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下第一庄最受宠爱的大小姐,蒋馨儿被蒋老庄主撑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十八年来,除了成功地为蒋馨儿树立起了只会花钱不会省钱的典型败家女形象外,还顺利地将她培养成了一枚性格上嚣张跋扈任性放肆的问题少女,这,直接导致了此刻我被困于魔教却无法逃出的窘境。
因为这蒋馨儿手无缚鸡之力,不会丝毫武功,是真真正正的弱质女流。
泥马吖,这见鬼的配角设定!
文不成武不就,性格上还有问题,我要是男人我也不会喜欢她的好不好!
蒋老庄主,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把女儿养成这副德性,然后嫁祸给萧家当媳妇儿的?!你其实跟萧家是世仇对不对?你其实很恨萧百财他爹是不是?!
唉……
虽然我眼前的形势欠佳,但我的精神并不低迷。
在我每天原地画圈圈抱怨和诅咒的时候,也会努力振作精神,回忆起我们伟大的领袖毛委员长曾经教导过我们的革命战略思想:人,一定要学会用发展性眼光对待问题,除了看到事物的阴暗面,也要学会找寻事物的光明面。
就譬说,大概在宁无邪的心目中,‘蒋大小姐’——也就是我本尊,不但行为幼稚、思维愚蠢,而且貌似脑筋还有点问题,所以除了最开始喂了我一颗毒药外,基本上就没怎么为难过我,甚至于,他为了表达出对我废柴中又带着那么一丝弱智形象的极端鄙视,居然没有派半个人来监视我!
目前教主大人的元气大伤尚未恢复,正处于闭关养伤,估计还得有个几天时间才能够出关,所以现在我每天被人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身边还有人供我使唤,这样的软禁生活,虽然称不上乐不思蜀,但也凑合着算得上是不错了。
这样的待遇,并不是因为‘蒋家庄大小姐’这个身份多有价值,而是因为宁无邪希望在少林寺众人面前证明林欣雅的清白的时候,我还能保持应有的形象。
想也知道,若是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一脸憔悴中带伤,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折磨过虐待过一番的话,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会很容易思维发散的认定我是被宁无邪要挟逼迫着,为了给现在已经被我害得恶名昭昭的林欣雅做替死鬼。
根据目前的情况分析,距离蒋大小姐给林欣雅下*的剧情,还有一段时日,这也就是说,目前的情况下,本姑娘暂时还是性命无忧的。
说实话,我不是没想过搞次自杀,说不定死不了还能再穿一次。
可是我又认真的思索了另外一番考虑。
假如我违背剧情,不但不给林大美人下药,而且老老实实的听教主大人的吩咐,在用‘幼稚’、‘嫉妒’、‘愚蠢’等等借口为自己辩护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在替林欣雅洗清冤屈大前提下全身而退之后,认真执行起挑拔离间萧百财和林欣雅之间的感情,以达到让魔教教主趁虚而入,灭掉武林盟主,抢得宝藏还顺便抱得美人归的攻略结局,说不定教主大人一个开心就给了我解药。
到了那个时候,我主动远离盟主,远离教主,远离江湖,开开心心的扮演天下第一庄未来继承人的角色,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没事儿了就带着一帮家丁上街调戏良家小妇男,仗着家里有财有势,说不定还能养上一二十打面首也不是问题。
生活若能这般美妙,我干什么要寻死?!
因为有了如此光明的人生奋斗目标,所以我只忧伤了一天,第二天就很适应了我目前在辟天教里的被放养生活了。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今天难得的天晴日朗,我伸了个懒腰,一边掩着嘴打哈欠,一边开始了我每天的例行饭后百步走。
真的只能走一百步。
辟天教依山而立,半山腰下,是隐卫和死士的栖息地,各分堂的议事聚集地,以及辟天教的主要几个练功和活动的场所。
自山腰往上,前山立着辟天教重要的几处议事大堂,山滦之间,便是魔教教主和长老的居所,只是分隔得很开,几处阁院也是各有各的地段,相隔小半里互不打扰,几进几出的小院装修得也各有各的风格。
只是后山处,便是禁地,立着魔教长老各自理事的四方暗阁,刑堂和水牢也设在那处,基本上是无缘得见的。
我每天走的这一百步,就只限于从我住的这方小院到院后的一处小湖畔。
院落里外的风景真的很不错,树木繁茂,翠竹成阴,鸟鸣声清脆悦耳,和一池泛着鳞鳞波光碧绿湖水,令人心旷神悦。
晨光明媚,和风暖日,我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林间清新的氧气,再睁开眼里,视线凝固在了湖畔边半人高的花芦苇荡里。
呃……
如果我的眼睛没有出问题的话,那芦苇丛中,似乎有个顶着一头灰白发丝的人影半隐在其中,从眼前只有半人高的芦苇推断,此人正以半蹲的姿态匿于其中,似乎正在……出恭?
什么,你不知道什么叫出恭?
那你总该知道什么叫上大号吧?
那一头令人难以忽视的灰白发丝,以及寻半蹲在芦苇丛中的典型出恭姿态,很轻易的就在我脑海中将教主大人俊俏的小脸蛋,与一个形态尚不明确的雪白小屁屁划了个等号。
我脸上情不自禁绽开了一抹极之灿烂的欢笑,欢喜万分地蹦哒着跳了过去,连待会儿开口的台词我都想好了——教主大人,您这样亲力亲为的灌溉芦苇,好生令人钦佩哒!
待我连蹦带跳的窜进芦苇荡,清楚地瞄见那人的面貌时,顿时呆住。
天地静止,空气凝滞。
一双浑浊的双目与我含情相对。
我虎躯一震,对着面前看似年过七旬的老大娘颤声问道:“这位大娘,您这是在干什么?”
老大娘像是被我盯得不耐烦了,蹲在地上朝我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倒真的是不关我什么事……”我犹犹豫豫地看了眼她仍蹲在地上的姿势,挣扎着开口问道:“只是您这模样,是忘掉厕纸了吧?要不要我替您回去取些过来?”
“瞎了你的狗眼,你哪只眼晴看着老娘像是在出恭?!”老大娘面露不满的狠狠剜了我一眼,“我只是刚才不悻闪了腰。”
“难怪您没脱裤子!”我恍然大悟道:“我原还以为您一时情急,还没来得及脱裤子就那什么了……”
“闭嘴!”老大娘蹲在地上捋了捋梳得齐整的发鬓,神情倨傲望着我,“你是哪个堂的丫头,居然如此没有礼貌?!满口胡言乱语,简直……”
我嘴角一抽,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您还站得起来么?”
“站得起来又如何,站不起来又如何?”老大娘虽然姿势不雅的蹲在地上,但仍然霸气十足地瞪着我,语带不屑地朝我冷笑着道:“难不成你还打算趁我行动不便之机讨些便宜?”
“您要钱没钱,要色没色的,我能在您身上讨什么便宜?”我忍不住吐槽她,“看您这样子,怕是自己站不起来了吧?”
“你想怎么样?”老大娘眼中有精光闪过,“臭丫头,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冲她咧嘴一笑,大踏步走到她的面前,大大咧咧地背转身去,双手往后一背,说道:“正所谓日行一善必有福报,来,姑娘我背您出去。”
“哼!”老大娘哼了一声,将一只满是皱摺的老手犹豫着搭上我的肩头,声音听起来既疑惑又严厉,“教里最近没有聘买过伺候人用的丫头,我以前也从未见过你,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不是您辟天教里的使唤丫头。”我懒得回头,直接蹲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回答道,“蒋家庄的大小姐被逮教里的事您应该听说过吧?”
老大娘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虎口却似有若无的卡在我的肩胛骨上,“你就是那个蒋家庄的大小姐?”
“您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品。”我不耐烦的扬了扬背在身后的双手,“您到底上不上来?蹲地上久了,您腿不麻我腿麻。”
“哼。”身后重量陡然加大,显然是老大娘已经趴了上来,嘴里还哼哼叽叽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
“您有被害妄想症是吧?”我深吸了口气,努力地背着她站了起来,“看您的衣着气派和一身的王霸之气,我估摸着您在这教里地位大概也不算小是吧?喂,大娘,您得听我一句劝,您都这把年纪了,以后出门还是带个使唤丫头什么的吧?若是今天您没有碰巧遇上我,您就真打算蹲那芦苇荡里等着人找来吗?您也不怕等大家找着您的时候,您这腿早给您蹲废掉了。”
老大娘像是被我的话激怒了,伸手就给我后脑门来了一下,“呸,老娘身体好着呢,要不是前几天连着下了几天雨,腰腿处的旧伤犯了,也不至于……”
“做人就得服老,承认自己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她下手很轻,所以我满不在乎的晃了晃头,往上巅了巅托着她后座的手,仍旧认真劝解道:“辟天教里使唤的丫头和下人不是很多么?教里花钱养着他们,您不打算让他们服侍,难道还打算把他们供起来白养着?人道主义关怀也不是这么定义的吖。”
“呸,我辟天教怎么使唤下人,还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指手划脚。”像是很害怕我再度开口打断她的话一般,老大娘说完了这句话,赶紧伸出一只手往前指点着方向,“往那儿走,我住的地方在那边。”
远处山如碧,低头不见路。
老大娘犹自在我背上低声喃语着什么,我被她的体重压得半躬着身子发颤,额头上青筋*,只能够尽量保持声音淡定的问道:“大娘,您有没有怀疑过您刚才腿麻了蹲不起来,有可能不是因为您闪了腰,而是因为您的体重超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