷的,不过也是柔柔的,不带什么情感。

    史云扬道:“怎么与我没干系,我说了要好好照顾你一生,便绝对不会食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史云扬作出的承诺,便一定作数。”他斩钉截铁的道,恨不得将一颗拳拳之心掏出来让她看个清楚,这颗心里装的只有她一个人。

    冉倾珞哽咽了一下,道:“你说的话都作数么?”

    史云扬捶胸道:“当然。倾珞你原谅我吧,算我求你。”

    冉倾珞并未回答后面这句话,只是惨然一笑,道:“这么说来,我们要彼此诀别,成为路人。也是一定的了。你曾这么说过。你说的话都是算数的。”

    史云扬不想被她揪住话柄,一时自相矛盾,也不知如何辩驳,竟傻傻的楞在原地。冉倾珞听得他久久不语,心中更是伤心,径自靠着马车壁蹲下身,低声泣泪。

    史云扬此时真是心乱如麻,一时间抱头抓发,却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冉倾珞用哭声问道:“夕阳下山了么?”

    他一愣,全不知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如实答道:“没有。”

    冉倾珞嘴角忽然带起一丝儿笑意,道:“那你再陪我看一次日落吧。”

第六百零四章,心结所在

    第六百零四章,心结所在

    天高悬,怅寥廓.红云漫天,落日如斗。万道光芒似乎从地平面处射出,直映得草原成了火海。

    两个人坐在断崖之上,看着落日慢慢从云间穿过,一寸一寸的向地底滑去。天光虽静,然而两人心中却都满是起伏的波澜。两个人坐得不近不远,不过却是规规矩矩,好像两个初次赴约的年轻恋人,彼此都有些羞涩。可是这不过几寸的距离却让史云扬心如刀割,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不是什么羞涩,而是隔阂。

    就这么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冉倾珞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好像她的眼睛仍能够看见。史云扬于这漫天云霞全无兴趣,只是痴痴的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暗生怜悯与苦涩。

    与自己相比,现在最难过的就是她了。她已经一无所有,甚至丢失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便是走路都要人搀扶,若是自己再离她而去,她便真的要崩溃。一个无牵无挂,又一无所有的人,在世上是活不下去的。

    看着她,史云扬紧了紧拳头,指节咔咔的响。

    冉倾珞忽然道:“夕阳一定很美吧。你喜欢吗?”

    “喜欢,可若是没有你,再美的夕阳也只是虚浮。”

    冉倾珞淡淡一笑,道:“你不必讨我欢心,没那个必要的。”

    史云扬认真道:“我从来都没有为了取悦你而故意说些好听的话,所有的话都是由心而发,源自肺腑。”

    冉倾珞道:“那你对她也是这么说吗?”

    史云扬眉毛一皱,恨不得直接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将自己脑袋拍碎。他恨不得现在就自行掌嘴,打烂这张信口开河的嘴。他一拳砸在地上,顿时地面便塌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那不过是我信口胡诌的,我承认,我骗了你,就此一次。我与灵儿并没有什么关系。”

    “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史云扬无奈,道:“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无论怎样都行,只要你能原谅,无论什么都好。倾珞,我们一路走到今天,实在太不容易。既然都好好活着,为什么还要这么僵持着,我爱你,你也一样。这不是就够了吗?”

    史云扬正好说到了冉倾珞心中最柔软处,是啊,和他们之前经历过的种种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些小小摩擦,说到底自己为什么要坚持对他这么冷漠,是因为他对自己凶过,是因为他承认了和苏灵儿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些东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是放任不想,其实也不算理由。一念及此,心中已经动摇,然而却又复杂着,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我的确错了,我知道,可是这个错不是什么不能挽回的错,只要你给我机会,一切都可以挽救。倾珞,世上有谁不犯错呢。”

    她轻轻摇头,道:“我所犯的错都是不能挽回的。我是个何其固执的人。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现在双目已盲,只是个没用的人。我再也看不见你的样子,或许上天这是在提醒我,我得到的太多了。人生总有失去。”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我们都一样,能够在一起便是整个世界。分开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夕阳肯定很美,即使我看不到,但是我能想得到。然而再美的夕阳终究只是黑暗的嫁衣。天道循环,终将遁入黑夜。即便如何挽留都是一样。”她看着那已经慢慢昏暗的天空,心中还是那片黄昏之境。迷离着双眼,叹道,“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经历了这么多也许有些累。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至少能够让我们都冷静冷静。”

    史云扬欲哭无泪的道:“有什么好冷静的?”

    她忽而转过眼道:“让你好好想想,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说到底,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史云扬忽而一愣,心道:“这世间我不了解你还有谁能了解。”他口上却说道:“你还是不信我和灵儿之间的事。倾珞你为什么一定要相信这件事,若是你真的执迷于此,只能说明你也不了解我。”

    冉倾珞默默颔首,道:“所以,我们先了解了解彼此吧。没有什么事是时间解决不了的。”她慢慢的起身回走。然而走了两步,便要踉跄跌倒,幸得史云扬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不管你怎么对我,不管你对我多么冷淡,多么排斥,甚至充满恨意。我都不会变了我的初心。我要照顾你,没人能够从我手里抢走你!”他的怀抱如同炽热的火焰,冉倾珞被笼在其中,不知不觉的,心里的坚冰已经融化。

    回到火堆边的时候,韩仑正在为南宫昱疗伤。见他们两人过来,本来正在说话,此时也顿住了声音。令狐玉儿迎上去接住了冉倾珞,拉她坐到了一起。

    史云扬刚一坐下,只见南宫昱捂着心口慢慢站起身来,道:“在下与众位本就去往不同的地方,平原也快到尽头了,今次便与大家作别。多日以来,感谢众位出生入死相帮,体恤照顾,如同手足。大恩无以报,只能铭记心间,今后有缘再聚,若几位有什么吩咐,定当万死不辞。”

    众人一愣,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辞行,此时天正漆黑,行路不便,实在难为。忽听得韩仑道:“且不说夜晚路途难走,百里兄你又要怎么安排?”

    南宫昱道:“于此东面约三十里外有一座仰月山。那里有能够直接通向星茸谷的龙脉,百里十三为我而伤,我自然带他去往那里。”

    韩仑摇摇头,道:“你现在带他走,三个时辰之后便会毒发身亡。留在这里至少能够续他性命。若是此时带他走,无异于夺了他的命。”

    南宫昱一愣,道:“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方法,从仰月山走,路程是最近的。他身中的毒时间长了更不好拔除。”

    史云扬忽道:“仰月山上是否有座拜月山庄?”

    南宫昱眼神一闪,愣道:“不错,这还是我初来这里知道的。然而传说进入拜月山庄很是困难,稍有不慎,说不定会丢了性命。几位大可不必冒此奇险。”

    史云扬道:“我原本也是要去那里的,刀山火海也没什么要紧。一起走吧,有个照应。”他顿了顿,忽然道,“刚才情急之下鲁莽出手,还请你见谅。若是你觉得心中又恨,大可打我出气,我绝不还手。”

    南宫昱摇摇头,复又坐回火边,道:“既是如此,那便一起走吧。只是希望百里十三能够早日醒过来。”他不经意间看了看冉倾珞,她似乎刚刚哭过,眼睛有些湿红。透着火光看去,似乎尤其真切。南宫昱看了,心中忽而生出一阵感动,想要走的心顿时又平息下来。他想看着眼前的人儿,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即便可望而不可即,即便她已经看不见自己,但是心里总是安定的。

    翌日,天刚泛出灰白,远处的天空还挂着些许寥落分散的星辰,月亮已经悄然退去,不过大地上的月华似乎还未褪尽,凄寒如霜。冉倾珞有些发冷,裹了裹身上的长裙,昨晚上她坚持不去马车里睡,就在火堆边上的石头上入睡。此时一拉身上的衣裙,却发现身上还盖着一件厚实的冬衣。

    眼睛看不见,便也不知道是谁的,她轻轻嗅了下衣服的味道,心里便明白了许多,不知怎的,便有些欢喜。轻轻将那衣服抱紧,盖住了全身。

    不多时,只听见众人开始忙碌起来,灭火,收拾东西,准备赶车向前。冉倾珞有些睡眼惺忪,忽听得史云扬说:“冻了一晚上,肯定没睡好。我抱你去车里,你再睡会儿。”

    不等冉倾珞回答,他便已经将她横抱在怀中。冉倾珞顿时觉得有些生气,嗔道:“你是不是做什么事都不会先求得我同意啊,以前是这样,如今还是。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不要你为我决定。我有我的想法,又不是你的宠物。”

    史云扬一愣,脚步忽的停了,半晌,说道:“好,我知道了。那现在我抱你进去,好吗?”

    冉倾珞本想再说什么,可是史云扬这句话轻柔无比,霎时间便打断了她所有想说的话。她侧过脸去,不说话。史云扬摇了摇头,懂了她的意思,这才继续迈动步子,将她抱进马车之中。

    马车开动的时候,史云扬忽然笑了笑。她说的对,也许真的是自己总在决定她的选择。这一次的事情并不算大,同以前的离别也是一样,可是为什么能够造成这样强烈的隔阂,怕就是因为自己的这种强势。她心里已经开始产生了抗拒。

    一路上,史云扬想了又想,回忆着之前的种种,渐渐的明白了,爱不是全部占有,而是相互尊重。即便是在生死之间。自己可以付出生命去保护她,但是却没有任何权利要她离开自己独自逃生。他一直在说“一句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可是在她的心中,那并不好,同生共死,欢同欢,苦同苦。这才是她想要的。或许苏灵儿不是她的心结,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

    不知不觉,太阳竟然升起了,暖暖的霞光照在他的脸上,史云扬觉得,那是希望的阳光。

第六百零五章,断崖奇谷

    第六百零五章,断崖奇谷

    这片草原一望无尽,起初还有硕大的沟壑,深不见底,期间隐约还有云雾盘绕,凶险万分.然而行到后来,断崖深谷的数量开始慢慢的减少。一眼望去,只看到一马平川。既然深谷险境已过,夜晚大家也便不再耽搁,几人轮流赶车,其余人靠着马车休息,昼夜不停地赶路,直到一天一夜之后,终于看到了一片起伏的山势。

    似乎是从平原上拔地而起,山峰甚是怪异,像是插进了平原地面之中。马车继续趋近,不久后来到了一处断崖之前勒住马车,众人霎时间便被眼前一幕震惊。

    在这断崖之下,乃是一个敞口,巨大的一片陆地似乎是从这平原之上忽然断裂塌陷,在这个地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断层。上面浅草刚没马蹄,而下面却是生长着葱郁的常青树。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新绿。大片的森林簇拥着其中的两座如剑的山峰。直指云霄。那两座山峰相隔很近,几乎就是一座山峰被人一剑劈开,这才变成了两道。两座山峰之间垂挂着两道白练似的瀑布,飞泻而下,波澜壮阔,如同飞天白龙,相互缠绕,冲入山下幽谭之中。其声势在这葫芦似的断崖口中激荡着回音,便是十里开外也能听得咆哮之声。

    此时天刚刚破晓,晓月未褪,挂在两山山巅,正是动中有静,美妙绝伦。如此雄伟陡峭的山势,众人平生也实属罕见。一时间见了真是赞不绝口。明月西悬,巍山之巅。归云出岫,飞瀑急湍。如此地势,甚是显眼,史云扬想过松岩老者说过的话,料得此处便是那仰月山了。

    不过赞叹之余,众人便不得不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此处已经无路,即便是断崖之下也全是森林,要穿越这片森林前往仰月山,马车是一定带不走的。还有这几匹马也是绝对带不走的。此时便只有将其弃置。

    实属无奈之举,韩仑只得将马卸下马鞍,挥鞭抽了几下,四匹马便脱缰而去,不多时已经跑离了众人的视线。韩仑怅然道:“早知道要扔了就不买这么贵了。真是暴殄天物。”

    罗啸成调笑道:“阔公子如今也知道花钱心疼了?这可真是奇了。”

    韩仑赧然一笑,令狐玉儿傲气地哼了一声,道:“现在他的钱可不全姓韩了,还姓令狐。”

    韩仑点点头,道:“对对对,还姓风。我这钱一不小心就三家分晋了。你还独占了两家,自然少了,少了自然花起来心疼。”

    令狐玉儿抱住他的手臂,娇声娇气地道:“相公,奴家又不是看中了你的钱财才嫁你的,你这么说,好像奴家在束缚你一样,似那般泼辣刁妇,难不成相公如此待见奴家,啊,岂不伤了奴家的心,让奴家好生心疼嘛。”

    韩仑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这小姐的官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令狐玉儿嘿嘿一笑,道:“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常常去听戏,戏里学来的。好听么?”

    韩仑打个冷战,拨lang鼓似得摇头,道:“不好听,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总觉得你不怀好意。”令狐玉儿一皱鼻子,狠狠地在他腿上掐了一把。众人无不展颜而笑,队伍中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冉倾珞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罗啸成隔得近,顺便将她搀了下来。史云扬走将过来,轻声道:“现在前面是一处断崖,下方是森林,车马无法前行。只有徒步,你行动不便,我背你,好么?”

    冉倾珞一愣,道:“你是在问我?”她没想到史云扬这一次竟然在征求她的同意。换做以前,怕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身形一纵便落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差不多便已经到了终点了。此番他忽然变得客气起来,这简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见她一直都未说话,史云扬心里有些沮丧。可是他仍是站在一旁等着她的答复,他第一次尝到了那种等待的焦急,可是不能言,不能语,只能等待。好一会儿,只见冉倾珞仍是双手捧着胸口,咬着唇,一言不发。他哪知道因为自己刚刚一句话,冉倾珞此时正欢喜深思着,明明已经入定出了神。

    众人似乎都在等着她的决定,忽听得南宫昱道:“要不我带着冉姑娘下去吧。”他一句话点破安静。众人忽然转头看向他,南宫昱一愣,他分明从史云扬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凌厉的恨意。

    冉倾珞亦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道:“不...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南宫公子,多谢你,不用了。哥哥带我下去就行。”她茫然的伸出手,道,“大哥,麻烦你了。”

    罗啸成别上酒壶,哈哈一笑,道:“自家妹子,说什么麻烦,显生分。放心,就是摔死我也不会伤了你分毫。”

    史云扬无奈的笑了笑,向罗啸成道:“罗兄,有劳。”

    罗啸成摆摆手,道:“事不宜迟,走吧。”这悬崖高越三四十丈,目光所及,下面的东西俱是微小如卵。乍一看还有些头昏目眩。不过悬崖边上都生长着极粗壮的藤蔓。权可当做攀爬之用。若是事情不急,以几人的身手,在这个地方徒手攀援向下倒也是一件不错的趣事。不过此时百里十三性命垂危,冉倾珞又看不见事物。几人便舍弃了这有趣的方式,选择了最为简洁的一条,乘着魂蕴飞快向下。

    不过几人的魂兽飞在空中的时候,本来不见微风掀动的空中竟然开始刮起了一阵阵强风。而且越是靠近两座山,风力也变越大。甚至能够看见空中隐约显出的法阵轮廓。史云扬高声道:“这片空间有封印,我们过不去。先下去吧!”

    三头魂兽闻言,便向山谷之中落去,片刻之后便已经到了森林之中。说是森林,其实树木之间的空隙还是较大,天空中的晨光透进树叶之中,照在地上,便是一层碎金洒下。微风一吹,光影变幻,只觉得满地光华流动,如同夜间飞起的萤火虫,说不出的美丽可人。

    几人落到地面上之后,这才发现在这山谷之中竟然铺着一条青石小径,不甚宽阔,但是几乎每一处青砖都雕刻了文字,一眼望去,小路蔓延向森林的深处,好像在这森林之中展开了一副书法长卷。

    令狐玉儿对书画一道本就十分醉心,此时看到地面上的字,不由得细细的看了起来。不多时,她失声惊呼道:“这竟然是卫夫人的手笔,写的是秦朝隶书大家丞相李斯的《谏逐客书》。”

    这卫夫人,原名卫铄。卫夫人师承大师钟繇,妙传其法。书圣王羲之少时曾从其学书,是王羲之的启蒙老师,一手簪花小楷更是妙绝天下,赞誉古今。

    此时路上的文章正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笔迹,而将这一篇隶书名篇写成锦绣文章,倒也显得别具风味。一路前行,簪花小楷慢慢收了笔锋,随即引入眼帘的便是工整的魏碑。用笔挥洒,不拘一格,观其字,方显魄力雄强,气象浑穆,笔法跳越,点画峻厚之象。再向前走,又出现了类似唐楷之类的工整文书。

    一路看来,不知不觉竟然翻过了好几个山梁。忽然间,只见前面的石板路已经到了尽头,前方是一座小石桥,石桥之后便是一丛极深的湘妃竹竹林。竹上点点泪痕。让人觉得心中无甚静谧。

    竹林之中乃是一片幽处,一条断断续续铺着的石板路一直绵延向竹林深处。几人深深吸了口气,史云扬走在最前面。警惕性已经开始蔓延到周围的每一片叶子之中。

    行不多时,只见路途忽然变陡,在那路旁立着一个石碑,其上刻着几行字。史云扬凑上去瞧,只见其上写的是:

    “身沐清风吹短笛,醉卧翠竹笑苍生。”

    两行字迹甚是娟秀,然而却又不像唐楷那般拘谨,收放得度,专注而又洒脱。实为难得。史云扬不禁脱口赞叹。

    赞语刚出,忽的听见了一声大笑,林间的飞鸟哗然飞起。史云扬一惊,只听得一个人尖细的声音说道:“百年未逢贵客,竟来了知己!好!”

    史云扬蓦然拔出焚天,将几人护在身后,高声道:“阁下是什么人?敢否现身一见?”

    那尖细的声音说道:“灵山脚下,竹林圣地。小子,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吧。”

    史云扬一愣,不过他见这人似乎还能讲道理。心中的警惕性稍稍降了一点,道:“前辈,我们有事一定要借用贵地的龙脉前往灵璧山星茸谷。事关人命,不得不前来叨扰。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那声音细细地笑道:“要上山我也不拦着,此处便是仰月山。也的确有前往星茸谷的龙脉,小子,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史云扬道:“自是有高人指点。”

    “哪位高人。”史云扬听得此人声音虽然尖细,但是说话的时候言语之中竟然有一种隐隐的压力,若非实力超群,哪能有如此威势。史云扬不能违背,只得拿出那张羊皮纸。

    不过才刚刚拿出手,那人忽然道:“原来是松岩老头让你们来的。也好也好,你们若是有本事过得了我这一关,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仰月山不欢迎无能之辈。”

第六百零六章,河图之阵

    第六百零六章,河图之阵

    话音一落,一阵哈哈大笑,那声音立时便去得远了.史云扬闻声渐去,这才收起手中焚天,负于身后,领了一行人踏上了上行的小山道。行不多时,只见两旁竹林越来越密。风吹翠叶,沙沙作响。好似有千百道飞镖暗器呼啸而至,风力稍大,便如同虎啸马嘶,闻其声,众人只觉得一颗心都已悬到了喉咙。

    再走了约么半里路,只见向上的山路已尽。放眼望去,尽是平坦一片,然而这平台似的路上却似乎有序无需的生长着一丛丛幽深的紫竹。恍然一看,那竹林似乎杂乱无章,但是若是细细看去,只觉得很是奇妙。

    这里的竹子大约有五十丛上下。史云扬几人从竹林西面入,正是竹林最为茂盛的一面,迎面便是九丛竹子并排而列,竹叶交联在一起,然而下方却是明明白白,分得清楚。绕过这九丛竹子,只见在这九丛竹子背后立着四个巨大翁仲,雕刻着巨幅人像,双眼突出,形貌丑陋,真个凶神恶煞。四尊雕像凑在一处,并排而列,极为肃然。

    众人此时已经转到了这平地中央,只见周围如这西面一样,也还排列着其他奇诡的竹子和石像。东面仅有三丛竹子,但是在这竹子之后却一溜儿排列这八尊巨大石像。北面只有一丛竹子,但却也放置着六尊石像于其后,唯有南面只有两尊石像,令狐玉儿数了数,不多不少正是七丛深竹。这些石像和紫竹丛将这个空间隔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在这方阵中心,栽着奇特的五丛紫竹,十尊石像将其环抱,围成一圈。

    此处的竹林生长极有规律,绝对不是自然生长,这倒像是一个阵法,不过在场之人除了冉倾珞通晓阵法之外,其余的人都只是一知半解。对于这个巨大迷阵却是不明所以。

    几人忽的停住了脚步。看着这里的环境,史云扬转头嘱咐道:“这里环境奇特,阵法精妙,入之恐有危险。不如你们现在这里等等,我先独自前去看看。”这个队伍之中,就属他实力最强,他说此话,更是无人反驳。正要动身,忽听得冉倾珞问道:“什么阵法?怎么个奇妙之法?”

    史云扬便将此地的情形一一说了,冉倾珞凝眉一想,忽而展眉笑道:“我与你同去。”

    史云扬皱眉道:“恐阵中凶险,你眼睛不便,还是不要涉险的好。”

    冉倾珞道:“此阵为河图演化,阵中紫竹所在之地为阳,石像所在之地为阴。此阵需得运用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方能走出。带上我吧。”

    韩仑忽的恍然大悟,惊道:“对对对,的确是河图。冉姑娘不说,我倒忘了,端木大师也曾经对我讲过,相传,上古伏羲氏时,洛阳东北黄河之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先天八卦,后为《周易》来源。其中玄奥无穷,只不过当时贪玩好耍,全没学个明白。”

    史云扬闻言,再看看阵中肃然之气,忽然想到冉倾珞能够主动要求和自己一起实属难得。现在能够亲近她的机会实在很少。此次虽然凶险,可是以自己的力量未尝不能护她周全。一念及此,更不犹豫,便颔首答应。走将过去,牵起她的手,缓缓走入阵中。

    一入阵中,两人顿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此处一眼望去甚是平旷,然而两人走了不到十步,身形便寂然隐去,仿佛蒸发一般,引得众人一片惊呼。不过大家明白,这里已经是法阵中心,两人踏进阵中,必然已经激活阵法。即便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那也是见怪不怪了。

    冉倾珞和史云扬踏入阵中,忽见得周遭黑白之光大盛,似乎顿时跨进了一处巨大虚空。而在那虚空之中漂浮着一个个巨大的黑白光团,排列形状与那竹林石像一般无二。此时看来倒更有河图原本的样子。

    两色光团发着强烈的光芒,史云扬右手抽出焚天,左手将冉倾珞揽在怀中,步步沉稳,踏在虚空之上,虚空之中随即荡开一阵轻微的波动,如同水纹涟漪。这一步踏出,冉倾珞忽然道:“注意北方位置。”

    话音刚落,只见北方的一团白光之中忽然钻出一只巨大玄龟。龟甲如同乱石堆砌,四足如同大殿廊柱,其首如蛇如马,长着白色长须,头上生者一对犄角。史云扬一惊,只见那玄龟将前足一踏,背后的六道黑色光团顿时化为涛涛洪流,哗然冲来。

    史云扬情急之下,足尖一点,飘然后退。忽听得冉倾珞道:“北方为玄武,天一生水,是为水性。阵法才刚刚开始,小心东面。”

    话音刚落,只见水流已至,到了这里,顿时便化成了浓浓的生命之力。东面的黑白光团顿时一片强光放出,在那虚空之中,竟然有一株株小苗飞速抽芽,长出嫩叶,叶片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枝干不断上涨,须臾之间竟然长成一片难望边际的树林。

    忽然间,一阵龙吟之声从那树林之中响起,史云扬转眼去看,之间一条青绿苍龙忽的升上虚空,龙角逶迤,龙身游曳,史云扬见了,不由得心中一愣。

    “东方为青龙,天三生木,是为木性。看来接下来还会出现朱雀,和白虎。朱雀属火,白虎属金,分列南方与西方。”

    果然,不久之后,南方火焰喷薄而出,期间出现了一只巨大火凤。灼热气lang滚滚而至,史云扬闪入西面,忽又窜出一只吊睛白额巨虎,浑身雪白,长着大口,一双前爪扣着虚空,直将面前的空间撕出道道裂口。

    此时四象皆已到齐,史云扬无奈,只得困于中心。问道:“此阵如何破解?”

    冉倾珞道:“五行生克,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若要破解此法,只有将这河图之中的相生变为相克,所谓顺者生逆者死。便是这个道理。我们现在所占的位置便是阵法的中心,是为奇点。只要能够翻转这个奇点,河图的阵法也便不攻自破。”

    史云扬道:“如何个翻转之法?”

    她闭眼想了想,道:“我以阵法转移之力将中央的黑光和白光交换位置,中央格局一变,河图整个格局也便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中央序列发生变化之后,便能够牵一发动全身,将这阵法整个改变,成为洛书。”

    史云扬道:“你一个人?”冉倾珞摇摇头,道:“翻转之时要用到很长时间,这段时间,你要组织住四方的攻击。特别是西方白虎。金能生土,因此金属性是土属性的源泉。趁着土属性的奇点还未被激活,你将白虎拦住。争取时间。”

    他点点头,忽然间看见白虎一声长啸,双眼之中金光四射,脚下踏出道道金色涟漪,如同一道疾风,奔腾而来。史云扬放开冉倾珞,道:“那你小心。”说罢身形一旋,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红光,顿时迎上了白虎。

    霎时间,一人一虎战在一处。史云扬见那白虎猛扑而来,气势难挡,抽剑闪在一边,白虎从他身前猛扑而过,史云扬手中长剑忽然刺向那白虎的腹部,白虎斜瞥一眼,凶光大起,钢鞭似得尾巴横空扫来。顿时带起一阵强劲的风声,唰的一声,擦着史云扬的面门而过。史云扬虽然惊险躲过,然而乘着这个空当,白虎也回过了身,张口便一阵猛扑,双爪齐挥,口中吐出阵阵风雷,霹雳电芒对着史云扬扑面而来。

    情急之下,史云扬身中灵力滚滚而出,化为一个极强的罩子,将自己罩在其中。霎时间,霹雳击打在罩子之上,轰隆之声恍若天崩地裂。而白虎力道不减,霎时间,便已经迫近他身边十步,手中巨爪顿时便要撕破史云扬结成的空间护罩。然而片刻间,只见一道红色的光芒激射而出,顿时便与白虎的巨爪碰在一处,空间之中红光与金光相交,一阵阵刀兵交鸣声传出,光怪陆离。

    在史云扬同那白虎拼斗的时候,因为中央奇点并未激活,其余三兽无法找到目标,便也无法攻击。正好趁此机会,冉倾珞不断推算着河图和洛书之间的演变之法。他手中印诀渐渐的凝结,从她身下结出一个阵法。光阵在脚下旋转,口中念念有词。

    “...若盈则盈,若亏则亏,虚而见之,实而隐之。虚实变换,阴阳和合...”

    这咒诀甚是冗长,因此只能靠着史云扬暂时将那白虎牵制住,要发动这虚实阴阳转换之阵,实在还需要费些神。只听的冉倾珞念了很久,脚下的阴阳咒术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明显,其中有无数文字垂直升起,阵法缓缓旋转,光芒闪耀,似乎包含着无极的大智慧。

    霎时间,只听的冉倾珞一声轻和,虚空之中那阵法忽然发出一阵钱光,将这中央的一十五道光团全部笼罩,只见其中的黑色光团渐渐的向外扩散,似乎有消散的趋势。

    然而就在此时,史云扬一个不察,那白虎口中的霹雳竟然漏了一缕,飞快的向冉倾珞的心口掠去。

第六百零七章,破阵而出

    第六百零七章,破阵而出

    史云扬一阵大骇,这白虎的力量甚是强大,自己的实力精进不少,也只能勉强将其拦住,但若是要将其制住,却还是难上加难.而此时冉倾珞正在专心布置阴阳咒术阵法。便将她的所有空门全都交给了史云扬。然而漏掉的这一缕霹雳威力已经十足,全非冉倾珞所能防御。

    大惊之下,史云扬立马撤去了所有的守势,身形如同电光火石,眨眼间闪到了冉倾珞身边。也不顾此时冉倾珞此时阵法未成,一手在其腰间一抄,顿时将她环抱怀中,身形一闪便已经闪到了法阵中玄武所在之地。

    冉倾珞大惊,此时手中的力量还未完全使出,阵法也还未成型,几乎只是最后一点定乾坤的时间,没想到却被史云扬强行打断。此时那已经布到最后的阴阳法阵砰然而碎,声音在她耳中回荡,只觉得心惊胆战。

    只见那一抹霹雳射进中央的黑白光团之中,霎时间只觉得法阵中央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沙尘暴,飞沙走石,风力强劲,整片空间之中气流变得急速而紊乱。乍一看去,好似围绕着这巨大风暴,周围的空间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在这漩涡之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卷积着四种不同的强烈力量。一时间波涛万丈,狂风呼啸,烈火熊熊,雷电滚滚。所有天象开始在这巨大风暴周围呼啸旋转,只觉得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光怪陆离的光线在两人眼中不断飞闪。

    “现在麻烦了,中央的奇点已经激活了。”史云扬见状骇然,脸上顿时苍白如纸。

    冉倾珞抱着他的腰身,虽然看不见周围波澜壮阔的景象,然而这种强大的压力却是让她心中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她道:“奇点本是虚无,然而一旦被激活之后,便会成为中央枢纽,实难摧毁,周围的四象都会以奇点为中心,看样子,这阵法之中的灵力已经很高,恐怕轻易难以脱身。”

    “到了现在还有办法可以出去吗?”

    冉倾珞摇摇头,道:“现在唯有看运气,唯一的破解之法也只有将这阵法的性质变为洛书,以相克之力破解阵法。”

    史云扬忽的抱紧她的身体,道:“不管能不能出去,你放心,我都会战到最后一刻,一定护你周全。”

    冉倾珞皱了皱眉,道:“让我想想,这阵法还有无其他破解之法。”

    史云扬拍拍她的肩,柔声道:“你尽管想吧,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冉倾珞点头,道:“我不怕,不要勉强。生死有命,我不强求。”

    两人仅仅说了这几句话,周围那漩涡的范围却已经越来越小,好像一个巨大的口袋正在慢慢的缩小。若是一段时间不能出去,周围强烈的攻势袭来,怕是要在这五行乱流之中被直接碾成齑粉。史云扬身形微微后退,忽然间,只见周围的五行漩涡之中忽然窜出白虎的影子,然而在这高速移动之中,白虎的身形刚刚出现,就好像变成了五个,一时间从各种不同的方向扑过来。史云扬立马足踏虚空,身形后仰划出,无头白虎在空中交汇,撞在一起,霎时间各自从各自的身体中传出,如同影子一般,又钻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而白虎刚刚过去,只见漩涡之中又喷出了强烈的火焰。霎时间,整片空间之中几乎成了一处修罗炼狱,火海之中,史云扬身后忽然飘出两把剑,身中的灵力涌入焚天和幽雪,两道灵力护罩顿时一里一外将两人围在其中。焚天之上的火焰乃是火中至尊,幽雪之上的寒冰乃是冰种之王。一时间幽雪隔绝了外界炽热的温度,焚天剑抵开了周围的熊熊火焰,只有两层护照之中才是温凉之地,而在其外,已经成了一片销金镕铁的巨大熔炉。

    在那火海之中,时不时有霹雳轰击灵力罩子,忽而又有lang涛扑面打来,史云扬只有倾尽身中的力量,维持着自己的灵力护罩,此时抵得过一时便是一时。至于破阵出关,到了这个时候,似乎显得有些异想天开。

    毕竟史云扬现在心里想的也就是一件事,保护着冉倾珞,一直到最后一课。从战斗到现在,冉倾珞抱着他的腰一直都未松开,也一句话都未说,脑海中已经在不断搜寻有关河图和洛书的信息。史云扬自然不知,不过倾珞能像现在这般依赖于自己,他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了。

    史云扬心中庆幸自己突破了双劫,身中灵力大涨,实力已经远非之前所能比拟。要不然,像他这样同时御两把剑,再操纵两个强大的灵力护罩,放在之前,是绝对不敢想象的。此时虽然消耗巨大,但是相比于身中浩如江海的灵力储备,这点消耗根本不算什么。如今让人着急的是周围的漩涡已经开始缩小,中央的风暴也变得越来越大。到时他们根本不会是灵力耗尽而死,而在灵力耗尽之前,里外的便已经无所遁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冉倾珞却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在诵读着什么。慢慢地,只见她手心之处两起一道光芒。史云扬只觉得怀中涌出一道极为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之中带着极大的空间扭曲之力。

    “定!”冉倾珞口中的念词终于完结,随着一个定字,磅礴的力量开始向四面八方喷涌而出。一道比漩涡之中所有光芒还要强烈的蓝色覆盖了整个空间。若不是史云扬死死抱着她的腰身,自己估计都要被这股力量掀飞了去。

    而刹那间之后,史云扬惊人的发现,这漩涡之中的一切竟然都静止下来。那几道黑白相间的光团又重新显露出来。冉倾珞急道:“趁现在,将法阵中心的十道黑光击碎!”

    史云扬闻言,更不犹豫,片刻之间,手中灵力呼啸而出,一道冰剑,一道火剑,双剑齐发,直变成两道长龙,同时冲向法阵中心的那一圈黑色的光团。剑锋与那黑光相交,史云扬顿时感到一阵强大无匹的阻力,刹那间,好似空间碎裂一般,史云扬手中力量顿时加了两倍,一声大吼,如同虎啸龙吟,声音苍茫,声势惊人。刹那间,只见两把剑齐齐刺入那黑色光团之中,十道光芒轰然崩碎。

    随着这中央的光芒崩碎,周围的漩涡也像是断了流的瀑布,迅速变得小而微弱,尚未冲破冉倾珞的控制,便处处崩裂。四周开始一阵阵强烈的爆炸,气lang乱飞,冉倾珞正身处乱流之中,这一阵爆炸,她身形顿时如同纸鸢,倒飞而出。

    史云扬顿时头皮发麻,啊的一声狂吼。身上所有力量同时灌注于双脚之上,只一闪,便急速飞近了她的身边,顾不得气lang如何恐怖,只是将她死死抱在怀中,不敢分开。

    在阵外,众人还在焦急的等着,然而这河图阵在外面看来却是丝毫变化也无,唯有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林中寂静无声。两人这一进去便是一个时辰,也不知在阵中究竟怎么样,然而不知这阵中虚实,其余几人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盼着两人能够早些出来。

    便在众人望眼欲穿之时,忽然间,那河图阵中开始发出一阵阵轰隆的响声。众人一惊,身形正要后退,只见地面开始震动,似乎发生了地动,轰轰隆隆,让人心惊。那河图阵中所有翁仲随即发出一道耀眼的黑光。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所有翁仲轰然爆裂,声势浩大,如同惊雷撼地,大地猛然一颤。而在这时,只见那阵中爆出一片黑白光线,史云扬抱着冉倾珞,身形从中直直摔出。身形落地之际,史云扬猛地翻过身来,自己后背着地,顿时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极深的血痕。

    史云扬闷哼一声,唇齿之间已经全是鲜血。他咬住牙关,坚持没有发声。然而冉倾珞谙熟气息之理,她此时正贴在他胸口上,史云扬口中气息断断续续,明显是受了重伤的表现。

    方才她以女娲一族的五行封灵咒诀暂时将空间之中的五行之力封印,这种术法的使用条件十分苛刻。一要五灵俱全,二要静心施展,若是稍微打断一点,轻则法术不成,前功尽弃,重则反噬施术者,造成重伤。当时史云扬一心护着她,是以能够静心,周围五灵之力强盛,如此才能一举成功。

    不过这般强行破坏阵法,阵法毁坏时的巨大力道已经为两人所不能承受,崩塌之际强烈的力量将两人冲了出去,史云扬为了护她,自己承受了多半的力道,身中五脏六腑皆已经受损。然而一双手臂还是静静扣着她的腰身。

    冉倾珞恐惧地道:“你怎么样了?伤到了哪里?”

    史云扬一笑道:“受点轻伤,没事。你呢?伤着没?”

    冉倾珞眼角挂着泪水,道:“你这笨蛋,我就算受点伤有什么关系,我的伤能够自己好,可你不同啊。”

    史云扬见她关心自己,欢喜至极,血液冲脑,几乎都要晕厥过去。冉倾珞忙将灵力渡入他的身中,半哭道:“你下次不要这样拼命了。”

    史云扬欢喜之际,忽而又生出一抹忧愁,他微微叹道:“你终究还是不肯叫我一声么。”一时间一道细细的裂痕划过心间,只觉得如今无论如何都再也回不到以前,不由得暗自心伤。

第六百零八章,飞瀑奇潭

    第六百零八章,飞瀑奇潭

    冉倾珞此时不能看见,也不知道他究竟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她的确还恼着他,但是在他受伤的时候,心里立时便难受得紧.也不管先前两人之间说了什么,此时都被浓浓的情掩盖了过去。她摸索着史云扬的脸,在碰到他的面颊时,手中忽的传来一股温热,她大惊。

    “你流血了,到底伤到了哪里啊。你不要骗我。”心中一急,竟真的哭了起来。史云扬心中大为感动,亦是热泪盈眶。他只觉得这一刻就算是死了那也值了。

    “别怕,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内伤比较严重而已。只要调息得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史云扬搂着她的腰,第一次,他觉得这样抱着她真的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冉倾珞道:“我会不会压着你了,你受伤了,受不得重压,体内脏腑出血可就大事不好了。”说罢便要起身,史云扬忽的在手上涌上一股力量,将她扣住,道:“不,别。让我抱着你。我不怕死,我只怕活着却抱不到你。”

    冉倾珞一愣,没有说话,也就乖乖伏在他身上,好一会儿,她听见耳边史云扬微微的喘息声,知道他的内伤真的很是严重。心中觉得生疼,她道:“你忍忍,玉儿和韩仑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的。”

    史云扬心忖道:“不发现我们才好呢,时间就停在这里,只有我和你。”然而刚刚这么想,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迫近。史云扬皱皱眉,苦笑,道:“他们来了。”

    “冉姐姐!史大哥!”令狐玉儿跑在前面,几个健步便跳到了两人面前。看到冉倾珞满手是血,不由得惊叫一声,急道:“姐姐受伤了?”

    史云扬不得已放开冉倾珞,令狐玉儿将她扶起来,她摇摇头,道:“我没事,是他的。韩公子呢?快让你夫君救救他。”

    令狐玉儿拉着她手,应道:“韩仑就在这儿,已经在为史大哥疗伤了。姐姐别急。”冉倾珞闻言,心中稍微宽慰。原来她心中担心史云扬的安危,一时间就连罗啸成几人赶来的脚步声都未听到。

    韩仑喂他服下一枚丹药,随即一阵灵力导入他体内,以灵力化解药力。忽然间只听得树林之中一阵呼啸传来,竹叶沙沙作响,似乎卷起了狂风。尖啸声入耳,空气中几道绿色的光芒突然破空而出。

    南宫昱和韩仑顿时刀剑齐出,刀剑挑起剑花刀影,一阵阵火花迸溅,金铁交鸣声不断,那些绿色的光芒被两人尽数当下,绿光飘然而落,竟是一片片柔软的竹叶。

    能将这柔软的竹叶化为如此强硬的暗器飞镖,这等实力实在是让人惊叹不止。令狐玉儿也会这一手摘叶飞花的功夫,不过与这人的手法相比,倒是显得有些拙劣了。

    两人刀剑刚刚一收,忽然间只见一人身形急速如风,踏着竹叶信步而来。看似缓慢,但一步便已经在十丈之外,身影变换,如若幻影瞬移。

    那人身穿一件淡绿长衫,手中捏这个酒葫芦,背后背着一把竹杖,眉清目秀,面颊红润,浑身三分酒气。倒有一副落拓书生的感觉。

    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上下,但是浑身上下透着的强烈气场却让人觉得,此人的实力绝对不简单。那人一双剑目瞪着众人,朗声道:

    “你们几个也忒没了教养,为何无缘无故毁坏我拜月山庄镇山法阵!”

    众人一愣,竟不知方才史云扬已经将这个法阵彻底毁了。史云扬接口道:“无奈之下方才为之。”

    那**袖一挥,张口骂道:“放屁,你既然有方法毁了这阵法,又怎会没有方法破解。明明只要破关便能成事,却一定要将之毁了。难不成你去他家做客,人家敬你茶酒,你吃了茶还要摔了碗不成?”

    众人见他生得如此俊俏,竟然开口便是粗话,一时更是有些讶然。史云扬抱拳一揖,道:“在下不敢有所隐瞒,实在是为了保命。毁坏阵法实在是不得已。还请海涵。”

    那人破口道:“海涵你祖宗!老子今天非得留下你们这群家伙搬砖扛石,把这阵法给我修好了,否则一个都不许走!”

    史云扬一沉首,道:“阵法是我弄坏的,我留下来修。可是请前辈开恩,能够让他们上山,我们真的需要借用贵山庄的龙脉。我那朋友时时都有性命之忧。时间一久,怕是难以挨过。”

    那人冷冷道:“他的死活关我屁事。”

    听得这人丝毫不讲理,众人心中有些气愤。然而忌惮他的实力,一直都没有发作。然而令狐玉儿却是忍耐不住,上前一步,道:“喂,使暗器的,你也太不讲理了吧。先前就讲好了的,只要我们能够破关成功,你就放我们过去。怎么,说话不算数,想当那万寿仙君的公子啊?”

    那人一皱眉,忖道:“啥叫做万寿仙君的公子?”突然想到,这万寿仙君不就是说的乌龟么?这女子竟然在拐着弯骂他是龟儿子,一时间气的两眼翻白。

    他冷冷地道:“你这女娃,干嘛要骂人!”

    令狐玉儿抄手而立,道:“许你骂人就不许我骂啊!”

    那人哈哈一笑道:“这话在理,老子自然管不着。”忽然间又板起脸,道,“可是老子骂人不怕挨打,你怕也不怕?”

    令狐玉儿见他喜怒无常,只道是个怪人,她说:“我夫君在这里,谁敢打我。”

    那人看了看韩仑,冷哼一声道:“你夫君也是个草包,当老子怕么,一会儿便打烂你的嘴。”

    令狐玉儿听他辱骂韩仑,心中顿时不快。嘟起嘴哼一声,道:“看你年纪不大,但是实力却强过我们太多。当算我们的前辈,前辈与晚辈较劲,我都为你感到羞。出去定要大肆宣言一番。”

    那人瞪眼道:“你敢!反了你还!谁个说我说话不算数,好,就如这小子所言,他在这儿修法阵,你们几个上山去吧。”

    冉倾珞一心急,也道:“毁了这河图阵是我的主意,他只不过出了力而已。若说责任,我应该负最大的责任。我也留下来修法阵。”

    史云扬一愣,正欲说让她随着其他人一起走,可是忽然间却改变了心意,现在他想她留在自己身边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了,不管什么时候。即便是在这种地方,留下她在这里也好。私心作祟,于是也便没有开口反对。

    “多留一个人正好,多个人多份力。你这女娃长得倒不错,又知道大易之理,留下来倒是再好不过了。无聊时陪我喝点酒也行啊。”那人攥着酒壶哈哈一笑。

    令狐玉儿挑挑眉,道:“你这家伙可真是铁石心肠,你没见我姐姐眼睛看不见么,你还要让她为你做事,她现在最沾不得的就是酒,留她在这里岂不是要被你害死。”

    那人一脸茫然,奇怪的道:“你这女娃娃说话可真是有趣,老子好心好意请她喝酒,这还是我错了。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令狐玉儿嘻嘻地道:“喂,你是镇守这片紫竹林的?”

    那人扬眉挺肚道:“不错,老子正是仰月山下紫竹林中醉竹仙君。醉卧紫竹繁星夜,笑谑人间多事秋。”

    令狐玉儿嘿嘿一笑,道:“什么醉竹仙君,酒鬼仙君才是,还是薄情仙君,骗子仙君,对对对,干脆就叫万寿仙君,多好听。这地方明明是你的地盘,也是你让我们来破阵的,你又没告诉我们这阵不能毁。出了事,本来就是你的责任,要在这里搬石头的也该是你,关我们什么事。”

    醉竹仙君气得大喝了几口烈酒,想必是骂功不如人,看了又看。不过令狐玉儿说的确实在理,饶是他精明十足,也不免着了她的当儿。他自持身份,见几人似乎也无恶意。犹豫了很久,无奈之下摆手道:“算了算了,走吧走吧,老子看着你们就来气。希望后面两个老头子好好教训你们,替老子出口气。”

    令狐玉儿嘻嘻一笑,作个揖道:“酒鬼仙君,那就此别过了。”

    醉竹仙君白她一眼,道:“快走快走,小心我要你留下来陪老子喝酒。”

    令狐玉儿吐了吐舌头,忙拉着冉倾珞跑远去。史云扬朝着醉竹仙君掬了一礼,随即同韩仑几人追赶令狐玉儿去了。

    那醉竹仙君看了看这狼藉的河图法阵,不免兴叹,揭开酒葫芦又喝了几口,忽然发现酒壶已经空了,他暗自骂了一声,喃喃一句,“先打酒去要紧。”随即身形一纵,踏着竹叶去得远了。

    史云扬几人侥幸逃得一劫,还得多亏令狐玉儿机智,一路上所有人不免对她高看了两眼。

    不多时,几人便走出了竹林,只见竹林一出,一片阳光透着七彩光芒洒下来,无限美好。众人此时终于是到了仰月山山脚,只见两座山峰之间相隔约么二三十丈,山峰笔直,如同剑刃。两道瀑布飞流而下,似乎有万钧之势,众人仰头看去,只见这瀑布之中似乎有一道道悬空的石桥夹在两山之间,一直向山顶延伸。在那山顶似乎有一片很大的黑色,不过却被白花花的瀑布挡住了视线,看不真切。

    众人匆匆行了几步,来到那两座山峰之间的瀑布处,只见这瀑布的底端有一个巨大的深潭,水清澈见底,而这个水潭并不是一般的泥潭,而是有人特易凿成,一条走廊延伸向水底,水底下有一条雕琢华丽的通道,直直通向其中一座山的山腹。

    众人行至此处都是一惊,因为在那水中竟然游荡着一条碗口粗细的乌青巨蛇。

第六百零九章,碧眼仙君

    第六百零九章,碧眼仙君

    众人见那乌青巨蛇甚是恐怖,身形不由得后退了几分,不过这么多人同时进退,脚步声又杂又乱,声音自然掩盖不住,顿时便引起了那巨蛇的警觉。只见其慢慢张开了眼,竟是一颗碧绿眼瞳,好像毫无瑕疵的滇南翡翠。那颗碧瞳扫视众人,眼露凶光,空中芯子一吐,更是让人心中骤寒如冰。

    史云扬此时首当其冲,众人退的缓慢,不得已只能抽出长剑,横在身前,防那巨蛇突然袭击。谁知那巨蛇之前只是有些凶恶,待得史云扬长剑在手,竟然顿生恶意,身形猛然一荡,水花四溅。那巨蛇从水中腾然跃起,口中吐出数枚水箭,直取史云扬周身命脉。

    史云扬一惊,手中焚天顿时挥动,剑走周身,一道道剑花飞快挽出,红光闪烁,耀如蔷薇。霎时间,那几支水箭打在剑刃之上,竟然迸发出几道火花!强大的力道透过剑身传至全身,史云扬抽剑一退,焚天重重刺进地面,竟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深深裂痕。史云扬方才深受重创,此时大力加身,顿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溅在青石路上。

    “史大哥!”

    “史兄弟!”

    众人见状,忙上前搀扶,然而那碧蛇实力强劲,凶险至极,众人怕是无力抵抗。史云扬立时挥手示意众人退后,手势一出,众人也便停住双脚,不再向前。只有冉倾珞看不到他的手势,径直冲破令狐玉儿和韩仑的阻拦,踉跄地跑到他身前,捉起的手臂,只觉得他内息混乱,灵力时断时续,显然重伤已经复发。

    见她无故而来,史云扬一惊,生怕那巨蛇出手,此时他身受重伤,顾不得她,当即反手将她揽到身后。“倾珞,这儿危险,到后面去。”

    “你受了重伤,不能再战了。我们先走,先退一时。”冉倾珞并不知前面究竟是何种强敌,只是心中忧虑,完全将心而言。

    史云扬看了看那碧蛇,此时见他重伤跪地,似乎也没有再要上前的意思,只是一直在水面仰起头,蛇腹扁平,似乎生了双翼,口中芯子一吐一吐,只需蛇首一仰,便可如离弦之箭,急速来咬。而此时史云扬众人尚在它攻击范围之内,若是它要进攻,只怕闪躲不及。

    如此僵持了半晌,史云扬拍拍她肩膀,示意众人慢慢后退。在蛇的眼中,一切能够动弹的东西都能成为目标,此时众人一动,那乌青巨蛇便大睁碧眼,眼露强烈凶光。

    史云扬忽然升起强烈的警惕,护着冉倾珞也慢慢撤退。然在此时,四周忽然传来一个苍茫刚硬的声音,道:“拜月山庄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醉老鬼也忒没了规矩,竟敢私自放几个娃儿进山。”

    史云扬闻言,知道定又是仰月山的哪位高人在此,于是仗剑起身,施礼道:“晚辈史云扬见过前辈,只因我们之中有一位朋友身中奇毒,需要前往星茸谷救治,若是时间耽搁得久了,怕是有生命危险。无奈之下前来贵地,希望前辈能够大人大量,我等不胜感激。”

    “救人?醉老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善了,真真是大奇事一件。”史云扬听他口口声声说醉老鬼,相比就是哪醉竹仙君了。此人话语之中对其三分敬意,七分戏谑,看样子应当是平辈才是。念及此人身份,忽又想到之前那醉竹仙君说过,之后还有两个拦路之人,那想必他就是其中之一了。

    史云扬道:“醉竹仙君前辈只不过与在下有个赌约,在下侥幸赢得一筹,故而这才能够走到前辈面前。”

    那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如此说来倒也有趣,你且说说他如何与你个打赌法。”

    史云扬将之前种种说了,而毁坏河图阵一事却被他轻易略去。那人听得饶有兴趣,忽然问道:“这么说,是松岩老头让你来的?”

    史云扬点点头,道:“不错,松岩老前辈信物在此,不知前辈可否现身检视。”

    不了那人冷哼一声,道:“你这有眼无珠的蠢材,老夫在你面前站立已经多时,你竟丝毫未觉!”

    史云扬一惊,再看身前,哪有半个人影。至于风吹灌丛,绿叶嫩竹,微微浮动。除此之外,便是十步之前那条乌青巨蛇,此时仰首而立,颇具神态。史云扬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原来一直说话的便是面前的这条巨蛇!

    所有人俱是一惊,令狐玉儿失口道:“这大蛇会说话,岂不是妖怪!”这话一出,韩仑顿时面色刷白如纸,立时捂住她的嘴,令狐玉儿喘不过气,急得直用手拍他胸膛。韩仑一松手,又将她抱得紧紧,这话得罪人,那老者的脾气可是不太好,若是此时要出手,她又哪是对手。

    令狐玉儿气恼道:“你想捂死我啊。”韩仑瞪了她一眼,道:“不要乱讲话!”令狐玉儿看他神色紧绷,心知自己闯了祸,紧张之下便也不再闹腾,怪怪的由他抱住,动也不动。

    那乌青巨蛇眼神乜斜,极为不屑地道:“小女娃真是见识粗鄙,老夫身上可有半点妖气!老夫乃是七千年青虺化灵,如今乃是仰月山碧眼仙君。浩浩正气,岂可与那龌龊妖类相提并论。当真该打。要不是见你年纪尚小,又是个女娃娃,老夫定要让你断几根筋骨!”令狐玉儿转过脸,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然而韩仑的身形护着她,却又没人看见。

    史云扬拿过那张羊皮纸准备递出去,刚走第一步,只听得碧眼仙君道:“确实是松岩老头的东西。松岩老头是仰月山的朋友,又是这片土地的守护之人,老夫还得卖他一个薄面。你们去吧,不过上山的路难走的很,若是上不去,可怪不得老夫。”

    史云扬心道,这两个守山的人可真是厉害,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够确定手中的物什,不过看来这松岩老人在这片地域中威望不小。幸亏还拿得了他的信物。史云扬上前躬身一礼,道:“多谢前辈。”

    那巨蛇并不看几人,只是自行绕过了那水潭,往瀑布之下一钻,顿时便没了身影。史云扬一只紧绷着神经,那碧眼仙君一走,神情稍微松弛,只觉得身上疼痛直如刀劈斧砍。双膝竟难以支撑,眼见路边有几个大些的石头,拄着剑,扶将过去,坐于其上,只觉得双脚如同灌铅,这一坐下便再难挪动半分。

    然而这个队中,即便任何人能够倒下,他都不能倒下。仰月山才刚刚到山脚,高峰似剑,还未攀登,哪能停歇。韩仑本欲过来瞧他伤势,然而冉倾珞已经早他一步奔到他身边,那种速度,几乎与她眼睛能够看见的时候一样,身法甚是灵活。恍然间,史云扬只觉得好像她的眼睛已经好了。

    冉倾珞走将过来,正好碰到他的手。也不犹豫,手中的灵力便很快注入了他手中。然而不到片刻,冉倾珞只觉得双手无力,灵力顿时便断了,本是为他疗伤,想不到身子一软,竟然倒入了他怀中。史云扬大惊,道:“倾珞,你也受伤了?”

    冉倾珞摇摇头,道:“自我眼睛看不见之后,身体中的灵力似乎恢复速度慢了许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时候,似乎灵力恢复不上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蚕食。”

    听罢,史云扬皱眉,正好韩仑便在身边,史云扬给他一个眼色,韩仑点点头。俯下身来挽过冉倾珞的手,一股灵力透入她经脉之中。然而韩仑这股力量在她经脉之中畅行了一个周天,却丝毫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仅仅片刻,便又回到手中。她的身体并无损伤。然而她所说的症状,却是让人费解。

    冉倾珞道:“我已经试过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

    史云扬皱了皱眉,此事实在是蹊跷得很,不过当下却又无法可解。多想无益,不过史云扬已经往心里去了。冉倾珞的灵力尽皆渡给了史云扬,女娲一族的灵力在他身中激荡,慢慢的修复着身体中各处损伤。不多时,虽觉得身上还是沉重如铁,不过却已经能够行走。

    几人便起身,走向那水潭边,从那向下的阶梯慢慢走向水中。随着头顶没过水面,众人连忙涌出一阵灵力,包裹全身,将覆盖周身的水逼离身边小半寸,随着潭水的浮力,几人飘飘浮浮,慢慢的向那走廊尽头的大门潜去。

    只见那石门两边雕刻着奇异花纹,高约两丈,已然洞开洞中黑漆漆一片,混不可见物。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

    不过即便再是恐怖危险,总还是众人的必经之地,当下也不犹豫,顺着水流波动,便缓缓游进石门之中。

    一进其中,只觉得天光顿时黑暗,众人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警惕,忽然间,只见头顶若隐若现的传来了一些微光。此时身在水中,水波晃动,只觉得满眼碎光,如若漫天星辰。

第六百一十章,飞流诡桥

    第六百一十章,飞流诡桥

    此时顶上有光,众人边都循着那光源向上浮去.这里的水并不深,没几下子便出了水面,只见这里光线甚为昏暗,水面应该是和外面的水潭齐平,像是个小小山洞,不过出入口设在水下,倒也是显得奇特。山洞之中有一条路螺旋向上,通向高处,似乎是绕着中央一个巨大泥柱凿出的,空间狭小,然而那中央的石柱之中一直发着轰轰隆隆的巨大响声,好像这巨大柱子之中关押着百头猛兽,正在互相撕咬。

    众人上了岸,便在这山洞之中顺路前行,石柱轰隆直响,众人时时警惕着,一路前行。山洞缓慢倾斜向上。令狐玉儿有些害怕,紧紧跟着韩仑,碎步跟随,然而这般拉扯着却更加行不快,忽然间四脚相绊,重重摔在地上。韩仑啊哟一声大叫,令狐玉儿一脸不好意思的将他拉起来。随了几步,又忽然拉着他手臂,不肯放开。

    行至一处,忽然只听得轰隆之声大盛,几**为警觉,顺着走道之中昏黄的灯光看去,只见那里有一个黑洞,似乎能看到柱子之中的情景。众人早就好奇这柱子之中究竟关的是什么,此时看见一个孔洞,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飞快上前。

    透过那孔洞向里面看去,只见这里面竟然全是些巨大的机械齿轮,传送条带。环环相扣,精巧无比,一个个巨大的水车被这些机关拉动,缓缓旋转,下面的水车将水导入上面的水车之中,上面的水车转动,再递给再上面一层的水车,如此循环,便将这山下水潭中的水送向高处。乍一看去,好像这水在向高处流动一样,设计之精巧,直让人叹为观止。

    令狐玉儿见这里并没有什么野兽妖兽,心里平静了许多,倒也不再害怕,眼前这一幕却让她看得目瞪口呆。口中赞叹之声油然而出。韩仑本就精通机关奇巧之术,此时看去更是赞叹不已。虽然这机关构造并不复杂,但是却是无比巨大,整座山都被架上了这种水力传导装置,将下面的水送向高处,而又以瀑布下坠之力带动机关旋转,如此循环不息,甚是巧妙。设计之人也是深谙机关术,能够造出如此一座机关山,倒也算是这一行的大师了。

    韩仑如此想到,又看了不短时间,直到谙熟了其中构造原理,这才与众人继续往上走去。行不多时,只见前面出现了一道亮光,众人忙凑近一看,原来是这山洞的出口。

    在这山洞的出口处,一条石板路平铺而出,这道石桥架在两山之中,放眼看去,只见对面也有一个山洞入口,而这桥便一直蔓延向对面的山体之中。

    只见这桥的两边都装了机关翻版,水流一冲,飞速旋转,想必山体之中的机关便是通过这翻版的力量带动。一时间整座石桥好像是飞在空中,甚是奇妙。石桥之上全是由一块一块的青砖铺设而成,每一块青砖都是活动的,似乎一脚踩下去便会塌陷一般。

    盯着那石桥看了一会儿,谁也没有看出个名堂。韩仑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冉倾珞描述了这石桥的情况,冉倾珞冥思了一会儿。道:“看样子这桥上有机关,破解的方法却是跟阵法有着莫大的关系。”

    韩仑点点头道:“没错,这阵法本来常见,乃是天玄八步的走法,然而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冉倾珞道:“对与不对只有试过才知。”

    韩仑点点头,忽然间身形飘然而出。落在左面第三块青石上,那块青石向下微微已陷,不过却没有什么剧烈反应。忽听得冉倾珞说道:“天玄八部,本意出自千字文,取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真诀,八字演化,八个字各存形态。若将八字分别编号,三三为数,便刚好对上这桥上的石板数量。一共三百三十六块。韩公子,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韩仑道:“在一三位。便是天玄位。”

    冉倾珞点点头,道声好,“下一位置,你试试地宙位。”韩仑默念一遍,道:“地宙,便是二六之位,轻轻一数,韩仑身形飞跃而起,身形未落,一道灵力击出,将那青石板压下。微微下陷但是也没有什么反应,韩仑这才将身跳下,落在石板之上。”

    冉倾珞道:“接下来往宇荒位。”韩仑微微思忖,宇荒位乃是五八位,当下循着石板又向前跳出一步。一时间冉倾珞在阵外指挥,韩仑身形轻灵如雀,在桥上跳来跳去。令狐玉儿见了大呼有趣,眼见着韩仑已经跳过了石桥的一半,不过都还是平平静静。

    这两山之间的瀑布飞流而下,哗哗的水声在山间回荡,震耳欲聋。起先韩仑和冉倾珞之间隔得较近,因此并没有太多的沟通阻碍,待得韩仑跳得远了,冉倾珞的声音她便听得有些不甚清楚,每次都要重问一两遍。

    冉倾珞朝着韩仑喊了一个洪荒位,因为水声太大,韩仑竟听成了黄荒位,一脚踏出,韩仑顿知踏错。霎时间,之间整座桥上顿时开始震颤,忽然间,那桥上的青石板竟然开始移动位置,有的重叠,有的舒展,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机械手臂。韩仑此时刚好在它掌心之中,大惊失色,身形一跃,翩然而起,那机械手臂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顿时向韩仑抓了过去。

    令狐玉儿更是瞧得心惊胆战,不住惊叫。只见韩仑手握含章刀,刀影悬停空中,一声大喝,霎时间刀光乱飞,连周围的瀑布都被阻断片刻。水lang飞溅。然而刀影打在那巨大机械手臂之上,恍若无物,如同以卵击石。那机械手臂带起千钧之力猛地一拳向他打来。韩仑一惊,这一拳的力道便是有再大的灵力防御也是徒劳,除了退却,别无他法。

    此时已经顾不得下面是何种深潭,韩仑纵身一跃,便扎进瀑布之中,刚好躲过那一重拳,然而却正好被那瀑布击中,随即被水流急速冲下。

    韩仑正觉得一喜,自己躲过了那机械臂的冲击,哪知这瀑布之力竟然远远大于机械臂。韩仑此时毫无防备,一连吞了好几口水,胸口之上如同遭受重击。霎时间只觉得眼中直冒金星,头昏脑沉,霎时间就要昏厥过去。然而就在此时,韩仑只觉得腰间忽然被一股软绵绵的力道托住,身形顿时停止了下落,那股力道忽然变得强盛,霎时间便将他从那瀑布中拽了出来。

    情急之下,竟然无力抵抗,韩仑低头一看,原来是令狐玉儿手中的丝带卷住了她的腰身。此时力道一重,他的身形便如同飞燕,急速朝着山洞口而去。

    原来令狐玉儿一直盯着韩仑,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当韩仑坠落瀑布之时,令狐玉儿手中的丝带正好飘出,缠住他的腰身。然而这一下,万钧之力顿时倾注在她手上,一时间只觉得手臂尽皆脱臼,此时还能用力将韩仑拉上来,实在已经是一件太过惊人的事。

    然而她竟真的做到了,韩仑少说一百余斤的重量,他双手脱臼,全凭经脉用力,终于将韩仑硬生生拉了上来。

    回到那山洞之上,只见那机械手臂又飞快的恢复成了石桥。韩仑大喘了两口气,胸中一阵起伏,令狐玉儿双手终于无力垂下,她想伸手去擦拭韩仑嘴边的血迹,然而却完全用不上力气。更是大呼疼痛,眼泪直冒。韩仑虽然受了些伤,然而此时却无暇顾及自己,慌忙起身查看她的双手。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脱臼,心中稍安。于是一节一节的给她重新接骨。

    令狐玉儿痛的直掉眼泪,韩仑也陪着她眼睛湿红,一时间,好像周围已经没有别人。此时韩仑受了些伤,暂时难以动用灵力。他又是这里能够破这石桥阵的人,一时间众人陷入了短暂的一筹莫展之中。

    忽然间,只听得一人说道:“我来试试吧。”

    众人回头,只见说话的乃是南宫昱,在赶路的途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南宫昱说话,也不只是因为心里有事,还是和史云扬有些隔阂。总之较于以前更为沉闷。此时见他说话,都有些小小的吃惊。

    南宫昱道:“刚才我看得仔细,冉姑娘可否将这阵法的行走路数重新说上一边,在下记下之后,再去试试。”

    冉倾珞皱眉道:“南宫公子,这阵法乃是由三百三十六个口诀组成,我倒是能够一时间背给你听,但是你确定能够记得住吗?”

    南宫昱点头,道:“少时在龙渊也曾学过这天玄八步,只不过所学甚为粗鄙,无法同姑娘所知相比半点。然则在下至少知道这天玄八步的原理,想来记住应该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冉倾珞沉默了片刻,此时别无他法,只得点点头,将之前的那口诀又合在一起说了一遍,南宫昱凝神听了一遍。朝着众人点点头,将背上的百里十三交于罗啸成,在一片惊异的眼光之中,身形飘然而出,灵动的在那机关桥之上飞速跳跃。此一番竟然十分顺利,不消半柱香的功夫,便已经稳稳落到了对面的山洞之中。

第六百一十一章,拜月山庄

    第六百一十一章,拜月山庄

    当了解了这石桥的走法之后,众人依法炮制,不多时间变过了桥,对面的山洞之中与之前并无二致.仍是螺旋向上的山洞,中央巨大机关装置轰隆直响,不过众人之前已经见识过,此时也并不觉得惊奇,更不耽搁,一路往上行去。过不多时,螺旋山东又到了出口,出去又是一道石桥。构造几乎以之前无二,有了之前的经验,稍加推算,便衍生出了这道石桥的走法。如此循环,一连过了九道石桥,再出山洞一看,竟然已经到了山顶。

    刚刚出得此处,众人不免大吃一惊。此时在他们眼前的哪还有湍急的飞流。分明是一处架在两山之间的巨大平台。宽约数百丈,其上屋舍俨然,飞檐斗拱。宫殿高楼毗邻而建,其中整合有度,左右对称,其间水雾缭绕,顶上光阵旋转。山门之中似乎有着不少人迹,完全一处仙山门派的风范。

    见到此处,使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师门——玄圃堂。当初离开的时候,还正值门派需要振兴,大肆招纳新弟子的时候,而自己身为大师兄,本该好好引导新入门的师弟师妹,让他们熟练武艺,勤于修行,晓以大义,能够为玄圃堂振兴而努力。师尊曾经也嘱咐过,若是有机会,让他多回玄圃堂看看,可是想不到这一走就是这许久。也不知道现在玄圃堂是什么样子了,雷石有没有肩负起身上的责任,晴语和追风也不知道下落几何,还有那位已经...曾经的好兄弟,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去他的墓前扫雪了。

    想着想着,史云扬忽然觉得有些悲戚,漫天暖阳照在身上,却觉得心中一阵寒冷。

    “史兄,你怎么了?”韩仑见他出神,问道。史云扬摇头道,“没什么,见到此处景色,忽然想起玄圃堂。触景伤情罢了。”

    令狐玉儿道:“玄圃堂?史大哥是昆仑山玄圃堂的弟子?”

    史云扬奇怪道:“我从未对你说起过吗?”

    令狐玉儿摇头表示没有,道:“我只知道史大哥是上官大人的二公子,平时似乎长时间都不在家,似乎是在哪里治病去了。可没想到竟然是昆仑四杰之一的玄圃堂。”

    史云扬点头,道:“家父与玄圃堂的掌门颇有些交情,幼时被林炎投毒,家父束手无策之时将我送往昆仑山,之后便一直待在玄圃堂了。”当时与林炎交战的时候,冉倾珞和令狐玉儿都双双昏倒,因此林炎自述身世那一块她自然是不知道。冉倾珞自然也不知道,当下听得史云扬如此说,心中不免疑惑,问道:

    “你想起往事了?”

    史云扬道“自然没有。这都是林炎说的,他死之前。”韩仑和罗啸成也想起了之前初到灵界与林炎的那一场大战,一时间也不免打了一个寒噤。史云扬叹口气,“其实林炎也是个可怜人。”

    冉倾珞的心也微微沉了一下,这么长的时间都还没有关于失去记忆的一些线索,也不知他的记忆还能不能找得回来。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记忆之所以会丢失,乃是因为魔蚕食了他的魂魄,若是能够将他身中的魔祛除,那他定然能够想得起之前的事。

    “唉,我说,我们还进不进去了。别在这儿耗着啊。”罗啸成等了好一会儿,似乎众人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不免觉得奇怪,出声说道。

    史云扬这才从回忆中挣脱出来,道:“抱歉,这便走吧。”

    众人出了山洞,踏着面前宽阔的巨大雕花青石路一直向山门走去。这里的构造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能够再这样的两山之间搭建起这样巨大的平台,这等建筑技术,实在是鬼斧神工,简直是人力难为。光这青石路就已经有两丈有余,两旁的石栏是极为珍贵的汉白玉石材,阳光照射,洁白如雪。众人听到一阵哗哗声,靠近那石栏边一瞧,原来下面便是方才上来时的路,白云稀薄处可以看见直下的飞流,远处的竹林,以及再远一些的广阔平原。

    看着崎岖来路,众人顿时想起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实在让人心中不快,能够走到这里,俯察天下之大,实在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

    正在望而兴叹,忽听得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急忙回头,只见数十人已经朝着这边赶来。为首一人留着黑色的长须,发冠竖起,浓眉大眼,耳朵削尖。一身白色长袍之上闻着数只仙鹤,让人见了直觉的有一股凌厉的气息。当他走近,之间他身边漂浮着一阵淡淡的白色烟雾,随着步伐慢慢氤氲,好像踏云而来,甚是飘逸。

    “几位从何而来?到我拜月山庄有何贵干?”那人压住身影,一脸严肃的说道,话语之中冰冷如刀,丝毫没有迎客之意。

    史云扬拱手道:“我们是从龙脉谷来的,在下史云扬。贵处难登,我们本不欲叨扰,然而我们一行之中有位同伴受了重伤,需要尽快赶往星茸谷救治。寻常赶路怕是要两月有余,我那同伴定然挨不到那个时候,无奈之下,只得扣山拜访,希望此间主人能够行个方便。让我们借用龙脉。”

    那人转头看了看罗啸成背上昏迷不醒的百里十三,道:“便是此人?”

    史云扬点点头,道:“正是。”

    “百炼奇毒!倒是罕见,这等毒药已经是连续数十年都未现世,想不到今日竟能见到。”那人上下打量了几人道:“你们几个不像是我灵界生灵。难道是从人界来的?”

    史云扬见他问这话,便知他们在东树大陆的事迹还未完全传到中灵州,当下稍稍放松。不过这人竟然能够一眼看清他们来自哪里,也很是不简单。他拱手道:“除了这位受伤的同伴和这位南宫兄,我们都是来自人界。”

    那人点点头,道:“这便是了,不过两界几乎已经数千载不曾往来,老夫也有太久没见过人类了。我乃是仰月山拜月山庄云鹤仙君,这便算见过诸位了。你们几个既然能够闯过竹林河图阵,又能跨过九仙桥,想必实力不凡。能够走到这里,已经是实力超群之辈,我拜月山庄对有才能之人向来欢迎。请入内一叙。”

    众人拱手道:“多谢!”云鹤仙君打个手势,转身走在众人前面,一行人向着山庄之中走去。

    行不多时,只见一道巨大宏伟的山门牌坊立在众人面前,其上工工整整的刻着几个篆书大字,几人识得那字,写的是“拜月山庄”。

    进得庄内,早已经有各方弟子前来行礼,云鹤仙君点头应对,其余的人见到几人,不免觉得惊讶。门派之中人数有限,想必很久都已经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人了。门派之中以男弟子居多,此时见到冉倾珞倾城之容以及令狐玉儿的娇美可爱,一时间竟瞧得痴了,驻足难去。

    行过了几处穿廊,几番回折,只见假山流水比比皆是,园林构造,层叠有致。窗格屏墙,镂空屏风。更加之几株翠竹点缀,甚是精巧。众人都觉得似乎走得有些迷糊了,忽然间那云鹤仙君停了下来,道:“请诸位在此稍候。待我禀告庄主,由他定夺。”

    史云扬韩仑同时抱拳,道:“如此便多谢了。”

    云鹤仙君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走进了门中。众人在门外等着,只听得冉倾珞忽然叹道:“这山庄可真是不简单,我们方才走过来的那道回廊其实便是衍生自伏羲的先天八卦。其中八方变换,虽然没有后天八卦那般复杂,但是其中的顺序,若是没有人带路,真是很难走出的。看样子,这个门派十分精于阵法变换。”

    几人点头,史云扬正想说什么,忽听得门中一人哈哈笑道:“这位姑娘也不简单,光凭着行走这一番便能识破我门中的阵法,现在若是让姑娘自行走出,这阵法哪还能拦住姑娘半步!”

    几人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门中出来,一头白发之上缠着一根彩绳,手中一把摇扇轻轻扇动,见着几人,折扇一收,拱手一礼。众人见他年纪不大,但是一身装束却是显得十分精神。

    那云鹤仙君道:“几位,这位便是我们拜月山庄的庄主。”

    那白发少年道:“在下风凌天,贵客来临,蓬荜生辉,请上座。”

    众人心中惊异,想不到这白发少年年纪不大,竟然已经是这么大的山庄庄主,简直让人惊叹。想来真是英雄出少年。心中如此想到,恭敬行礼道:“多谢风庄主盛情,此番叨扰,多有不便,还请庄主海涵。”

    风凌天笑道:“兄台不必客气,拜月山庄不拘礼节,兄台自可放松。这位兄弟身中百炼奇毒,刚好庄内有些缓解的药物,虽不能根治,也能稍微缓解病情。这位兄台就交给在下照料,其余各位还请上座。”

    史云扬心中本有警惕之心,然而此时百里十三的情况的确危急,冉倾珞和韩仑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他们初来此地,也并没有什么冤仇,没有害他的理由。这庄主神情俊朗,更不像是坏人。左右没有选择,索性便答应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雁过轻语

    第六百一十二章,雁过轻语

    进得山庄之中,众人意想不到的收到了隆重接待.风凌天更是彬彬有礼,他虽然年仅十多岁,但是待人接物甚为豪爽,又不失礼节。仅仅一番客套,便让众人对其刮目相看。他听说冉倾珞眼睛看不见,对其能够记住先天八卦走法更是大为吃惊。不多时,宴席已经准备完毕,一行人同付内堂,只见满桌珍馐,俱是人间难见的佳品。风凌天坐了主位,其余几位山庄之内的大小头领都依次落了坐,众人这才顺着剩余的空位,由左面开始落座,十余个人围绕着大圆桌坐了一周。

    宴席未开,风凌天先举杯相邀,自言是尽地主之谊。众人也不推辞,满盏饮尽。欢笑之中,开始动箸,自长安出来,令狐玉儿便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食物,众人也都差不多,正是腹中饥饿之时,这顿饭真是让人心甘自足,各自大快朵颐。风凌天饮酒甚为豪爽,单独敬酒,一人一杯,毫不拖沓,仰头便尽。众人惊叹他的酒量,他却只是大笑,周围斟酒的侍女都是看的面色桃红,面露春色,想必早就已经见惯了庄主的风格气度。

    几巡之后,风凌天又要单独来敬冉倾珞,此时蒙主人盛情,难却美意,冉倾珞只得起身举杯。史云扬知道冉倾珞酒量甚微,径自起身替她喝了。冉倾珞也没拒绝,但是也没说话,只是笑笑,颔首坐下。

    史云扬再次起身,举杯回敬,道:“此番多谢庄主盛情,这一杯在下借花献佛,敬风庄主一杯。”

    风凌天回了礼道:“仰月山久不与外界相通,本来已经固步自封,多年以来都没有生人前来。此番诸位前来,我自然高兴,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冉倾珞颔首道:“风庄主身在灵界,却博晓人界典故文识,实在让人佩服。更让人佩服的还是这仰月山的机关术法,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这般将阵法和机关结合在一起,实在是无比精密。这难不成是出自庄主之手?”

    风凌天挥手笑道:“姑娘过誉了,这九仙桥上面的三道桥确是由在下改造过,要说创造这机关,在下可没有这样的智力。拜月山庄的第一任庄主,传说是灵界有名的偃术大师,更是术法大师,通晓各种精妙阵法。传说他化身为熊,劈开仰月山,在两山之间架起这巨大石台。掏空山脉,放置机关,取水为用,终其一生,在此地建起了拜月山庄。虽说这传说已经有些久远,不过历代至今,阵法和机关术已经成了我派立派之根本。”

    众人点头,想到风凌天的说法,心中不禁大惊,也不知这位先祖究竟是有多大的能力,竟然能以身化熊,劈山凿石。不过想起来的话,应当是一位极为了不起的人物。

    一番酒宴之后,时间早已去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日落西沉的时候。几人重新回到议事大厅之中,风凌天让几个丫鬟带着众人前去各自房间下榻。众人告辞之后,出得门来,只见天空中彤云密布,红光笼罩着整个拜月山庄,一时间好似镀上了一点血色。史云扬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颇不宁静。不过看着众人慢慢远去的身形,也便没有再说什么,也只是抬脚跟了上去。

    风凌天慢慢的走出大殿的门,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形,顿时面若冰霜。他双手背于身后,眼神微微皱,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此时从回廊之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身形飘忽轻盈,正是那云鹤仙君。只见他抱拳道:“庄主放心,已经办妥。且不知这几人如何处置?”

    风凌天看着漫天的红光,道:“盯着他们,那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力量不差,在其身中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我看不真切。那小子身中百炼奇毒,想必一定去过那地方。东西还在他们手上,切不可打草惊蛇。”

    云鹤仙君拱手,道:“庄主慧眼。”

    风凌天挥挥手道:“那张图一定要得到,鹤叔,今晚可要辛苦你了。”

    云鹤仙君道:“庄主吩咐,属下死而后已。”

    厢房之中,史云扬正在房间之中独自看着那一卷雪上轻鸿,这一卷身法并不复杂,之前也瞟过几次,不过却都是因为时间紧迫,没有看完。此时刚好有时间,能够细细看上一看。

    这雪上轻鸿的身法乃是高级身法,但是心法之间俱有相通之处,因此其中文字虽然较为艰涩难懂,但是看不多时,却也慢慢的懂了。身中灵力缓缓在经脉之中流动,顺着身法的说明,将身中各个大穴连在一起,一时间,只觉得身中无比轻盈,好似升入了云间。忽而又急速落下。不过这样忽起忽落,似乎自己能够控制自己周围的灵力流动。一时间,史云扬只觉得浑身经脉都变得极为顺畅。

    身中灵力如此畅行了几个周天,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史云扬一睁眼,身形一动,竟然已在两三步外,一时间好像有两个史云扬出现在房间之中。片刻之后,史云扬再次身动,不料他身形竟然能够在垂直的墙壁上,天花板上四处行走。真真让人惊叹不已。而史云扬的步伐却十分柔缓,像是羽毛落到白雪之上,无比轻盈。行了这么多步,竟然连一丝声音都未发出。

    半晌之后,史云扬站回到房间中央,满屋子的残影寂然飘散。他心中高兴,这一卷心法练成,今后对敌便有可多一个手段。不过此时运用还甚是生疏,须得多加运用。

    此时天色虽晚,但是料的众人应该还没睡。史云扬觉得无趣,待在房中也只有睡觉,顿时感觉无趣。于是便出了门,向冉倾珞的房间走去。

    其实几人住的都不远,风凌天一共安排了五间厢房,然而令狐玉儿和韩仑哪分得开片刻,自然是同住一室。冉倾珞的房间就在转角,有意无意间竟然和自己的房间隔得最远。玉儿本来住在他隔壁,移到韩仑房里去了之后,她旁边的房间也就成了一间空房。

    史云扬见她房间里漆黑一片,也没掌灯,心中疑惑她是不是睡了。手欲敲门,然而终究却还是没能敲下。不知为何,在见到她之前,心里忽然有一种紧张感,便是这股奇怪的紧张感,阻拦着自己。犹豫了半晌,史云扬微微叹口气,垂下手,便要离去。

    忽然间,只见房里燃起了灯火。史云扬正觉得奇怪,只听得冉倾珞在里边说道:“既然都来了,进来坐坐吧。”

    史云扬一愣,然而冉倾珞这句话似乎是有魔力一样,他脚步一顿,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冉倾珞独自坐在床边,眼睛茫然的睁着,手中正捧着一个羊皮灯罩。史云扬道:“你点的灯?”

    冉倾珞笑笑道:“我是个瞎子,但是你还是要掌灯才行啊。”

    史云扬道:“烫着手怎么办,忒不小心。”

    她笑道:“或许有你在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安全的问题。好像慢慢的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坏习惯。”

    史云扬苦笑:“那这么说,我岂不是罪大恶极。”史云扬顿了顿,下面要说什么,却又似乎忘了。

    她道:“刚刚为什么要走?”

    史云扬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虽然其中并没有光彩,但是她脸上微微笑意却让这双眼睛似乎也镀上了柔光。听到冉倾珞问话,有些黯然地道:“其实只是没有勇气面对你,怕我的出现会让你像那些惊飞的鸟雀,飞得离我越来越远。”

    冉倾珞顿了顿,道:“不错,现在的我已经是惊弓之鸟,经不起那空弦一箭。但是鸿雁即便受了伤,它也能飞往南方。即便是形单影只。”

    “孤雁若是倾落大地,另一只孤雁该有多伤心。若是能够结伴而行,即便飞不到那南方温暖世界,至少也能同时赴死,不留遗憾。”

    冉倾珞脉脉不语,似乎有着满腹的心事,史云扬见她面带愁容,心下不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又怕她并不欢喜。心中一时难受,他道:“倾珞,你究竟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她缓缓抬起头来,静谧地道:“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两个人的结局都是一样,都不完美,一起死于魔族之手。”

    他皱了皱眉,凝思一刻,道:“即便如此,也如南雁双飞,同生共死,也没什么遗憾的。”

    她忽的转过脸,极为认真的道:“或许到那一天,你我都已经不能自已,说不定还会刀剑相向。”

    史云扬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道:“决计不会!我史云扬今生绝对不会向你拔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自绝性命,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冉倾珞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史云扬被下了逐客令,心中有些气馁,他此番还是没有求得冉倾珞的原谅,一时间只觉得眼光所及之处皆是黯然失色。他长叹一声,就要向门外走去。

    忽然间,门外传来了一阵诡异而轻盈的脚步声,史云扬一惊,心中觉得不对劲,赶紧抽身后退,一口气吹灭掉了桌上的风灯。

第六百一十三章,雪上轻鸿

    第六百一十三章,雪上轻鸿

    史云扬身形掠回冉倾珞身边,她正待张口,忽的被史云扬捂住了嘴。史云扬将她拦腰一抱,两人身形顿时滚上软榻,取过被子,一把将身子盖住。冉倾珞此时本来有心要问,可是却被史云扬阻止不能说。她倾听门外,朗夜寂静,哪有半分声响。

    好一会儿,史云扬才放开她。冉倾珞小声道:“是谁?”

    史云扬低声道:“不知道,此人身法诡异,形似踏雪。是个高手。”冉倾珞奇怪,道:“为什么我没有听到?”

    史云扬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在她耳边道,“你先睡下,不要睡得沉了。这里有蹊跷,我出去看看。”冉倾珞点头,史云扬翻身起来,脚步放轻,靠近门边时,倾耳来听,发现门外并没有什么人。于是将门稍稍开了一个缝,身形飞快的闪了出去。

    一出门,史云扬脚下生风,顿时使出雪上飞鸿的身法,在垂直的梁柱上一阵疾走,脚步轻柔如同飞雪,竟不发出一丝声音。只两三步便已经窜上了房梁。史云扬在房梁上按步行走,身形飞快。

    此时东天空之上,一轮满月已经慢慢升起,月华寒照,雾气丛生。加之这拜月山庄本来就是建在水上,水汽上升,遇冷凝结,化成白雾随风飘散,环顾四周,清冷之下,只觉得朦胧一片,如同异域仙境。

    史云扬在房梁上飞窜了好几处,然而下面似乎平静的很,什么也没发现。史云扬正觉奇怪,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此时阒夜之下,本是万物归宁之时,除了敌情,再无其他解释。史云扬反手便是一剑刺出,同时身形飘然后退。然而这一剑却是刺了个空,身后真是半个人也没有。史云扬心中惊呼一声不好,霎时间,只见身后,左边,右边各有一道强烈的劲风袭来。史云扬身形此时正在后退之中,抽身不及,于是飞快的舞动焚天,红色的剑气笼罩全身。

    三处劲风贴近史云扬的时候,忽然间又消失不见。他已经,此人身法诡异莫测,可是两次占尽先机却竟未出手,实在让人费解。史云扬此时身在敌境之中,丝毫不敢大意,凝神注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以及空气中雾气氤氲的痕迹。忽然间,他一皱眉,只见左近的如霜白雾忽然被搅破,一道灵力凝成的气刃破空而入,史云扬慌忙以焚天格挡,哪知面前那气刃竟然迅速分解成为许多相同气刃,霎时间围着史云扬旋成一圈,史云扬剑到何处,那气刃始终避其锋芒,不与他的剑刃相击,是以双方斗了这几十个回合,竟然都是以精妙的身法互为进退,在这月色之中竟一点声音都未发出。

    史云扬渐渐明白了这人的意图,他是想不发出任何声音结束这场战斗。这人的实力肯定在史云扬之上,而且高出许多,然而此时他却是投鼠忌器,不愿意惊动此间主人。是以每一招都配以极为精妙的身法,游刃有余。但是这样一来,战斗的难度可就增加了数倍不止。

    史云扬对此人有些佩服,不过此时身陷危机,此时的环境刚好成为了牵制他的最好条件,想通了这一层,史云扬顿时觉得自己占尽了上风。这人长于身法,自己的身法刚好也算不错。自己若是抢先攻上,此人定然难以敌过。

    打定主意,只见他身形一定,忽而左踏三步,右踏三步,一连串的残影带起,史云扬手中长剑一扬,霎时间,只觉得漫天红光剑影闪动,直朝着那人的灵力气刃击去,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到目前为止,竟然还未完全露出身形。史云扬难以看清他的脸,甚至都摸不清楚,此人究竟在哪个方位。一时间广域撒网,数十道残影朝着不同的方向飞掠而出。

    那人速度也是厉害,空中一连出现了数十道虚影,竟然将史云扬的那几十道剑影全部躲开,史云扬心中暗暗生敬,此人果真了得。不过饶是他厉害的紧,在史云扬这一番剑招紧逼之下,也还是显出了身形。

    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但是史云扬却觉得十分眼熟,不过那人也只是显出一道轮廓,待得史云扬招式用老,身形飘然而退,又重新隐遁到了虚空之中。

    “想跑,跑得了么?”史云扬冷哼一声,仗着那人此时不敢声张,史云扬此时挑剑再上,但是他心知那人实力了得,以自己的实力根本难以与他对敌,故而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否则他鱼死网破,铁了心要与自己为敌,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史云扬强攻上去,只见面前的云雾忽然浓了一倍,史云扬一皱眉,忽然间,只觉得自己鬓发微微掀动,此时月朗时分,并无风起,这一阵风来得甚是诡异。史云扬想也不想,挥剑左刺,然而霎时间,一阵惊天响的刀兵交鸣之声却从史云扬背后响起。

    空中那人顿时叫声“不好!”,可是话一出口,顿感失色,身形本欲再退,却不料此时地面之上竟然传来一阵悦耳琴音。

    只见虚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法阵,缓缓旋转,其中无数光圈,纹路细致如同簪花小楷。忽然间,只见那阵法之中光芒大盛,光芒竟然渐渐封闭成为一个牢笼。只见那牢笼之中忽隐忽现一个人影,身形似乎要冲出那光阵,然而数次尽被那光芒弹回阵中。忽然间,琴声转急,只见那阵法之中开始迸发出阵阵飞剑,十分密集。那人此时被困在阵中,也只得运用起强大的身法,不断躲闪,看样子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这是...封印之术。”史云扬暗暗惊呼,低头一看,只见冉倾珞正浮于虚空,十指时快时慢的播弹着古琴,其声铿锵,如同百兽群奔,雷鸣电落,又似千军冲锋,吼声冲天。琴声虽然高亢,然而其中却是透着强烈杀意。与这清宵静夜格格不入。史云扬也暗自觉得惊奇,冉倾珞竟然能够将封印之术同音律完美结合,并且攻防得体。这是在不能不说,她的确是音律与术法一界的奇才。

    然而冉倾珞自失明以来,不知为何,身上灵力灵力自我恢复的速度变得慢了许多,方才那一阵封印乃是女娲一族至高的封印阵法,娲皇印。只不过冉倾珞将之融进了音律之中,一时间更加强了封印的威力。然而这样的术法却是十分消耗灵力。仅仅片刻,娲皇印便因她灵力不足而变得有些松动。

    趁此机会,那法阵之中被困住的人蓄力一击,娲皇印竟骤然崩裂,那人的身形跃入虚空白雾之中,顿时不见了踪迹。

    冉倾珞琴声顿止,身中灵力全失,忽然间从虚空坠地,焦尾琴也摔在一边,发出当的一阵轰鸣。史云扬心惊,顾不得那逃走的高手,身形一纵,使出雪上飞鸿,三两步便走到冉倾珞的身边,伸手抄起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中。冉倾珞此时浑身无力,只觉得就连话也说不出。

    史云扬嗔怪道:“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里吗,怎的要出来,多危险。”

    冉倾珞此时无力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呼吸平而缓。史云扬并未发现她身上有受伤之处,但见她这副疲软的样子,倒是与她之前为自己疗伤时的虚脱之象有些类似。一看之下,便已经明晓了几分。史云扬将她将身抱起,正要往房中走去,只见韩仑、令狐玉儿、罗啸成、南宫昱都急匆匆的冲出房门。然而只见史云扬抱着冉倾珞慢慢走来,明月相照,墙下树影斑驳,风影移动,姗姗可爱。这番夜景已是十分静谧,哪里有过半分打斗的痕迹。

    韩仑几人飞速赶来,见着史云扬,忽然问道:“什么事?”

    史云扬摇摇头,道:“这座山庄不平静,其中大有玄机。今夜不必睡了,大家去倾珞房中,今晚将就过去,明天变向风庄主请求使用龙脉离开。”

    众人点点头,知道史云扬未曾说明那人来历,他左思右想,方才那人的身影一定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一行人慢慢的走向冉倾珞房中,然而一个细节却让史云扬引起了注意——空气中的雾气竟然不见了!

    原来那人之所以能够来无影去无踪,便是仗着这股氤氲雾气。使用脑海之中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人的形貌,忽然间他大吃一惊。满头都惊出了冷汗。史云扬冲着韩仑、罗啸成使个眼色,他们几人一路走来已经是配合惯了的,史云扬这个眼神告诉他们,“这里十分危险,现在随时都在险境之中,需得小心谨慎。”

    罗啸成和韩仑点点头,史云扬抱着冉倾珞依旧向房间里走,他眼神却已经在四处打量,只听得他口中轻微喃喃道:“左上一丈,右前三丈,右上七尺...”他声音说的极其细微,然而韩仑和罗啸成听在耳中兀自心惊,相互点点头,霎时间,只见史云扬将冉倾珞身形忽然抛上高空,那一瞬,史云扬、罗啸成和韩仑三人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只见三道影子闪过,霎时间几道惨叫声响起,屋檐檐角之上开始滴落涓涓血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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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剑破魔诀介绍:
上古神魔大战,天地撕裂,生命湮灭。一柄上古神剑破天而出。千万年之后,魔界复出,六界又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上古战神应龙转世为人,来完成他守护六界的使命。一柄神剑,几番情仇,盛唐之际,一份自太古遗落的魂魄,正在山河的罅隙中虎视眈眈。走丝绸之路,探秦始皇陵。机关术,七曜术,星宿之序,魂魄之力,阵法之妙。水袖剑舞,丹青化灵。看少年一行如何集五灵之力,召唤魂蕴神兽,战苍龙,降白虎,祭朱雀,破玄武……奇剑破魔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奇剑破魔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奇剑破魔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