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玄仙圣王TXT下载玄仙圣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玄仙圣王全文阅读

作者:大小三狼     玄仙圣王txt下载     玄仙圣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三章:大梦繁花,星空希望【合两更】

    伴随着史大彪这话出口,四方天野突起变幻,云金城消隐不存,取代而出的则是一方迷蒙的世界。

    不消多时,迷蒙之中,细雨微泣,斜风渐起。

    晦涩昏暗的天空好似披上了一层薄纱——轻烟,晓雾。

    雨中,云飞雾起,远近皆朦胧,史大彪的身影偏又落得清晰可见。

    见此一幕,催命一脸的惊骇无处安放,瑟抖的身体颤出如席的恐惧,整个人蜷缩在地,心胆俱裂,神呆魂愣。

    这一刻,天幕中有风卷微雨,飘然而过,宛如幽语凝咽,窃窃相闻,如泣如诉。

    史大彪静静伫立,任凭雨滴丝丝缕缕地打在身上,他一动不动,衍天笔提悬于催命额前,磐坚而又锋锐。

    落雨,迷迷漫漫,雨点看不见,也数不清。

    即便如此,那从笔锋之上滑落的雨滴,却那般明澈地滴打在催命的额头。

    不多时,斜风细雨远逝而去,风更猖獗起来,雨也变得震怒,无边的黑暗落入恐惧中。

    史大彪道:“此笔名为衍天,笔顺天地而生,落笔生风雨,点顿成乾坤,若有下次,此笔当取你命!”

    说着,史大彪微微摇了摇头,轻声一叹,人却已从原地消失不见。

    此时,阴翳的天空,唯余弥音荡漾:“欲描衍天形,安得丹青手?我怜世人忧,世人忧实多!”

    下一刹,迷蒙消散,天幻地变,云金城的风,簌簌作响,拨弄着凄肃与悲凉。

    催命半俯在地,一手撑着长刀,红肿的颊面,带血的嘴角,预示着适才他所经历并非幻空。

    与此同时,夺魄与黄泉两人的身影也突显了出来。

    观两人之貌,较催命而言,惊恐之盛,不遑多让。

    两人都似一副身受重伤模样,无人知晓在那仓促的时间中发生了什么,虚实的幻变,如梦如空。

    惊愣片刻,三人互视一眼,接着便欲仓皇出逃。

    正在这时,天翊突然开口道:“催命,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闻言,催命一顿,轻一挥手,一抹金色顿衍而出,继而化作一柄凌锐长枪落于天翊手中。

    此枪,名为狂风,乃是闫帅的傍身之器。

    做完这一举动,催命三人哪里还敢多做逗留?身影虚晃,寥寥片息,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史大彪静默而立,他似乎动也没动,神情中的淡漠却如玄冰般幽寒。

    武忘等人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切来得太过莫名。

    因为之前他们只见到史大彪摇头叹息,却并未见得后者出手,可催命三人偏又落得重伤在身。

    此时,天翊凝视着史大彪的身影,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那背影极为熟悉,熟悉地好似亘古永存。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史大彪缓缓转过身来,一眼的淡漠突被无尽的疲乏笼罩,他冲着众人微微一笑,笑着笑着,整个人竟瘫倒过去。

    见状,武忘等人连忙靠上前去,继而将史大彪搀扶到一旁。

    征途如醉梦,夕停路昏沉,天翊一行人休偃于云金城内,静待着史大彪的醒转。

    不知何时,云金城内,朔风劲流,冷颤摇曳,暗云袭涌,九重蒙蒙。

    和煦的天光消隐在飞霞之后,一轮冷月徐徐升起,云金城笼罩在寒影下,肃穆而又凄凉。

    待得皎月行至中天时,史大彪缓缓睁开了眼,闫帅的身影率先映入其眼幕。

    闫帅看了看史大彪,感激地笑了笑,道:“大彪兄,谢谢!”

    史大彪晃了晃头,神色尽被迷茫覆盖,不解道:“你谢我干嘛?”

    闫帅道:“谢谢你帮我讨回了狂风长枪!”

    史大彪笑了笑,道:“我今日不做,日后你也会做,不过早迟而已。”

    闫帅不置可否地回之一笑,今日黄泉三人都安然离去了,但此事并未就此别过,他说过,会亲上北冥阁!

    此时,见得史大彪醒来,武忘等人纷纷靠上前来,他们神带异色地打量着史大彪,心中对其已是钦佩不已。

    史大彪怔了怔,扫视着众人道:“你们都这样盯着我干嘛?难道也跟这家伙一样,是来感谢我的不成?”

    他瞪了闫帅一眼,也不待众人回应什么,连忙又问道:“对了,不忘呢?”

    无忆笑了笑,说道:“老大见你迟迟没有醒来,独自一个人赏月去了。”

    说着,无忆朝着远处斜睨而望,视线尽头,有一高耸的城楼。

    此时,那一处城楼之巅,天翊负手而立,风潇飒然,夜凉如水,寒意袭人。

    他目以远眺,视线所及之处,有一轮明月,遥挂于中天之上。

    不知何时,天翊的耳畔突有苍声传来:“时不做良,景不做好,孤身一人,思如潮涌,可难降息?”

    这一刻,他的身旁无端有一身影显露而出,来人是一身披黑袍的老者,显得孤寂而又落寞。

    天翊顿了顿,道:“离殇前辈,你来了。”

    曲离殇一怔,似是对天翊这般淡然而感到意外,道:“一曲离殇,唱不出朱颜难断。一脉情思,望不穿秋水天长。往事如云烟,离殇落尽,剩下的,不过荒芜罢了!”

    天翊没有转身去看曲离殇,他的眸光从始至终也未偏动,道:“离殇前辈,这一路走来,古意闲萧,红尘畴昔,离殇杳杳,你看到的是什么?”

    曲离殇仰望着天穹,笑道:“那你在这星空之上,又看到了什么?”

    天翊一愣,道:“我不知道。”

    说着,他顿了顿,再道:“离殇前辈,圣王学院曾有一个名叫虎妞的弟子,她说过,只有仰望星空,才能看到希望!”

    曲离殇道:“如此说来,这一片星空也并非缥缈无实,它还承载了希望。”

    天翊收回目光,转身看向曲离殇,说道:“离殇前辈,那你可知道那希望到底寓意着什么?”

    曲离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它有何寓意,我只知道,那里,离我的琴太远。”

    天翊道:“这般说来,那里不受离殇的氲氲所袭扰。”

    曲离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情来情往,缘起缘灭。谁能看清,谁又能悟透?谁能云淡风轻的放下,谁又能浅笑嫣然地不留一丝执着?”

    言罢,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一刻,月色下,轻风中,唯余淡淡凄凉,倏来倏出,无迹可寻。

    曲离殇离开了,就如他来得突然一般。

    天翊没有去追问曲离殇何故到此,荒殿的人,向来不羁,偏又各执羁绊。

    这一夜,天翊一直站在楼巅之上。

    夜下的云金城,落叶满地,兀自飘零,万籁无声,寂寥无痕。

    千钰几女时不时地便会偷瞄眼望,几女的心中不止一次地挣扎过,但终究没有迈出步伐,踏上那楼巅,与天翊一道对月成影。

    不知不觉,夜逝晨来。

    此时,天翊依旧伫立在城楼之巅,皎皎明月早已消逝不存,晨曦之下,飘过缕缕清风,撩动着他的衣襟。

    武忘等人结伴到楼下,他们没有开口惊扰天翊,只静静地等待着。

    天翊似乎也感应到了武忘等人的到来,迎着四野长空,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下一刻,他飞身落地,神色中,再无怅惘与悲切。

    史大彪看了看天翊,感慨道:“过往的记忆,就如一缕飘远的青烟,风一吹,就渐渐地散了。”

    天翊笑了笑道:“大彪兄,那你可知道它们都消散到了什么地方?”

    史大彪四顾而视,应道:“或消失于青天白日下,或藏匿于白云雾霭中。”

    天翊没有再开口,只微微笑了笑,转而对着大青使了个眼色。

    大青心领意会,身影腾空而起,接着众人便在大青的化龙之身的携带下,从云而去。

    破开环绕的迷雾后,天翊一行人离开了云金城的主城,不消多时,他们便是再次穿梭于苍翠葱茏中。

    不知何时,西门剑馨来到天翊的身旁,道:“不忘,你知道望月峰在哪里?”

    此行受天屏所指引,众人需前往望月峰与天水一见,若能在挑战天水中取胜,便可得知剑神一笑所在。

    天翊淡然笑了笑,摇头道:“我不知道。”

    西门剑馨一顿,抿了抿唇,道:“要不我们直接去西门阁吧?有我在,爷爷不会将你们拒之门外的!”

    天翊道:“剑馨,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做蹊跷吗?”

    西门剑馨愣了愣,道:“你指的可是白虎七宿的出现?”

    天翊颔首,道:“没错,我想剑神前辈如此做,定有着他之思量,我们若贸然前往西门阁,岂不有失礼数?”

    西门剑馨一脸莫名,道:“这有什么失礼的?”

    天翊笑了笑,道:“此次是我们有求于剑神前辈,况且在这西门之地,我们是客,自当客随主便。”

    西门剑馨张了张嘴,到口的话语也不知为何又被吞咽了回去。

    ......

    暮烟斜,日转山腰,霞光直从薄雾轻云中映落。

    绿野风烟,平泉草木,遥岑远日,千里清秋。

    至此时分,山野满目,悠光浮,天宇迥,物华幽。

    众人凝眸看向远处,那里,晚来云淡,天光潋滟,一中年男子静立于山野之上。

    男子白衣黑发,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风过,男子的衣发都飘飘逸逸了起来,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见此一幕,天翊示意大青落降到地。

    闫帅与晓梦第一时间横拦上前,眼前这男子,给他们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偏又让二人无可捉摸。

    见状,男子微微一笑,那一双仿佛可以洞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直看得人不寒而栗。

    天翊看了看男子,不知为何,这男子竟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也在史大彪的身上感受过。

    男子道:“今日天朗气清,想必夜来之时,定是一望月之佳期。”

    闻言,武忘等人的脸色突地一沉,盯着男子的眸中满含不可思议。

    眼下他们正寻望月峰不得,却不想这男子张口便有“望月”言吐出来。

    天翊顿了顿,越过闫帅与晓梦,上前道:“前辈,只佳期如梦,大梦繁花。”

    男子笑道:“如此说来,不忘你也知自己身处大梦之中。”

    天翊一愣,问道:“敢问前辈是?”

    男子道:“我不过一山野隐修。”

    天翊道:“前辈何以知晓我就是不忘?”

    男子道:“身处大梦之中,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天翊皱了皱眉,凝视着男子的眼中饱多疑虑。

    正与此时,一脸醉漾的史大彪突地靠上前来,迷迷蒙蒙地打量了男子片刻,道:“这位兄弟,你可认识大彪?”

    男子笑了笑,道:“大是大小的大,彪是彪悍的彪!谁人不识那个问酒不问仙的醉酒仙呢?”

    史大彪愣住,道:“你到底是何人?”

    男子道:“我是与你一样的人。”

    史大彪道:“与我一样?”

    男子点了点头:“没错,与你一样。”

    史大彪满面愁凝,思来复去,也想不通这男子何以与他一样。

    男子淡雅一笑,转而看向天翊,道:“不忘,你们可是在寻望月峰所在?”

    天翊眉宇凝沉,道:“前辈知道如何前往望月峰?”

    男子道:“山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野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南思落谁家?”

    说着,男子轻声一叹,再道:“由此东去数十里之地,便可见到望月峰。”

    言落,男子便欲转身离去。

    刚一转身,男子突地一顿,转而有回首看了看千钰几女,道:“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话语方歇,男子的身影已做虚幻不存。

    见状,众人皆是一诧,特别是千钰几女,面色中颇多意味沉杂。

    闫帅道:“不忘,此人的实力很强很强!”

    对于男子的实力,闫帅一连用了两个“很强”,如此言辞,尚属第一次。

    晓梦顿了顿,继而凝视到天翊身上,道:“不忘,你到底是谁?”

    闻言,众人皆朝着天翊凝视而来,却不想后者淡然笑了笑,道:“不忘是不忘,不忘不是不忘,不忘还是不忘!”

    语罢,天翊连同大青示意了一眼,后者会意,破空而起,接着载着疑虑繁多的众人从云东去。

    待得天翊等人离去后,一阵熏风拂过山野,男子的身影突地显露出来。

    众人都道他离开了,殊不知,他并没有离去,他一直都在这里。

    男子看了看天翊行径的方向,嘴角泛起一抹笑容,笑得意味深长。

    正与此时,平野上,一道流光一闪而过,流光中掩着一只吊睛白虎。

    它目光炯炯,身躯凛凛,行如风驰,奔若电掣。

    虎躯之上,驾乘着一名小女孩,小女孩不作他人,正是虎妞。

    不多时,虎妞便在吊睛白虎的携带下来到了男子的跟前。

    虎妞道:“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南宫去?”

    男子笑了笑,道:“虎妞,等你什么时候能在漫天繁星中找寻到希望所在,我就让你回去。”

    虎妞嘟了嘟嘴,似有不满,打小开始,她这个无名爹爹便对“希望”两字耳提面命个不休。

    她是知道希望的,她只是不知道,希望与仰望星空,到底有何关系?

    见得虎妞这般面色,男子脸上的笑意不由更盛了一分。

    下一刻,他轻手一挥,时空轮转,两人一虎的身影便作消隐不存。

    ......

    薄雾轻烟,月色清华,疏影横斜。

    值此之际,天翊等人终是来到了望月峰。

    望月峰上的山崖巨石,被月色所洗,远远以观,直如青玉。

    峭壁之上,草色如花,花色如琼,正是造物者灵秀的胜境。

    如洗的山壁中,蜿蜒着一条山道,山道山点缀着澄明之光,宛如星火。

    武忘道:“老大,这里就是望月峰了?”

    天翊点了点头,道:“走吧,想来天水前辈应该等候我们多时了!”

    接着,众人依山道而行,越是盘桓而上,山风越是激涌。

    不时有寒凉侵人,连带着袭风中也带着凛冽的寒气。

    月行中天时,众人已行至到望月峰的半腰之上,回首来路,不见端倪,再观迎面天幕,风朗月清,甚是幽静。

    此一刻,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望月峰上似乎没有任何声音,只闻山风簌簌,细声低语。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前行,众人已然快要抵至望月峰巅,放眼以望,物影缥缈,倒是那一轮孤月,依旧明晰可见。

    不消多时,众人停驻了下来,身前不远处,已是山道尽头,有华光朦胧,罩一片清辉,映一方迷蒙。

    众人置身于此,只觉山川相缪,郁乎苍苍,只叹危峰之高,手可摘星,恍然间,竟有蜉蝣天地、沧海一粟之感。

    至此之际,断崖边,陡然踱上一道人影,来人是一男子,羽衣星冠,丰神冲夷。

    他的目光四周一转,淡淡道了句:“你们来了。”

    ........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七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五四章:天水独幽,定风临仙【合两更】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虎七宿中的参宿——天水。

    这一刻,望月峰上,天接云涛,月华浮照,晓雾迷蒙,归鸿有声,残断云天。

    天翊静静凝视着天水,思绪却已飞回登云峰。

    登云峰上,有一处望台,名为望月台,遥想当初,天翊等人也曾在那望月台上聆听风声,他们谈天吐地,静观皓月星辰。

    只一转眼,时光已逝,烟云已散,物换星移。

    想来如今的望月台上,早已经布满了荒草,它们不负春光,野蛮生长,不知凌乱了几多风雨?

    此时,天翊停驻在望月峰巅,久久不以言应,凝目瞭望,任凭清风贯掠,撩得他长发飘舞,衣襟猎猎。

    天水见状,眉头微皱,道了句:“不忘小友?”

    闻言,天翊连从出神中醒转,冲着天水微微一笑,道:“天水前辈。”

    天水怔了怔,道:“不忘小友,你们既是能走到这里,规矩我就不多说了。”

    天翊点了点头,道:“不知天水前辈打算如何比试?”

    天水淡然一笑,拂手间,一拨弦之器映现而出。

    此器,似琴非琴,似瑟非瑟。

    天水持器以言:“不忘小友,这一拨弦之器名为凌波。”

    天翊道:“天水前辈,不忘不懂音律。”

    天水道:“无碍!普天之下,又有谁敢说自己真的精懂音律呢?”

    天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下一刻,天水微微俯身,其姿婉婉,幽雅落坐于望月峰巅。

    玉手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凌波,凝气深思,弦音徒然在天地响起。

    其声,委婉而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潺潺铮铮。

    初听,恰流莺花底叮咛,孤鸿云外悲鸣,滴碎金彻雨,敲碎玉壶冰。

    又听,极尽哀转婉鸣,似乎历尽了人世沧桑,使人印心不忘。

    再听,悠远而又悲凉,若一孤影,独自凭栏,以曲忆往昔今昔。

    恍然间,尽是断肠之声。

    此时,天水两眼微眯,玉洁的双手轻轻抚过弦线。

    乐音如涟漪泛起,感慨,怅惘,何以奢望明日来临?

    音色犹一汪清泉,江山、美人,只如过眼云烟飘散。

    任凭曾经叱咤风云,而今只作片片悲愁——跌宕,起伏,平息。

    武忘等人痴痴而立,深陷浮世轻尘,若痴、若醉、若悲,竟已无可自拔。

    这一刻,无形中,好似有一股奇异之力,无端拨弄着众人的心弦。

    他们一动不动的伫着,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唯余耳畔的乐音。

    见得众人这般神情举止,天翊微微一诧,轻叹道:“感浮世之华,怜太古之情。”

    史大彪瞄了瞄天穹的星河,见天水依旧自顾地拨弦弄音,叹道:“银汉苍茫,牵繁华哀伤,经流年,只道过往难寻。”

    天水在听得天翊与史大彪之言后,眼皮竟是微微颤了颤。

    不多时,天水罢手而顿,乐音绝断,意韵却作无尽。

    那徜徉于音色中的武忘等人,沉湎了好些时候,方才醒转过来,他们恍恍惚惚,迷蒙中带着若有所悟。

    这一刻,望月峰巅,风过,浮掠了缥缈云烟,深锁了素净天幕。

    武忘等人纷纷从那一份怅然中醒来,他们长长一叹,不知是在叹他,还是在叹己?

    值此之际,天水已站起身来,道:“不忘小友,适才的那一曲‘独幽’,不知小友有何体会?”

    闻言,天翊突地愣住,连带着武忘等人也做惊诧。

    众人三两互视,皆可见彼此眼中愕然。

    适才听得天水抚曲,众人沉浸其中,那一份幻迷之下何尝不作熟悉?

    待得天水言出“独幽”两字,众人方才明悟那熟悉源于何处。

    弥音学院有一老者,名为荒时,曾于圣王学院内教授音律,众人初见荒时之际,后者便是抚得这一曲“独幽”!

    见得众人这般神态,天水也是一诧,眸色中有莫名交掠。

    天翊顿了顿,道:“独幽之境,境取嚣外,韵留嚣内,浮华一世转瞬空,思往日,莫失莫忘,增感伤。”

    天水一愣,道:“不忘小友,你不是说你不懂音律吗?”

    天翊道:“天水前辈,你可知晓九霄环佩?”

    闻言,天水的脸色倏地大变,惊道:“小友认识荒时?”

    天翊点了点头,道:“前辈适才所抚的那一曲‘独幽’,小子曾于荒时前辈处闻听过!”

    天水幡然明悟,颔首道:“难怪小友对此曲竟有那般感悟。”

    说着,天水微微一顿,问道:“不知荒时兄现在何处?”

    天翊缄默,神情中有忧伤起伏,荒时与卜噬月早已死在了水幽魄的手中。

    他自然看得出来,天水与荒时应该是旧识。

    一时间,天翊竟不知如何去言说荒时身死之事。

    见此一幕,天水微微皱眉,道:“不忘小友,荒时兄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天翊沉寂半响,方才开口道:“荒时前辈已羽化归仙而去。”

    话语方歇,天水整个人已惊愣住,他的眼中,满布不敢置信,且纵横着无尽的忧伤与彷徨。

    这一刻,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只愁回首,明珰乱坠。

    天水缓缓闭上眼,颊面有泪水串珠,晶莹剔透。

    没人知道天水为何如此感怀荒时的死,两人之识,愈忘年,经悠曲,只如今,生死相隔。

    不知何时,明朗的月空突有细雨翩跹而落,整个望月峰巅,都好似笼罩在薄薄的伤怀之中。

    史大彪轻声一叹,提悬在手的酒坛倏地消隐,取代而出的则是一不知名的拨弦之器。

    紧随着,史大彪盘膝而坐,拨弦之器置于其两膝间,弦未动,便似有一曲悠音拂过日月星辰。

    天翊等人静默而立着,对于荒时的死,他们也很伤怀。

    史大彪凝神,调息下,呼吸变得均匀,富态的手指,缓缓拨落到拨弦之器上。

    指落,声起,韵动。

    婉转的音色,勾勒出了——雨中青山,江上渔舟,天空白鹭,两岸红桃。

    闻听此音,天翊等人只觉心神悠然,高远中带着柔和,冲澹中蕴含宁静。

    指拨,声变,意浓。

    音色绕漫下,众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烟雨迷蒙之图景。

    那里,有一从容自适的老翁,他戴着青箬笠,穿着绿蓑衣,在斜风细雨中乐而忘归。

    指撩,声急,情切。

    音色急驰中,风雨的声势突变得猛烈,急风携雨而来,适才的闲适之景,顿作茫茫无可见。

    然则,那老翁对此却无动于衷,他在风雨中吟啸而去,他的淡定,若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潇洒。

    指顿,声停,味存。

    音色渐散,老翁踽踽独行于风雨中的飘摇身影却未消散,直在众人的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一曲终了,细雨也停了下来。

    细细谛听,水声重重叠叠,如诉如泣,放佛悠远的丝竹,裹着万般柔情,袅袅回升。

    天翊没有刻意去规避,所以那抚曲之音,自然而然入得他心,拨动了他的心弦。

    皎月,徐徐地穿梭在青烟笼罩的天幕,月华从云层中散落——迷蒙,诡静。

    这一刻,史大彪那眯合的双眼缓缓睁开了来,喃喃道:“坛中有日月,斧中有乾坤。荒时的道,在那似琴非琴、似瑟非瑟的九霄环佩中。”

    说着,史大彪一手微落,一弦微动。

    轻吞慢吐中,有声娓娓而来,虽细弱游丝,却给人一种清音入杳冥的感觉。

    天翊等人早在音起的那一瞬间,便已合上了双眼,天水也做静静聆听,以他心智,何尝看不出史大彪之举,是为缅怀荒时?

    伴随着史大彪的转指拨弦,曲调顿生浓情,整个天地都好似陷入到了回音缭绕中。

    若如一梦,梦有楼台,但却高锁加门。

    恍然醉醒,帘幕低垂,方知云梦缥缈。

    云青欲雨,水澹生烟,怅然惊目层巅。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唯剩青冥浩荡。

    霓衣风马,瑟动鸾鸣,忽惊起而长嗟。

    ......

    云窗雾阁,何以临仙,只道飞鸟长天。

    一曲终了,史大彪缓缓睁开双眼,他那本作清澈的眸低,这一刻竟是泛动着莹莹泪花。

    他望了望天际,继而又将视线看向天翊等人。

    此音此曲,与他一向所信奉的座右铭,何尝不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天水怅然一叹,道:“一曲定风,一蓑烟雨,一曲临仙,一片长天。”

    说着,自他眼中流淌而出的泪水不由更盛了些。

    天翊默不作声,哪曾料想天水与荒时之间竟还有着如此深厚的情谊。

    平复了好些时候,天水方才敛了伤容,盯着天翊道:“不忘小友,荒时兄是如何死的?”

    天翊顿了顿,道:“荒时前辈是被北冥阁的水幽魄所杀!”

    闻言,天水的神色突变得凌锐起来,憎道:“北冥阁四大杀神么?”

    天翊道:“天水前辈,水幽魄已经死了。”

    天水一愣:“死了?”

    天翊点了点头,早在前来西门之地的路途中,北冥阁四大杀神之中,除水星魂外,其余三人都已陨命在他手。

    天水迟定半响,深一呼吸,道:“死了好,死了便放下了所有仇怨!”

    说着,他看了看天翊,再道:“不忘小友,阁主他老人家在星金城内的登天阁中等你们!”

    言罢,天水又将目光望向史大彪,眸色之中,饱多感激。

    天水道:“多谢阁下所抚之曲,那是除荒时兄以外,我闻听过的最为动人的旋律!”

    史大彪淡然笑了笑,道:“天水兄弟说笑了,大彪不过一音外之人,可承不了你如此夸赞。”

    天水示以一笑,继而便欲转身离去。

    天翊见状,连道:“天水前辈,不知可否告知,你原本打算如何应试于我们?”

    天水笑了笑,道:“哪有什么应试?我不过是想弹首曲子给你们听罢了!”

    言落,天水展空而起,缈缈身影,不消多时便已消失于月夜之下。

    天水走了,天翊等人顺利得到了剑神一笑所在之地的信息,但众人却没有立马动身。

    武忘道:“老大,荒时前辈的仇,我们还报吗?”

    天翊道:“水幽魄已经死了。”

    武忘道:“可北冥阁还在!”

    天翊沉默,不再作声,连带着无忆等人也作缄默不言。

    南宫盈盈道:“不忘老大,圣王学院万千弟子的性命,不能就这样算了!”

    天翊怔了怔,道:“如此说来,将来有一日,还得上北冥阁讨个说法才是!”

    说着,天翊连与大青示意了一眼,后者会意,连忙化身龙躯,扶摇星穹。

    这之后,众人在大青的携带下,快速朝着星金城而去。

    光烁,星逝,影不见。

    两日后,星金城,月以高悬,轻云漫漫,清漪碧浪,远影浮天。

    值此夜深人静之时,天幕中突有一颗颗流星闪电般划过长空,须臾间便作隐没无踪。

    星金城外,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天翊一行人披着星辉降落到一处空野之地。

    此时,星金城内,影以斑驳,窗以明净,银辉倒泄,清风拂面。

    临街一家家酒肆中,此刻却往来颇火,笑乐不断。

    值此时分,天翊等人来到了星金城中,稍一打探,便是得知了登天阁所在。

    星金城内有一高楼,高楼崇峻,迢迢而安,绮窗尘冥,陛蹑云端。

    楼有几高?直耸云霄不见端。

    楼有几宽?地宇延绵不见边。

    与其说是一高楼,倒不如将其唤做高城来得更为贴切。

    但此楼却还有另外一个称呼——登天阁。

    不消多时,天翊一行人已静伫在登天阁下,放眼以望,只觉自身渺小得好似沧海一粟。

    史大彪举首,眼望云顶,但见天光散漫,云摇影烁,言道:“登天一行,云霄难通,风波难测。”

    天翊道:“心有凌云志,不坠且坚。此去登天,上可揽九天星月,下可拂四野狂风。”

    史大彪道:“凌云之上可有奇珍异宝?”

    天翊微微一笑,道:“凌云之上或许没有奇珍异宝,但登天阁中的奇珍异宝,想来应该不少。”

    听得这话,史大彪晃了晃头,整个人都好似精神了许多,道:“如此说来,这登天阁我是非去不可了。”

    闻言,武忘等人无奈笑了笑,对于史大彪的爱财,他们已然没有多余言辞以喻。

    正与此时,自登天阁内,突有一道光影虚幻而出。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飘飘,赫然正是西门阁的西门千飞。

    见状,西门剑馨欣然上前,唤了句:“千飞叔叔!”

    西门千飞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天翊等人,道:“诸位请吧,阁主他已等候多时。”

    说着,西门千飞微微侧了侧身,作一请姿。

    天翊稍顿了顿,转而提步迈入登天阁内,武忘等人紧随其后而入。

    入得登天阁内,天翊等人就好似经历了一场时空穿梭,现身时,他们已身处在一月夜之下,只见得:

    街道阡陌,交织如网,临街两旁,曲水以绕,月华映水,露气吸之,噀天以银。

    曲水之上,佳木葱茏,影作斑驳,林漏月光,疏如残雪。

    见此一幕,众人的神色皆被惊诧覆盖,就连一向自若的闫帅,也做一副不可思议模样,倒是天翊与史大彪显得沉稳异常。

    史大彪淡然道:“有人的袖中藏有乾坤,这登天阁的一片山月,又有何奇特?”

    天翊笑了笑道:“大彪兄,你的酒坛之中,是否也有一方江山如画?”

    史大彪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出奇地没有去回应天翊。

    此时,月色笼罩的街景下,人影攒动,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天翊等人的到来,并未招来什么侧目,这登天阁,本就是一奇异之地,其内商贾颇多,平日里进出之人自也不少。

    在西门千飞的引领下,天翊等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广场上。

    这一处广场,白玉铺砌,延绵无尽,好似无边无际一样。

    迎面在众人眼前的,乃是一座宫殿,殿宇并不多,只有九间。

    伴随着天翊等人到来,广场之上无端泛起烟岚,迷迷蒙蒙,使人身陷在薄雾轻烟中。

    西门千飞含笑看了看天翊等人,接着上前对着那一处宫殿微微躬身,说道:“阁主,他们来了!”

    语落的一瞬,自那宫殿之中,突有一道流光冲霄而起。

    眨眼间,广场之上已有一老者显出身影来,他面容慈祥,衣着素朴,一头黑白掺杂的发髻未绾未系。

    见得老者,武忘等人的神色突地一变,这老者他们并不陌生,不正是当初在莫愁湖畔载他们过湖的那个老人家吗?

    倒是天翊与史大彪显得自若如常,前者早已知晓当初那老者便是剑神一笑,至于后者,向来对世俗抱以逍遥。

    值此之际,西门剑馨走上前来,对着老者躬了躬身,继而亲切地唤了句:“爷爷!”

    西门一笑微微笑了笑,转而看向天翊,道:“不忘,我们又见面了!”

    ........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七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五四章:天水独幽,定风临仙【合两更】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虎七宿中的参宿——天水。

    这一刻,望月峰上,天接云涛,月华浮照,晓雾迷蒙,归鸿有声,残断云天。

    天翊静静凝视着天水,思绪却已飞回登云峰。

    登云峰上,有一处望台,名为望月台,遥想当初,天翊等人也曾在那望月台上聆听风声,他们谈天吐地,静观皓月星辰。

    只一转眼,时光已逝,烟云已散,物换星移。

    想来如今的望月台上,早已经布满了荒草,它们不负春光,野蛮生长,不知凌乱了几多风雨?

    此时,天翊停驻在望月峰巅,久久不以言应,凝目瞭望,任凭清风贯掠,撩得他长发飘舞,衣襟猎猎。

    天水见状,眉头微皱,道了句:“不忘小友?”

    闻言,天翊连从出神中醒转,冲着天水微微一笑,道:“天水前辈。”

    天水怔了怔,道:“不忘小友,你们既是能走到这里,规矩我就不多说了。”

    天翊点了点头,道:“不知天水前辈打算如何比试?”

    天水淡然一笑,拂手间,一拨弦之器映现而出。

    此器,似琴非琴,似瑟非瑟。

    天水持器以言:“不忘小友,这一拨弦之器名为凌波。”

    天翊道:“天水前辈,不忘不懂音律。”

    天水道:“无碍!普天之下,又有谁敢说自己真的精懂音律呢?”

    天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下一刻,天水微微俯身,其姿婉婉,幽雅落坐于望月峰巅。

    玉手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凌波,凝气深思,弦音徒然在天地响起。

    其声,委婉而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潺潺铮铮。

    初听,恰流莺花底叮咛,孤鸿云外悲鸣,滴碎金彻雨,敲碎玉壶冰。

    又听,极尽哀转婉鸣,似乎历尽了人世沧桑,使人印心不忘。

    再听,悠远而又悲凉,若一孤影,独自凭栏,以曲忆往昔今昔。

    恍然间,尽是断肠之声。

    此时,天水两眼微眯,玉洁的双手轻轻抚过弦线。

    乐音如涟漪泛起,感慨,怅惘,何以奢望明日来临?

    音色犹一汪清泉,江山、美人,只如过眼云烟飘散。

    任凭曾经叱咤风云,而今只作片片悲愁——跌宕,起伏,平息。

    武忘等人痴痴而立,深陷浮世轻尘,若痴、若醉、若悲,竟已无可自拔。

    这一刻,无形中,好似有一股奇异之力,无端拨弄着众人的心弦。

    他们一动不动的伫着,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唯余耳畔的乐音。

    见得众人这般神情举止,天翊微微一诧,轻叹道:“感浮世之华,怜太古之情。”

    史大彪瞄了瞄天穹的星河,见天水依旧自顾地拨弦弄音,叹道:“银汉苍茫,牵繁华哀伤,经流年,只道过往难寻。”

    天水在听得天翊与史大彪之言后,眼皮竟是微微颤了颤。

    不多时,天水罢手而顿,乐音绝断,意韵却作无尽。

    那徜徉于音色中的武忘等人,沉湎了好些时候,方才醒转过来,他们恍恍惚惚,迷蒙中带着若有所悟。

    这一刻,望月峰巅,风过,浮掠了缥缈云烟,深锁了素净天幕。

    武忘等人纷纷从那一份怅然中醒来,他们长长一叹,不知是在叹他,还是在叹己?

    值此之际,天水已站起身来,道:“不忘小友,适才的那一曲‘独幽’,不知小友有何体会?”

    闻言,天翊突地愣住,连带着武忘等人也做惊诧。

    众人三两互视,皆可见彼此眼中愕然。

    适才听得天水抚曲,众人沉浸其中,那一份幻迷之下何尝不作熟悉?

    待得天水言出“独幽”两字,众人方才明悟那熟悉源于何处。

    弥音学院有一老者,名为荒时,曾于圣王学院内教授音律,众人初见荒时之际,后者便是抚得这一曲“独幽”!

    见得众人这般神态,天水也是一诧,眸色中有莫名交掠。

    天翊顿了顿,道:“独幽之境,境取嚣外,韵留嚣内,浮华一世转瞬空,思往日,莫失莫忘,增感伤。”

    天水一愣,道:“不忘小友,你不是说你不懂音律吗?”

    天翊道:“天水前辈,你可知晓九霄环佩?”

    闻言,天水的脸色倏地大变,惊道:“小友认识荒时?”

    天翊点了点头,道:“前辈适才所抚的那一曲‘独幽’,小子曾于荒时前辈处闻听过!”

    天水幡然明悟,颔首道:“难怪小友对此曲竟有那般感悟。”

    说着,天水微微一顿,问道:“不知荒时兄现在何处?”

    天翊缄默,神情中有忧伤起伏,荒时与卜噬月早已死在了水幽魄的手中。

    他自然看得出来,天水与荒时应该是旧识。

    一时间,天翊竟不知如何去言说荒时身死之事。

    见此一幕,天水微微皱眉,道:“不忘小友,荒时兄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天翊沉寂半响,方才开口道:“荒时前辈已羽化归仙而去。”

    话语方歇,天水整个人已惊愣住,他的眼中,满布不敢置信,且纵横着无尽的忧伤与彷徨。

    这一刻,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只愁回首,明珰乱坠。

    天水缓缓闭上眼,颊面有泪水串珠,晶莹剔透。

    没人知道天水为何如此感怀荒时的死,两人之识,愈忘年,经悠曲,只如今,生死相隔。

    不知何时,明朗的月空突有细雨翩跹而落,整个望月峰巅,都好似笼罩在薄薄的伤怀之中。

    史大彪轻声一叹,提悬在手的酒坛倏地消隐,取代而出的则是一不知名的拨弦之器。

    紧随着,史大彪盘膝而坐,拨弦之器置于其两膝间,弦未动,便似有一曲悠音拂过日月星辰。

    天翊等人静默而立着,对于荒时的死,他们也很伤怀。

    史大彪凝神,调息下,呼吸变得均匀,富态的手指,缓缓拨落到拨弦之器上。

    指落,声起,韵动。

    婉转的音色,勾勒出了——雨中青山,江上渔舟,天空白鹭,两岸红桃。

    闻听此音,天翊等人只觉心神悠然,高远中带着柔和,冲澹中蕴含宁静。

    指拨,声变,意浓。

    音色绕漫下,众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烟雨迷蒙之图景。

    那里,有一从容自适的老翁,他戴着青箬笠,穿着绿蓑衣,在斜风细雨中乐而忘归。

    指撩,声急,情切。

    音色急驰中,风雨的声势突变得猛烈,急风携雨而来,适才的闲适之景,顿作茫茫无可见。

    然则,那老翁对此却无动于衷,他在风雨中吟啸而去,他的淡定,若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潇洒。

    指顿,声停,味存。

    音色渐散,老翁踽踽独行于风雨中的飘摇身影却未消散,直在众人的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一曲终了,细雨也停了下来。

    细细谛听,水声重重叠叠,如诉如泣,放佛悠远的丝竹,裹着万般柔情,袅袅回升。

    天翊没有刻意去规避,所以那抚曲之音,自然而然入得他心,拨动了他的心弦。

    皎月,徐徐地穿梭在青烟笼罩的天幕,月华从云层中散落——迷蒙,诡静。

    这一刻,史大彪那眯合的双眼缓缓睁开了来,喃喃道:“坛中有日月,斧中有乾坤。荒时的道,在那似琴非琴、似瑟非瑟的九霄环佩中。”

    说着,史大彪一手微落,一弦微动。

    轻吞慢吐中,有声娓娓而来,虽细弱游丝,却给人一种清音入杳冥的感觉。

    天翊等人早在音起的那一瞬间,便已合上了双眼,天水也做静静聆听,以他心智,何尝看不出史大彪之举,是为缅怀荒时?

    伴随着史大彪的转指拨弦,曲调顿生浓情,整个天地都好似陷入到了回音缭绕中。

    若如一梦,梦有楼台,但却高锁加门。

    恍然醉醒,帘幕低垂,方知云梦缥缈。

    云青欲雨,水澹生烟,怅然惊目层巅。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唯剩青冥浩荡。

    霓衣风马,瑟动鸾鸣,忽惊起而长嗟。

    ......

    云窗雾阁,何以临仙,只道飞鸟长天。

    一曲终了,史大彪缓缓睁开双眼,他那本作清澈的眸低,这一刻竟是泛动着莹莹泪花。

    他望了望天际,继而又将视线看向天翊等人。

    此音此曲,与他一向所信奉的座右铭,何尝不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天水怅然一叹,道:“一曲定风,一蓑烟雨,一曲临仙,一片长天。”

    说着,自他眼中流淌而出的泪水不由更盛了些。

    天翊默不作声,哪曾料想天水与荒时之间竟还有着如此深厚的情谊。

    平复了好些时候,天水方才敛了伤容,盯着天翊道:“不忘小友,荒时兄是如何死的?”

    天翊顿了顿,道:“荒时前辈是被北冥阁的水幽魄所杀!”

    闻言,天水的神色突变得凌锐起来,憎道:“北冥阁四大杀神么?”

    天翊道:“天水前辈,水幽魄已经死了。”

    天水一愣:“死了?”

    天翊点了点头,早在前来西门之地的路途中,北冥阁四大杀神之中,除水星魂外,其余三人都已陨命在他手。

    天水迟定半响,深一呼吸,道:“死了好,死了便放下了所有仇怨!”

    说着,他看了看天翊,再道:“不忘小友,阁主他老人家在星金城内的登天阁中等你们!”

    言罢,天水又将目光望向史大彪,眸色之中,饱多感激。

    天水道:“多谢阁下所抚之曲,那是除荒时兄以外,我闻听过的最为动人的旋律!”

    史大彪淡然笑了笑,道:“天水兄弟说笑了,大彪不过一音外之人,可承不了你如此夸赞。”

    天水示以一笑,继而便欲转身离去。

    天翊见状,连道:“天水前辈,不知可否告知,你原本打算如何应试于我们?”

    天水笑了笑,道:“哪有什么应试?我不过是想弹首曲子给你们听罢了!”

    言落,天水展空而起,缈缈身影,不消多时便已消失于月夜之下。

    天水走了,天翊等人顺利得到了剑神一笑所在之地的信息,但众人却没有立马动身。

    武忘道:“老大,荒时前辈的仇,我们还报吗?”

    天翊道:“水幽魄已经死了。”

    武忘道:“可北冥阁还在!”

    天翊沉默,不再作声,连带着无忆等人也作缄默不言。

    南宫盈盈道:“不忘老大,圣王学院万千弟子的性命,不能就这样算了!”

    天翊怔了怔,道:“如此说来,将来有一日,还得上北冥阁讨个说法才是!”

    说着,天翊连与大青示意了一眼,后者会意,连忙化身龙躯,扶摇星穹。

    这之后,众人在大青的携带下,快速朝着星金城而去。

    光烁,星逝,影不见。

    两日后,星金城,月以高悬,轻云漫漫,清漪碧浪,远影浮天。

    值此夜深人静之时,天幕中突有一颗颗流星闪电般划过长空,须臾间便作隐没无踪。

    星金城外,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天翊一行人披着星辉降落到一处空野之地。

    此时,星金城内,影以斑驳,窗以明净,银辉倒泄,清风拂面。

    临街一家家酒肆中,此刻却往来颇火,笑乐不断。

    值此时分,天翊等人来到了星金城中,稍一打探,便是得知了登天阁所在。

    星金城内有一高楼,高楼崇峻,迢迢而安,绮窗尘冥,陛蹑云端。

    楼有几高?直耸云霄不见端。

    楼有几宽?地宇延绵不见边。

    与其说是一高楼,倒不如将其唤做高城来得更为贴切。

    但此楼却还有另外一个称呼——登天阁。

    不消多时,天翊一行人已静伫在登天阁下,放眼以望,只觉自身渺小得好似沧海一粟。

    史大彪举首,眼望云顶,但见天光散漫,云摇影烁,言道:“登天一行,云霄难通,风波难测。”

    天翊道:“心有凌云志,不坠且坚。此去登天,上可揽九天星月,下可拂四野狂风。”

    史大彪道:“凌云之上可有奇珍异宝?”

    天翊微微一笑,道:“凌云之上或许没有奇珍异宝,但登天阁中的奇珍异宝,想来应该不少。”

    听得这话,史大彪晃了晃头,整个人都好似精神了许多,道:“如此说来,这登天阁我是非去不可了。”

    闻言,武忘等人无奈笑了笑,对于史大彪的爱财,他们已然没有多余言辞以喻。

    正与此时,自登天阁内,突有一道光影虚幻而出。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飘飘,赫然正是西门阁的西门千飞。

    见状,西门剑馨欣然上前,唤了句:“千飞叔叔!”

    西门千飞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天翊等人,道:“诸位请吧,阁主他已等候多时。”

    说着,西门千飞微微侧了侧身,作一请姿。

    天翊稍顿了顿,转而提步迈入登天阁内,武忘等人紧随其后而入。

    入得登天阁内,天翊等人就好似经历了一场时空穿梭,现身时,他们已身处在一月夜之下,只见得:

    街道阡陌,交织如网,临街两旁,曲水以绕,月华映水,露气吸之,噀天以银。

    曲水之上,佳木葱茏,影作斑驳,林漏月光,疏如残雪。

    见此一幕,众人的神色皆被惊诧覆盖,就连一向自若的闫帅,也做一副不可思议模样,倒是天翊与史大彪显得沉稳异常。

    史大彪淡然道:“有人的袖中藏有乾坤,这登天阁的一片山月,又有何奇特?”

    天翊笑了笑道:“大彪兄,你的酒坛之中,是否也有一方江山如画?”

    史大彪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出奇地没有去回应天翊。

    此时,月色笼罩的街景下,人影攒动,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天翊等人的到来,并未招来什么侧目,这登天阁,本就是一奇异之地,其内商贾颇多,平日里进出之人自也不少。

    在西门千飞的引领下,天翊等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广场上。

    这一处广场,白玉铺砌,延绵无尽,好似无边无际一样。

    迎面在众人眼前的,乃是一座宫殿,殿宇并不多,只有九间。

    伴随着天翊等人到来,广场之上无端泛起烟岚,迷迷蒙蒙,使人身陷在薄雾轻烟中。

    西门千飞含笑看了看天翊等人,接着上前对着那一处宫殿微微躬身,说道:“阁主,他们来了!”

    语落的一瞬,自那宫殿之中,突有一道流光冲霄而起。

    眨眼间,广场之上已有一老者显出身影来,他面容慈祥,衣着素朴,一头黑白掺杂的发髻未绾未系。

    见得老者,武忘等人的神色突地一变,这老者他们并不陌生,不正是当初在莫愁湖畔载他们过湖的那个老人家吗?

    倒是天翊与史大彪显得自若如常,前者早已知晓当初那老者便是剑神一笑,至于后者,向来对世俗抱以逍遥。

    值此之际,西门剑馨走上前来,对着老者躬了躬身,继而亲切地唤了句:“爷爷!”

    西门一笑微微笑了笑,转而看向天翊,道:“不忘,我们又见面了!”

    ........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七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五五章:直曲远近,布道之异【合两更】

    天翊点了点头,对着西门一笑微一躬身示以尊敬,道:“剑神前辈,这登天阁可让我等好生难寻。”

    闻言,西门剑馨的脸色倏地一凝,在旁的西门千飞更是皱眉以望。

    偌大风澜,还没人敢在西门一笑面前如此谈笑风生。

    西门一笑自若笑了笑,道:“不忘,你可是心有愤积?”

    天翊从容以应:“剑神前辈,不忘不过一远行之客,纵有激愤,也随风云而去。”

    西门一笑道:“正因为你的远行,所以你的路,方才直中有曲,曲中有直。”

    天翊道:“每个人的路不都作曲直相生吗?”

    西门一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不忘,你觉得登天阁的登天之名寓意如何?”

    天翊穷目而视,但见寥廓延绵,无边无际,道:“登高境,近则远,远则近。”

    西门一笑突地一愣,道:“如此如来,这登天阁与天道的距离反倒是更远了?”

    天翊道:“剑神前辈,那你且告诉我,孰能登天游雾,挠挑无极,相忘以生,无所终穷?”

    西门一笑怔住,久久不见回应。

    正于此时,史大彪的慨叹之声传出:“且乐生前一坛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闻言,西门一笑眉开眼笑。

    对于史大彪的神游物外,他早已领略,后者的那一份心随天地远,神游逍遥吟,纵然是他,也钦佩羡慕不已。

    武忘等人在一旁静静聆听,丝毫杂声不出。

    迟定半响,天翊开口道:“剑神前辈,不忘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解惑。”

    西门一笑道:“你可是看不透我为何要派白虎七宿去截拦你们?”

    天翊点了点头。

    西门一笑道:“几日前,西门阁中来了一男子,他邀我执棋,我无法拒绝。”

    天翊道:“所以前辈方才让白虎七宿对我们稍加阻拦,以滞缓我们的行程?”

    西门一笑颔首,道:“我本以为那一局棋会下很久,可到了后来,我发现是我太过高估自己了。”

    天翊眉头微皱,思绪回转,不由想起了四方客栈中天屏所布置的那一珍珑棋局。

    一念及此,天翊开口问道:“剑神前辈,不知天屏前辈所布置的那一棋局可是受你所指?”

    西门一笑没有否认,笑道:“是我吩咐他做的,你既是破了那的棋局,你与他之间想来也有共同之处。”

    天翊一愣:“他是谁?”

    西门一笑道:“与我执棋之人。”

    天翊陷入思量,他能感觉到,若无那个与西门一笑执棋之人的出现,西门一笑恐不会接纳他们。

    想到这里,天翊的脑海中无端浮现出一男子的身影来。

    他白衣黑发,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特别是他那不扎不束的长发,飘飘逸逸,微微飘拂,历历在目。

    男子说自己是山野隐修,曾为天翊等人指引望月峰所在。

    稍许凝思,天翊开口道:“剑神前辈,你既是打算让我们知难而退,想必也知晓我们的来意才是。”

    西门一笑点了点头。

    天翊道:“既是如此,不知前辈可愿开启血剑山内的那一方虚实之域?”

    一听天翊提及“血剑山”,西门千飞的脸色倏地一沉,以他身份,自然知道血剑山内的虚实之域中隐藏着什么。

    西门一笑道:“不忘,你可知道那虚实之域中置放着何物?”

    天翊道:“我关心的是人,不是物。”

    西门一笑道:“可我关心的是物,却不是人。”

    天翊一愣:“那前辈为何还愿将那虚实之域开启?”

    西门一笑愣了愣,叹道:“因为他说过,得便是失,失便是得。”

    天翊道:“剑神前辈,我只想找回我的同伴,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西门一笑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说着,他顿了顿,再道:“你们也去过忘剑之域了,想来也见到他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西门一笑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忘剑之域的主人——西门万剑。

    天翊道:“万剑前辈说过,现如今,只剑神前辈手中的那一枚钥匙能开启那虚实之域。”

    西门一笑不可置否道:“没错,而且我手中的这一枚钥匙一经使用,便再不复来。”

    言至此处,西门一笑的脸色突变得凝重了不少。

    他微微怔了怔,转而凝眸到天翊身上,道:“不忘,我可以答应为你打开那虚实之域,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事。”

    天翊道:“不忘若能做到,决不推辞!”

    西门一笑道:“等我开启血剑山的虚实之域后,你不仅要带走你的同伴,还要带走其内之物。”

    天翊诧道:“剑神前辈,以你之力尚不能做到,不忘何以可行?”

    西门一笑道:“不忘,于我而言,选择还很多,但于你而言,还有得选择吗?”

    天翊愣住,西门一笑说的没错,他其实别无选择。

    西门一笑道:“不忘,你有过成功的经验,所以我相信你。”

    天翊凝沉着眉头,道:“既是如此,不忘唯有力所能及地去试一试了。”

    闻言,西门一笑随手一挥,一抹灿金顿掩天翊手中,摊掌一看,乃是一枚菱角分明的令牌。

    令面之上,刻一虎形,其阳之盛,若百兽之长,执搏挫锐,噬食鬼魅。

    天翊持拿着令物,神色略显迟疑。

    他很清楚,此令应该便是开启血剑山内那一方虚实之域的钥匙,他只是不明,西门一笑为何要将此令给他。

    许是看出了天翊之疑,西门一笑道:“不忘,我就不陪你们前往血剑山了,莫愁湖畔的动荡越来越激明了,你可得抓紧时间。”

    说着,西门一笑看了看身旁西门剑馨,继而又瞄了瞄不远处的无忆。

    他微微笑了笑,道:“剑馨,爷爷还有要事缠身,你便代爷爷与不忘他们前去血剑山好了。”

    言罢,西门一笑连与西门千飞示意了一眼。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不见。

    此时,天翊静默而立在广场上,思绪纷繁,也不知作何凝想?

    武忘等人在见得西门一笑离去后,纷纷靠拢到天翊跟前。

    绝尘一脸欣喜地盯着天翊手中的令物看着,道:“不忘,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前往血剑山吧!”

    他很担心冰晴的安危,这般多年不见,也不知其在那虚实之域中近况如何?

    武忘道:“老大,尘哥说的没错,我们赶紧起身吧!”

    见得众人这般激动,天翊微微笑了笑,接着转身朝着登天阁外走去。

    一路上,史大彪左瞄右望个不停,看得出来,他对那满目的琳琅,颇多期许。

    奈何天翊等人受行程所迫,并未在登天阁内多做停歇。

    出了登天阁后,天翊突地看向史大彪。

    被天翊这般凝视,史大彪只觉浑身不自在,打探道:“不忘,你要干什么?”

    天翊道:“大彪兄,这些日子以来大青连夜奔波,体内元力消耗颇大。”

    他没有将话说完,因为他知道以史大彪的心智,定能明白他所言意。

    史大彪沉寂片刻,无奈之余,只得将彼岸之舟祭出。

    一时间,九万里风鹏正举,风携住,星舟吹取流金城。

    天翊等人伫立银舟之上,放眼以望,但见天接云涛,晓雾延绵,星河欲转,千帆起舞。

    史大彪提悬着酒坛,大口大口仰饮个不停。

    他目光迷离,似有酩酊之态,叹言道:“醉后不知水在天,满船清梦压星河。”

    天翊笑了笑,道:“大彪兄,你的清梦不是在你手中的酒坛中吗?”

    闻言,史大彪突地一怔,醉笑道:“不忘,你说的没错,我的清梦确在这酒坛之内,但此时它却散满了这一片银舟!”

    话语方歇,史大彪缓缓闭上眼,嗅了嗅鼻,似在探闻那萦漫银舟的酒香。

    见状,天翊笑而不语。

    他微微抬眼,望星河灿漫,观流星飞语,但觉有丝吹杨柳,摆弄酒光,踪迹萧索,翩上浮萍。

    武忘等人状作迟愣,天翊与史大彪的对话,总是来得那般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揣度。

    彼岸之舟,作无水之行,泛星河而过,其速之快,迅雷不及。

    天翊等人离开后不久,星金城的天穹之上,突有两道光影虚幻而出。

    来人一男一女,女的素衣清颜,正是听雨,男的飘逸绝尘,正是吟风。

    观两人之貌,似有风尘仆仆之势。

    吟风看了看天翊等人离去的方向,嘴角微掀,泛起一阵无奈与苦涩,道:“看来我们又来晚了!”

    听雨道:“他们似是折返流金了。”

    吟风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们在西门之地应是待不了多久了。”

    听雨道:“日走云迁,来也成空,去也成空,怯深寒,罗袖轻裘。花开梦里,月隐山中。若流光影,太无定,太匆匆。”

    声落,听雨的身影已演作一抹流光划过星空。

    吟风怔了怔,面上的无奈与苦涩不由更盛一分,转而朝着听雨追去。

    两人受卧月之嘱,暗中保护不忘,却不料这一路走来,只匆匆跟随,确如无定。

    五日后,流金城。

    夜幕降临,寒风冷峭,烟横水际,映带几点归影,朔风销尽,黄沙流金。

    月下,水以眼波横,山似眉峰聚。

    流金城外,寂静一片。

    可以听到轻风扫地的沙沙声,可以听到风卷激石的游滚声,可以意到雨洒流沙的飒寒声。

    风,轻舞薄衫,骤起一片清冷绝然。

    紧接着,一抹银芒掩星河而落,天翊一行人落降在了流金城外。

    武忘举首,但见飞沙莽莽,叹道:“这一来一去,我们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绝尘怔了怔,转而看向天翊,道:“不忘,我们何时前往血剑山?”

    天翊道:“尘哥,今夜我们暂于流金城内休憩一夜,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血剑山。”

    绝尘点了点头,夜未过,但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它的难熬。

    稍许停顿后,众人进入流金城内,随意择了家客栈便休憩了下来。

    翌日,天朗气清,碧霄呈瑞,孤然爽异。

    绝尘一夜未眠,一早便来到了天翊的屋外等候,不消多时,武忘等人也纷纷现身。

    可让人诧异的是,天翊的房内竟无丝毫动静。

    与此同时,血剑山,荒寂的千峰,在和煦天光的映照下,更添一份凄煞。

    此刻,天翊静伫于血剑山主峰之下,放眼四野山幕,可见掺杂着败絮的荒枝间,时不时有几点乱红窜影。

    辰南子道:“小子,你真打算一个人进入那虚实之域?”

    天翊没有就此回应,反道:“血剑山的血花,似有重开之势。”

    辰南子愤然一哼,道:“小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我不是一个人。”

    说着,天翊看了看肩头的小貂。

    辰南子一愣,道:“小子,我莫非不是人不成?”

    天翊道:“辰老,你说我真能带走西门布道图吗?”

    辰南子陷入沉默,久久方才应道:“以剑老儿的能耐都无法将西门布道图取走,你想做到,除非机缘所致。”

    天翊道:“辰老所说的机缘,可是指的我体内的布道之力?”

    辰南子道:“我从未想到,你竟能以一己之身容纳北冥、东方、南宫三大布道图。”

    天翊道:“辰老虽未想到,可小子却做到了。”

    辰南子道:“小子,你可不要大意,古往今来,从没人能将布道之力掌控在手,纵然是你,眼下看来,也只一容器而已。”

    天翊笑了笑,不再回应什么。

    他的心中,并无辰南子所说的大意,相反,他极为小心谨慎,若不然,他也不会撇下武忘等人只身到此。

    下一刻,天翊随手一挥,一抹金光顿入长空,其色之盛,天光不及。

    那是一枚泛着灼眼之光的令物,得自于西门一笑。

    此令,也是唯一能开启血剑山内虚实之域的钥匙。

    伴随着天翊的举动,四方时空,突起变幻。

    继而见得,距离天翊不远处的虚空之上,有凌锐纵横,一扇金光熠熠的剑形之门赫然出现。

    天翊顿了顿,眉宇不由凝沉了许多。

    迟定片刻,天翊展空而起,眨眼间,其人已来到那剑形之门前。

    天翊很清楚,这一扇剑形之门的后面,应该便是隐藏于血剑山内的那一处虚实之域了。

    探手,轻推,剑形之门缓缓打开。

    霎时间,耀眼无比的金光突地四乱窜射,纷繁激涌中,天翊的身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整个血剑山地都颤动了起来,轰鸣连绵。

    狂猛的震荡并未持续太久,待得天幕那一剑形之门的趋散,血剑山也渐渐归于平静——清风,微拂,天光,和煦。

    天翊睁开眼,四顾而视,只可见己身置于一浩淼之地。

    见此一幕,天翊微微一愣,转而看了看身旁的一处沙垒。

    那沙垒,似墓形,只稍稍一想,天翊便是得知,沙垒之中应是埋葬着血剑之子血衣的尸骨。

    一念及此,天翊的眉头不由趋深了许多,自顾道:“血剑说让晴姐终身以伴血衣的亡灵,这般看来,晴姐应该在这一方浩淼时空之地中!”

    说着,天翊连连展望,入目之景,平沙延绵,无边无际,哪有半分人影?

    值此之际,一道光影连从天翊所穿的无相神衣中窜出,继而有一老者演化成形。

    辰南子道:“小子,此地广浩无边,且神识受阻,无法大范围探查,你打算如何找寻冰晴的下落?”

    天翊愣住,他也未曾想到,这一虚实之域竟这般广阔。

    想着想着,天翊的脸色倏地一沉,神情之中颇多异色。

    见状,辰南子连道:“小子,你怎么了?”

    天翊皱了皱眉,沉声道:“辰老,我能感觉到西门布道图所在。”

    辰南子一怔,惊道:“可是因为你体内的布道之力有了反应?”

    天翊点点头,道:“若以五行相克而论,精胜坚,故火胜金,刚胜柔,故金胜木。若以五行相生而论,金隐山石,故土生金,少阴之气,温润流泽,是而金生水。”

    听得天翊所言,辰南子突地陷入深思之中,好半响后,方才疑道:“五行?可风澜大陆,布道图只有四张!”

    这一刻,辰南子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越是思量,他的神情越发变得不可思议。

    见辰南子这般神态,天翊微微笑了笑,他其实早便察觉出了布道之异。

    思虑了好些时候,辰南子方才从出神中醒转过来,他凝视着天翊,郑重以言:“小子,你打算怎么办?”

    天翊道:“我要先找到晴姐,待将她送出这里后,再去寻西门布道图。”

    对此,辰南子并未异议。

    他很清楚,天翊既是答应西门一笑要尽力将西门布道图带离,自不会食言,哪怕天翊本可不必那样做。

    当然,在此之前,天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便是找到冰晴。

    ........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七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五六章:东青南朱,西白北玄【合两更】

    一迷烟草,一处荒凉。

    凉风冷露,萧瑟漫天,四面里,惟余平沙莽莽,飞鸿远影,小径覆黄尘。

    遁寻小径而去,端显一荒废小屋,支离几多,破碎几多,却难掩满壁苍藓。

    屋外,风沙吹袭,零落了一院狼藉,飘远了沧桑如雪。

    院内,有一女子伫立而望。

    所望之处,尘远,远到远比她眼前的那一片平沙无垠还要远。

    女子有着一绺靓丽的秀发,一双流盼妩媚的眼睛,仪静体闲,柔情绰态,美艳不可方物。

    她秀雅绝俗,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即便如此,却也难掩她的憔悴,念往昔,难抑滚滚柔情,两颊清泪一行行。

    女子不作他人,正是冰晴。

    她已不记得,自己在这无垠沙地待了多少春秋,她只记得,这里,荒芜,萧瑟,肃杀。

    此刻,冰晴望了望天幕,自顾道:“平沙飞卷,飘雪随后,算算时间,是该到了落雪的时候了。”

    言罢,冰晴转身朝着小屋内走去。

    一袭白衣,粲然生辉,烟霞轻拢,人影不复。

    不多时,这一方平沙之地,突起寒风,流沙隐没,飞雪飘絮。

    放眼以望,只觉漫天飞雪残照里,淹没了一世芳华,埋首天地间,一片苍白。

    与此同时,茫茫沙海中,天翊驻足而视,诧道:“下雪了?”

    小貂躺卧在天翊的肩头,只淡漠地瞄了眼纷繁而落的雪花,接着便若无其事地眯上了黑紫大眼。

    辰南子紧锁着眉头,沉声道:“小子,我怎么觉得这雪,来得有些诡异?”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不过一场飞雪罢了,哪有什么诡异?遑论这里乃是一处虚实之域,无论发生什么,也道不足为奇。”

    辰南子顿了顿,郑重道:“小子,此地置放着西门布道图,你我行事,万不可大意!”

    天翊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一路上,辰南子已不止一次地让他要小心谨慎。

    迟定片刻,天翊敛了顾盼,自顾喃了句:“晴姐,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说着,天翊提步而去。

    时至黄昏,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沙地白,风色寒,落地雪花,凝而成冰,水声冰下咽,沙路雪中平。

    走着走着,天翊停下了脚步。

    这一刻,天幕之上,有一琼音穿过薄雾轻霭,摇动雪影婆娑,一轮残月,缱绻于长空。

    残月下,飘雪中,有一倩影忽显。

    她披肩泻发,宛若流莺,舞时翩翩飞鸿,静时姣姣处子,一把古筝,弹落了风尘,拨动了闲雅。

    见得这女子,天翊面色一沉,辰南子也作满面谨慎,来这虚实之域已有多时,总算是见到人影了。

    不消多时,女子的身影从天而降,她颦眉蹙頞,打量着天翊与辰南子。

    女子道:“你们是何人?来此地又是作何?”

    天翊顿了顿,挥手间,一枚令物显现在手,道:“你可认识此令?”

    女子觑了觑眼,当见得天翊手中令物后,她的神色倏起动容,道:“此令是开启这一片虚实之域的钥匙,我又岂会不知?”

    说着,女子微微一顿,再道:“怎么?万剑与归一那两个小子没来吗?”

    闻言,天翊与史大彪皆是一愣,哪曾料想女子竟会如此称呼那两个已年入老迈的人。

    天翊道:“敢问阁下是?”

    女子微微一笑,低眼看了看手中古筝,淡然道:“如此说来,就你们来了?”

    天翊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我们来了。”

    女子看向天翊,神情中异色浮掠,有那么一刻,她的脸色突变愕然,道:“难怪那两个小子不来,你确实是比他们更好的人选!”

    天翊愣住,不明女子言外之意。

    女子道:“我奉劝你们一句,自何处而来,便归何处。”

    说着,女子便欲离去。

    天翊见状,连道:“慢着!”

    女子一顿,道:“你还有何事?”

    天翊道:“阁下对这虚实之域可作熟悉?”

    女子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天翊道:“我要寻一女子,她来此地已有数载时光。”

    女子迟疑半响,目光微斜,朝着一个方向注视了片瞬。

    下一刻,她再不做停,转眼间,人已消失于月下飞雪中。

    眼望着女子离去,辰南子的眉头凝沉不已,道:“小子,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这虚实之域,想来除开冰晴外,理应再无生灵才是。”

    天翊状作沉思,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长,道:“辰老,她本就属于这里。”

    言落,天翊转身朝着女子适才所斜睨的那一方向走去,只留辰南子一脸莫名,不知所措地伫立着。

    此时,雪还下着,下得很密。

    雪夜的雪,下得很大,落卷如席。

    雪夜的夜,清明透彻,星月璀璨。

    凛凛严凝雾气昏,空中祥瑞降纷纷,须臾四野难分路,顷刻茫沙不见痕。银世界,玉乾坤,望中隐隐接天尘。

    天翊信步在前,肩头的小貂蜷缩着的身子,白绒的皮毛之下,掩藏着一对动人的黑紫大眼。

    辰南子紧随在天翊身后,他默不作声,神色之中,饱多疑虑。

    转眼间,天翊已在这一方向上前行了两日。

    覆盖苍野的雪,已然消停,取代而来的则是飘风细雨。

    雨落,融了雪花,滴打平沙,随风飒飒。

    天翊不作停顿,从容自若地穿梭在斜风细雨中,辰南子一日前便回归到了无相神衣中。

    有那么一刻,天翊肩头的小貂突地凑到其耳根前,接着支支吾吾言道了几声。

    闻言,天翊停下脚步,转而朝着身前看去。

    只见得,绵绵飞雨下,有一人影正从茫茫平沙中缓步走来。

    不消多时,人影在距离天翊不远处的地方驻足不动。

    那是一男子,一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男子,他的双眼,光射寒星,全身上下,无不透发着凌锐之气。

    天翊凝视着男子,淡然地道了句:“你来了。”

    男子倏一皱眉,诧道:“你知道我要来?”

    天翊摇了摇头,笑道:“我不知道你要来,我只知道,有人会想法设法劝我离开此地。”

    男子道:“你倒是看得透彻。”

    天翊不置可否笑了笑。

    男子顿了顿,道:“此去不远,有你想要找寻之人。”

    说着,他回首看了看来时之路,转而望向天翊。

    天翊道:“但这不远的路途上,却有阁下横栏在前。”

    男子道:“答应我,寻到那人后,一道离开这里,我可为你让开道来。”

    天翊道:“我不能答应你。”

    男子猛地沉眉,道:“为什么?”

    天翊道:“因为我向人承诺过,会将一物从此地带走。”

    男子冷地一笑,道:“你若不按我所说去做,非但物你带不走,人你也一样带不走。”

    天翊道:“是吗?”

    男子昂首,道:“是!”

    一时间,气氛顿变得肃杀起来,天翊与男子迎风而对,落雨淅淅,湿了衣发。

    沉定片刻,天翊动了,丝雨来,风满袖,披风长棍撩出一道五彩,划开一片朦胧。

    浩荡元力,速朝奔雷,卷席沙野,寥寥片息便已袭杀至男子身前。

    面对天翊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男子无动于衷,他静默雨中,嘴角微掀,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棍落,如电光射下,棍影如风,凌威气锐,如有雷霆之怒凭空炸裂。

    眼看着披风长棍便要击实,男子依旧一动不动,依旧意味深长地笑着,他的笑,笑得有些阴鸷。

    “砰!”

    只听得一声巨响动彻天地,披风长棍直直落击到男子身上。

    下一刻,男子的身影在剧烈的轰荡中四分五裂,须臾间,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此一幕,天翊的眉头倏地一沉,神色之中有惊疑浮掠。

    小貂淡漠地瞅了瞅四周,接着习惯性地眯合上了双眼,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小家伙变得嗜睡了起来。

    值此之际,辰南子诧道:“小子,适才那男子似乎不是人?”

    天翊收了披风长棍,淡淡道:“辰老你也看出来了?”

    辰南子一愣:“看出什么了?”

    天翊道:“你不是说他不是人吗?”

    辰南子道:“我的意思是,他应该不是本体,而只是一道灵力化身。”

    天翊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而朝着远方看去。

    这一看,天翊的脸色顿变得沉郁了许多,适才那男子说过,若他不听从吩咐,不仅物他带不走,人他一样也带不走。

    一念及此,天翊脚下再不做顿,飞步穿斜风,轻身过细雨。

    伴随着天翊的提步,四方时空,狂风突起,飞沙漫舞,朦胧了整个天地,幽暗中铁音争鸣。

    天翊一顿,望漫天风尘,黑云压地,不由心生抑郁。

    看着看着,天翊笑了,道:“心定则风止!”

    言罢,天翊飞身而出,任凭疾风厉雨,嘶鸣咆哮,他且心如止水。

    越是向前,朔风越是蛮劲,冷颤摇曳,暗云袭涌,九重蒙蒙。

    值此时分,卷涌天幕的昏沉流云,突地裂开一道豁口。

    紧随着,自那豁口之中,有磅礴的金元之力激射而出,元力之盛,浩淼无边,衔天接地,吞吐日月,凌锐呼啸,让人不敢逼视。

    天翊怔了怔,只觉得四方左右皆被金元笼罩,迎面之风都变得割裂无比,直如风刀。

    不消多时,天际之上,有一灿金身影显露出来,萦绕其身的光芒灼锐至极,让人难辨巨细。

    天翊觑了觑眼,晓以他之洞察,竟也无法分辨出那身影是男是女。

    就在这时,那身影开口了,言辞中带着无上威严与凌锐,道:“我给过你机会,且不止一次!”

    天翊顿了顿,稍一思量,便作明悟。

    前来这一方虚实之域后,他只遇见过两人。

    飞雪下的女子,劝他自何处而来,便归何处。

    细雨中的男子,让他寻得冰晴后,一道离开。

    除此之外,天翊再没与人接触,仅此来看,此刻那身影所言道的“不止一次”,已然变得显而易见。

    沉寂稍许,天翊开口道:“我命由我不由他,你的机会于我而言,只若烟云般无实,即便再多,也道枉然!”

    闻言,那全身笼罩在灿金光辉中的人影突地笑了,笑得很疯狂,疯狂中带着轻蔑,道:“你可知道,入了这虚实之域,你的命便已不在你自己的手中?”

    天翊自若如常,道:“你若有那本事,大可来试一试!”

    听得天翊这般言辞,天幕上的金云顿起汹涌,似作垂云之怒,那身影道:“好个豪气干云的小子!你可知道,激怒我的后果?”

    话语方歇,自天顶之上,磅礴浩荡的金元之力铺天盖地袭下,其势奔腾,躲闪挪移,寥寥片息便已落至天翊身前。

    天翊正欲出手,异变突起,他的心脏在这一刻竟猛一收缩,整个人都呆愣了住。

    此时的天翊,神色木讷,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那无边的凌锐朝着他的身子切割而来。

    眼看着浩荡金元便要将天翊席卷,就在这时,自天翊的心脏之中,突地迸发一道火元之力。

    这一道火元,初出时甚微,运转时渐盛,等到破体的一刹,却强盛地焚天灭地——“轰轰...”

    霎时间,自天翊的周身,突起狂猛火元,澎湃的火力,扶风而动,直在天翊周围构建出一弧形火盾。

    同一时刻,那锐啸而来的金元之力也已袭至。

    “砰!砰!砰!”

    “滋滋...滋...”

    惊绝不休的炸裂声动荡寰宇,浩荡的金、火元力仿若发疯了一般,缭乱激射,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触及到的一切。

    让人惊愕的是,如此激荡中,竟无一道金元之力冲破火元的阻碍近得天翊之身。

    本作锐啸的力量,在火力的灼烧下,竟似被焚融掉了一样。

    天幕中,那身影见此一幕,冷冷一哼,道:“我就不信,仅凭南朱的力量,便能阻得了我!”

    言罢,那身影动了,一只灿金大手探出虚空,掌心朝下,兀地一按。

    下一刻,激涌天幕的金元之力急速凝汇,继而演化出一柄落天长剑。

    长剑凌锐,无可匹阻,势动云天,熠熠之芒,直让时空动荡。

    风过,长剑倏然落下,衍行所过,万物寂灭,凌威势锐,诸千蛰伏。

    “咻!”

    剑落,承载了无上之厉,傲啸惊云,虚空破灭,直直朝着天翊落袭而来。

    值此之际,覆盖天翊周身的火芒突作大盛之势,冲霄火芒中,伴着清脆的凤鸣之声。

    眨眼间,金剑便同火芒交袭在了一起。

    “砰砰砰!”

    “轰轰轰...”

    “滋...滋滋!”

    狂猛的炸裂声,此起彼伏,撩得天动地荡。

    巨型金剑势无可阻,破竹垂落,迎上它的火元,只一照面便湮灭于剑芒之下。

    眨眼间,巨剑已袭降到天翊头顶,受巨剑之势,萦绕天翊周身的火盾,层层破裂,激啸火芒,凌乱四射。

    此时,天翊仍处于昏沉之状,颊面上,甚至还带着一抹缱绻的从容。

    巨剑来势汹汹,丝毫不受火力所阻,只需再一个落势,便可实击到天翊的肉身上。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天翊体内的肝脏突一颤动。

    下一刻,澎湃的木元之力浩荡而出,当与火元交汇的一刹,本作势弱的火力,突起大盛之势。

    与此同时,虚空中荡漾着一道缥缈之声:“西白,不知我与南朱联手,你可还能盛凌?”

    声出的一刹,天翊周身本作破裂的火元,突作复燃重凝,携锐而至的巨剑顷刻间便被淹没在了无边火势中。

    不多时,巨型金剑愈趋弱小,凌啸傲厉也作敛散。

    天际上,那灿金身影微微一颤,淡淡道:“东青,有你跟南朱在,我的确奈何他不得。”

    说着,那身影便欲凌虚而去。

    正在这时,突有缥缈之声传来:“西白,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那身影顿了顿,诧道:“装糊涂?我装什么糊涂?我的心里,明白的很!”

    缥缈之声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予归位?”

    那身影笑了笑,道:“归位?何位可归?自圣王陨落的那一刻,我西白便再无所忠!”

    缥缈之声道:“西白,你还说自己没有装糊涂?你难道看不出...”

    还不待缥缈之声言尽,一女声突地插口道:“东青,你与这桀骜之人多言作甚?”

    缥缈之声长长一叹,叹息中,似蕴含了无尽惆怅。

    灿金身影滞愣片刻,转而消失天幕,随带而去的,还有那凌锐满空的金元之力。

    这一刻,四野沉寂,万籁无声,只余微风斜着丝雨飘飒满苍。

    缥缈之声道:“南朱,我们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女声怔了怔,道:“我不知道,你或许可以问问北玄大哥!”

    缥缈之声一愣:“北玄大哥?”

    说着,缥缈之声无奈笑了笑,道:“北玄大哥适才若开口,西白也不会离去。”

    女声道:“北玄大哥不是不开口,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七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五七章:天衍五行,五脏蕴力【合两更】

    随着女声落定,有轻风徐来,拂悠而过,平沙在风中摇曳起舞。

    此时,这一沙野之地,很静。

    天翊静伫在原地,眸色之中饱多滞愣,倒是其肩头的小貂,黑紫大眼忽闪个不停,似有疑掠。

    正与此时,辰南子惊诧地道了句:“小子?”

    闻言,天翊突从出神中醒转,恍然之下,宛如重返人间。

    这种触感,就如——雾散,梦醒。

    天翊皱了皱眉,道:“辰老,刚刚发生了什么?那被金元之力包裹的人影呢?”

    辰南子迟定片刻,沉声道:“小子,适才这一方时空被人禁锢了。”

    天翊道:“禁锢时空?”

    辰南子道:“没错,此等手笔,纵是老夫全盛时期,也难做到。”

    天翊道:“可是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呢?”

    辰南子默不作声,晓以他之阅历,此时也难言道个明白。

    天翊顿了顿,思绪回转,渐渐的,他有所明忆了起来。

    他记得,在那灿金身影一掌按下漫天金元之力时,他的心脏突地收缩了起来。

    之后那灿金身影祭出落天巨剑,他的肝脏又随之颤动。

    一念及此,天翊恍然大悟,自顾道:“五脏之心,阳中之阳脏,主血脉,藏神志,为五脏六腑之主宰。五脏之肝,为阳生之始,主藏血。。五脏之肾,主行水,水谷精微......”

    听得天翊这一番言说下来,辰南子直作迷蒙浑噩,道:“小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你可还记得我体内的元种所发生了异变?”

    辰南子愣了愣,道:“你的元种经由变故后,脱离了丹田之储,融入了你之五脏。”

    天翊道:“没错,天衍五行,五行囊万物。心主火、肝主木、脾主土、肺主金、肾主水。”

    闻言,辰南子倏地一惊,道:“如此说来,五脏与五行之间,倒是有着不浅的关系。”

    天翊道:“真的只是不浅的关系吗?”

    辰南子愕住,稍以思量,心神大震,颤巍巍道:“小子,难道布道之力也融入到你的脏腑之中了不成?”

    天翊点了点头,道:“辰老,在此之前,我身怀南宫、北冥、东方三大布道图,它们久居我体内,但随着我的元种的转移,这三大布道之力也随之消隐。”

    言至此处,天翊话锋一转,再道:“辰老,你觉得之前那灿金身影的实力如何?”

    辰南子道:“强!很强!在他面前,即便我有全盛之力,也难与之抗衡。”

    天翊道:“那他是施展的元力作何属性?”

    辰南子道:“他之元力凌锐纵横,属金!”

    天翊道:“适才受那灿金身影的攻势,我之心脏、肝脏皆有异动,辰老可知为何?”

    辰南子缄默不语,他的思绪有些紊乱,一时难以理清。

    沉寂片刻,天翊道:“辰老,五行相生相克,木生火,火克金。”

    经由天翊这般一说,辰南子恍然明悟,失声道:“小子,你的意思是说,那灿金身影的退去,乃是你体内的布道之力所为?”

    天翊颔首,道:“南宫布道图属火,潜于我心,东方布道图属木,伏于我肝,适才金元激荡,我之心脏、肝脏先后异动,不正是为了对抗那些凌锐的金元吗?”

    辰南子陷入缄默,似在消化天翊所言,久久之后,方才疑道:“小子,可适才时空都被禁锢了住,这又作何解释?”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那灿金身影真的只是一道身影吗?”

    说着,天翊也不顾惊愕无声的辰南子,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这一刻,细雨停歇,天有晴空寥廓,空野澄碧,地有风沙衔接,直指天涯。

    一路上,熏风轻扬,天翊且自信步。

    沙地茫茫,无边无际,天翊就这般前行着,他不是漫无目的,但却迟迟未见所期人影。

    走着走着,迎面拂来一阵浸透的寒风,天翊停下了脚步,衣飘猎猎。

    举首而视,但见不远处的沙地之中,错落着一间间晶莹剔透的阁楼,阁楼的一切都好悄无声息的衍动着,就如流水一般。

    虽是如此,自那阁楼之上,却散发着一股厚重的气息,那气息,宛若能承载万物,同时又收藏万物。

    此时,天翊负手而立在阁楼前,任凭迅风拂面,云卷雾奔,他且不动如山。

    凝视之余,原作晶莹剔透的阁楼突地散溢出强烈无比的紫光。

    那紫光,不似赤橙般激情,也无黄绿般灵动,更无青蓝般幽冷,它妖艳华贵,偏又远离喧嚣,桀骜迷乱,却又不失厚重。

    见此一幕,天翊突地一怔,道:“四象和合入中宫,化作一灵归紫府。”

    辰南子也于此时惊愕出声:“这紫府,怎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天翊道:“东方之地,天马山巅。”

    经天翊这一提醒,辰南子顿时记忆了起来,当初行至东方之地的天马山巅时,天翊与千钰曾坠入一方虚实之域。

    那一方虚实之域内,无星无月,天地间昏暗一片,混沌未始开。

    也是在那里,辰南子见到了紫府,见到了云桥上的那一尊雕像,雕像刻画之貌,竟与千钰神似十分。

    还不待辰南子相询,天翊已提步朝着不远处的紫府走去。

    一入紫府,天地变幻,率先映入眼幕的,乃是一片盛火景象。

    只见得,火光烛天,火气弥漫,熯天炽地,整个时空俨若被交织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那里,绳岩峭壁,火色笼罩。绛红烟云,蒸腾缭绕。瀑落三千,火花飞溅。泉摇九天,喷壑泄远。

    不消多时,火景摇身一变,继而幻变出一片水景。

    那里,碧水微澜,烟雨杳杳,轻霭浮空,乱峰倒影,潋滟无边,风淡淡,水茫茫,动一片晴光。

    不多时,水景消散不复,取代而出的又作木景。

    那里,林以苍翠,木以葱茏,云以悠闲,风以和容,根盘水石,叶接烟霞。

    晃眼间,景象再变,四野长空,尽被金芒笼罩。

    那里,金如长虹,锐啸横贯,凌厉无边,天地苍茫,尽被挽破。

    这一幕幕景象,辗动得极为迅速,三两时息,便从天翊眼中消退不存。

    天翊愣愣地伫立着,他望眼远处,适才那短暂的景象,在他看来,却若一眼万年,亘古斑驳。

    此时,身处无相神衣中的辰南子已惊愕地无与伦比,颤道:“小子,这与我们在天马山巅所见,竟一模一样!”

    天翊顿了顿,饶有深意道了句:“真的一模一样吗?”

    话语方歇,不远处的空间突起一阵涟漪,继而见得,璀璨金芒激涌澎湃,一灿金身影随之显现。

    见得这灿金身影现身,辰南子突地一怔,他能感受到,那包裹于灿金光芒中的身影赫然正是之前阻拦天翊的人。

    辰南子惊愕,天翊却显得自若如常,他静静凝视着那灿金身影,尽管那里,光芒灼眼。

    值此之际,那灿金身影开口道:“小子,你既是知道四象演变,想来也知中宫所指为何了?”

    天翊不置可否,其实早于天马山巅之时,他的心里便有了猜测,只是那猜测来得太过唐突骇人,时至今日,他也不愿去提及。

    灿金身影道:“四象和合入中宫,化作一灵归紫府,你可知那一灵,现在何处?”

    说着,灿金身影笑了笑,笑声穿透凌锐金芒,显得有些刺耳。

    天翊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灿金身影一顿,道:“我想要的很简单,简单到再给你一次机会!”

    天翊道:“什么机会?”

    灿金身影道:“一个带走人与物的机会。”

    言落,灿金身影随手一挥,紧接着,只见他与天翊相隔之地,竟凭空搭建出一条悬空长桥,原本卷席四周的沙尘,也与此时消失不复。

    这一刻,天翊在长桥的这头,灿金身影在长桥的那头,两人隔桥相望,距离很近,偏又给人以远。

    灿金身影道:“小子,你若能走过这一长桥,我便让你带走那女子。”

    说到这里,灿金身影顿住,他似是在抉择什么,好半响后,方才沉声道:“同时也让你带走那物。”

    天翊看了看长桥,淡淡道:“此话当真?”

    灿金身影道:“我向来信守承诺,说过的话,自不会有丝毫违心。”

    天翊笑了笑,正欲起身,整个人却是突地一怔。

    恍然间,天翊似乎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又一个的声音,那声音显得很急迫,似是让天翊不要踏上那长桥。

    值此之际,天翊唤了句:“辰老?”

    让天翊诧异的是,之前尚还与他言谈有加的辰南子,此时竟匿了声,对其呼唤也无动于衷。

    天翊一怔,连忙释放神识探查无相神衣。

    这一探,天翊突地愣住,只因他的神识在无相神衣中,竟没有发现辰南子的身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使得天翊陷入愕然,转而看了看自己的肩头,小貂却又那般真实地酣卧着。

    天翊紧皱着眉头,视线不由地朝着长桥那一头的灿金身影望去。

    承接到天翊的目色后,灿金身影微微笑了笑,道:“小子,你可决定好了?这桥,你是过,还是不过?”

    天翊咬了咬牙,原作驻定的脚步也于此时迈开。

    不消多时,其人已来到桥头。

    此时,萦绕在天翊脑海中唤停之声愈发显得明晰,天翊能分辨的出来,那声音是由一个女声与一缥缈男声交融而成。

    迟定片刻,天翊再不作顿,迈步之下,其人已落定与长桥之上。

    伴随着天翊这一步落下,长桥之上,突起变幻,四野空幽,一道道火灵之气复道行空,纵横交织,呈阡陌之势。

    那些交错的火灵之气,宛若蛛网般分布,萦流凝汇,最后竟演化出一人影来。

    这人影,面容俊秀,气质儒雅,晃一看,竟与天翊有几分神似。

    这一刻,天翊愣愣地看着那由火灵之气幻变而出的人影。

    看着看着,天翊整个人都显得迷蒙了起来,给他的感觉,那与自己迎对而视的人影,不正是他自己吗?

    正与此时,那人影开口道:“与我一战,你若胜,过桥,你若败,死!”

    伴着“死”字脱口的一刹,那人影动了,棍力成风,飞掠天翊。

    见得那人影迅急出手,天翊也作惊诧,更让其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被那人影提携在手的火色棍器,不正是他的披风长棍吗?

    还不待天翊惊愕落定,那人影挑撩而来的棍势已作迸发。

    “咻!”

    只听得一道破空之声响起,火棍激射途中,空气都好似被刺穿。

    片刻之间,火棍携着如虹气势直取天翊跟前。

    见状,天翊倏一挥手,披风长棍顿显而出,长棍一拨,棍身倾斜抡摆为扫,火元之力迅涌之下,力达棍梢。

    “披风之横扫千军!”

    长棍撩动,火芒飞扑而出,倾动之间,便同那挑撩而来棍势撞击在了一起。

    “砰砰砰...”

    一连窜的音爆声响彻而起,棍影成片,火元窜掠,虚空震颤。

    炽热的火元波浪狂猛激荡,满桥摇曳,棍力袭卷奔啸,火光飞溅,时空崩碎。

    受此对击,天翊与那人影皆是倒退三两。

    身形刚一落定,那人影已是再次袭来,其手中的长棍突变使向,挑撩之下连忙横扫而出,火芒浪卷浪地席卷而出。

    观其使棍之势,这一棍招,不正是天翊刚刚所用的“横扫千军”吗?

    天翊见状,眉宇一横,手中披风一拨一抖,震颤间,附着在棍的火元顿作大盛。

    同时,天翊借拨棍之力,临空腾跃,起落间,已窜飞到那人影上空。

    那人影反应也不慢,见天翊腾闪到后,转身便将横扫棍力激出。

    见此一幕,天翊不进反退,长棍劈合,若一副勇者无畏之势——“披风之仁者无悔!”

    火色披风破空横贯,无刃无锋,但却意蕴锐啸。

    “咻!”

    刚一接触那人影横棍扫来的火元,天翊手中披风突作飞旋态势,强猛的洞穿之力于飞旋中迅猛张驰。

    “呼!”

    旋棍穿射,如片的火元顷刻间土崩瓦解。

    “砰!”

    一棍破开那人影的横扫棍力后,天翊身如流光,挑棍压来——“披风之惊鸿一现!”

    天翊一声厉喝,披风长棍一抽一挑,顿时显现出数道耀眼棍影,须臾间,这数道棍影便作无形。

    那人影见得天翊棍势后,面色无喜无悲,仿若无情一般。

    被其持拿在手的火色长棍,举空以迎,不退不避,竟是再次习得天翊的棍招——“披风之仁者无悔!”

    两棍交击,长桥之上顿起连绵炸裂——“砰!砰!砰...”

    这一击后,天翊落定,那人影也不再出手,两人迎面而对。

    天翊道:“你为何学我的棍招?”

    那人影道:“你的棍招?谁规定你能使的棍招,别人就不能使?”

    说着,人影顿了顿,再道:“遑论我还不是别人。”

    天翊道:“哪你是谁?”

    人影道:“这得先问问你是谁。”

    天翊觑了觑眼,打从与这人影交手的那一刻开始,那便觉得事出诡异。

    他前面刚用的棍招转瞬便会被人影复制过来,继而用作后招来抵御自己的新招。

    那人影的棍势虽是慢了的一拍,偏又次次都能化解天翊的棍势,且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见天翊不作声,那人影道:“怎么?你还不出手吗?”

    天翊道:“我出手,你岂不也要出手?”

    人影道:“你不出手,便胜不了我,你胜不了我,便只有死!”

    天翊道:“是吗?”

    人影道:“是!”

    闻言,天翊的身影倏地临空而起,披风长棍倏点而出,携带而起的火元之力直如泄洪般狂啸而出。

    长棍衍动,风云色变,棍影天来,浩荡之威莫有能阻。

    那人影见状,神色仍旧毫无波澜起伏,手中火色长棍一抽一挑,顿显出数道耀眼棍影,须臾间,这数道棍影便作无形。

    见此一幕,天翊的脸色已然凝沉之际,只因这人影施展的棍势赫然正是他之前刚刚用过的“披风之惊鸿一现”!

    惊愕之余,天翊携棍劈撩而来的身影停悬当空,那缭绕棍身的浩荡火元,也变得缥缈悠扬。

    还不待那人影的棍势抵至,一道狂笑当歌之声响彻天地:“我心恒自不动,任凭天地万物,谁可撼我心神?”

    下一刻,只听“咻”的一道破空声,天翊已然持棍飞临在那人影头顶上空,他高举着披风长棍,心中愤怨化作一股强大之力,猛地便是一记劈棍落下。

    棍落,携着崩天裂地之威,棍力之强好似搅动了一方火海——轰隆隆!

    刹那间,狂猛的炸裂声动彻天地,那人影身处的长桥之地,直在天翊这一劈棍下,面貌全非,惊起尘雾沙石,飞屑满苍。

    随着天翊的这一记劈棍落下,本伫立在桥体上的人影突地消失。

    天翊眉头一皱,额有疑浮,也不知那人影是自行消散,还是在他的棍力下湮灭。

    正在这时,天翊的心中突起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感。

    回首间,只见他之头顶上空,那本消失的人影竟是劈棍而来。

    ........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七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五八章:生死之桥,吟风御风【合两更】

    人影这一棍,提携劈撩,烈火送灼,一棍落下,云霭天隅,皆成一色。

    棍落,势动列星,气横寰宇,灼光呈瑞,威猛绝伦。

    天翊置身棍势之下,但觉棍影天来,棍衍乾坤。

    他眉宇深锁,对于那辞云而坠的棍势,只道再熟悉不过,赫然正是适才自身所施展的棍势。

    下一刻,天翊动了,身若惊鸿凌九霄,衍棍成风荡长天,扑啸的火元,在风助之下,凶威滔滔。

    “轰!!”

    披风长棍在天翊的手中飞速旋动,一道道火元棍影如凶猛的波涛一般朝着四周扩荡开来。

    火元棍影撩出后,豪迈奔放,带着刚烈雄霸之势直迎上那人影的落棍。

    “砰!砰!砰...”

    两棍交击,炸裂声连绵四起,棍影虚动挑射,长空震荡,天瑟地抖。

    值此动荡下,天翊与那人影皆作倒卷。

    落定之余,天翊面有凝沉,视带阴郁地盯着那人影。

    人影神色如常,他的淡定从容,仿若与生俱来。

    停歇片刻,人影开口道:“你的时间不多了,若还不能胜我,等待你的,唯有死亡。”

    天翊眉头微皱,道:“我奈何你不得,你不一样也奈何我不得?”

    人影淡淡笑了笑,对于天翊所言不予否认,道:“我奈何你不得,但你身下的长桥却奈何得了你。”

    闻言,天翊的脸色倏地一变,打从踏上这卧波长桥的那一刻,他便觉诡奇。

    在这长桥之上,他体内的元力好似受到了禁锢,也就在火灵之气凝汇出那人影后,他方才可以调动体内的火元之力。

    除此之外,更为诡异的是,那本隐伏于无相神衣中的辰南子竟也凭空没了踪迹。

    这之种种,无不让天翊感到惊愕。

    见得天翊失色之态,人影笑道:“此桥名为生死桥,生死生死,非生即死。”

    天翊皱了皱眉,稍一思量,心中便也有了些揣测。

    他若没猜错,这一长桥应是一厉害器物,至于品阶,他无可评断。

    稍事迟定,天翊道:“我的生死,不受这桥控,我命由我,不由桥!”

    言罢,天翊动了,他身如飞旋,棍随人动,急速旋转下,人影棍影皆不见。

    棍力奇快无比,若幽冥闪电,倏地而来,倏地而去,眨眼间,便已飞夺至那人影跟前。

    人影见状,淡然笑了笑,拂手间,火色长棍猛地便是一记竖劈落下。

    “砰!砰!”

    连窜的音爆声下,两人的身影竟是纷纷飞退出去。

    落定之余,天翊缓缓闭上眼,不多时,他的神色之中再无之前般惊骇失措。

    这一刻,他很平静,满腔激怒直如云烟般消散,生清净心下,天翊开口道:“浩浩行途,是非同轨,齿牙相轧,波澜四起。天独何人,心如止水,风雨如晦。”

    话语方歇,天翊手中的披风长棍倏地消隐不复,他就那般悬定长空,再无事外。

    见此一幕,那人影本作如常的面色,突起惊疑,火色长棍临空一扫,火光皪皪,元力浩荡,气势如虹,一往而下。

    眼看着人影的棍势便要落袭到天翊身前,就在这时,天翊突地睁开眼来。

    他的眼中,毫无波澜起伏,那眸色,好似目空一切。

    紧随着,天翊动了,探手如摘星。

    手出,一记藏空,点落虚无,惊颤了一片天地,撩、乱了一方时空。

    一时间,自天翊的手中,激发出磅礴的火元之力,狂风骤雨般袭向那人影。

    人影神色一凝,随手一挥,火色长棍横撩开来。

    棍出,有虎影腾空,有虎啸震野,须臾之间,便与天翊的攻势撞击在了一起。

    “砰!”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下,那人影的身子直直倒飞出去,虎影崩灭,虎啸四裂。

    稳住身形后,那人影惊魂未定地凝望着天翊,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周身火元气息更作紊乱不堪。

    人影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你在生死桥上,怎么可能施展他物?”

    天翊笑了笑,微微抬手,道:“他物?”

    人影道:“你的手中,到底是何物?”

    天翊淡然道:“我的手中,藏空一片。”

    人影一愣,道:“藏空?”

    天翊点了点头,看似空无的手中,顿起一片晶莹,继而显现出一银璨的长棍来,道:“此棍,名藏空。”

    人影觑了觑眼,沉思半响,道:“这一战,你赢了!”

    言落,人影的身体突地虚散开来,伴随着一道道火灵之气的弥漫,他之身体也一并消失不复。

    对此,天翊处之弥泰,他看了看手中藏空棍,接着展目朝着远处望去。

    这一望,本作迷蒙的桥面顿变得清辉明澈起来。

    稍顿片刻,天翊提步而去。

    人在桥外,只觉桥短,身入桥上,方知绵长。

    此时,天翊便踏行在那长桥上。

    他没有多去揣思什么,尽管这一切,来得让人疑惑。

    前行了些时候,天翊停下了脚步,只见不远处的桥面上,有金灵之气卷涌而动。

    不多时,那游散的金灵之气便是凝聚出了一尊人影来。

    天翊自若地看着那金光灿灿的人影,心下已是明悟,想来当自己走过这生死桥后,理应也见完了五行之气凝聚而出的道道身影。

    金影道:“选择你的兵器吧!”

    天翊笑了笑,拂手间,披风长棍落现在手。

    金影道:“规矩不变,胜我,过桥,若不然,死!”

    说着,金影探手虚空,道道金元顿在手间凝汇出一灿金长棍来。

    天翊道:“这生死桥,可是一器物?”

    金影缄默。

    天翊道:“在这生死桥上,时空锁定,只有掌控它的人方能调转。”

    说着,天翊顿了顿,补充道:“或许掌控这生死桥的,并不是人也不一定。”

    闻言,金影的情绪似有了波动,但却依旧没有开口。

    天翊笑了笑,道:“可你真以为这生死桥能禁锢得了我吗?”

    话语方歇,天翊轻一挥手,持拿在手的披风长棍顿掩无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方漆黑小印。

    见状,金影一怔,诧道:“开天印!”

    听得“开天印”三字,天翊的脸色稍有动容,那被其置于手中的漆黑小印,名为“五行封天印”,怎落到金影的口中,却变成了“开天印”?

    金影顿了顿,周身金元开始浮散,观这架势,似是不愿再与天翊为战。

    还不待天翊开口,金影已彻底消失无踪。

    值此之际,天翊的脑海中,突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子!”

    闻言,天翊淡淡地回了句:“辰老。”

    辰南子一愣,惊道:“小子,你似乎并不好奇适才发生了什么?”

    天翊道:“辰老,你可是想说,无相神衣被人禁锁了住?”

    辰南子愕住,不可思议道:“小子,你怎么知道?”

    天翊笑了笑,没有去回应辰南子什么,他也不知该怎样去解释,这一切来得太过莫名,莫名地让人有些眩晕。

    停顿片刻,天翊提步而去,此时他已能看到,在那长桥的尽头处,有一灿金身影伫立。

    从始至终,天翊都没有注意到,那俯卧在他肩头的小貂,此刻已陷入昏沉迷蒙。

    就这般,天翊行过了长桥,预期中的灵气化影并未再出现。

    当天翊来到了桥头之时,那灿金身影顿了顿,道:“你来了。”

    天翊看了看那灿金人影,给他的感觉,这人影身上的凌锐似是消磨了许多,细一察,甚至还给人一种寒冽之觉。

    人影道:“想来你一定很奇怪,为何在生死桥上只遇见了火、金灵影,却没有水、土、木的灵影存在。”

    天翊微微沉眉,对此不可置否。

    人影道:“我说过,你若能走过这生死桥,我便让你带走那女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道:“同时也让你带走那物。”

    天翊凝视着人影,道:“你可是西门布道图的图灵?”

    闻言,人影冷地一笑,道:“图灵?”

    天翊点了点头,道:“但凡高阶器物,经天地精炼,皆有一定可能诞生出器灵来。”

    听得天翊这般一说,人影笑了,笑声之中,似有谑意,道:“我不是图灵。”

    说着,覆盖人影周身的金芒,突地开始狂猛散射。

    见状,天翊连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何生死桥上我只遇见了两道灵影?”

    此时,那人影已趋消散,连带着天翊身后的生死桥也做崩塌。

    天地之间,轰鸣浩荡。

    值此之际,一道锐音洞穿虚空,响彻云霄:“我不是图灵,我叫西白,乃圣王...”

    言语声尚未说完,四方时空突起变幻。

    天翊环顾而视,惊愕的发现,自己竟已置身于莽莽平沙中,眼幕之中,紫府不存,唯余凉风冷露,吹席着沙海。

    辰南子怔了怔,喃喃自语道:“西白?圣王?”

    想到这些,辰南子连忙传音天翊:“小子,你到底是谁?”

    突被辰南子这般一问,天翊顿从出神中醒转,应道:“辰老,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辰南子道:“很重要,我能感觉到,整个风澜之势,都随着你在运转。”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那是因为我怀璧在身。”

    辰南子道:“可怀璧的为何是你,却不是他人?”

    天翊道:“辰老,这可我就不知道了,一直以来,都是你极力怂恿我去找寻布道图的!”

    听得天翊这话,辰南子无言以对,直在无相神衣中愣住:“怂恿?”

    天翊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沿着平沙之地前行而去。

    与此同时,血剑山中,闫帅等人已在此焦急地等候了数日之久。

    以他们的心思,何尝不做明悟,天翊只身开启血剑山内的虚实之域,为的便是不让他们身陷险境。

    绝尘凝沉着脸,神色之中饱多焦愁,他担心冰晴的安危,也担心天翊的安危。

    武忘等人也作满脸担忧,对于天翊之举,有愤怨,有感动。

    倒是此刻的史大彪,俨然一副酩酊大醉模样,他躺卧在衍天斧上,迷蒙的双眼浑浑噩噩,毫无清澈可言。

    无言,无语,唯静。

    星月隐没,晨曦临至,血剑山内,突有风雪飘下。

    偶有三两啼鸣,响彻空寂,缱绻飞花,伏倒尘埃。

    这一夜等候下来,仍不见天翊归返,众人的苦郁烦闷,不由更盛。

    不知何时,血剑山外,出现了一名男子,男子头戴蓑笠,持手一端长笔物。

    他不急不缓地朝着血剑山内走去,走着走着,男子突然顿下了脚步。

    只见距男子不远的地方,空间突起一阵涟漪,继而有一男一女两人显影而出。

    这两人,不作他人,正是吟风与听雨。

    见得男子后,吟风开口道:“你是何人?”

    男子不言不语,只静静地打量着。

    吟风一愣,正欲开口之际,男子突然道了句:“我来找人。”

    吟风道:“找人?”

    男子点了点头。

    吟风道:“你可是要找不忘?”

    男子道:“是。”

    吟风道:“我若说不忘不在血剑山内,你可会转身?”

    男子道:“他在。”

    闻言,吟风的眉头突地一皱,道:“你找不忘所为何事?”

    男子道:“这不关你事。”

    吟风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怀好意了?”

    男子道:“我的来意好坏,也不关你事。倒是你二人,暗中潜伏在此,意图为何?”

    吟风笑了笑,道:“我能说,这也不关你的事吗?”

    男子不再作声,只紧了紧手中笔物。

    吟风见状,倏一挥手,下一刻,一道灿金流芒直在他手中映现。

    那是一根长约三尺的笔物,此笔,通体金光,笔身之上,萦绕着凌锐的气息,只一望眼,便给人以割裂的冲击。

    男子见状,持手长笔横斜而起,铁画银钩,气蕴奔放,笔势雄健。

    吟风道:“你用笔,我也用笔。”

    男子道:“我的笔,名为千钧。”

    吟风道:“我的笔,名为点苍。”

    男子扬了扬手,千钧笔飞旋转动,上下番飞,如行云流水,活法无定势,道:“使笔者,不可反为笔使。用墨者,不可反为墨用。笔与墨,人之浅近事,二物且不知所以操纵,又焉得成绝妙也哉?”

    语落,男子提笔而动,笔行如风,掩千里阵云,流畅而又沉着。

    只见得,一道道凌厉笔影于半空中,作一片飞雪云天,掩一方浩荡山河。

    重重笔影,实中有虚,虚中见实,虚与实浑然一体,运笔有千钧之力。

    男子的笔锋之下,似有弥音摇曳,衬得这天地更显寂静,仿似红尘中的嚣闹烦扰,都似渐远无存。

    见此一幕,吟风皱了皱眉,他也用笔,自知男子那含蓄的挥UU小说,蕴藏着的激荡豪迈。

    听雨于一旁默不作声,只静静地看着男子挥笔而动。

    迟定片刻,吟风也动了,点苍笔随风而动,黝黑的笔杆,直在长空划出一道阴阳明暗的笔影。

    笔出,长空万里,有游龙走笔,烂漫出一片堆雪,飘落出一袭烟雨。

    此时,吟风握手丹青笔,挥毫一阙,绕指金元,呼啸当空。

    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提按分明,牵丝劲挺。

    放眼以望,只见偌大天幕,笔走如龙蛇,力透苍穹,点顿之下,灿金洒辉。

    就这般,吟风与男子各掩笔势,偏又不作互攻。

    似乎于他二人而言,攻与守,皆在自己的挥笔之下。

    如此多许,男子突地一顿,凝望着吟风的眼中,神色颇异。

    吟风也于此时停顿下来,对视着男子的眸里多了些柔彩。

    男子道:“你的笔锋,给了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吟风道:“我的点苍笔,不忘曾挥毫以墨过。”

    男子点了点头,道:“那你看看我这七式笔锋如何?”

    言罢,男子动了,一道道凌厉的笔影贯掠长空,浩荡的火元之力澎湃而出。

    火龙游笔瞬间便将苍宇覆盖,只见得,千钧UU小说:

    有横笔如千里阵云,隐若实形。

    有点笔似高峰坠石,磕如山崩。

    有撇笔犹陆断犀象,飘似弄影。

    有折笔如百钧弩发,郁拔纵横。

    有竖笔似万古枯藤,清秀锐透。

    有捺笔若崩浪雷奔,畜怒拂郁。

    有钩笔作劲弩筋节,先逸后奇。

    七式笔锋,雄迈奔逸。

    不消多时,男子人已从长空落下,他神色如常地看了看吟风,轻手一挥,顿将手中千钧笔敛收。

    吟风也于此时落定了下来,盯着男子道:“你的笔锋,我不如。”

    男子顿了顿,道:“谢前辈夸赞。”

    以男子眼力,早在见到吟风与听雨的那一刻,便察觉出了两人实力非凡,皆是虚实镜的强者。

    说着,男子便欲提步,观其架势,似乎并无要折返的意思。

    吟风见状,连道:“慢着!”

    男子一顿,道:“前辈还有何事?”

    吟风道:“不知阁下名讳?”

    男子笑了笑,道:“御风!”

    ........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七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五九章:冰晴归来,飘叶期遗【合两更】

    晚凉幽径,沙染华黛,天影扶疏,悠悠漫漫。

    于此之际,那一方虚实之域的平沙天地中,有一人影急速穿梭于茫茫沙尘中。

    寒光零乱,风力驱寒,云容呈瑞,却遮拦不住他那倏如流光的身影,这人正是天翊。

    不多时,清辉月色下,有一迷烟草显现,有一处荒凉搁浅。

    凉风冷露,萧瑟漫天,四面里,惟余平沙莽莽,飞鸿远影,小径覆黄尘。

    天翊顿了顿,继而遁寻小径而去。

    这一刻,天光云影,不与徘徊,影作斑驳,风敛无尘。

    风静,无声,尘埃落定,荒废小屋外,天翊驻足而立。

    随着天翊的到来,小院内门声轻启,继而见得,一青丝染霜的女子缓步移出。

    女子看了看天翊,神色中虽有诧异,却显甚微。

    倒是天翊在见得女子后,难以抑制内心的波澜起伏,神有异色飞舞,情作跌宕不休。

    此时,夜静天高,云光舒卷,万籁俱寂,天翊与女子互视而对。

    沉寂半响,女子转身欲离,她的淡漠,来得毫无征兆。

    就在这时,女子的耳畔突有清音泛来——“晴姐!”

    简简单单两字,就如烈火般飞降,直在这寒凉夜色下,燃起火焰滔滔。

    女子猛地一怔,转身,目凝,惊道:“你是谁?”

    天翊笑了笑,道:“登云有峰,望月观星,天心何所,有容乃大!”

    闻言,女子再难降息己身冷漠,凝视着天翊的眼中饱多思绪激浮,她一脸不敢置信,颤巍巍道:“你是..天..翊..”

    天翊点了点头,眸中已有晶莹悬烁。

    值此之际,冰晴已飞步冲出,她来到天翊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给了天翊一个拥抱。

    泪水,成珠成串,顺着脸颊,滴落胸襟,冰晴在天翊的怀中哭着,尽情宣泄着这些年来的苦郁。

    天翊一语不发,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伫着,任由那决堤的泪河在他的胸前翻滚。

    好些时候,冰晴的哭声已趋消隐,她脱离了天翊之怀,道:“小刺头,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天翊尴尬笑了笑,道:“晴姐,登云之变后,我们大家都过的很辛苦。”

    冰晴点了点头,神色微凝,道:“对了天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血剑将你放逐到此的?”

    一提到血剑,冰晴的脸色突显凛冽,彻寒中卷席着浓浓杀意。

    天翊微微一笑,道:“晴姐,血剑已经死了......”

    接下来,天翊简略地道说了这些年来的人事变故,当得知绝尘等人此刻正在血剑山内时,冰晴整个人都欣颤了起来。

    不知不觉,晨曦来临,疏斜的天光卷着飘雪散漫而下。

    小屋中,冰晴怅叹一声,继而起身而立,在天翊的告知下,她也大致了解了许多事委。

    天翊道:“晴姐,是时候离开了,尘哥他们在外面怕是等得焦急难耐了。”

    冰晴颔首,继而随同天翊一道出了小院。

    放眼以望,广漠杳无穷,寂寂四面空,日行高穹上,光堕迥沙中。

    不多时,天翊与冰晴别了小屋悠径,身立于浩瀚沙海内。

    天翊轻一挥手,一枚令物显现在手,正是剑神一笑所赠之令。

    伴随着天翊拿出令物,令面之上突起金光灿烂,继而见得,一道凌锐光柱直冲云霄。

    值此之际,整个人虚实之域内,轰鸣浩荡,高穹地宇,浑似崩塌。

    “轰隆隆!”

    连绵的震荡下,一道金光顺着光柱落降。

    天翊探手以取,只见掌心之上,显一金灿之物。

    此物,形如一迷你长桥,蜿蜒卧波,其内盛一游浮光点,来回延动,耀眼而又凌锐。

    见得此物,天翊微微皱眉,他记得,西白曾说过,会让他带走冰晴,还会让他带走隐于这虚实之域内的东西。

    就在天翊出神之际,自那光柱中衍出一股诡奇之力,转瞬便将他与冰晴笼罩。

    与此同时,血剑山内,武忘等人正焦急以待。

    南宫盈盈的身旁,多了一头戴蓑笠的男子,正是御风。

    众人眉宇沉凝,神色中饱多焦愁,距离天翊独自前往虚实之域已过去了很长时间。

    就在这时,血剑山的天顶之上突起异变。

    只见得,团团金云凭空浮现,继而化作一凌锐漩涡。

    不多时,自那漩涡之中,有一光柱从天而下,紧随着,两道人影落降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武忘等人迟愣稍许,继而纷纷朝着天翊与冰晴飞奔而去。

    绝尘愣在原地,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天翊身旁的冰晴身上。

    不消多时,武忘等人已奋激到了天翊跟前,简单言说三两后,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定在了冰晴身上。

    武忘道:“晴姐,你猜猜我是谁?”

    说着,武忘昂了昂首,好似要让自己显得更为轩昂一般。

    冰晴笑了笑,只道了句:“你瘦了。”

    武忘讪讪一笑,眸中已有晶莹泛烁。

    这时,无忆开口道:“晴姐,好久不见。”

    冰晴怔了怔,道:“小白,你倒是稳重了不少。”

    无忆含笑点了点头,他低了低眼,垂莹在眸,感怀在心。

    接着,冰晴左右环视,目光直在千钰几女身上延展而过。

    有那么一瞬,冰晴颦眉蹙頞,淡淡道:“蓝儿那小丫头还没回来吗?”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也不知为何,此刻他们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若蓝的身影来。

    天翊轻叹了叹,转而朝着绝尘望去,冰晴也于此时展目而视。

    承接到众人的眼神后,绝尘缓缓提步,每每一步,心怦骤然。

    相隔不远,绝尘却好似走了很久,但却又好似刹那一芳。

    见状,史大彪感慨道:“平素不惹相思,最是相思,不诉离别,最患离别。携手赴一场来生今世,终究抵不过一场繁华落尽!”

    言罢,他那提悬在手的酒坛,已作高仰。

    不多时,绝尘来到了冰晴身前,他直视着冰晴,眉宇眼角,瑟瑟微颤。

    冰晴凝视着绝尘,几度张口,偏又落得欲言又止。

    天翊等人缄默不言,只静静聆听着,一曲大梦长歌。

    史大彪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烟波几重,流云几重?蹙眉凝眸间,恩怨情仇蹁跹,赤染苍穹如血。”

    闫帅与晓梦静默而立,思绪辗转,梦回当年,只如今,支离破碎几多?

    这一刻,血剑山内,寂静一片,唯余熏风飞雪,飘染空宇。

    绝尘怔愣着,唇齿微颤,道了句:“晴儿。”

    闻言,冰晴飞奔了出来,眨眼间,人已落入绝尘的胸怀之中。

    她缓缓眯合上了双眼,两行热泪顺颊而落。

    绝尘紧咬着唇,眼有飞泪垂落,他牢牢抱着冰晴,柔情不愈,似水流年。

    天翊等人默默看着这一场相逢,心有温存激荡。

    好些时候,相拥的两人方才难舍难分地分开。

    此时,绝尘紧攥着冰晴的玉手,冰晴低眼垂眉,娇羞满面。

    武忘顿了顿,双拳一紧,道:“老大,晴姐也找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闻言,众人的神色皆是一奋,简简单单的“回家”两字,涵盖了千言万语,诉尽了曲折离奇。

    天翊深深吸了口,道:“明日我们就启程前往登云,回家!”

    言落,武忘等人的眸中,顿有晶莹烁动,他们的心,波澜激荡。

    回家,寥寥两字,直击他们的心海深处。

    他们的脑海中,突有梵音齐鸣——生为狂客,死为狂魂!

    他们是狂客,曾今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生,是狂客的人!

    死,是狂客的魂!

    对于他们而言,狂客是一种信仰,是一种不可挪愈名叫家的信仰。

    青霖见状,眸中泪花,他稍稍顿了顿,接着转身朝着中土之地所在的方向望去。

    看着看着,青霖突的俯跪在地,他默不作声,似在吊唁狂客的英魂。

    下一刻,天翊也跪拜了下去,紧随着,武忘、无忆、绝尘、冰晴纷纷跪地。

    千钰等人迟愣稍许,竟也一道跪拜了下去,青霖曾代友收徒,将他们全都收归到了狂客门下。

    一时间,周围便只剩下西门剑馨一人,若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

    她看了看无忆,神情之中,有异色卷涌,紧接着,西门剑馨竟也跪拜了下去。

    这之后,众人在青霖的携领下,对着登云所向,三拜九叩。

    起身的一刹,众人方才看见撩衣的西门剑馨,神色不由起异,不明她为何也一道参拜。

    承接到众人的眼意后,西门剑馨显得很洒脱,并未刻意去回避什么。

    无忆皱了皱眉,愤忿道:“西门剑馨,我们参拜狂客的先灵亡魂,你跟着拜什么?”

    西门剑馨淡冷地看了看无忆,道:“我男人在拜,我自然也要跟着拜!”

    闻言,无忆整个人都呆住,他愣愣地看着西门剑馨,久久言道不出一个字来。

    武忘等人尴尬笑了笑,深知此事不该他们插口。

    天翊神色如常,并未理顾太多,转而朝着史大彪几人所在走去。

    武忘等人连连跟随而去,只留西门剑馨与无忆无声以对。

    见得天翊等人走来,史大彪轻声一叹,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登云那畔行。风一更,雨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地无此声。”

    闫帅与晓梦一愣,看向史大彪的眸色中,饱含疑色。

    御风静默而立,谁也未曾发觉,蓑笠之下他那紧皱的眉头。

    不消多时,天翊等人已作归来,不远处,无忆与西门剑馨仍作无声相望。

    天翊看了看御风,拱手道:“御风前辈!”

    御风轻点了点头,道:“不忘,我有些话想要与你私下说说。”

    天翊正欲应承下来,却不想一旁的南宫盈盈忙地开口道:“御风叔叔,盈盈已是狂客学院的人,我暂时不会随你回南宫阁!”

    说着,南宫盈盈连地攥住武忘的臂弯。

    御风道:“盈盈,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找不忘,并无要押解你回南宫阁的意思。”

    南宫盈盈一愣,半信半疑道:“御风叔叔,你说的可是实话?”

    御风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天翊道:“不忘,可否借一步说话?”

    天翊没有拒绝,与众人示意一眼后,转而朝着一旁走去。

    夜月,飞雪,寂静,穹阔,天翊与御风迎立于星辉烂漫下。

    沉寂片刻,天翊开口道:“御风前辈,你不该欺骗盈盈。”

    御风苦涩笑了笑,道:“不忘,你可知阁主就盈盈一个女儿。”

    天翊道:“知道。”

    御风道:“此前盈盈离家出走,整个南宫阁为之翻覆,老阁主更是愤然作声,若我等找不到盈盈,便不要再回南宫阁!”

    天翊道:“离前辈很疼盈盈。”

    御风点了点头,道:“不忘,你可知此去登云,乃是穷凶之途?”

    天翊道:“我只知道,登云是我的根,是我狂客的家。”

    御风道:“但盈盈的根在南宫,不在登云,南宫阁才是她的家。”

    天翊沉默。

    御风道:“不忘,御风可能求你一事?”

    天翊道:“御风前辈,武忘不会离开。”

    御风一愣,哪曾料想天翊如此洞察先机?

    他奉命带走南宫盈盈,但以后者的性子,决然不会就此离开,所以方才想到让武忘一道离去。

    御风相信,若是武忘离开,南宫盈盈自也会随之一道,但天翊的坚决,让御风颇多无奈。

    下一刻,御风怅然一叹,道:“不忘,阁主让我转告你,若是有可能,你们最好别去登云!”

    天翊道:“不忘在此多谢夏前辈的好意提醒了!”

    说着,他顿了顿,再道:“但有些事,我不得不做,我答应过我的伙伴,要带他们回家!”

    御风道:“可若是此行,归不了家呢?”

    天翊道:“人归不了家,魂也会飘向家之所在,即便是死,我心尤定!”

    御风愣住,未曾料想天翊如此磐定。

    感知到御风的无奈后,天翊道:“御风前辈,我会寻个机会,让盈盈脱离我们。”

    闻言,御风兀地一惊,道:“此事当真?”

    天翊点了点头,道:“就如前辈所说,他们本不是狂客的人,没必要卷到这一场浩劫之中。”

    御风道:“不忘,你既是知晓此去恐会引动一场浩劫,何不就此止息?”

    天翊笑了笑,笑得有些飒然,道:“御风前辈,你可知那些飘零的叶子,它们有何期遗?”

    御风一怔,再不得言,待得天翊转身离去,他才缓缓道了句:“落叶归根!”

    就在天翊与御风言谈之际,另外一边,无忆与西门剑馨相盼无言。

    沉寂了好些时候,西门剑馨方才开口道:“无忆,你打算一直不言不语吗?”

    无忆顿了顿,淡漠道:“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西门剑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无忆,你可知道,在我西门剑馨的心中,你一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你不该畏首畏尾地规避有些事!”

    无忆道:“有些事?”

    西门剑馨道:“虚空战场中,我以问天剑气挫伤不忘,你怨我恨我都没关系,我只求你能正视此事。”

    无忆笑了笑,道:“正视?我难道还够正视吗?我说过,你我形同陌路,是敌非友!”

    西门剑馨道:“那你倒是拿出对待敌人的那一份憎恨来!你若想杀我,我的命,给你!”

    无忆一怔,心有激愤滋生,但一想到真要去杀西门剑馨,他的心又做拒绝了起来。

    西门剑馨苦涩笑了笑,道:“在你的心中,始终都不愿对我下手杀,不是吗?”

    说着,她缓缓闭上双眼,泪水在这一刻决堤,无声无息,顺着风雪,一道坠地。

    无忆切了切齿,额有青筋显露,体内元力更作激涌。

    平复了好些时候,无忆方才压制住己身心绪,他长长一叹,道:“西门剑馨,你走吧,明日我们便会启程前往中土之地,此一别,权当永别!”

    说着,无忆再不做停,转身朝着天翊等人走去。

    西门剑馨睁开眼来,愣愣地看着无忆远去,她没有去叫停无忆,只轻声道了句:“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手里!就算是永别,我也要在闭眼的那一刹,将你的身影烙印眼幕。”

    下一刻,西门剑馨连连朝着无忆追去。

    无忆没再去理顾西门剑馨,于他而言,要想放下心中的那一芥蒂,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这一夜,天明,无一纤尘,星灿,滟满苍穹,飘雪,涧满血剑。

    夜虽不黑,风也不高,却依旧是夜,即便繁星烁空,即便飞雪皑皑。

    天翊等人停驻于血剑山内,只待天晓日出的那一刻,他们便会启程中土,重归登云。

    流金城外,飞沙卷席中,有一小院,荒苔野蔓,缭上篱笆,落得寂静空幽不已。

    小院别雅,朦胧中带着一点清明,显得特立不已。

    此时,小院中,有一行十数人立于远山叠影下。

    ........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八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六十章:前后之尘,十方剑士【合两更】

    当先一人,生得朗眉星眸,俊秀非凡,正是寸阴酒肆的老板,苏远。

    苏远身后,卧月等十方剑士静默而立,他们的目光,遥遥以对着远方。

    那里,正是血剑山所在。

    迟定片刻,苏远悠然一叹,道:“曙光微著,远行将启,此去间隔万重山,一身急雨一声叹。”

    卧月眉眼如常,上前道:“苏先生,我离去后,小笛那孩子还望你多加照顾。”

    苏远点了点头,他很早前便说过,自己的身边还缺一伴读书童。

    卧月道:“苏先生,你还没说,我们此去中土,事之巨细作何?”

    苏远侧了侧身,目光直在吟风等人的身上的扫视而过,道:“没有巨细,你们要做的事很简单,简单到只需尽一切力量去保护好一人即可。”

    听雨一愣,道:“那人可是不忘?”

    苏远轻掀了掀嘴角,缱绻出一抹微笑,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吟风眉头微皱,道:“尽一切力量?可是也包括我等性命?”

    对此,苏远不置可否,只淡淡道:“若是不忘会死去,我只希望你们会先他之前。”

    言出,吟风等人皆是一愣,他们虽早有心期,可真当这话从苏远的口中说出,他们还是被惊颤了住。

    倒是卧月自若如常,眉宇之间,毫无波澜起伏,笑道:“苏先生,我等十人受你之恩方才幸命于世,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闻言,苏远怔了怔,瞻目远望,长空飞雪,悲凉往来,叹道:“受生方外,心慕太古,生不喜存,死不悲没。”

    说着,苏远怅然长叹了起来。

    随着苏远这一叹息,他之身影渐趋虚幻,空冥浩荡中,唯余清音长存:“喜乐悲愁,生死无量,前尘之因,后尘之果......”

    苏远离开了,他的离开,似是带着一抹惆怅。

    卧月等十方剑士静默而立,神情之中,异色翻覆。

    吟风道:“卧月大哥,时已不早,我们得取剑前往血剑山了。”

    卧月轻点了点头,转而朝着笼罩小院四周的远山叠影望去,道:“当年我们十人埋剑离尘,何曾料想会有今日?此次取剑后,想要再将利锋深埋地底,只怕已不可能了!”

    言落,卧月怅然长叹。

    闻言,一旁的吟风等人,皆作一副感慨模样。

    就在这时,卧月动了,身展如风,奔星带光,眨眼间,其人已飞抵长空中。

    下一刻,卧月点指而出,一道凌锐的金元之力迅急飞出,继而轰袭在一座峭峰山体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峭峰山体轰然开裂,宛若被利斧逢中劈开。

    值此之际,自那锋底突有金芒腾空而起,凌锐之势,不可逼视。

    一时间,金芒冲天,天地无光,一柄长剑破峰而出,闪一片青光幽幽,烁一方寒气冥冥。

    卧月感慨一叹,探手间,长剑入手,但见剑身之上,纹理蜿蜒,似百龙盘旋,精光内敛,色略黯青。

    卧月道:“青冥老朋友,自埋剑一别,你我已阔别多载,没想到此生竟还有并肩战斗的机会!”

    就在卧月叹言之际,吟风等人也已飞抵长空。

    如卧月一样,他们各自激发了一道元力,分别袭向四周的高耸云峰。

    “轰隆隆...”

    霎时间,各色精光冲霄而起,势出凌锐,如破长天,如裂寰宇。

    “噌噌...”

    剑鸣浩荡,天地相震荡,回薄不知穷。

    吟风持一长剑,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银夺目,虽为利器却无半分血腥,飘然仙风,剑名承影。

    听雨的手中,持一把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宝剑,剑身镌刻两字:韶光。

    弄雷挥手下,阔剑三尺,辉辉雷芒,耀射星斗,灿灿锋芒,惊覆天地,剑曰飞景。

    与此同时,余下几名十方剑士的手中,亦有剑芒横掠。

    十剑埋峰土,剑出哮吼,缭惊风雨,十方震荡。

    这一刻,卧月等十人持剑长空,他们静默而立,锐以凌天,傲啸寰宇。

    恍然间,十人好似与所持之剑达成了共鸣,此刻,他们就是手中之剑,手中之剑就是他们。

    各自取剑后,卧月深一呼吸,与吟风等人示意一眼后,便急速破空而去。

    伴随着卧月等人的离去,震荡山野顿陷寂静,那一座座逢中而开的峭峰也若烟云般消散不存。

    值此之际,血剑山内,天翊等人静修以憩。

    夜,寂静,静的出奇。

    血剑山所在的高山空谷,原本应是清幽舒缓,此时却是充斥着一股抑郁的气息。

    溪云初起,晨曦拂晓。

    当天边第一缕晨辉洒入血剑山时,天翊等人缓缓起身,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山外望去,那个方向,是中土所在,是登云所在。

    御风的身影已不在,想来应是昨夜趁着众人不备,悄然离去。

    南宫盈盈四下瞄了瞄,当发觉左右并无御风的身影后,其颊面之上顿有欣然升起。

    武忘等人神色肃然,他们都很清楚,此去中土之地,定会搅动一方腥风血雨。

    就在众人凝望之际,天幕之上,突起阵阵破空之声——“咻!咻!咻!”

    不多时,一道道凌锐的光芒虚掩而降,继而幻出十道背负剑锋的人影来。

    为首之人,一袭蓑衣加身,正是卧月。

    卧月左右,有吟风、听雨、弄雷、幻电等人相伴。

    十人呈一字而来,气以轩昂,势以凌锐,神以磐坚。

    见得来人,闫帅与晓梦连地动身上前,卧月等人来历莫测,实力更作非凡,最低都作虚实之镜。

    武忘等人凝望着来人,眸色之中,有疑虑,也有谨慎。

    倒是天翊与史大彪,破显得随意自若。

    对于闫帅与晓梦之举,卧月等人视而未见,他们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天翊身上,一刻也未曾分移。

    伴随着卧月等人愈发靠近,闫帅与晓梦已然凝皱起了眉头,体内元力蓄势已毕,时刻都可迸发出最强攻势。

    不消多时,卧月等人已近身跟前。

    这一刻,他们停下了脚步。

    闫帅凝沉着脸,正欲开口以询,可就在这时,以卧月为首的十人,突地单膝跪拜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使得闫帅与晓梦满脸莫名,连带着武忘等人也作惊愕失措。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卧月抬起头来,凝望着天翊道:“不忘公子,卧月愿奉你为主,誓死相随!”

    伴随着卧月的开口,其左右的吟风等人纷纷作声:

    “吟风愿奉公子为主,誓死相随!”

    “听雨愿奉公子为主,誓死相随!”

    “弄雷愿奉公子为主,誓死相随!”

    “幻电愿奉公子为主,誓死相随!”

    “......”

    齐鸣之声,铿锵有力,直冲云霄,天地做壁,回音浩荡。

    卧月等人所言,字字入心,句句动情,那一份激情豪迈之中,满含视死如归。

    这一幕,直看得武忘等人瞠目结舌,即便是天翊,也再难降息己身的那一份坦然自若。

    天光熠熠,风落无声,此刻的血剑山,尽皆被包裹在一片金辉之下,万物在此光辉的笼罩下,突显得似幻似真起来。

    天翊惊愕而立,久久言道不出一个字来,他愣愣地看着卧月等人,好些时候,方才平复。

    一经醒转,天翊连忙上前,继而将卧月等人搀扶起来。

    天翊道:“卧月前辈,小子何德何能,哪有资格让你们侍奉为主?”

    卧月起身后,神色不改,淡淡道:“不忘公子,卧月心意已决,你即便不愿,我的奉主之意也不变!”

    天翊一愣,道:“卧月前辈,小子记得,初次见面,你似是不喜于我!”

    卧月道:“不止是初次,现在我依旧不喜欢你!”

    天翊道:“既是如此,前辈又何必屈身人下?”

    卧月笑了笑,抬手仰望天穹,饶有深意道:“我不是屈身人下,我只是屈身天下。”

    天翊道:“卧月前辈,不知你们之举,可是受苏远之意?”

    卧月倒也洒脱,点了点头道:“苏公子于我等有恩,纵死也难相报!”

    天翊道:“不知现如今他人在何处?”

    卧月摆了摆手,道:“苏公子一向来去无踪,身无定向,卧月不知。”

    天翊道:“卧月前辈,你可知我们此行将去何处?可知这一路途,穷尽凶险,生死无量?”

    卧月一脸从容自若,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们不问去处,不顾生死,只愿誓死相随左右。”

    说着,卧月看了看身旁的吟风等人。

    吟风等人见状,纷纷颔首示意,对于卧月所言,丝毫不予质疑。

    见得卧月等人这般模样,天翊怅然一叹,若有可能,他真想再去会会那苏远。

    苏远曾于寸阴酒楼内蕴意以言——“南风吹归心,飞坠酒楼前!”

    卧月、吟风等人相见他时飞寄的锦囊之中,也留有字条,上书——“南图之志!”

    这之种种,无不预示着天翊接下来的登云之行。

    非凡如此,天翊与史大彪曾以十件灵宝为代价,在寸阴酒楼中换取了一坛味色如水的“杏花红”。

    而这十件灵宝,被苏远转赠给了卧月等人。

    眼下,卧月等人来投,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

    给天翊的感觉,苏远似是对他了如指掌。

    想着想着,天翊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寸阴酒楼内苏远期远的那一句话。

    他说:“不忘,等你们离开流金城时,便知晓苏某何以结交于你了!”

    一念及此,天翊是脸色顿起变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卧月等人凝望了去。

    任凭他秋毫在眼,成竹在胸,也没有想到,苏远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结交”自己。

    此时,众人在见得天翊这一副神色后,眉宇之间,皆有疑浮。

    倒是史大彪,醉意朦胧地走上前来,感慨道:“贤者之交,平淡如水,不尚虚华。苏远不厚道,拿大彪之物,笼络人心,可憎,亦可恨!”

    说着,他还饶有意味地看了看卧月等人,那模样,好似是想从后者等人的身上捞回自己曾经的损失。

    天翊无奈笑了笑,沉思片刻,看向卧月道:“卧月前辈,你们可以随我们一道,但奉主一事,万万不可。”

    卧月一脸自若地回之一笑,道:“公子说如何,卧月悉听便是,自不敢有丝毫违背!”

    说着,他对着天翊微微躬身。

    他虽未言表态度,但字里行间、言行举止中却是透着明澈的遵从。

    吟风等人默不作声地看着天翊,早在答应苏远所嘱时,他们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的命,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天翊。

    听得卧月这话,天翊轻声一叹,转而朝着大青凝视而去。

    后者会意之下,连忙化身龙躯腾空而起,继而载着众人别远了流金城。

    此刻的天际,清澈中带着朦胧,天光悄悄地踱着步,以一宽大的幕布将山川原野笼罩。

    大青的速度很快,一日功夫下来,一行人已出了流金城的地界。

    夜风浮掠,星辰摇曳,这本该静谧地时空却被史大彪那如雷般的鼾声搅扰得不得安宁。

    一道道鄙夷的目光纷纷落持在史大彪的身上,只见后者无关月色迟迟,酣睡正美。

    武忘道:“老大,我受不了!真想把他从这九霄云外扔下去!”

    南宫盈盈道:“武忘哥哥,我帮你!”

    言落,南宫盈盈已是朝着史大彪缓缓靠拢,观其认真模样,似乎并无玩味之意。

    无忆苦涩笑了笑,他虽然比不得天翊拥有一颗超然物外心,却也不是史大彪三两鼾声便能剑将其触动。

    千钰等人一脸笑意地静静观望,他们在想,史大彪会在南宫盈盈靠拢几分时醒来呢?

    卧月等十方剑士闭目盘膝而坐,身外言行,丝毫不入耳目。

    闫帅与晓梦停息一旁,两人的目光,时不时的便会朝着卧月等人望来,且带警惕。

    此时,南宫盈盈轻手轻脚,落步无声,不消多时,人已至史大彪跟前,她的两手上,一缕缕火元烁动着耀眼光芒。

    下一刻,南宫盈盈微地对一抛,那飘舞在其手中的火元顿作火绳般朝着史大彪缠绕去。

    也正是在此时,史大彪的鼾声戛然而止,他迅地弹起身来,伸着懒腰,喃喃以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见此一幕,南宫盈盈一惊,适才抛飞而出的火元扑空回旋。

    还不待众人开口言道什么,史大彪已是率先惊愕道:“我这一梦,竟然枕了一条从云的青龙?”

    听得其含糊之语,众人愕然了,以前他们只道史大彪半疯半癫,而今看来,或许还得加上一个半醒半梦。

    天翊道:“死为大觉,生为大梦。大彪兄既然知道这是梦,那便说明你还活着!”

    史大彪愣了愣,言道:“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

    听得两人对话,武忘等人只若身处云雾朦胧中,那里,不正是梦之所在吗?

    这时,卧月等人缓缓睁开了眼来,他们都是实力非凡之辈,闻听天翊与史大彪之言,颇多弦外,这才投以关注。

    转眼间,两日即逝,大青载着天翊一行人从云西渡而去。

    视透烟岚,俯瞰而望,可见千山万壑,越陌度阡,可观林海茫茫,苍翠无边。

    武忘等人静憩于大青的龙背之上,吸纳灵气,淬元炼力。

    天翊负手而立,任由云彩烟霞掠眼而过。

    史大彪侧立在其身旁,他出奇地没有提着酒坛,眼目随着烟云而动。

    沉寂片刻,史大彪突然开口道:“烟消云散,可是要消歇?”

    天翊微微一笑,言道:“烟未消,云未散,消歇而去的是我们。”

    说着,天翊朝着大青凝望而去:“大青,停下吧!”

    大青轻吟一声,龙身一顿,盘空以停。

    旁瞻而视,但见适才还作飞逝的烟云,此时竟随着大青的停驻而不动。

    天翊道:“我们休憩一夜再行赶路吧,大青体内的元力消耗颇大,也需补充!”

    对此,众人别无异议,他们中,卧月等人的实力不俗,但要一次带着这么多人速展长空,也道吃消不起。

    大青点了点头,乘风而落。

    不消多时,众人落降到了一处草木茂盛之地。

    大青落地后,庞大的龙身开始急剧收缩,不消片刻,一个浑身泛青的“小笨”显露而出。

    小笨“唔”的一愣,连连冲到大青跟前,其手中捧着大量恢复元力的丹药,开口人言道:“大笨龙,给!赶紧吃吧,吃饱喝足了,我们好继续赶路!”

    这本无奇之事,落到卧月等十方剑士的眼中,顿时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瞠目结舌地望着小笨,满脸不敢置信。

    小笨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出态,连忙捂嘴而立,神情之中,异色飞舞。

    ........

    写书太累,加之各种琐事缠身,颇多忧虑,只望书友们能点一盏明灯给三狼,别让三狼迷失中途!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八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六十章:前后之尘,十方剑士【合两更】

    当先一人,生得朗眉星眸,俊秀非凡,正是寸阴酒肆的老板,苏远。

    苏远身后,卧月等十方剑士静默而立,他们的目光,遥遥以对着远方。

    那里,正是血剑山所在。

    迟定片刻,苏远悠然一叹,道:“曙光微著,远行将启,此去间隔万重山,一身急雨一声叹。”

    卧月眉眼如常,上前道:“苏先生,我离去后,小笛那孩子还望你多加照顾。”

    苏远点了点头,他很早前便说过,自己的身边还缺一伴读书童。

    卧月道:“苏先生,你还没说,我们此去中土,事之巨细作何?”

    苏远侧了侧身,目光直在吟风等人的身上的扫视而过,道:“没有巨细,你们要做的事很简单,简单到只需尽一切力量去保护好一人即可。”

    听雨一愣,道:“那人可是不忘?”

    苏远轻掀了掀嘴角,缱绻出一抹微笑,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吟风眉头微皱,道:“尽一切力量?可是也包括我等性命?”

    对此,苏远不置可否,只淡淡道:“若是不忘会死去,我只希望你们会先他之前。”

    言出,吟风等人皆是一愣,他们虽早有心期,可真当这话从苏远的口中说出,他们还是被惊颤了住。

    倒是卧月自若如常,眉宇之间,毫无波澜起伏,笑道:“苏先生,我等十人受你之恩方才幸命于世,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闻言,苏远怔了怔,瞻目远望,长空飞雪,悲凉往来,叹道:“受生方外,心慕太古,生不喜存,死不悲没。”

    说着,苏远怅然长叹了起来。

    随着苏远这一叹息,他之身影渐趋虚幻,空冥浩荡中,唯余清音长存:“喜乐悲愁,生死无量,前尘之因,后尘之果......”

    苏远离开了,他的离开,似是带着一抹惆怅。

    卧月等十方剑士静默而立,神情之中,异色翻覆。

    吟风道:“卧月大哥,时已不早,我们得取剑前往血剑山了。”

    卧月轻点了点头,转而朝着笼罩小院四周的远山叠影望去,道:“当年我们十人埋剑离尘,何曾料想会有今日?此次取剑后,想要再将利锋深埋地底,只怕已不可能了!”

    言落,卧月怅然长叹。

    闻言,一旁的吟风等人,皆作一副感慨模样。

    就在这时,卧月动了,身展如风,奔星带光,眨眼间,其人已飞抵长空中。

    下一刻,卧月点指而出,一道凌锐的金元之力迅急飞出,继而轰袭在一座峭峰山体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峭峰山体轰然开裂,宛若被利斧逢中劈开。

    值此之际,自那锋底突有金芒腾空而起,凌锐之势,不可逼视。

    一时间,金芒冲天,天地无光,一柄长剑破峰而出,闪一片青光幽幽,烁一方寒气冥冥。

    卧月感慨一叹,探手间,长剑入手,但见剑身之上,纹理蜿蜒,似百龙盘旋,精光内敛,色略黯青。

    卧月道:“青冥老朋友,自埋剑一别,你我已阔别多载,没想到此生竟还有并肩战斗的机会!”

    就在卧月叹言之际,吟风等人也已飞抵长空。

    如卧月一样,他们各自激发了一道元力,分别袭向四周的高耸云峰。

    “轰隆隆...”

    霎时间,各色精光冲霄而起,势出凌锐,如破长天,如裂寰宇。

    “噌噌...”

    剑鸣浩荡,天地相震荡,回薄不知穷。

    吟风持一长剑,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银夺目,虽为利器却无半分血腥,飘然仙风,剑名承影。

    听雨的手中,持一把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宝剑,剑身镌刻两字:韶光。

    弄雷挥手下,阔剑三尺,辉辉雷芒,耀射星斗,灿灿锋芒,惊覆天地,剑曰飞景。

    与此同时,余下几名十方剑士的手中,亦有剑芒横掠。

    十剑埋峰土,剑出哮吼,缭惊风雨,十方震荡。

    这一刻,卧月等十人持剑长空,他们静默而立,锐以凌天,傲啸寰宇。

    恍然间,十人好似与所持之剑达成了共鸣,此刻,他们就是手中之剑,手中之剑就是他们。

    各自取剑后,卧月深一呼吸,与吟风等人示意一眼后,便急速破空而去。

    伴随着卧月等人的离去,震荡山野顿陷寂静,那一座座逢中而开的峭峰也若烟云般消散不存。

    值此之际,血剑山内,天翊等人静修以憩。

    夜,寂静,静的出奇。

    血剑山所在的高山空谷,原本应是清幽舒缓,此时却是充斥着一股抑郁的气息。

    溪云初起,晨曦拂晓。

    当天边第一缕晨辉洒入血剑山时,天翊等人缓缓起身,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山外望去,那个方向,是中土所在,是登云所在。

    御风的身影已不在,想来应是昨夜趁着众人不备,悄然离去。

    南宫盈盈四下瞄了瞄,当发觉左右并无御风的身影后,其颊面之上顿有欣然升起。

    武忘等人神色肃然,他们都很清楚,此去中土之地,定会搅动一方腥风血雨。

    就在众人凝望之际,天幕之上,突起阵阵破空之声——“咻!咻!咻!”

    不多时,一道道凌锐的光芒虚掩而降,继而幻出十道背负剑锋的人影来。

    为首之人,一袭蓑衣加身,正是卧月。

    卧月左右,有吟风、听雨、弄雷、幻电等人相伴。

    十人呈一字而来,气以轩昂,势以凌锐,神以磐坚。

    见得来人,闫帅与晓梦连地动身上前,卧月等人来历莫测,实力更作非凡,最低都作虚实之镜。

    武忘等人凝望着来人,眸色之中,有疑虑,也有谨慎。

    倒是天翊与史大彪,破显得随意自若。

    对于闫帅与晓梦之举,卧月等人视而未见,他们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天翊身上,一刻也未曾分移。

    伴随着卧月等人愈发靠近,闫帅与晓梦已然凝皱起了眉头,体内元力蓄势已毕,时刻都可迸发出最强攻势。

    不消多时,卧月等人已近身跟前。

    这一刻,他们停下了脚步。

    闫帅凝沉着脸,正欲开口以询,可就在这时,以卧月为首的十人,突地单膝跪拜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使得闫帅与晓梦满脸莫名,连带着武忘等人也作惊愕失措。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卧月抬起头来,凝望着天翊道:“不忘公子,卧月愿奉你为主,誓死相随!”

    伴随着卧月的开口,其左右的吟风等人纷纷作声:

    “吟风愿奉公子为主,誓死相随!”

    “听雨愿奉公子为主,誓死相随!”

    “弄雷愿奉公子为主,誓死相随!”

    “幻电愿奉公子为主,誓死相随!”

    “......”

    齐鸣之声,铿锵有力,直冲云霄,天地做壁,回音浩荡。

    卧月等人所言,字字入心,句句动情,那一份激情豪迈之中,满含视死如归。

    这一幕,直看得武忘等人瞠目结舌,即便是天翊,也再难降息己身的那一份坦然自若。

    天光熠熠,风落无声,此刻的血剑山,尽皆被包裹在一片金辉之下,万物在此光辉的笼罩下,突显得似幻似真起来。

    天翊惊愕而立,久久言道不出一个字来,他愣愣地看着卧月等人,好些时候,方才平复。

    一经醒转,天翊连忙上前,继而将卧月等人搀扶起来。

    天翊道:“卧月前辈,小子何德何能,哪有资格让你们侍奉为主?”

    卧月起身后,神色不改,淡淡道:“不忘公子,卧月心意已决,你即便不愿,我的奉主之意也不变!”

    天翊一愣,道:“卧月前辈,小子记得,初次见面,你似是不喜于我!”

    卧月道:“不止是初次,现在我依旧不喜欢你!”

    天翊道:“既是如此,前辈又何必屈身人下?”

    卧月笑了笑,抬手仰望天穹,饶有深意道:“我不是屈身人下,我只是屈身天下。”

    天翊道:“卧月前辈,不知你们之举,可是受苏远之意?”

    卧月倒也洒脱,点了点头道:“苏公子于我等有恩,纵死也难相报!”

    天翊道:“不知现如今他人在何处?”

    卧月摆了摆手,道:“苏公子一向来去无踪,身无定向,卧月不知。”

    天翊道:“卧月前辈,你可知我们此行将去何处?可知这一路途,穷尽凶险,生死无量?”

    卧月一脸从容自若,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们不问去处,不顾生死,只愿誓死相随左右。”

    说着,卧月看了看身旁的吟风等人。

    吟风等人见状,纷纷颔首示意,对于卧月所言,丝毫不予质疑。

    见得卧月等人这般模样,天翊怅然一叹,若有可能,他真想再去会会那苏远。

    苏远曾于寸阴酒楼内蕴意以言——“南风吹归心,飞坠酒楼前!”

    卧月、吟风等人相见他时飞寄的锦囊之中,也留有字条,上书——“南图之志!”

    这之种种,无不预示着天翊接下来的登云之行。

    非凡如此,天翊与史大彪曾以十件灵宝为代价,在寸阴酒楼中换取了一坛味色如水的“杏花红”。

    而这十件灵宝,被苏远转赠给了卧月等人。

    眼下,卧月等人来投,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

    给天翊的感觉,苏远似是对他了如指掌。

    想着想着,天翊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寸阴酒楼内苏远期远的那一句话。

    他说:“不忘,等你们离开流金城时,便知晓苏某何以结交于你了!”

    一念及此,天翊是脸色顿起变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卧月等人凝望了去。

    任凭他秋毫在眼,成竹在胸,也没有想到,苏远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结交”自己。

    此时,众人在见得天翊这一副神色后,眉宇之间,皆有疑浮。

    倒是史大彪,醉意朦胧地走上前来,感慨道:“贤者之交,平淡如水,不尚虚华。苏远不厚道,拿大彪之物,笼络人心,可憎,亦可恨!”

    说着,他还饶有意味地看了看卧月等人,那模样,好似是想从后者等人的身上捞回自己曾经的损失。

    天翊无奈笑了笑,沉思片刻,看向卧月道:“卧月前辈,你们可以随我们一道,但奉主一事,万万不可。”

    卧月一脸自若地回之一笑,道:“公子说如何,卧月悉听便是,自不敢有丝毫违背!”

    说着,他对着天翊微微躬身。

    他虽未言表态度,但字里行间、言行举止中却是透着明澈的遵从。

    吟风等人默不作声地看着天翊,早在答应苏远所嘱时,他们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的命,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天翊。

    听得卧月这话,天翊轻声一叹,转而朝着大青凝视而去。

    后者会意之下,连忙化身龙躯腾空而起,继而载着众人别远了流金城。

    此刻的天际,清澈中带着朦胧,天光悄悄地踱着步,以一宽大的幕布将山川原野笼罩。

    大青的速度很快,一日功夫下来,一行人已出了流金城的地界。

    夜风浮掠,星辰摇曳,这本该静谧地时空却被史大彪那如雷般的鼾声搅扰得不得安宁。

    一道道鄙夷的目光纷纷落持在史大彪的身上,只见后者无关月色迟迟,酣睡正美。

    武忘道:“老大,我受不了!真想把他从这九霄云外扔下去!”

    南宫盈盈道:“武忘哥哥,我帮你!”

    言落,南宫盈盈已是朝着史大彪缓缓靠拢,观其认真模样,似乎并无玩味之意。

    无忆苦涩笑了笑,他虽然比不得天翊拥有一颗超然物外心,却也不是史大彪三两鼾声便能剑将其触动。

    千钰等人一脸笑意地静静观望,他们在想,史大彪会在南宫盈盈靠拢几分时醒来呢?

    卧月等十方剑士闭目盘膝而坐,身外言行,丝毫不入耳目。

    闫帅与晓梦停息一旁,两人的目光,时不时的便会朝着卧月等人望来,且带警惕。

    此时,南宫盈盈轻手轻脚,落步无声,不消多时,人已至史大彪跟前,她的两手上,一缕缕火元烁动着耀眼光芒。

    下一刻,南宫盈盈微地对一抛,那飘舞在其手中的火元顿作火绳般朝着史大彪缠绕去。

    也正是在此时,史大彪的鼾声戛然而止,他迅地弹起身来,伸着懒腰,喃喃以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见此一幕,南宫盈盈一惊,适才抛飞而出的火元扑空回旋。

    还不待众人开口言道什么,史大彪已是率先惊愕道:“我这一梦,竟然枕了一条从云的青龙?”

    听得其含糊之语,众人愕然了,以前他们只道史大彪半疯半癫,而今看来,或许还得加上一个半醒半梦。

    天翊道:“死为大觉,生为大梦。大彪兄既然知道这是梦,那便说明你还活着!”

    史大彪愣了愣,言道:“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

    听得两人对话,武忘等人只若身处云雾朦胧中,那里,不正是梦之所在吗?

    这时,卧月等人缓缓睁开了眼来,他们都是实力非凡之辈,闻听天翊与史大彪之言,颇多弦外,这才投以关注。

    转眼间,两日即逝,大青载着天翊一行人从云西渡而去。

    视透烟岚,俯瞰而望,可见千山万壑,越陌度阡,可观林海茫茫,苍翠无边。

    武忘等人静憩于大青的龙背之上,吸纳灵气,淬元炼力。

    天翊负手而立,任由云彩烟霞掠眼而过。

    史大彪侧立在其身旁,他出奇地没有提着酒坛,眼目随着烟云而动。

    沉寂片刻,史大彪突然开口道:“烟消云散,可是要消歇?”

    天翊微微一笑,言道:“烟未消,云未散,消歇而去的是我们。”

    说着,天翊朝着大青凝望而去:“大青,停下吧!”

    大青轻吟一声,龙身一顿,盘空以停。

    旁瞻而视,但见适才还作飞逝的烟云,此时竟随着大青的停驻而不动。

    天翊道:“我们休憩一夜再行赶路吧,大青体内的元力消耗颇大,也需补充!”

    对此,众人别无异议,他们中,卧月等人的实力不俗,但要一次带着这么多人速展长空,也道吃消不起。

    大青点了点头,乘风而落。

    不消多时,众人落降到了一处草木茂盛之地。

    大青落地后,庞大的龙身开始急剧收缩,不消片刻,一个浑身泛青的“小笨”显露而出。

    小笨“唔”的一愣,连连冲到大青跟前,其手中捧着大量恢复元力的丹药,开口人言道:“大笨龙,给!赶紧吃吧,吃饱喝足了,我们好继续赶路!”

    这本无奇之事,落到卧月等十方剑士的眼中,顿时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瞠目结舌地望着小笨,满脸不敢置信。

    小笨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出态,连忙捂嘴而立,神情之中,异色飞舞。

    ........

    写书太累,加之各种琐事缠身,颇多忧虑,只望书友们能点一盏明灯给三狼,别让三狼迷失中途!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八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六一章:青海长云,暗涌风澜【合两更】

    卧月愣愣地看着小笨与大青,神情之中,有惊愕,有忌惮,有崇敬...谓之以杂。

    灵兽在风澜大陆并不少见,但能开口人言的灵兽,却屈指可数。

    传闻,灵兽开智纳灵,能开口人言后,实力堪比渡劫境强者,此等实力,已足以傲啸风澜之巅了。

    可今日,他们竟是在天翊的身边,见到了传闻中的纳灵之兽,这如何不让卧月等十方剑士骇然?

    卧月看向天翊,满眼波澜起伏,他张了张口,似欲想说些什么,偏又落得无言以出。

    见状,天翊笑了笑,道:“卧月前辈,小笨与大青曾服食过一种名为两极果的果实,这才能开口人言。”

    “两极果?”

    卧月一愣,半信半疑道。

    吟风等人亦作骇然模样,不由地又多看了看小笨与大青两眼。

    “此果于灵兽的效用颇奇,以五彩土培育而成。”

    天翊点了点头说道,卧月等人既是抱着诚挚而来,他自也会真心相待。

    当初在东方之地的青龙村内,史大彪与小笨、大青以及小貂可是将苍龙氏以五彩土培育而成的两极果采摘一空。

    话至此处,天翊稍稍一顿,转而看向史大彪道:“想来在大彪兄的身上,应该还有不少两极果的存余吧?”

    随着天翊这话出口,卧月等人纷纷展目凝向史大彪,殷切的眼神,似也昭显了他们想要一睹两极果的迫切之思。

    被众人这般盯着,原本自饮自乐的史大彪突地滞愣了住。

    他倏一挥手,提悬在手的酒坛顿作消失,接着双手交错,环抱己身。

    “不忘啊!大彪向来对你忠贞不二,你怎忍心坑欺于我?”

    说到这里,史大彪似还觉得不够,又连忙补充道:“两极果没了,那些果物早就被我置换掉了,一个都没有了!”

    言说之际,史大彪一个劲儿的摇晃着脑袋,他的眼神闪烁不定,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那耽惊受怕的模样,好似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劫徒一般。

    见得史大彪这般行举,天翊无奈笑了笑,武忘等人也唉声叹气个不停。

    倒是卧月等人,满脸尴尬,似也觉得之前看向史大彪的眼神中太过激荡了一些。

    闫帅神情徜然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眸色之中,有思忆卷涌。

    这一刻,他想起了雨木之域,想起了那一片落日天涯,想起了那一头飞悬长天的独角青牛,它威风凛凛,傲视苍生。

    见得闫帅出神,晓梦道:“你可是想起了青牛大哥?”

    闫帅默不作声,只轻轻点了点头。

    卧月于一旁听闻,诧道:“两位说的可是凶名威震风澜的板角青牛?”

    闫帅笑了笑,道:“卧月先生也知板角青牛?”

    卧月道:“板角青牛,一角一叶一果。角以撑天,叶以百影,果以轻身。我也是听闻,从未得见。”

    言语之际,卧月的神色之中有激涌卷动,晓梦与闫帅言谈甚简,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与板角青牛关系匪浅之意。

    一念及此,卧月连忙又朝着天翊等人看了看,他在想,这一行人中到底还有多少骇人的隐闻?

    ......

    与此同时,东方之地,雨木之域。

    浩瀚的荒漠之上,万里苍穹,红日笼罩着大地,一缕缕悠烟孤独的漂着,映照着落日的轨迹。

    恍然之下,竟给人一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触。

    “轰隆隆...”

    突的,有震荡之声从地底传荡开来。

    紧随着,一道破土之音刺耳响起,黄沙飞溅中,一根青木直从地底扶摇而上——“呲呲!”

    尘消沙散,但见那一冲霄而起的植木,其形若柱,偏又落得穹弯,好似一板角一样。

    举首而视,如柱的植木枝干上,长有一叶,叶下有蒂,蒂上却无果。

    不多时,那一参天植木,突起剧烈震荡,狂猛的摆摇下,直使得天震地颤,风沙飞卷,遮天蔽日。

    紧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牛吼声响彻寰宇——“哞哞!!”

    不消多时,风消雾散,那一参天植木隐匿不存,取代而出的则是一头独角青牛飞悬长天。

    此灵不作他别,正是名声赫赫的板角青牛。

    这一刻,自板角青牛身上散发而出的牛气,冲天而起,摇光射牛斗,声威动苍宇,磅礴浩荡的木元之力,直将天地万物掩映。

    它静悬长空,恍然间,就如一头绝世凶兽,气焰嚣张,睥睨天地。

    板角青牛先是朝着雨木之域的核心之地看了看,继而眸转向西,开口人言道:“黑暗之地的封禁已裂,想来魔尊伽罗暗中也谋划好了一切!”

    说着,板角青牛的鼻息间有激气飞卷,低沉的哞嗡声好似是在叹息,道:“小毛贼,当年你取我青牛果,我虽气愤不平,但你终究是我的伙伴,也是我的羁绊!”

    言罢,板角青牛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突地急速收缩,磅礴浩荡的木元之力也作敛聚。

    不消多时,一壮硕的人影落映在浩瀚荒漠上,他看似缓缓地提步,人影却已飘远在了前往中土的风尘中。

    ......

    中土之地,十万大山,往昔的登云峰如今已更名为天狼峰。

    此时,天狼峰上,风以飒飒,木以萧萧。

    镜平般的天幕已不复,取代而出的则是一处黑色漩涡。

    那里,黑雾翻滚,波澜湍急,雷填雨冥,轰隆连绵。

    此时,自那高速旋转的黑色漩涡之中,隐有一道道诡秘暗影穿梭其中,晃眼一望,就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一道道凄冷之声自漩涡中弥散开来,那声音宛若来自冥杳,给人以透骨寒凉。

    这一刻,整个天狼峰所在的天地,已然彻底陷入昏暗,黑雾漫漫,鬼祟暗出,魍魉无尽,邪魂无边,凄惨悲哭,颤心动魄。

    天狼峰主峰,山不生草,峰不插天,洞不纳云,涧不流水,一切都好似被笼罩在阴暗下。

    此时,主峰内一幽深黑潭旁,有无数鬼影飞窜,黑雾浓厚,继而于半空之上凝汇出一道模糊轮廓。

    隐约之下,只可见那模糊轮廓有着一双泛烁着幽光的眼眸,仿若能将世间万物寒彻一般。

    黑影现身的一刹,静默而立在黑潭边的三道人影皆是一颤,晓以三人实力非凡,此时也为这黑影身上的无边煞气所动容。

    这三人,皆是苍容老颜。

    当中而立之人,一袭灰袍加身,周身上下没有丝毫元力气息的波动。

    这老者站在那里,毫不起眼,但他的名声却早已响彻风澜,他便是北冥阁的阁主——天玄子。

    天玄子左侧而立的,是一老妪,她拄着木杖,干枯的手指曲合有度,瘦颈微缩,姿成佝偻。

    老妪的身份也作不俗,她名为九幽,九幽教便是她一手所创。

    天玄子右侧而立的老者,着一身锦绸华缎,他消瘦而憔悴,额头上烙印着很深的皱纹。

    此人乃是玄冥谷的谷主,其名也为玄冥。

    此时,伴随着黑影的现身,天玄子三人皆作凝目而视。

    天玄子顿了顿,道:“伽罗,你突召我等来此,所为何事?”

    伽罗冷冷笑了笑,道:“我找你们过来,自然是为了大事。”

    天玄子一愣道:“是要开始了吗?”

    伽罗道:“只需一个契机。”

    天玄子微微皱眉,不再作应,好似在思虑着什么。

    这时,九幽道:“伽罗,我九幽教这些年来虽积蕴不弱,但只让我一教对付南宫阁,怕是有些不妥吧?”

    玄冥闻言,连道:“伽罗,你让我玄冥谷攻打东方阁,你可知东方阁底蕴有多强?只我一谷之力,怕是难以撼动其根基!”

    两人的言辞中,饱多不忿。

    伽罗阴鸷一笑,道:“放心吧,待得行动之际,我会派人协助你们。”

    说着,那被一身黑气包裹的伽罗缓缓转向天玄子,道:“想来以北冥阁的力量,要灭掉西门阁应该不难吧?”

    突听得伽罗这般言辞,天玄子方才从出神中醒转,道:“伽罗,北冥阁与西门阁同列四方阁之一,论实力与底蕴,相差无几,哪里如你所说的那般容易?”

    伽罗笑了笑,道:“那要是加上冥海天池呢?”

    闻言,天玄子的脸色倏地大变,若有些不可思议道:“你都知道了?”

    伽罗道:“我知道的远比你们知道的还要多。”

    天玄子觑了觑眼,道:“伽罗,我只希望,事成之后,你不要忘了你我之约!”

    伽罗道:“放心吧,我对你们所要争抢的东西不感兴趣!”

    天玄子道:“伽罗,我得提醒你的是,风澜大陆之上,除去四方阁、九幽、玄冥外,还有一些势力也作非凡,若放任不理,只怕会徒生枝节!”

    伽罗笑道:“你说的可是荒殿与百花?”

    天玄子点了点头。

    伽罗道:“你以为你天玄子能想到的事,我伽罗会想不到吗?”

    天玄子突一沉眉,在此之前,偌大风澜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盛凌言语。

    伽罗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道:“天玄子,我劝你别在我面前空耍心机,我要你杀你,很简单。”

    天玄子切了切齿,对于这伽罗,他所知甚少,少到只知其名为伽罗。

    初见伽罗之际,他曾与之一战,虽只简略交手,但以天玄子的判识之力,却不难发现,自己远不是伽罗对手。

    若不然,以他身份与地位,又岂会任由伽罗召遣?

    此时,见天玄子不予回应,伽罗开口道:“我给予你们的黑暗通道可布置妥当?”

    九幽与玄冥点了点头,天玄子迟定半响,也微微颔首。

    伽罗道:“不久后,契机便会到来,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你们记住,成则加荣,败则陨命!”

    话语方歇,伽罗的身影突地化作道道黑雾,转瞬便已消散无形。

    伽罗离去后,天玄子三人静默而立在黑潭边,三人的脸色皆有阴郁。

    玄冥暗中传音道:“天玄兄,这伽罗挑起风澜大战,意欲何为?”

    天玄子回应道:“我不知道。”

    九幽道:“伽罗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对我等提出的条件,似是一点也不在意,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天玄子道:“不管他要什么,总归逃不掉一个利字,起利者,总有其软肋之处。”

    言罢,天玄子的身影渐趋虚幻,直至最后,彻底消失无踪。

    九幽与玄冥互一对望后,也纷纷起身离开了天狼峰。

    ......

    南宫之地,朱雀城,南宫阁。

    此时,一座耸如云端的高楼之上,有两道身影凭栏远眺。

    放眼长空,但见风云卷动,势有不休。

    这两人,一老者,一中年,正是南宫阁的两代阁主,南宫离与南宫夏。

    南宫夏道:“父亲,你只需召唤一声,孩儿自会前往造化之域,何须你老人家劳心费力回阁?”

    南宫离道:“夏儿,盈盈可有下落?”

    南宫夏道:“盈盈跟随在不忘身边,有无极前辈等人暗中相护,您大可放心!”

    南宫离轻地一哼,道:“盈盈是我孙女,也是你女儿,你身为人父,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她的安危吗?”

    南宫夏苦涩笑了笑,道:“父亲,我即便是去了,也只能带回盈盈的人,但却带不回她的心。”

    南宫离道:“你可知道,那不忘要去何处?”

    南宫夏道:“中土之地,十万大山,登云峰。”

    南宫离道:“那你可知登云峰之凶险?”

    南宫夏眉宇微皱,点了点头道:“知道。”

    南宫离道:“你既知晓那里凶险,还让我的孙女你的女儿以身犯险?”

    南宫夏怅然一叹,道:“父亲,以您老的见历,难道还看不出,不久后的风澜,处处都将化作险绝之地吗?”

    南宫离一愣,神色之中,思绪辗转。

    久久之后,南宫离长叹一声,道:“夏儿,你长大了,父亲差使你不动,幸得我一副老骨头还能舒展一二。”

    说着,南宫离转身离去。

    南宫夏没有开口阻拦,只静静凝望着天穹。

    ......

    南宫之地,百花城。

    此城乃是一座被百花覆盖的城池,放眼望去,只见一望无际的花海,仿若人间仙境,花色令人沉醉,花香沁人心脾。

    百花城中,处处都有花的身影,奇花异卉千姿百态。

    一雅静别院中,一闲池悠畔旁,静伫着一名女子。

    女子脂粉艳丽,从容华贵,气质若天成,不为尘染。

    她身着一袭长裙,长裙以斑斓点缀,娇红醉人,素白冷艳,淡黄恬静,紫绮贵雅。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百花之王,牡丹。

    此时,牡丹静望着身前的一湖清水,她之周身,奇花娇艳,缕缕花香沁人心脾,弥散当空。

    靠牡丹左侧,有一女子,她身着一袭墨青长纱裙,清雅傲冷,流盼以远,姿色天然,墨染的风景,人如画,正是墨梅。

    墨梅的身旁,站着芷兰、菊乐。

    靠牡丹的右侧,立着海棠、飞燕、一品红...

    非但如此,在牡丹的身后,还站着一道道倩影,足有上百之数。

    她们个个落得出尘,美貌非凡。

    沉寂半响,牡丹开口道:“自百花荣谢后,这是百花第一次齐聚。”

    墨梅等人点了点头,静静聆听。

    牡丹道:“此次百花齐聚,所行之事很简单,我百花得以延续,多亏于一人,他于我百花有恩。”

    说着,牡丹顿了顿,再道:“不久后,他有一劫,我百花自当助其以渡!”

    闻言,墨梅等人再次点了点头,对于牡丹口中所指的恩人,她们自是心知肚明。

    牡丹道:“墨梅妹妹,你可探出那神秘势力的蓄意?”

    墨梅道:“那一神秘势力,来头不小,他们似是要掀起一场战争,一场波及整个风澜的战争!”

    牡丹点了点头,道:“看来我们那恩人的身上,还是隐藏了太多太多的谜啊!”

    说着,她微微一笑,人影已在那缱绻的笑容下,消失不见。

    见状,墨梅等人互以对视后,纷纷展空而去。

    转眼间,雅静的别院,只剩下清风徐徐,花香缭漫。

    ......

    西门之地,天翊等人修整了一日后,继续启程中土。

    时已入夜,长野风微起,映云光暂隐,隔野花如缀,远遥山缥缈。

    天幕之上,无数流星协月而行,带晕重围,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此时,史大彪拿出了蝉鸣笛,落口成音。

    众人沉浸在史大彪所抚之曲中,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回曲之声:

    时而铿锵热烈,如水阻江石,浪遏飞舟。

    时而悲怆委婉,如风啸峡谷,百折迂回。

    时而放浪豁达,如月游云宇,水漫平川。

    史大彪收指而归,落口的蝉鸣笛也随之消散,他看了看天翊,道:“不忘,适才那一曲笛音你觉如何?”

    天翊笑了笑,道:“凄怨而又苍凉,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般飘浮。”

    史大彪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可知此曲最先是由谁人所抚?”

    天翊一怔,他认识抚曲的人不多,曲离殇是一个,荒时是一个。

    前者所抚之曲,楼高日尽,陌上初熏,他的琴弦上,枕着离殇,凄尽荒凉。

    而荒时所抚之曲,一词一阕,如征如途,徐落在日暮下,悠惋在清幽中,天地变迁,百世轮回,何日以临仙?

    稍一思量,天翊开口道:“我闻听过荒老的独幽、定风以及临仙,但这一首曲子却是从未听他弹及过。”

    史大彪怅然一叹,道:“青海长云暗风澜,西门遥望缥缈山。仰啸苍天挥利刃,不动风澜誓不还!”

    ........

    写书太累,加之各种琐事缠身,颇多忧虑,只望书友们能点一盏明灯给三狼,别让三狼迷失中途!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八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六一章:青海长云,暗涌风澜【合两更】

    卧月愣愣地看着小笨与大青,神情之中,有惊愕,有忌惮,有崇敬...谓之以杂。

    灵兽在风澜大陆并不少见,但能开口人言的灵兽,却屈指可数。

    传闻,灵兽开智纳灵,能开口人言后,实力堪比渡劫境强者,此等实力,已足以傲啸风澜之巅了。

    可今日,他们竟是在天翊的身边,见到了传闻中的纳灵之兽,这如何不让卧月等十方剑士骇然?

    卧月看向天翊,满眼波澜起伏,他张了张口,似欲想说些什么,偏又落得无言以出。

    见状,天翊笑了笑,道:“卧月前辈,小笨与大青曾服食过一种名为两极果的果实,这才能开口人言。”

    “两极果?”

    卧月一愣,半信半疑道。

    吟风等人亦作骇然模样,不由地又多看了看小笨与大青两眼。

    “此果于灵兽的效用颇奇,以五彩土培育而成。”

    天翊点了点头说道,卧月等人既是抱着诚挚而来,他自也会真心相待。

    当初在东方之地的青龙村内,史大彪与小笨、大青以及小貂可是将苍龙氏以五彩土培育而成的两极果采摘一空。

    话至此处,天翊稍稍一顿,转而看向史大彪道:“想来在大彪兄的身上,应该还有不少两极果的存余吧?”

    随着天翊这话出口,卧月等人纷纷展目凝向史大彪,殷切的眼神,似也昭显了他们想要一睹两极果的迫切之思。

    被众人这般盯着,原本自饮自乐的史大彪突地滞愣了住。

    他倏一挥手,提悬在手的酒坛顿作消失,接着双手交错,环抱己身。

    “不忘啊!大彪向来对你忠贞不二,你怎忍心坑欺于我?”

    说到这里,史大彪似还觉得不够,又连忙补充道:“两极果没了,那些果物早就被我置换掉了,一个都没有了!”

    言说之际,史大彪一个劲儿的摇晃着脑袋,他的眼神闪烁不定,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那耽惊受怕的模样,好似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劫徒一般。

    见得史大彪这般行举,天翊无奈笑了笑,武忘等人也唉声叹气个不停。

    倒是卧月等人,满脸尴尬,似也觉得之前看向史大彪的眼神中太过激荡了一些。

    闫帅神情徜然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眸色之中,有思忆卷涌。

    这一刻,他想起了雨木之域,想起了那一片落日天涯,想起了那一头飞悬长天的独角青牛,它威风凛凛,傲视苍生。

    见得闫帅出神,晓梦道:“你可是想起了青牛大哥?”

    闫帅默不作声,只轻轻点了点头。

    卧月于一旁听闻,诧道:“两位说的可是凶名威震风澜的板角青牛?”

    闫帅笑了笑,道:“卧月先生也知板角青牛?”

    卧月道:“板角青牛,一角一叶一果。角以撑天,叶以百影,果以轻身。我也是听闻,从未得见。”

    言语之际,卧月的神色之中有激涌卷动,晓梦与闫帅言谈甚简,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与板角青牛关系匪浅之意。

    一念及此,卧月连忙又朝着天翊等人看了看,他在想,这一行人中到底还有多少骇人的隐闻?

    ......

    与此同时,东方之地,雨木之域。

    浩瀚的荒漠之上,万里苍穹,红日笼罩着大地,一缕缕悠烟孤独的漂着,映照着落日的轨迹。

    恍然之下,竟给人一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触。

    “轰隆隆...”

    突的,有震荡之声从地底传荡开来。

    紧随着,一道破土之音刺耳响起,黄沙飞溅中,一根青木直从地底扶摇而上——“呲呲!”

    尘消沙散,但见那一冲霄而起的植木,其形若柱,偏又落得穹弯,好似一板角一样。

    举首而视,如柱的植木枝干上,长有一叶,叶下有蒂,蒂上却无果。

    不多时,那一参天植木,突起剧烈震荡,狂猛的摆摇下,直使得天震地颤,风沙飞卷,遮天蔽日。

    紧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牛吼声响彻寰宇——“哞哞!!”

    不消多时,风消雾散,那一参天植木隐匿不存,取代而出的则是一头独角青牛飞悬长天。

    此灵不作他别,正是名声赫赫的板角青牛。

    这一刻,自板角青牛身上散发而出的牛气,冲天而起,摇光射牛斗,声威动苍宇,磅礴浩荡的木元之力,直将天地万物掩映。

    它静悬长空,恍然间,就如一头绝世凶兽,气焰嚣张,睥睨天地。

    板角青牛先是朝着雨木之域的核心之地看了看,继而眸转向西,开口人言道:“黑暗之地的封禁已裂,想来魔尊伽罗暗中也谋划好了一切!”

    说着,板角青牛的鼻息间有激气飞卷,低沉的哞嗡声好似是在叹息,道:“小毛贼,当年你取我青牛果,我虽气愤不平,但你终究是我的伙伴,也是我的羁绊!”

    言罢,板角青牛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突地急速收缩,磅礴浩荡的木元之力也作敛聚。

    不消多时,一壮硕的人影落映在浩瀚荒漠上,他看似缓缓地提步,人影却已飘远在了前往中土的风尘中。

    ......

    中土之地,十万大山,往昔的登云峰如今已更名为天狼峰。

    此时,天狼峰上,风以飒飒,木以萧萧。

    镜平般的天幕已不复,取代而出的则是一处黑色漩涡。

    那里,黑雾翻滚,波澜湍急,雷填雨冥,轰隆连绵。

    此时,自那高速旋转的黑色漩涡之中,隐有一道道诡秘暗影穿梭其中,晃眼一望,就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一道道凄冷之声自漩涡中弥散开来,那声音宛若来自冥杳,给人以透骨寒凉。

    这一刻,整个天狼峰所在的天地,已然彻底陷入昏暗,黑雾漫漫,鬼祟暗出,魍魉无尽,邪魂无边,凄惨悲哭,颤心动魄。

    天狼峰主峰,山不生草,峰不插天,洞不纳云,涧不流水,一切都好似被笼罩在阴暗下。

    此时,主峰内一幽深黑潭旁,有无数鬼影飞窜,黑雾浓厚,继而于半空之上凝汇出一道模糊轮廓。

    隐约之下,只可见那模糊轮廓有着一双泛烁着幽光的眼眸,仿若能将世间万物寒彻一般。

    黑影现身的一刹,静默而立在黑潭边的三道人影皆是一颤,晓以三人实力非凡,此时也为这黑影身上的无边煞气所动容。

    这三人,皆是苍容老颜。

    当中而立之人,一袭灰袍加身,周身上下没有丝毫元力气息的波动。

    这老者站在那里,毫不起眼,但他的名声却早已响彻风澜,他便是北冥阁的阁主——天玄子。

    天玄子左侧而立的,是一老妪,她拄着木杖,干枯的手指曲合有度,瘦颈微缩,姿成佝偻。

    老妪的身份也作不俗,她名为九幽,九幽教便是她一手所创。

    天玄子右侧而立的老者,着一身锦绸华缎,他消瘦而憔悴,额头上烙印着很深的皱纹。

    此人乃是玄冥谷的谷主,其名也为玄冥。

    此时,伴随着黑影的现身,天玄子三人皆作凝目而视。

    天玄子顿了顿,道:“伽罗,你突召我等来此,所为何事?”

    伽罗冷冷笑了笑,道:“我找你们过来,自然是为了大事。”

    天玄子一愣道:“是要开始了吗?”

    伽罗道:“只需一个契机。”

    天玄子微微皱眉,不再作应,好似在思虑着什么。

    这时,九幽道:“伽罗,我九幽教这些年来虽积蕴不弱,但只让我一教对付南宫阁,怕是有些不妥吧?”

    玄冥闻言,连道:“伽罗,你让我玄冥谷攻打东方阁,你可知东方阁底蕴有多强?只我一谷之力,怕是难以撼动其根基!”

    两人的言辞中,饱多不忿。

    伽罗阴鸷一笑,道:“放心吧,待得行动之际,我会派人协助你们。”

    说着,那被一身黑气包裹的伽罗缓缓转向天玄子,道:“想来以北冥阁的力量,要灭掉西门阁应该不难吧?”

    突听得伽罗这般言辞,天玄子方才从出神中醒转,道:“伽罗,北冥阁与西门阁同列四方阁之一,论实力与底蕴,相差无几,哪里如你所说的那般容易?”

    伽罗笑了笑,道:“那要是加上冥海天池呢?”

    闻言,天玄子的脸色倏地大变,若有些不可思议道:“你都知道了?”

    伽罗道:“我知道的远比你们知道的还要多。”

    天玄子觑了觑眼,道:“伽罗,我只希望,事成之后,你不要忘了你我之约!”

    伽罗道:“放心吧,我对你们所要争抢的东西不感兴趣!”

    天玄子道:“伽罗,我得提醒你的是,风澜大陆之上,除去四方阁、九幽、玄冥外,还有一些势力也作非凡,若放任不理,只怕会徒生枝节!”

    伽罗笑道:“你说的可是荒殿与百花?”

    天玄子点了点头。

    伽罗道:“你以为你天玄子能想到的事,我伽罗会想不到吗?”

    天玄子突一沉眉,在此之前,偌大风澜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盛凌言语。

    伽罗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道:“天玄子,我劝你别在我面前空耍心机,我要你杀你,很简单。”

    天玄子切了切齿,对于这伽罗,他所知甚少,少到只知其名为伽罗。

    初见伽罗之际,他曾与之一战,虽只简略交手,但以天玄子的判识之力,却不难发现,自己远不是伽罗对手。

    若不然,以他身份与地位,又岂会任由伽罗召遣?

    此时,见天玄子不予回应,伽罗开口道:“我给予你们的黑暗通道可布置妥当?”

    九幽与玄冥点了点头,天玄子迟定半响,也微微颔首。

    伽罗道:“不久后,契机便会到来,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你们记住,成则加荣,败则陨命!”

    话语方歇,伽罗的身影突地化作道道黑雾,转瞬便已消散无形。

    伽罗离去后,天玄子三人静默而立在黑潭边,三人的脸色皆有阴郁。

    玄冥暗中传音道:“天玄兄,这伽罗挑起风澜大战,意欲何为?”

    天玄子回应道:“我不知道。”

    九幽道:“伽罗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对我等提出的条件,似是一点也不在意,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天玄子道:“不管他要什么,总归逃不掉一个利字,起利者,总有其软肋之处。”

    言罢,天玄子的身影渐趋虚幻,直至最后,彻底消失无踪。

    九幽与玄冥互一对望后,也纷纷起身离开了天狼峰。

    ......

    南宫之地,朱雀城,南宫阁。

    此时,一座耸如云端的高楼之上,有两道身影凭栏远眺。

    放眼长空,但见风云卷动,势有不休。

    这两人,一老者,一中年,正是南宫阁的两代阁主,南宫离与南宫夏。

    南宫夏道:“父亲,你只需召唤一声,孩儿自会前往造化之域,何须你老人家劳心费力回阁?”

    南宫离道:“夏儿,盈盈可有下落?”

    南宫夏道:“盈盈跟随在不忘身边,有无极前辈等人暗中相护,您大可放心!”

    南宫离轻地一哼,道:“盈盈是我孙女,也是你女儿,你身为人父,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她的安危吗?”

    南宫夏苦涩笑了笑,道:“父亲,我即便是去了,也只能带回盈盈的人,但却带不回她的心。”

    南宫离道:“你可知道,那不忘要去何处?”

    南宫夏道:“中土之地,十万大山,登云峰。”

    南宫离道:“那你可知登云峰之凶险?”

    南宫夏眉宇微皱,点了点头道:“知道。”

    南宫离道:“你既知晓那里凶险,还让我的孙女你的女儿以身犯险?”

    南宫夏怅然一叹,道:“父亲,以您老的见历,难道还看不出,不久后的风澜,处处都将化作险绝之地吗?”

    南宫离一愣,神色之中,思绪辗转。

    久久之后,南宫离长叹一声,道:“夏儿,你长大了,父亲差使你不动,幸得我一副老骨头还能舒展一二。”

    说着,南宫离转身离去。

    南宫夏没有开口阻拦,只静静凝望着天穹。

    ......

    南宫之地,百花城。

    此城乃是一座被百花覆盖的城池,放眼望去,只见一望无际的花海,仿若人间仙境,花色令人沉醉,花香沁人心脾。

    百花城中,处处都有花的身影,奇花异卉千姿百态。

    一雅静别院中,一闲池悠畔旁,静伫着一名女子。

    女子脂粉艳丽,从容华贵,气质若天成,不为尘染。

    她身着一袭长裙,长裙以斑斓点缀,娇红醉人,素白冷艳,淡黄恬静,紫绮贵雅。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百花之王,牡丹。

    此时,牡丹静望着身前的一湖清水,她之周身,奇花娇艳,缕缕花香沁人心脾,弥散当空。

    靠牡丹左侧,有一女子,她身着一袭墨青长纱裙,清雅傲冷,流盼以远,姿色天然,墨染的风景,人如画,正是墨梅。

    墨梅的身旁,站着芷兰、菊乐。

    靠牡丹的右侧,立着海棠、飞燕、一品红...

    非但如此,在牡丹的身后,还站着一道道倩影,足有上百之数。

    她们个个落得出尘,美貌非凡。

    沉寂半响,牡丹开口道:“自百花荣谢后,这是百花第一次齐聚。”

    墨梅等人点了点头,静静聆听。

    牡丹道:“此次百花齐聚,所行之事很简单,我百花得以延续,多亏于一人,他于我百花有恩。”

    说着,牡丹顿了顿,再道:“不久后,他有一劫,我百花自当助其以渡!”

    闻言,墨梅等人再次点了点头,对于牡丹口中所指的恩人,她们自是心知肚明。

    牡丹道:“墨梅妹妹,你可探出那神秘势力的蓄意?”

    墨梅道:“那一神秘势力,来头不小,他们似是要掀起一场战争,一场波及整个风澜的战争!”

    牡丹点了点头,道:“看来我们那恩人的身上,还是隐藏了太多太多的谜啊!”

    说着,她微微一笑,人影已在那缱绻的笑容下,消失不见。

    见状,墨梅等人互以对视后,纷纷展空而去。

    转眼间,雅静的别院,只剩下清风徐徐,花香缭漫。

    ......

    西门之地,天翊等人修整了一日后,继续启程中土。

    时已入夜,长野风微起,映云光暂隐,隔野花如缀,远遥山缥缈。

    天幕之上,无数流星协月而行,带晕重围,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此时,史大彪拿出了蝉鸣笛,落口成音。

    众人沉浸在史大彪所抚之曲中,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回曲之声:

    时而铿锵热烈,如水阻江石,浪遏飞舟。

    时而悲怆委婉,如风啸峡谷,百折迂回。

    时而放浪豁达,如月游云宇,水漫平川。

    史大彪收指而归,落口的蝉鸣笛也随之消散,他看了看天翊,道:“不忘,适才那一曲笛音你觉如何?”

    天翊笑了笑,道:“凄怨而又苍凉,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般飘浮。”

    史大彪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可知此曲最先是由谁人所抚?”

    天翊一怔,他认识抚曲的人不多,曲离殇是一个,荒时是一个。

    前者所抚之曲,楼高日尽,陌上初熏,他的琴弦上,枕着离殇,凄尽荒凉。

    而荒时所抚之曲,一词一阕,如征如途,徐落在日暮下,悠惋在清幽中,天地变迁,百世轮回,何日以临仙?

    稍一思量,天翊开口道:“我闻听过荒老的独幽、定风以及临仙,但这一首曲子却是从未听他弹及过。”

    史大彪怅然一叹,道:“青海长云暗风澜,西门遥望缥缈山。仰啸苍天挥利刃,不动风澜誓不还!”

    ........

    写书太累,加之各种琐事缠身,颇多忧虑,只望书友们能点一盏明灯给三狼,别让三狼迷失中途!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八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六一章:前行之路,故人频频【合两更】

    闻言,天翊滞愣原地,身形踟蹰,心底微恙。

    入目之景,素色悠悠,如一滴墨晕渲染周侧,事物混淆,模糊不清。

    天翊顿了顿,叹道:“今夕是何夕?晚风过花庭。泼墨纵笔狂阙,琼枝向月,霞伴迢迢径。”

    听得天翊这般感叹,没人再言语些什么,任凭思绪撩动在飕飕风冷中。

    此时,四野天幕,月明风清,人静无语,万籁俱寂。

    值此之际,远空突起一阵涟漪,继而见得,一袭黑袍加身的人影凌空虚渡而出。

    来人不作他人,正是曲离殇,他盘膝在空,一桐木琴落置两膝。

    迟定稍许,曲离殇眯上了双眼,叹言道:“浮生寂,一场悲欢一折戏,何人径自曲中溺?”

    言落,其指错落扫合,引得琴弦合鸣,只听得:

    空灵泛音,晶莹而又飘渺,独倚寒窗,孤琴清冷,残笺无语,弦音零落,欲诉柔情万千。

    空沉按音,婉转而又细腻,阶凉凭栏,遥寄相思,萧索绿枝,锁魂数载,无言落寞留影。

    空蒙散音,沉静而又刚劲,白云飞涧,瀑布倾注,银汉一泻,击水千里,挽起三千惆怅。

    咚咚,叮当,汩汩。

    这一刻,云如帆,风如纱,雨如酒。

    几经辗转,一曲离殇云破雾来,音韵悲怆,声调悠扬,意切而情悲,旋律慷慨,徒惹人心神迷醉。

    史大彪悠然一叹:“物外知何事,山中无所有。风鸣静夜琴,月照芳春酒。”

    说着,史大彪提悬为饮,酒入喉腹,激涌一方惆怅。

    见得曲离殇,武忘等人倒还自若,他们虽与曲离殇不甚熟稔,却也作老面孔,自知后者与天翊相交莫逆。

    他们如此,但卧月等十方剑士却不相知。

    早在曲离殇抚曲以终的那一刻,十人的身影已破空而起。

    眨眼间,长空之上,卧月等十人已呈一字排开,凌锐而又的强大气势汹涌澎湃,牢牢将曲离殇锁定。

    见状,天翊尴尬一笑,连道:“卧月前辈,离殇前辈没有敌意。”

    闻言,卧月等人皆是一愣,讪讪之下,稍敛警惕,回转归来。

    天翊看了看曲离殇,道:“离殇前辈,别来无恙?”

    曲离殇淡然一笑,合指收琴,身影一展,人已落定于大青的龙背之上。

    他笑望着天翊,道:“不忘,不知你是否介意我与你同行一程?”

    天翊道:“不知前辈口中的同行,终止于何?”

    曲离殇道:“待我看遍了残阳如血。”

    天翊面色一沉,道:“离殇前辈...”

    还不待天翊将话说完,曲离殇已摆了摆手,笑道:“不忘,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是荒殿殿主的意思。”

    天翊缄默,以他的睿识,何尝看不出曲离殇的言意之中,自主的意识占据了主导。

    以天翊对曲离殇的了解,纵使没有荒殿殿主的意识加持,又或者荒殿殿主不予允可,曲离殇一样会现身,一样会选择与他一道。

    一念及此,天翊的神情之中,顿有感激泛起。

    此番前去登云,本是狂客身责,但却牵连了太多旁人。

    见天翊沉默不语,曲离殇只淡淡笑了笑,转而朝着史大彪走去。

    曲离殇道:“大彪兄,不知此番行径,可能闻听得到旷世之奇调?”

    史大彪笑了笑,应道:“你之曲,凄然感慨,洁己自爱之怀,独惆孤怅,红消香断。一曲尽是离殇,无边皆为断肠。”

    闻言,曲离殇自嘲一笑,道:“这般说来,我这一生,怕是都难弹奏出旷世之曲了?”

    史大彪轻声一叹,道:“普天之大,又有几人能执器以音,弹一曲睥睨**,奏一出气雄万古?”

    说着,史大彪随手一抛,一坛佳酿顿落到曲离殇的手中。

    曲离殇顿了顿,转而畅笑,接着畅饮。

    见得两人这般以酒为乐,武忘等人若有莫名,卧月等十方剑士则作疑态,也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天翊默不作声,他负手而立,望眼苍穹,但觉星阔无边,迢迢无痕。

    闫帅凝沉着眉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翊的背影。

    他的心中,有一事赋愁,此事有关于一令物——狂火令。

    当初得知天翊身怀狂火令后,他曾不止一次地劝说过天翊,让其在重归登云之际,不要激发此令。

    此令,关系真正的狂客令,而狂客令,乃是开启狂府的唯一钥匙。

    见得闫帅这般凝眉之态,晓梦淡淡以言道:“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闫帅一惊,连忙敛了愁色,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忧的呢?血雨我趟过,腥风我也吹过。”

    晓梦冷地撇了闫帅一眼,她与闫帅相识已久,后者的所思所想,又岂会瞒得了她?

    就在这时,闫帅突然开口道:“晓梦,不知你可还记得听雨轩?”

    还不待晓梦回应什么,那正与曲离殇把酒言欢的史大彪,许是耳尖了得,闻言之下,意醉绵绵道:“虚幻大千两茫茫,一邂逅,终难忘。相逢留一笑,不相识,又何妨?”

    说着,史大彪举了举手中酒坛,若一副邀酒模样。

    晓梦寒眉冷面地瞪了史大彪一眼,转而看向闫帅道:“你提听雨轩干嘛?”

    闫帅道:“我见过他了。”

    晓梦一愣,思绪辗转,梦回芳年。

    曾几何时,有山名巫,巫山之巅,落有一亭,名曰听雨轩,山脚下有一湖,谓之听雨湖。

    她曾与闫帅、冷轩在听雨轩中,偶遇一人。

    几人饮酒轩中,落手执棋,众生为局,悦耳琴瑟,天地为弦。

    那一日,霜散飞晚,枯荷听雨,登顶之轩,薄雨蒙蒙,云骤去,满天星光,塘水汪汪。

    晓梦不识那人,就如那人也未曾打听过他们的来历一样,然而此刻闫帅却突提旧事,不知意寓作何?

    见晓梦缄默不言,闫帅道:“他叫池半云,是重楼的楼主!”

    听得“重楼”两字,晓梦脸上的神色更趋疑惑,倒是一旁的卧月等人,倏有诧起。

    天翊依旧静默而立着,晚风吹拂,蓬散了一头长发,撩远了征袍猎猎。

    武忘等人默不作声地聆听着,他们去过九重楼,也见过池半云,但却不知闫帅、晓梦与之有何关系。

    正在这时,曲离殇突然开口道:“重楼很神秘,实力悍强,即便不如四方阁,恐也差之不少。”

    经由曲离殇这般一说,晓梦顿时明悟了过来,盯着闫帅道:“丑帅,你莫不是想着去拉拢重楼?你可别忘了,我们与他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闫帅笑了笑,道:“我们与他的确只作萍水相逢,但在他的心中,却有一道身影芳华永驻!”

    闻言,晓梦的脸色倏地大变,声严厉色道:“你什么意思?”

    闫帅罢了罢手,继而怅然一叹,自知适才所言,确有些过分了。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天翊,突地开口道:“闫帅前辈,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身份?”

    天翊这话,颇有些沉冷,直听得众人不寒而栗。

    闫帅也不作应什么,只苦涩笑了笑,他与晓梦的心里都很清楚,此去登云,不只是简简单单一场争斗便能了结。

    月行天云,皎皎如轮,路疑霜雪,林栖白羽。

    天翊一行人在大青的携带下,掠山川原野而过,偶可闻三两飞鸣,山以幽静。

    不知不觉,月隐星沉,晨曦曙光,天光疏斜之下,细雨微泣,斜风渐起。

    雨点看不见,也数不清。

    落雨,迷迷漫漫,却遮不住天翊望眼,他的眸光,直直凝视着前方,那里,是中土,是登云。

    此时,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天幕深处,突起一阵电闪雷鸣——“噼!啪!”

    紧随着,一道身影凭空显现,那是一男子,其人未至,但声已缭来:“浓情缱绻一出戏,一步天涯,一步海角。”

    任凭落雨朦胧,也遮掩不住他的浓妆艳抹。

    男子有一汪如水的清眸,一抹如烟的黛眉,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似清纯,若哀婉。

    他缓缓走向天翊等人,一抹忧伤载鬓边,两袖愁烟舞蹁跹。

    雨色垂滴中,男子带着一缕惆怅,挟着一片凝眸,自那时光剪影中来到天翊等人的跟前。

    男子笑了笑,笑得笑靥如花。

    他浮一袭红袖,声以悠扬:“姹紫嫣红开遍,终究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说着,他饶有意味地看向天翊,身却悄然而立。

    见得这一装着妖艳之人,卧月等十方剑士倏然警惕,纷纷起身凝望。

    卧月道:“阁下何人,为何不以真貌示人?”

    男子道:“我只是一个戏子,戏子哪有什么真貌?我有的,只是戏里霜花,戏里风雨,以及那一角天地的烦恼。”

    卧月还欲开口,却被天翊转视的目光止住。

    天翊微微一笑,笑意之中,有苦涩,亦有无奈,道:“戏子前辈,你怎么也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天翊看了看曲离殇。

    戏子展空而动,身姿若和风拂柳,启齿如轻歌燕语,道:“不忘,你难道忘了我视戏如命了吗?哪里有戏,哪里便有戏子,于戏子而言,此生都难逃一奔波劳累。”

    话语方歇,其人已飞落到了大青的龙背之上。

    天翊道:“戏子前辈,你可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场戏中,别远了苍翠葱茏,逸散了云霞翠轩与烟波画船?”

    戏子笑了笑,道:“不忘说的可是,出戏于朝飞暮卷,入戏于雨丝风片,落戏于江山染血?”

    天翊轻声一叹,自知很难劝归戏子,遑论他已默许了曲离殇的同行。

    见天翊不作声,戏子转而看向曲离殇。

    承接到戏子的眼意后,曲离殇道:“戏子,你就不担心出戏太浅,而入戏太深,落得一种凄凉,十分憔悴?”

    戏子笑道:“离殇兄不必担心我,我只是一个戏子,即便落得凄凉憔悴,也道自然。”

    于此之际,史大彪的叹言突传而至:“戏里戏外,都是执着,执着于真,执着于空。”

    言罢,他也不顾戏子那妩媚的献眼,提坛便饮。

    天翊满心无奈,他不再顾视,接着席坐下去,闭目凝神起来。

    戏子留下了,他的粉面桃花、挽袖燕语给卧月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暮烟拂峦,飘雨渐远。

    两日后,天翊等人行出了那一片云水为天。

    一路上,戏子不时便会莺歌燕语一番,连带着还会舞出一片水袖青萍,直让人无奈。

    这一刻,落日西沉,暮色青烟,回首远眺,只可见青山郭外皆白,余黄点缀千堆雪。

    迎面于天翊等人的,乃是一片青青的梅林,林海苍茫而又浩瀚,秀丽多姿,青翠欲滴。

    史大彪眼望着满目苍翠,不由兴感而叹:“岁云暮矣可奈何,云愁雨湿阴风多。林壑摧残海惊波,惨淡一色无山河。”

    天翊悠然一笑,说道:“大彪兄,山河不就在你眼前吗?”

    史大彪顿了顿,煞有其事道:“山河在我心中。”

    还不待天翊继续为言,千叶已是插口道:“大彪兄,你心中的山河可是被酒色渲染的山河?它们作何色彩?”

    史大彪思量片刻,应道:“这得看我喝酒时的心情。”

    武忘道:“大彪院长,值此情景,你何不为我们吹上一笛?那蝉鸣笛的声调现如今还让人回味无穷呢!”

    众人清晰地记得,那一夜——皎月,星辰,深空。

    笛声,悠扬飘荡,绵延回响,宛若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

    它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将如蝉鸣般的喧哗化作了一片绚烂织锦,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渺渺笛音,素染空幽。

    每每念及,众人只觉心神都受到了洗涤,无端坠入一片缥缈的静悠中。

    史大彪终究没有再次吹响那蝉鸣笛,他只喝着酒,默默无声,整个人都突然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入夜后,天翊等人穿梭在苍翠葱茏的林海中,东升的月,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爬到了西方的天幕,它极力地洒漫着光华,万物披霞。

    此时,天翊等人驻足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平野上,身前不远处,有一小楼笼罩在漫天月华之下。

    放眼以望,可见藤藤枝条,蔓过栅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小楼。

    那里,有褪色的纸窗,有跌落的灰尘,岁月似乎徜徉着,也轻声叹息着。

    天翊等人望眼以观,而在那小楼之上,亦有两人凭栏而观,目以对视,可见那是一老一壮的两人。

    见得天翊等人后,老者与那壮汉的身影一闪而逝,现身时,两人已来到平野上。

    卧月等十方剑士见状,眉宇已作横沟竖壑,他们在那老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隐晦的气息,那气息,危险至极,强大至极。

    还不待卧月等人有所举动,老者已凝视着天翊,道:“不忘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天翊笑了笑,道:“宏前辈该不是在此处专程等候我们的吧?”

    老者不是他人,正是拓跋氏族的拓跋宏,他身旁的那一壮汉,正是拓跋烈。

    拓跋宏颔首,其身旁的拓跋烈则有些不耐起来。

    天翊道:“不知宏前辈等候于我,所为何事?”

    拓跋宏道:“不忘小友此行,可是要前往中土之地?”

    天翊点了点头。

    拓跋宏笑了笑,道:“小友也知道,我拓跋一氏的族地日月湖,也在中土之地。”

    天翊微微皱眉,道:“宏前辈,你们可是要与我们同行?”

    拓跋宏道:“不知不忘小友是否介意?”

    天翊道:“入得中土,前辈可是折返日月湖?”

    拓跋宏道:“小友觉得呢?”

    天翊沉默,越是意会拓跋宏所言,他越觉得事有蹊跷。

    无奈之下,天翊也只好默许。

    卧月等人默不作声,心下已起骇然惊波,短短时日,天翊的身边,不断有强者现身,且这些强者的来意,似与他们一样。

    这一夜,银汉迢迢,星云渺渺,风回云断,碎红乱点。

    天翊一行人穿过郁郁葱葱的林海,回首来路,悲喜无堪一笑。

    他们踏过枯枝败叶,行过落木萧萧,风来也婆娑,风去也婆娑,且随着树影斑驳。

    晨露滴翠,岚雾深幻,天翊等人走出那一片青梅林海。

    此时,映现在众人眼幕的,作一方磅礴山河。

    这里,峰峦绵长,佳木葱茏,林深草茂,苍翠蓊郁。

    这里,泉溪清冽,奔腾跳跃,喷珠吐玉,铿锵悦耳。

    天翊等人驻足在一处山涧之上,望眼大好河山,只觉一挥斥方遒的意气凛然而起。

    无忆眺眼看着远方,目色尽被青翠覆盖,叹言道:“延绵无尽的林海碧波,到哪里才是头?”

    史大彪顿了顿,含笑道:“你应该问,这苍茫大地,到底谁主沉浮?”

    无忆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天翊。

    此刻的天翊,也正极目远望,他着一身麻衣粗袍,一身风华,却不为迎面而来的风所动。

    ........

    写书太累,加之各种琐事缠身,颇多忧虑,只望书友们能点一盏明灯给三狼,别让三狼迷失中途!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八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六三章:摆渡红尘,搬弄因果【合两更】

    稍事停顿后,天翊一行人继续启程,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再有小半来月便能踏足中土。

    不知不觉,两日即过。

    暮烟斜,日转山腰,霞光从薄雾轻云中映落。

    这一刻,天光悠悠,抹野衔山,云色远连尽平野,夕阳偏傍入疏林。

    四方平野,仿偟山泽,林泉栖息,野径盘纡,荒阡交互。

    此时,荒野阡陌上,有一男子踽踽独行,他的踽踽,带着醉意般的踉跄。

    男子披头散发,背负长枪,一手持一酒壶,一边走,一边饮。

    风过,撩起落袖,只见男子的那一袖口之中,竟空空如也。

    男子稍稍一顿,微微侧眼,看了看那随风飘舞的衣袖。

    下一刻,男子笑了,笑得很无奈,无奈之中,便又平添了几分苍凉与落寞。

    紧接着,男子醉态般地左摇右晃了片刻,继而不以为然地迈开步子。

    他的路,似漫无目的,渺渺无期。

    走着走着,男子突然地停顿了下来,举目而视,但见前路之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静立着,他的纹丝不动,来得好似亘古沧桑。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却好似化作了一方天地。

    那一份自若与淡然,就如看遍了红尘,历尽了喧嚣,斗转星移下,静观天地沧桑,风起叶落后,默赏世态炎凉。

    见得老者,男子随意瞄了一眼,继而于一声酒嗝下,淡漠而动。

    老者眯了眯眼,并未急着开口,只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不消多时,男子已行至老者跟前,他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就如他的脚步,本就带着淡漠。

    老者笑了笑,看也不看从其身旁擦肩而过的男子。

    待得男子越身而过,老者悠然作声:“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醒来时,天依旧清亮,风仍然分明,而光阴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渡航。”

    闻言,男子突地一顿。

    这一刻,他背对着老者,神色中的醉意也若风敛烟云般急速消散。

    男子冷冷道:“你是何人?”

    老者笑道:“我是一个在微凉岁月中,找寻沧桑的人。”

    男子一愣,道:“在我的记忆中,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言落,男子便欲再次起身。

    正在这时,老者的叹言声已是传来:“浮生回首如驰影,能消几度闲愁?苍老了容颜,斑白了发髻,过了浮生,化了微尘。”

    男子只前行了一步,脚下便又停顿了住,他觑了觑眼,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淡然道:“我是一个在薄雾轻烟中,摆渡红尘的人。”

    男子怔了怔,接着缓缓转身,朝着老者望去,入目的,却作一迷蒙不堪的背影。

    老者道:“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你人已醉,但你的意却清醒无比。”

    说着,老者稍稍一顿,再道:“破军?不知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听得“破军”两字,男子再难降息心中惊愕,声以凌厉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微微一笑,道:“我是一个在千尘树下,搬弄因果的人。”

    男子切了切齿,似是对老者的故弄玄虚颇感厌恶,道:“你是北冥阁的人?”

    老者道:“流年沧桑,多少往事如烟,岁月更迭,又有多少故事跌宕起伏?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我是何人呢?”

    男子皱了皱眉,越看这老者,他的心神,越是激涌,他没有再开口,只牢牢凝视着老者的背影,落目的却作一片迷蒙。

    老者笑道:“破军,你的执念不该在我身上,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是何人?”

    闻言,破军愣住,思绪翻覆,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掠着一个声音:“我是何人?我是何人.....”

    好半响后,破军突地自出神中醒转。

    他愣愣地看着老者,眸中的迷蒙渐变清澈,字字铿锵道:“我是何人?我是破军!我是金云峰的破军!!我是狂客的破军!!!”

    言语之际,破军一扫己身颓废,整个人顿变得志气轩昂起来。

    他的两眸之中,有金芒横掠,凌锐而又傲啸!

    见状,老者笑了笑,他微微抬头,但见一方斜晖遥遥而来。

    老者道:“天光滔耀,碎影入目,便旋风去,清蕊锁烟,何不随行乘?”

    破军顿了顿,对着老者躬了躬身,道:“前辈,乘风行去何处?”

    老者道:“人在缈处,天衣只画苍岭,轻烟柔素枝,和风送谁知?”

    破军一愣,不明老者言下何意。

    老者轻声叹了叹,道:“一片伤心,半生孤眠。”

    说着,老者展身而动,踏空无痕飞虚影,笑叹夕空有回声——“朝露冷,暮云隔,花不似人空零落。天欲归,人归否?”

    寥寥片息,老者的身影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破军一人滞愣原地。

    他眉宇微锁,直视长空夕幕,喃喃道:“天欲归,人归否?”

    话语方歇,破军连地转身,一收手中酒壶,继而化作一抹流光逝远天际。

    ......

    与此同时,中土之地,雨花城中。

    临街而落的雨,搅天晴以霏霏,忽漫成团,时密时稀,且伴着徐徐斜风的吹拂,给人以轻幽微寒。

    此时,有两道身影落映在绵绵的雨幕下。

    这两人,一男一女。

    女的撑一把翠色油纸伞,她本生得姿色绝艳,但眼中却包含哀愁,整个人的灵艳都好似随着伞檐的雨水一并滴落。

    这一刻的雨中,有清风带出的阵阵花香,和着倾城的雨雾,迷蒙出一片忧伤。

    女子的忧,在伞下,女子的伤,亦在伞下,而伞下除了她,还有那一名男子。

    相较于女子的绝色佳容,男子的面貌,只道触目惊心。

    他的颊面,密布着数之不尽的伤痕,横切竖直,宛若网织,只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余悸。

    若说男子面目全非已让人触之生寒,那男子眼神中的空蒙,却让人见之尤怜。

    此刻的他,神色呆滞,左右顾盼,好似在找寻什么,偏又在无所获下落得惊惧满面。

    男子支支吾吾地言说个不停,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那迷糊的声语中,也不知涵盖了多少辛酸?

    对于雨花城的人而言,这一男一女他们不做陌生,他们虽不知这两人来历,却知道女子喜欢男子,而男子却作一丑陋的疯子。

    伴随着这一男一女的现身,四临之人,低声细语的议论着。

    对此,女子置若罔闻,她为男子撑着伞,为其遮挡风雨,她要做的很简单,简单到只是陪在男子身边而已。

    看着伞下迷迷糊糊的男子,女子轻声一叹,言道:“我与你同伞风雨,你要知道,伞下的你,无论晴天还是雨天,依旧风度翩翩。”

    男子对女子所言无动于衷,依旧疯疯癫癫地四顾而视着。

    就这般,一路徘徊,一路辗转,女子陪着男子走过了许多,也记下了许多。

    走过的那些,是她永远的记忆,是她不老的思念。

    烟雨飘,风花落。

    油纸伞晃抖着,雨雾缠绵着,女子与男子渐行渐远。

    细雨如丝,沾衣欲湿。

    风骤,飞花似梦,雨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落雨成花,而是点点旧人泪。

    女子搀着男子,行过小雨湿透的长街。

    走着走着,临街两旁的絮语声渐趋消匿,女子微怔,连忙举首而视。

    这一刻,小雨依旧霏霏,但入目的街景却变得迷蒙重重,只道一重烟雨一重雾。

    不远处的街道上,迎面而立着一老者,老者须发皆白,正含笑凝望着女子与男子。

    还不待女子开口,老者已叹言道:“一山一水依旧,一花一木从容,山以孤寂,落映水中,飞花飘絮,凄蓝零散。”

    闻言,女子颦眉蹙頞,道:“不知前辈何故拦下我们归路?”

    老者笑了笑,道:“归路?你们的归路不在这里。”

    女子一愣,诧道:“前辈,你此话何意?”

    老者道:“你应该明白我意思。”

    女子的眉头不由凝皱地更为深刻,道:“不知前辈何许人也?”

    老者道:“老头子不过一闲云野鹤,我的名讳,早已消散于风尘之中。”

    女子道:“前辈可是来杀我们的?”

    老者摇了摇头,道:“我不杀生。”

    女子道:“既是如此,还望前辈为我夫妇让开道来。”

    说着,女子再不去看老者,只搀扶那浑浑噩噩的男子前行而去。

    见此一幕,老者笑了笑,道:“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夫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断人肠。”

    女子低了低头,隐可见其面色难看,但她却未开口回应什么。

    待得临近那老者之际,一道流光突地虚划而出,继而直直落击到了男子身上。

    女子见状,惊骇顿起,老者出手很快,快到即便以她实力,也作毫无防备。

    下一刻,女子怀着满腹滔怒,点指间,一道磅礴浩荡的水元之力顿朝着老者激射而去。

    老者淡然笑了笑,只一拂袖,女子激发而来的元力攻击便归作落雨纷纷。

    老者道:“碧灵,你与烈阳的归路,不在这雨花城内!”

    言罢,老者的身影渐趋虚幻,不消多时,其人已涣散不存。

    女子愣住,呆呆看着老者消失之地,心中骇然,卷涌不休。

    正在这时,女子的手中突地传来一阵捏力。

    感知到这一幕后,女子连忙转目而视,只见男子握着自己的一手,不知何时竟作曲合之态。

    女子呆愣愣地看着男子,满脸不敢置信,颤巍巍地道了句:“烈阳?”

    ......

    中土之地,日渐西沉。

    延绵的平原终是有了起伏,只见得:

    浅溪受日,天光炯碎,野林参天,阴翳悠长。

    波弄斜辉,光翻锦彩,林含烟景,直浮空穹。

    此时,浅溪旁,有一男子背负包裹凝目远望。

    男子生得相貌堂堂,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凝望片刻,男子转而朝着西方看了看,诧道:“为何在这一方向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指引感?”

    说着,男子苦涩地笑了笑。

    这一刻,男子的耳畔唯余轻悠的风,徐徐拂过,摇曳出无边静谧。

    就在这时,男子的身旁突有一身影凭空显现,那是一老者,一白发苍苍的老者。

    见得来人后,男子兀地一怔,继而飞身以躲,同时抛甩出一道土元之力凝汇而出的印记。

    这印记,雄浑而又厚重,直若一方山岳朝着那老者压去——“轰隆隆!”

    面对男子的攻击,老者淡然一笑,探手,点指,那土元之力凝汇而出的印记顷刻间瓦解成空。

    见此一幕,男子顿显得惊愕无比,不可思议道:“阁下是谁?”

    老者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这小娃,何故不分青红皂白便向我出手?”

    男子一点也不觉尴尬,反是郑重以言道:“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青红皂白?”

    老者自若如常,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翻山越岭地要遁寻心中的指引呢?”

    男子一愣,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老操心!”

    老者笑道:“你的事的确无关于我,但你身上的因果,却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男子皱了皱眉,道:“你这老头,说起话来怎么给人一种玄乎其玄的感觉?”

    老者道:“熊昊,你可知道,玄之又玄,谓之以众妙之门?”

    听得老者这话,熊昊整个人顿陷骇然,他直愣愣地盯着老者,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身份?”

    老者道:“自我踏出众妙之门的那一刻,这普天之下,便没有我不不知道的事!”

    熊昊一惊,凝视着老者的眼中,饱多愕然,道:“真是好大的口气!那你倒是告诉我,指引我的,是什么?”

    老者笑了笑,道:“大地之熊。”

    闻言,熊昊顿时呆住,神情之中异色飞舞。

    好半响后,熊昊方才从那惊愕中醒转过来,转目而视时,原本停伫在侧的那老者,却已不见了身影。

    见状,熊昊倏地皱眉,自顾道:“此人实力通玄,不知是敌是友?他竟然知晓我的身份,且还为告知我那指引之秘,这又是何故?”

    想着想着,熊昊再不作停,展身下,人已化作一抹流光直冲天穹。

    他不知道老者到底是谁,但他却知道,老者所言,绝非无的放矢。

    老者的那一句“大地之熊”在他的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同时也让他明悟了过来,他的伙伴,他的大块头,尚还在世!

    ......

    夜黑天高,清风斜影,西门之地的苍林厚土中。

    天以昏沉,朔风凛冽,草木摇落,伴随着天翊等人的前行,静谧顿被打破。

    举目可见,阴云四合,黑雾漫天,白昼如夜。

    不知何时,天地间突起磅礴风雨,猛烈怒雷于乌云罩合中穿梭。

    霎时间,疾风厉雨两交加,怒雷愤电齐鸣嚎,天地浑似崩塌,直让人心胆生寒。

    天翊等人穿雨破风而行,身影未作丝毫停顿,风雨再大,似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此刻,众人飞行在一片平野上空,天幕深处,风雨滂沱,怒雷猛烈,只闻见:

    山川震动,高穹浑似天崩,长野颠狂,左右犹似地陷。

    悲悲鬼哭,衮衮神号,定睛不见半分影,满耳惟闻千草飒。

    风雨来了,来得唐突而又猛烈。

    值此之际,天翊一行人落降到了平野上,史大彪撑开了禁元伞,只可见伞檐四周,落雨成线,晶莹成珠。

    不远处,有一男子的身影落定于风雨交加之下,他披一黑色斗篷,难见其面貌具细。

    见得这人,众人的神情突变得谨慎无比,卧月等十方剑士,更是第一时间冲将了出去。

    此次不同以往,他们在那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浓烈至极的杀意。

    此时,男子悬立在雨中,本作防护周身的斗篷突地滑落,雨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身子。

    只见得,男子的脸上,尽被密密麻麻的疤痕占据着,配以一双血色的眼眸,只稍稍一看,便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男子的血目牢牢凝视着天翊,掩手一挥,手中顿有一柄血色刀锋横斜而出,一时间,电闪霹雳,斜雨刀身,男人给人以幽寒冷利。

    他轻一挑动,刀锋直指天翊,道:“不忘,你可愿与我一战!”

    天翊神色如常,道:“有何不敢!”

    闻言,男子大赞一声:“好!”

    语落,身展,刀动。

    刀出,赤色冲霄,狂风忽起,乌云密布,直将天幕染成红晕。

    只听天际突起一记惊雷,只见一道赤色刀芒光急冲浓云,大开大阖之下,直取天翊而来。

    ........

    写书太累,加之各种琐事缠身,颇多忧虑,只望书友们能点一盏明灯给三狼,别让三狼迷失中途!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八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六三章:摆渡红尘,搬弄因果【合两更】

    稍事停顿后,天翊一行人继续启程,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再有小半来月便能踏足中土。

    不知不觉,两日即过。

    暮烟斜,日转山腰,霞光从薄雾轻云中映落。

    这一刻,天光悠悠,抹野衔山,云色远连尽平野,夕阳偏傍入疏林。

    四方平野,仿偟山泽,林泉栖息,野径盘纡,荒阡交互。

    此时,荒野阡陌上,有一男子踽踽独行,他的踽踽,带着醉意般的踉跄。

    男子披头散发,背负长枪,一手持一酒壶,一边走,一边饮。

    风过,撩起落袖,只见男子的那一袖口之中,竟空空如也。

    男子稍稍一顿,微微侧眼,看了看那随风飘舞的衣袖。

    下一刻,男子笑了,笑得很无奈,无奈之中,便又平添了几分苍凉与落寞。

    紧接着,男子醉态般地左摇右晃了片刻,继而不以为然地迈开步子。

    他的路,似漫无目的,渺渺无期。

    走着走着,男子突然地停顿了下来,举目而视,但见前路之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静立着,他的纹丝不动,来得好似亘古沧桑。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却好似化作了一方天地。

    那一份自若与淡然,就如看遍了红尘,历尽了喧嚣,斗转星移下,静观天地沧桑,风起叶落后,默赏世态炎凉。

    见得老者,男子随意瞄了一眼,继而于一声酒嗝下,淡漠而动。

    老者眯了眯眼,并未急着开口,只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不消多时,男子已行至老者跟前,他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就如他的脚步,本就带着淡漠。

    老者笑了笑,看也不看从其身旁擦肩而过的男子。

    待得男子越身而过,老者悠然作声:“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醒来时,天依旧清亮,风仍然分明,而光阴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渡航。”

    闻言,男子突地一顿。

    这一刻,他背对着老者,神色中的醉意也若风敛烟云般急速消散。

    男子冷冷道:“你是何人?”

    老者笑道:“我是一个在微凉岁月中,找寻沧桑的人。”

    男子一愣,道:“在我的记忆中,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言落,男子便欲再次起身。

    正在这时,老者的叹言声已是传来:“浮生回首如驰影,能消几度闲愁?苍老了容颜,斑白了发髻,过了浮生,化了微尘。”

    男子只前行了一步,脚下便又停顿了住,他觑了觑眼,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淡然道:“我是一个在薄雾轻烟中,摆渡红尘的人。”

    男子怔了怔,接着缓缓转身,朝着老者望去,入目的,却作一迷蒙不堪的背影。

    老者道:“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你人已醉,但你的意却清醒无比。”

    说着,老者稍稍一顿,再道:“破军?不知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听得“破军”两字,男子再难降息心中惊愕,声以凌厉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微微一笑,道:“我是一个在千尘树下,搬弄因果的人。”

    男子切了切齿,似是对老者的故弄玄虚颇感厌恶,道:“你是北冥阁的人?”

    老者道:“流年沧桑,多少往事如烟,岁月更迭,又有多少故事跌宕起伏?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我是何人呢?”

    男子皱了皱眉,越看这老者,他的心神,越是激涌,他没有再开口,只牢牢凝视着老者的背影,落目的却作一片迷蒙。

    老者笑道:“破军,你的执念不该在我身上,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是何人?”

    闻言,破军愣住,思绪翻覆,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掠着一个声音:“我是何人?我是何人.....”

    好半响后,破军突地自出神中醒转。

    他愣愣地看着老者,眸中的迷蒙渐变清澈,字字铿锵道:“我是何人?我是破军!我是金云峰的破军!!我是狂客的破军!!!”

    言语之际,破军一扫己身颓废,整个人顿变得志气轩昂起来。

    他的两眸之中,有金芒横掠,凌锐而又傲啸!

    见状,老者笑了笑,他微微抬头,但见一方斜晖遥遥而来。

    老者道:“天光滔耀,碎影入目,便旋风去,清蕊锁烟,何不随行乘?”

    破军顿了顿,对着老者躬了躬身,道:“前辈,乘风行去何处?”

    老者道:“人在缈处,天衣只画苍岭,轻烟柔素枝,和风送谁知?”

    破军一愣,不明老者言下何意。

    老者轻声叹了叹,道:“一片伤心,半生孤眠。”

    说着,老者展身而动,踏空无痕飞虚影,笑叹夕空有回声——“朝露冷,暮云隔,花不似人空零落。天欲归,人归否?”

    寥寥片息,老者的身影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破军一人滞愣原地。

    他眉宇微锁,直视长空夕幕,喃喃道:“天欲归,人归否?”

    话语方歇,破军连地转身,一收手中酒壶,继而化作一抹流光逝远天际。

    ......

    与此同时,中土之地,雨花城中。

    临街而落的雨,搅天晴以霏霏,忽漫成团,时密时稀,且伴着徐徐斜风的吹拂,给人以轻幽微寒。

    此时,有两道身影落映在绵绵的雨幕下。

    这两人,一男一女。

    女的撑一把翠色油纸伞,她本生得姿色绝艳,但眼中却包含哀愁,整个人的灵艳都好似随着伞檐的雨水一并滴落。

    这一刻的雨中,有清风带出的阵阵花香,和着倾城的雨雾,迷蒙出一片忧伤。

    女子的忧,在伞下,女子的伤,亦在伞下,而伞下除了她,还有那一名男子。

    相较于女子的绝色佳容,男子的面貌,只道触目惊心。

    他的颊面,密布着数之不尽的伤痕,横切竖直,宛若网织,只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余悸。

    若说男子面目全非已让人触之生寒,那男子眼神中的空蒙,却让人见之尤怜。

    此刻的他,神色呆滞,左右顾盼,好似在找寻什么,偏又在无所获下落得惊惧满面。

    男子支支吾吾地言说个不停,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那迷糊的声语中,也不知涵盖了多少辛酸?

    对于雨花城的人而言,这一男一女他们不做陌生,他们虽不知这两人来历,却知道女子喜欢男子,而男子却作一丑陋的疯子。

    伴随着这一男一女的现身,四临之人,低声细语的议论着。

    对此,女子置若罔闻,她为男子撑着伞,为其遮挡风雨,她要做的很简单,简单到只是陪在男子身边而已。

    看着伞下迷迷糊糊的男子,女子轻声一叹,言道:“我与你同伞风雨,你要知道,伞下的你,无论晴天还是雨天,依旧风度翩翩。”

    男子对女子所言无动于衷,依旧疯疯癫癫地四顾而视着。

    就这般,一路徘徊,一路辗转,女子陪着男子走过了许多,也记下了许多。

    走过的那些,是她永远的记忆,是她不老的思念。

    烟雨飘,风花落。

    油纸伞晃抖着,雨雾缠绵着,女子与男子渐行渐远。

    细雨如丝,沾衣欲湿。

    风骤,飞花似梦,雨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落雨成花,而是点点旧人泪。

    女子搀着男子,行过小雨湿透的长街。

    走着走着,临街两旁的絮语声渐趋消匿,女子微怔,连忙举首而视。

    这一刻,小雨依旧霏霏,但入目的街景却变得迷蒙重重,只道一重烟雨一重雾。

    不远处的街道上,迎面而立着一老者,老者须发皆白,正含笑凝望着女子与男子。

    还不待女子开口,老者已叹言道:“一山一水依旧,一花一木从容,山以孤寂,落映水中,飞花飘絮,凄蓝零散。”

    闻言,女子颦眉蹙頞,道:“不知前辈何故拦下我们归路?”

    老者笑了笑,道:“归路?你们的归路不在这里。”

    女子一愣,诧道:“前辈,你此话何意?”

    老者道:“你应该明白我意思。”

    女子的眉头不由凝皱地更为深刻,道:“不知前辈何许人也?”

    老者道:“老头子不过一闲云野鹤,我的名讳,早已消散于风尘之中。”

    女子道:“前辈可是来杀我们的?”

    老者摇了摇头,道:“我不杀生。”

    女子道:“既是如此,还望前辈为我夫妇让开道来。”

    说着,女子再不去看老者,只搀扶那浑浑噩噩的男子前行而去。

    见此一幕,老者笑了笑,道:“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夫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断人肠。”

    女子低了低头,隐可见其面色难看,但她却未开口回应什么。

    待得临近那老者之际,一道流光突地虚划而出,继而直直落击到了男子身上。

    女子见状,惊骇顿起,老者出手很快,快到即便以她实力,也作毫无防备。

    下一刻,女子怀着满腹滔怒,点指间,一道磅礴浩荡的水元之力顿朝着老者激射而去。

    老者淡然笑了笑,只一拂袖,女子激发而来的元力攻击便归作落雨纷纷。

    老者道:“碧灵,你与烈阳的归路,不在这雨花城内!”

    言罢,老者的身影渐趋虚幻,不消多时,其人已涣散不存。

    女子愣住,呆呆看着老者消失之地,心中骇然,卷涌不休。

    正在这时,女子的手中突地传来一阵捏力。

    感知到这一幕后,女子连忙转目而视,只见男子握着自己的一手,不知何时竟作曲合之态。

    女子呆愣愣地看着男子,满脸不敢置信,颤巍巍地道了句:“烈阳?”

    ......

    中土之地,日渐西沉。

    延绵的平原终是有了起伏,只见得:

    浅溪受日,天光炯碎,野林参天,阴翳悠长。

    波弄斜辉,光翻锦彩,林含烟景,直浮空穹。

    此时,浅溪旁,有一男子背负包裹凝目远望。

    男子生得相貌堂堂,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凝望片刻,男子转而朝着西方看了看,诧道:“为何在这一方向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指引感?”

    说着,男子苦涩地笑了笑。

    这一刻,男子的耳畔唯余轻悠的风,徐徐拂过,摇曳出无边静谧。

    就在这时,男子的身旁突有一身影凭空显现,那是一老者,一白发苍苍的老者。

    见得来人后,男子兀地一怔,继而飞身以躲,同时抛甩出一道土元之力凝汇而出的印记。

    这印记,雄浑而又厚重,直若一方山岳朝着那老者压去——“轰隆隆!”

    面对男子的攻击,老者淡然一笑,探手,点指,那土元之力凝汇而出的印记顷刻间瓦解成空。

    见此一幕,男子顿显得惊愕无比,不可思议道:“阁下是谁?”

    老者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这小娃,何故不分青红皂白便向我出手?”

    男子一点也不觉尴尬,反是郑重以言道:“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青红皂白?”

    老者自若如常,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翻山越岭地要遁寻心中的指引呢?”

    男子一愣,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老操心!”

    老者笑道:“你的事的确无关于我,但你身上的因果,却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男子皱了皱眉,道:“你这老头,说起话来怎么给人一种玄乎其玄的感觉?”

    老者道:“熊昊,你可知道,玄之又玄,谓之以众妙之门?”

    听得老者这话,熊昊整个人顿陷骇然,他直愣愣地盯着老者,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身份?”

    老者道:“自我踏出众妙之门的那一刻,这普天之下,便没有我不不知道的事!”

    熊昊一惊,凝视着老者的眼中,饱多愕然,道:“真是好大的口气!那你倒是告诉我,指引我的,是什么?”

    老者笑了笑,道:“大地之熊。”

    闻言,熊昊顿时呆住,神情之中异色飞舞。

    好半响后,熊昊方才从那惊愕中醒转过来,转目而视时,原本停伫在侧的那老者,却已不见了身影。

    见状,熊昊倏地皱眉,自顾道:“此人实力通玄,不知是敌是友?他竟然知晓我的身份,且还为告知我那指引之秘,这又是何故?”

    想着想着,熊昊再不作停,展身下,人已化作一抹流光直冲天穹。

    他不知道老者到底是谁,但他却知道,老者所言,绝非无的放矢。

    老者的那一句“大地之熊”在他的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同时也让他明悟了过来,他的伙伴,他的大块头,尚还在世!

    ......

    夜黑天高,清风斜影,西门之地的苍林厚土中。

    天以昏沉,朔风凛冽,草木摇落,伴随着天翊等人的前行,静谧顿被打破。

    举目可见,阴云四合,黑雾漫天,白昼如夜。

    不知何时,天地间突起磅礴风雨,猛烈怒雷于乌云罩合中穿梭。

    霎时间,疾风厉雨两交加,怒雷愤电齐鸣嚎,天地浑似崩塌,直让人心胆生寒。

    天翊等人穿雨破风而行,身影未作丝毫停顿,风雨再大,似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此刻,众人飞行在一片平野上空,天幕深处,风雨滂沱,怒雷猛烈,只闻见:

    山川震动,高穹浑似天崩,长野颠狂,左右犹似地陷。

    悲悲鬼哭,衮衮神号,定睛不见半分影,满耳惟闻千草飒。

    风雨来了,来得唐突而又猛烈。

    值此之际,天翊一行人落降到了平野上,史大彪撑开了禁元伞,只可见伞檐四周,落雨成线,晶莹成珠。

    不远处,有一男子的身影落定于风雨交加之下,他披一黑色斗篷,难见其面貌具细。

    见得这人,众人的神情突变得谨慎无比,卧月等十方剑士,更是第一时间冲将了出去。

    此次不同以往,他们在那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浓烈至极的杀意。

    此时,男子悬立在雨中,本作防护周身的斗篷突地滑落,雨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身子。

    只见得,男子的脸上,尽被密密麻麻的疤痕占据着,配以一双血色的眼眸,只稍稍一看,便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男子的血目牢牢凝视着天翊,掩手一挥,手中顿有一柄血色刀锋横斜而出,一时间,电闪霹雳,斜雨刀身,男人给人以幽寒冷利。

    他轻一挑动,刀锋直指天翊,道:“不忘,你可愿与我一战!”

    天翊神色如常,道:“有何不敢!”

    闻言,男子大赞一声:“好!”

    语落,身展,刀动。

    刀出,赤色冲霄,狂风忽起,乌云密布,直将天幕染成红晕。

    只听天际突起一记惊雷,只见一道赤色刀芒光急冲浓云,大开大阖之下,直取天翊而来。

    ........

    写书太累,加之各种琐事缠身,颇多忧虑,只望书友们能点一盏明灯给三狼,别让三狼迷失中途!

    本书网首发,已愈一百八十多万字,希望看书的朋友们能上纵横(zongheng)给点支持!

    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624/ 第一时间欣赏玄仙圣王最新章节! 作者:大小三狼所写的《玄仙圣王》为转载作品,玄仙圣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玄仙圣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玄仙圣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玄仙圣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玄仙圣王介绍:
人不敬我,是我无才;人不容我,是我无能;人不助我,是我无为。“玄学大师”天翊意外穿越到风澜大陆,从一落魄乞丐一步步蜕变成为证得无上大道的大神通之辈,无量无为是为仙。群:513260627。玄仙圣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仙圣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仙圣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