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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武昌

    【周一第一章,求个收藏.感谢‘沫水蓝’1888】

    武昌,湖广总督府,气氛压抑。

    因为这里的主人,执掌湖北湖南大部分权利的总督定长,已经卧床不起多日了。自从陈鸣率部沿汉江南下的消息传来,久病在身的定长就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但定长倒了,陈鸣没有倒。那支从襄阳南下的复汉军先后拿下了钟祥和潜江,然后陈鸣挥兵西进,把矛头直指荆州。

    荆州在长江的北岸,长江在荆州府这里拐了一个‘几’字形大弯,俗话说:万里长江,险在荆江,所以这里常年有水患。江陵城在历史上被长江洪水淹过不少次。现在是冬季,长江的枯水期,江陵城当然不需担忧被淹,可是江陵的守军真的能守住哪里吗?

    “阿尔雅江到了哪里了?”躺在床上,定长也在操着心。他知道薛士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江陵,但他更关心湖广提督带领的湖南绿营。

    湖广总督置下辖有五镇,湖北有郧阳和宜昌两镇,湖南则有三镇,镇筸镇、永州镇、绥靖镇,还部署有凤凰屯,永绥屯,乾州屯,古丈坪屯,保靖屯等军屯营。这其中的镇筸镇,镇筸兵,骁勇善战,自朱明时闻名,在满清中前期六十六镇绿营中一枝独秀。即便是甘陕绿营也不能压过了镇筸兵一头。

    阿尔雅江本来广东提督,被紧急调任湖广,因为在做广东提督之前,阿尔雅江在湖南待了足足十三年,从四品都司升任参将,从三品参将挪任二品副将,然后是永州镇的总兵,数遍湖广周边省份的人等,阿尔雅江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阿尔雅江也不负满清朝廷的厚望,从广东急忙赶到湖南,两个月时间真的让他筹集了湖南的三镇绿营以及凤凰屯等地兵马,乃至还有一部分苗家的土兵,总兵力两万余人,西路出武陵,东路出湘阴。

    出武陵的西路军这个时候绝对过了澧州,如果速度更快点,定长觉得西路军可以赶到江陵。而东路军出湘阴过巴陵,也就是后世的岳阳,定长希望东路军能尽早赶到武昌。

    不过定长衰竭的精力已经不足以让他时刻盯着每一份消息了。在问出这个问题前,定长刚刚昏睡了两个多时辰,湖北的政府军情,现在已被范时绶接管。

    这是定长主动让权的,但他没有向北京递折子请辞,因为定长清楚此刻的湖北就是一个冒着滚烫岩浆的火山口,他在总督位置上顶着,范时绶还能尽心尽责的处理湖北军政。可定长要是推荐范时绶在这个档口接任湖广总督,那在范时绶看来就是甩锅给他背,病重的定长不仅要承受来自范时绶的反击,他的后人都要被范氏一门记恨上几辈子。

    别看定长出身伊尔根觉罗氏,满洲正黄旗,家族势力兴旺。而范时绶一族只是汉军旗,但范氏一门至今传承五代【范时绶是范文程小孙子】,家势也兴旺的很,除了范时绶之外还有范时绶同辈的范时纪,更小一辈的范宜恒、范宜清,第五代的范建中等人,各个身居高位。而反观定长本身这一支呢,伊尔根觉罗氏大家族依旧兴旺,定长这一支却眼看着就要败落了。

    他的三个儿子位置最高的才是个六部员外郎,连一个撑台面的郎中都没有。定长这个时候甩锅即坏了官场的规矩,日后极可能还会殃及子孙。如此选择,殊为不智。身患重病的定长已经没有来日了,何必在多生事端呢。

    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使武昌丢了,定长把老命留在武昌城,四九城里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他患病的消息又不是什么绝对机密,知道的人多了。

    “老大人,西路军已经抵到公安,张镇台已快马来报,说,三日内他部一定能赶到江陵。”张镇台就是镇竿镇总兵张瑞,公安与江陵相隔甚近,如果不是一条长江相隔,怕两天时间便能赶到。而东路军刚刚过了羊楼洞进到了崇阳,想来到武昌还要一段日子。这一路队伍的统兵之人是阿尔雅江本人。

    “薛士俨呢?到江陵了么?”

    “老大人,薛总兵已经到江陵了。”

    “贼兵呢?陈鸣到哪儿了?”

    “还未接到江陵军报,估计……,该到角湖了吧。”

    到了角湖,隔着就是太白湖,对面就是长湖,把长湖走到头就是江陵城。这已经是很近了,但定长却长舒了一口气一样,安下了心。“好,好,还没走到就好……”

    这个转任四省巡抚,总督湖广的封疆大吏,眼下赫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定长没有看到他床头站着的长随看着他那可怜的目光。

    ……

    陈鸣此时就站在长湖边上,欣赏着夕阳返照的美景。

    这片湖北省第三大的湖泊位于荆州、荆门、潜江三地交界处,是宋末由古云梦泽变迁而成的长条状河间洼地大湖泊,南起荆州朱家场、天星观,西起荆州龙会桥,东起沙洋蝴蝶咀,北至沙洋后港、毛李,东西长80余里,南北最宽处40余里。

    自古以来这里不仅是荆门、荆州通江达汉的黄金水道,且风光宜人,有潘家台、王家台、月台、柳岗牧笛、长湖远帆、渔歌早唱、仙桥夜月、夕阳返照、书亭坠雨、凤山晓钟、白羽破金等“三台八景”。

    但此时此刻也就陈鸣还有闲情雅致来欣赏长湖美景了。相信荆州城里的薛士俨和荆宜施道道台,乃至荆州知府与江陵知县,还有城里头的万千旗人、旗兵,全都有种泰山压顶的负重感。

    “攻城急什么。咱们来荆州不只是为了打下这座城,更是为了调开清军的兵力。湖南绿营没跟咱们交过手,这路援军又是以镇筸兵为主,他们会缩缩嗒嗒的避开咱们,以进城为第一么?”

    “大都督的意思是要城外解决了镇筸兵?”

    “只要那个张瑞赶来。就尽全力一战打崩了他们。”

    陈鸣环顾着周边的一众营官,很多都是陌生的面孔,近些日子里才熟识的。他们就是远征军的领兵之将——营官,一个个都是火线提拔起来的。其中一些人的名字陈鸣听说过,比如身材适中但强健有力的高平山,他知道这人是个勇将,是高家的人,打仗从锋陷阵很勇敢。

    自从决定了率部队远征,陈鸣就注定要跟陈二宝、陈文赞、陈洪涛、黄安、高靖辉、卢龙这些人说拜拜,因为他不可能把队伍里有经验的军官全部拉走、带走,于是,身边望眼看去,尽是新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明治’【求收藏】

    远征部队全军上下新老二十多个营官,陈高黄三家出身的子弟占了一半,其中陈家子弟更占到了这一半中的六成,依旧牢牢把持着高级军官阶层中的霸主地位。但这种霸权还能持续多久呢?

    随着将军府的日益壮大,越来越多的外姓人出现在了军队的高层之中。任何一个势力的扩大,眼下的一幕都是无可避免的。

    对于陈鸣本身而言,也乐于看到这样的一幕。当初起兵的时候,满目尽是陈家子弟兵的场景早点一去不复还吧!

    十一月十六日,江陵城南。

    七八千复汉军挡住了刚刚打西面渡江,沿沮漳河东来的湖南绿营西路军面前。陈鸣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家兵马处于绝对的劣势,七八千复汉军赤红的军服让整个阵列宛如一片火云。

    一个‘三明治’出现在了这块战场上,复汉军的前面是穿着青色军服,带着棉帽的湖南绿营西路军,复汉军的背后是青黑青黑的江陵城。

    “哼。真是狂的没边了,背靠着江陵城来跟咱们打仗。逆贼这是在寻死……”

    张瑞就是陈鸣预料的那样,对于复汉军毫无畏惧之心。看到陈鸣拉着七八千队伍背靠着江陵来战自己,他都愣住了,继而便是大笑和恼怒。

    在张瑞看来,镇筸兵根本不会害怕小小一帮逆匪,即使这些逆匪的武备非常好,即使他们屡次大败前去围剿他们的官兵,可河南陕西湖北的怂兵能跟天下第一的镇筸兵比吗?是逆匪要害怕镇筸兵,而不是镇筸兵去戒备逆匪。

    张瑞心中连一个怕字都羞于去想。

    陈鸣现在将队伍摆在他部与江陵守军夹击的位置,这是赤果果的看不起自己。

    镇筸兵强悍的名声就如同一个超级魅力的同化仪器,将河北出生的张瑞也同化的如镇筸兵一样骄傲了。你陈鸣可以瞧不起江陵城内的那些废物,但你不能瞧不起我。你不仅不该瞧不起我,还敢害怕我,畏惧我。

    这就是镇筸兵一二百年美名铸成的傲气。吃得苦,霸得蛮,舍得命,骁勇善战、剽悍刚强!

    他们就像一只老虎,现在被陈鸣毫不客气的弹了一个脑嘣,一种尊严被践踏、调谑的感觉在他们每一个人心中升起,怒气值飙升。

    江陵城头,薛士俨和道台、知府等都在紧张的看着城外。昨天薛士俨就已经派出人手联系镇筸兵了,今天天亮后他又派出了多人去联络张瑞。

    目的只有一个,让张瑞千万别小觑了复汉军,不要在城外与他们打仗,陈逆的兵马战斗力很强,他们的甲衣不是做样子的。

    但现在看,他的努力是白费了。

    南纪门瓮城中清兵在枕戈待旦,如果城外打起来了,守军肯定要倾尽全力的进攻复汉军的后背,这是最最基本的常识。距离更远一些的水津门,集结江陵城内所有的马甲兵乃至敢骑马厮杀的军汉,汇集起了近千人的马队,也在做着出战前的准备。他们比南纪门距离战场更近。因为水津门在江陵城的西南角。

    张瑞手中没有大炮,湖南绿营来的时候时间很急,而且湘西、湘南很多地方道路崎岖,两万许北上的绿营,哪一部分也没有携带大炮。

    但张瑞不在乎这个,镇筸兵打仗更多地是靠手里的刀枪,而不是火枪大炮。在满清六十六个绿营军镇当中,镇竿镇的冷兵器配备可以说是最高的。即使他们的鸟枪兵,也一个个把腰刀耍的溜熟。

    “轰轰轰……”

    大炮放出最后的怒吼,一枚枚霰弹在半空中化作死亡之网,将冒着炮火直冲复汉军阵前的湖南绿营打的人仰马翻。不过湖南绿营的冲锋依旧没有结束,霰弹的收割让后阵的张瑞都心中大痛不一,可阵前的湖南湘兵们却不这样看。

    他们被热血和仇恨冲晕了头脑!

    尤其在冲锋当中担当主力的镇筸兵,以舍死敢战著称的他们鄙视复汉军摆出来的火枪大炮,对比鸟枪和大炮他们更相信自己手里的刀枪,可是复汉军的大炮给他们带来了出乎意料的巨大伤亡,让每一个还活着的镇筸兵心中痛恨至极。他们每一个人都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们想象着自己冲到复汉军的阵前,用手里的刀枪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沸腾着的复仇焰火让这些自认老子天下第一的军汉,爆发出了他们绝强的血勇。

    “杀,杀……”

    “冲,冲上去……”

    “给死去的兄弟报仇,冲,冲啊……”

    巨大的喊杀声继续在战场上响亮。陈鸣倒真的对这些湖南兵刮目相看了,承受了如此巨大的伤亡之后,还有血勇接着冲锋,这样的军队放到纯粹的冷兵器时代,确实很难得。

    但是……,复汉军不仅有大炮打霰弹,近距离了还有排枪和虎蹲炮,还有手榴弹。

    “砰砰砰……”

    排枪击毙,整齐划一的齐射;虎蹲炮,漫天的碎铁烂钉,对于无甲的绿营兵来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还有手榴弹,陈鸣亲卫右营中组织起了一支专门的投弹兵,能够入选其中的士兵每一个都能隔着十丈远把手榴弹扔进三尺见方的筐子里。并且最远‘射程’的最低标准是十五丈。要知道,将军府生产的手榴弹可比二战时候的木柄手榴弹要重多了。

    “杀啊……”

    当披着铁甲平端着长枪的复汉军甲兵营与湖南绿营冲锋部队撞击上的时候,赤色的洪流毫无阻碍的将面前的青色斑块碾为粉齑。陈鸣用四个营的兵力跟在清军败兵屁股后面反冲其大阵,如果身后江陵城内的守军依旧毫无动作的话,今天这一仗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湖南绿营了。

    南纪门城头,几名穿着文官官服的清朝官员垂首顿足,一个个都在对着张瑞痛斥。

    上万湖南绿营啊,江陵城的救命‘仙丹’,被张瑞这么一祸祸,还剩下几分作用?

    薛士俨已经不在城头了,他已经站到了城下,瓮城里等待的几千绿营、旗兵,一个个攥着手中的刀枪,等待着城门的洞开。

    还有荆州驻防八旗参领阿布凯带领的马队,水津门会比南纪门更早打开。

    “报大都督,水津门里有一支八旗马队杀出。”

    复汉军阵中,陈鸣听到侦察兵的急报。马队、水津门,这不意外。八旗马队,陈鸣也有心理准备。只是他依旧很好奇,这八旗马队会不会跟自己上辈子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那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报还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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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轰轰……”

    湖南绿营没有见识到的飞雷炮,让江陵城守军‘吃’了个饱。尤其是南纪门出来的队伍。

    那是一支人数有五千人的大军,三千宜昌绿营+两千荆州旗兵,其中的荆州旗兵还摆出了九进十连环阵,可惜他们的战斗意志差劲的一逼,牺牲精神弱的让人呕吐,只是被炮火轰了一阵子,除了飞雷炮还有一些小炮,就阵列不稳,军心动摇了起来。

    待到两边火枪兵对射,旗兵的快速溃败让这支杀出城来的五千大军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两千荆州旗兵崩溃后,三千宜昌绿营随之溃败,如果不是冲击复汉军右翼吃了大亏后的马队——被复汉军的虎蹲炮和骑兵营狠狠教训了一下,斜处里对着追击的复汉军冲了一趟,这五千满汉大兵能有多少回到南纪门内就只有天知道了。

    两个营的火枪兵纵队向西北转移,然后向南折向湖南绿营的左翼,在距离湖南绿营二百米距离时,两个营的火枪兵立定站住,然后杂耍一样随着尖锐的口哨声,以队伍的左端为顶点,右端平移往南,就像一根筷子从竖摆变作横摆,迅捷又整齐的由五路纵队转为五列横队。

    “齐步走!”

    一声高喊,随着哨声响起,两个营的火枪兵分作两个阵列,向着湖南绿营的左翼压下去。

    二百米?这是个很短暂的距离。对于列阵待战的火枪兵来说,只需要两分钟,双边就进入了射程。“砰砰砰……”硝烟弥漫起湖南绿营的左翼。

    枪声就是湖南绿营的上钟。本来在复汉军反击中就摇摇欲坠的湖南绿营真的要支撑不住了。这支上万人的湘兵并不是全部来自镇竿镇,张瑞的本部只有四千多人,连一半都不到。

    开战之初,以悍勇的镇筸兵为拳头的出击部队被复汉军打的一败涂地,镇筸兵伤亡甚大,然后是复汉军的反冲,已经让镇筸兵不得不全力的招架应付,甚至还要苗人土兵帮助。也就是说,清兵左右两翼的队伍虽然来自湖南,可跟镇筸兵已经没有很直接的关系,或许他们中的一些营头驻地也在湘西,可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战斗力和意志就能如镇筸兵一样。

    尤其是江陵守军‘轻而易举’的溃败,不说让陈鸣留在后方的营头彻底解放了,却也让陈鸣少说能从中再抽调出两个营头来添进对湖南绿营的进攻中。

    “告诉曾应龙,给我顶住,顶住!”张瑞脸上早就没有了开战前的自信,他现在就像一只在对手的挑战中趋于下风的狼王,浑身充满惊惧和暴躁。

    曾应龙是清军左翼的指挥。

    “告诉江陵城里的人,我要增援,立刻的增援。让他们再给我打陈逆的屁股,再打!”对于要去江陵城报信的亲兵,张瑞也在暴躁的怒吼着。“给薛士俨说,给城里面的当官的说,镇筸兵完了,江陵城也别想保住……”

    眼前的危局并不是张瑞想象的。在他原先的设想中,他是能够彻底的击败陈鸣的。不说把陈鸣的军队全歼了,也能打个半残废,打个漂亮的大胜仗。而现实残酷无比,他不仅不能打个漂亮的大胜仗,自家人马反而很可能被陈鸣打成残废。要避免这最残酷的一幕发生,张瑞能够抓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江陵城里的守军了。

    惊魂未定的薛士俨刚刚在椅子上坐下,就看到吊着一条胳膊的阿布凯大步迈进屋来。阿布凯在冲锋的时候被一枪打在了胳膊上,多亏了他的棉甲没有偷工减料,否则阿布凯这条胳膊就不是吊着了,而是被废了。

    “春霖老弟,适才在城外,薛某人和麾下儿郎,谢老弟救命之恩了。”

    那全军大败之时,没有阿布凯的舍命一击,让追击的复汉军队伍缓了一缓,出城的五千满汉兵马就是死伤殆尽也不是不可能。因为那两千旗兵败得太突然,太坑爹了。

    阿布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宜昌镇或许不是陈逆的敌手,但人家真的不至于败得这么稀松。荆州驻防旗兵多年不经阵仗,这打仗的手艺都忘掉了。被大炮飞雷炮一轰,再被排枪这么一打,崩的好不畅快!

    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的事实。他们现下最需要面对的是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湖南绿营已经完全处在下风,要是他们缩在城中闭而不出,张瑞就有大难了。那么等陈逆调转过头来,靠着宜昌镇和城中的旗兵、男丁,就真的能守住江陵城吗?

    江陵城里的道台、知府在这种事情上完全没有发言权,或许和平时候道台的地位比之总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战争真正来临的时候,薛士俨当仁不让的握紧了指挥大权。而阿布凯对于薛士俨的信任显然也比对道台、知府更多。

    所以在张瑞派来求救的快马还没赶到江陵城的时候,水津门再度洞开,阿布凯领着剩余的六七百马队疾驰而出,紧跟着他们一块出来的是薛士俨带领的宜昌镇绿营兵,而江陵城的驻防旗兵就别再移动尊驾了,他们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城中做好防守、接应就ok了。

    ……

    这一战,陈鸣的目的很简单:打崩湖南兵,打败出城的江陵守军。如此最大限度的打压守军的士气,陈鸣真的是很想拿下荆州府城,给满清一记重创的。

    只要他拿下了江陵城,将荆州满城里的旗人官员、贵族,不分老幼的全洗了,必然会震动整个天下。到时候乾隆都不得不把围剿南下的远征部队当成平乱的第一要务,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减轻根据地的压力,给他的便宜老爹分忧。

    在陈鸣的小算盘里,他不会把城里的旗人全杀光了。他只要把官员和贵族,把那些有资格领头带头的人全干掉,然后驱赶着这里的两三万旗人一路横推武昌。

    陈鸣最希望做的一件事,就是拿旗人当一回‘挡箭牌’,赶着他们去填沟填壕填护城河去,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守军的选择。

    不知道那个时候守城的清兵是不是有胆量来‘大开杀戒’?

    所以江陵城他是一定要拿下来的。这是陈鸣接下来的战略布局当中非常重要的一步棋!

    至于这么做是不是太残酷了?他就呵呵了。这是残酷吗?看看满清入关的历史。这是一报还一报。再说,他又不是真的想彻底灭亡某个民族,满人一二百万人口呢,全杀光了真的有点于心不忍。但这个民族中的官员和贵族,或者说他们中的精英分子,杀之不足惜……

第一百九十六章 钓鱼【各种求】

    太阳西下,江陵城外的喊杀声和枪炮声停止了。这场从上午就开始的战斗已画上了句号。

    对于陈鸣来说,这是一个完美的句号。湖南绿营西路军被他直接打残,现在已经一路沿着沮漳河往西逃了。上万绿营剩下的能有一半吗?而剩下的人又有多少能逃过复汉军的追击?

    被迫两度出击的江陵守军也死伤遍地,绿营、旗兵光是遗尸就有两千具。

    当然了,复汉军自个也累得不轻。

    清军的总兵力,满打满算也就两万人而已。如果是正面作战,这样的兵力还不足以对复汉军形成三倍的优势,复汉军的胜算自然是很大的。而且战斗后多不会像现下这样的疲惫,这完全是这一战复汉军自身所处的位置决定的,被两股清军夹在中间,两线作战,不累才怪呢。

    ……

    荆州城内。

    往日里一片繁荣的市井酒楼全部关门,即使不关门,也看不到一个光顾的客人。位于城内东部的荆州满城,更是一片死样的沉寂,西侧的汉城百姓都能听到东面传来的哭声。

    听说今日出战的两千旗兵在外头折了三四百,那就是三四百户啊。如果联系到滚河之战的惨痛损失,陈鸣必会成为荆州满城两三万旗人最为痛恨的死敌。

    汉城的百姓也在担心,兵灾一旦降临,很难想象他们的命运会是怎样。可是汉人中最最对复汉军感到恐惧的士绅家庭和那些为‘我大清’的剿匪大业纳捐纳银的商贾大户们,都远远没有满城里的旗人更感忧虑。

    复汉军是一支高打着反清复汉旗帜的队伍,他们跟旗人先天上就处在对立状态。如果江陵失守,主宰着满城两三万旗人眷属的复汉军会高抬贵手的放过他们吗?这是扯淡!

    整个江陵城都一片死寂,仿佛这座城市都被哀愁包裹……,不,是这座城市整个浸入了灌满哀愁的海洋之中。

    但那只是最表面的现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在江陵城这座把旗人把持的城市,暗地里痛恨、仇恨着荆州满城旗人的汉民不要太多。

    是的,旗人不能务工经商。按照满清开国时候立下的规矩,旗人就是当兵打仗当官的,经商务农做工的事儿,那是汉人的。可是有根基的旗人,哪一家又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呢?

    他们自己是不能经商务工,但他们的下人可以经商做生意啊?北京城里到处都是八旗权贵们参股或是做后台的买没,出面的都是他们手下的仆人,签了卖身文书,或是明面上完全没瓜葛,但那些拿着八旗权贵们银子的汉民又有哪个敢真的去污了这些大爷们的钱财?

    江陵城比不得四九城,但行情是一样的。这里的旗人权贵比不得京师八旗贵胄们的只有那个身份,而不是贪婪的胃口。

    所以,江陵城内满汉矛盾始终是存在的,若不是陈鸣的穿越,这一情况还将持续存在到满清灭亡之后。随着时代的变迁,那条贯通江陵城南北的界墙被拆除,满汉也渐渐融合。最后,大势所趋,满人连姓氏也汉化了。

    所以,江陵城西面的汉城里头,不管贫富都有对满人恨之入骨者。实在是因为富人会被旗人抢生意占便宜,穷人会被旗人随意欺辱欺压,不富不贫的中产家庭也会那些游手好闲的旗人们敲诈勒索。

    满清的八旗兵都是有定数的,而每户旗人家中的男丁却不可能始终只保持一个。满清入关已经二十年了,那些无力补上兵缺拿铁杆庄稼的旗人子弟,不能去经商,不能去做工,还不能去务农,那就只有游手好闲,横行市井,敲诈勒索了。

    现在复汉军打过来了,守城的兵马被打的哭爹喊娘,救援的援兵被杀的屁滚尿流,今天一天时间,别看天色还没有黑下来,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和谣言就已经传遍整个江陵城,不分东西。

    随着这些小道消息和谣言的传播,那些被江陵城旗人、汉人都深深地埋在心底的传闻也‘沉渣泛起’,不可抑制的在一个个人的心胸中翻腾来。

    复汉军打破城池后从来不烧杀抢掠,更不会yin辱妇孺;

    复汉军打破城池后只会找那些为富不仁的商贾和贪官污吏,以及那些死心踏地为满清官府效力的家族【家庭】的麻烦;

    家势一般的汉人似乎根本不需要为复汉军的破城赶到担忧,就算那些为官府纳粮纳银的商贾大户之家,只要名声还好,也不会招致灭门之祸。复汉军的这种行为很好的让他们与史书上的流贼流寇区分了开来。

    就算满清对他们百般无赖,泼上一盆又一盆的污水,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事实。

    再说了,将军府也有属于自己的暗营。一些事情不是官府想说什么就能变成什么的。就像后世的大天、朝,不就是n多的国民不相信自家政府所说的话,而把境外敌对国家媒体或政府发出的言论奉为真理吗?

    或许有人会认为,那是兔子们不得人心。那么,这个时代的满清就真的泱泱盛世,亿万国民拥护爱戴么?满清、满清,他们身上外族人统治的色彩永远不会抹去。

    ……

    夜色降临,复汉军营地里,陈鸣接到了追击部队最新的回报。

    张瑞带着残兵沿着沮漳河往西逃了一阵,在李埠镇被追兵追上,遭受了又一次痛击,湖南兵残军是彻底零散了。有的逃去了北边,有的乘船渡过了沮漳河,在沮漳河的另一边有湖南绿营渡长江时的船只,就停留在江边。还有的就是器械投降,队伍在沮漳河畔光俘虏抓了一千多。

    陈鸣现在还算不出一个确切的战果来,但他相信张瑞这一仗败得很惨。即便可以重整旗鼓,没有十天半个月收拢败兵,也是算不上威胁的。至于他们这一路湖南兵如何整顿士气,那就更是一个时间问题了。没看信阳城里窝着的那支残兵,到现在还不愿意挪窝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鸣有足够的‘耐心’来对付江陵城。因为襄阳的兵力也好,湖南绿营的东路军也罢,短时间内都没有飞救江陵城的能力。甚至陈鸣还会抑制自己的攻击力,钓钓鱼,让襄阳、武昌、四川甚至是安徽的兵马,都尽可能的向荆州扑来。

    就算乾隆能看透他的打算又怎样?这位自大的‘老头子’敢不救荆州吗?

    ……

    当然,别忘了厮杀中的豫西南。洛阳,彭婆镇。

    陕西绿营的营寨一个接着一个,塞满了守军士兵的眼睛。此刻清军一应营寨里位置在最后面的那一个,凄厉的惨叫声不停地冲刷着营地里值夜士兵的心灵。这是今天刚刚从前线送回来的伤兵。

    “彭婆镇,锤子的彭婆镇。再没见过这么硬的婆子喽……“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将军府【求收藏】

    寒冬笼罩着大地,无论在中国的南北东西,这个时节都是一年中百姓最最清闲的时候。谁让中国绝大部分的人口处在农村呢,冬季正式农活最少的时候。

    勤快的农民会趁着这个时间外出做做短工,工钱或许很少,却也能补贴家用,更重要的是解决了自己个人吃饭的问题。对于中国千千万万普通的农户人家,一个大男人吃饭的口粮就是家庭一个很沉重的负担。

    但就在全国寂冷的时候,豫西北处在战争中的将军府,却在利用这个难得的空档,撒出大把的钱粮招拢民工。之前从南阳进入境内的郧阳三十来万人口都没能满足将军府在人力上的紧缺,那红纸黑字的招工告示上,清楚的写着——女人也要。

    一天两顿干饭,十个铜子的工钱(将军府施行了银元制,但也没有废除铜子,金融上的干系太大太棘手),这是健妇的标准。男人的工钱视身体的强健,在十个铜子的基础工资上增添零到十个。当然,辫子税是少不了的。对于最最普通的农民来说,这工钱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了。如果发出告示的不是将军府,而是原先的官府,那又该多好?

    郧阳来的难民最容易教导,只要管饱他们的肚子和穿着,这些人任劳任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将军府下属的建设局各科室负责人眼中的大肥肉。工程建设和交通水利建设以及矿藏发开和最最重要的工厂,这四块的负责人缺人手缺的眼睛都红了。

    特别是后者,随着将军府地盘的扩大和稳固,钢铁冶炼也从鲁山走出,从一个冶炼基地扩展到了宝丰、叶县、舞阳四个钢铁生产点。同时急剧扩充的还有水泥制造业,为了保障将军府老巢的安全,大肆修筑永久性防御阵地势不可免,将军府对于水泥的需求量就在极度增高。这些都是吃劳力的大户。煤铁矿开发就更不用说了,钢铁基地扩展到哪里,对煤矿铁矿的开发开采也就走到哪里。在眼下这个时代,要开发煤矿铁矿,没有足够的人力你开发个鬼去啊。

    只靠复汉军抓到的那些战俘,已经明显不够建设局使唤了。大规模的引入民工,势在必行。可汝州和南阳当地的许多百姓对于将军府依旧信心不足,而将军府对于他们的忠诚度也保持怀疑,郧阳府难民的抵到就如一蓬甘霖,让将军府困扰顿消。

    在这批人力的争夺上,建设局最大的敌人是军队。郧阳难民预计将有四万青壮被征调入伍,他们的参军打仗是将军府养活他们的家人,发给他们家人田地、房屋、农具、牲畜、粮食等等优渥待遇的大前提。谁也不敢保证,四万新兵的家属中还有没有人愿意外出做工,而不是欢天喜地的去忙活自己的土地。三十来万郧阳难民,看起来很多很多,可扣除了四个军区以后人口直接砍掉了一半。

    现在,汝州、南阳和许州境内的防御工事,一处接着一处的拔地而起。建设局急缺人手。

    南阳和汝州本地百姓倒是真有不少人被工钱待遇诱惑了,可对比建设局的所需,这人数还是太少。

    建设局要赶在明年开春之前完成将军府交于他们的任务——在汝州、南阳地势要害和交通要点上修筑起大批量的防御工事。虽然它们都不是水泥铁筋的永久性建筑,将军府现在生产的劣质水泥冬天里完全无法使用,天气太冷了,效果会大打折扣。眼下建设局忙活的工程全是土木砖石结构的。这样工事低于重炮轰击是很困难,可至少他们能阻挡清军的马队突进。

    事情要向前多看看,清廷的马队正在从蒙古和东北向关内调集,现在豫西南战场上清兵马队很少,可来年呢?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满清蒙古和东北的马队必然会登上战场。他们对付起要塞城池来是毫无办法,但对付起老百姓,对付起村落镇集,那可是秋风卷落叶。

    将军府未雨绸缪,要防着清兵屡次攻打城池不下的时候,放出马队,杀将进来,对着将军府腹地的百姓大开杀戒。

    陈惠不算是好人,但他也做不到冷血无视万千条性命被葬送。更不要说将军府治下不能乱,民间乱了军心也完了,将军府在‘民意支持’上是处在绝对下风的。利用冬天的空档,修筑这些土木工程,是一举两得。来年清兵马队如果敢仗着自己跑得快,遇坚就避的一头扎将进来,他们就是找死。

    “怎么又高了?”粮食局里,任萌气恼的拍着桌子。襄县那里的工程负责人太不像话了,连续三旬【一个月】工地粮食所需增长超一成,这是把自己这个粮食局主任当傻瓜吗?以为自己拿着一本清单就能糊弄了自己?

    “来人,把这些给五爷送去。”襄县工地的负责人是陈权的表亲,任萌是看在陈老五的面子上忍了下来,可对方没见好既收,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这只是将军府日常工作运转中的一个小插曲,任萌把账本扔给了陈权,却也没直接向自己的大老板打报告,更没把事情捅到两墙之隔的法院。这就是中国的国情,律法再大,大不过人情关系。

    儒家搞出了一个‘亲亲相隐’,真的是在传承上直接掘断了法家的根了。虽然有人说,西方的容隐制度中的人权原则也是‘亲亲相隐’。

    陈惠并不知道自己的心腹已经对着陈权大大的妥协了一次,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新兵训练上。三十多万郧阳难民流入,这在一瞬间里对于将军府的工作确实形成了冲击。但这些难民在进入南阳之前,已经有了简单的秩序,这就给将军府的安置措施带来了很大的方便了。

    ‘军区’是将军府最用心安置的一部分。他们以‘保’为单位,将四个‘军区’的**成人口安置在了汝州各县,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被安置在了南方靠近汝州的地方。从这一点来看,可以清晰的看出将军府的防御策略。必要时候宁可丢掉南阳盆地,也不愿意放弃汝州这个钢铁生产基地。

    陈惠很清楚,陈家的基业能不能撑过明年开春后清廷的猛扑,就要看今天冬天里这四万新兵的能耐了。所以他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这些人,还要给他们严格的训练。

    将来,铁甲刀枪,将军府不会少了这四万人。火枪火炮也应有尽有!就是老巢依旧缺火药……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奇耻大辱

    寒冬里,冰冷的北风席卷着大地。汝州的战事依旧是清军进攻,复汉军蹲坑【这么一比】。但在长江的中段,在长江的北岸。广袤的大地上,两支穿着青色军装的队伍在向着被火红色团团围住的江陵城继续挺进。

    十日前,张瑞部湖南西路军在江陵城下大败,配合出击的江陵城守军也被复汉军杀的大败,坐守孤城的薛士俨只得派出快马向襄阳和武昌求援。

    而以七八千兵力将江陵城团团围住的复汉军呢?他们并没有急着攻打江陵城,而是不停的用大炮与江陵城内的守军谈判,目的只有一个——勒索更多地财货物资。

    具体情形,大家可以参考一个靖康二年的东京城。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江陵城即便知道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也竭尽全力的应付着复汉军的索求。要粮食给粮食,要酒肉、牲畜给酒肉牲畜,江陵城内残存的那支马队把坐骑都献出去了一大半。甚至为了‘拖延’复汉军的进攻时间,江陵城都不惜把火药送出。

    ——实际上两边都心知肚明,陈鸣就是要借着荆州城的特殊位置,吸引清军兵力。而薛士俨他们呢,一切都不管不顾,只求跟陈鸣最后撕破脸的时间来到的越晚越好。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拖延江陵城破的时间,保存荆州满城几万旗人的身家性命。

    “只要守住江陵城,倾尽钱财也在所不惜。”江陵城里的道台这般说着,这论调赢得了阿布凯的绝对称赞。

    所以陈鸣勒索五十万两银子,江陵城祈求哀求加诉苦,见全不管用,也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凑够了五十万两白银。陈鸣转手就犒赏全军,从最基层的小兵开始,一人十两白银。

    武昌发出的援兵走的是长江水道,因为直线距离更近的陆路通道:汉川、沔阳、潜江一线已经完全控制在复汉军的手中,定长的目的是救援荆州,而不是趁机打灭复汉军的偏师。

    江陵城北十三四里地的倪家台。这个坐落在长湖边上的小村子,这一刻成为了复汉军主力的屯扎之地。

    将士们在这里歇息了多日,好吃好喝的养着,到如今当然一点看不出江陵城下的疲惫。这十天的时间不仅是陈鸣‘钓鱼’的日子,也是复汉军好好休整的日子。

    他们从郧阳出发,在襄阳城下作了些停顿,然后一路南下,破钟祥、潜江,接着横渡汉江越百十里地杀到江陵城,然后是好一场大战。士兵的精神和体力都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纵然士气还很旺盛,也不过是被大胜刺激起来的虚火,这十天也是给复汉军一个喘息之机。

    “听说石亮石副都统的大夫人完颜氏姿容倩丽,其嫡女拉娜也是妙龄佳人,还有被打死在滚河的昌轩妻女,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陈鸣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龌龊,把下面站着的那人震惊的都喘不过气来了。“汪世庸,你回去给江陵城里做得了主的那些当官的说道说道,把石亮、昌轩的妻女都给本都督送过来,然后么,再选一百个姿容端正的旗人女子,一同送来。”

    “再加上一百匹红绸。”这要干哈?

    “本都督就再饶江陵十天的时间。”

    “否则,少上一个,明日本都督的大军就踏平了江陵城,铲平满城。”

    陈鸣很清楚,自己这样的‘要求’是多么的龌龊,会让城中的守军,尤其是旗兵产生多么巨大的愤慨和斗志,毕竟这个时候的满清不是靖康时候的北宋。但此刻不是十天前,襄阳来的清兵已经抵到了荆门与荆州府交界的十里铺,而武昌来的清兵也进到了石首。最多再有两三天,这两路清兵都能进抵江陵城外。

    现在的陈鸣要收网了,大鱼露头了,他不能再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所以他要江陵城守军配合着演出一场戏来。

    愤怒起来的荆州旗兵守城的时候能表现的更有战斗力一些,反正陈鸣不信他们敢出城大战的。这就给了他‘金蝉脱壳’的好机会。

    站在堂下的汪世庸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石亮石副都统的大夫人完颜氏姿容倩丽,其嫡女拉娜也是妙龄佳人,被打死在滚河的昌轩妻女,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就他所知,那位石夫人年纪已经三十多岁,人老珠黄,还姿容倩丽,倩丽个鬼哦。石家的嫡女长相也一般般,一张大饼脸,当然汪世庸本人是没见过的,只是听说。他是将军府的帮闲,能听到不少八卦消息。

    还有那昌轩副都统的妻女,昌轩年纪比石亮还要大五六岁,他的正房夫人都四十了……

    汪世庸看着陈鸣那张年轻的脸,自然不会认为陈鸣的口味真就有那么重,会对俩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感兴趣,那么陈鸣为的是什么呢?

    从倪家台走出来的时候,汪世庸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他带了这个么消息回江陵城,说出来后会不会被阿布凯给打死啊?这是陈鸣对荆州旗人旗兵彻头彻尾的作践和侮辱,对于每一个旗人旗兵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可是不说的话,复汉军直接攻城了,那自己似乎……,还是要死。

    汪世庸很清楚城里的士气有多么的低靡。

    之前的十天里,江陵城守军的主要任务不是守城,而是当搬运粮食、财货、物资的苦力和保安,还是亲自把这么多宝贵的财富教给自己的敌人。士气低靡,每一个士兵身上都散发着颓废。

    他即使把陈鸣的原话一字不漏的讲给阿布凯听,旗兵的士气或许会高涨上来,但宜昌镇和荆州城守营剩余人马,他们才不会有半点的士气提升呢。估计不少人还会心里头幸灾乐祸。过去的几天里,在满江陵城征用物资的时候,绿营与旗兵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冲突。虽然都不大。早在十天前那场大战的时候,第一次出击的守军部队因为旗兵的突然溃败而大败,就已经让宜昌镇绿营对旗兵大大的不满了。

    这要是打起仗来,绿营士气继续低迷,只靠着城中的旗兵能管多大用?汪世庸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一天的傍晚,江陵城外响起了隆隆炮声。陈鸣不知道汪世庸回城以后发生了什么,但他给江陵城的时间只有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江陵城一点开门的迹象都没有,相反整个下午一队队的旗兵在城头上进进出出,加固城垛,堆放守城器械,这明显是在备战啊。陈鸣干嘛还要继续等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段佳话【各种求】

    【感谢‘泰松旺’588打赏】

    石首地处两湖平原(江汉平原、洞庭湖平原)地理中心,是湖北中轴线南端。南邻湖南省安乡、华容、北抵江陵、东靠监利、西接公安。

    阿尔雅江率领以湖南绿营东路军为主力的武昌增援部队,在数百艘船只的运载下,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们溯江而至,有着水利之便,以至于武昌距离江陵城虽然比襄阳要远不少,长江水道曲折更把路程拉远了很多,但他带领的武昌援军却能与石亮带领的襄阳援兵几乎同时间抵到江陵附近,全是因为一条长江啊。

    石首距离江陵有三百里水路。这是一个很安全的距离,阿尔雅江甚至都没有料到陈鸣已经知道了他部抵到石首,因为鸽子的翅膀比快马的四条腿都要快多了。

    他昨日抵到的石首,没有继续向江陵进兵,而是坚持让部队在石首整顿一日。湖南虽也有湖泊河流,但并不是每一个湖南人都会水,而且就算会水的人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在长江里不晕船。

    武昌援军来的很快,但一万来人在船上待了这些天,战斗力也消减了不少。

    石首到江陵,乘船的话两天时间足够抵到,可士兵的战斗力要是没有了,一个个成了软脚虾,那武昌援军抵到的再快,也是白搭。

    间隔了一天,武昌援军在石首了。这天的上午,坐船里的阿尔雅江接到了江陵城快马传来的急报,陈鸣践踏旗人的尊严不成,恼羞成怒的对江陵城正式猛攻了。

    谁也不相信陈鸣进攻江陵是真的因为‘恼羞成怒’,快报里也露出了陈鸣的那些龌龊要求,阿尔雅江气的火冒三丈,脖子上血管暴露。但他也绝对不相信。陈鸣就算是天下第一色鬼,也不至于对两个老娘们感兴趣,这更像是在找借口?

    可复汉军与江陵城的关系也不至于让他找借口啊?

    阿尔雅江内心里深深相信,陈鸣对江陵城的进攻,是因为襄阳、武昌两路援军的逼近。这让他把刚刚的小疑惑丢在了脑后,阿尔雅江需要尽快的进军江陵。就算不登陆,把队伍放在长江南岸,也能死死的牵制着复汉军一条腿。

    荆州之战是很巧妙的一场战斗,陈鸣在江陵城外坐视十日,勒索了大批的物质钱粮,这很直接的就让外人对他打江陵的决心不那么坚定了。

    现在清军气势逼人的打襄阳、武昌两路逼近,陈鸣却可以轻松的在江陵城下抽身,大部队折返潜江,然后一路杀去武汉三镇。

    届时,阿尔雅江这路人马坐船能够很快的回援武昌,那么襄阳这路兵马呢?跟在陈鸣屁股后面继续追击吗?小心被反口吃掉。长江以北还有辽阔的空间供陈鸣运动回旋呢。

    而已经从两府交界的建阳镇进到距离江陵城更近的十里铺镇的石亮呢,这个副都统大人看到江陵送来的快马急报后,气的拔出刀来将身边的桌案砍了个稀巴烂。

    奇耻大辱,绝对的奇耻大辱!

    对荆州旗人旗兵的,对他石亮自己的,奇耻大辱!

    “陈鸣小贼,我不斩你头,某誓不为人!”

    陈鸣搞出来的这一手太恶心了。这桩事以后,即使一切安安好好,石亮嫡妻嫡女的名声上也会多出一层让人另眼相看的‘艳丽光环’。石亮现在恨得只想把陈鸣碎尸万段。

    ……

    被陈家军炮兵捶打的江陵城根本不知道陈鸣已经带着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利用这些日子里收拢的船只,在倪家台不远处的一处小码头悄悄离开了。他们先往东北,然后转东南,绕过太泊,继续转东北,前行了三十里水路后,全队转向西北,再是二十里水路,在夜色中控制了后港镇,一夜之间两千复汉军已然通过了整个长湖,转到了【长湖】西北角这个位于十里铺东南方,却又太过于东面了一些的地方。

    陈鸣不敢说这沿途路上有没有被人发现行踪,但当他带着队伍控制了后港镇之后,他已经不在乎了。至少后港镇的人对于复汉军的到来是万分震惊的,是绝对出乎意料的,这就足够证明他这一手的突然性。

    荆州是一个百湖之地,在这里打仗,一定要留神水路。

    就像阿尔雅江认定的一样,陈鸣打江陵城确实是因为两路清军援兵的逼近,他要打一个时间差,先搞定一路。襄阳来的援兵当然就是最佳的选择。不管是距离还是战斗力,亦或是人数,他们都不能跟武昌来的那路援兵相比。

    襄阳作为湖北的战略重镇,在南阳府被复汉军控制的情况下,清军在襄阳一定是要留有队伍守卫的。那么石亮带来的这一路援兵人数又是多少呢?

    暗营的禀报是五千到七千,其中小半还是民团民勇。总之这路清军的实力并不高,军事素养很够呛。

    陈鸣要对付阿尔雅江那一路清军,没有五千人他是不会干的。但是打石亮,他觉得两千人,忽然打出的一击就足够了。

    为了行动方便,他甚至没有携带火炮,除了几门虎蹲炮就是飞雷炮。这一战他要打突击,只要石亮带兵继续向南去,他从后港镇出发,半道上就能与清军打个碰头。别看后港镇距离十里铺足足有小三十里。

    陈鸣很自信自家队伍的素质,他们之前可是得到了十天时间的修养。而清兵却是连日打襄阳赶过来的。当石亮带着队伍从十里铺向南进发的时候,就是陈鸣捕食的时候。

    战斗发生在这一天的下午。

    上午的时候,陈鸣很自信的让队伍在后港镇又休息了两个时辰,几乎辰时要过一半了,队伍才从镇子里开出。到了中午时候,陈鸣收到暗营的快马急报,襄阳援军距离纪山镇还远着呢。他们的行进速度相当缓慢,各个营头之间甚是拖沓。

    以至于下午战斗爆发的时候,石亮手下的这支六千来人的援兵一触即溃,两千复汉军从头推到尾,打仗就像做追击游戏一样,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气的要将陈鸣碎尸万段的石亮石副都统拍马跑路,复汉军连他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他的亲兵戈什哈们也跑的干干净净。石亮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只是一个放嘴炮的垃圾。

    或许这个注定要流传开来的‘八卦’,在百年之后还能成为荆州当地的‘一段佳话’,在民间流传过程中被无数人改头换面,面目全非。陈鸣没有意识到这个‘危险’,他现在正得意的笑着呢。

第二百章 陈鸣很小心的

    “城上的人都看清了,看看这些人是谁……”

    江陵城下,两千多战俘被复汉军押解着打城下转过,一面面三角龙旗,一面面湖北民团的旗号,被复汉军的将士随意的扔在地上,被千千百百只脚从上面走过。

    薛士俨和阿布凯面色青得发黑,而道台、知府等官员,个个面无人色。

    大好的局面一瞬间破裂了,面对着城下这群黑压压的战俘,他们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襄阳援军败得有多么惨。而石亮这么一败,江陵城‘辛苦’扛过复汉军一天多‘猛攻’的‘伟大成果’,立刻变得不值一提。

    没有了北面的威胁,荆州的局面似乎又回到了十二天前。只不过那个时候打长江来的是张瑞带领的湖南绿营西路军。

    哦,对了,这一战张瑞也到了,领着他的两三千残兵汇合到了武昌援军的队伍里。倒是把武昌援军的兵力狠狠加强了一下,可这群败兵的汇入会不会带来的士气上的影响,那就很难说了。

    阿尔雅江已经带着部队登陆北岸,他们是从江陵城西三十多里的涴市镇渡江,登陆马羊洲,然后再渡到的长江北岸。

    阿尔雅江吸取了张瑞的教训,在马羊洲上和长江边都用心扎下了大营。但是阿尔雅江刚刚扎好了篱笆,就听到了石亮兵败的恶讯。

    “轰……”面前的桌案被他直接一脚踢翻,案面上的笔墨纸砚洒落一地。

    “石亮,这个蠢货!”阿尔雅江怒不可遏。襄阳援军溃败把陈鸣的打算是彻底晾在了清兵的眼前。现在谁都能看的出,陈鸣打江陵城就是一个幌子,一个用来吸引清兵眼球,让清兵放松下神经的秀场,他真实的目的是抢在两路援军汇聚之前先打掉一个敌人。他成功了!

    陈鸣的算盘打成功了,阿尔雅江就坐蜡了。复汉军现在与他部还没有直接的接触,可是复汉军的炮队始终没有停歇,一直在向着江陵城猛轰不止。

    荆州的城墙高不高?荆州的城防坚固不坚固?

    阿尔雅江可以很确定的对任何人说:荆州的城墙很高,荆州的城防很坚固。

    整座江陵城的城墙平均高度都在九米以上,一些地段的墙面还会超过十米。整座城呈不规则长方形,东西长七里半,南北宽两里半,现在八座城门都有瓮城。城墙厚有三丈,城外护城河宽有十丈,深一丈三尺许。西通沮漳河,东连长湖,与古运河相连。前明时期建城时为防止城基下陷,洪水泛城,右城脚条石缝中浇灌糯米浆,因而城墙特别坚固。并且江陵城墙还设有瓮城、敌楼、战屋、炮台、藏兵洞、复城门,防御体系完备。虽然永瑞出征之时把江陵城内上点档次的大炮都拉去了。但被大炮轰击了一天半的江陵城,可没有一点要塌陷的样子。

    那要怎么打这一仗?

    在陈鸣,他自然想重复上一战的辉煌,一仗将武昌援军打崩,顺便让江陵城守军不得不出来送死。可是阿尔雅江要比张瑞谨慎的多了,尤其在石亮兵败的消息传到之后。

    “现在安徽的兵进到了黄陂。”为什么湖南绿营东路军可以被武昌大胆的放出去?就是因为安徽绿营填补了他们的空缺,不是说安徽绿营赶到的兵力和战斗力比湖南东路军要强,而是他们的存在足够牵制住汉川一带的复汉军。

    陈鸣带到江陵城外的复汉军只有七八千,他还有五六千人留在潜江至汉川一线。

    如果没有安徽绿营进入黄陂,陈鸣都让汉川的人马去试着去攻汉阳、汉口了,他第一开始也是这样的打算,但安徽绿营的杀到让已经出击的复汉军不得不重新缩了回来。

    “四川清兵已经到了归州【湖北西端,秭归】。”

    “还有江西的清兵,至少五千人已经进到了田家镇。”这个地方是长江水道的咽喉,距离武昌300里,与对岸半壁山和富池口互为犄角,是鄂、皖、赣三省之门户要害。原时空中,不管是太平军还是果军,都在这个地方与清兵、日军展开过激烈的大战。

    硕大的地图上,一处处清兵被标记了出来,可以说陈鸣所部的处境并不怎么好。但他打襄阳南下这一招,也确实为根据地减轻了压力。

    安徽本来只有寿春、皖南两镇绿营,经历了陈辉祖的‘祸祸’,现在又二度被乾隆抽调,进攻将军府。安徽自身的实力已经有了很大的削弱,现在再一次出兵湖北,这已经抽干了安徽的力量了。还有四川的绿营,要是没有这次南下远征,很显然川兵是要北上的。但现在他们在急速的从湖北西端赶往东部来。

    陈鸣在湖北中西部逗留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他要短时间内打破江陵城,然后进攻武汉三镇,接着跳出湖北游击安徽、江西,那个时候他才能够对满清的钱袋子形成真正的威胁。

    陈鸣在地图上比比划划,最后无奈的扔下手中的棍子,他真的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取巧。那就凭着硬实力,真真切切的打一仗吧。

    三千复汉军在江陵城西端驻守,余下的队伍猛攻江陵。

    复汉军的变动立刻引起了阿尔雅江的主意,短时间里清兵还侦查不出复汉军有多少人部署到了江陵城西,但陈鸣的举动很明确的表达了一个事实——他已经把部队一分为二了。

    一部分用来攻城,另一部分用来阻敌。

    而且阿尔雅江身边的张瑞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稍微不注意,一分为二的复汉军可能就会合二为一,化阻敌攻城为围城打援。

    陈鸣的策略并不高深莫测,而是明明白白的就晾在清兵的面前。但这一股沉重的压力就是能让阿尔雅江整整一夜不曾睡眠。

    当新的一天的曙光来临的时候,在时间就要进入腊月的最后日子里,一直‘炮击’攻城的复汉军在进攻江陵城的时候拿出了真正的功夫。

    一辆辆盾车让复汉军的后勤部队顺利进入到城下,在十一月末的日子里,已经被复汉军截断了水源的护城河冰面非常厚实,虽然这中间有一些炮弹落入其中,在玉带一样的护城河冰面上砸开了一个个豁口。

    复汉军的后勤部队以五尺长的小木船为‘基座’,一艘艘他们早准备好的小木船被放到结冰的河面上,然后捆扎好了的木排被马车拖到城下,铺在‘基座’上,前后以绳索铁环相连,一道浮桥就算成了。在这个期间,飞雷炮还在有一发没一发的轰击着江陵城的城头。

    清军手中那几门小炮即使能把炮弹轰到护城河河面上又如何?陈鸣很小心的。

第二百零一章 已经晚了【求收藏】

    【更新晚了,时间定错了。抱歉】

    荆州的战斗牵动了千千万万颗心。名震天下的镇筸兵近乎一战而殁,消息在北京城里传开之后,恍如地震,万千颗心灵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摧残扭曲。河南的复汉将军府和复汉军就更加成为了北京城里百万汉民包括官员们的禁忌。街头巷尾,能够撤开嗓子破口大骂陈鸣陈惠父子的,能够继续对着战局指点江山的,能够大骂前线清兵纯苯如猪者,只有那些好出身的八旗子弟。

    但市井的声音对于清廷顶层那些大人物来说又算什么?彻底的解开荆州之围才是重点。如果荆州满城被破,两三万旗人被任意杀戮凌辱,那会引起全天下的骚动的。到那个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张惠张鸣、王惠王鸣、李惠李鸣父子居心叵测,勾画起大事了。满清的江山就不稳了!

    乾隆已经从两江地区调兵,目的当然是豫西南‘剿匪’了,但陈鸣的沿汉江南下,围荆州之危,让乾隆和他手下的王公大臣们潜意思的认知到了危险。两江的援军现在停留在徐州。

    圆明园是清朝历史中绕不过去的一个标记。要说陈鸣对这个时代的北京最向往什么,那么非圆明园莫属了。这可是正牌子圆明园,横店的圆明新园跟这个真实的万园之园比根本不值一提。

    乾隆这个时候就在圆明园,跟他老爹一样,这父子俩对于圆明园的感情是极喜欢的。

    北京刚下了一场雪,琉璃瓦上一滴一滴的水珠子落下,远处的亭台楼阁顶上,一片银光。

    张瑞所率的湖南绿营西路人马大败的消息在十天前就传到了他的手中,乾隆心里清楚,十天后的现在荆州之战已经该有一个真真的了解了。

    从湖北到北京,一路快马也要三五天时间,张瑞大败之后武昌和襄阳的兵马都不会坐视不理,现在胜负已经落幕了,那么荆州城能保得住么?

    乾隆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信心。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爱新觉罗·弘历,竟然对手下军队对阵叛逆变得毫无胜利的信心了呢?

    是自家的提督、总兵太不争气?

    “不!”乾隆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陈鸣‘战无不胜’的影响太重,提起这个名字让人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又赢了。

    还不足19周岁的一个小年轻,乾隆对陈鸣恨之入骨,却又真的对他好奇到极致。这是一个怎样的少年?小小年纪就搅动天下风云。有时候对比着陈鸣,乾隆甚至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们。

    年近六十的他一共有过十七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十七皇子永璘还不足两周岁。但乾隆的儿子却没有一个能成才的,他的长子、次子、三子和五子都已经病逝,四皇子永珹六年前就出继和硕履懿亲王胤裪,六皇子永瑢还要更早两年出继慎靖郡王允禧,他们俩自然就丧失了皇位继承权。

    七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十六皇子皆幼殇,可以说乾隆还活着的儿子中,还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只剩下皇八子、皇十一子、皇十二子、皇十五子,和还在吃奶的十七皇子永磷了。

    原时空历史上,嘉庆就是乾隆的老十五,还在还是一个七岁大的小屁孩,根本看不出什么。而在他之前的三个成年皇子中,永璇,沉湎酒色又有脚病,素无人望,还性行乖戾,屡失上意,根本不存在继位的可能。而皇十一子永瑆,文才较优,尤善书法,但乾隆帝对他不重骑射、仿效汉族儒生的文人习气很是反感,曾严厉申斥,显然乾隆这个疯狂的打猎爱好者对十一子是瞧不上眼的。

    皇十二子永璂的身分最高,他是乾隆第二个皇后乌喇那拉氏所生,现在十六岁,但就在两年前,其生母那拉氏皇后与乾隆帝发生尖锐矛盾,其真实具体原因外人不可而知。乾隆盛怒之下想把她废掉,虽因群臣苦谏未成事实,但那拉氏的皇后之位已名存实亡,且次年便悒郁成疾身亡。乾隆帝尚余怒未消,命以低于皇后规格的皇贵妃丧礼葬之。这一事件自然殃及了皇十二子永璂,且永璂又无出众才能,所以他已不大可能被立为太子。

    乾隆小六十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已经是黄土埋到胸口了,可他能够寄托厚望的儿子似乎就只剩下了乳臭未干的十五子和更小的十七子。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这是绝对的凄凉的。

    乾隆拿自己的儿子对比一下陈鸣,真的会生出‘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的感叹来。把名字代换一下。

    ……

    江陵城东,也就是荆州满城与汉城的分界线,那一道界墙。

    厮杀声彻底的消失了,陈鸣大军控制住了整座城市,不分满汉。陈鸣站在残破的界墙边,这堵有着荆州城墙一半高的界墙,现在变得残缺不全,一具具旗兵的尸体堆积在那几个缺口附近。当江陵城破的时候,当守城的绿营或逃或降,飞灰湮灭的时候,荆州城内的旗兵确实雄起了一把。在这道界墙内外与进攻的复汉军很杀了一阵。

    真的被逼到了穷途的旗兵打的很顽强,不然这处缺口不会堆积着层层叠叠的尸身。这一具具尸体流出的鲜血,在爆炸炸出的坑洼处都汇成了血坑。刺鼻的血腥,一个个张大眼睛的狰狞扭曲的面容,这就是荆州旗兵最后的绝唱。

    超过千名旗兵和旗人青壮死在了城头和城内,算上之前在城外的斩获,荆州旗兵在这场战争中死的人会超过一千五百人。对于留在江陵城内的四千多旗丁来说,这是三分之一的战亡比例,让知到这个数字后的陈鸣都震惊了。

    阿尔雅江太小心谨慎了。始终不敢放开手了对阻击部队猛攻猛打,那陈鸣就不会对荆州城手下留情了。炸不垮城墙他们依旧能够攀着长梯攻城,手中握着大批手榴弹的复汉军,在飞雷炮的配合下一次进攻就拿下了江陵城西大门。

    旗兵打的可能真的很英雄,但这没有卵用。人的血肉是挡不住火药和刀枪的。上千旗兵、旗人青壮的死,并没有给复汉军造成多大的伤亡。驻守在江陵汉城的绿营兵们在战斗中表现得很不给力,只是飞雷炮就让他们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宜昌镇总兵薛士俨带着一部分人退到了满城,汇合旗兵后准备继续坚守。他们靠着城内的这一道界墙阻挡了复汉军一个多时辰,但大势已定不可挽回。他和阿布凯的尸首都已经被打扫战场的复汉军发现。

    城外的阿尔雅江爆发出全力猛攻复汉军的防线,但那怎么可能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呢?他之前不敢发力,现在……,已经晚了。

第二百零二章 畜生,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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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城破了……”

    “满城破了……”

    “复汉军血洗了荆州满城……”

    ……

    荆州城破的消息恍如一道滔天狂澜,顺着长江,以超出想象的速度横推扫过。所有人听闻这个消息后的第一个反应都是懵愣,继而内心狂颤,继而身心狂颤……

    这可是江陵城,这可是荆州将军驻地,有着好几万旗人的呐。在湖广,荆州就是一个独立于湖湘政治版图之外的所在,有着超然余外,高人一等的地位。

    它也像一道枷锁,死死的压在两湖万千生灵的心头。

    清军入关下湖广的战争,吴三桂起兵反清,两军在湖南的一系列激战和焦灼,那一次次往来湖北的满清军队,那一日比一日更见高压和强权的压榨搜刮,一百年过去了依旧让两湖百姓视荆州而‘另眼相看’。

    纵然荆州的沙市,在满清中前期是天下闻名的四大米市之一。这座荆州城外的镇集,如果不是这场战争就算是冬日里也会一片繁忙景象,这个毫无城墙保护的自然集镇,因为紧靠着长江,上接天府之国,下临江汉平原,而成为棉花、粮食的转运交易中心,关系着两湖千千万万家农户的一年收益。可荆州还是被‘另眼相看’。

    现在不同于后世的tian朝,荆州府在满清一朝于湖广之地的经济拼图中始终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即使它不如武汉三镇。但荆州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沙市的兴旺。

    这是一个关系着万千两湖人家命运的城市。在这个时代的湖广大地,占据着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结果,荆州城破了。可想而知这对整个湖广会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而当这个消息顺着长江传到安徽、江西、江南的时候,整个长江下游震惊之极。长江中下游的老百姓,不管之前怎么看到复汉军和陈家,现在这个消息清楚的告诉他们,你们今后必须正视。

    之前陈鸣带兵沿汉江南下,兵锋指向荆州的时候,江南地界不是没有百姓乃至士子读书人偷偷地议论,复汉军要是真的打下了荆州会怎么怎么着,但那只是猜测。荆州城里的满城,生活着两三万旗人,在乾隆中叶这个满清国势强盛的时代里,有着铁杆庄稼的旗人是很牛叉的。

    江宁、杭州,这两地都有满城,都生活着几万旗人。在军政商界都有着绝对巨大的力量。他们以一种政治上的高姿态凌驾在所有汉人顶上,不管后者有钱没钱,有当官没当官。通俗的一句话来讲,是个旗人就有特权,就是贵族。

    万千汉民对于旗人的认知还处在这一个牢不可破的印象的时候,荆州城破了,真正的破了。两三万旗人将如待宰的猪羊,落入复汉军的手中。复汉军就是舞起了金箍棒打上九霄天宫的孙悟空,一棍打碎了旗人在万千汉民心中那极深刻的旧有印象,尤其是随后传出了陈鸣血洗几万旗人的消息,那简直让整个江南爆炸。

    很多人意识到,他们头顶的这片天真的被捅破了。虽然现在破掉的只是一个小口子。

    “奴才冒昧之见,欲皇上暂缓调两江之兵出省。盖因荆州城破,江南巨震,人心为之浮动,骤而调兵出之,或恐生变。”两江总督兼江苏巡抚兼漕运总督高晋已经火速向北京奏报,请求暂缓调动江南兵马。因为人心浮动的江南要是看到清军再大批的调出,乱子或许生不出来,但清廷之威仪真的要碾落尘埃了。

    而还在千千万万的生民对于荆州城破这一消息惊愕、痴呆的时候,荆州城外。

    超过一千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被陈鸣拉到了阵前。是的,阵前。

    复汉军拿下了荆州城,但他当面还有另外的敌人。阿尔雅江正血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复汉军。如果这个时候陈鸣带部离去,阿尔雅江一定会领着清兵如一只疯狂的鬣狗一样,尾随在复汉军身后。

    陈鸣眼下身处清军重兵围剿之中,才不愿意放过眼下单独对上阿尔雅江的大好机会呢。

    昨日里,他当着阿尔雅江的面,当着万多清兵的面,将几百八旗老幼妇孺的脑袋全砍掉了。这些人都是荆州驻防八旗军官、官员的家属,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孺,只要还活着的陈鸣一个都没有留下。那中间的一些人少不了要受到某些龌龊的蹂躏和侮辱,但这都是难免的。复汉军不是那支赤色军队,陈鸣的军纪很严格,可对俘虏的官员家眷、抄没的士绅家眷,还有眼前的旗人妇女,却留出了一个口子。只要愿意用军功积分去抵消,或是拿银子拿军功田来‘买欢’,复汉军并不禁止。

    陈鸣也不是一个思想道德绝对高尚的圣人,他在思想道德这一块上没有犯‘洁癖症’。

    甚至于他自己也收纳了一个十七岁的美人。不是旗人,陈鸣胆子很小,可不敢夜里搂着仇人睡大觉。那个姓柳,双名挽云的女人,是江陵县知县的小女儿。江陵县的这位柳知县下不了自我了断的手,全家被捉。但因为柳挽云,他们一家现在倒是安全的很了,且‘柳知县’也被复汉军乱刀砍死了。

    既然笑纳了人家闺女,陈鸣也不是拔**无情的人。‘后事’处理的很干净。

    陈鸣也没去特意打听柳挽云的过去,十七岁在这个时代就跟大姑娘一样了,柳挽云应该定下了亲事,甚至已经处在成婚的边缘。但是便宜丈人是个软骨头,柳挽云也明显从了,那陈鸣还管其他的干嘛。柳家已经跟去过斩断瓜葛,‘重新做人’了。陈鸣要做的只是笑纳一个至少能打90分的大美女。当然,柳挽云是小脚,挺漂亮的小脚。只是陈鸣对那不感冒。

    ……

    夜色中的荆州城,被一处处篝火照耀的亮如白昼。

    一队又一队的复汉军士兵挎刀持枪的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着,不管是汉城还是那满城,巡哨的士兵都要时刻保持着警惕。寒风呼呼地吹着。

    夜色掩盖住了白天的血腥,鲜血的腥臭也被寒风吹走。如果不是城头上不见了往日的龙旗,对于幸运的保住了一家人安全的普通百姓们来讲,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对于满城里的旗人,这是天被捅塌了。

    满城某处院子内,两名披着铁甲的复汉军士兵挺枪立在胡同口。不远处的墙角下还躺着三具尸体,被尸体压着的水沟里,鲜血与寒冰混杂一块,永远也分不开。

    两名复汉军士兵鼻子里闻不到一丝的血腥气息,可这并没让他俩满脸紧张的神色轻缓多少。尤其是年纪较轻的那个,估计二十岁都不到,一边神色紧张的盯着胡同左右街道,另一边有面色带些不忍的回首胡同。

    这个年轻的士兵在正班出发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在巡哨中会发现一道鬼祟的身影,然后他们班顺着那道仓皇逃窜的身影找到了这个胡同内一家民宅后院的地窖。

    两个成年的男丁最先被乱刀砍死,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被一枪捅穿心脏。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有四五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中。那小小的脸蛋,本是在安详的睡觉之中,可在大人的惨叫声响起的时候他也从安睡化为了哭喊,大声的哭喊着。泪珠儿一粒一粒顺着红扑扑的小脸落下,而下一刻他或者是她,就被班长一刀斩为了两截。

    月白色的棉被,月白色的襁褓,鲜血瞬间将两截短了许多的棉被从断口染红。

    然后是两外两个孩子,青年现在还能记忆起孩子的母亲在孩子被砍成两段后那惊恐、痛苦、凄厉和凄惨到极致的眼神。青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可能无法忘掉它……

    两个女人在丈夫、孩子的血泊中被一群人压倒在地窖的床铺上。青年很愤怒,那一刻他甚至懊恼自己怎么就多看了那一年,否则这个美满的家庭还能和和美美的存在下去。那个孩子也不会连真正走出自己人生第一步的机会都没有,就又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身边的这个老兵按住了愤怒的他。“他们是旗人!”冷冰冰的五个字将青年脑子里的愤怒全部泯灭。

    现在的这一幕是不是很惨?那一百二十年前满清入关的时候,汉人的先人,又有多少美满的家庭遭受到了如此一模一样的凄惨?

    他们是旗人,复汉军是汉人。他们班轮到今夜里执勤,士兵心中本就有怨气。因为今天打破了荆州城,抓到了那么多旗人妇孺,只要肯花钱或是舍得功勋几分,再美,之前身份再高贵的娘们,今晚上也能被压在他们的身下。结果轮到他们值夜。

    这个班,这个小群体里,本就有怨气。抱怨他们自个的运气太背,值夜偏偏在今夜。这也是他们班发现这一家躲藏的旗人后,如此暴力杀戮的根本原因。撒撒气,反正他们是旗人!

    青年和身边的老兵没有掺和。他们被赶到胡同口放哨。万一别的巡逻队赶来了,或是更糟糕的被宪兵遇上,一定要有人放哨。

    “走啦,别跟没见过娘们似的,走啦……”

    地窖出口,班长大声叫着那个还在耸动着屁股的手下。“来了。”那士兵耸动突然的加剧,然后像魂飞天外一样美美的呻吟着,绷紧的身子松懈了下。士兵系着裤腰带往楼梯走,床榻上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白皙的身子不满青紫的印记,四肢大开的躺在床上,脖子耸搭在一旁,眼睛瞪的圆圆的,就在刚才士兵已经拗断了她的脖子。

    不远处的另一张床铺是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黑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自露出白皙的皮肉。两个孩子的尸体就倒在两张床榻之间,还有被士兵抛回地窖的两具男子的尸体,楼梯口倒在那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婆,水缸不远处半截襁褓……

    地窖口被盖上,一切都被遮掩。

    天亮了,新的一天到来了,昨日的一切都伴随着已经消失的昨天的黑夜,永久的消失了。青年还是青年,老兵还是老兵,班长还是班长,班还是一个班。

    老兵实际上并不老,也就三十岁。吃过早饭后,躺在收拾干净的房间里呼呼地睡着。

    ……

    荆州城外,长江边上,阿尔雅江临江而立的营寨正前方。

    “砰砰砰……”

    一千多八旗老头老太太的背后响起了枪声,让哭哭啼啼的人群瞬间静下,接着就是惊慌的向前奔跑。随着老头老太太们的奔跑,几十具倒下的尸体在空地上是那么的显眼。

    现在陈鸣要做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他就是要用这些年纪大的旗人当挡箭牌,护着复汉军能够抵到清军的近处。

    一千来人的老头老太太,年纪都在五六十岁以上。旗人的生存环境明显比汉人强的多,荆州满城里两三万人就能挑出这么多年纪大的。其中有不少人年纪都直逼或已经超过了七十。

    “走,往前走……”

    一枪托砸在了一个老头后背上,这个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和外衣的老头,当即就倒在了地上。而不等他再爬起来,一道亮光已经斩落他的脖颈。

    人头翻滚着打着圈,露出老头惊恐而又狰狞之极的脸。汩汩鲜血很快把土地染红一片。

    “看到没有?谁敢不卖力跑,谁敢跑得慢了,这就是下场!”

    二三百米复汉军将士混在这群老头中间,他们披着铁甲握着刀,腰间擦着手榴弹。他们这群人就是大冲锋的尖兵,就是先登部队。

    在这些人的身后,是两个排列整齐的火枪营,和两个一样披着铁甲的甲兵营。

    对面的清兵营垒,陈鸣炮击都不炮击。荆州满城的旗兵在最后时候点燃了火药库,打荆州这一仗,陈鸣从荆州府库捞回的火药比耗费的要少多了。自从火药方面讲,这一战是赔本卖买。

    “畜生,畜生……”阿尔雅江看到对面涌来的人群,复汉军在队伍中挑出两个杆子,上面写的清楚,荆州八旗。真的是呲目欲裂,眼睛里都滴下血珠来,无可抑制的暴戾在他心里生出来,他想杀人,杀人,杀人……

第二百零三章 童二爷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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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阴城头上,代表着大清旗号的三角旗无力的耷拉下头,就像整个江南万万千千还没有从震撼中惊醒过来的我大清忠良们一样,垂头丧气。腊月的江南,少了些许灵气,却也多了几分清静,明亭,暗巷,梅香。小桥,流水,人家。

    陈继功到江阴城也有段时间了,手里有银子的他,即使年纪小一些,受到过一些轻视,但银子才是第一位的,这段日子里他要进行的工作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在黄田港有了一小块立足之地。

    今天是腊二十。

    陈继功所创的福兴号粮行下属的船帮,人船早就歇息起来了。

    出手非常大方的陈继功,拿出十两银子让厨房张罗一桌好饭,特意宴请了手下收拢来的两个船把头和几个船老大。

    在江南这个地方,船帮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拉起来的。陈鸣对江南的情形了解不多,陈继功带着任务来江阴,汇合了何华章之后,确切了解了一番当地的情形,发现不管是车马行还是船帮,在江阴这块地方都需要有厚实的根基和人脉才能经营来。

    陈继功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当然,什么事情也不是一定的,立起杆子办船帮、车马行很难,官面上的瓜葛不说,只是私下里同行使得绊子就能让陈继功栽跟头摔进坑里爬不出来。可是他要是自己给自家商行做个运输队,那外人就不会说道了。

    这就好比21世纪时候,某个公司自己搞了一个汽车运输队,只做自家的活儿,这跟老板做起物流或快递生意,抢别家的饭碗,是完全的两码事。

    虽然陈继功做的这福兴号只有开了少少的五家店铺,分别铺在了无锡、江宁、镇江、扬州和老巢江阴。但这是一个很成功的幌子,江阴这个地方有的是弄船的汉子,只要给钱就有人卖命。所以挺短的一个时间,陈继功银子开道,买来了大小十一艘船,手下除开五间做样子的粮店外,六七十人跟着他吃饭。

    ……

    “二爷厚道,俺们江阴的汉子也不是无赖。您放心,出了正月八,所有的人都一水到齐。”

    “二爷您放宽心。不就是跑武昌么,俺们不怕。”

    “对,二爷放心,这江上的把式吓不住俺们。复汉军要逼近武昌,汉口的东西肯定如您说的大减价。确实是捞一笔的好机会……”

    几个船把头和船老大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待着自家的‘冤大头东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这位东主会用‘大价钱’雇佣他们,会用‘大价钱’买下那些旧船,原来这位爷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啊。

    “二爷,咱们这儿只有十一艘船,全装满能装得下多少东西?汉口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您要是还有本钱,何不找两家船帮一起干……”

    “呵呵,这点不用大伙操心。我已经跟董家、周家打好了招呼……”

    喝酒喝得脸上红扑扑的陈继功笑嘿嘿的说道,脸上全是得意。这是故意做出来的,他找的这个借口真的很给力,一下子就让他这段日子里的动作‘完美’了。而且他相信过不了几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江阴,甚至传到更远的地方。

    到那时候,他童力童二爷,就不是傻瓜笨蛋,而是聪明人的代表,是一个瞅准机会要去汉口抄底的聪明人。

    而陈继功更相信,他的这个消息一定能吸引很多很多船只云集武汉三镇,至于复汉军能够抓到多少在手中,就要看那位大都督的本事了。

    陈继功一脸的得意在满饮一杯之后又染上了愁苦,“可要是陈贼不给力,到不了汉口……”陈鸣的一些很富有21世纪口语色彩的词汇已经传染开了。实际上这些词很多都是中国地方方言,但在18世纪这个交通交流和传播都很不方便的时代,方言永远是一方之言。最主要的是,这些词儿让陈继功为代表的小年轻们觉得很给力。

    “哈哈,二爷多虑了。”坐在左手的船把头听到陈继功‘担心’的话后,很得意很高兴的笑了,“前日传来的消息您一定听说了。朝廷把荆州城都丢了,几万生下来就有铁杆庄稼吃的旗人被那位爷握在了手心里拿捏。湖广这地界的天都要塌了。这湖广的官府官兵要真的有法子对付那位爷,荆州城怎么会丢?”

    “说的就是这个理。朝廷连荆州城都丢了,外头那些个掉书袋的蠢货魂都没了,口口声声的嚷嚷着祸事祸事矣,现在武昌也跟着丢了,我都不奇怪。汉口,复汉军肯定能杀的过去的……”

    陈继功注意到了这俩人话里的词儿,是那位爷和复汉军,而不是陈贼、逆军。还有对江南读书人的鄙视:掉书袋的蠢货,看着俩人那语气中表露的喜色和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复汉军的人呢。陈继功很高兴的笑了。“对,对。一定能打到汉口镇。来,咱们满饮此杯,正月初八,开船向西。”

    拿下了荆州,复汉军的名头真的是震慑江南。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场真的大乱,捅破了天的大乱。

    不是黔、湘地区的苗乱可比的。

    ……

    喝得头发懵的陈继功一觉睡到天黑,睁开眼的时候身边随从禀道:何华章已经在花厅里等一个多时辰了。

    两人见面,何华章的第一句话就让陈继功笑开了眼:“现在,整个江阴都知道童二爷的聪明了。”等到过完年,想去发财的人肯定不止江阴一地,那不知道会有多少船只聚集到武汉三镇呢。

    ……

    同时间的武昌总督衙门。

    定长昏死过去了,在接到阿尔雅江兵败的消息后,再看到阿尔雅江为什么兵败的消息后,他喷出了一口老血,整个人昏死过去了。

    范时绶大冬天的额头不停地冒汗。向老天乞求着定长能撑下去,否则武昌和湖北这幅担子就自然而然的压倒他范时绶的肩膀上了。这可不是人家定长耍手腕甩锅。

    荆州城外,陈鸣用旗人做盾牌,直接逼近了清军防线。阿尔雅江终究没能狠得下心来,这些荆州满城的驻防八旗虽然很多人来来湖北都百八十年了,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在北京城就没有半点瓜葛联系了。

    阿尔雅江再疯狂也不敢对这些苍苍白发下狠手。旗人不是汉民。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清兵连连败阵,阿尔雅江在长江边上扎下了大小十五个营寨,一日之间被复汉军打破了十一座。

    还好,夜色带给了阿尔雅江一丝喘息之机。在黑夜中,他带领着人数五千都已经不足的残兵逃回了马羊洲。

    纵观这一天的战斗,那开场时出面的一千来荆州旗人中的花白老人并不怎么重要。他们存在的意义更多是乱了阿尔雅江的心神,给清兵种下一颗失败的种子。

    真正让‘失败’这颗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的还是复汉军的英勇和敢战。

    定长这一昏死就再没有醒过来。

    次日。

    乾隆三十二年腊月初九,辰时。清湖广总督,满洲正黄旗,伊尔根觉罗·定长,死于任上。在陈鸣带兵向着武汉三镇进发的前夕……

第二百零四章 冬去春来一年新

    【最后一章公共章节,12点半能开通vip】

    【感谢‘五陵豪杰’588】

    腊月二十四。在中国传统民俗中这一天是扫尘日。就是打扫卫生大清除,干干净净迎新春的日子。可是乾隆三十二年的腊月二十四,整个湖北都沉浸在惴惴不安之中。

    复汉军带着两万多俘虏和旗人,经过半个月的行程,终于赶到了汉川,整个武汉三镇噤若寒蝉。但是还好,陈鸣没有立刻南下进攻汉阳县,而是派出队伍在年节到来之前,拿下了孝感、应城、云梦等地,然后向黄陂发起了一次进攻,守卫在黄陂的安徽绿营不战而退,南下汇入武汉三镇。

    惊慌和恐惧已经完全笼罩了武汉三镇,虽然复汉军还没有打过来,但汉川距离汉阳也就一步之遥,过了汉阳长江对面就是武昌。而偏偏这个时候湖广总督定长病逝于床榻,即使定长在是之前就已经不再管理具体事务,一切军政都移交给了湖北巡抚范时绶,但名义上他还是湖广清兵的no·1,他的死让武汉三镇守军本就不高的士气再度骤然一降。更让武汉三镇的百姓士绅对于清兵保卫武汉之成功的信心大大动摇。

    就在这一片风雨飘摇的时刻,突然大批的江南船只穿过湖口、穿过九江,来到了武汉三镇。他们挥舞着银子收购着汉口镇、武昌城市面上的布匹、粮食、瓷器、果品,扇、梳篦、毡袜、针、纸等一切货物,或是提高数倍、数十倍的价格为一个个大腹肥肠的商贾,一个个满面惊慌的士绅地主,搬着他们的家产细软。

    只要有一丝可能,没几个大富大贵的人家敢留在武汉三镇。

    这一切当然是从江阴刮起来的‘风’了,中国的聪明人多着呢。才刚刚过了年呢,大批的船只就已经来到了武汉三镇,这比陈继功最初的‘打算’都要提早很多天。

    “咕咕,咕咕……”

    没有人发现,这些天里武昌、汉口、汉阳乃至汉川之间,天空中飞着的鸽子突然多起来了。

    陈鸣这几日里连续收到暗营的飞鸽传书,汉口和武昌的船只是越来越多了。已经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了。

    “要快,一定要快。”陈鸣指着汉口镇,然后又点在新河镇,“马队从这里穿过,赶在清兵惊醒之前给我拿下汉口。”新河镇是双方对峙的一个节点,清兵在那里布置有百八十人。这点人当然不可能用以抵挡复汉军的攻势,新河镇对于清军来说是一个前沿哨,只要事情不对,他们不需要返利抵抗,只需要坐上船赶紧往回跑就行。

    复汉军的马队兵力已经超过了八百骑,这还是因为一些劣马被拨调去了后勤和炮队的缘故。拿下了荆州,对于陈开山带领的骑兵营是一次大补。荆州马队的坐骑变成了他们的坐骑,然后太多的不堪入目的劣马被踢出了队伍。不然骑兵营早就能超过千骑了。

    “穿过新河镇,拿下汉口。”陈开山重复着自己的任务,脸上全是自信。这是马队的自信,在中国,不,在整个地球,骑兵似乎就比步兵牛逼。陈开山始终都是这么认为的,骑兵营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陈鸣也没去矫正。现在还是18世纪,连复汉军的步兵自己都这么的认为,现在老美都还没立国呢。

    陈开山离去了,陈鸣不去想骑兵营能不能把任务完成的漂亮,新年前后他手下的主力又休整了一个十日,是到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了。阿尔雅江带着残兵败将已经回到了武昌,四川来的绿营已经进入了荆州府,陈鸣要赶快的将武汉之战结束了。

    冬天要过去了。就像春日里的万物生长,复汉军也需要加快速度了。

    人数超过两万五千人的俘虏和荆州满城里的旗人,陈鸣当然不准备将他们全杀了,更不会带着他们‘畅游’江南。老天爷,从荆州倒潜江,再到汉川,一路上安安稳稳平平握握的情况下,都要走半个多月,这是什么样的龟速度?

    但陈鸣绝对会在全天下人面前将‘旗人’的高贵和尊严扯得七零八烂,重重的踩在脚下。

    只要拿下了武昌,大军顺江而下,叩问安徽,光顾两江,游荡江南,掐断运河,陈鸣会让自己这一部分队伍替代豫西北的将军府,成为乾隆老儿眼中的最大祸患。

    如果可能,他还会让暗营与洋匪多加沟通沟通。洋匪不是西面的洋人,而是指海匪海盗。

    有清一朝,中国东南岸沿的洋匪就从没有断绝过。

    就乾嘉时期而言,朱濆、蔡牵和红、黑、黄、蓝、白、青六大旗帮,以及郑一嫂、张保仔,陈鸣光记着的就有不少‘英雄人物’。这中间的一些人在乾隆三十二年的时候可能还没有出生,但什么事儿都不是一天做成的。东南各省民众下海,绝对是有原因的,蔡牵、郑一嫂、张保仔这些人还没出生,但六大旗帮呢?东南的前辈洋匪呢?这些总不会少吧?

    陈鸣很希望能够与这些人早日进行沟通。来自后世的他的眼中,海洋的重要性是一点不比陆地差的,何况陈鸣的梦想还是那般的巨大,只靠陆地可达不成。

    陈鸣书案上摞着厚厚的一叠书信,这是打河南传过来的。冬季的到来给了根据地一个很好地缓冲时间,利用乾隆三十二年最后的那段日子,将军府全力整顿义勇,暴兵一般将自己的兵力从最初的一万多人飞涨到了四万。而且几乎全部配上了藤铁甲和质量过硬的刀枪。

    可以说将军府的战斗力经过年前那段时间的缓冲已有了一个飞跃式的提高。

    现在清兵已经从临汝、许州、郾城等多面聚拢了过来。虽然大规模的进攻还没有打响,但天气只要一转暖,大战必起。陈鸣从陈惠发来的亲笔信里能看的出,自己这便宜老爹身心的压力很大很大。

    陈鸣能怎么办?总不能带兵回河南吧?

    他能做的只有写信给自己的老爹,要他放宽心,打硬仗打死仗。

    起兵这些日子了,陈鸣觉得满清的绿营不能说全部烂了,跟记忆力一鸦之后的绿营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真的多么英勇敢战了。甘陕绿营、镇筸兵,也就那样。

    将军府现在有四万人马,就抱着拼的念头,打几场狠仗,震一震这些围拢过来的人马,让他们看到打仗的巨大伤亡,他们肯定要稀松。

第二百零五章 武昌【求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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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繁星点点。这几日武昌这边都是晴朗的好天气。

    范时绶已经睡下,他的脸色跟一个月前比明显差了很多。最近时候他吃不好,睡不好,高度紧张的神经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健康。

    战斗不管对哪一方都有着巨大的压力,区别在于哪一方有优势,其主帅的压力就会轻一些。陈鸣没有见过范时绶,也没有见过现在的陈惠,如果见到了他就会发现,这两人都在被沉重如山的巨大压力痛苦的折磨着。

    或许还有点区别,将军府好歹还有四万武备齐全的士兵,还有长时间修筑的据点防线。而武汉三镇却是一切稀松。在定长将大批城守营、抚标、督标的人马派去襄阳和郧阳之后,偌大的武汉三镇就只剩下三个陆勇营头守卫。现在几个月时间过去了,繁华的汉口镇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一道围墙,汉阳县城外也跟之前一样不见一处工事,唯一改变的就是武汉三镇的守军,随着安徽兵马的南下和阿尔雅江的回归,再加上这一阵湖北官府招拢的民团练勇,武汉三镇的守军兵力达到了一万五千人。但这有个鸟用?这一万五千人里,有超过一半是丢了魂儿的败兵残将和素质低下的民团。

    不要说正面作战,就是防御作战他们也很难给人信心。

    这天夜里,快马杀到的骑兵营一举将汉口镇给端了。隔着汉江与汉阳对望的汉口,也隔着长江与武昌对望。平静的夜色里,突然火光冲天,杀声震天,江边守夜的清兵,尤其是汉口水师营的清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汉口出事了。

    这消息被急报到巡抚衙门。

    范时绶夜里睡眠质量很差,他睡觉很轻,稍微有点响动就能把他惊醒。房间外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两声高叫,在房门被推开之前范时绶已经起身披上了衣服。

    作为一个有文化有修养,最主要是有头脑的官员,范时绶看到来人的第一件事当然不是破口斥责,他脸皮绷得紧紧地,整张脸完全板了起来,眼睛聚视,嘴唇民起,这是他紧张地表现。

    “出了何事?”大半夜的来搅扰自己,一定是出事了。范时绶头脑很清醒。

    “大人,汉口,汉口被逆军袭击了……”

    汉口不但被复汉军的骑兵营袭击了,而且被复汉军的骑兵营完全控制了。那些停留在汉口镇码头的近千艘大小船只,只有不到两成的船只见势不妙逃脱生天。这些船只多是小船,而且是停留在汉口码头外围的船。

    范时绶并不为丢失汉口镇感到意外和震惊,那个连一道围墙都没有的镇子,就像荆州城外的沙市一般,根本没法去守。复汉军在沙市‘缴获’了足够他们吃上两年的粮食,这还是大批的粮船早早逃离,而且冬季里本身就是沙市米市的淡季。

    当时薛士俨就不想保住沙市么?那只是做不到而已。他们能做的只是让沙市的老板们早早逃开,尽可能的搬空沙市。就如这些日子里的汉口镇,武昌城里的衙门也是这么做的。

    ——搬空汉口镇。

    结果年前半个月不见动弹的复汉军果然没有坐视不理,一举饮马江边,更糟糕的是控制住了几百艘大小不一的船只。

    而范时绶更清楚的是——序幕拉开了。复汉军马队的出击就意味着他们进攻的开始。

    两天后大部队出动的复汉军拿下了汉阳县城,驻守那里的三千湖北绿营和一部分安徽绿营,败得毫无反手之力。陈鸣这是彻底的饮马长江,与武昌城隔江相望了。

    岳阳水师已经赶到了武昌,他们加上汉阳协的汉口水师营,两个营头八百左右的水兵,三十多艘战船,最大的不再是唬船和哨船,而是岳阳水师营带来的两艘橹桨船。陈鸣严重怀疑那俩玩意儿究竟是不是战船,个头比唬船和哨船还要大,但上头连一门小炮都看不见。

    这么大的个头,要是战船的话,不要说小炮了,五六百斤的‘大炮’也能扛动。但这两艘在陈鸣眼中属于严重落后于时代的橹桨船,偌大的船身似乎都是用来装兵的。

    两个水师营是清兵守卫武昌的第一道防线,复汉军不是太平军,后者由南向北,陈鸣却要由北向南。陈鸣要拿下武昌,首先需要渡过长江。

    长久以来陈鸣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如何去打水战。在敌我双方战船档次相同的情况下,复汉军即使有足够的火炮,也只能在船上运着,而不是真正的配到船上去作战。

    民船是承受不住真正大炮的后坐力的。再大的船只,在木头质量和船体结构的双重影响下,可能两炮刚打完,船底就被震得漏水了,或是甲板被震得裂开缝了。

    跟一战二战时候民用船改军舰的最大问题一样,防御力严重的不足。

    再一个,陈鸣可不想让自己手下的水师变成一支历史上的湘军水师或是太平军水师那样的旧式船队。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就搞什么水师,人手或许有,船只质量严重不符。现在陈鸣要的就是一个暂时可以拿来用的替代品。

    所以,思来想去复汉军现在能够被‘水师’排的上用场的只有手榴弹和几十斤重的虎蹲炮。大炮不需要考虑,复汉军在汉口码头‘征用’的数百艘船,最大的虽比长江里的那两艘橹桨船还要大,陈鸣却不会冒险的用那东西承载大炮。

    对岸的清兵在江边大堤有立寨,但那只是一个点,武昌城并不好打。山多水多,岗岭起伏,湖河交错,外扼地理要冲,内依地势险阻,历来这里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但这一切的先决条件是守军能够上些档次。

    在复汉军控制汉口、汉阳之后,大炮在江边一摆,清军两个水师营都不敢在长江水道中心走了。【武汉段长江最窄处只有一公里左右】满清手中是还有不少能打的部队,可他们都不在武昌啊。

    陈鸣对于发起渡江作战的信心很足,他认为队伍在江对岸找到一个立足点,然后迅速向那里汇聚部队和作战所需物质,从东向西的展开进攻,攻夺武昌的难度要比拿下江陵城轻很多。(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棘手【第二更】

    陈永生是陈曜的儿子,陈曜是陈惠的远房堂兄弟,现在是将军府交通局的副局长,陈永生与陈鸣关系隔的虽远,但他确确实实是陈家嫡系子弟,是绝对可以信赖栽培的。所以他成了十二个甲兵营营官中的一员,所以他成了复汉军襄阳分兵西进支队的指挥。现在他又成了复汉军攻略武昌的前线总指挥。

    在武胜门前方,沙湖的东北岸,大批汇聚于此的复汉军正敦促着两三千旗人青壮和健妇拖着土袋去填塞武胜门前的凤凰山沟壕。

    凤凰山为武昌古城之门户,历来就有“欲制武昌,先制蛇山,欲制蛇山,先制凤凰山”的说法。武胜门城墙就是傍螃蟹岬和凤凰山建的。而螃蟹岬,原来也是一座山。

    相传元末时,朱元璋曾驻师沙湖边的紫金山,指挥将士在螃蟹岬架设大炮,炮打陈友谅之子陈里据守的鄂州城(武昌时称鄂州),此山便有了炮架山的别名。又因“城堞倚以为重,今呼北城山”而有了“城山”之称,但到了现在,很多人已将它与凤凰山混为一体了。

    范时绶不是阿桂那样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良材,对于如何守卫武汉三镇,他更多地作为是让手下士兵以及征发的民丁,死板的在凤凰山在洪山、在武昌城的东西南北,挖掘一条条的沟壕,修筑一处处的营垒。

    所以汉口与汉阳不费吹灰之力就被陈鸣拿下,所以大军过江,两个水师营稍作接触就落荒而逃去了下游的黄冈——黄州府城。

    “砍了。敢出工不出力者,斩!”

    眼睛扫视了那几个被揪出来的偷懒旗人,有男有女,陈永生对于他们眼中的刻苦铭心的很一点也不以为然,挥一挥手,杀。

    陈永生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他是陈家子弟,与陈惠陈鸣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与满清是绝对的死敌,所以他不需对这些旗人有半分的怜悯。他的作为上也表现出了这一点,在汉川过年的那几天里,陈永生用自己的功勋在俘虏的旗人里带走了好几个女人,如果不是八旗官员和贵族的妻女在荆州城外被杀的差不多了,陈永生肯定还会多带走几个漂亮的。

    陈家一朝发达,金银钱财上贪婪者很有几个,女色上不知检点的更多不胜数。陈永生就是陈鸣手下的陈系子弟中最恶劣的一个。荤素不忌,不仅要黄花闺女,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一样要。但这不妨碍陈鸣细心栽培他。因为陈永生打仗勇毅,陈鸣可以不怎么看中‘勇’,但他很看重陈永生的‘毅’。

    在被提拔为营官之前,陈永生带队作战冲锋时从无溃败,滚河之战的时候,河南营地守卫战和随后的西平攻城,陈永生队前者被旗兵冲撞,三面受敌,几乎包裹在敌群之中,却一步不退;后者突进太快,与大部队脱节,算是孤兵深入,也勇往直前;他的表现令陈鸣记忆深刻。

    或许他这种性格成不了智勇双全的名将帅臣,可对于现在的将军府,已经很耀眼了。

    “进攻……”

    凤凰山前的沟壕被天平,这座低矮的山丘顶上的清兵营垒也没有放出一枪。复汉军的大炮轰过来,陈永生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最前方走着的是一批旗人,然后是一批提着厚厚的大盾的复汉军士兵,他们的后面是一批火枪兵和甲兵,之后又是一层提着重重的大盾的复汉军士兵,然后是五个扛着粗粗的炮筒的飞雷炮炮组。

    “走,快走……”蒋天放握着手里的长枪,口中不停呼喝着前面走着的旗人。

    山头的清兵完全坐蜡了。他们该怎么办?之前的阿尔雅江都不敢下令开火,射杀那些挡在前面的旗人,凤凰山山头的清兵又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他们看着这些旗人填平了山下的沟壕,然后他们就被大炮打了,接着这些旗人又成了复汉军的挡箭牌?无耻,绝对的无耻!

    每一个清兵都在心底里大骂着复汉军的卑鄙,复汉军的无耻,可同时他们心底里也在回荡着复汉军的那些宣传,潜伏在武昌城里的暗营天黑的时候没少在武昌的街头巷尾贴大字报,或是在热闹的人群中撒白纸黑字。

    在一百二十年前满清刚刚入关的时候,他们也会抓集百姓去填沟壕,去填护城河,去冲城。那些百姓可没有‘旗人’这块护身符,他们成片成片的倒在城墙下,惨死在城墙下。那个时候的‘我大清’可半点没有怜惜爱惜。

    ……

    湖北巡抚衙门。

    范时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阿尔雅江在长江边遇到的难题现在摆在了他面前。在阿尔雅江兵败荆州,战报传回武昌的时候,范时绶就意识到了这个大难题,火速上报北京城,可现在都过去半个月了,北京还没一个确切的消息传回来,这让他能怎么办?

    他对面的阿尔雅江,还有湖北按察使朱珪【嗯,就是嘉庆的那个老师】,湖北布政使闵鹗元赶去荆州了,在复汉军从荆州撤退之后,去收复失地了。更是去镇定地方,安定湖北西部乱局。

    现在的武昌城内就只有范时绶、朱珪、阿尔雅江三位大员,两旗一汉【范时绶是汉军旗】,朱珪在这个事上根本不会出一言,否则他脑袋都要搬家。而范时绶和阿尔雅江在得不到北京城的指示前,也根本不敢开杀戒。

    这事儿涉及到了满清根基问题。如果两三万旗人这么的杀光杀净,全天下汉民还怎么看满清朝廷?谁还会把旗人当成天?这不是两三万汉民、huihui,或是准噶尔蒙古、青海蒙古。这是满清的根基,清廷统治天下的基础。没有北京城给出的旨意,谁敢下令开杀?

    当然,范时绶三人现在还要面临一个一样严峻的问题,凤凰山要丢了。丢了凤凰山的武昌城还守得住吗?复汉军能够在山头架炮直接轰击武昌,而且他们还能再度让被俘的旗人给他们‘遮风挡雨’。这是一个非常非常严峻的问题,武昌要守不住了!

    只要有这些旗人在,天王老子也守不住武昌。他们该怎么办?作为湖北的封疆大吏,三人都要殉死在武昌城里吗?

    “报……”凄厉的喊叫声在外面响起,急促的奔跑声,一个人径直闯进了厅堂,外头的亲兵根本没有拦阻,因为这个人是范时绶的贴身长随。

    “老爷,凤凰山丢了,凤凰山丢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非国族也【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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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夺取武昌城根本不成问题。

    开战之初两个水师营的落荒而逃就能反射出武昌守军的斗志,当陈永生领着部队拿下凤凰山之后,大军一边架炮轰城,一边尝试着对武胜门发起进攻,结果意外的发现清军还没有把武胜门堵死。

    一连几个炸药包把铁皮包实木补满加固铁钉的武昌城门炸得稀巴烂,里面还有一道千斤闸。不过这千斤闸跟城门的质地差不多,都是实木的,虽然它确实很重。在冷兵器时代确实能够起到重要的作用,可是在眼下这个年头,除非它是铁栏门,如此之防护根本没用途。

    武昌就这样对复汉军敞开了怀抱。

    那个时候陈永生手中只有四个营头,不算炮兵。而武昌城内至少有一万两三千人。陈永生的选择不是牢牢控制住武胜门,等待后续渡江部队的跟进。而是直接的向武昌城发起了猛烈进攻,兵力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清兵干脆的败了。他们士气低迷,他们军无斗志。这样的军队再多也是废物废柴。

    范时绶、朱珪和阿尔雅江谁也没有在武昌城内殉死,落荒而逃的他们连藩库都来不及烧。小百万两银子和大批的粮草物资,还有火药,乃至一些鸟枪刀枪,都成为了复汉军的战利品。

    陈永生的表现让陈鸣很满意,以至于第一个杀进武昌城的他霸占了范时绶留下的两房小妾,陈鸣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要陈永生不做出自己玩了几日再赏给手下这种让他无法容忍的事情来,陈鸣完全可以满足他的风流。比如那武昌知府的女儿,陈鸣转手就送给了陈永生。当然,武昌知府本人是已经自尽了的。真的死了,不是做假,投知府衙门后院的水池里淹死了。

    大军拿下了武汉三镇,接连扫荡了汉口、汉阳和武昌,看着郑宏宇、魏秀志两人领着后勤方面的人手,忙活了五天才初步清点完毕的收获清单,陈鸣突然有了种‘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的感觉,这是妥妥的不拿下武汉三镇不知道中国有多富的感受啊。

    整个武汉攻略,收缴加抄家得到的白银超过了五百万两,黄金十万余两,大批的珠宝首饰和珍玩字画,估价也超过二百万两银子。一个武汉三镇,完爆复汉军出南阳以来的所有收获。

    这还是大批官员、士绅和商贾富豪事先前已经转移走了大批的金银细软的结果,否则收获更多出一倍来,也不在话下。那湖北的藩库里储存的银子算个鸟,当官的和士绅大户抄没的银子才是主要来源。这还是复汉军有节制的抄没,一些名声好的士绅大户,都门前直过,不然……

    反正陈鸣是不可抑制的激动了。他真的见识了‘金山银海’了。十万多两黄金和五百万两银子,这绝逼的金山银海。

    再加上粮食、布匹、棉花、药材、火药、刀枪等等,也怪不得后勤方面用了五天才初步清点完毕。而且从罗列的明细里,陈鸣看到了两个让他觉得非常刺眼的字眼:ya片。

    这个时代的武汉三镇已经有ya片了。

    陈鸣让人去细查,发现ya片这玩意在武汉三镇流传已经十几二十年了。一水儿的打广州那边进来的,满清朝廷多次下令禁烟,但是地方官府与ya片商人相互勾结,这东西根本禁不了。

    陈鸣记忆里对这个时代的ya片贸易有一定的了解。准确的说,现在还称不上ya片贸易,那罪恶的疯狂要到乾隆后期才正式开始。但对于这个时代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来说,对于他们的东印度公司来说,ya片是难得的拉开中英贸易逆差的利器,因为ya片至少有五倍的纯利润。

    500%的利益,这会让资本完全发狂。英国人以银元开道,这个时代的满清官员当然会睁只眼再闭只眼。ya片这东西从东南沿海向内地蔓延,武昌三镇作为九省通衢之处,从最初的药材,慢慢的就有了烟馆。缴获中的这些ya片来源有四个地方,一是被抄没的士绅大户产业,那里面就有两家武昌城内仅有的烟馆;二是汉阳水师营,武汉的贸易依赖水道,汉阳水师营有ya片可以理解;三就是武昌县的县库了;最后则是武汉三镇的关库。

    这个‘关’可以理解做关税。是我大清的‘征商’!

    至于为什么关库里会有ya片,陈鸣已经不想去知道了。

    复汉军手中新增的五百万两银子,其中很是有一部分就是在武汉三镇这个湖北心脏所处的小吏家中抄没的。作为九省通衢,商业繁荣之地,这里的小吏家产不是一般的肥。而且很多人声名狼藉,杀之不足为惜!

    ……

    北京紫禁城。

    养心殿里汇聚的不再是六名军机大臣,而是整个北京城六部京卿和侍郎学士,可以说除了军队和王公贵族有些人外,几乎汇聚了全部的三品以上大员。

    他们必须要对那个让无数旗人倒牙的问题决出一个定论了。因为武昌城都丢了。就因为那些被俘的旗人,范时绶、阿尔雅江不敢轻易下令,以至使陈逆轻易的填平了城外的沟壕,兵不血刃样儿攻夺了对武昌城至关重要的凤凰山,从容架炮猛轰城池。

    现在范时绶、阿尔雅江等人联名上书乞死。

    乾隆心里对于荆州旗人的怜悯随着武昌城的陷落已经降至了谷底。

    在这位皇帝的心中,那些被俘的旗人不再是值得怜悯的可怜人,而是无耻的背叛者。

    他们的活着就是在玷污旗人的尊贵和尊严,他们只要在这个世间还活着一分钟,就是对八旗最大的侮辱。他们应该去死。全部去死!

    乾隆二十年,满清平定准噶尔后处理善后事宜时,乾隆帝曾经指示道:从前用兵和通呼尔哈诺尔等处时,我官兵征战未归,或尚有在准噶尔者,夫以临阵被掳,偷生贼地,至大兵荡平,方被查出,理应分晰明正典刑。

    乾隆的某些态度在处理平定准噶尔善后事宜时表露的很明显很明确。对“未能死节”者,表示出了严厉至极的态度。

    现在这些荆州旗人,先因他们而使得阿尔雅江大军败阵,后因他们让武昌省城沦陷,乾隆是恨死他们了。这些人在乾隆的眼中就是‘未能死节’的‘忘本之人’,他们都应该去死。应该充满大义的去自我了断,如此才是真正的好奴才。

    “皇上,汝荆州人众,系满洲世仆,被贼掠去,忍耻偷生,倒逼省城,情罪可恶。”

    “荆州忠良于逆贼入城之刻,奋勇冲击,皆效死进战不退,此等效力阵亡大臣官员兵丁,亡身报国,殊为可悯。……

    余辈,贪生怕死,苟延存活,非国族也。”

    这次朝会只是一个秀场,真正的决定在开这场大会之前已经有了定论。因为,不下狠手是不行的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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