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大彪先至,人熊随后【第二更】
此时,沿朱雀内城北上的街道上,正有三人一貂或走或停悠闲而行。
“白云悠悠,漂走了多少沧桑?”
天翊的脑海中突传来辰南子的一声惆怅,从牡丹那里,天翊很容易地便得知了关于南宫夏的一些信息。
辰南子在得知现如今的南宫阁阁主已经不是当年的南宫离后,心情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辰老,你这般感慨所为何?岁月易逝,岂容我待?”
天翊应了一声,却是迟迟未能等到辰南子的回话。
这时,千叶疑问道:“不忘,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天翊顿了顿,应道:“北上,中土。”
“中土?”
千叶一愣,不经意道:“好遥远啊!”
说着,千叶看了看一语不发的千钰。
被千叶这般盯着,千钰抿了抿嘴,连道:“千叶姐姐,不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闻言,天翊顿时陷入到尴尬的境地,小貂在千叶怀中,若有不适地蜷动了几下,接着闭上黑紫萌眼。
“咳..咳..”辰南子轻咳道:“小子,适才你给我说什么来着?”
辰南子的突然作声,使得天翊一诧,听其口吻,又若带有玩味之意。
即便如此,天翊还是应道:“辰老,我说岁月易逝,岂容我待。”
“哈哈!”
辰南子突然大笑起来:“小子,你既然知晓此理,为何还这般犹豫不决?你可知道,千古佳人,最终都敌不过红颜怅老,你若是不喜,可别耽搁了她人。”
“哦?”
天翊愣住,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般迅猛,辰南子竟是以他之言,反教在自己身上。
这一路走来,千钰的心意,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只是现如今的天翊,根本没打算考虑这些事情。
登云之变,狂客遭劫,大仇未报,何来心思谈那儿女情长?
哪怕是那一道倚门望雪的倩影,也被天翊深埋在心底最深处,虽然千钰也被称之为“钰儿”,可天翊知道,此“钰”非彼“玉”。
就在天翊欲作回应之际,辰南子突道:“小子,有麻烦上门了!”
天翊一顿,展眼以望,但见不远处正有一道身影以“雄赳赳”的姿势朝着他们奔掠过来。
千叶与小貂见着来人后,神色突得一凝,接着便是大笑起来,千钰也是浅笑连连。
“哈哈~”
“咯咯~”
“史大彪!!”
那突然朝着天翊几人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同天翊等人在朱雀城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史大彪。
天翊至今还记忆犹新着史大彪那句:“我叫史大彪,彪悍的彪,你可以叫我大彪兄!”
当然,这可不是天翊对史大彪的真正印象,若不然天翊也不会对其冠以“大智若愚”的评价。
“辰老,你说的麻烦就是他吗?”天翊问道。
辰南子沉默,并未有所回应。
此时,史大彪扛着他那所谓的“衍天斧”,气势昂昂大阔而来,看其高昂姿态,若有一副指点江山之势。
不多时,史大彪已至天翊几人跟前。
史大彪将“衍天斧”下肩,笑嘻嘻地冲着天翊道:“小兄弟,你我又见面了,这可不是偶然之事。正所谓彼出于是,是亦因彼。”
史大彪口上说不是偶然,心中则是叫苦不迭,此番为了找到天翊几人,他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天翊正欲开口,千叶却是率先夺口道:“大彪兄,你这衍天斧还没卖出去吗?”
“唔唔…”
小貂亦是精神抖擞起来,一跃到千叶肩上,对着史大彪支吾个不停。
史大彪瞟了眼小貂,尴尬一笑,道:“小白白,你说什么呢?”
史大彪说这话时,并未有丝毫的言辞闪烁,一看就是诚心以问,只是加上“小白白”这个称谓,却又怎么听怎么觉得都不正经。
“小白白?”
千叶、千钰愣住了,就连原形所在的小貂也是一脸惊愕神情。
下一刻,千叶、千钰、小貂同时捧腹而笑。
而后半响,小貂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笑声戛然而止,继而做出一副动怒模样愤视着史大彪。
天翊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大彪兄,那是小貂,不是小白白。”
史大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看向小貂:“小貂,大彪适才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啊!”
说着,史大彪对着小貂拱手作礼,好一派江湖作风。
那原作愤懑的小貂,在见史大彪这般举止后,脸上的阴沉顿时消散,直在千叶肩上笑得前仰后合。
天翊瞅了瞅小貂,眼神中若有让其收敛一点的意思。
见状,小家伙小嘴一嘟,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笑声却也是收停下来,千钰与千叶也于此时恢复正常。
天翊问道:“大彪兄,既然你我再次相聚不属偶然,那你且道道所为何事而来?”
史大彪顿了顿,就如天翊所言,他的确是带着“要事”而来。
史大彪道:“小兄弟,我与你一见如故,要不你以后就随我一起走吧,我带你览尽大好河山!怎么样?”
史大彪挺了挺胸,昂了昂头,握斧的一手亦是不由得紧了紧,好似要在这个时候尽量将自己的“神武”魅力展现出来。
“什么?跟你走?”
千钰、千叶、小貂皆是一诧,神情隐有不悦,先不说天翊愿不愿意,她们肯定是拒绝的。
况且以天翊的性格,又岂会“寄人篱下”?遑论还是史大彪这样的角色。
天翊摇了摇头,道:“大彪兄,你之路不适合我。”
史大彪一顿,道:“怎么不适合?我之体型较你之体型大,我走的路,自是阔路,你以娇小之躯尾随我后,岂不轻松惬意?”
天翊笑了笑,道:“我体型虽小,可我之心,恒大无比,不是一隅一道所能容。你怎知道你眼中的阔路,就是真正的阔呢?”
“哦?”
史大彪一愣,天翊的拒言竟是驳得他有些无言以对。
他晃了晃头,正欲组织语言再作博弈,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这一刻,史大彪只觉自己的灵魂深处无端地荡起一股剧烈的疼痛,这一股痛宛如来自纵宇,承载了千古之力。
“啊啊啊!”
史大彪痛得瘫软在地,口中传出撕心裂肺的痛嚎声。
他紧抱着头,强烈的痛楚致使他蜷缩着,好似这般姿态便能减轻他所遭受的疼痛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无不使得天翊几人错愕不已。
天翊一步上前,连忙搀住史大彪的一臂,元力顺势而动,借以固定住史大彪动弹不止的身体。
“大彪兄,你没事吧?”
史大彪全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就好似遭遇了严寒的侵袭。
千钰、千叶以及小貂,也靠上前来,盯着史大彪的眼神中满带疑惑。
此时,街边的行人纷纷围将过来,史大彪适才的“鬼哭狼嚎”可谓惊天动地,岂有不招惹人注意的道理?
“那大汉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倒地不起了?”
“不清楚,不过肯定与搀扶着他的那个青年有关。”
“我猜可能是那小白脸,把人家贤内拐走了,看见那青年身后的两名女子没,长得可真水灵。”
“你可真能猜!”
“我看那,许是那大汉有顽疾在身也不一定。”
“这个倒是可能,适才他们还有说有笑,一转眼,那大汉啪的一下倒地,莫不是疾病突发了?”
“……”
一个个行人指指点点,窃语着已见,他们的想象鬼马行空,直教人顿生佩服。
就在这时,那作颤动的史大彪突然停止了抖动,两目直勾勾地盯着天翊。
他的眸中,似有一抹清明浮现,那眼神,若如在看一个老朋友一般。
史大彪晃了晃脑袋,给他的感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天翊,这种似曾相识不是指的之前城外的那一次相遇,更像是一种超脱时空的邂逅。
不多时,史大彪眼中的清明顿变成一抹迷蒙,他疑惑地看着天翊。
当发现此时天翊正紧紧抓着自己的一手,而他又瘫卧在地,史大彪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下一刻,史大彪两手撑地,借助反震之力以风雷之势窜跳起来。
“小兄弟,使不得啊!”大彪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更何况…”史大彪的目光朝着四周延伸出去:“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听得史大彪这般言辞,哄笑声宛如海啸一般袭来,这家伙脸皮不仅厚若城墙,口味也是重的不是一般。
千钰、千叶以及小貂的神色都很古怪,笑意弥散中又带着浓浓地嫌弃。
就在众人嗤笑之际,一道喝声突然传荡开来:“南宫小魔女来了,还不走!”
喝声刚一传出,那本笑态万千的众人,顿成“千篇一律”的惊愕面孔,紧接着,围将的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不多时,宽敞的街道上便已人去楼空。
天翊几人见状,诧异以望。
只见得从南面延伸而来的街道上,此时正有两道身影昂首阔步过来。
“南宫盈盈?”
天翊几人一脸错愕,那在天光照耀下,全身上下正散发着璀璨夺目光芒的人,不正是南宫盈盈吗?
“她身边那是什么怪物?”
千叶愣愣道。
此时,南宫盈盈的身旁,小笨披盔戴甲,肩扛着一圆筒之物,执拿着一把闪光大锤,由于其身材矮小,只见得两只大黑眼左闪右眨……
一二二:三板斧者,惟大彪兄【第一更】
一人一熊,带着汹汹气焰而来,撩荡周身的元力,若有气吞山河之势。
史大彪见状,两眼微眯,怔愣片刻,连忙躲闪到天翊身边。
千钰、千叶也于此时靠身上前。
史大彪诧道:“这小姑奶奶怎么来了?看这架势似是来者不善啊!”
天翊淡淡一笑:“是善者不来!”
不多时,南宫盈盈与小笨已至天翊几人跟前。
南宫盈盈弯了弯腰,在小笨耳根前低语了几句,接着正身凝视着天翊。
南宫盈盈的眼中带着丝丝愤恨,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翊,义正言辞道:“不忘,小笨要跟你决斗!!”
“小笨?”
“决斗?”
天翊几人同时一愣,目光不由地转移到一旁那满身金盔亮甲的“小怪物”身上。
“恩?”
辰南子一顿,震惊道:“小子,满身都是灵宝的大地之熊!”
天翊脸色突变,喃喃道:“大地之熊?”
这一刻,天翊的回忆如潮水一般席卷开来,当初那个合同熊昊使坏于他,带着他颠簸登云,抖得他体内一阵翻江倒海的“大块头”,不也是大地之熊吗?
天翊连问道:“辰老,洪荒异灵多吗?”
天翊记得,辰南子曾说大地之熊乃是洪荒异灵,天生土元力亲和度圆满,是大地的宠儿,是大地的使者。
辰南子知晓天翊的言外之意,应道:“洪荒异灵本就稀少,不过是否独一无二,就无从而知了。”
天翊深呼吸一口,既然辰南子没说对眼前这名叫小笨的大地之熊感到熟悉,那么答案也就显而易见——小笨是大地之熊,但却不是“大块头”。
天翊平息片刻,正欲开口。
可就在这时,那躲闪到天翊身后的史大彪,竟是勇敢地迈出身来。
“善者不言,言者不善。”
史大彪出口成章,瞥看天翊的眼神洋溢着浓浓的自得。
天翊笑而不语,史大彪既是放出这般“狠话”,他若开口,岂不落个“不善”名头。
此时,千钰、千叶以及小貂,亦是一脸疑惑地望着史大彪,不知其在此时“挺身而出”所为何?
这边半路杀出个史大彪,另外一边亦是状况不少。
随着南宫盈盈道出决斗之言,小笨竟是没有上前动作,反是侧眼相瞪着南宫盈盈。
“小笨,你瞪着我干嘛?你先上,你要是打不过,我们在一起上。”
南宫盈盈宽慰着小笨,可她这话出口后,小笨依旧无动于衷。
南宫盈盈的神情顿变得尴尬起来,只得无奈俯到小笨耳前:“小笨,你怕什么?你全身都是灵宝,况且武忘哥哥被他们欺负了,你就不想帮他出气吗?”
小笨受此“怂恿”,气势徒变,一步迈出。
刹那间,但觉“熊”风万丈迎面来,气贯长虹冲霄汉。
史大彪怔了怔,极力保持着镇定,心道:“我怕了那小姑奶奶,难道还怕你个小怪物不成?待我将你震慑,小兄弟见我厉害,说不得便会对我顿生仰慕…”
一想到这里,史大彪不由得背心一凉,不知自己为何会突发这般“奇思异想”?
下一刻,史大彪气壮道:“你叫小笨是吧?我是你大彪兄,你且看好为兄这三板斧!”
说着,史大彪动了!
他将长斧下肩,持斧横撩,劲风丛生之下,气冲云霄,若有斧阔千里之势。
接着,史大彪再一旋动!
一时间,旋斧如风,残影连绵,神威如狱。
再有,史大彪摇斧一抖,斧向长天,“衍天斧”顿作支天之状。
刹那间,风云吞涌,气凌九天,豪迈粗犷中一柄参天金斧灼眼而现。
一撩、一旋、一抖,这便是史大彪引以为傲的“三板斧”。
此时,史大彪昂着首,挺着胸,持斧的一手作擎天长柱,好生豪迈!好生气派!
天翊几人见状,相视一笑,不得不说,若是仅从观赏性而言,史大彪的“三板斧”确是让人眼花缭乱。
他这“三板斧”,有声有势,若不仔细端详,断难发现不过是三招“花架子”而已。
千叶道:“钰儿妹妹,大彪兄这三板斧如何?”
千钰道:“相较之前,多了一斧,进步不少!”
说着,两女心意相通地笑了。
站在天翊肩上的小貂,亦是不甘落后地支支吾吾个不停:“唔唔…”
千叶、千钰虽听不懂貂语,可猜也猜得出小貂之意。
天翊无奈笑了笑,这两人一貂倒是丝毫不给史大彪面子,史大彪可是为了他们方才“挺身而出”的。
当然,这里的“挺身而出”或许得加个“自作多情”。
千钰、千叶以及小貂知晓史大彪的底细,方才有这调侃之言,而且隐晦适中,非事中人莫不知也!
此时,南宫盈盈一脸震惊地凝视着史大彪,脑海中不断浮掠着之前他那“三斧”影像。
“此人是谁?他隐藏了实力?适才他那三斧,好生威猛!他的实力应该很强,小笨行不行?”
南宫盈盈若有担忧地望向小笨。
此刻,小笨目不转睛地盯着史大彪,其眼神中密布着丛丛疑惑,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见南宫盈盈与小笨好似被自己震慑住,史大彪持斧的一手,微微一松,顺势剁斧在地。
谁也未曾发现,他的手竟是在微微颤抖。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后,史大彪洋洋道:“小笨,怎么样?为兄这三板斧厉害吧?若是识趣,那便速速退下。”
说着,史大彪还极为洒脱地对着小笨挥了挥手。
见状,小笨晃了晃脑袋,眸中的疑惑更为浓烈,迷蒙中又好似带着一股不以为然。
下一刻,小笨学着史大彪剁斧的姿势,将肩上的“圆筒”杵落在地,继而又看了看被自己执拿在手的“闪光大锤”。
史大彪摇头叹息道:“小笨,不是为兄说你,你自己看看,明明不是披盔戴甲的料儿,干嘛非得逼自己?为兄的神武之姿,岂是你能学得了的?”
史大彪摆出一副志得意满姿态,那模样,宛若天下之大,舍大彪其谁?
“唔?”
小笨愣了愣,持着“闪光大锤”的一手,猝不及防地便是撩劈出来。
…….
一二三:披风奔电,破天禁元【第二更】
小笨随意一锤落下,一束束电芒宛若游蛇一般窜射出来,滕啸间直取史大彪而去。
史大彪瞳孔一缩,正欲提斧之际,一道身影突至其身前。
来人自是见状不妙飞影而来的天翊,只见天翊一记柔掌落到史大彪身上,史大彪顿如飘絮一般摇曳出去。
与此同时,那作交织的游蛇电芒亦是落击过来。
天翊出手似闪电奔芒,披风长棍的棍影成风,撩拨间便同电芒击融在了一起。
“滋滋…”
“砰砰…”
炸裂声迎空响起,元力交击所产生的震荡直将街道之上的铺砖碾灭成渣,一时扬起漫天尘土。
交击之余,天翊的身子已是退返回去,将千钰等人护在身后。
此时,天翊只觉持棍的一手上传来阵阵酥麻感,应是刚刚抵挡那电芒所致。
“好强的灵宝!”
天翊暗暗作惊,辰南子适才便已告诉他,小笨身上的器物全是灵宝。
尘土落定,原本整洁的大街变得碎石遍地,坑洼随处可见,缕缕幽烟缓缓扩散,若云气氤氲一般。
见锤、棍交击竟是产生出这般破坏力,那被天翊推送到身后的史大彪,惊愕满目。
“小子,那电锤有古怪!”
辰南子叮嘱了一声,灵宝他见过不少,无相神衣中大多都是灵宝,只是天翊用得顺手的也就披风棍而已。
天翊自然知道辰南子的话中之意,大地之熊施展的应是土属性的元力才是,可是自那“闪光大锤”释放出的元力明显不是土元力。
“不忘,要不让我来吧!”
千钰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在她想来,对付南宫盈盈与小笨,还用不着天翊动手。
天翊回之一笑,微微摇了摇头,继而朝着南宫盈盈与小笨望去。
此时,小笨低眼瞅了瞅手中“闪光大锤”,眸中精芒浮掠。
南宫盈盈紧步凑到小笨身旁,赞赏地在小笨肩上拍了两下:“小笨,干得不错!”
“不忘,长见识了吧?这奔电锤可是巅峰灵宝,而且跟其他灵宝不一样的是,它的施展,并不需要同属性元力为继。”
南宫盈盈解释道,神情中弥散着洋洋之意。
“奔电锤?”
天翊愣了愣,脸色隐有阴沉之态:“这个名字我不喜欢!”
一听到奔电两字,天翊不由得便会想起七阶魔兽“猎云奔电豹”来,此豹乃是擎苍的伴生魔兽,一人一豹皆为“屠灭”狂客学院的罪魁祸首。
“你不喜欢?”南宫盈盈小嘴一嘟,不以为然道:“奔电锤是我爷爷所取,谁管你喜欢不喜欢?”
见南宫盈盈这般盛气凌人模样,千叶道:“南宫盈盈,你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们出手,是不是太过无礼了?”
“无礼?”
南宫盈盈一顿,笑道:“之前不是已经跟你们‘礼’了吗?我说了,我们是来找不忘决斗的,怎么叫不分青红皂白?”
千叶一时语塞,气得面红耳赤起来。
千钰冷冷瞅着南宫盈盈,虽说南宫盈盈身份不凡,可千钰杀人,从不看其身份。
“小子,我想起来了,他们身上的灵宝应该全是出自南宫离之手,普天之下,也唯有那家伙能炼制出这样特殊的灵宝来。小妮子口中的爷爷,想必应该便是离老儿!”
辰南子推断道,心中不由得翻涌起一股逝久已远的惆怅来。
天翊此时可没心思去顾忌这些,他盯着南宫盈盈与小笨瞟了一眼,冷冷道:“别在跟着我们,若不然,我不会再对你这般客气!”
天翊转身,同千钰几人示意了一眼,继而便作欲离之势。
南宫盈盈哪会轻易让天翊等人离去,连忙喝斥道:“不忘,你给我站住!今日若不分个胜负出来,你休想离开朱雀城!”
天翊顿了顿,继而同千钰几人提步离去,对南宫盈盈的话语置若罔闻。
他不想与南宫盈盈一般见识,况且他们现在身处朱雀城的大街之上,动起手来,难免有所不便。
见天翊不理不顾,南宫盈盈顿时眼冒怒星:“小笨,留住他们!”
小笨滞愣片刻,左瞄右顾一下,一把将“奔电锤”丢弃在地,接着两手扛起那“圆筒”之物来。
若是让南宫离知晓,小笨竟是这般对待他苦心炼制的灵宝,不知是否会暴跳如雷?
小笨将圆筒上肩,一眼虚瞄着天翊。
下一刻,自那漆黑的筒管中,突然泛起一阵璀璨金芒。
金芒仿若在呼吸一样,晦暗了又明晰,明晰了又晦暗,往复几次后,只听得一声贯雷之音从筒管中破啸而出。
“轰!”
“咻!”
刹那间,一道由磅礴金元之力构建而出的光柱,携着萧萧之音破空激射出来。
金元光柱的速度奇快无比,眨眼间,便是抵至天翊几人的身后。
“小心!”
辰南子急切喝道,能被他所重视,可见那金元光柱绝非凡力。
早在辰南子喝声传出之际,天翊便已转身并出手了。
天翊的手,犹若闪电一般虚晃而动,金元光柱尚未击至,焚天鼎已是膨至虚化,披风长棍横撩而动。
须臾间,千钰几人便身处在了焚天鼎的护罩之中,天翊则是携披风长棍同那金元光柱迎击在了一起。
“砰!!”
一声惊天巨响传荡开来,浩荡的元力交击,直撩起满天碎石飞屑。
这一刻,地动山摇,万物皆颤,紊乱窜射而出的元力,宛若闪烁的火花一般,于撞击中带起狂舞的崩裂。
“砰!砰!砰!砰...”
周遭的房屋建筑,受此轰击,纷纷支离破碎。
坍塌四起、崩碎处处,顷刻间,原本的祥和之地便成一片残垣断壁,也不知是否有人丧生在炸裂中。
与此同时,天翊也在那金元光柱的轰击下,直直倒退出去。
三两步后,天翊在焚天鼎前稳住身形,其面色略显苍白,喉间涩味萦绕,继而便见得一丝鲜血自天翊嘴角渗出。
“不忘!!”
“唔唔...”
“小兄弟!”
焚天鼎中的千钰等人见此,神色聚变,愤怒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天翊瞟了眼千钰几人,见几人在焚天鼎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后,他方才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下一刻,天翊凝眼朝着南宫盈盈与小笨望去,尘烟消散下,但见南宫盈盈撑着一把泛着璀璨流光的大伞。
缕缕光华顺着伞沿滴落而下,形成一道环形光幕,将她与小笨笼罩其中。
小笨呆愣半响,继而东张西望起来,肩上仍旧扛着那圆筒之物。
天翊的目光,在四周流转了一遍,见得遍地狼藉、处处“硝烟”后,他的心不由得一“揪”。
适才为了抵御了那金元光柱,他消耗了不少元力,若不是他体质特殊、元力雄厚,若不是有焚天鼎护着千钰几人,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天翊冷冷望向南宫盈盈与小笨,在天翊的判断中,适才从那圆筒灵宝之中释放出来的金元光柱,已经威胁到了他与自己伙伴的性命。
到此,那所谓的决斗,在天翊的心中已然演变成了生死之斗。
之前天翊不愿与南宫盈盈一般见识,自是有着诸多顾虑,可南宫盈盈与小笨见势不收,反倒激发这等威力巨大的灵宝作为攻击,这已是有些触动天翊的底线。
见天翊一副阴沉模样,南宫盈盈却是悠悠一笑,她身为南宫阁的千金,万千宠溺于一身,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天翊的横眉冷眼?
“不忘,又长见识了吧!这是灵宝破天,这是禁元伞!”
南宫盈盈瞅了瞅正被小笨把玩的圆筒,继而又抬眼看了看头上的流光伞。
“小子,你不会真的要对这小妮子与大地之熊下杀手吧?此时暗中有不少高手潜伏,应该是保护这小妮子的!”
辰南子提醒着天翊,能被他都称之为高手的人,实力怎么都不会弱于劫成。
天翊没有回应辰南子,以南宫盈盈的身份,暗中有强者保护并不奇怪,可让要天翊就这样咽下这口恶气,他做不到。
“不忘,你只要随我回去,然后当着武忘哥哥的面道歉认输,今日我与小笨可以网开一面放过你们!”
“小笨才用了两件灵宝,就把你打伤了,你看看小笨身上,还有十来件灵宝没用呢!对了,我身上也还有不少灵宝哦!”
南宫盈盈自得一笑,她这话倒是丝毫没有夸张之意,昨夜从南宫离那里,小妮子可是弄了一大堆灵宝,而且全都是那种不需要自身消耗多大元力就可引动的灵宝。
“灵宝多吗?”
天翊冷冷一哼,手中的披风长棍不由攥得更紧了一些。
南宫盈盈一怔,愣眼巴巴地望着天翊,见天翊迟迟不见动作,她才开口道:“我还以为你要与我比谁灵宝多呢!”
说着,南宫盈盈畅快一笑,她身上的灵宝可不少,南宫家不仅是炼丹世家更是炼器世家,别人缺灵宝,可南宫家不缺。
天翊没有回应什么,虽说他身上灵宝也有一些,但与南宫盈盈作比,无疑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灵宝虽多!可力不属己!”
天翊幽喝一声,手中披风长棍顿时闪烁起五彩霞光。
不多时,天翊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威势浩荡的气息,弥漫之下,直让人胆颤心惊。
于此之际,一道厉喝声从天外飞来:“放肆!”
接着,数十道破空声纷纷洞穿云霄......
一二四:烈火十八,将将劫成【第一更】
只见得,一道接着一道的黑影从天而降。
片刻间,十来道身影就如鬼魅一般闪落到南宫盈盈与小笨周围,直将这一人一熊护在中心处。
他们全身包裹严实,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披着黑色长披风。
天翊眉头紧皱,这突然出现的十来人个个都不简单,清一色的劫成境。
云荒平原一战,仅仅六名劫成便已让天翊“焦头烂额”,这一下蹦跶出十来个劫成,这让他如何应对?
“哦?没想到南宫阁为了保护这小妮子,竟然出动了烈火十八将!”辰南子略显惊愕道。
“烈火十八将?”
天翊怔了怔,连道:“辰老,可有办法对付他们?”
辰南子道:“没办法!若是我还有着当年巅峰实力,小小烈火十八将,杀之不难,只是现在…”
辰南子惆然一叹,他现在以灵体存世,实力较当年相比,一落千丈。
当初在云荒平原对战荧惑等六名劫成,他都是带着陷入沉睡的决心而为之,遑论烈火十八将可不是荧惑等人所能相提并论的。
辰南子没说的是,若是天翊能够再次进入天地共鸣状态,亦或者他能调动北冥布道图的力量,两者只要其一,烈火十八将的难题兴许便能迎刃而解。
听得辰南子这话,天翊的面色阴沉似水,眉宇间霜雪瀑降。
若是真战起来,那么毫无疑问,这一战将是——死战!
这一刻,南宫盈盈在见到周围来人后,神色倏地一变:“烈一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南宫盈盈带着小笨凑到一道幽影身前,这幽影背负大弓,负箭一支。
幽影侧了侧身,道:“盈盈小姐,大人担心你的安危,所以特命我等前来保护。”
还不待南宫盈盈开口,烈一已是看向天翊:“小兄弟,不过一场切磋比试而已,犯不着生死以斗吧?”
适才自天翊身上爆发出来的气息,烈一等人明晰在眼,虽说南宫盈盈与小笨身上灵宝不少,可烈一并不确定一人一熊能在天翊的爆发之下安然无恙。
这样的不确定,烈一绝对不会让其发生。
天翊道:“这位前辈,你可知什么叫变白以为黑,倒上以为下?”
烈一愣了愣,道:“你是在说我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吗?”
天翊不置可否的一笑:“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烈一冷哼一声,自其眸中迸发出的寒芒凛冽而又刺眼。
烈一道:“小兄弟,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有些人不是你可以动的!”
天翊悠然一笑,拂手间,将焚天鼎收归到储物袋内。
见光罩消失,小貂第一个窜跃出去,落至天翊肩上后,小家伙眸带玄寒相望着南宫盈盈等人。
千钰、千叶亦是凑到天翊身旁,作一副共同进退模样。
史大彪一脸的无奈与骇然,蹑手蹑脚地靠了过来,心道:“完了完了,小兄弟这是要与南宫阁对着干了,早知道我就不回来找他了…”
这时,烈一的身后,一道幽影作声道:“一哥,刚刚被他收起来的鼎物,好像是焚天鼎。”
烈一神色一沉,连道:“小兄弟,刚刚那鼎可是焚天鼎?”
天翊点了点头,暗叹:“今日之事怕是只会愈演愈烈了!”
焚天鼎乃是天空城城主云天之物,天空城乃是朱雀城卫城之一,云天身死,南宫阁岂会坐视不理?
烈一道:“小兄弟,你是如何得到焚天鼎的?云天之死,与你有何关系?”
天翊沉思片刻,开口道:“云天是我杀的!”
“什么?”
“云天是你杀的?”
一时间,众人尽皆瞠目结舌起来,云天乃是劫成境强者,而天翊不过一婴成而已。
婴成杀劫成?这听上去可比笑话好笑多了。
烈一道:“小兄弟,不是我烈一轻看你,以你之实力,如何杀得了云天?眼下,你们怕是不能离开朱雀城了!”
说着,烈一挥手示意了一下,继而便见得四道幽影侧出身来。
这时,南宫盈盈突然喝道:“慢着!”
“烈一叔叔,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同他分出胜负呢,你们都先退下,等我解决了与他的恩怨后,你们再抓他!”
南宫盈盈看了看烈一,又将视线转移到天翊身上。
烈一苦涩一笑,他身居烈火十八将首将,实力强劲不说,处事也极为谨慎。
天翊既然亲口承认云天是其所杀,此事不论真假,他断然都不会再让南宫盈盈去冒险。
烈一道:“盈盈小姐,云天陨落一事,事关重大!烈二、烈三!你们带着小姐先回去!”
“是!”
两道幽影一闪而过,瞬间抵至南宫盈盈与小笨身边,那率先便已侧身出来的四道幽影则是朝着天翊几人飞射出去。
“哼!”
正与此时,一道冷哼突然响起。
下一刻,只见天翊几人的身前,突然泛起一阵空间涟漪,一道身着白衣长袍的男子凭空显现。
男子的手中,执拿着一根青绿长棍,他随意地对着虚空轻点几下。
继而便见得,那正飞冲而来的四道幽影,好似突遭风袭,身子竟是不受控制地飞退到了烈一的跟前。
烈一等人猛地一颤,神色惊愕无比,白衣男子能如此随意就把四名火将推送出去,其实力可见一斑。
“不忘,大哥来得不晚吧?”
君竹反手收回青绿长棍,笑看着天翊几人。
天翊诧异道:“君竹大哥,你怎么来了?”
君竹道:“兄弟有难,大哥岂能坐视?”
说着,君竹望向烈一等人:“烈火十八将,以你们之身份,对我这小兄弟动手,未免有些欺人过甚了吧?”
烈一顿了顿,道:“君竹,我们职责所在,需要带他回南宫阁,你且问问不忘,他是否亲口承认杀死云天?”
君竹没有如烈一所言去问询天翊什么,反是微微一笑,道:“我君竹既然认了不忘做兄弟,他便是我同袍之弟,你们想动他,得先问问我君竹同不同意!”
君竹的气势突变得凌厉起来,对于天翊能杀云天,他并没有太过震惊,天翊的事迹,他可比烈一等人知晓的多。
见君竹执意要护天翊几人,烈一沉声道:“君竹,我南宫阁的人可不是谁想杀就杀,今日不忘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他哪里都去不得!”
一二五:假作真时,真作假时【第二更】
“交代?没什么好交代的!云天就算真是死在我兄弟手中,那也是他该死,我相信他不会乱杀无辜。”
君竹执棍的一手飞旋而动,青绿长棍顿作拖空之势。
烈一眉头一皱,关于君竹,他们也曾暗中收集过一些信息,可得出的结论,却是神秘不可测。
“君竹的实力,绝不在我之下!适才他踏虚而来,随手逼退老八四人,仅是如此,便可见其不凡。”
“此地尚且还在内城之中,若是真的交手起来,阁主他们定会第一时间知晓。”
“可如果真的与之一战,内城定会大范围受损,到时苍夷满目,且会将盈盈置身在危险中。”
烈一思绪纷繁,稍作沉思,便已有了决断。
烈一道:“君竹,不忘可以不跟我们走,但他不能就这么离开朱雀内城。你若答应,我等这就离去,你若不应。”
烈一身上的气息突变的幽冷起来:“你若不应,那便战好了!!”
说着,烈一身后的诸多幽影,皆一副蓄势待发模样,凌厉而起的气息宛若“狼烟”直冲云霄。
君竹道:“兄弟,看来你得陪大哥再多喝几天酒了。”
天翊道:“君竹大哥既是有此雅兴,小弟岂有不从之理?”
说着,两人相视而笑。
这边“尘埃落定”,可另外一边的南宫盈盈却是不开心了,适才烈二与烈三差点就将她与小笨架着离去。
“烈一叔叔,我与不忘的决斗,可是爷爷亲口答应的,你不能阻止我!”
南宫盈盈嘟着嘴,满脸的不悦,刚刚天翊在小笨的攻击下,已然出现“败势”。
谁知烈一等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便便在这个时候出现,顿时搅乱她的打算,在南宫盈盈想来,小笨再动用一件灵宝,定能轻松取胜天翊。
烈一苦涩一笑,道:“盈盈小姐,此事容后再说,可好?”
“不好!”
南宫盈盈气得一把将禁元伞扔到地上,两手环抱于胸,俨然发起了脾气。
一旁的小笨见状,“唔唔”了两声,学着南宫盈盈的样子,顺势将灵宝“破天”啪啦地扔了出去。
同时,小笨还不停地抖动着身子,不消多时,那披挂在身的金盔银甲尽数被其抖落在地,阵阵清脆声响不绝于耳。
做完这一举动,小笨舒展了一下肥胖的熊躯,若一副如释重负模样。
看着那散落满地的灵宝,烈火十八将们,既惊诧又无奈。
能如一人一熊这般“视灵宝如粪土”,天下间怕是没有几人能做到吧?
此时,几道幽影连忙动身将灵宝拾取起来,接着统一送到烈一的手中。
烈一接过灵宝,道:“盈盈小姐,烈一得罪了!”
说着,自烈一的身上突涌出两道柔和元力,直将南宫盈盈与小笨把持住。
下一刻,十数道身影纷纷破空而起。
“不忘,你若私自离开朱雀城,我烈火十八将必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烈一的警告之语自天际传来。
千钰、千叶松了口气,小貂抬眼望着苍穹,眼中满含愤怨之意。
史大彪左顾右盼着,但见残垣断壁处处可见,越看越是心惊胆颤,一想起之前自己那“卖弄”的身姿,汗颜之下好一番透心凉。
“下一次不能这般莽撞了,此次若不是小兄弟救我,我大彪怕是就要含恨九泉了。”
想着,史大彪连忙朝着天翊投递去一抹感激的眼神。
天翊见状,回之一笑。
这一笑,直给了史大彪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此时,君竹负手而立,青绿长棍斜落在一手上,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却无转身之意。
君竹道:“不忘,云天真是你所杀!”
天翊笑而不语,他不愿欺骗君竹,也不想道出云天乃是秦万里所杀。
千叶本想开口,犹豫片刻,却又缄默起来。
君竹道:“不忘,马上带着你的朋友赶紧离开朱雀城吧!”
天翊一顿,不明君竹此话何意。
君竹道:“云天怎么说也是南宫阁的人,你杀了他,南宫阁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能震慑住烈火十八将,可下一次他们再找上门来,怕就是其他面孔了。”
千钰、千叶一愣,纷纷望向天翊,仅从烈一等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就知道,烈火十八将很强,那比他们更强的,又是何等实力?
史大彪本想说点什么,可一想起自己那卑微的实力,他也没了开口的底气。
“唔唔…”
小貂郑重地望着天翊,似是觉得君竹所说无差,劝说天翊听其言,马上离开朱雀内城。
天翊悠悠一笑,朝着君竹凝视去。
透着君竹的背影,天翊仿若看到了一股苍劲,一股傲然。
天翊道:“君竹大哥,我既承诺了要留下来,那便不会失信离去。”
君竹一愣,道:“可是你留下来,我或许保不住你,那样,你会死!”
天翊道:“大丈夫重节重义,纵一死又有何妨?况且我若转身离去,岂不扫了君竹大哥之酒兴?”
君竹转身,笑道:“哈哈!好兄弟,走,我们回去!”
说着,君竹提步先行,看得出来,他很高兴,他为天翊选择留下而高兴,为自己认了这样一个兄弟而高兴。
若是天翊适才选择听从君竹之言,带着千钰等人匆匆离去,君竹不会阻止。
那样以来,天翊与君竹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天翊微微笑了笑,同满面疑惑的千钰、千叶示意了一眼,继而朝着君竹追去。
“君竹前辈不是劝我们离开吗?”千叶晃了晃头,似作沉思。
“不忘选择留下来,他为何这么高兴?”千钰摇头不解道。
“咳咳!”
史大彪轻咳两声,抬头挺胸,大斧上肩,作一副高深模样。
当史大彪从两女面前经过时,他微微一顿,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他们在玩清风峻节呢!”
说着,史大彪大笑而去。
千叶顿了顿,接着“噗嗤”笑出声来。
这话若是换做天翊来说,千叶断然不会发笑,只会崇赏不已,可从史大彪口中说出,味道总觉得怪怪的。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千钰没有发笑,反是喃喃地重复了一句,不知为何,听得史大彪这话,她总有种被触动的感觉。
“钰儿妹妹,发什么呆呢?走吧!”千叶瞅着正一副发愣模样的千钰道
千钰一怔,点了点头,便同千叶一道离去。
众人离去后不久,一道身影自残垣上显现出来。
“没想到杀死云天竟是给叶儿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看来得去南宫阁一趟了!”
说着,身影幻散不见。
行至半途,君竹的身子突得一顿,笑道:“兄弟,又是一个难缠的角色来了!”
天翊愣了愣,展眼以望,只见一袭血色长袍的武忘此刻正朝着他迎面走来。
千钰道:“武忘?他怎么来了?”
千叶道:“刚刚送走南宫盈盈,武忘紧接着又出现,不就输了一场比试,用不着这般死皮白赖吧?”
小貂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口中“唔唔”声不断,大为赞同千叶之言。
史大彪一诧,惊呼道:“小丹帝?”
再看到武忘那直视着天翊的目光后,史大彪苦涩一笑:“这一次真是善者不来啊!”
不多时,武忘与天翊等人对立而望,他的眼神直直落在天翊身上。
天翊从容地与之对视,谁也未曾先开口。
千叶耐不住这般静默,说道:“武忘,怎么?你也是带着满身灵宝而来的吗?”
史大彪一听得灵宝两字,身子不由一颤,若有躲闪之势。
千钰道:“连一只灵兽身上都带着十来件灵宝,堂堂南宫阁小丹帝又岂会少?”
若说千叶所言还让武忘有些云里雾里,但千钰随后的话语却是将其点醒。
武忘眉头稍皱,喃喃道:“盈盈跟小笨已经找过他们了吗?满身灵宝又是怎么回事?”
见武忘一副不知所措模样,天翊道:“武忘,你也是来找我决斗的吗?”
武忘道:“不忘,我找你不是为了决斗。”
天翊道:“哪是为何?”
武忘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以固婴实力取胜于我的。昨日你所爆发的实力,可不像是一个固婴境炼气士能施展得出来的。”
天翊道:“那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武忘摇了摇头。
天翊道:“既是如此,你还来找我干嘛?”
武忘沉默不语,原本他是打着来找天翊比试炼丹的,只是见着天翊后,这话他却是如何都开不了口。
昨日天翊便已明言,说自己对炼丹、炼器一窍不通,他若是执意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岂不是“持才欺人”?
天翊道微微一笑,同君竹示意一眼,继而便欲离去。
武忘见状,连道:“站住!”
天翊顿了顿,侧眼看向武忘。
武忘嗫嚅道:“不忘,你可愿学习炼丹?你若愿意,我可以帮你!”
别看武忘只是十五六岁年纪,可其在炼丹上的造诣却是远超他的年龄该有的成就。
南宫小丹帝,六星炼丹师,要知道,即便是星宿丹塔首席莫潇,也不过六星炼丹师而已。
一二六:事渐明了,风波再起【第一更】
一个六星炼丹师若放出话来要“开山收徒”,绝对会门庭若市。
像星宿丹塔首席莫潇,连七宿世家之一的吕家都将核心弟子送至门下习炼丹之术,足可见六星炼丹师地位非凡。
听得武忘这话,天翊淡淡一笑,说道:“武忘,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对炼丹并无多大兴趣!”
说着,天翊便与君竹几人相伴离去。
武忘愣愣地伫立着,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他堂堂南宫阁小丹帝,何曾出口过要帮助他人炼丹?
武忘自问,适才之言他已是将自己的身段放得极低,可天翊竟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此时,街上的行人纷纷自武忘身旁穿梭而过,他们不时地便会对武忘投以侧眼,但却无一人敢作逗留。
朱雀城中,谁人胆敢招惹南宫小丹帝与南宫小魔女?
这一刻,武忘的心中突然衍生出一股挫败之情,这是他生平第二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就在武忘呆愣之际,须臾见一女子,自人群中姗姗而出。
她来到武忘跟前,说道:“你是想让不忘与你学习炼丹吗?”
武忘怔了怔,打量着跟前倩影,眉宇不由浮现一抹疑惑:“你是谁?”
女子道:“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你若是以小丹帝的身份在不忘面前居高自傲,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说到这里,女子稍稍一顿,继而又道:“况且,他也不需要向你学习什么炼丹!”
武忘一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子道:“你真以为不忘他不会炼丹?”
说着,女子不再停留,转身径取天翊几人离去的方向。
武忘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思绪若如潮水一般涌来。
正与此时,女子前行的身子突作一顿:“你身为南宫小丹帝,难道对数日前发生在星宿丹塔的事情竟一无所知吗?”
女子摇头叹息了一声,身渐飘远。
武忘思虑片刻,连忙转身朝着南宫阁奔去,女子适才的一番言论,倒是提醒了他,他对不忘的了解确实是空白一片。
风驰电掣之下,武忘很快回到了南宫阁。
南宫阁议事大殿。
南宫夏坐于主位之上,神色略显阴沉,烈一正与其道说着什么。
南宫盈盈一脸愤怨的坐在一旁的锦椅上,小笨若无其事地在殿内转悠着,丝毫没被这低郁的气氛所感染。
“大人,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烈一躬了躬身道。
南宫夏微微皱眉,说道:“烈一,你做的很对,君竹此人,的确不是你们所能对付得了。只是那不忘,他竟然亲口承认自己是杀死云天的凶手?”
烈一愣了愣,关于此事他也深表怀疑,天翊的实力看上去平平不已,怎么可能击杀已经劫成的云天?
南宫夏沉思片刻,看了看大殿旁的偏厅,说道:“荧惑、火鹫,你们出来!”
说着,自一旁的偏厅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人。
“荧惑拜见阁主!”
“火鹫拜见阁主!”
荧惑与火鹫同时对着南宫夏跪拜下去,异口同声道。
烈一神色如常,当初得知云天身死的消息后,南宫夏便立马派出烈火十八将暗中彻查此事,他们也是于昨日方才折返朱雀城,荧惑与火鹫则是一道而归。
从荧惑与火鹫的口中,南宫夏得知了不少信息,知晓杀死云天的系四人,两男两女,两名男子的实力,皆是非同凡响。
南宫夏沉声道:“荧惑、火鹫,之前你二人碍于一些原因,不愿具体披露杀人者身份,我不怪你们。你二人且看看,此人是否是当事者之一?”
南宫夏手腕一抖,一道火元破虚而出,缭绕交织下,直在半空勾勒出一道人影。
见得那虚凝在半空的人影后,荧惑与火鹫的眼中,突显出浓烈至极的惊恐来。
这一道虚幻身影所昭示的那人,不正是当初在云荒平原上,震慑万千炼气士,一人独战六大劫成的天翊吗?
天翊执棍的身姿,引天地之力共鸣的雄迈,至今回想,仍让火鹫与荧惑记忆犹新、肝胆俱颤。
荧惑与火鹫未曾开口,但两人的表情却是说明了一切。
见状,南宫夏“哐”的一掌拍在座位上,整个人兀地站起身来。
“果然是他!”
南宫夏怒喝一声,携带而起的威压之势,宛若狂风暴雨一般在大殿中席卷开来。
烈一等人受此威压袭扰,但觉背脊冷汗连连,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南宫盈盈惊得颤了颤,自南宫夏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虽未波及其身,可南宫夏的举止却是显露了此刻他的愤怒。
在南宫盈盈的印象中,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动怒成这样。
“唔?”
小笨顿了顿,躲躲闪闪地朝着南宫夏打量去。
下一刻,南宫夏身上的气势威压突作敛状不见,他缓缓落座下去,眼中含带着复杂难明的神色。
火鹫与荧惑相视一看,皆可见彼此脸上挂着惊惧。
荧惑躬了躬身,战战兢兢道:“大人,此人是当事者之一不假,但云天并非他所杀。”
见荧惑开口,火鹫略显得有些诧异。
他二人早在来路之上便已商量好,绝不披露杀死云天之人的具相,一来是报秦万里的不杀之恩,二来也担心此事暴露恐遭报复。
南宫夏的为人,并不是那种阴鸷狠辣之辈,对此火鹫与荧惑都很清楚。
两人相信,只要他们道出不能具言的原因,南宫夏不会为难他们,说不得还会对他们另眼相看一番。
同火鹫与荧惑所料想的一样,南宫夏在知晓二人的苦衷后,并没有过多纠缠,对两人也添增了不少好感。
只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南宫夏竟这么快就找到了当事者之一。
“哦?”南宫夏顿了顿,适才的怒气全然不见踪影。
“这么说来,杀死云天的便是另外那一名男子了!”
火鹫与荧惑缄口不语。
烈一松了口气,云天与他同在南宫阁共事,对于云天的实力,他自然很清楚。
他可不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能将一个劫成击杀,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一二七:一怒二惊,三度而起【第二更】
荧惑适才之言,确是使得烈一的心理好受了许多。
烈一所想,天翊是造成云天身死的当事者之一没错,可他却不是直接出手之人。
别看南宫盈盈与小笨对此事皆作一副漠不关心模样,可南宫夏与烈一几人的谈话,这一人一熊可是全都入耳牢心。
在知晓天翊并不是直接造成云天身死的凶手后,南宫盈盈暗松了口气。
“小笨施展灵宝破天,不忘都抵挡不住,他能杀死云天城主?”南宫盈盈嘀咕着,若有些不以为然。
小笨俯卧在椅上,观其“熊”样,似是转悠得有些累了,又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烈一迟疑片刻,说道:“大人,那不忘既是与云天之死有关,是否将其擒拿到南宫阁?他若是个守信之人,此刻应在君竹的别院中。”
荧惑与火鹫侧眼一观,两人亲眼目睹过秦万里与天翊的强大,若是南宫阁与之对上,不拿出点底牌,怕是无济于事。
此时,南宫夏正作一副深思之态,对于烈一所言犹若未闻。
根据从荧惑与火鹫那里得到的信息,再一联想昨日天翊出手击败武忘之事,其心中油然出一个可怕的结论来。
下一刻,南宫夏猛地一缩瞳孔,整个人再度离位而起,脸上的震惊表露无遗。
见状,烈一等人皆是一愣,适才因为动怒,南宫夏愤然起身,现在观其一脸的不可思议,应是受到震惊所致。
南宫夏身为南宫阁阁主,执掌一方豪势,何事能让他如此惊愕以待?
南宫夏深吸口气,望向荧惑与火鹫的目光中带着阴沉寒意。
“我想知道,不忘的实力到底如何?”
说着,南宫夏的视线转移到悬浮半空的虚幻身影上。
闻听南宫夏的喝声,火鹫与荧惑相继一颤,两人都能感受到南宫夏话语中的那一抹凌厉。
火鹫道:“大人,不忘一人,执一长棍,独战六大劫成而丝毫不落下风,云天曾先后两次被其轰飞。”
荧惑点了点头,补充道:“不忘的实力,就算是炼虚境,也差之不远。至于另外那一位大人,则是货真价实的炼虚境。”
道说完这话,两人的额头可见密密麻麻细小汗珠。
“什么?不忘的实力,不是炼虚境也差之不远?”
烈一惊呼出声,一脸不敢置信,两眼圆鼓如珠,隐隐若有从眼眶中滚落的趋势。
“一人独战六大劫成而不落下风?”
南宫盈盈呆住了,就好似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一般,一动不动。
小笨满目惊愕,唔唔两声后连忙撇开头去,迷懵的眼中爆炸着如火一般的金星。
南宫夏的气息显得紊乱不已,眸中弥散着异样的精芒,一个十五六岁的炼虚境,这话要是放出去,只怕会贻笑风澜。
纵古观今,南宫夏还从没听说过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南宫夏心赞道:“若真是如此的话,不忘之才,确是惊天动地!”
下一刻,南宫夏望向烈一,郑重道:“烈一,云天被杀之事,暂且放下。”
烈一呆愣着,神色中的震惊依旧不见减少,突听南宫夏这话,他方才清醒一二。
“是,大人!”
烈一连忙点头应是,从南宫夏的语气中不难判断,他对天翊已是起了拉拢之心,若是一切真如火鹫与荧惑所言,那么云天的死,怕是唯有“无疾而终”了。
“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去会一会那不忘了,这样的人,若是能为南宫阁所用,不久后的学院天才战,我南宫学院还不稳拿魁首?”
南宫夏暗暗嘀咕着,心中不断地思量着拉拢之法。
“天啊!不忘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南宫盈盈有些慌乱,不由自主地呢喃了一句“武忘哥哥”,在她的心中,武忘一直都是最为耀眼之人,可随着天翊的出现,武忘的光芒顿变得暗淡起来。
武忘虽说名声在外,但如天翊那般独战六大劫成的壮举,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之不到,不说六大劫成,只需一名劫成炼气士,怕就能杀武忘千百次了。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武忘的身影已是出现在了殿外。
小笨在感受到武忘的气息后,连忙从锦椅上跳下,接着甩着满身肥肉慌里慌忙地朝着武忘跑了过去。
南宫盈盈见到武忘后,适才的震惊顷刻间一扫而空,一边亲昵地叫着“武忘哥哥”,一边作离弦之箭冲向武忘。
见小笨与南宫盈盈朝着自己飞奔而来,武忘稍做一顿,继而便是快步上前。
那飞身到武忘身旁的小笨与南宫盈盈,看其这般举止,脸上的兴奋与激动顿时有种遭遇寒袭而被冻结的感觉。
一人一熊,只能各随在武忘的一旁,与之一道上前。
武忘早在入殿之际,便已察觉到了烈一等人的存在,对于烈火十八将,他自然不会陌生,至于火鹫与荧惑,武忘虽然见过,但却记忆不深。
火鹫与荧惑对着武忘颔首一笑,仅是其南宫小丹帝的身份,便足以使得两人对其平等以待。
让两人尴尬的是,武忘对于他们的示好竟是淡漠不见,烈一对此倒是一副习以为常之态。
武忘看了看一旁悬浮于空的身影,神情顿有波澜起伏之势。
下一刻,武忘对着南宫夏微微躬身,说道:“武忘见过阁主!”
南宫夏微微一笑,道:“武忘,你这般行色匆匆,所为何事?”
对于武忘,南宫夏极为欣赏,不然他不会将其收作亲传弟子,更不会为了帮助其成长而煞费苦心地与牡丹进行约试。
武忘道:“阁主,武忘想知道,星宿丹塔最近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说这话的时候,武忘又瞄了瞄一旁悬浮于空的幻影。
南宫夏一顿,经武忘这一提醒,他倒是想起了一件有趣之事。
南宫夏道:“大事倒也算不上,也就星宿丹塔首席莫潇,似是带着诸多弟子在丹塔前长跪不起,好像是输了什么比试。”
南宫夏能说得这般风轻云淡,那是因为他的身份乃是南宫阁阁主,在他看来,莫潇等人的行为,不过是输了比试,践诺“赌约”罢了。
烈一等人听闻这话后,神色不由得有些奇异起来,莫潇身为六星炼丹师,能在丹试中胜得了他的人,定是不凡之辈。
“输了比试,长跪于丹塔之下?”
武忘脸色刷地一下灰白起来,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那之前那女子所言:
“你真以为不忘他不会炼丹?”
“你身为南宫小丹帝,难道对数日前发生在星宿丹塔的事情竟一无所知?”
稍做思量,武忘轻而易举地判断出,那使得莫潇等人长跪丹塔的人,极有可能便是天翊。
一想到这些,武忘哪里还能镇定得下来?
他身为六星炼丹师,莫潇也是六星炼丹师,他要在丹试上胜过莫潇,全力之下,许有一半可能。
可天翊竟能在丹试之后,使莫潇等人长跪丹塔不起,这意味着什么已然不言而喻。
这一刻,武忘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神情中的“傲然”顿作土崩瓦解之势。
“不!这不可能!”
武忘就若木头一般站在殿内一动不动,愣着的两眼发痴般地看着那悬空的幻影。
“武忘哥哥,你没事吧?”
“唔唔?”
南宫盈盈与小笨关切地看着武忘,神情中的担忧浓郁无比。
南宫夏眉头微皱,说道:“武忘,怎么回事?何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武忘侧过身来,一字一句道:“阁主,那使得莫潇等人长跪丹塔的人,不是别人。”
说到这里,武忘一顿,继而一手抬起,直指身旁的幻影:“而是他!是他!是不忘!”
“什么?”众人惊诧出声来。
南宫夏本以落座的身子又一次地离位而起。
南宫夏顾不得自己的失态,急切道:“武忘,此事你从何处得知?你确定星宿丹塔之事,是不忘所致?”
武忘点了点头,苦涩一笑,转身之下,落寞丛生。
下一刻,武忘拖着疲软的身体,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朝着殿外走去。
此时武忘方才发觉,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成就,在天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就如昨日吕姓之人所言:“天外有天!”
武忘在这一刻看到了那一片天,那一片比自己还要高深幽远地多的天。
“武忘哥哥?”
“唔唔!”
南宫盈盈与小笨紧随在武忘身后,一人一熊从未见过武忘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
武忘之言,虽是再次刷新了天翊给他们带来的震惊,但一人一熊最为担心的还是武忘。
此时,大殿内的南宫夏几人,皆是一副目瞪口呆模样。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以一己之力,震慑万千修士,独战六大劫成强者而不落下风。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以炼丹之能,挫败丹塔首席,致使其携众弟子长跪丹塔不起。
这样的壮举,试问风澜之大,何人能及?
“大人?”
烈一满脸震惊,转身看了看失落而去的武忘。
南宫夏屏息片刻,若有些颤巍道:“随他去吧,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
一二八:妄自菲薄,自鸣得意【第一更】
朱雀楼,第四层,武忘临窗而望。
他神情低靡,颊见颓色,双拳紧紧攥着。
南宫盈盈与小笨各侍一旁,一人一熊焦忧以望。
此时,武忘的脑海中,浮掠着一道又一道身影。
他们抱以微笑,谈天之深远,观星之璀璨,坐看风轻云淡,仰视云海松涛。
然而此刻,武忘却发现,自己好似处在一方逼仄的空气中,那从四面八方潮涌而来的声响,使得他心生不安。
武忘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咬着牙,切着齿,满心不甘。
见状,南宫盈盈怯柔道:“武忘哥哥?你在盈盈心中,永远都是最耀眼的。”
“最耀眼的?”
武忘一愣,转而看向南宫盈盈。
“武试中,我不是他一招之敌。他能使得星宿丹塔首席莫潇,携众长跪丹塔,拜钦之意不喻而明,你还认为我是最耀眼的?”
南宫盈盈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
一旁的小笨也于此时“唔唔”了两声,道说着唯有武忘方才能听懂的熊语。
闻听小笨之言,武忘罕见地笑了笑。
南宫盈盈沉思片刻,连道:“武忘哥哥,你与不忘丹试过了吗?”
武忘顿了顿,眼中突显精芒,惊道:“对啊!我都没与他丹试,岂可这般妄自菲薄?”
说着,武忘那颓散的意气犹若风发一般卷涌而起。
下一刻,武忘一拂赤红长袖,转身便走。
南宫盈盈急道:“武忘哥哥,你要去哪里?”
武忘一顿,道:“我要去找寻我想找回的东西。”
南宫盈盈同小笨相视一眼,极为默契地朝着武忘靠了过去。
“武忘哥哥,盈盈要与你一起,我跟小笨今天差一点就将他打败了呢!”
一人一熊作一副自得洋溢之态。
武忘眉间一挑,诧道:“差一点就打败了?不过还是输了。”
接着,武忘横眉望向小笨,神色中隐有怒意翻涌:“小笨,以后没我的允许,切不可动用你那一身熊蛮之力,你可清楚?”
武忘的言辞略有意味深长之意,盯着小笨的眼神闪烁着异样光芒。
小笨忽闪忽闪地眨了眨眼,思虑半响后,竟是极为顺从地点了点头。
南宫盈盈未曾察觉到武忘与小笨之间的眉目传神,反是一副得意之态。
“武忘哥哥,我跟小笨可没输哦!不忘都被小笨打得吐血了呢,要不是烈一叔叔他们赶来,那不忘恐已经败在我们手中。”
南宫盈盈看向小笨,似是有意然让小笨再作一副自得模样。
出乎意料的是,此次小笨在承接到南宫盈盈的眼神后,竟是淡漠地撇开了头。
见状,南宫盈盈小嘴一嘟,似有不悦之意。
南宫盈盈早先便同小笨商量好,决不能在武忘面前,说出从南宫离那里借来了大量灵宝去对付不忘。
小笨倒也是个守信之熊,在武忘面前只字未提灵宝之事。
此时,武忘的脸色稍有些阴沉,他与不忘交过手,自然知道不忘的强大。
今日遇见天翊几人时,千钰、千叶曾以灵宝为由调侃过武忘,但他并没有将此事同小笨打伤天翊联系在一起,这倒不是因为其疏忽大意,而是以南宫盈盈的身份,身怀大量灵宝可算不得什么惊奇。
在武忘看来,小笨能将武忘打得吐血,并非不可能,只是那样的话......
一想到这里,武忘再次瞟了小笨一眼,眸中饱含警示之意。
接着,武忘率先提步离去,南宫盈盈与小笨紧随其后。
无论是南宫盈盈还是小笨,都没有选择将之前在大殿内听到的事情告诉武忘。
若是让武忘知晓,天翊竟能以一己之力独战六大劫成,他兴许便不会对小笨处以“横眉冷眼”了。
于此之际,云阁之上。
“父亲,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你看我们该如何拉拢那不忘?”
南宫夏身立在南宫离的身旁,眸中星火闪烁。
南宫离悠声长叹,眉宇间密布着横沟竖壑,说道:“夏儿,若是那不忘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看我们还是别想着拉拢他了。”
南宫夏一愣,诧异道:“父亲,你的意思是?”
南宫离道:“不忘方才十五六岁,便能有此成就,其前途可有限量?我南宫虽大,不过偏居风澜一隅而已。”
南宫夏道:“父亲的意思是我南宫阁容不下他?”
南宫离道:“我的意思是不忘他还年轻!”
南宫夏若有明悟,叹道:“他的确还很年轻。”
南宫离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夏儿,你以心待之,他自将心以待。”
南宫夏轻点了点头,对着南宫离躬了躬身,接着退去。
......
轻风过悠亭,悠亭落别院。
此时,清幽的别院中,天翊一行人落座于长亭中。
亭外,一弯清水抚过悠莲,在风的推送下,荡起层层清波。
史大彪望向天翊道:“不忘小兄弟,要不你就从了大彪吧?”
本是闲悠之境,谁知史大彪这话一出口,风景顿作大煞之势。
千钰、千叶、小貂,哪里控制得了自己笑声。
千叶道:“大彪兄,你想让不忘跟着你游览大好河山,明说不就好了,干嘛非得加个从了?”
千钰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忘怎么可能跟你走?”
小貂道:“唔唔...”
君竹悠悠一笑,饶有意味的望向天翊,适才折返别院的途中,史大彪时而有感而发地一些言辞,倒是颇使得他另眼以待。
对于千钰几人的笑声,史大彪表现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下一刻,史大彪叹戚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悠风吹落亭,无花无酒何枕眠?”
千钰等人原作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连君竹也是兀地一愣。
不得不说,史大彪虽然傻里疯气了一些,但偶尔正经一下,出口之章倒还颇有些韵味。
见众人被自己有感而发的言词震惊住,史大彪轻咳一声,高昂姿态若一副大家风范。
史大彪盯着天翊道:“不忘小兄弟,为兄若以水中悠莲作喻你身旁之人,你看如何?”
天翊悠悠一笑,此刻坐在他身旁的,不是千钰几人,而是君竹。
天翊没有回应史大彪,反是望向君竹,道:“君竹大哥,你意下如何?”
君竹稍一点头,视线落至史大彪身上,道:“大彪兄,请自便!”
一二九:青竹弄影,愁上君心【第二更】
史大彪愣了愣,他之本意,是想借此同天翊谈道一番,奈何天翊桥引而渡,避而不与其言。
同天翊相识虽短,但史大彪却是能清晰地感应到,他与天翊,颇似于同道中人。
时至今日,他还记忆犹新着初遇天翊之际,天翊那一句“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的话语。
史大彪道:“不忘小兄弟,在我作喻之前,我有一问在先。”
天翊悠悠一笑,道:“大彪兄但问无妨!”
史大彪道:“我想知晓,在不忘小兄弟眼中,君竹何君?”
说着,史大彪瞟了瞟天翊身旁的君竹。
君竹顿了顿,脸上笑意更加浓郁,史大彪的言问,若有“讨伐”之味。
一旁的千钰、千叶以及小貂,亦是瞠目而望着史大彪,从初识到现在,她们一直都认为史大彪不过是一个口悬天河之辈。
可此时,史大彪这一副姿态,俨然是要与天翊论道出个高低来。
这样的一幕,可不常见,天翊言道之能,千钰等人自是了然于胸,史大彪要与之论道,意欲何为?
“君竹何君?”
天翊喃喃了一声,史大彪这一问,看似随口而出,实则乾坤暗藏。
君之一字,本就寓意极广,史大彪虽以君竹作限,若天翊顺势而语,定是“请君入瓮”之果。
但天翊若是夸宏而谈,难免又会落得个南辕北辙之嫌。
见天翊迟迟不语,史大彪快意一笑,神情略显自得。
史大彪道:“不忘小兄弟,你若是答不上来,那就从了大彪,让大彪带你揽尽风澜之光如何?”
听得史大彪这突转的话锋,千钰几人却是没有如之前一般笑出声来。
笑乃是应景而生,同样一句话在不同的情景之下,不一定尽皆使人发笑。
君竹一顿,看了看一脸自若的天翊,又瞅了瞅颊面笑砌的史大彪。
天翊沉思片刻,说道:“君,尊也。君者不以风雨惧,山风若来君自定。”
说完这话,天翊笑对史大彪。
天翊此言,前一君者做总起,概括何为君。后来之君做分述,含影中有端显了君竹之身。
“尊也?不惧风雨,君自定?”
史大彪一惊,不得不说,天翊给出的回答,确是令他无可反驳,仅仅那一“尊”字,便让史大彪看出,天翊并非浪得虚名。
千钰几人思量着天翊之言,但觉平平松松,并无可期矣。
君竹亦作一副沉思模样,大有与千钰、千叶同态之势。
“小子,这史大彪果真如你所言,大智若愚啊!这一次,你怕是棋逢对手了。”
辰南子感叹了一句,对于史大彪,辰南子有些看之不清,就如他看之不清天翊一样。
天翊不置可否地一笑,从史大彪的身上,天翊也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那一抹熟悉感极为隐晦,让人无从而察。
史大彪愣了愣后,突然大笑起来,继而目视着君竹,开口道:“莲者,无艳丽妖冶,无富贵媚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大彪观君竹大哥之风姿,以悠莲以喻,不忘小兄弟可认同?”
史大彪直接绕开了“君”之话题,转眼看向天翊。
天翊悠悠一笑,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见天翊点头,史大彪兴得一喜,正欲开口,却见君竹面色若有怅惘。
史大彪道:“君竹大哥,难道大彪意喻不妥?”
君竹苦涩一笑,看向天翊,他不明天翊为何会点头认可史大彪适才之言。
初遇天翊之际,天翊曾言:“莫嫌雪压低头,红日归时,即冲霄汉。莫道土埋节短,青尖露后,立刺苍穹。”
对于天翊此言,君竹深表赞同,可天翊此时认可史大彪之言,岂不是有背离初衷?
天翊与君竹对视片刻,笑道:“君竹大哥,人各有心,心各有见。”
听得天翊这般解释,君竹神色中的怅然渐渐消散。
史大彪稍做思量,又是一阵大笑出口,说道:“君竹大哥,不忘小兄弟所言甚是,正所谓寻道之路,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君竹悠悠一笑,点了点头,对于史大彪之言作不可置否态度。
天翊看了看史大彪,史大彪也与此时看向天翊。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无声无息间自两人的笑意中流散不见。
千钰、千叶以及小貂,皆作不明之态,从天翊的神色中,她们似是看到了一抹正视。
下一刻,君竹从储物袋中摄取出了十来坛烈酒。
相顾之余,众人自是明白君竹之意。
还不待天翊等人开口,君竹便已率先揽酒入怀,紧随着,君竹摇身一动,整个人顿如飘鸿一般飞落出去。
只见君竹脚踏碧波青莲,扬手间,三尺青竹映现在手。
他提坛饮下一口烈酒,手中青竹顺势飘摇而摆。
一时间,君竹手中的青竹长棍,或撩、或挑、或拨......
青色棍影缭乱中,君竹不时便会仰饮坛中烈酒。
见君竹这一副舞影翩姿模样,千钰等人皆是一愣,不知君竹为何会突起这般兴致来。
史大彪皱了皱眉,说道:“青竹弄影,愁上君竹心,他之酒,是为烈!”
听得史大彪这莫名言辞,千钰、千叶同时瞟了其一眼,小貂亦作一副迷蒙姿态。
天翊淡然一笑,初次相遇君竹之际,他便是这般与君竹言道过。
史大彪之言,自然没能逃过君竹之耳。
只听得君竹口中传出一道喝声:“烈!好一个烈字,我君竹向来只喝天下最烈之酒。”
说着,君竹手中的青竹随风而动,撩荡间,幻影丛生,直点在身下的莹波碧潭上。
受此一击,无数晶莹水滴震荡而起,飘动停转之际,半空中顿时显现出一行清幽俊雅的字迹来:
“饮最烈之酒!”
君竹悬立半空,三尺青竹负于身后,飘摇的水幕流萤潺动,却不见消散。
他盯着天翊与史大彪看着,笑问道:“两位都是雅致之人,不知可否为君竹添一对仗之语?”
君竹这话一出口,千钰、千叶以及小貂无不愣眼相望,君竹说天翊雅致,她们自然不会有丝毫质疑,可是史大彪,怎么看都与雅致两字沾不到边。
此时,史大彪同天翊对视一眼。
天翊的眼中,史大彪跃跃欲试。
史大彪的眼中,天翊淡然自若。
史大彪道:“不忘小兄弟,若是我所对之言,幸得君竹大哥之意,你是否从了我大彪?”
天翊笑而不语,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史大彪仰声一笑,开口道:“君竹大哥不落凡尘,却独钟酒之烈味。此一烈,在大彪看来,是为苍生而烈。”
史大彪一顿,神色顿变得郑重起来:“傲人世浮沉!”
随着史大彪这五字出口,君竹顿时陷入到沉思中,他这话若是早个数十年与之言说,定能深入其心,只是现在...
见君竹这般神态,史大彪一诧,连道:“君竹大哥,大彪之言,可入得心?”
史大彪关切地望着君竹,他希望自君竹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不知为何,同天翊待在一起久了,他便会无端地升起一股争斗之心,他想要在言道之上胜过天翊。
君竹苦涩笑了笑,说道:“无心之人,何以得入?”
闻此,史大彪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起来,自君竹的身上,他看见了傲视浮沉的影子,可君竹的回答,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下一刻,众人纷纷看向天翊。
天翊淡淡一笑,摇头道:“君竹大哥,大彪兄,小弟不才,应答不上,还请见谅!”
说着,天翊自顾提起一坛烈酒,咕噜咕噜地就是几大口烈酒顺喉而下。
史大彪一愣,说道:“不忘小兄弟,你为何不愿出言以对?难道看不起大彪兄?你若不对,那便是要从了我,随我去揽尽大好河山!”
听闻史大彪这义正言辞之言,天翊无奈一笑,他之所以不对,只是不愿胜之不武。
早于此前,天翊便与君竹有过交集,更可况,天翊对百花城之人的了解,也绝非史大彪可比。
有此基础,天翊自信若是让他出一对仗之语,十之八、九都能深得君竹之意。
千叶道:“不忘,你别光顾着喝酒啊,君竹大哥还等着呢。”
千钰顿了顿,望着史大彪道:“大彪兄,你既以揽尽风澜之光作期,若是不忘应对得意,你是否愿意随他身边涉足天下?”
史大彪一诧,这揽尽大好河山与涉足天下,意思相差无几,可在他的眼中,两者却是分含主次。
千叶、小貂顿了顿后,纷纷点起头来,一人一貂实在是不想再听史大彪一口一个“从了”说个不停。
史大彪沉思片刻,眼中浮现出一抹决然来,说道:“好!我答应了!若是不忘小兄弟应对得意,我愿意随在他身边,涉足天下!”
天翊微微摇了摇头,下一刻,自其手中突射出一道柔和元力。
元力一击到水面,顿时扬起一道水帘。
水滴若风云游走,卷涌之下,勾勒出飘若浮云的五字来。
君竹侧身一看,神色顿变得惊恐万分。
下一刻,君竹喃喃道:“恋最爱之人!”
一三零:盼墨别院,不请有客【第一更】
这一刻,千钰几人动心骇目地凝视着碧波上的两道水帘,只见水帘上,水滴交融衍动,流勒出一对仗之语:
“饮最烈之酒!”
“恋最爱之人!”
史大彪眉头紧皱,观其深思之态,大有疑惑不解之意。
君竹在喃喃了一遍天翊给出的应语后,整个人顿时呆愣不动,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沉寂半响,君竹深吸口气,三尺青竹迎辉而动,一记横撩断水。
刹那间,那两幅水帘文迹经由此击,顿作坍散态势,扬起的水花宛如天雨一般漫落而下。
君竹身处落雨之中,仍凭水滴击打在身,他一动不动,缓缓闭上双眼。
水湿了他的身子,淋乱了他的长发,三尺青竹之上轮转着晶莹。
此时,君竹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一道墨衫飘飘的倩影。
“别后相思空如水,蓦然回首已一生。”
君竹悲戚一叹,提坛痛饮,烈酒下肚后,醉意如啸浪一般奔涌而起。
他噙着一抹苦涩,潦影虚晃,落入幽亭中。
见君竹这一副以酒浇思模样,千钰几人的心中五味陈杂。
自君竹踏波弄影,到水帘映语而显,不过寥寥之时,但于众人而言,就好似见证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悲恋。
君竹那一句“别后相思空如水,蓦然回首已一生”,哪得要多深的爱恋与相思,方才期许得出?
“君竹大哥?”
千钰、千叶凝望着君竹,神情动容,她们看得出来,君竹的心中,装着一个别离已远的人。那人,也是其最爱之人。
君竹一顿,突地大笑起来,继而望向天翊。
“不忘兄弟,应对得好!你之一句‘恋最爱之人’,正好用来为大哥埋葬那已死之心!”
君竹提坛以对,继而大口畅饮起来。
天翊苦涩一笑,端起酒坛与之对饮。
呆立一旁的史大彪,思绪繁动,暗叹:“饮最烈之酒,恋最美之人。我大彪能道出人世浮沉,但却唯独少了那一抹红尘。”
史大彪吁声连连,自顾提起一坛酒来,继作豪饮。
这边三人同仰痛饮,另外一边的千钰、千叶以及的小貂,就显得无奈了许多。
千钰道:“酒是无情物,却能承载浓情,难道有情需以无情对吗?”
千叶道:“钰儿妹妹,落红也无情,飘零颓败后,却作春泥护花。”
“哦?”千钰一顿,看了看千叶,莲步移到桌前,轻捧起一坛芳醇。
见状,千叶悠悠笑了笑,连忙上前执酒。
小貂眨了眨迷萌大眼,接着从千叶怀中飞窜出去,一起一落,已是降临到天翊左肩。
小貂凑在天翊耳前支支吾吾了几句,知晓其意后,天翊随手一挥,那泛着古旧气息的葫芦便是飘落到小貂手中。
小貂兴奋地接过葫芦,接着连蹦带跳地扑到了千叶与千钰的跟前。
长亭悠风起,醇香染碧波。
离恨如愁酒,古今饮皆醉。
……
就在天翊几人同饮长亭之际,别院之外,有客不请自来。
武忘抬眼而视,但见门前正梁之上横挂一方匾,衍落间两字飘逸其上:“盼墨”。
南宫盈盈饶有兴致地望着横匾,说道:“这个别院的名字真是奇怪呢,竟然叫盼墨?”
武忘一顿,未作多想,他可不关心这别院作何以称,只要不忘在这别院中,那便足矣。
两人一熊栖身到门前,正对着紧闭的门庭。
还不待武忘出手敲门,小笨已是窜上前来,肥噜噜的熊掌直接落击到大门上,“咚咚”之声顿时传荡开来。
长亭中,君竹与不忘等人酒兴正浓。
千叶推酒到史大彪面前:“大彪兄,你可别忘了适才承诺之言。”
史大彪愣了愣,笑道:“千叶妹子,大彪向来都是一个诚实守信之人,其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来?况且,说出去的话,就如拨出去的水,哪里收得回来?”
史大彪悠悠一叹,转而看向天翊:“不忘小兄弟,你以红尘之言胜我浮沉之语,大彪佩服!从今以后,大彪就从了你了,跟随着你一起涉足天下吧!”
说着,史大彪提起酒坛即饮了起来,丝毫不顾千钰等人那瞠目结舌的姿态。
千钰之所以让史大彪与天翊作此比对,图的不就是为了少听其“从了从了”道说个不休吗?
谁知……
天翊淡然笑了笑,说道:
“大彪兄,你我之间,未没有承言诺语,你大可不必这样。”
“更何况,我所要涉足之地,比幽朔还要阴冷,比火海还要炽热。你跟着我,那便是将自身置身在无比危险的境地中。”
听得幽朔、火海,史大彪颤了颤,神色稍有起伏,平定片刻,说道:“不忘,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史大彪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不成?”
史大彪昂了昂首,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
天翊笑而不语,他日后要去的地方,无一不是“龙潭虎穴”,史大彪实力平平,跟在其身边,多少有些不适。
若是一个不小心,断送了身家性命,可就人死皆成空了。
见天翊不作回应,史大彪正欲开口。
这时,君竹的神色突地一敛,说道:“麻烦找上门了!”
听得君竹这话,天翊等人微微一愣,几人都知道,君竹口中的麻烦定然与南宫阁有关。
千叶道:“君竹大哥,南宫阁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千钰迷醉的面色一沉,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起,南宫阁若要擒拿天翊,她第一个不同意。
小貂也是一副义愤填膺模样,眸中闪烁着愤恨的火花。
史大彪感慨道:“该来的始终要来,大彪既是决定要随不忘小兄弟涉足天下,自然不畏千难万险。若是唯死方以明志,大彪又有何惧?”
史大彪从储物袋中摄出“衍天斧”来,大斧上肩,一手扛斧,一手托着酒坛,接着大步阔阔朝着别院正门行去。
众人见得史大彪这般凛然姿态,彼此相视一笑,连忙尾追而去。
论实力,史大彪无疑是最差的一个,聚气境实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弱,哪怕是小貂,他怕是也难以取胜。
一三一:虚而不屈,动而愈出【第二更】
不多时,史大彪肩扛衍天大斧,身至前院大门处,天翊几人随在其身后,并无上前与之同行之意。
史大彪顿了顿,心道:“大彪啊大彪!你虽然是彪悍的彪,但再彪也彪不过南宫阁这一方豪势啊!”
史大彪怔怔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大门,他不知道,这门一打开,迎接他将会是何等的“波澜壮阔”?
见史大彪迟疑不前,天翊几人相视而笑,此刻怕也唯有史大彪一人还蒙在鼓里,以天翊等人的实力,自是早早察觉到了门外来客的气息。
此时,史大彪屏气凝神着,脸上渐起一抹坚决之色。
下一刻,他提坛豪饮数口烈酒,胆壮之下,猛地将酒坛轰砸在地。
“啪!”
史大彪从容阔度的迈步而出,一手紧攥着衍天斧,大有开门即作劈阖之势。
大门在史大彪的回拉下,缓缓打开,伴随着门缝越发敞亮,史大彪的气息也显得越发急促起来。
门开至小半之际,史大彪突地一愣,紧随着,其手上的力道顿变得劲猛了不少。
受此巨力使然,虚掩的大门“哐”的一下尽数打开来。
史大彪看也不看门外之人,衍天斧滚肩落入手中,一记推斧直接迎送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使得原本伫立在门外的武忘、南宫盈盈以及小笨一惊,两人一熊本能地朝着后方飞退。
还不待武忘开口,史大彪的豪壮喝声已是传出:“大彪在此,何方鬼魅屑小敢与我一战?”
史大彪一撩手中大斧,斧至侧身后,斜指长天。
刹那间,一道道金元自衍天斧中飞冲而起,啸动之余,直在半空演化出一柄巨大无比的幻金长斧来。
此时,天翊几人从别院中走了出来,见史大彪斜斧向天、气冲霄汉之势,皆是一诧。
千叶赞道:“大彪兄豪气干云,真让小女子好生佩服呢!”
千钰笑道:“大彪兄,你可知你要面对何等对手?”
听得千钰、千叶之言,史大彪微微一愣,正欲开口之际,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道喝声:
“大彪兄,你闭着眼睛干嘛?”
南宫盈盈若一副好笑神色凝望着史大彪,接着道:“小笨,拿破天轰他!”
小笨一怔,左右张望,但却不见灵宝“破天”的影踪,似是不知这不过是南宫盈盈虚张声势之言罢了。
史大彪道从容依旧,煞有其事道:
“我之眼在心,心若明亮,则能看清世间一切虚幻,既是如此,睁眼与闭眼也便无所区别!”
“小笨是谁?破天又为何物,竟然能用来轰我?”
说到这里,史大彪不由一颤,给他的感觉,那萦绕在耳畔的喝声似乎听着别有一番熟悉的味道。
就连“小笨”、“破天”等字眼亦是给了史大彪一种似曾相识感觉。
稍作思量,史大彪执斧的一手猛地一颤,惊声尖叫道:
“什么?”
“小笨?”
“破天?”
下一刻,史大彪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斜指向天的衍天斧更是被其瞬间收归到储物袋,继而便见得一道身影以迅雷之势闪掠到了天翊的身旁。
史大彪若有余悸道:“不忘兄弟,大彪不胜酒量,头有点晕。你先撑着,待我清醒一二,再与他们痛快地战个三百回合!”
说着,史大彪左摇右晃起来,红晕弥漫在其双颊上,好似真的醉酒了一般。
见此一幕,千叶与小貂哪里还忍得住?
一人一貂,纷纷大笑出声,千钰与君竹则是一脸浅笑延绵。
天翊轻声一叹,并未在意史大彪的“装疯卖傻”,继而一步上前,目光在武忘、南宫盈盈以及小笨的身上游离着。
南宫盈盈嘟了嘟嘴,对于天翊的探视颇有些不以为然的味道。
小笨一扫之前憨态,那一对熊目中,满含凝重,眼前这个青年,可是能以一己之力独战六大劫成的“狠厉”之辈。
武忘神色平平,说道:“不忘,你为何欺骗于我?”
“欺骗?”
天翊一顿,不明所以。
武忘点了点头,说道:“当日你与我进行武试,曾说自己不会炼丹、炼器,可是星宿丹塔之事你又作何解释?”
天翊恍然明悟,应道:“我本就不会炼丹、炼器,你信便信,不信便不信!”
武忘苦涩一笑,说道:“不忘,原本我对你还存有敬重之心,只是现在看来,我却是错了。一个藏头露尾之辈,何德何能让我武忘去敬重?”
武忘言辞冷厉,眸中寒芒飞刺一般射向天翊。
天翊道:“我不需要别人的敬重,我只会走自己认为对的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武忘苦涩一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南宫盈盈见状,连忙喝道:“不忘,你不会是怕了武忘哥哥吧?如果真是这样,你现在只需向武忘哥哥认输,亲口说出你在炼丹上不及他,我想武忘哥哥看在你是个弱者的份儿上,许是不会再邀你同他丹试。”
“嗯?”武忘一诧,不明南宫盈盈为何这般激将天翊,在他眼中,天翊可不是那种被人三言两语相激就会火冒三丈之人。
南宫盈盈瞄了武忘一眼,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武忘顿了顿,没有开口,转而看向天翊。
此时,天翊神色如常,就如武忘所预料的一样,他极为的自若。
“认输?”
“弱者?”
天翊能泰然处之,其身旁的千钰、千叶可就没那般好的定性了。
千叶道:“怎么?南宫大小姐这一次没傍着满身灵宝而来了?”
千钰道:“你若是为挑衅而来,那便亮出所携灵宝,否则,你不是我一手之敌。”
两女凝视着南宫盈盈,别人害怕这“南宫小魔女”,她二人却是不惧。
小貂站在天翊肩上,此刻亦是对着南宫盈盈投递去一抹鄙夷。
在场的,怕也唯有史大彪没敢正视南宫盈盈。
听得两女这般轻蔑之言,南宫盈盈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喝道:“你们胡口乱言作甚?若有本事你们也拿出各自灵宝来啊?”
说着,南宫盈盈摆出一副傲然姿态。
武忘一顿,瞟了眼南宫盈盈,千钰与千叶一口一个灵宝,他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端倪?
见武忘神色隐有不对之势,南宫盈盈连忙看向天翊,说道:“不忘,你为什么不回我话?难道要让两个女子为你遮风挡雨不成?”
天翊淡淡一笑道:“我对于无理取闹之人的言语,向来都是闻而不见。”
“无理取闹?”
南宫盈盈得意一笑,问道:“我想知道,我哪里无理取闹了?”
还不待天翊作何回答,南宫盈盈便问道:“不忘,我且问你,你是否承认自己不会炼丹?”
天翊神色一凝,点了点头。
南宫盈盈看了看身旁武忘,再问:“武忘哥哥身为南宫小丹帝,贵为六星炼丹师,这一点你可否认?”
天翊沉默不语,话已至此,他若是还瞧不出南宫盈盈话语中的“圈套”,他就不是不忘小哥了。
南宫盈盈脸上的笑意更为浓郁,又问:“不忘,你说一个六星炼丹师同一个不会炼丹的人进行丹试,结果如何?”
这一刻,连带着千钰等人也都沉默起来。
此问的答案显而易见,一个不会炼丹的人如何胜得了六星炼丹师?若是他胜了,又岂能说是不会炼丹?
见众人默认,南宫盈盈道:“既是如此,那不会炼丹之人是否在炼丹上逊色于六星炼丹师?”
天翊轻点了点头。
南宫盈盈笑了笑,道:“所以说,那不会炼丹之人若向那六星炼丹师亲口认输,尚属有自知之明。倘若不然,岂不是自欺欺人?”
说到这里,南宫盈盈嘴角轻扬,饶有意味地朝着天翊望去。
这般浅显易懂的道理,她可不信天翊等人会不知。
三言两语之下,众人皆是缄口不语。
武忘思转半响,看向南宫盈盈的目光中,寄许了不少赞赏。
以武忘的心性,岂会不明南宫盈盈之意?
南宫盈盈之作喻,极为的恰当,恍然间便使得天翊陷入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虽然同天翊相识甚短,可武忘却感觉得出来,天翊的“狂傲”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果说武忘的“狂傲”尚且还停留在锋芒之上,而天翊的“狂傲”则已是到了内敛的境地。
这便是武忘有感的缘由所在。
此时,千钰等人的目光尽皆落在天翊身上,静待着他的开口。
“咳...咳...”
见天翊沉默不言,史大彪轻咳两声,说道:“不忘兄弟,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你不会炼丹,那你向一个六星炼丹师认输也是顺理之为,没啥可丢人的!”
史大彪这话刚一出口,顿时招惹来一道道的横眉冷眼。
看势不妙,史大彪连忙撇开头,自顾地的东张西望起来,闲悠之态,哪里像是刚刚说过错话的模样?
君竹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天翊,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兄弟,面对这突袭而来的“招式”到底会如何应对?
天翊稍做思量,继而便见得一抹从容在其脸颊上绽放开来。
天翊道:“我之心存有天地,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一三二:弱无自我,天地在心【第一更】
“我之心存有天地,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天翊这话,引得众人声色惊变。
武忘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翊,适才天翊言道时的身姿恍然间竟是给了他一种逝别已远的熟悉感。
这一刻,武忘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一道身影,一道他最为敬重之人的身影。
千钰、千叶相视而看,神情中弥散着不解。
君竹作一副沉思模样,似是在回味天翊的话中之意。
小貂身立在天翊肩上,双眼迷蒙,意骋天外。
南宫盈盈微感不愉,小嘴撅着,但却掩饰不住其神色中的无知与不解。
小笨挠了挠头,目不斜视地打量着天翊。
辰南子轻悠一叹,传音道:“此话不知是出自庄、老两位贤圣哪一位之口?”
天翊淡淡一笑,却是迟迟未作回应。
此时,躲身在天翊身后的史大彪,眸中精芒浮掠,思转片刻,其身侧移而出。
史大彪赞道:“好一个胸中乾坤,天地若橐龠!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借喻之言,巧中有妙,予人无穷回味。”
说着,史大彪对着天翊微微俯身,诚恳之姿毫无做作,钦拜之意源于肺腑。
南宫盈盈嘟一嘟嘴,一手指着天翊,嗔喝道:“你这人说甚糊话?这般偏言僻语谁听得懂?”
天翊微微笑了笑,还不待其开口,史大彪已一步踏前。
这一刻,史大彪气宇从容,神情中哪有丝毫慌乱、惊惧之意?
他怒视着南宫盈盈,斥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知道个甚?若是这话也算糊话,岂不贻笑大方?”
史大彪鄙夷而望,若是依着他平日的性子,他决然不敢如此呵斥南宫盈盈。
可是在听闻天翊适才之言后,顿使得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其精气神瞬间达至巅峰,身心就如经历了一番道的洗涤。
史大彪一直都很纳闷,为何自己会对那些玄妙深晦之言情有独钟?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闻道大于一切,在他身上,好似真要印证那一句“朝闻道,夕死足矣”之言一般。
被史大彪这般喝斥,南宫盈盈气急败坏,整个脸庞瞬间涨成紫红色,两眼瞪得大大的,宛若一副要吃人模样。
史大彪根本不理会南宫盈盈,直道:“橐龠乃是鼓风吹火用的器具,不忘兄弟以己身化天地,又以天地喻橐龠。这一份高远,你等不及!”
南宫盈盈哆嗦着,腮帮鼓鼓的,愤怒欲发之际,一旁的武忘突然凝视过来。
武忘对着南宫盈盈摇了摇头,大有让南宫盈盈稍安勿躁之意。
南宫盈盈粉拳一攥,委屈之意溢于言表,脸上的愤懑却是稍稍收敛了一些。
史大彪没有继续说下去,对着天翊含悠一笑,继而退至天翊身旁。
随着史大彪的戛然而止,场上顿变得沉默起来,众人还以为史大彪会将天翊之言尽数解释一通,奈何说道中途却是缄口不语了起来。
见此一幕,南宫盈盈稍稍一顿,对着天翊喝道:“不忘,你到底认不认输?”
适才史大彪未曾将南宫盈盈放在眼中,此刻南宫盈盈也直接将史大彪抛之眼外,至于史大彪的解释之言,南宫盈盈只觉得莫名其妙。
“哎…”
史大彪摇头叹息一声,对于南宫盈盈的咄咄逼人作不屑之意。
天翊一诧,说道:“认输?我为什么要认输?”
南宫盈盈道:“因为你不会炼丹,所以你要向武忘哥哥认输。你若不认输也行,那你答应同武忘哥哥丹试。”
天翊淡淡一笑,没再理会南宫盈盈。
这时,武忘突然上前一步,盯着天翊道:“不忘!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到底何意?”
天翊顿了顿,说道:“何意?”
“天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风箱一样,如果无人去把控于它,那它便虚静无为。”
“但有人若拉动于它,他便会化静为动。拉动愈速则送风愈烈,鼓动不止则风力不竭。”
听得天翊这般解释,众人模模糊糊间,好似捉摸到了一点什么。
武忘愣愣地盯着天翊,不知是在思量其话中深意,还是在考究其他?
南宫盈盈低眉垂眼片刻,疑惑道:“不忘,让你认输,你说天地、风箱干嘛?”
天翊微微一笑,应道:“虚静并不代表没有力量,不会炼丹并不代表就是你所说的弱者。空、虚之物,实则能量无限,若鼓动则生生不息。”
见天翊道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言语,南宫盈盈气得面红耳赤,真恨不得从储物袋中将灵宝“破天”拿出,让天翊瞧瞧厉害。
只是一想起之前南宫夏等人说的关于天翊的一些信息,南宫盈盈便有些忌惮起来。
一个能独战六大劫成而不落下风的炼气士,要是发起彪来,那将会是如何一番景象?
一想到这些,南宫盈盈的愤怒中又多出了不少无奈。
这时,天翊望着她说道:“我说我不会炼丹,你便让我向一个会炼丹的人认输。那我是否也可以让你的武忘哥哥向我认输?只因为他不是我的对手?”
武忘、南宫盈盈、小笨同时一愣。
两日前的武试,武忘败于天翊之手。
两人一熊,无言无声。
这一刻,众人终是明白了过来——败是一回事,认输又是另外一回事。
天翊道:“你口口声声着弱者?那你可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弱者?难道天底不会炼丹的人,在你的眼中都是弱者,都得向你的武忘哥哥认输不成?”
天翊一顿,眸带星寒朝着南宫盈盈望去。
这一看,直使得南宫盈盈一个趔趄,差点便是摔倒在地。
天翊再道:“真正的弱者,没有自我,他只会选择屈服!强者与弱者之间,最大的差异不是两人各自掌握力量的多寡,而是在于他们的意志!”
天翊抽回目光,神色恢复如常。
他抬了抬头,仰天道:“天地若橐龠,拉动与鼓动之力越强,它所展示的不屈便越明显。这在我看来,才是真正的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言落后,众人都陷入到了沉思,哪怕是史大彪,此刻也作一副洗耳聆听模样。
一三三:何惜一战?阔度气派【第二更】
天翊顿了顿,而后身姿一转,便朝着盼墨别院内走去。
小貂站在天翊肩上,流盼之下,皎光熠熠。
史大彪一愣,挥手下,直从储物袋中摄取出一坛醇酒,饮了两口,嘴里传出一阵“啧啧”声。
“我自问酒不问仙,半世逍遥半世癫。”
说着,史大彪仰天大笑,径直朝着天翊尾随而去。
听此喝笑之声,君竹等人连从那迷蒙囫囵中清醒过来。
君竹叹言:“不忘小哥当真如芷兰所说,当世之风澜小圣也!”
“风澜小圣?”
千钰、千叶一怔,史大彪胡言乱语也就罢了,怎么君竹也跟着起哄了?
两女没想太多,连同君竹一道走向院内。
看着天翊等人相继离去,武忘、南宫盈盈以及小笨,皆有种被人遗忘的感觉。
一抹失落与无奈在两人一熊的心头缭绕不断。
武忘呆滞片刻,盯着天翊的背影大声喝道:“不忘,半月之后,七宿丹会将在南宫阁内举行,我会在丹会结束前向你约战。”
武忘稍作一顿,声调铿然:“你不是口口声声言道不屈吗?那就让我瞧瞧你的不屈。”
天翊前行的身子微微一停,他没有转身,嘴角微微一扬,再度提步。
南宫盈盈一脸愤然,不满道:“武忘哥哥,这不忘怎么如此傲不可视?”
武忘一脸深沉,呢喃道:“傲不可视?许是我们目光短浅也不一定。”
说着,武忘对着小笨示意了一眼,转身离去。
南宫盈盈一脸愕然,不敢置信道:“目光短浅?武忘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自己呢?武忘哥哥,等等我……”
待得天翊与武忘等人尽皆离去后,一道倩影自一条小巷中姗姗而出。
她看了看盼墨别院,又看了看武忘等人离去的方向,自顾道:“半月之后,便是七宿丹会吗?”
下一刻,她微一转身,莲步延绵,朝着朱雀以南的方向走去,那里,坐落着朱雀城的一座外城,名星宿。
…….
落日斜晖,稀疏的光芒懒懒染染落入盼墨别院。
天翊的房中,君竹等人落座在一起,金黄的光晕弥散在屋内,安详而又静谧。
君竹道:“不忘,你真的打算要去参加那七宿丹会?”
天翊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话都放出去了,若是不去,岂不落人笑柄?”
史大彪道:“不忘老弟,适才你一番言语,感动得大彪泪不成声,大彪对你之佩服,宛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史大彪一顿,没有理会千叶等人的“笑靥”之势,继续道:“可是你不会炼丹,去了就能保证不落人笑柄了?”
千叶本是要发笑的,突听得史大彪后话中的质疑,她不悦道:“大彪兄,谁说不忘不会炼丹了?”
千钰与小貂连连点头,星宿丹塔前的一幕,她们可是历历在目,天翊那一手火燕齐飞的炼丹手法,至今回味,仍让人意驰不归。
史大彪诧异满面,一手指着天翊道:“不忘说的啊!他自己不是亲口说过自己不会炼丹吗?”
史大彪这般一语,千叶顿时哑口无言,就如史大彪所说一样,天翊确是说过自己不会炼丹。
君竹眉宇见疑,思绪有些混乱,说道:“不忘,你给大哥交个底,你到底会不会炼丹?”
天翊摇了摇头:“不会!”
千钰、千叶则是异口同声道:“会!”
俯在天翊身旁的小貂也是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见此一幕,君竹苦涩一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去判断。
天翊道:“君竹大哥,实不相瞒,到目前为止,我真正意义上的炼丹只有一次,而且炼制出来的丹药还是一颗废丹!”
说到这里,天翊微微一笑,似是回想起了当初在天幻丹阁炼丹的一幕。
“废丹?”
史大彪一惊,咋舌道:“老弟,你没开玩笑吧?第一次炼丹就能炼制出废丹来,已经很不错了。这般说来,你倒也算不得不会炼丹,至少你会炼制废丹!”
史大彪这糊里吧唧的言语,顿时招惹来了千钰等人的白眼。
史大彪无奈一叹,摆了摆手,心道:“红颜若水绕君身,君不言来颜有眼,实让大彪心生悲寒啊!”
君竹思虑稍许,郑重道:“不忘,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
天翊凝思片刻,点了点头,应道:“南宫阁!”
天翊这般一言,千钰等人皆是明悟过来,众人倒是忘了,南宫阁岂会对云天身死之事不管不顾?
千叶道:“不忘,大不了我们同南宫阁拼了!”
千钰与小貂沉寂半响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史大彪“啧啧”两声,感慨道:“同南宫阁拼了?那可是南宫阁,你以为是石头?就算是石头,还不落个以卵击石的结果?”
千钰、千叶的神色顿变得凝重起来,史大彪这话倒是说得极为在理。
南宫阁的强大,现在所展现出来的,不过冰山一角,他们寥寥几人就想与这一座大山相抗衡,无疑显得有些“痴人说梦”。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诡静起来。
君竹看着天翊一脸自若的样子,诧异道:“不忘,你为何这般镇定?”
天翊悠悠一笑,说道:“自若之下,心绪不乱。南宫阁若是真来擒拿我,我又何惜一战?”
说到这里,天翊的目光在千钰、千叶以及小貂身上流转了片刻。
就如之前传递给武忘的感觉一样,天翊乃是一个“不屈”之士,若是真的同南宫阁走上对立,他又有何可惧?
天翊所不放心的,唯千钰几人的安危罢了。
君竹瞟眼间,正好看见天翊那隐带不安的眼神,这一份不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人。
君竹暗暗点头,赞许丛生,心道:“我君竹此生,能得如此兄弟,夫复何求?”
下一刻,君竹大笑出声,说道:“不忘,只要有大哥在的一天,这一方天地,我便同你一起撑!南宫阁若是真要擒拿于你,大哥便与你一道,同其战个天昏地暗!”
听得君竹这般激昂言辞,天翊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感动。
他与君竹相识甚短,可君竹却是这般交心于他,甚至为了他,甘愿同南宫阁为敌。
这一份恩情,很重!
天翊本就重情重义,他待在狂客学院的时间,一年尚且不到。
可狂客遭劫后,他却心痛如刀绞一般,若不是有真情在,他不会蛰伏这般多年,以伺报得血仇,他更不会将狂客的执念,演化成己身逆鳞,谁人都不可欺碰。
天翊的眼中隐有晶莹泛动,他不是个矫情的人,但却有柔情的一面,所以他为君竹之言而感动。
天翊道:“君竹大哥!若真有一战,你我兄弟便一起,血染这天地!!”
天翊没有拒绝君竹,没有说道些感激煽情之语,反是极为顺从地应承了下来。
君竹拿他当兄弟,他若是扭捏作态,岂不是寒了君竹之心?
是兄弟,便一起战,管他生死如何?
听得天翊此言,君竹的眼中闪烁着激奋,天翊的回答,更加确信了其心中所想。
“这个兄弟,我君竹认定了!”
见天翊与君竹这般昂然之言,千钰等人只觉体内热血滂湃而起,元力都好似被一股豪迈所包裹。
“不忘!”
“不忘!”
“唔唔!”
千钰、千叶、小貂皆作急迫模样,她们与天翊一路走来,何曾畏惧过腥风血雨?
此时,这一小方屋内涌动着一股浩荡气息,几人一貂心意相连,天地可战!
“咳咳!”
就在这时,一道极为不和谐的轻咳声突然响起。
只见史大彪悠闲地坐在锦椅上,说道:“南宫阁的人都没来,你们的热血便已开始熊熊燃烧,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一些?”
下一刻,小貂身作白影一划而过,停落之际,已是来到史大彪的肩上。
灵活的貂爪,直直落到史大彪的左耳上。
“啊!啊!”
受此突袭,史大彪痛的嚎叫起来,整个人直从椅子上弹射而起。
“小白白,连你也欺负我?我大彪跟你拼了!”
史大彪在房中手足舞蹈着,捉拿小貂的大手,尚且还处于半途,小貂便已作白影游离到另外一边。
到了最后,史大彪无奈之下,只得捂着脑袋一头扎入被褥之中,口中说着含糊不清的絮语。
小貂英姿飒爽地站立在史大彪倒卧的背上,若一副睥睨之势。
见此一幕,天翊等人无不颜笑连连。
……
而后,天翊等人便在盼墨别院中落住了下来。
一晃眼,五日时光匆匆而逝,却不见有一名南宫之人到访“盼墨”。
长亭中,天翊等人相坐在一起。
史大彪道:“不忘,南宫阁的人若是一直不找上门来,难不成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
天翊脸颊待笑,闻而不语。
史大彪又道:“不忘,你可得对大彪负责,大彪怎么说也是‘从了’你的人,你可是答应过要带大彪涉足天下的!”
史大彪这话一出,“噗”声四起。
史大彪满不在乎,道:“不忘,南宫阁既然不来找我们,要不咱们直接去找南宫阁吧?这样岂不更加阔度气派?”
一三四:一帝七宿,登门拜访【第一更】
“不忘,南宫阁既然不来找我们,要不咱们直接去找南宫阁吧?这样岂不更加阔度气派?”
史大彪一本正经,眼露精芒,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天翊诧了诧,一笑置之。
君竹等人轻叹着摇了摇头,这样话语怕也唯有史大彪方才说的出口。
天翊将云天身死之事揽于己身,视己为“人证”,焚天鼎现于天翊之手,视鼎为“物证”。
人证物证俱在,南宫阁岂会让他这“凶手”逍遥法度?
南宫阁位列南宫之地诸势之鳌头,在云天之死上,若不彻查严惩,颜面何存?
千叶道:“大彪兄,你既这般意气风发,何不单枪匹马独挑南宫?”
千钰道:“叶儿姐姐说的甚是,此一战后,衍天斧之神威定能响彻风澜,大彪兄之威名天下莫有不知。”
两女相惜而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史大彪。
史大彪尴尬笑了笑,一脸惭愧。
他不过说说“浑话”而已,两女竟是当真起来,就算是给他一百个“熊心豹胆”,他也不敢去找南宫阁的晦气。
南宫阁这一座“大山”,随便抖上一抖,掉落的土渣、碎石便足够将其吞埋。
听得千钰、千叶这般调侃史大彪,俯卧一旁的小貂顿时来了兴趣,只见小家伙伸了个懒腰,接着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见状,史大彪满目惊骇,双手不由自主捂到两耳上,嗫嚅道:“小白白,你要干什么?”
史大彪的身子早已离开坐席,一边瞅着延伸出去的亭道,一边战战兢兢地望着小貂。
小貂作一副迷惑不解态,左右晃了晃头,俨若一副被人误解的无辜样。
虽是如此,史大彪却无一丝放松警惕之意,一想起小貂那“貂爪”,他的双耳便觉一阵火辣。
天翊淡淡一笑,随口道:“随时皆得大自在,不能言其所以然。”
君竹一愣,看向天翊,两人相视而笑。
笑未泯,君竹面色突地一沉,本欲捉弄史大彪的小貂亦是摆出一副凝重模样。
这时,辰南子传音道:“小子,南宫阁的人来了。”
天翊神色稍有起伏,心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君竹离座而起,说道:“不忘,随大哥去迎客吧!”
原作松缓的千钰、千钰以及史大彪,突听得君竹这般“疾言”,面上顿显出“厉色”来。
而后,天翊一行人步取“盼墨”前院大门。
于此之际,别院外的街道上,一行八人正昂首阔步而来。
当先一人,正是南宫阁阁主南宫夏,尾随其身后的七人,则是当日天翊与武忘武试之际随在南宫夏身旁的那七人。
不多时,南宫夏等八人抵至别院门外,街上行人见着这八人后,纷纷带着崇敬远去。
“阁主大人怎么来盼墨别院了?”
“谁知道呢?”
“听说盼墨别院内住着一个怪人,阁主大人莫不是为了寻怪而来?”
“怪人?我看不是怪人吧,应该是高人才是!”
“你们不知道吧,跟在阁主大人身后的七人,乃是七大宿城的七名城主!”
“哦?他们就是南宫七宿?早就听说南宫有三王、七宿、十八将,没想到今日却是有幸得见了。”
“……”
行色匆匆的路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这个时候可没人敢上前围观,即便是说道,也作渐远之势。
南宫夏等人刚一驻足,“盼墨别院”的大门,便在一股柔和元力的把持下缓缓打开。
接着,君竹带着天翊等人相继从别院中走出。
这一刻,两方之人,空无言语,唯有相觑。
君竹的目光直直落到南宫夏身上,千钰几人的眼神则是不停地游走变幻着。
小貂站在天翊肩上,神色凝重不已,小家伙感应得到,眼前这八人,每一个都很强。
这边如此打量,而南宫夏等人的目光就显得集中了许多。
此时,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一人身上。
这人便是——天翊。
南宫夏笑意满面,神情中不乏赞许,说道:“君竹,难道你不准备让我等进去坐坐吗?”
君竹微微一笑,作迎客之势:“南宫阁主哪里话,上门是客,君竹岂敢怠慢?”
说着,君竹同天翊示意一眼,随后众人纷纷入得别院。
大厅中,南宫夏一行八人端坐一边,君竹与天翊等人则是坐于对面。
南宫夏等人的目光不时地便会在天翊身上打量一二。
对此,天翊处之泰然,君竹则是含笑以对。
相较于天翊与君竹的自若,千钰等人的神情就显得拘谨、凝重了不少。
南宫夏等人虽然已将自身气息收敛得当,可无形之中还是携带着一股气势,仅凭这一股隐晦的气息便使得千钰几人压抑无比。
南宫夏道:“君竹,你可知今日我等登门到访的目的?”
君竹笑道:“南宫阁主是为了我兄弟不忘而来。”
南宫夏点了点头,目视着天翊:“近日我还在想,牡丹到底从什么地方找得了这般天资卓越之辈,却是没想到不忘小兄弟早已声名在外。”
南宫夏身后的七人皆是一笑,更有人开口吟道:“幻烟城东,一人一貂。不忘小哥,逍遥缥缈。”
听得此言,千钰等人一惊,若有些莫名其妙之感,适才萦绕于心的压抑与不安,顿被汹涌而来的疑惑所掩盖。
就连君竹也是一诧,心道:“他们难道不是为了云天之死而来?”
天翊顿了顿,应道:“夏前辈廖赞了,小子那点名声如何入得了众位前辈之耳?南宫阁,一帝三王,七宿十八将,方才真的让人如雷贯耳!”
听得天翊如此有谦有恭之言,南宫夏等人无不流露出赞赏有加的笑容。
南宫夏道:“不忘,你可知道天空城?”
“天空城?”
君竹等人一顿,不由得紧了紧眉头,神情皆变得阴沉起来。
史大彪心道:“这南宫阁阁主,还是个笑里藏刀的狠角儿呢!”
天翊面不改色,点头道:“夏前辈,小子曾遇一愚姓之人,其家被峰秀环绕,开门便可见得秀美风光!”
“哦?”南宫夏愣了愣,继而畅快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直接开口了。”
南宫夏缓缓站起身来:“不久前,天空城城主云天不幸陨落。现如今,天空城城主一职,仍旧空缺,不忘小友若是不嫌弃,不妨来我南宫阁添一闲职如何?”
一三五:揣着明白,装着糊涂【第二更】
君竹等人原本神经紧绷,突听得南宫夏这般言辞,皆一副大惊失色模样。
“什么?”
“来南宫阁添一闲职?”
“当天空城城主?”
谁也未曾料到,南宫阁“一帝七宿”的到访,竟是为了拉拢天翊,更为让人震惊的是,南宫阁抛出的条件竟是天空城城主之职。
晓以天翊的自若,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定。
云天生前乃是天空城城主,南宫阁不以此事为咎,反是一记“顺水推舟”以此来笼络他。
难道南宫阁不为死去的云天报仇了吗?
一方豪势竟是愿意这般端下颜面,其中蹊跷之处着实让人回味无穷。
见天翊等人面色惊沉,南宫夏微微一笑,说道:“不忘,怎么?觉得天空城城主一职不合你意?你若有其他要求,但提无妨。”
南宫夏摆出一副“阔绰”姿态,以他之身份,作此举止倒也不显得“碍眼”。
南宫阁“堆金积玉”,他身为南宫阁阁主,执掌这一方巨擘,金钱、权势还不全凭他一句话?
天翊平息下来,应道:“夏前辈千金之意,小子心领了,奈何小子并无大志大才,恐难以但此重任。”
南宫夏一愣,天空城虽然只是朱雀城的一座卫城,却也不是幻烟城、云梦城等偏隅之城能与之相比的。
谁人能坐上天空城城主之位,便也算得傍上了南宫阁这一方大靠山,要风光有风光,要地位有地位,好不快活。
让南宫夏始料未及的是,天翊竟婉言谢绝了他之好意。
处座在南宫夏身后的七宿,见得天翊拒绝,神情颇有吃惊。
此番云天身死,天空城城主一职空缺出来,对其眼红的人可不少,若不是知晓天翊之“才能”,这一好处又岂能落到他人头上?
相比于南宫七宿,君竹等人就显得淡定了许多,他们了解天翊,知道金钱、权势对于他而言,与过眼云烟无异。
当然,有一人除外。
史大彪在见得天翊竟是拒绝了南宫阁的邀请后,脸上的惊愕顿如遭受了狂风吹袭一般。
这一刻,他忘记了揽尽风澜的宏图大愿,忘记了涉足天下的豪情逸志,不由自主喝道:“不忘,你傻啊!那可是天空城城主!”
喝声落地,史大彪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慌乱中缄口不语。
见状,南宫夏等人皆是一笑,史大彪说的不错,南宫阁开出这般条件,除了“傻子”,一般不会有人拒绝。
更何况,南宫夏还说了,天翊若还有其他要求,但提无妨。
南宫夏的态度,无疑表明了南宫阁对天翊的开城以待,同时也彰显南宫阁“惜才”的一面。
奈何,天翊还是一口婉言将之谢绝。
南宫夏迟疑片刻,一抹决然涌于面上,开口道:“不忘,不知你还有何顾忌?只要你答应加入我南宫阁,我南宫夏保你毫无后顾之忧。”
若说之前南宫夏之言,尚且还处于“礼”的层面,那么此刻他这话,无疑便将“礼”上升到了“义”的程度。
这话若是别人道说,恐会遭讥纳讽,但说这话的是南宫夏,分量顿变得足重。
天翊淡然一笑,尽管南宫夏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甚至说出替其解决所有后顾之忧的豪言壮语,可天翊很明白,他之顾忌,南宫夏并无法解决。
天翊可不相信,为了他一人,南宫阁便会同北冥阁走上对立,而且这种对立,还是不死不休之局面。
南宫夏身居高位,取舍之道自是行使得如同流水一般。
天翊若是道出实情,定能断了南宫夏的念想,只是这一切,天翊不能说。
天翊想了想后,说道:“夏前辈,小子闲悠惯了,并无打算长居在南宫之地。”
天翊对南宫夏作一抱歉眼色,他这话倒无半分虚假,此番若不是因为云天之事,现在他们一行人恐怕早已离开朱雀城。
“哦?不打算长居在南宫之地?”
南宫夏稍稍一顿,继而笑道:“不忘小友年纪轻轻,的确应该在风澜大陆多些游历。既是如此,那便在我南宫丹塔任一长老如何?”
“南宫丹塔?”
“长老?”
南宫夏这话一出口,连带着其身后的南宫七宿都惊愕起来。
别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身为南宫阁的人,岂会不知?
若是论地位,天空城主城主之位,可不及南宫丹塔的长老,能当选南宫丹塔长老,皆是在炼丹上有着极高造诣之人才可。
不得不说的是,南宫丹塔的长老有着一套极为严谨的选拔程序。
最初被选入南宫丹塔的炼丹师,只能算是外事长老,而且炼丹评级最少也得“六星三影”。
外事长老之上方才是长老,长老的炼丹评级,怎么也得“七星三影”或者更高。
至于核心长老,据传整个南宫丹塔也就三人,这三人,在整个风澜大陆炼丹界,无一不是举足轻重之辈。
南宫夏既然说让天翊担任一长老,而不是担任外事长老,其意不言而喻。
从七宿此刻的表情便看得出来,他们对于南宫夏开出这般条件,无疑是持质疑态度的。
哪怕是名贯南宫的小丹帝,也不过位居南宫丹塔一外事长老而已,南宫夏开出这般高的条件,寓意何为?
千钰等人并不知南宫丹塔长老意味着什么,倒也表现得风轻云淡,反是君竹的脸上,被凝重包裹。
许是担心再次遭遇天翊的婉拒,南宫夏连道:“不忘,担任我南宫丹塔长老,并没有什么束缚加身,你依旧可以游历风澜,什么时候想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
南宫七宿呆若木鸡,偷落在南宫夏身上的眼神,满带着惊愕与不可思议。
南宫夏为了将天翊招揽到南宫阁,竟是不惜开一先河,不仅让天翊直接担任南宫丹塔长老,更是准许其无束游历风澜。
只有他们知道,南宫丹塔的长老并不是没有束缚加身,天下间可没这等好事。
天翊本想着告诉南宫夏,自己根本就不会炼丹,何德何能去任职南宫丹塔的长老之位?
可就在这时,其脑海中突然传来辰南子的传音:“小子,答应他!”
辰南子的言语显得有些急迫,天翊记得,当初初遇南宫夏之际,辰南子为了避免被发现,选择了沉寂。
此时辰南子突作这般急切,可见其并不想天翊再次拒绝南宫夏。
天翊稍作一顿,若不是辰南子“横插一语”,拒言恐已出口。
下一刻,天翊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不忘便厚颜承下这一长老之位。”
见天翊答应,南宫夏放声一笑:“哈哈!好!自今日起,不忘你便是我南宫丹塔长老!”
南宫夏笑得很会意,心中则是暗暗乍疑:“父亲让我开出这般条件,不知到底有何用意?”
南宫七宿见事已成,纷纷对天翊抱以微笑。
“不忘小友,在下星宿吕能,以后便共事南宫,还请小友多多赐教!”
“不忘小友,在下鬼宿鬼金羊。”
“不忘兄弟,在下井宿井木犴。”
“不忘老弟,在下翼宿翼火。”
“不忘小友,在下张宿张月。”
“不忘小友,在下柳宿柳土。”
“不忘小友,在下轸宿轸水。”
七人对天翊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相较之前,七人此时在对待天翊时无疑显得要热情了许多。
天翊回笑示意,这七人,实力皆是不凡,全是劫成境的强者。
南宫阁,一帝三王,七宿十八将,七宿的排位尚且还在烈火十八将前,由此可见,同是劫成,实力也有着差距。
劫成中,也分三、五、九劫,渡三劫的炼气士是劫成境,渡九劫的炼气士也是劫成境,但两者之间的实力悬殊,却有天壤地别。
南宫夏站起身来,一手挥动,一套锦缎长袍与一枚泛着金光的令牌出现在其手中。
“不忘,此令为我南宫丹塔的长老令,此袍名朱雀丹衣,皆是南宫丹塔长老象征之物,你且收好!”
说着,南宫夏将一衣一令递到了天翊的跟前。
天翊将之接过,入手的瞬间,只觉这一衣一令上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当看见朱雀丹衣上,那明晃晃的七道鼎纹时,天翊恍有种刺眼的感觉,连忙将两物摄入到储物袋。
南宫夏道:“不忘,既然事情已经办完,那我们就不做逗留了。你身为南宫丹塔长老,要入南宫阁,只需明令即可!君竹,待我向牡丹问好!”
南宫夏对着众人扫视一笑,继而便准备带着南宫七宿离去。
君竹含笑点了点头,千钰等人脸上虽有笑意,可疑惑却也不少。
天翊正欲开口,南宫夏却是一顿,说道:“对了不忘,十日后,将会举行一场七宿丹会,我想你要游历风澜,也不差这几日吧?”
天翊颔首一笑,说道:“不忘会准时参加!”
南宫夏一脸满意神色,接着同南宫七宿悠远而去。
从始至终,南宫夏根本未曾提及云天身死之事,天翊也没有究问,两人都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