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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久守而必失【求收藏】

    【各种求,没收藏的朋友轻轻一点,轻轻一点】

    “轰……轰……”

    “轰……轰……轰……”

    许州城大西门。

    随着炮声奏响,“莎莎……”又是一阵土灰落下。

    躺身在城墙内里不足百步远的城隍庙里的文图动都没动。待听到几声“呸呸”的声音后这才睁开眼来。竹篾夹油纸编造的大斗笠完整的罩着了他的头脸,上面不时震落的尘土根本就落不到他的脸上。瞄了一眼见外面没什么变化,文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把身子缩成了一团。

    从昨天上午陈家军就开始炮击,一直到今天这炮声就没见停过,负责防守大西门的抚标左营都司文图现在都已经适应了这隆隆不断的炮声。

    话说许州也是有大炮的,可是悲剧的是大西门上的三门火炮只是开了五六轮就被陈家军的火炮给轰没了,而且陈家军的那种能爆炸的炮弹,在西城墙上的三门火炮被打灭了之后迅速抵到城墙外发射开,其中一枚这炮弹还引燃了城头上的火药,一连串的剧烈爆炸之后整个西城楼就似要消失了一样,残破的许州城墙又似被谁啃了一口似的,变得更加的残残破破……

    原本亲自督战大西门的参将庞明远在那一刻变得粉身碎骨了,随后接替庞志远督战的滑县营守备杜贵也能没能支撑多久,被一颗蹦飞的石头砸的头破血流,直接送下去修养了。文图也就被顶上了。

    要说文图愿不愿意来顶这个苦差,能行一点他也不愿意,秦光远已经收到了阿思哈‘回兵’的手令,文图更愿意带着队伍第一个抢出许州东门。但温明不在啊,许州城里连一个为他说话的主官都找不到,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领着千余由清兵、衙役、乡勇、百姓丁壮等众多人等组成的队伍,蹲守大西门了。

    今日许州城重建于明嘉靖至万历年间。当时的古城墙四角建有角楼,城垣周围有箭楼34座,城外有护城河,深五丈,宽二十五丈【这个是似乎是真的,现在许昌市区残存的护城河有四五十米宽】。绝对是一座坚城,明末清初,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让许州城残损大半,清代明之后又进行了一次修葺,全城周围十六七里,城高两丈七尺,宽一丈三尺。城门五座,为大西门、大东门、小东门、北门和南门。

    城头的箭楼已经彻底消失,四角耸立起了四座角楼,然后是三层城楼。

    陈鸣的兵力不多,不可能把五座城门都围起来,所以就只盯着大西门努力了,而在余下的大东门、北门、南门则只是放有小股部队虚张声势,小东门外更是索性就空着。

    炮弹一刻不停的落下,三十门三斤炮、两斤炮分为三个组,轮换着打。所以不用担心炮管过热而火力不及的问题。

    第一夜里,双方是都没有合眼。陈鸣是指挥手下驱赶着清兵战俘,全力搭建大西门外护城河上的浮桥,用小船做‘桥墩’,上面铺上木板,前后船只用铁索相连,这样的浮桥并不难制造。而文图也在死命带着手下把一袋袋土石沙袋搬上城头。

    两边一忙都是到天亮,被陈家军炮弹几乎扫平了的大西门两侧城头的城垛,坚固的城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袋袋垒的厚厚土砂。文图现在是累的要死,可是轰轰的炮响时刻回响在他耳边,搅的他就是想睡都睡不着,也不敢睡。

    大西门内一连片建筑中最坚固的就是这座城隍庙了。而且更主要的是这座城隍庙西边高耸着一栋三层高的建筑,从城外打来的炮弹除非能把这栋建筑给打塌了,否则想要命中相对低矮了许多的城隍庙是想也不可能的。

    这样的好位子自然非文图莫属,在安排了小股人手留守城墙盯梢,然后布置大队人马躲在城墙背后,他就带着自己的亲兵躲进了城隍庙。

    昨日的炮战,清兵落败的速度太快了,让城内的士气大丧,特别是接连死伤大将,也让清兵的士气大颓,现在直接在大西门顶缸的文图部众士气低靡。一些本来向着清廷,自愿出来协助守城的百姓丁壮这时候也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不少人还偷偷地溜了回去。作为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不但要在炮声隆隆之中背着土袋、石块上城墙,还要和清兵、衙役等一样去抽签选拔人手上城墙盯梢,实在超出了心理承受能力!

    而且陈家军也不是没有打进过许州城,陈家军自身并不祸害老百姓,不滥杀无辜,更不会奸yin掳掠,这些许州城的百姓也是知道的。但总有一些人站在满清这里,虽然这个数量并不多。许州城被破之后,大量士绅大户的逃亡和被清算,以及陈家军的旋即后撤让整个城池陷入了无政府无秩序状态,结果城中居民百姓在这种状态下受到的损害反倒远超出陈家军攻城。

    一直到清兵再次进入许州城,许州城内的居民数量在此之前都是日日流逝的。其他地方都不说。城北大片地区都成了无人区。往那‘不应该’的方面想一想,就算是城池破了,倒霉遭殃的也是清兵,而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且说不定,陈家军临走的时候,大把大把的粮食还会再度分发下去,就像上一回……

    文图头都要炸了,这种明明熬的眼睛通红,却睡也不敢睡的滋味太难受了。

    想睡却又睡不着,心里紧张的有些过度,似乎只要一闭眼,就会有无数的‘匪寇’蜂拥杀来……轰轰的炮声搅的让文图的头都要炸掉。

    而且城头盯梢的人因为没有躲避炮火的经验常有被炸死的,就连躲在城墙后面的人手也时不时的被蹦起的石块砸死、砸伤的。而每到有人被炸死、炸伤第一个报知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打搅的就是文图。

    谁让他是大西门的第一号人物呢!

    众人都在惶惶不安之中,表面镇定的文图内心中也实是惴惴不安。咚咚的心跳声犹如在擂鼓一样。许州城这样下去早晚是一个陷落,总兵大人是怕了陈家贼兵了吧?昨夜里连摸营都不敢派人去了。

    ——那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派不派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是态度的问题。

    文图当然知道八里桥时那百余条汉子的下场是怎样的,可一味的困守,久守而必失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城塌【求收藏】

    许州城下,陈鸣接到了暗营的飞鸽传书,陈州府的安徽绿营已经进到了周家口,看样子陈辉祖这个官二代是没打算放阿思哈的鸽子,东面的这两支清军部队间还存在着一定的配合。

    安徽绿营的人数跟许州的河南绿营差不多,但陈辉祖手下还有一支两千人的民团。陈鸣对安徽的绿营兵并不怎么在意,倒是陈辉祖带来的那支淮北民团很让他好奇。因为他不知道这支淮北民团中会不会有张洛行啊、龚得树啊,这些原时空捻军领袖们的老祖宗?要知道捻军都出淮北啊。甚至还有刘铭传、张树声兄弟等一帮淮军大将的祖宗。加上随军的民夫丁壮,安徽清军总人数接近万人,战兵七千。可以说是十倍于郾城守军的力量了。

    负责郾城守卫工作的陈洪涛,手下一个满员营加后勤队和炮队,战力也就700。可是郾城作为陈家军最要紧的战略重地之一,自从城池被陈家军控制在手中以后,一船船的水泥、铁筋被运送到这里,一座又一座的铁筋水泥建筑在郾城内外拔地而起。

    它们并不见得有多高,但绝对很坚固。就像临汝镇的防御体系一样,陈家军700战力靠着一座座的铁筋水泥建筑和纵横交织的战壕沟渠,未尝就不能讲7000安徽大军拒之门外。

    而且靠着往来快马交流的清兵,即使两支部队间相互有配合,安徽清兵的行动也太过迟缓了些。他们现在才走到周家口,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从周家口走到郾城城下,并且用强大的攻势让郾城的陈家军守军抵挡不住,急切的向陈鸣求援呢?三天?五天?还是十天?

    那个时候陈鸣早就拿下许州了。

    现在清军对于陈家军在许州城下的活动毫无制止之力,昨天一整天的炮击,早就让清军大部队在城头站不住脚,文图只留下少数人在城头监视,主力放到了城墙内里等待。如此直接跟就是让陈家军很只在的猛挖许州城的根脚,在城门左右两翼五十步的距离内,陈家军挖了六个深坑。留守城头的清兵早就把消息报给了文图,文图想不出解决办法来,又把消息报给了秦光远,秦光远当然也想不出法来。

    清兵连城头都无法立足,又怎么能阻挡住在长梯木排搭建起来的小屋下面努力工作的陈家军士兵呢?这就像陈家军的炮击,力度就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可清兵就是抵挡不住,也反制不了。一切在昨天就已经注定,在陈家军打败了清兵的炮兵,在城外的浮桥一条条被搭建起来,许州的局势就不可挽回了。

    文图现在最奇怪的就是,秦光远昨夜里怎么就没想着撤兵呢?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露出丝毫要撤退的样子来,难道他真准备在这许州城里与陈家贼兵决一死战?不是文图看不起秦光远的节操,而是他真心觉得这样没用,没必要。相反,尽可能的保存住现有的这支力量,才是对朝廷最大的尽职尽责。

    不过城墙下那六个小屋子就像流颗定时炸弹,让文图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就好比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明知道有害,扁扁你还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又会产生多大的杀伤威力。文图这心里不停地就在打颤,所以他想睡也睡不着。

    “轰轰……轰……”蓦然间一连串的巨爆声响起。

    文图一个激灵,猛的从地上跳起,向着庙门就往外跑。至于脚下是否踩着了那些像树枝一样纠缠滚卧在一起的亲兵他就顾不上了。

    朗朗晴天之下,那堵原本残破但依旧很坚固的城墙就像一座被海浪摧毁的沙滩城堡,轰轰然的化作了一堆废墟。“山崩石裂……”文图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呼啦啦的一群亲兵也跑了出来,城隍庙里的喧繁吵闹声瞬时间就平息了,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傻楞、惊呆住了。

    彷徨、惧骇、泄气……等等情绪在这群人的心头升起,“这城还能守吗?”无数人在心底直接这样的自问道。而不是说:“这城还守得住吗?”

    “杀啊……”城外,震天的呼杀声传来。

    “逆匪攻城了,逆匪攻城了。”无数声音声嘶力竭的喊道,他们的主人已然完全不能控制自我了,只知道惊慌失措的大叫。大群的清兵、乡勇乃至民壮屁滚尿流的从大西门顺着大街往东面逃跑。

    文图手下营头的士兵,内心中的彷徨和恐惧,随着城墙的倒塌彻底的被引爆起来。面对城外高亢的喊杀声,他们没有抵抗,而是一窝蜂的向着东面逃去。他们已经没有半丝半毫的勇气了。

    “噗嗤……”文图眼睛中闪出一抹凶狠,吩咐亲兵们一字排开,自己抢步上前,对着当先跑过来的逃兵们就连挥三刀。

    手起刀落,几道亮光闪现,三颗人头就已经跌落地上,殷红的鲜血从无头的脖腔哧溅出来,把他的上半身都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回去,回去,都给我回去。谁再敢有煽起骚乱动荡军心者,杀无赦——”通红的眼睛中流露着疯狂的杀意,文图举着腰刀对着被镇住的溃兵们大喊。“都给我杀回去,顶住……”

    文图的反应是极快的,用手头能掌控的几十兵丁控制住了局面。并以他们作为督战队,自己亲自带着溃兵们向着废墟一样的城门冲回去。

    雪亮的刀枪在身后逼着,七八百抚标兵丁、衙役、民壮不得不硬着头皮涌上大西门的废墟。“杀啊……,弟兄们跟我杀啊……”陈进财一马当先的冲杀在前,他的胸口上挂着那枚银晃晃的勋章,右臂上也多了一块带血的尖刀标志,自从授奖之后,就像有一股不可抵挡的意志作用到了陈进财身上一样,他变得更加无所畏惧。

    陈进财他们的路程到底还是远了些,在他们爬到一半时一些清兵就已经登到了废墟的顶上。不少的清兵就地取材,伸腿就把些城砖踹了下去,城砖咣咣朗朗的滚下废墟去,就像是块礌石,还带起了少许的碎块。

    躲过两块砸向自己的青砖,陈进财猛的上窜了几步,手中的钢刀倒卷而上。“铛”的一声格住对面清兵的应头一刀,同时左手握拳立即猛击挥出,正中那清兵腹部。

    那清兵一声闷哼,手中腰刀丢下,捂着肚子踉跄而退。陈进财叫嚣着扑上,一刀斩下……

第一百五十章 全军速退!【各种求……】

    一道道烟柱接连升腾,巨大的让人耳膜震裂的爆炸声连成一条线,轰然如同天际落下的连串霹雳,让人感到爆炸声始终在耳朵里震响,从没有停过。

    这就是郾城东面的沙河战场。

    清军用对比陈家军炮垒绝对优势的火力,对着那块并不怎么大的阵地猛轰不已,外头霹雳一样的炮响不停地传进队官的耳朵中,这种感觉与炮台内听到的那种沉闷得让人压抑的爆炸声是完全不同的。队官说起来也是炮营的老人了,从凤凰台开始打了不少的仗,但像现在这样猛烈的炮火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就是佛德那一仗,清兵的大炮是多,却很少打出这般猛烈地轰击。不过清兵炮击准头不足,他们也只是打个热闹罢了。

    就队官看来,清军炮弹的落点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东一发西一发落的遍地都是,十分的盲目。这种没有什么规律可言的、盲目的轰击,虽然能够对炮垒之间的胸墙或哨卡造成一定的威胁,但对明面上的四座炮台和地表下的沟壕都半点实质性的威胁都没有。

    只是如此的‘狂轰滥炸’却让他损失了一名老练的炮长,外出观察的时候被炮弹正好打中脑袋,整个头都炸开了。想想就让队官郁闷到极点。眼下清兵依旧离得有些远,他们还没尝试着正面渡河,事实上他们也没必要迎着陈家军的炮火渡河,只需要往北退开几里地,他们就可以半点威胁也没有的轻松渡河。清军有的是漕船。

    这处陈家军阵地,在整个郾城也只有这么一处了,把守住了郾城通往东面最大的一处码头,更遏制住了整个郾城水路的咽喉。因为它对面的沙河河面宽度超过300米,是整个郾城沙河水段宽度最大的地方,当然它的存在也直接给郾城的东部防御提供了最大作用的掩护力。

    因为这里距离郾城县城不远,直线距离还不足六里地。

    若是清兵的漕船真敢跑来这里找不自在,队官对天发誓,一定会‘热情至极’的招待来客。

    但是看着远处沙河水面上成群结队的漕船死鱼一样停靠在岸边,队官对此就不报任何希望。清兵将大炮运到河对岸,拿来轰击炮垒阵地还可以理解,因为他们想拔掉炮垒阵地这颗钉子么,想疏通整个水运的线路。但大批的清军驾驶着漕船,从沙河上游迎着炮火杀到西岸,那清兵真的是脑袋被门夹了。

    河对岸的清兵阵地上,一尊尊大炮发射后冒出的白烟将一处处的炮位给裹胁了起来,至少二十门将军炮,其中就是有大将军炮也极有可能。安徽清兵人数不多,炮兵实力却比陕西绿营还要更雄厚。难道陈辉祖把安庆城头的大炮都拿过来了吗?

    这射程妥妥的超过陈家军的两斤炮和三斤炮,这也是陈家军炮兵极少反击的最大原因。队官手下管着四处炮垒,却只有两门加重型的三斤炮,勉强够得到清兵阵地,炮击效果太差了。

    浓厚的烟云都让阵地的观察哨都看不清真面目了。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清兵在继续向着炮垒阵地近处修筑炮兵阵地。

    陈辉祖是打定主意要先啃下炮垒阵地这根硬骨头的。

    对岸的清军炮兵打了好一阵,见陈家军的反击只是寥寥,四个看着就结实的炮垒始终没有什么大动静,火炮也就停止了轰击。然后滚滚的浓烟就从对岸升起,让陈家军方面想都不想都知道这是清兵在耍手段,搞小把戏来掩护他们炮队的阵地更换。

    当然,清兵的大炮也不是全部灭火了,还有一部分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轰响着。但跟之前那肆无忌惮的样儿,好像有挥之不尽的弹药一样的做派,是大大不同了。

    然后,然后一直等到滚滚黑烟消散去,都不需要观察哨汇报,炮垒队官就用望远镜清楚的看到了清兵的炮兵阵地。这是贴的更近了,两边距离有500米吗?

    “队官,清兵的胆子已经大到看不起我们了。这个距离,我们的大炮完全可以打到。这群绿皮狗是在找死。”

    “队官,只要我们炮台的炮打响,要是轰不死对面的绿皮狗,俺就不姓吴了。”

    乙子炮垒上,张俊贤目光炯炯的看着对岸的清兵炮兵阵地。观察哨消息传来,距离已经不在话下,张俊贤就只等着队官的发令了。

    队官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扣击着身边有些泛明光的铁炮,眼睛紧紧盯着对岸。从瞭望口的位置看出去,已经有清兵在河沿边忙活了,这是不是说清兵还准备更进一步?直接把炮口架到沙河河岸上呢?

    “别慌。还不到时候。该打的时候我自然会命令你们开火!”队官觉得放清兵更进一步,他们的准确度会更高。而且他对自身炮垒的防御力信心十足,根本就不担心脚下的炮垒被清兵的炮火给轰塌击毁了。

    甲字炮垒的指挥官邹勇自信满满地表态:“队官你就放心好了。只要你下命令,我保证让清兵吃铁弹。咱们都试过多少次炮了?那些角度数字俺们可都记着呢。”陈家军现在的炮兵虽然引入了标尺、高低、角度、方向等火炮击中目标的必备技术参数,也制作出了规范化的炮表,但在这个热兵器根本不成熟的时代里,在此刻陈家军炮手低能的数学计算情况下,他们事实上的炮击更多地还是依靠经验。

    队官是头也不回,只是看着对面的清军炮兵阵地道,“我也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但还是要等等。要是清兵真的不知死活的把大炮推到了河沿上呢?”那准确度可就会比现在打要更高不少。短了三十丈左右的距离啊,炮击的准确度说不定能提高一成。

    正在忍受着炮击,忍受着‘噪音’,以渴望换取命中率一点点提高的陈家军炮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眼前的这支清兵的**oss陈辉祖,以后在准备着全军‘转进’了。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四五千人守在许州,竟然只守了三天。简直可笑!”而更严重的是自己接到阿思哈的求援后,真就带着部队杀到郾城来了。“传我令,全军速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南来的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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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州城里,陈鸣没能全歼了河南绿营,秦光远带着至少两千兵逃了出去。虽然这是用大半个抚标和河北镇里的一个营头做代价换来的,但他至少保住了一半军队。

    不提得到消息的阿思哈有多么的苦逼,也不提逃出许州城的秦光远带着队伍一路北蹿,最终的目的地是新郑还是开封,反正他这一路的进攻是不存在威胁了。也就是说,陈家军东面的敌人只剩下了陈辉祖部。

    从整个战局来看,陈家军这半个月干的真的很不错,打垮了陕西绿营,打垮了最后的河南绿营,他们现在的敌人就只剩下了安徽这一路清兵和南面的两路部队。

    永瑞带领的湖北、陕西【兴安镇】绿营以及荆州的旗兵已经进入到汝宁府中部,距离郾城估计也就剩一二百里地。这是因为他们一路拖着大炮,为了乘水利之便绕了不少道,并且汝宁府的大部分地区处于无政府状态,不管是物质筹集还是民夫征调都缓慢的紧,否则的话他们现在可能就杀到沙河边了。

    这应该也是陈辉祖接到许州败绩之后,干脆的带领部队脱离郾城的最大原因。只需要再过短短的几天,另一股兵力在万人以上的清军大部队就能进入战场,他干嘛还要在郾城城下与陈家军死磕呢?

    还有那南阳府的战事,进攻的清军部队是以汉中镇为主,南阳镇零碎的残兵败将和当地的乡勇民团为辅,总兵力超过了六千人。而陈家军在那里只有两个营头,陈文赞和卢龙部,高靖辉营还在火速南下中,但也才进入南召,距离南阳府城还有小百里呢。

    眼下的情况是,陈家军虽然在四省大军的多路围剿中,连续打崩了两路,陈鸣却依旧需要在郾城战场上铲平了汝宁来的和陈州府来的两路清兵,然后才能去增援南阳府。兵力远少于清军又不得不御敌以外的陈家军,只能陷入这种被动的战略态势中。还好随着许州之战的获胜,陈二宝营算是给解放了出来,襄县有黄安一个营头镇守就足够了。

    而必要的时候,陈家军放弃南阳府城,退守方城,陈文赞和卢龙部与高靖辉营汇合,三个营头再差也能当下清军的进攻。

    关键还在于陈鸣带领的陈家军主力能不能在郾城战争再赢得一场辉煌的胜利。

    陈家军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必须胜不能平。只要战局僵持下来,陈鸣这支主力就被牢牢地限制住了,等到满清从全国各地调来的精兵强将一一汇聚,这个军事僵持早晚会被打破,到时候倒霉的多会是陈家军。就好比广昌战役之后的那支赤色军队一样,败势不可挽回,要保全实力必须进行战略大转移,根据地、n多家当都要丢弃,损失不知道会有多大。

    也跟太平天国时候的清军南北大营差不多,只是太平军有能将有实力,几次攻破了江南江北大营,陈家军却还不是那个时候的太平军。

    因为啊,没有哪支部队的士兵连续作战会不疲惫精神依旧高亢振奋的,除非是被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所鼓舞,精神力量直接作用到了**。不然长时间对峙,士气也好,军心也好,都会持续的下降。很多起义军一败之后就再难挽回局面,也有这样的原因。

    陈鸣身上的压力依旧如大山一样沉重。别人打仗‘胜败兵家常事’,有输有赢很正常,他现在却必须要保证只能赢,不仅不允许有输,连平都不行。

    永瑞现在已经到达了正阳县的黄冈镇,他部的先锋也进入了汝宁府城,郾城就在眼前,作为全军统帅永瑞却是半点欢喜的意思都没有。湖广提督福永是这支清兵主力部队的实际指挥官,脸色也阴沉沉的一片难堪。

    这半个月里,真真就没有一点好消息传来。首先陕西绿营在临汝镇大败,汪腾龙自囚戴罪;然后河南绿营在许州也被击溃,四五千人马剩下强强半数,不经过长时间的修整,这剩下的队伍是鼓不起勇气再度走上战场的。而汉中镇总兵倪大亮带领四千余汉中兵马,又有千多南阳民勇助阵,六千军力却迟迟拿南阳府城不下。

    永瑞、福永现在能够指望的实际上只剩下倪大亮了,只有南阳府那里清兵打得好,才能让陈鸣麾下骁锐不得不分兵去救,可现在汉中镇困于南阳府城外毫无进展,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他们率部北上,就将直面杠上陈鸣手下那支人数并不是很多,战斗力却是爆表的陈家军主力。

    虽说最早的时候,或是说只在半个月前,永瑞、福永对于陈家军的战斗力也不怎么以为然。但随着八千陕西绿营在临汝镇外一仗全崩,他们就是两头猪也不会再小看陈家军的战斗力了。

    陈家军人数不多,战斗力强悍。对付这样的队伍,迫使其分兵,那就是最好的法子。

    陈鸣手下那支队伍完整的战斗力是100,但他只有四千人,手下要是少掉了1000人,整支军队的战斗力下降的将不是四分之一,而是三成、四成,甚至更多。

    陈鸣这个时候带着队伍向郾城转进,走颍河将队伍运到常社镇,然后走陆路换颍河为沙河,从郾城发出的船队接应了他们后,就一路顺沙河直抵。如此饶了大半圈看似拉远了路程,实际上并不如此,陈家军从许州到郾城只用了短短的三天,而要是走陆路,时间拉长一倍都是少的。

    另外他还把驻扎在西华的一部分清兵吓得跑回了陈州府城。

    ……

    与近在咫尺的许州、开封府东部相比,明明距离更近的禹州却像受到了老天爷的保护,根本没有遭受过陈家军丝毫的进犯。虽然表面上看禹州的安全很像是陈家军来不及、顾不及侵入的。

    宗纬峰这个时候就在对着禹州衙门破口大骂,一群老百姓组织起来的民团,竟然看不起他堂堂的官军?卢氏营再怎么狼狈,也是朝廷的兵马,你禹州民团算个屁???

    “他娘的,真的以为就自己聪明,别人都傻瓜了?开封府都要被捅上腚眼了,就他们禹州有能耐,靠着四五百民团就能吓得让陈家贼不敢入境?”

    卢氏营残兵自从到了禹州之后,除了十头猪,一百石粮外,宗纬峰就没能再从衙门口里扣除来一粒粮食,更不要说让卢氏营残兵恢复士气的银子了。宗纬峰真想跟禹州衙门直接撕破了脸。现在谁还看不出来禹州之所以能保持‘安宁’,完全是放任了陈家军从禹州购入药材的结果啊。禹州官员真以为就自个聪明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南下的部队

    【各种求,看在兄弟这周果奔,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到后台短信的份上,拉一把,拉一把】

    高靖辉营终于出了鲁阳关。他部从汝州州城到宝丰,然后再到鲁山,这一路上得不到半点的水运便利,全部是靠两条腿,行进速度可想而知。

    一百七八十里的路程被他们营走了四天时间,然后在鲁山县城修整了一日,拖上一批大炮和一只后勤补给队,这下子行进速度就更慢了。只从鲁山县城到鲁阳关这就又走了一天的路。

    鲁阳关到南召县城有百十里地距离,高靖辉带部尽量快行,也走了三天。陈鸣与永瑞、陈辉祖带来的人马都杠上了,他才看到了南召县的城墙。

    而队伍过了南召县城之后,高靖辉就吃惊的发现路上的乞丐流民越来越多,几乎把南召通往南阳府城的官道都堵满,虽然他这只队伍抵到南召以后就用不着去走陆路了,经过鸭河进入唐白河上游两大支流之一的白河,再一路南下百八十里,就能直抵南阳。

    但眼前的这一幕也让高靖辉吃惊不已,这官路上拖儿带女携老带幼的那种家口相对少一些,壮男壮女倒很多。

    高靖辉让身边亲兵去打探一下,亲兵回报说,听那些人口音多是南阳府本地人,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南召西面的山区。

    高靖辉好奇之下换了身便服,找来几个流民问道:“各位兄弟,你们这是去哪里?”

    那个几个流民脸上全是麻木,对于高靖辉带着好奇的询问一点都不感兴趣,如果不是高靖辉拿出了一袋面饼。几个人很老实的回说:“咱们去五朵山的。”五朵山就在南召县城的西面。

    “哦,为何走那么远去五朵山?襄阳不是更好么。”

    提到襄阳,流民脸上闪过了一抹愤怒,“俺们都是南阳人,就是襄阳人糟蹋了我们的家,死也不去襄阳。”

    高靖辉彻底懵逼了。“是官兵祸害了你们?可我记得来打南阳的兵都是汉中镇的啊?”

    “倪大亮那狗官就是襄阳人。要不是他带兵无方,纵容手下的贼兵祸害我们,我们会这么惨么?”

    “还正儿八经的官兵呢。他们连复汉军的兵都不胜……”自从将军府成立以后,陈家军在外头传扬的名头渐渐变成了复汉军了。

    流民们脸上涌现的怨恨和刻骨的恨意,高靖辉不认为是作假的。他是随意挑来的流民。

    那几个流民拿过面饼每个人都紧紧的藏在怀中,身体里似乎也涌起了新的劲来,小跑的散进那流民大军之中。高靖辉脸上的笑都要遮不住了。流民们心里把清兵看的还不如陈家军,民心可用啊。只要陈家撑过这次的围剿,陈家军的实力就能翻跟头一样往上升。

    豫西、豫南这一代连连的作战,清兵的军纪又差,而陈家军却军纪严格,严谨烧杀抢掠,更不准yin辱妇女,这一代的民心民意只会一点点向着陈家军偏移。只要陈家军能继续获胜!

    高靖辉心里头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亮堂。

    “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只要陈家军能顶过眼下这一关,一切都大有可为。”高靖辉在鲁山县待了那一天的时间,“听说都已经有安徽、湖广的好汉来投了。”

    他身边的后勤队官哈哈笑道道:“将军府天下闻名,各处豪杰自会来投。”

    “这就是名声的好处啊。”虽然外省来投的人还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一天后,高靖辉在石桥镇的陈家军营盘前面惊呆了,连绵不尽的窝棚,人声嘈杂。

    他固然是不管民政,脑子里也有种人越多越好的想法,现在却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这么乱糟糟的样子,要是清兵打过来了,石桥镇能守得住么?这里可是陈家军南阳前线的总补给地。

    队伍穿过窝棚区,高靖辉急着去询问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剥开了那层窝棚环绕的外壳后,内里的陈家军营地还是修筑的很规格很严正,但高靖辉心里对外头那至少有上万人的流民数量总有股子不安。

    营地的校场内,一队两百人的新兵正在列队行进。教官在大声的发令,周边六个教习也在提着短棍虎视眈眈,任何一个出错的士兵都会受到痛苦的提醒。这队士兵经过一连串的队形变换,面对靶子方向列出一个相对严正的两排线性队列。

    “都是本地招的新兵?”

    “靖辉兄弟是有所不知。汉中镇的兵太匪了,那倪大亮都不是来打仗的,他是来敛财的。南阳本地人都恨死他们了。”

    “新任南阳镇兵张大经倒还有点廉耻,现在带着南阳镇的残兵败将和南阳的乡勇与汉中镇人马闹得很僵。”

    “所以,别看他们有六千人,一开始也真的猛攻了几场,给咱们守南阳城的队伍很是造成了一些压力,但现在他们真的威胁不了南阳城。不然的话,石桥距离前线只有四十里水路,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流民百姓汇聚在这儿啊。”

    就在汉中镇进入南阳府的这些天里,石桥镇招兵处至少招募到了五个队的新兵。虽然他们都是一群新兵蛋子,可他们对于清兵都有着绝对的血仇深恨。陈家军队伍里搞得‘诉苦大会’很能激发这些人的共同仇恨。

    鲁山将军府已经准备在南阳建立一个新的训练营,只是营官一时间还没有到位,暂时有负责后勤的张驰统一带领。

    在另一处场地小一些的校场。

    “射击!”

    一队新兵已经握着改装后的燧发鸟枪进行着射击训练。前排火枪一阵齐射,然后从空隙中退回后排装弹。

    高靖辉看着那个百人队进行着三排连环齐射,第一轮还能保持八成以上的开火效率,第二轮就只有七成了,到了第三轮他都不晓得下面那一百支燧发鸟枪里有没有六十支在打响。

    三轮射击过后,几个拎着短棍的教习饿狼一样扑进队伍中,对着一些被他们盯上的家伙就是一顿棍棒交加。

    张驰不敢说这五个队的新兵中就一个清兵的探子也没有,但他能够保证这五个队的新兵拉到战场上绝对敢跟清兵拼个你死我活;他还能确定这五个队的新兵只是一个开头,今后必然会有更多地南阳人走进新兵营。

    南阳府有二百万人,这个时候把汉中镇恨之入骨的人,绝对不会只有小小的五百青壮!

第一百五十三章 马后炮【求收藏】

    再战郾城。

    战斗却不会再在郾城城外打响了,陈鸣带兵渡过了沙河,渡过了上游宽阔下游狭窄的奇葩河流大洪河,直接在汝宁府西平县北与南来的清军摆开了场子。

    两军之间依旧存在着一条河流,是洪河的支流之一——滚河。

    陈州府的安徽绿营再度出动,陈辉祖带着部队又一次入驻了周家口,对着郾城虎视眈眈。这回他索性从郾城的东北角着手了。

    陈鸣手下的兵力在增多,陈二宝一个营头就不说了,再次打赢了河南绿营后,陈家军利用手中缴获的骡马又组织起了一支百人马队——有清一朝,河南、安徽都不缺会骑马的汉子。

    陈鸣手下马队的战力已经超过了五百人,而且鲁山也适时的为他提供了一支后勤营兵。让陈鸣手下的直接战力超出了5000人。

    但是他的对面,是2000荆州旗兵,四千余的湖北绿营加陕西兴安镇四千人马,再算上福永四个营头的提标,满清正规军高达13000人。这可不是当初佛德带领的那支万人大军了,13000人全是大清国的经制之兵,鸟枪、火炮之多,能甩当初佛德大军三条街去。

    更重要的是,这支13000人的大军还有陈辉祖这个帮手,而且与拖着安庆城头的大将军炮来河南的陈辉祖一样,永瑞也把襄阳城和荆州城里的十门大将军炮全打包带来了河南。

    陈家军老巢里已经搞出了五斤炮,正在试制威力更大的八斤炮和十斤炮。但是这种炮炮身重量就超过了600斤,如果加上炮架以及拖车和附带的弹药箱,总重量能高达1500斤。在现今中国这糟糕的路况上行进,至少需要4到6匹骡马才能保持水准以上的行动力和持久力。

    当然这种大炮的有效射程也比三斤炮、两斤炮要高出一截,能够达到七八百米,而最大射程可以超过400丈,也就是1300米。

    陈鸣拉到前线来的五斤炮只有少少的六门。双方在西平开打,隔着河炮打的不亦乐乎,但两边距离都拉到二百丈以外,炮声隆隆,收效却少得可怜。

    陈家军方面,六门五斤炮一门也没有被摧毁,清军十门大将军炮毁了一门,却也不是因为被炮弹打中,而是清兵炮手操作出了问题,引燃了火药桶,在阵地上放了一颗大烟花弹,整个炮组的人都变成了零碎。

    滚河并不是什么超级大河,对于战争,这种宽度只有二百米左右的河流不存在任何障碍。

    就在陈家军炮兵与清军的大炮你来我往,轰轰烈烈的时候,陈鸣已经带着部队从下游七八里的地方渡过了滚河,然后迅速的背靠大河安营扎寨。

    清兵当然也察觉到了陈家军的举动,但等他们的部队抵到时,陈家军已经有两个火枪营渡过了滚河,还带着十多门虎蹲炮和飞雷炮。带队的荆州城守营副将英绶只是稍微的做了下试探,就知趣的领兵退开了一里,等到福永带领一部分主力杀到的时候,陈家军在河对岸的人马已经增长到了两千人。先到的两个火枪营还修起了两道简单的胸墙。

    当时的气息紧张地仿佛一触即发,可福永最终退却了。清兵来的太快,并没有带大炮,跟扎好了架子的陈家军开打太吃亏了。整整一夜,陈家军应对的这段滚河河面上亮如白昼,两岸的火把和停留在河面上的一艘艘船只上的灯火,把夜空都照亮了。

    一夜的时间,陈家军完成了大部分军队的转移,还转过来了四个队的马队。

    清兵大营中也是一夜灯火明亮,永瑞的神态很紧张,他是多年的‘太平将军’,这次真刀真枪的大战对他而言乃是次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而大军的真正指挥官,湖广提督福永,召集荆州副都统昌轩,郧阳镇总兵马文杰、兴安镇总兵齐健安,襄阳城守营副将赵永吉和荆州城守营英绶,以及他的提标副将周涟,等一应军中大佬齐聚军中大帐。

    一张大大的地图摊开在桌面上,上面标记着一个个县城、镇集甚至村落的位置,还有一条条或宽或窄的河流,以及一座座高低不等的山峰、丘陵。

    这是一张前所未有详尽的地图,是满清秘藏的顶级军事地图,与陈鸣往日打州府和清兵手中缴获的地图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当然,这张地图上依旧存在着很多不足,你不能拿这个时代的水准与21世纪的卫星地图做比较。就眼下之中国,永福手中的这个地图是最顶级的了。而地图这个东西在中国,除了官方和军队也很少有多余的流通民间。

    这张高逼格的地图上现在被福永一班人摆上了镇纸、笔山、茶杯、盖子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而这些东西的目标相连的全部是清兵大营和距离它十里地的陈家军南岸营地。

    这些不是清兵进攻陈家军南岸营地的线路,而是南岸营地的陈家军极有可能进攻清兵大营的线路。陈家军不会等着清兵架好大炮,雄赳赳气昂昂的来打他们的。

    “陈贼现在最想做的肯定是与我军尽快决战。”马文杰这句话说的大帐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反对,但他的话最终让福永和昌轩很不满,因为马文杰的意思太消极了。

    哦,陈家军想尽快决战,清兵就拖着不决战。这或许是敌人想做什么我偏不给他做的意思吧?但在马文杰这个陈鸣的手下败将嘴里说出来,却有股子避敌惧怕的赶脚。这让福永、昌轩很不满。而他俩一个是湖广提督,另一个是荆州八旗驻军副都督,地位都要高过马文杰这个败军之将的。

    福永更能沉得住气一样,他没有像昌轩那样直接给马文杰摆脸色,可能是因为他这个提督大人与马文杰这个总兵打交道的时候更多一些,留下一份脸面。

    马文杰不出声了,他上首的副都统昌轩那一脸鄙夷的神色让他心理面想骂娘。他现在可是戴罪立功阶段啊,在座的人连着永瑞在内,谁有他更想尽快的打平陈家军?将‘戴罪立功’的帽子扔的远远的?但是陈家军战斗力强悍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谨慎不小心是要吃亏的。

    福永、昌轩现在表现的很有勇气,马文杰想唾他们一脸。福永要是真有勇气,之前干嘛不向渡河的陈家军进攻啊?他荆州旗兵的战斗力如果精悍,当时昌轩怎么不主动请缨啊?现在放起了马后炮!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星空下【各种求……】

    事实就像福永他们想象的那样,当天夜里忙活了一夜完成大部队渡河的陈家军,第二天下午就开出了营地,斜着向着清军的侧后方插去。

    陈鸣才不会跟清兵玩僵持呢。打平了眼前这一支清兵之后,他还要迅速转入南阳,直接把南阳府打穿,一举攻入郧阳。这是陈鸣早早就开始布置的一招棋,他相信陈家军进入郧阳之后肯定会跨入快车道,能赢来一个全所未有的高速扩张期。

    拿下了郧阳,陈家军就有资本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湖广、江南了。长江中下游地区,在地理位置上对于满清的威胁绝对比不得河南来的重要,但是长江下游地区的江南,是满清的钱袋子;长江中游的湖广是满清的粮食屯。

    明朝前期以前,江南地区曾是“天下粮仓”,粮食生产成为国家经济命脉。但到了明朝的中后期,江南的经济水平持续提高,连富人的私家园林也以精致高雅取胜,占地面积一般不大,用后世的经济理论来说,江南由以粮食生产为主向重视粮食生产、发展多种经济和服务业的转变取得了完全成功,就是从第一产业迈向第二、第三产业了。他们在粮食上的地位便被灌溉优势一样明显的湖广地区取代,从“苏常熟,天下足”到“湖广熟,天下足”。

    陈家军想要威胁江南,还有些不足,但搅乱湖广,尤其是湖北,陈鸣很有信心。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迅速击败面前之敌的前提下。有很多的假设、假设……

    实际可用兵力只有清军三分之一还不到的陈鸣,现在就像一只猎豹面对一头强壮的野牛,他小心的靠近野牛,目光紧紧盯着野牛的每一个动作,躲避野牛即将可能发起的野蛮冲撞,也在寻觅着咬上一口,乃至一击致命的机会。

    “晚上。咱们跟他们打夜战!”

    这就是陈鸣的小算盘。夜晚夜幕的掩护下,大炮的作用,甚至火枪的作用都会降低到极点,而操作便易威力巨大的飞雷炮却能如鱼得水。届时披着甲衣的陈家军趁着飞雷炮上千白刃肉搏,能打不过眼前的清兵吗?再说了,夜晚也会阻碍清兵的调动,而陈鸣也没有一次就全盘打垮清兵。

    13000清兵,这‘野牛’的块头太大,要分割了吃。

    在夜晚中,飞雷炮这种‘打一枪’可以轻松换一个地方的重火力,完全是bug。清兵就是有再多的大炮也威胁不到。

    所以下午就出营的陈家军在清军上下警惕之极的眼神中,只是不时的移动一个位置,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正式发起进攻。但在夜幕来临的时候,清兵上下的神经绷的更紧了。谁也不认为陈家军大队人马出动是为了好玩。下午不战,他们晚上很可能就有动作。

    入夜还没有一个时辰,陈鸣就让永瑞、福永等清醒的认识到,夜里的陈家军不仅会有动作,还会有大动作。

    剧烈的厮杀声在清军主营西南方向响起,三四里外的一处清兵营寨已经陷入了一片厮杀中。陈家军利用飞雷炮利索的砸开了这个军寨的‘大门’,一个营的甲兵冲锋而入,他们背后还有一支专业的投弹兵,白刃厮杀以后,完全以一种横推的姿态扫荡着这个只有一个营头驻守的小寨。

    清兵主营中,永瑞心神很有些忐忑,福永也隐隐把心提起,他们都不能断定这是陈鸣的一次小还击,还是今夜里的第一枪……

    “不用派兵增援吗?”

    “派兵增援很可能会被陈家军堵住。”

    夜晚不是白天,更不要说今天的月亮并不圆,视线昏暗,清兵出动举着火把,福永几乎就能断定会撞上陈家军的堵截部队。如此两边就少不了一场大战,可是夜色却会在大大消减枪炮威力的同时,还会在一定程度上消弱清兵人多的优势。

    福永宁愿白日里与陈家军正面野战,也不愿在黑暗中大打出手,那搞不好就是一场乱战。而全军都披着甲衣的陈家军无疑会大大占优,清军一旦战败却后果不堪设想。

    枪炮比率的一点点增高已经让满清渐渐忘记了什么是铁甲,就算八旗兵还挂着自家那避雷针一样的棉甲,谁也不会说他们就真的比甘陕的绿营精锐能战。可是陈家军的出现又让铁甲成为了战争中具有致命效应的一环。

    佛德在败局已定的时候向北京递的折子里就建议清廷给绿营兵披甲,但根本不被乾隆认可。那个时候在乾隆皇帝的眼里,给六七十万绿营兵披甲所产生的危害可能比陈家军更大,因为那会动摇满清的基础。

    但是就眼下的战场上,不管永瑞、福永手中握有比陈家军多多少的人马,他们都不想在夜间跟披甲的陈家军打一场很难控制的大规模夜战。

    清兵军寨里的厮杀声在一点点没落,永瑞的心很不是滋味。这个营头是被他们抛弃了啊。

    “杀啊——”

    甲兵一营一队的陈威战甲上已经占满了鲜血,但他还想往前冲冲冲——

    战斗开始前他曾渴望着自己能第一个杀进清兵营寨中,第一个杀了清兵的营官,立刻不可忽视的大功。但这些他都没有做到,陈威也不知道这对他能否得到更高一级的勋章有没有影响,反正当手中的长枪刺入清兵的体中的时候,这些念头全都消失不见,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杀、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战场上的白刃肉搏就是不能去胆怯,后悔、惊乱全都无济於事,要想不死在这里,唯有拿出比敌人更多的勇气。

    无数跟他一样想法的陈家军将士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刀枪,一次次刺入清兵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号衣的绿营兵,对于锋锐的刀枪毫无抵抗力。

    陈威手中的枪头毫无阻力地刺入对面清兵的脸上,借助冲进,尖锐的枪头穿过了清兵颅骨,矛尖从他的脑后直接透出。但是他长枪卡在了颅骨里,一下子没抽出来,小腿上就被另一杆长枪狠狠的刺中。凄厉的惨叫声从陈威口中发出,这一枪恨不得能把他的小腿扎穿,然后陈威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在跌倒的一瞬间里他看到握着长枪的清兵正狰狞的脑袋被一道刀光利索的从脖颈上搬家,变成了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又是飞雷炮

    “该死!是飞雷炮——”

    这名字清兵已经知道了。今天晚上,陈家军从西南方向着手,连续破开了两个分别偏西和偏南的清兵外寨营垒,然后陈鸣就很‘盲目’的领兵猛打清兵主营。

    作为永瑞、福永等大佬中军所在的清兵主营,那防御力是要比外围营垒要强上很多的,而且兵力充沛,人多势众。可防御工事的力度却没什么质的提高。再强的营垒也只是土木结构,对于飞雷炮来说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飞雷炮,飞雷炮,飞雷炮的炸弹根本不是什么炸弹,而是整个被抛投过来的炸药包,巨大的威力往往能把胳膊粗的栅栏和一尺厚的胸墙像薄纸一样轻易地‘撕碎’。

    清军营外还有沟壕,他们的防御工事多少能给进攻的陈家军制造一些麻烦,但简单轻便又能快速移动的飞雷炮,在夜幕的掩护下能给发挥出的作用实在太巨大了,巨大的都超乎了人们的想象,超乎了清兵的心理防线。

    永瑞对这东西气怒异常,如果没有飞雷炮,黑灯瞎火的,清兵的营垒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被陈家军捅破?而更让他气怒的是,明明陈家军已经开始进攻主营了,清军外围的各个营垒却继续紧闭大门。陈家军一个半时辰都没有用就摧毁了清兵两个营垒,鬼知道在军寨增援主营的时候会不会半道上给陈家军打成伏击啊?

    夜色下爆发出全部战斗力的陈家军把清兵外围军寨都给吓住了。

    再说了,清兵主营前中后三大营相连,部署着上万兵马,如果主营被陈家军这么一撞都要经受不住的话,他们这些一个营头一个营头建立的小寨便是去巴巴的救援,又有啥鸟用?

    永瑞指望着福永,而福永看着西南角杀声大作的后营,依旧不愿意大肆的调动部队,只希望襄阳城守营副将赵永吉能够应对得到,将进攻的陈家军打出营地去。当然了,福永至今没有收到赵永吉的求援,也是他按兵不动的一大原因。

    邓云合身一撞,将对面的大盾撞外开来,露出了盾牌后的提盾清兵,他手里的刀子顺势在那清兵的脖子上摸过,但是顾着了东就顾不着西。邓云杀掉了眼前这个提着厚实木盾的清兵,自己手上的藤牌也被其余的清兵猛的捣中,本来脚下就没彻底站稳的邓云几乎是与被杀的清兵差不多时间歪倒地上。他都来不及看是什么兵器捣着了自己手上藤牌。

    “哈!”耳边响起了爆喝,邓云就觉得藤牌上的受力猛地一送。他一个翻滚站起,看到自己队官高平山丢了藤牌用左臂紧夹着两杆长枪,右臂挥刀劈砍猛剁。

    不知道什么时候邓云班上的人已经与他脱开了一定距离,倒是平日里为人严厉的队官,战场上表现出来了跟他平日为人一样勇猛,邓云精锐猛进也不能甩开他。

    站起身来的邓云拎刀舞牌的就向清兵冲去,高平山松掉了胳膊下夹着的两杆长枪,手中的刀猛地向前面投去,左手已经抓着了一根缀下的长枪。枪头差着邓云的藤牌向着对面狠狠一插,呼吸之间便已经收回了长枪,对面一道三尺血泉就溅了过来。

    白刃拼杀,襄阳城守营不是陈家军甲兵的对手,可赵永吉能一直坚持着不喊救援,这不是赵永吉脑残,也不是赵永吉埋伏有暗手,而是陈鸣根本就没对着后营全力进攻。他确实分出了不少兵力埋伏在黑暗里,而且身边还始终保留着亲卫右营和坦克营。

    长矛挑刺,刀盾劈杀,真正被陈鸣拿来进攻清兵后营的力量只有一个营,一个完整的,如狼似虎的甲兵营。

    襄阳城守营再垃圾,靠着营寨里的防御工事和兵力的优势,也能承受得起这一个营的冲杀。夜晚对陈家军也一样有影响,最主要的是他们是进攻军营而不是野外,清兵营内的栅栏、拒马和沟壕等等,让他们从列阵而战变成了零零碎碎以班排为建制的大乱战,这在一定程度上消减了甲兵的威力。

    “永瑞这狗东西还真沉得住气。”陈鸣狠狠地骂道,他的选择看来是错误的。根本不应该直击清兵的大营,而应该挨个挨个拔掉清兵外围的‘钉子’。一点点打掉清兵的士气。

    队伍已经杀进了后营,永瑞依旧按兵不动,陈鸣还敢继续调动部队全力攻打清兵后营么?他也怕被抄了后路啊。

    甲兵从清兵后营退了出来,士气略有下降,陈鸣都不用‘内心’来感觉就能体会到。只不过这下降仅仅是士气100到士气80,总体来讲还是很不错的,比对面的清兵好多了。

    陈鸣没有选择掉头回家,而是直接对另一处外围的清兵军寨发起了进攻。还是飞雷炮开路。

    早在这个东西被搞出来之后,陈鸣就觉得这玩意在夜里的杀伤力会比白天还大。漆黑的夜色能够给与飞雷炮最好的掩护,而轻便的重量可以让他们随时转移,肆意的肆虐敌人。而以这个时代的大炮水准,根本对之不存在威胁。这种射程只有百十米的东西除了线膛枪无所畏惧。

    “该死!又是飞雷炮——”

    永瑞说了一句差不多一样的话,只是多了一个‘又’字。

    陈家军打掉了第三个军寨,陈鸣才心满意足的收兵回营,而清兵大营方向却热闹了一整夜。他们要收拢三个军营的败兵,他们还要清点后营的损失。

    陈鸣觉得自己破三个清兵营垒能拿下五六百清兵,再加上后营的冲杀,清兵一千人的损失是不至于,八百人是少不了的。但陈家军自身的伤亡又有多少呢?有一百人吗?他现在还说不准。他只知道清兵后营的那一阵厮杀,陈家军留下的尸首不会超过二十具。

    回到滚河南营后,陈鸣系统的梳理了一下这一夜的收获,觉得自己就像有了bug一样在跟清兵进行一场不公平的较量。飞雷炮配上陈家军超强的近战能力,相得益彰,相得益彰。陈鸣现在跟清兵玩夜战,真真的要比白天优势更大,比他所想象的最好的情况还要美好。

    这个时代的军队对于夜间作战的抗拒和戒备心理,远远比陈鸣想的更重。

    ps:状态不好。这章写的好差/(tot)/~~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儿科

    下半夜,厮杀声停歇,滚河南岸终于安静了。

    回到营地的陈家军愉快的进入了睡眠,然后在第二天辰时陆陆续续的吃过早饭后,看着大营前方已经出现的清兵,没有气势昂昂的列阵出营攻杀,而是在各级军官的催促下带好自己的一切钻入了营地内的战壕中。

    清兵根本不知道刚刚在滚河南岸立足的陈家军,在修筑起一座不错的营垒之余,还在营地内挖掘了一条条的沟壕。虽然这些沟壕并不深,也不宽,但从头到尾都有交通壕相连接。

    “轰!给我轰!”

    清军炮兵倾巢而出,永瑞在福永带部出战前,涨红着一张脸,握紧着拳头对他大喊,大喊。福永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他带来了全部的九门大将军炮,还有多达三十余门的各类小炮。陈家军的炮兵却似乎还都停留在滚河的北岸,陈二宝带队正牢牢地守护着它们。

    “轰轰轰……”

    数十门火炮对着陈家军滚河南营猛轰猛打,一溜溜的白烟化作了大片的‘白云’笼罩着清军的炮兵部队。从炮口中急速飞出的铁弹将陈家军的栅栏、胸墙一一击碎,就好比昨夜的陈家军一样,手中没有大炮的陈鸣一点也限制不了它们的发挥。

    占地一个村庄大小的陈家军宿营里,一丝儿人声都没有。只有被铁弹打破栅栏,打破胸墙,撕裂帐篷的轰隆。陈鸣这个时候正躲在一处防炮洞里,狭窄的空间,污浊的空气,可他脸上挂着的却是很灿烂的笑容。

    轰吧,清兵尽情的轰吧。他正要看看,永瑞有多么大的决心,竟然兵分两路,向着滚河南北岸的陈家军分头进攻,既然如此那就拿出来坚定啊,可千万别天不黑就灰溜溜的撤走!

    一个又一个的铁疙瘩对于堑壕有个毛用。若清兵搞出来开花弹了,陈鸣还能担心一二,而现在都是铁疙瘩,他怕个鸟!

    滚河北岸。

    陈家军炮营已经撤离了原先的炮兵阵地,陈二宝带部留下护卫炮营,队伍缩回到临河而扎的北岸营地。清兵会在进攻南岸营地的时候同时分兵来端陈家军的大炮,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问题。

    滚河南北两岸都响起了隆隆的炮声,而且很奇葩的事是,北岸的炮声属于陈家军,南岸的炮声属于清兵。

    “哪个还敢退?这就是下场!”英绶提着血淋淋的腰刀大吼着,就如一头愤怒的雄狮在张牙舞爪。他的脚下翻滚着十几颗脑袋,其中一半都是军官。虽然这些绿营军官的职务普遍不高。

    “杀光乱党!”无路可走的荆州城守营无可奈何的‘爆出’了他们军人的‘血性’,一个个大声怒喝着反头冲杀回去,但是清兵的阵列已经完全不成样了。

    清兵后阵的鼓声加快频率,英绶脸上一副狰狞表情,陈家军枪炮犀利的名头他早就晓得嘞,荆州城守营想要真的攻破对方的营垒,只能加快接近的速度,加快士兵冲锋的速度。还有,不能姑息士兵的死伤。只要能拿下陈家军的大炮,死伤再多也是值得的。

    陈家军北营正面,六门五斤炮在阵列前方二十步,他们前面还有一溜的虎蹲炮,左右则是数量众多的两斤炮、三斤炮。

    在炮兵阵地的左右,是两个护卫队,陈二宝营头部署于炮兵阵地的后方。

    依旧是每个队打一面旗帜,一个战斗建制打一面大旗。

    而且同南岸清军炮兵阵地一样,陈家军炮兵阵地上空也完全被浓浓的硝烟覆盖。然后又被风一片片的吹走。

    “距离一百步。炮口降低一刻,霰弹装填。”

    每打一炮陈家军的炮口就降低一刻,现在终于降到最低了。而炮弹也从铁弹变成了近距离大杀器的霰弹。还有五门飞雷炮也时刻准备着发射,清兵冲锋的序列很零散,士兵与士兵之间拉开了不小的距离,但是霰弹与飞雷炮依旧可以取得巨大的效果。

    如果清兵承受了霰弹和飞雷炮后还能继续冲锋,那么等待他们的还有虎蹲炮,还有手榴弹,还有排枪。陈二宝手中的兵是不多,面对眼下人手是自己数倍的荆州城守营,他心里却没有一丁点的恐惧。就因为北岸陈家军的火力太强太猛,让陈二宝自己都很怀疑,清兵的胆量是否真的能抗住一重重的打击,扑杀到跟前来与陈家军刀枪肉搏!

    清膛手清理炮膛之时。炮手和弹药手、炮长等人合力将大炮的尾端抬起一点点,一快铁板被填装在了下面,将炮尾抬起了一些,使得炮口微微压低。前面的装填手将丝绸封装的整装炮弹装入炮膛——就是把火药包与铁弹、霰弹裹在一块,跟最初的纸弹差不多是一个道理。然后清膛手用推弹杆压实弹药,炮手用铁锥子从火门戳破外面包裹的丝绸,再倒好了引药。

    一系列的复装结束以后,清兵已经近到五十步了,炮手刚一退开,炮长便发出了射击命令,炮手将点火棍上面的火绳凑到了火门上,轰隆的爆响声中硝烟升起,炮架往后猛地一退。

    清兵阵营中已经到处响着惨叫声,霰弹是自由散射,并不需要齐射,而且在几十门火炮射出霰弹的同时,五枚飞雷炮也让清兵吃尽了苦头。

    对于这些快跑着进攻的清兵,陈二宝反而觉得他们是幸运的,如果这支清兵在北营面前再度摆出之前的队列来,陈家军炮营几十门大炮先前的轰击就不说了,只眼下的霰弹就能像疾风暴雨摧残幼苗一般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

    火枪兵上前,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全部算上也就二百左右,可整齐的排射还是让刚刚幸运的躲过了炮弹洗礼的清兵们一阵阵狼哭鬼嚎。

    震耳欲聋的爆响里,成千上万的铁丸就是一张张巨大的渔网,在清兵的群体中尽情的捕捞着猎物。打偏的铁丸在地面上爆起无数的烟尘,打中的铁丸让一个个清兵**喷出一阵阵的血雾,七八百名冲锋的清兵至少有三成人以各种姿势倒向地面,地面上充斥着无法抑制的惨嚎。待到两百颗铅弹在战场上横扫而过,残存的清兵已经哭爹喊娘的向后逃窜而去……

    英绶是砍了十几颗脑袋,还有几个军官,乍然一看很有震慑力。但对比北营阵前二三百人一起‘扑地’的场面来就很小儿科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古怪【求收藏,各种求】

    【下周三更,一切为了收藏/(tot)/~~】

    “协台大人,不把陈家贼的大炮打掉,弟兄们就是全死光了,也冲不上去啊。”

    “协台大人,您就是砍了我,也不能再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了啊。二三百人,那可是二三百人,弟兄们把队列拉的那么散,都一下被打倒了那么多啊……”

    两个带队的营官跪在英绶脚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们的身后是连五百人都不到的两营残兵。作为荆州这座清廷在湖广大地唯一一处有着满城与驻防八旗的重镇的绿营守城营兵,两个营官所领的营头配置兵力是都超过六百的,此次出兵拉出来的人数也达到了五百人。两个营就是一千人,而现在他们仅仅发起了两次冲锋,连陈家军士兵人的面都还没有照到,就损失如此之巨大。过半的伤亡数量直接让两个营头彻底丧失了战斗力,让后阵的荆州城守营余部也心有戚戚,看着陈家军滚河北营的目光里充满了恐惧。

    英绶可以砍小兵,甚至砍几个把总,但面前的两个都司他是没权利也不敢砍得。否则两营的残兵怕是要出大乱子。铁青着一张脸让两个都司起身,让两营残兵滚到阵后去整顿,英绶终是还要正面直视眼前的难局的。

    永瑞、福永教给他的任务是趁机拿下陈家军的北岸营地,除了他本部两千人来,永瑞还给他了五百旗兵,以及郧阳镇的小两千人。而且马文杰不在北岸,他被永瑞留在了大营,这显然是为了方便英绶来指挥郧阳镇兵。

    为了向郧阳镇表示自己的‘坦荡’,这第一阵英绶直接动用了自己的本部,这个举动当即就赢得了郧阳镇绿营的尊重。而事实上,除了那五百荆州旗兵,荆州绿营与郧阳镇绿营在英绶眼中又有什么质的区别呢?都不过一群炮灰而已。

    陈家军的炮击给清兵阵营里刚刚涌起的士气来了一次重创,但英绶也不是无能之辈,他在荆州绿营第一次溃败的时候直接下辣手,砍了十几颗官兵的脑袋,震慑了所有人。英绶用自己的态度得到了郧阳镇的一丝尊重,如果不是第二阵清兵败得太惨太无力了,他现在调动郧阳镇兵马进攻陈家军,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切都被陈家军突然爆发的强大杀伤力给破坏了。

    他们打出的不是铁弹,而是无数个枪子一样大小的铁丸,陈家军炮兵的每一炮都能打出成百上千颗铁丸,然后这些铁丸会在空中散成一张无比巨大的网,给予下方的清兵带来无比沉重的杀伤。

    清兵的第三次进攻迟迟未来。陈二宝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清兵阵列,嘴角上全是得意。

    “愿赌服输。你那第一营组建炮队的时候,我给你挑最好的兵!”炮兵营营官黄靖亭一边对着得意洋洋的陈二宝认输,一边用气恼和不屑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清兵。这清兵白瞎那么多人了,胆子那么怂!

    始终处在大军严密保护中的炮营,始终被陈鸣灌输着大炮上刺刀精神的炮营,作为营官的黄靖亭脑子被洗了又洗,已经在用一种常态的内心感官以蔑视的姿态对清兵的‘停歇’报以质疑和鄙夷。陈二宝却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对清兵的心态了解的甚透,或是说对于‘将领’的心态了解很深。现在这态势,就是把他换到对面清兵军将的位置上,他也不会、不敢盲目的发动第三次进攻。

    士兵死伤过多的时候,还在驱使着他们不断进攻进攻,是会出大事的。

    清兵两次进攻被杀伤了500+,尤其是霰弹,这种陈家军刚亮出来的秘密绝招,近距离强大的杀伤力让陈二宝本人都不寒而栗。如果这种炮弹被清兵得到……,陈二宝只要一想无数穿着铁甲的陈家军甲兵在铺天盖地的弹雨下割麦子一样扑地,整个人就遍体冰寒,骨子里渗透寒意。

    这东西是步兵的天敌。

    “清兵想挡住霰弹,他们只能用盾车。”最好还是在晚上用盾车一点点逼近北营。陈二宝声音透着一股慎重,打‘快攻’的清兵和打‘阵地战’的清兵,压力完全不是在一个档次的。“到时候除了飞雷炮,五斤炮也好,三斤炮、两斤炮也好,全都构不成打的威胁。”

    “所以你要我天黑了后炮兵后移?”

    “当然要后移。前方炮位留下些木头当幌子就行。”

    陈二宝说话中眼睛望向了南边,北岸这边不算什么,即使陈家军的这些大炮全部毁了也不算大事。作为陈家的高层,陈二宝很清楚陈家在火炮上的制造能力,他们担忧的永远是火药的份量还剩多少,而不是大炮毁了没有。一门大炮在陈家军高层的眼中连一个小炮手的价值高都没有,南岸,南岸才是重点。

    ……

    此时的滚河之南。

    陈家军营垒前的福永还是下不定决心出击,平静的陈家军大营在他眼中并不是一片无害的废墟,而是一张等待着猎物送上门前,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口。

    因为清兵的隆隆炮声一点都没有激起陈家军大营的动静。福永能一万个确定陈家军确实在这座营垒里,可偏偏大炮的狂轰没能带起营地内一丝的响动。

    说句大白话,福永连陈家军的一声惨叫都没有听到,他当然会对炮击的效果产生不确定了,产生严重的怀疑了。

    “军门,不管陈贼是怎么应对的,总要见见血。这样轰下去可不是办法。”提标副将周涟凑到福永耳边小声的说着。他也看到了陈家军大营的古怪,很多的清军官兵都看到了这种古怪,这种‘古怪’还正在一点点吞噬着清军的士气。

    福永了然的点点头,对面‘气氛’太古怪了,已经影响到了清兵自己的士气。

    “齐总兵,不如你们兴安镇打个头如何?”福永扭头向兴安镇总兵齐健安说道。后者没有生气不情愿,脸色沉重的点点头,“卑职这就去安排!”陈家军营垒里的‘古怪’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小兵,连齐健安自己心中都极不安宁。

    齐健安回到兴安镇军列里,把任务一说,一帮大小军官隐隐有些骚动,很多人脸上露着的就是不情不愿。齐健安态度则很是坚定,因为他清楚,兴安镇与湖北兵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坏事了谁也跑不掉!

    “田振,这次你们宁羌营上。不用什么战果,只要能探明情况,就是你的大功。”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动一静【求收藏啊】

    【今天第一更】

    清兵大营内,留守的永瑞很快就接到了英绶传来的消息。陈家军又拿出来了新玩意,直接将清兵北岸‘快攻’的打算给掐灭了。永瑞陷入了犹豫当中,英绶手下可是有四千多人的啊,嗯,不对了,现在要去掉500,只剩下四千了。这是清军三分之一的兵力,进攻陈家军南岸营地的清军也只有七千人。英绶部是留在北岸继续进攻陈家军的营地呢,还是赶快撤回南岸来?

    南岸营地的情况也不妙。陈家军仿佛消失了一样,任凭清军大炮猛轰,就是不露头。永瑞最开始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很高兴,以为陈鸣做了缩头乌龟。但随后一次次的快马来报,‘古怪’就像一颗被他吞进肚子里的蛇卵,飞快的破壳、长大,然后一点点吞噬他的自信,撕咬他的心灵。

    这‘一动一静’真的要了他的命了。

    对于一个‘太平将军’来说,这种感觉完全是难以忍受的煎熬。他差一点就发命让福永带军回营了。

    滚河南岸的战局也好,滚河北岸的战局也罢,全都陷入了僵局,全都是极端不理想。

    所有的压力作用在了最前线的指挥官身上,也作用在了永瑞的身上,他精神都要崩溃了。以他的性格,如果一切都按他的心意来,永瑞会立刻带着部队撤往西平县城,陈家军要追来的话,他还可以退去汝阳。

    这只是一个太平将军,怎么能如一名真正的沙场老将一般老而弥辣呢?年纪五十岁的永瑞不是越来越辛辣的姜桂,而是一段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越来越腐朽的朽木。

    万幸乾隆脑子没有被驴踢,他知道自己这个远房侄子的德性,所以点了湖广提督福永作为永瑞的副将。乾隆是想给永瑞加上一层光环的,因为他这位皇帝的心中,四省出动了近四万兵力的多路汇剿,不可能拿不下一撮反贼的。即便陈家军在之前蹦跳的很高很欢。

    可这趟汇剿进行到现在,却成了对永瑞的一种折磨。这位将军大人连官声很一般很一般的陈辉祖都不如,此刻已经再次杀到郾城的陈辉祖,永瑞给他的命令是要他全力进攻郾城县城,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郾城。切断陈家军的后路!

    陈辉祖很清楚面对的防御工事有多么的坚固无比,郾城守军也不可小觑。陈辉祖很清醒的意识到,短时间里不要说拿下郾城县城,就是要对县城县城构成真正的威胁,都是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的。但他神态轻松的下达了进攻命令,并且做到了对随后安徽绿营乡勇之伤亡视而不见。

    陈辉祖是湖南人,前两广总督陈大受之子。他现在在安徽当官,之前在河南在京城里当官,他在感情上才不会顾惜、怜惜手下的安徽子弟兵呢。在必要时候,比如现在,他就毫无负担的用人命和鲜血染红自己的顶子。

    而永瑞的表现连陈辉祖都不如,无时无刻的煎熬,让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滚河北岸。

    “什么?”英绶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诞的奇闻,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如果他不是永瑞的戈什哈,也确确实实拿来了永瑞的手书,英绶能一刀劈了他。竟然要他撤兵,撤回南岸去!这不是扯淡的么?他们四千多人渡滚河来到北岸是容易的吗?他们是为了打掉陈家军的大炮,截断陈家军的后路来的。现在只不过扑了两次冲锋,永瑞竟然要他撤兵,“只因为自己派回去的信报吗?”英绶由不得不如此怀疑。

    毕竟永瑞是个什么德行什么水平的人,英绶是很清楚地,见北岸战事进行的不顺利,召回他们这支人马是很有可能的。但就英绶本人却实在无法接受这一命令,不拿下北岸的陈家贼兵营,南岸即使有大的进展也没什么用处的,大不了陈家贼还能调回北岸来。有眼前的这支贼兵火力接应,陈家贼往来滚河两岸安全的很。

    “大人,快进撤兵吧。将军大人都急坏了。福军门在河南岸打的也很……不顺利。”永瑞的戈什哈或许不会忠心耿耿,但一定很会看脸色。眼见英绶气的都要握刀把子了,忙压低声道。

    愤怒的要喷火的英绶瞬间一盆冰水淋头,神志恢复到了冷静。“不顺利?有多不顺利?”并不知道南营战场的‘古怪’的英绶,根本就没想过福永一路的进攻会有阻碍。

    这是大白天,现在是白天。陈家军的大炮又落到了北岸,有大将军炮助阵,英绶很难想象清兵会吃亏。

    “回大人话,具体是怎么样的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陈家贼满营的人仿佛消失了一样,大将军炮像是并没给贼兵造成多大杀伤。可古怪的是,那贼兵开始的时候确确实实就在营地里。”戈什哈说着脸上还流露出一股深深的不解。但这并没吸引到英绶的眼神。

    戈什哈的这句话让英绶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一样,脑子里回荡的全是‘没给贼兵造成多大杀伤’,‘没给贼兵造成多大杀伤’……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白日的战场清兵也拿陈家军没法子了。

    到了晚上,到了晚上,白天无法给敌人实质性杀伤的清兵,就很可能还要受到陈家军犀利的反击。不说这反击能带来多大的杀伤,就算跟昨夜里的力度一样吧,缺少了英绶这三分之一人马的清兵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也是无法预料的。

    ……

    清兵的后撤,陈二宝与黄靖亭很快就得到了汇报。陈家军的骑兵营留有两个队在北岸,清兵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虽然他们从没发起过进攻。

    “竟然退了?”黄靖亭对清兵更加看不起了。陈二宝则赶紧让快马回去马队,“告诉你们队官,密切监视清兵的一举一动,但不要轻易发起攻击。”陈二宝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脸上浮露着凶意:“清兵要是准备退到南岸去了,咱们瞅机会给他们一下。”

    不让马队贸然进攻是因为马队的人数太少,杀伤力不够,到时候战果不大反而让清兵有了更强的戒备。在陈二宝眼里,要给清兵一次痛击,是需要动用北岸陈家军全部的力量的。

    “准备派人禀报大都督。”过河的清兵占了他们总数的三分之一,英绶的动向,陈鸣可是不会也不敢疏忽的。

    滚河南营前,三百多清兵正一步步的向着空营一样的陈家军营地逼近……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违背认知【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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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年后欧洲的伦敦。那时已经满头白发,步入人生暮年的永瑞在自己口述,孙子提笔记录的回忆录中极其懊悔的道:我真不应该把北岸的部队拉回大营,那对滚河之战没有半点帮助。我应该给英绶最大的支持,支持他打掉陈逆的北岸营地,即使不能缴获他们的大炮,用陈逆的大炮来轰击陈逆的滚河南营,也可以乘坐着漕船对陈逆北营的后背展开进攻。

    我承认陈逆当时的力量确实不是13000官兵可以消灭的,即使英绶拿下了陈逆的北营,他部也会受到惨重的损失,再去进攻陈逆的南营,能够产生多大的效用很值得怀疑。但拼尽全力的进攻至少能给陈逆重大的杀伤,能够让陈逆在击败官军之后,也无力打穿南阳府,打进郧阳。大清的命运一定会因此而改变……

    ……

    时光走到更遥远的20世纪、21世纪,永瑞的这本回忆录手稿打出世的第一时间,就始终留在了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大英博物馆中,并且成为了后世很多欧洲历史学者研究18世纪晚期中国皇朝革新之变的重要依据。

    因为这些白皮的家伙们始终在叫嚣《清史》的不可信,就像当年的陈鸣以《明史》不可信为由组织大批人力重修《新明史》一样,欧洲的白皮不管从历史角度出发,还是打现实出发,从来都是以宣扬满清为己任的。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很多信誓旦旦的结论,其依据都是打永瑞这种流亡海外或是欧洲的满清遗老‘口’中说出来的。

    当然,乾隆三十二年八月初的滚河清兵大营里的永瑞,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安全起见’究竟有什么不对的能让今后的自己后悔余生。就连北岸组织人马退回南岸的英绶都不再抗拒这个命令,也就是说英绶已经接受、认可了这个命令。

    这些对大清的江山充满自信的八旗子弟,根本想不到随后的时间里飞速壮大的陈家军会给他们带来了多少深夜里惊醒的噩梦。

    “杀——”

    陈二宝高声呼喊着,骑着低矮的骡马的陈家军马队将断后的清兵撕碎,席卷而来的第一营将碎掉的清兵部队彻底吞吃肚中。陈二宝满脸的意犹未尽,但对于河岸边的清军大部队,他还真不敢招惹。如果在他带兵冲击河岸清兵的时候,对岸或是河里船上的清兵从左右靠岸,包抄过来,悲剧的就该是他了。

    英绶部损失了七百人,对于一支四千多人的队伍,一成半的伤亡让清兵们士气低沉。更何况他们很多人都已经知道南岸的战斗进行的并不顺利。

    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才是秘密,那个永瑞的戈什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捅破了消息,这个消息就不可能再瞒得住。从营官都司、游击,到汛官千总、把总,然后是更小的外委把总、外委千总,最后是成百上千的士兵,清兵们要是能士气高昂才是怪事。

    此时的滚河南营。百十个残兵败将跟被野狼追逐的兔子一样,慌不择路的从营地里跑出来。他们完成了任务,宁羌营的绿营兵看到了陈家军营地内那一条条纵横交织的沟壑,但是他们的boss田振,永远留在了营地内。他被一颗手榴弹炸伤了腿,然后被一刀砍去了脑壳。

    听了宁羌营残兵禀报的齐健安和福永、昌轩等人全都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人可以钻到地底下来躲避炮弹。这是有违他们认知的一件事。

    火炮在中国战场上已经出现了几百年,如何去抵挡他,明清两朝的军队和义军都有一个相同的选择——强硬的工事。就像一次次出现的盾车,就像陈家军在郾城和临汝镇所做的,就像他们更早时候的凤凰台那般,都是在用牢不可破的工事抵挡炮火的一切轰击。

    可现在陈家军钻到了地下了,就像一堆老鼠一样藏到了地表之下。

    福永、齐健安、昌轩、赵永吉都不是白痴,只要脑袋里想象起来,就立刻理解了这一招的作用和原理。可以用‘原理’这个词来说吧,反正他们都理解了为什么钻到地下能够躲避炮弹。

    那么他们又该如何化解这一招呢?

    靠着铁弹真的威胁不到沟壕里的陈家军,那么大炮继续轰击也没有啥作用了。福永他们又该如何对付眼前的南营呢?几个人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靠人。

    “福军门,直接强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齐健安这么的说。一旁态度像来强硬的荆州副都统昌轩也不吱声了。【我觉得叫福永福军门是不对的,他又不姓福。这就跟电视剧里喊和珅和大人一样的怪异。或许清末的时候会这么喊,但乾隆时候……,鬼知道哦。可要是缀他的老姓,就更不顺了。想想还是福军门的好,至少顺嘴】

    “军门,以卑职见,我们还是回大营,趁着天亮,加固营地……”昨天夜里吃了大亏的襄阳城守营副将赵永吉跟着说道。

    福永眉头紧锁,眼睛里全是纠结,心头间不知有多少个念头瞬间里转过。

    “报,报军门。将军大人已将北岸部队撤回,现在正命马镇台带部前来支援!”

    在福永正是纠结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增援让局势有了新的转变。

    ……

    郾城。

    二次杀到这里的安徽绿营并没有重蹈上一次的覆辙,陈辉祖直接从县城的东北角杀入,避开了那座让他牙疼的炮垒,攻到了郾城城下。可是杀到了郾城县城外头的安徽绿营依旧不能对县城直接造成什么威胁,郾城作为陈家军的防御支点,他们在郾城内外修筑有完整的防御工事和体系。

    而且陈鸣大军打这里南下,还留下了一部分的后勤部队。

    郾城作为陈家军的重点防御所在之一,陈鸣唯独在这里布置下了两个炮队,反正陈家军有的是大炮。倒是炮手的培养比较缓慢,这里的炮兵全部是一老带一新。两个炮队一个在城外,一个在城头。配上守军本身就有的虎蹲炮和手榴弹,陈洪涛所部的火枪兵纵然很少,防御力量却也不是清兵三两口就能啃得动的。

    “把擅自后退的民团练总给我砍了,重新整顿,继续进攻……”又一波攻势败下阵来,陈辉祖根本不在意部队死伤了多少,轻描淡写的道。

第一百六十章 旗兵棉甲【求收藏】

    【今天第三更,明天继续三更,求收藏】

    滚河南营。陈家军营地里,一场血腥的厮杀已经走到了末尾。得到了马文杰带部支援的福永向着南营发动了一场规模浩大的进攻,直接动用兵力超过三千人。陈家军飞雷炮的轰击和火枪的攒射都没有阻挡下清兵的这一次冲锋。

    ——清兵人数太多,而陈家军被一条条沟壑分割着,无法组织起来所有的火器力量。

    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福永向着战场继续投送了两个营头,以及一批荆州旗兵。但这一切并不能让他赢得一场渴望的胜利。

    高喊着‘虎虎虎……’的陈家军将士,挺着刺刀、长枪,执着刀盾或是斧头、铁锤重兵器,披挂着胸甲、铁甲的他们,用自己强悍的勇武挡下了清兵的这次猛扑,并且就要击溃了他们的这次攻击!

    坦克营保持着平直完整的阵线如墙而进。在沟渠一道又一道的滚河南营,如此平直的线路一共只有两条,中间用一块块结实的原木排搭过沟壕上头。

    一部分清兵在军官们的嚎叫声中奋起余勇,同样大声呐喊,后排的长枪纷纷放平,往陈家军迎去。他们指挥已经陷于混乱,一部分在退缩,一部分仍然留在原地抵抗,阵列变成了不规整的锯齿一般的形状。

    两股青色与红色的洪流迎面而来,蒋魁死死盯着他正面二十步之外的一名八旗兵,两人都是手执长枪,那名穿着棉甲的八旗兵在进入十步之后突然加猛冲过来。蒋魁也毫不避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手中长枪猛地刺出,他和另外一名队友同时刺中那名旗兵的棉甲胸口位置,同时他的胸口也被旗兵手中的长枪狠狠扎中,枪尖出刺耳的钢铁摩擦声,但并不能一举刺进去。而旗兵自身披挂的棉甲却不能像蒋魁胸口的那一块铁壳样坚硬,两根长枪虽然受到了阻碍,但枪头借着冲击的惯性还是顺利刺穿了棉甲,破入那名旗兵的胸膛。

    这名旗兵被两人合力推动着向后退后两步,手中的长枪已经丢掉,双手抓住两根枪杆,嘴巴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面容已经完全扭曲。蒋魁两人一起抽出长枪来,旗兵立即颓然倒地。

    蒋魁旁边传来一声惨呼,他们班的一名刀盾兵被一支长枪刺中了小腿,蒋魁踏前一步,长矛迅疾刺出,收割了那一名旗兵的性命。只是他刚刚收枪,那旗兵身后又冲出来两个提着单刀的绿营兵,蒋魁迅速将枪杆在脸面前一横,架住了迎面劈来的单刀,身边的战友长枪直刺利索的结果了一人,蒋魁把只剩下一口的单刀架开,就想挥枪刺杀,结果侧面响起了一声枪响,剩下那名绿营兵的脑瓜都被手铳枪子打碎了一半。

    费扬阿双手握紧大刀架住迎面刺来的长枪,顶着长枪两大步迫近对面的陈家军士兵,在他还来不及退的时候,左臂挥肘狠狠砸中那陈家军士兵的脸上,后者鼻口全是鲜血,手中的长枪掉在地上,整个人像喝醉了一样踉踉跄跄,却下意识的努力挺正身姿不去倒下,被两大步追上的费扬阿一刀划过了脖子。

    这是费扬阿斩获的第三人了。自小练就的武艺在战场上给他带来了回报。陈家军士兵脖子上哧溅的鲜血滴到他的嘴边,费扬阿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布满了狰狞。他刚要再大步迈出,去追寻下一个目标,一只长枪从斜处里刺出,正中他下身裙摆露出的小腿。剧烈的疼痛让费扬阿大叫了一声,人一个趔趄停顿下来,他虎吼一声,顺刀猛地砍向下面的枪杆,将枪杆一刀斩断。可攻向他的陈家军并不是一个,而他的身边却没有足够的同伴替他遮拦,一根长枪直刺他胸膛,费扬阿顺着挥刀的势头就地一个翻滚,敏捷的躲开了这一枪,可他还不等起身,一根长枪已经刺中了他的手臂,接着一股呜呜的破风声传进他的脑袋,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战场上真的有力敌百人的猛将吗?陈鸣对战争了解越深就越怀疑,个人的勇武在有组织的士兵面前,太廉价了。

    不论旗兵还是绿营兵中,都有奋勇拼杀之人,都有精通武艺之人。可他们都不能阻挡住自家兵马的崩溃,不能阻挡住陈家军的推进……

    南营重新恢复了平静,半个营地铺满了尸体,还有一些呻吟着的伤兵。

    绝大部分的陈家军将士重新回到了沟壕里,只有少少的一部分在搜寻着未死的战友,以及绿营兵和旗兵。

    陈鸣面前摆放着几套旗兵的棉甲,这种看起来就让人流汗的甲衣正被几个亲兵用刀子割开。

    “怪不得有的一枪扎穿,有的挨了那么多刀都还生龙活虎……”自始至终对清朝八旗的棉甲都报以怀疑态度的陈鸣这一刻收获了自己的答案。那滚滚不惜的贪腐大军不仅侵蚀了绿营兵们的武备火器,荆州驻防旗兵这种我大清的主子也免不了受害啊。

    那件明显要比一旁的棉甲沉重很多的甲衣,里头铺垫着一层层被压得死死的棉层,也真正的内衬铁片,外用铜钉,真的很坚固。那么多刀砍的痕迹,没有一次砍透的。就是枪刺,也没能一举建功。

    俗话说:宁中三箭不挨一刀,宁挨三刀不挨一枪。长枪是冷兵器肉搏战中的大杀器。这件棉甲被枪头扎中了两次,只有第二次真正的将棉甲刺穿,可也只是小小创伤了棉甲的主人。内里流的血迹只有碗口那么大,显然不是多么大的伤口。这件棉甲主人真正的致命伤来自正胸,他被手铳轰中了心口位置。

    而一旁的另外三件棉甲,一件质量逊色第一件棉甲一筹,依旧能抵挡刀砍,其主人死在了枪刺下,还不失为一件不错的甲衣;再有一件就差劲了很多,棉甲的主人被乱刀砍成了血葫芦,几乎刀刀都可以破甲;最后那一件棉甲的主人是被手榴弹直接炸死的,甲衣重量最轻,剥开之后只能从中找到少少的几块铁片。

    “我就说么,清军武备质量要降肯定是全降,没道理八旗的棉甲还能跟入关时候一样……”这一仗死的旗兵数量怕要上二百,有点多过陈鸣的预料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心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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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军大营,永瑞军帐中,一群军中大佬全都闭口不言,气息沉寂的很。

    永瑞愁苦着一张脸,一双眼睛盯着福永,盯着昌轩,盯着马文杰,盯着齐健安……

    如何遏制陈家军夜晚的进攻是连福永这些老将都破解不了的难题,他这个‘太平将军’就更不用说了。永瑞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只能把希望放在手下身上。

    可是大帐里的这些人,他们都想不出用什么法子来阻挡陈家军夜间的进攻,白日里的那一场攻杀,很直接的让清兵全军直面伸量了一把陈家军的肉搏能力,现在清兵全军的士气低沉不已。

    自己的对手拥有超强的肉搏战力,配合着威力巨大的飞雷炮,这夜间的仗简直没法打。

    但大帐内的这群人在天色彻底黑暗下来之前,必须拿出一个确切的防御法子来,再没办法也不能像昨夜那样的被动了。

    天空中繁星点点,月亮只剩一个月牙,如一叶扁舟挂在天边。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一个夜战的好机会。

    陈家军队伍里很少有士兵得夜盲症,他们日常伙食里虽然不可能整日里猪肝、羊肝、鸡肝、牛肝的,但胡萝卜、菠菜、油菜、荠菜、马兰头等等,在这些适当的季节里,这些蔬菜、野菜都会经常出现在士兵们的饭碗里。陈家军得夜盲症的比例要远远小于清兵。

    时间走到戌时末刻,换成21世纪的24小时制,就是快要晚上九点了。陈鸣带着队伍开出了滚河南营,并很快就与外头的黄子韬部取得了联系。黄子韬带领的侦察兵可是陈鸣打夜战不可或缺的助力,夜色里队伍不想被坑的话,侦查工作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

    就在夜色来临的这大半个时辰里头,三支清兵开出了大营,他们的位置被侦查部队早早的确定,甚至人数都摸出个**不离十。

    陈鸣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打一打距离最近的那一支清兵,人数似乎只有少少的一个营头,五百人都不到。不过这支清兵跑路的速度似乎很快,当他们察觉到陈家军向他们杀来的时候,掉头就向反方向逃去。陈鸣心里‘感觉’着清兵士气并不高昂,也就没放在心上,大军直接向清兵大营杀去,结果侦察兵来报,那支逃跑的清兵又回来了!

    “大都督,清军这是想用偏师牵制我们啊。”教导旅的营官不是白痴,亲卫右营的陈大伟和坦克营的石猛也都能看出清军的算盘。他们就是仗着兵多,放一部分在外头好牵制陈家军对其大营的进攻。

    要是白天出现这种情况,骑兵营立刻就能教他们重新做人,但这是晚上,陈鸣才不会拿马队冒险呢。滚河南岸都是田野,纵然战争让农民远离这里,双方的交战也毁掉了大面积的农作物,但田地里剩余的梗茬叶蔓,还有田地间的沟渠乃至田垄,对马队都是要命的危险。

    陈鸣手中的战力只有三千人,其余兵马留在南营了。兵力本就缺少的他两次分兵【北岸】,可用战力就更少了。清兵出来了三股人马,合力接近有两千人了,如果猛地冲过来,陈鸣光留下一个亲卫右营都有不够用,坦克营也要握在手中压阵,那样可用于进攻的兵力就只有两千人了。

    两千陈家军,对上四倍于己的敌人,还是在对方的营垒里,陈鸣可没什么把握能一举将清兵打崩。看来今夜他的目标要有所改变了,应该继续给清兵施压,给清兵杀伤,让他们的军心士气更加的低靡低沉。明天,或是后天再找机会一举将之击破。

    陈洪涛在郾城传来了消息,陈辉祖打的很卖力,他部给进攻的安徽清军不小的杀伤,但自身压力也相当的大。火药耗费量直线上升,而且士兵多有疲惫。

    一句话,陈洪涛在郾城还能支撑得住,但要他来打败陈辉祖带领的安徽清军,是不太现实的。他现在都想从城东的炮垒里调人回援了。

    ……

    黎明到来,漆黑的夜空变成了深蓝色,天边泛着一抹光了。

    陈鸣遥望着一片狼藉的清兵大营,鼻子还能隐隐的嗅到一丝血腥气,今夜里战争没有结束,但战局的优势已经完全被他掌控在了手中,什么时候彻底的击败面前的敌人,只需一个很短暂的等待。

    两天,或许是三天……

    清军眼下人马依旧远超过陈家军,但他们军心已经散。13000人的大军,一连串的战斗后现在剩余的兵力则绝对不足10000人,死伤已经超过两成,今天晚上陈鸣要再来这么一次的话,他们的伤亡比率就能超过三成。清军现在还有军心斗志么?在陈鸣的‘感觉’中,清兵现在的士气低落的就像天空的浮云,风一吹就散开了。而陈家军的士气依旧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这天上午清兵没有再出营来炮打陈家军,他们营内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反倒是对岸的陈二宝、黄靖亭,送了一批小炮过河来,还有对岸的马队。陈鸣吩咐陈二宝,他的第一营要时刻准备着回援郾城。

    南岸的战斗已经用不到第一营加入了,尽早的回归郾城,守好地盘,陈鸣更放心更安心。

    到了下午,陈鸣接到侦察兵的紧急来报:“大都督,清兵出营往南走了。”真的是让他都吃了一惊。清兵竟如此果决?

    陈鸣并不知道,上午的时候清军各部军头之间发生了一场很激烈的争执,而这场争执并没得到让人信服的决策,但它让永瑞彻底丧失了信心。

    ——人心都不齐了,还如何打得过乱军?永瑞下定了决心——撤兵!

    他的一声令下,九千余清军抛弃了手头的全部辎重,连那九门宝贝一样的大将军炮都顾不得了,所有人轻装上阵,向着南面不远的西平县城疾奔去。

    清兵大部队出营南去,侦察兵立刻把消息报给陈鸣,陈家军营地中的擂鼓声和号角声顿时响亮。“告诉黄子韬,到清兵营地里去看看,看都有什么东西留下了。”九门大将军炮陈鸣是不稀罕的,也不觉得清兵真的会白痴到把大炮完好无损的留下,但是火药陈鸣就稀罕了。清兵的火药配方并不差,只是没做到颗粒化,时间一长硝、碳、硫磺分层,威力自然大减。清兵自己搞不到是什么缘故,陈鸣则门清。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收元教郑之伦

    【今天高考呦,940万……】

    禹州,卢氏营。

    作为一个南阳镇的营头,宗纬峰他们却似乎忘记了什么,在陈家军从许州退去之后,这群残兵败将牢牢地盘踞在禹州不起身,甚至不向开封城报一声道。而开封城里的阿思哈这个节骨眼上早顾不得卢氏营了,他正在全力的找人托关系,好让人在皇帝面前给他美言几句。

    阿思哈主要钻营的是富察氏家,孝贤纯皇后是死十好几年了,乾隆皇帝第二任皇后那拉氏都已经挂了,但富察氏一门荣耀依旧。傅恒少年平步青云,这些年为军机处领班大臣,一等忠勇公爵位,在平准噶尔之后,乾隆甚至要再次授傅恒为一等忠勇公,傅恒在平金川之役中已获一等忠勇公爵位,再次封公,实属殊典旷恩。

    阿思哈早年任军机处京章,与傅恒打过一些交道,只要傅恒能在在皇帝面前给他说两句好话,阿思哈觉得自己真就不用去新疆吃沙子或是到东北受罪的。全身心关注着北京的阿思哈那里还有闲情雅致去招呼‘卢氏营’?

    卢氏营便跟禹州一样,在此刻的豫中地区成为了一个被各方‘遗忘’的所在。

    而禹州官府和当地的士绅民众,对于这个死皮赖脸盘踞在自己家地头的外来户就很不欢迎了,搞得宗纬峰还不得不亮了一次肌肉,这才从官府手中又得到了一批粮饷。

    时间就要进入八月,秋天来了,清兵换装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可是禹州官府还没有露出一丁点要为他们办好秋装的意思。宗纬峰这几日就在为这个问题发愁,他可不想把报告打去开封府。最好省城的大老爷们能把他们卢氏营当成之前的禹州,一块忘记。

    几次被拉做炮灰的经历让卢氏营上上下下对开封都充满警惕,谁都不想死,所以谁都对开封的大佬恨恨的。卢氏营的绿营兵当然想回家,虽然他们的老巢还没被陈家军占据或是威胁。因为卢氏县的地势太过奇葩,完全被丛丛大山所包裹着。位置在河南省西部边陲,与陕西省的洛南、丹凤、商南三县接壤,横跨崤山、熊耳山、伏牛山三大山脉,以熊耳山为界,南部为长江流域,北部为黄河流域。陈鸣对着这个时代的地图倒也分不出哪里是崤山、熊耳山,哪里是伏牛山,但在陈鸣攻占河洛之前,陈家军威胁不到卢氏却是千真万确的。

    卢氏营的绿营兵们想家,可他们又都晓得,这个时候返回卢氏那是自己找不自在。省城的大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这二三百人的。河南绿营被陈家军打的凄惨了,自己这二三百人再小对于急疯了的某些人来说也是块肉。与其又要去顶缸给河北镇、开封城守营或巡抚标营的人马当炮灰,还不如继续的窝在禹州,舒舒服服的过小日子呢。所以他们还扒拉着一起逃来的民勇,也不让他们回家。

    打定了这样主意的卢氏营怎么可能被禹州的官府一赶,就拍屁股走人呢。

    就在卢氏营在禹州跟当地官府斗智斗勇的时候,距离他们并不远的许州,黄安已经驱赶着战俘一点点的修筑起一座新的许州城了。就像取得胜利的北线一样,战线推进到彭婆镇,临汝镇成为了后方,守卫压力大减。襄县现在也被许州取代了战略位置,这座新的许州城在日后将会代替襄县成为陈家军的又一个战略支撑点。

    为了尽快构成防御体系,陈家军都公开的招募工人了,而如此动静,与许州只隔着咫尺之遥的禹州竟然无有一丝信报送到开封城里。

    自从陈家军战起,禹州药材市场的生意大受影响。特别是陈家军攻取周家口以后,禹州的药商几乎都要绝望了。但是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一夜间峰回路转,陈家军第一次打下许州后对禹州却是秋毫无犯,禹州的药材市场的行情还随之有了一次大幅度回暖。

    禹州人和那些在禹州做生意的外地商人,都清楚这是因为什么。没谁去义愤填膺怒发冲冠的跑到州衙大骂地方官通贼,所有人都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谁让他们是商人呢?而且很多人还是出身山西的晋商。

    他们的老祖宗在一百多年前为了银子把自己的祖宗和朝廷都卖了,现在的他们一样能为了银子把满清朝廷放一边。只要能赚钱,只要陈家军能遵守诺言不进攻禹州,不去损害他们的利益,这些商人管他客户是谁呢。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到手,他们什么也不管,不在乎。

    没人知道经常在禹州进进出出的那个中年人会是陈家的核心人物,陈鸣的十堂叔陈益。化名黄品的陈益在禹州已经往来很多趟了,更是不少禹州药材商人的坐上贵宾。所以在陈益来到宗纬峰面前的时候,宗纬峰虽然对之很客气郑重,却也只把陈家当成陈家军的普通人物。

    这次陈益来见宗纬峰是给他送银子的,八百两银子,足以为卢氏营解决当务之急。而陈益的要求就是,最近陈家军要从禹州走一大批货到许州,卢氏营要全程护航,确保这批药材安然抵到许州禹州边界。

    当天晚上,陈益便神秘的消失在了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没人知道他已经乘坐着一辆很普通很普通的马车进到了城外一家似乎也很普通很普通的地主宅院里。

    “哈哈,陈先生远道而来,郑某人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了。”一个很富态很富态的中年人从房间里迎出来,看年岁他要比陈益大上几岁。而且也知道陈益的身份,但面对着陈益却一点都不低三下四,表现的很有派头。

    “岂敢岂敢,郑教主客气了。”陈益像看到了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眼睛都眯缝一条缝了,脸上笑容那叫一个甜腻。

    这位可是收元教禹州这一亩三分地的教首啊,从高祖一辈就在禹州扎根落脚了,早些年官府都知道禹州有个郑家,但就是抓不到,根本不知道郑家在明面上的身份。

    如今陈家军也有求于他们,郑家在禹州上百年的经营,关系错综复杂,根深蒂固,在社会上是很有能力。

    双边房间里坐定,陈益开门见山,让随从将抱着的四个小箱子打开,“郑教主,这就是订金,足可兑换5000两银子。”四个小箱子里全是一水儿的金银首饰,件件擦拭的干净整洁,明晃晃的,打开的一瞬间能晃花人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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