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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大逆之门txt下载     大逆之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章 他缺一道魂

    洗完了澡的岑教习穿了一身很随意的白色麻布长裙从屋子里走出来,赤着脚,那双脚漂亮的能让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嫉妒的说不出来话。她的房子门口是一个小小的阳台,铺着木板,阳台有栏杆。她走出来皱,就手扶着栏杆站在那看着安争在院子里忙碌。

    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打湿了肩膀上的衣服。

    “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很会做饭的人,我以为你的时间都用在修行上了。”

    她说。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往自己小院对面的山包上看了看,那上面已经站满了人,也不知道有多少,黑压压的一大片。可是她并不在意,只是看了一眼之后视线就从那人群上离开,专注的看着安争收拾一条很肥很肥的鱼。

    “做饭也是修行。”

    安争一边刮着鱼鳞一边说道:“修行看心态,如果心态不好的话,任何事都做不好。而一个人修行,往往都会让自己的心态变得不好,会越发的暴躁,会易怒,会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火。修行,有同窗也好,有师父也好,其实都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所以需要在别的方面来让心态平静下来,做饭就是一个好的方法。如果有一个自己在意的人,做一顿她喜欢吃的饭,看到她吃的满足,那么自己的心里也就舒畅。”

    安争抬起头看了岑教习一眼,然后继续收拾手里的鱼:“心情舒畅的时候,做任何事都要事半功倍,修行亦复如是。”

    岑教习微微笑了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安争将收拾好的鱼放在一边,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口大铁锅:“看来先生是一个从来不自己开火做饭的人,我在你的厢房里找了,没有看到任何炊具。所以我刚才在没有经过别人同意的情况下,把食堂的铁锅拆了一口,若是有什么麻烦的话,还需要先生摆平。”

    岑教习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这是偷。”

    安争点了点头:“没错,是偷。”

    他将铁锅架好:“另外,先生你这院子里连柴火都没有,我从食堂里也拿了一些过来,还有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若是食堂问起来的时候,麻烦先生一并解释一下就好。”

    岑教习:“那是你偷的,与我何干?”

    安争:“你吃不吃?”

    岑教习:“你还是个无赖。”

    安争耸了耸肩膀,熟练的将铁锅刷出来,然后生火:“任何事都可以带来享受,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喜欢这件事。如果觉得别人专注做一件事是享受,所以也想学一学的话,那么多半得到的不是享受而是苦恼。做饭一样,修行也一样。”

    岑教习问:“所以你第一道菜要做什么?”

    安争:“每一道菜必须按照顺序来,因为有的菜品容易凉,而且凉了口感就会差好多。而有的菜肴凉一些也没什么问题,所以选择先后顺序极为重要。”

    “所以呢?”

    岑教习认真的问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第一道菜到底是什么?顺序又是什么?”

    安争认真的回答:“没想,随便做。”

    岑教习:“你适合做教习......”

    安争笑起来:“先生这句话,可能得罪很多人。”

    岑教习走回房子里穿了鞋子,然后自己动手搬了一张小桌子出来,就放在院子正中。似乎是担心远处山包上的人看不清楚,她还在小桌子周围点了一圈的烛火,很明亮。远远的看起来像是繁星围绕着那张小桌子,看起来竟然格外的有情调。

    安争一只手掂着那口直径足有半米的大铁锅,看起来有一种很奇怪的帅气。

    第一盘菜出锅,味道竟然让很远之外的人都有些垂涎欲滴。那味道明明再普通不过了,可是闻起来就是想吃,就是流口水,好像一下子钻进了脑子里,让人有些眩晕。

    “这是......”

    “醋溜白菜。”

    安争很认真的回答:“先生认为是什么?”

    “我......我以为是一种很像是白菜但未必是白菜的东西,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只是炒了一个醋溜白菜。”

    “先生先吃。”

    安争也没解释什么,继续做饭。五分钟之后,第二道菜上桌:“红烧茄子。”

    “红烧草鱼。”

    “溜三样。”

    四个菜,一个汤,很快就摆在桌子上,那味道飘散出去,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靠近了,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菜。

    “家常菜,味道要重一些,不管是先生还是我,都还没有到该吃清淡一些的年纪。若是先生吃的不顺口,那么也没办法了。”

    安争坐下来,倒了一杯酒递给岑教习:“酒也不是什么好酒,我在路边只看到一家酒肆,顺便买了些。”

    岑教习叹了口气:“你可是有很大很大的事要求我的,只用这些菜来招待我吗?”

    安争:“不不不,算是你招待我,毕竟是在你家里。”

    岑教习礼貌性的夹了一口醋溜白菜放在嘴里,她只是不想让安争觉得自己特别失望而已。对于吃来说,她是一个格外精致的人。这种粗茶淡饭她是从来都不会吃的,她吃饭的精致程度如果让人知道的话,只怕会惊掉一地的下巴。可是当这口再普通不过的白菜吃紧嘴里之后,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居然......如此好吃。”

    安争笑着说道:“虽然只是普通的白菜,但是做起来并不简单。醋溜白菜最好用的菜帮而不是菜叶,既然是菜帮的话,那么就有两个问题要解决。保证清脆可口,但是火候就会小,吃起来会有白菜自身的涩味。若是火候太老,吃起来就绵软没有口感。”

    “你是怎么解决的?”

    “不能说。”

    “菜很厚,入味,保持清脆,很难很难。”

    安争自夸了几句,然后指了指那红烧鱼:“外面的趁着脆吃,喝新酒,配一口鱼,味道很好。”

    岑教习闻言随即照做,吃了一口之后点头:“草鱼是这外面能买到的最便宜的鱼了吧?但是能做的如此好吃,真是不容易。”

    她不再说话,而是专注的吃饭。一个吃的精致的女人,此时却吃的有些没风度。不过短短片刻,四个菜就吃下去一半还要多。五分钟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吃的太认真,竟是忘了给你留一些。”

    安争:“喝汤。”

    岑教习好像一个乖巧的孩子,接过来安争递给他的汤碗,喝了一口之后微微皱眉:“为什么这么淡,没有一点味道......咦,为什么会有回甘之感?”

    安争笑了笑,起身,抱拳告辞:“先生吃的好,那便是最好,弟子告辞。”

    岑教习忍不住有些伤感:“若是你肯留在书院里做个安安生生的弟子,那么我就可以多吃几顿你做的饭菜。所以我忍不住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帮你?”

    安争道:“先生已经帮了我。”

    说完之后,安争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扛上那口大铁锅转身走出篱笆小院。岑教习坐在那看着安争离开,心里想的是这个家伙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啊。来了就是来了,做饭就是做饭,不管是眼神还是心思,干净的一塌糊涂。

    她起身,舒服的舒展了一下四肢:“很久很久,在书院里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小孩儿了。”

    她转身的时候,衣袖随意的一拂。

    山包上,那些等待着看热闹的人一瞬间就沉了下去。好好的一座山包,就那么没了。非但没了,原本是山包的地方竟然沉下去一个大坑。土浪翻腾之中,也不知道有几百人跌落进去。最让人觉得尴尬的是,山包变成了土坑之后,下面居然有泉水流出,很快就填满了土坑,形成了一个小湖。

    岑教习关门,嘴角微微上扬:“第五个菜,一群落汤鸡。”

    屋子里,那个失常和她斗嘴,看起来明显不和睦的男教习坐在低着头看书。见岑教习进来,他把手里的书本放下。岑教习看了他一眼之后愣了下,然后恨其不争的说道:“擦擦嘴角上的口水。”

    男教习尴尬的笑了笑:“那味道,真是险些让我抵挡不住啊。”

    “如果让人知道书院传说之中最牛的那个从不露面的供奉叶岚被一盘醋溜白菜馋的流了口水,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笑掉大牙。”

    “如果让人知道,书院的院长大人居然被一桌子粗茶淡饭就给搞定了,更不知道要消掉多少人的大牙。”

    岑教习看着男教习:“你是不是想死。”

    男教习:“你舍得杀?”

    男教习抬起手擦了擦口水:“大羲之内,知道书院的院长其实是个女子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大羲的圣皇陛下。大羲之内,知道院长其实叫做岑暗而不是陈暗的人,也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大羲圣皇。如果你杀了我,这秘密还有一个人知道,岂不是无趣?”

    岑暗:“我不是人?我自己知道不算?”

    她坐下来:“叶岚,这个家伙你到底看出来什么来路没有。”

    叶岚摇了摇头:“看不出,从身体上判断,确实是个年轻人。从修行境界上判断,小满境三四品左右,但是我觉得,便是小满境五品的人也打不过他。这么变态的人,曾经大羲倒是有一个。年少的时候也是如此霸道的不讲道理,但是死的也一样的不讲道理。”

    岑暗:“你说的远了,我是说,他能不能扶起来?”

    叶岚点了点头:“当然能,这样临危不乱宠辱不惊而且心思干净的人,不多见咯。当初有方争叶岚两个,现在只剩下一个叶岚,你也知道我寂寞的很。”

    岑暗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叶岚:“你怎么骂人。”

    岑暗道:“既然可以的话,那么就捧一捧。捧一捧之前,要先压一压。年轻人性子太直太急太锋利,需要打磨。”

    叶岚:“有些人需要打磨,有些人不需要,打磨了之后就不是自己了。比如......”

    岑暗:“闭嘴!不要再提那个名字。”

    叶岚摇了摇头:“随你......不过你说他身份有问题,为什么?”

    “他写下杜少白那三个字的时候,略显生疏。那显然不是他的名字。”

    岑暗舒了口气:“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小家伙到底什么来历。说吧,我知道你其实 看出来什么了。”

    叶岚:“他缺一道魂。”

    叶岚的手指捏了几下:“很奇怪的魂魄。”

第四百七十章 他缺一道魂

    洗完了澡的岑教习穿了一身很随意的白色麻布长裙从屋子里走出来,赤着脚,那双脚漂亮的能让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嫉妒的说不出来话。她的房子门口是一个小小的阳台,铺着木板,阳台有栏杆。她走出来皱,就手扶着栏杆站在那看着安争在院子里忙碌。

    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打湿了肩膀上的衣服。

    “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很会做饭的人,我以为你的时间都用在修行上了。”

    她说。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往自己小院对面的山包上看了看,那上面已经站满了人,也不知道有多少,黑压压的一大片。可是她并不在意,只是看了一眼之后视线就从那人群上离开,专注的看着安争收拾一条很肥很肥的鱼。

    “做饭也是修行。”

    安争一边刮着鱼鳞一边说道:“修行看心态,如果心态不好的话,任何事都做不好。而一个人修行,往往都会让自己的心态变得不好,会越发的暴躁,会易怒,会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火。修行,有同窗也好,有师父也好,其实都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所以需要在别的方面来让心态平静下来,做饭就是一个好的方法。如果有一个自己在意的人,做一顿她喜欢吃的饭,看到她吃的满足,那么自己的心里也就舒畅。”

    安争抬起头看了岑教习一眼,然后继续收拾手里的鱼:“心情舒畅的时候,做任何事都要事半功倍,修行亦复如是。”

    岑教习微微笑了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安争将收拾好的鱼放在一边,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口大铁锅:“看来先生是一个从来不自己开火做饭的人,我在你的厢房里找了,没有看到任何炊具。所以我刚才在没有经过别人同意的情况下,把食堂的铁锅拆了一口,若是有什么麻烦的话,还需要先生摆平。”

    岑教习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这是偷。”

    安争点了点头:“没错,是偷。”

    他将铁锅架好:“另外,先生你这院子里连柴火都没有,我从食堂里也拿了一些过来,还有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若是食堂问起来的时候,麻烦先生一并解释一下就好。”

    岑教习:“那是你偷的,与我何干?”

    安争:“你吃不吃?”

    岑教习:“你还是个无赖。”

    安争耸了耸肩膀,熟练的将铁锅刷出来,然后生火:“任何事都可以带来享受,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喜欢这件事。如果觉得别人专注做一件事是享受,所以也想学一学的话,那么多半得到的不是享受而是苦恼。做饭一样,修行也一样。”

    岑教习问:“所以你第一道菜要做什么?”

    安争:“每一道菜必须按照顺序来,因为有的菜品容易凉,而且凉了口感就会差好多。而有的菜肴凉一些也没什么问题,所以选择先后顺序极为重要。”

    “所以呢?”

    岑教习认真的问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第一道菜到底是什么?顺序又是什么?”

    安争认真的回答:“没想,随便做。”

    岑教习:“你适合做教习......”

    安争笑起来:“先生这句话,可能得罪很多人。”

    岑教习走回房子里穿了鞋子,然后自己动手搬了一张小桌子出来,就放在院子正中。似乎是担心远处山包上的人看不清楚,她还在小桌子周围点了一圈的烛火,很明亮。远远的看起来像是繁星围绕着那张小桌子,看起来竟然格外的有情调。

    安争一只手掂着那口直径足有半米的大铁锅,看起来有一种很奇怪的帅气。

    第一盘菜出锅,味道竟然让很远之外的人都有些垂涎欲滴。那味道明明再普通不过了,可是闻起来就是想吃,就是流口水,好像一下子钻进了脑子里,让人有些眩晕。

    “这是......”

    “醋溜白菜。”

    安争很认真的回答:“先生认为是什么?”

    “我......我以为是一种很像是白菜但未必是白菜的东西,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只是炒了一个醋溜白菜。”

    “先生先吃。”

    安争也没解释什么,继续做饭。五分钟之后,第二道菜上桌:“红烧茄子。”

    “红烧草鱼。”

    “溜三样。”

    四个菜,一个汤,很快就摆在桌子上,那味道飘散出去,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靠近了,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菜。

    “家常菜,味道要重一些,不管是先生还是我,都还没有到该吃清淡一些的年纪。若是先生吃的不顺口,那么也没办法了。”

    安争坐下来,倒了一杯酒递给岑教习:“酒也不是什么好酒,我在路边只看到一家酒肆,顺便买了些。”

    岑教习叹了口气:“你可是有很大很大的事要求我的,只用这些菜来招待我吗?”

    安争:“不不不,算是你招待我,毕竟是在你家里。”

    岑教习礼貌性的夹了一口醋溜白菜放在嘴里,她只是不想让安争觉得自己特别失望而已。对于吃来说,她是一个格外精致的人。这种粗茶淡饭她是从来都不会吃的,她吃饭的精致程度如果让人知道的话,只怕会惊掉一地的下巴。可是当这口再普通不过的白菜吃紧嘴里之后,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居然......如此好吃。”

    安争笑着说道:“虽然只是普通的白菜,但是做起来并不简单。醋溜白菜最好用的菜帮而不是菜叶,既然是菜帮的话,那么就有两个问题要解决。保证清脆可口,但是火候就会小,吃起来会有白菜自身的涩味。若是火候太老,吃起来就绵软没有口感。”

    “你是怎么解决的?”

    “不能说。”

    “菜很厚,入味,保持清脆,很难很难。”

    安争自夸了几句,然后指了指那红烧鱼:“外面的趁着脆吃,喝新酒,配一口鱼,味道很好。”

    岑教习闻言随即照做,吃了一口之后点头:“草鱼是这外面能买到的最便宜的鱼了吧?但是能做的如此好吃,真是不容易。”

    她不再说话,而是专注的吃饭。一个吃的精致的女人,此时却吃的有些没风度。不过短短片刻,四个菜就吃下去一半还要多。五分钟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吃的太认真,竟是忘了给你留一些。”

    安争:“喝汤。”

    岑教习好像一个乖巧的孩子,接过来安争递给他的汤碗,喝了一口之后微微皱眉:“为什么这么淡,没有一点味道......咦,为什么会有回甘之感?”

    安争笑了笑,起身,抱拳告辞:“先生吃的好,那便是最好,弟子告辞。”

    岑教习忍不住有些伤感:“若是你肯留在书院里做个安安生生的弟子,那么我就可以多吃几顿你做的饭菜。所以我忍不住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帮你?”

    安争道:“先生已经帮了我。”

    说完之后,安争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扛上那口大铁锅转身走出篱笆小院。岑教习坐在那看着安争离开,心里想的是这个家伙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啊。来了就是来了,做饭就是做饭,不管是眼神还是心思,干净的一塌糊涂。

    她起身,舒服的舒展了一下四肢:“很久很久,在书院里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小孩儿了。”

    她转身的时候,衣袖随意的一拂。

    山包上,那些等待着看热闹的人一瞬间就沉了下去。好好的一座山包,就那么没了。非但没了,原本是山包的地方竟然沉下去一个大坑。土浪翻腾之中,也不知道有几百人跌落进去。最让人觉得尴尬的是,山包变成了土坑之后,下面居然有泉水流出,很快就填满了土坑,形成了一个小湖。

    岑教习关门,嘴角微微上扬:“第五个菜,一群落汤鸡。”

    屋子里,那个失常和她斗嘴,看起来明显不和睦的男教习坐在低着头看书。见岑教习进来,他把手里的书本放下。岑教习看了他一眼之后愣了下,然后恨其不争的说道:“擦擦嘴角上的口水。”

    男教习尴尬的笑了笑:“那味道,真是险些让我抵挡不住啊。”

    “如果让人知道书院传说之中最牛的那个从不露面的供奉叶岚被一盘醋溜白菜馋的流了口水,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笑掉大牙。”

    “如果让人知道,书院的院长大人居然被一桌子粗茶淡饭就给搞定了,更不知道要消掉多少人的大牙。”

    岑教习看着男教习:“你是不是想死。”

    男教习:“你舍得杀?”

    男教习抬起手擦了擦口水:“大羲之内,知道书院的院长其实是个女子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大羲的圣皇陛下。大羲之内,知道院长其实叫做岑暗而不是陈暗的人,也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大羲圣皇。如果你杀了我,这秘密还有一个人知道,岂不是无趣?”

    岑暗:“我不是人?我自己知道不算?”

    她坐下来:“叶岚,这个家伙你到底看出来什么来路没有。”

    叶岚摇了摇头:“看不出,从身体上判断,确实是个年轻人。从修行境界上判断,小满境三四品左右,但是我觉得,便是小满境五品的人也打不过他。这么变态的人,曾经大羲倒是有一个。年少的时候也是如此霸道的不讲道理,但是死的也一样的不讲道理。”

    岑暗:“你说的远了,我是说,他能不能扶起来?”

    叶岚点了点头:“当然能,这样临危不乱宠辱不惊而且心思干净的人,不多见咯。当初有方争叶岚两个,现在只剩下一个叶岚,你也知道我寂寞的很。”

    岑暗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叶岚:“你怎么骂人。”

    岑暗道:“既然可以的话,那么就捧一捧。捧一捧之前,要先压一压。年轻人性子太直太急太锋利,需要打磨。”

    叶岚:“有些人需要打磨,有些人不需要,打磨了之后就不是自己了。比如......”

    岑暗:“闭嘴!不要再提那个名字。”

    叶岚摇了摇头:“随你......不过你说他身份有问题,为什么?”

    “他写下杜少白那三个字的时候,略显生疏。那显然不是他的名字。”

    岑暗舒了口气:“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小家伙到底什么来历。说吧,我知道你其实 看出来什么了。”

    叶岚:“他缺一道魂。”

    叶岚的手指捏了几下:“很奇怪的魂魄。”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为什么不能出卖你

    江湖传言,三道书院的院长叫陈暗,是个高高大大稍稍有些驼背的老头儿。传闻之中,这老头牛逼的一塌糊涂。有人说他原本是大羲塞北边陲的一个放牛娃,不知道怎么得了天书八卷,十九岁才开始修行,二十九岁就提剑下江南,一个人挑翻了大羲半个江湖。

    还有人说,这老头儿原本是军中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那一年大羲和强敌交战,还不是老头的院长大人夜里一个人带剑进入敌军的大营,连斩敌军首领三十六人,以至于大战之初,敌军没有一个人可以指挥以至于全军落败。为了奖赏老头儿,大羲圣皇陛下赐了他免死金牌。

    更有人说,原来老头儿是大羲的武状元。那一年武考的时候,他一个人将所有的参与武考的人全部击败,以至于到了殿试的时候没有人愿意跟他站在一块,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他自己,让圣皇陛下都为之震撼。

    安争曾经是大羲明法司的首座,为了查案,明法司有着极强大的情报组织。可是就算安争手下的负责情报的欧阳铎连是一个连军方都数次想安争提起想要借走的牛逼人物,可依然没有查到关于这位院长大人的只言片语。安争也只是知道这位三道书院的院长大人叫陈暗,并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

    可是关于那些传言,安争是不相信的。首先,既然没有外人见过这位院长大人,谁又确定他是一个高高大大有点儿驼背的老头儿?修行十年而荡尽江湖,这样的传闻更加的不可信。再者,大羲已经几百年没有遇到过什么对手,哪里来的强敌?所以传闻说书院院长曾经是一位大将军,也许是真的,但什么一夜之间杀尽敌将,这纯粹扯淡。

    最后,安争知道大羲数百年来的每一位武状元是谁,而且知道他们成为武状元之后都去干了些什么。没有任何记载,哪个武状元进了三道书院。

    所以安争离开那个小院子的时候纵然心里有万般怀疑,但真的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很亲近的女人是三道书院的院长。

    说起来,那女人确实不矮,稍稍有些丰满,五官也不算精致。鼻子稍稍大了些,嘴唇稍稍厚了些,但是绝对不能说她丑。安争确定这个人在三道书院里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负责记录挑战这种闲散事的小角色,可是也想不到书院的院长居然去做这样的闲散事。

    用那位对安争始终有些敌视,名字叫做叶岚的同样神秘兮兮的教习的话说。之所以岑暗喜欢坐在那做这等闲散事,是因为她好男色,喜欢看看那些结实健壮的年轻男人。

    也仅仅是喜欢看看。

    岑暗经常说,看看那些年轻的人会觉得心情舒畅。也许她在看着安争他们这些人的时候,和安争做菜的时候心情是一样的。

    安争离开岑暗那个独居的小院,才走出去没多远,那个山包就消失不见了。安争回头看,那女教习已经施施然的进了屋子,似乎什么都没做。可是那等恐怖的实力,让安争心惊不已。

    回到自己房间的安争庆幸自己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刷什么小手段,不然的话可能会被那位性格直爽的女教习打残了。安争最初的计划是,用点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然后趁着她睡着之后去杀孙中平,杀完之后再悄悄回来......现在想想,幸好没那么干。

    安争是在进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听到了水声知道岑教习在洗澡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的,因为在那一刻安争就感觉到了对方是个很恐怖的人。

    窗子开着,水汽腾腾,热气从窗户不住的往外冒,但是除了那扇开着的窗户有大量的热气往外冒之外,别的地方居然一点儿水汽都没有。

    安争回到房间之后开始重新计划,找孙中平的事不能耽搁了。虽然现在有了王九这条陈重器府里的内线,但是并不牢靠。最主要的是,孙中平手里如果真的掌握着当初的明法司未来计划的话,安争必须除掉这个人,让那些年轻人全都变得安全起来。

    一旦这些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成为陈重器手里的兵刃,那么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陈重器就算野心再大,就算现在拉拢的人再多,也永远都不可能是陈无诺的对手。

    既然如此,安争索性也就不再考虑什么了,他起身准备离开书院,去和王九约定好的地方。

    才走到书院大门口,安争就被一个身穿教习服饰的人拦住。

    “杜少白。”

    “先生何事?”

    “刚刚院长派人通知我,让我来通知你,明天一早你不用从金榜上继续挑战了。”

    安争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

    “院长大人已经知道了你的事,他认为你具备紫榜的实力,所以破例,让你从紫榜开始挑战。”

    安争听完了之后心里一惊,这个岑教习到底多大的能量!自己猜从那个小院子里回来,院长立刻就做出了决定,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多谢先生通知。”

    安争抱拳施礼。

    那教习却笑了笑:“未必是好事,你觉得院长是为你好,但是以我对院长大人的了解......他可能是觉得你太狂妄了。紫榜上的那些人,哪怕就是紫榜第二十位,也要有超过小满境二品甚至三品的实力。你真的要去挑战的话,可能连第二十都打不下来。但是有一件事你应该值得高兴,那就是院长大人已经关注你了。”

    他随意的抬了抬手算是回礼,嘴角上的笑看起来特别古怪:“能被院长大人关注,怎么说都是一件......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然后他莫名其妙的走了。

    安争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也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了。离开了书院之后,安争自己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进去,点了一桌子菜,告诉小二不许有任何人打扰。然后把窗户打开,从后窗直接离开。安争在房间里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带上了极为精致的面具,从后窗离开之后很快就走进大街上,汇入人潮之中。

    没有人会注意一个看起来哪儿都很普通的中年男人,这样的男人永远也不会让人特别在意。

    十五分钟之后,安争离开了大街转入一条小巷子,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扇小门。那是前面宅子的后门,安争试着推了推,那扇小门果然没有在里面插好。

    安争进了门,后院很大,是一个园林。安争王九的说法,此时孙中平就应该在前面那栋三层小楼里。而在小楼附近,至少有十五个王九安排的江湖客保护。后院的园林里,至少有**个人。可是安争走进来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以安争的警觉,当然可以确定连暗哨都没有。

    王九已经把所有人都撤走了。

    安争没有直接去那个木楼,而是直奔木楼大概五十米之外的一排平房。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地上都是死尸,其中包括那天跟踪安争的一对男女。

    王九就坐在椅子上喘息着,显然有些累。他看到安争进来之后显然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安争之后才松了口气:“这些人都不能留着,如果孙中平死了,而我把他们调走的事传出去的话,我必死无疑。我刚才说召集他们开会布置任务的时候下了药,趁着他们不能动弹都给宰了。为了逼真一些,尽量做到一刀致命。”

    “这些人都是王府里招募的江湖败类,我杀了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你去吧,孙中平就在那小楼里和那个女人折腾呢。我去布置一下现场,最起码让人看起来不会起疑心。”

    安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王九握着刀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肩膀也微微颤了一下。

    安争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像是一缕风一样朝着木楼那边掠了过去。安争很清楚孙中平的修为境界,但是为了自保,孙中平这几年肯定有所准备。这样的人已经那么大年纪,想要在短短几年之内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实力境界显然不可能。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准备了很多厉害的法器,当初孙中平在明法司的时候,最喜欢用的就是风暴雷。

    一种威力巨大的法器,比同等大小的火器要威力大的多。

    可是只要速度足够快,安争连孙中平使用这些法器的时间都不会给。安争的身子鬼魅一样闪进了木楼,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他迅速的飘上了二楼,然后在王九告诉他的房间门口微微停了一下。

    气息不对!

    安争脸色立刻就变了,里面至少有三个人的气息。

    就在安争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有个脸色阴沉的男人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招了招手:“进来。”

    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安争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

    他自己。

    那道残魂,大羲明法司首座方争的残魂。

    安争只好进去,然后再想办法。上一次听到传闻的时候,关于这个方争的消息还在东来州。东来州距离金陵城不下万里,他来得速度真快。

    “我知道是你,我熟悉你身上的气息。”

    方争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来,指了指地面上赤条条的两个人:“如果你再来的晚一些,我可能已经把人杀了。不管怎么说,不管你现在什么身份,既然你来了,那么报仇就也必须包括你在内,因为你也是一份子。”

    那个女人已经奄奄一息,而孙中平像是吓破了胆子。可能方争根本不需要动手,那张脸就足以让孙中平崩溃。

    安争走进门,随手把房门关了。

    方争看了安争一眼,然后看向孙中平:“现在给你时间回答我的问题,当初我在明法司的时候对你还好,纵然算不得重用,但不曾亏待。为什么?给我一个出卖我的理由。”

    孙中平吓得浑身都在发抖,那种颤抖是绝对假装不出来的,是真的吓坏了。

    可能也正是因为吓坏了,他忽然嘶吼了一声:“为什么出卖你?!跟着你有什么前途?!谁不想飞黄腾达,谁不想青云直上!”

    他使劲让自己坐直了身子:“你问我为什么出卖你,我倒是问你,为什么不能出卖你?!”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为什么不能出卖你

    江湖传言,三道书院的院长叫陈暗,是个高高大大稍稍有些驼背的老头儿。传闻之中,这老头牛逼的一塌糊涂。有人说他原本是大羲塞北边陲的一个放牛娃,不知道怎么得了天书八卷,十九岁才开始修行,二十九岁就提剑下江南,一个人挑翻了大羲半个江湖。

    还有人说,这老头儿原本是军中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那一年大羲和强敌交战,还不是老头的院长大人夜里一个人带剑进入敌军的大营,连斩敌军首领三十六人,以至于大战之初,敌军没有一个人可以指挥以至于全军落败。为了奖赏老头儿,大羲圣皇陛下赐了他免死金牌。

    更有人说,原来老头儿是大羲的武状元。那一年武考的时候,他一个人将所有的参与武考的人全部击败,以至于到了殿试的时候没有人愿意跟他站在一块,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他自己,让圣皇陛下都为之震撼。

    安争曾经是大羲明法司的首座,为了查案,明法司有着极强大的情报组织。可是就算安争手下的负责情报的欧阳铎连是一个连军方都数次想安争提起想要借走的牛逼人物,可依然没有查到关于这位院长大人的只言片语。安争也只是知道这位三道书院的院长大人叫陈暗,并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

    可是关于那些传言,安争是不相信的。首先,既然没有外人见过这位院长大人,谁又确定他是一个高高大大有点儿驼背的老头儿?修行十年而荡尽江湖,这样的传闻更加的不可信。再者,大羲已经几百年没有遇到过什么对手,哪里来的强敌?所以传闻说书院院长曾经是一位大将军,也许是真的,但什么一夜之间杀尽敌将,这纯粹扯淡。

    最后,安争知道大羲数百年来的每一位武状元是谁,而且知道他们成为武状元之后都去干了些什么。没有任何记载,哪个武状元进了三道书院。

    所以安争离开那个小院子的时候纵然心里有万般怀疑,但真的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很亲近的女人是三道书院的院长。

    说起来,那女人确实不矮,稍稍有些丰满,五官也不算精致。鼻子稍稍大了些,嘴唇稍稍厚了些,但是绝对不能说她丑。安争确定这个人在三道书院里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负责记录挑战这种闲散事的小角色,可是也想不到书院的院长居然去做这样的闲散事。

    用那位对安争始终有些敌视,名字叫做叶岚的同样神秘兮兮的教习的话说。之所以岑暗喜欢坐在那做这等闲散事,是因为她好男色,喜欢看看那些结实健壮的年轻男人。

    也仅仅是喜欢看看。

    岑暗经常说,看看那些年轻的人会觉得心情舒畅。也许她在看着安争他们这些人的时候,和安争做菜的时候心情是一样的。

    安争离开岑暗那个独居的小院,才走出去没多远,那个山包就消失不见了。安争回头看,那女教习已经施施然的进了屋子,似乎什么都没做。可是那等恐怖的实力,让安争心惊不已。

    回到自己房间的安争庆幸自己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刷什么小手段,不然的话可能会被那位性格直爽的女教习打残了。安争最初的计划是,用点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然后趁着她睡着之后去杀孙中平,杀完之后再悄悄回来......现在想想,幸好没那么干。

    安争是在进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听到了水声知道岑教习在洗澡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的,因为在那一刻安争就感觉到了对方是个很恐怖的人。

    窗子开着,水汽腾腾,热气从窗户不住的往外冒,但是除了那扇开着的窗户有大量的热气往外冒之外,别的地方居然一点儿水汽都没有。

    安争回到房间之后开始重新计划,找孙中平的事不能耽搁了。虽然现在有了王九这条陈重器府里的内线,但是并不牢靠。最主要的是,孙中平手里如果真的掌握着当初的明法司未来计划的话,安争必须除掉这个人,让那些年轻人全都变得安全起来。

    一旦这些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成为陈重器手里的兵刃,那么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陈重器就算野心再大,就算现在拉拢的人再多,也永远都不可能是陈无诺的对手。

    既然如此,安争索性也就不再考虑什么了,他起身准备离开书院,去和王九约定好的地方。

    才走到书院大门口,安争就被一个身穿教习服饰的人拦住。

    “杜少白。”

    “先生何事?”

    “刚刚院长派人通知我,让我来通知你,明天一早你不用从金榜上继续挑战了。”

    安争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

    “院长大人已经知道了你的事,他认为你具备紫榜的实力,所以破例,让你从紫榜开始挑战。”

    安争听完了之后心里一惊,这个岑教习到底多大的能量!自己猜从那个小院子里回来,院长立刻就做出了决定,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多谢先生通知。”

    安争抱拳施礼。

    那教习却笑了笑:“未必是好事,你觉得院长是为你好,但是以我对院长大人的了解......他可能是觉得你太狂妄了。紫榜上的那些人,哪怕就是紫榜第二十位,也要有超过小满境二品甚至三品的实力。你真的要去挑战的话,可能连第二十都打不下来。但是有一件事你应该值得高兴,那就是院长大人已经关注你了。”

    他随意的抬了抬手算是回礼,嘴角上的笑看起来特别古怪:“能被院长大人关注,怎么说都是一件......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然后他莫名其妙的走了。

    安争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也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了。离开了书院之后,安争自己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进去,点了一桌子菜,告诉小二不许有任何人打扰。然后把窗户打开,从后窗直接离开。安争在房间里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带上了极为精致的面具,从后窗离开之后很快就走进大街上,汇入人潮之中。

    没有人会注意一个看起来哪儿都很普通的中年男人,这样的男人永远也不会让人特别在意。

    十五分钟之后,安争离开了大街转入一条小巷子,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扇小门。那是前面宅子的后门,安争试着推了推,那扇小门果然没有在里面插好。

    安争进了门,后院很大,是一个园林。安争王九的说法,此时孙中平就应该在前面那栋三层小楼里。而在小楼附近,至少有十五个王九安排的江湖客保护。后院的园林里,至少有**个人。可是安争走进来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以安争的警觉,当然可以确定连暗哨都没有。

    王九已经把所有人都撤走了。

    安争没有直接去那个木楼,而是直奔木楼大概五十米之外的一排平房。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地上都是死尸,其中包括那天跟踪安争的一对男女。

    王九就坐在椅子上喘息着,显然有些累。他看到安争进来之后显然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安争之后才松了口气:“这些人都不能留着,如果孙中平死了,而我把他们调走的事传出去的话,我必死无疑。我刚才说召集他们开会布置任务的时候下了药,趁着他们不能动弹都给宰了。为了逼真一些,尽量做到一刀致命。”

    “这些人都是王府里招募的江湖败类,我杀了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你去吧,孙中平就在那小楼里和那个女人折腾呢。我去布置一下现场,最起码让人看起来不会起疑心。”

    安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王九握着刀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肩膀也微微颤了一下。

    安争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像是一缕风一样朝着木楼那边掠了过去。安争很清楚孙中平的修为境界,但是为了自保,孙中平这几年肯定有所准备。这样的人已经那么大年纪,想要在短短几年之内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实力境界显然不可能。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准备了很多厉害的法器,当初孙中平在明法司的时候,最喜欢用的就是风暴雷。

    一种威力巨大的法器,比同等大小的火器要威力大的多。

    可是只要速度足够快,安争连孙中平使用这些法器的时间都不会给。安争的身子鬼魅一样闪进了木楼,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他迅速的飘上了二楼,然后在王九告诉他的房间门口微微停了一下。

    气息不对!

    安争脸色立刻就变了,里面至少有三个人的气息。

    就在安争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有个脸色阴沉的男人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招了招手:“进来。”

    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安争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

    他自己。

    那道残魂,大羲明法司首座方争的残魂。

    安争只好进去,然后再想办法。上一次听到传闻的时候,关于这个方争的消息还在东来州。东来州距离金陵城不下万里,他来得速度真快。

    “我知道是你,我熟悉你身上的气息。”

    方争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来,指了指地面上赤条条的两个人:“如果你再来的晚一些,我可能已经把人杀了。不管怎么说,不管你现在什么身份,既然你来了,那么报仇就也必须包括你在内,因为你也是一份子。”

    那个女人已经奄奄一息,而孙中平像是吓破了胆子。可能方争根本不需要动手,那张脸就足以让孙中平崩溃。

    安争走进门,随手把房门关了。

    方争看了安争一眼,然后看向孙中平:“现在给你时间回答我的问题,当初我在明法司的时候对你还好,纵然算不得重用,但不曾亏待。为什么?给我一个出卖我的理由。”

    孙中平吓得浑身都在发抖,那种颤抖是绝对假装不出来的,是真的吓坏了。

    可能也正是因为吓坏了,他忽然嘶吼了一声:“为什么出卖你?!跟着你有什么前途?!谁不想飞黄腾达,谁不想青云直上!”

    他使劲让自己坐直了身子:“你问我为什么出卖你,我倒是问你,为什么不能出卖你?!”

第四百七十二章 杀人灭口

    孙中平似乎是绝望了,而人在绝望之后很可能反而会变得冷静下来。那颤抖着的身体虽然无法阻止,因为那是来自对死亡的恐惧。但是他的表情却不再是只有害怕,还有一种怨恨。

    “我为什么不能出卖你?这个世界上有谁不能出卖谁?到底你给了我什么好处让我能够甘心情愿的不出卖你?”

    他使劲儿让自己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身边已经将死的女子:“我在明法司的时候,身边可有这样漂亮的女子陪伴?我听闻西域佛宗满是清规戒律,一开始我还不懂这清规戒律是什么东西。可是进了明法司之后,我觉得我懂了。在明法司里做事,也许还不如做个和尚。”

    孙中平的声音逐渐大起来:“你要求我们尽忠职守,要求我们不能有任何不检点的行为。只是因为我们身上披着一层明法司的皮!”

    他质问:“那么,我们得到了什么?”

    方争看了看安争,安争一言不发。

    方争回答:“你们进明法司的第一天我问过你们什么?”

    孙中平的脸色变了变,扭头不看他。

    “我对你们说,这个衙门是最苦最累最没有什么油水的衙门。因为我有洁癖,不是卫生上的洁癖,而是心理上的。我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人做任何对不起良心的事,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以你们可以进入明法司的本事,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寻找一份更好的差事。但是一旦你们做出决定留在明法司,那么你们必须按照规矩来。”

    孙中平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方争继续说道:“我对你们说过,这个世界上满是污垢。总德有一群人,做一些专门维持公理和正义的事。这些人靠的不是什么优厚的条件留下来做这些事,而是靠的一腔热血。”

    他看向安争:“是不是?”

    安争点头:“是,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方争皱眉:“为什么你要推翻自己?”

    安争回答:“因为我觉得自己错了......我不应该用严苛的戒律来要求人们做到什么,而是应该让人们知道,所有做恶事的人都应该得到惩罚,而所有做好事的人都应该得到优厚的奖赏。坏人可以靠最近坏事而得到很好的生活,那么好人为什么不能靠做好事得到很好很好的生活?”

    方争也皱眉:“可是时间万事,不管是谁,只要是和金钱或者其他物质上的东西有了牵扯,就没有了公义之心。”

    安争道:“严法只是办法之一。”

    方争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不到,连我自己都会变。”

    安争回答:“死过一次之后,往往能想明白很多问题。过刚而易折,我们以前就是这样。”

    方争:“那是因为还不够刚,只要足够强硬,就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你们都是心志不坚定的人,没资格再提明法司。哪怕,明法司只是你们的过去。”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问他的,尽快问。我已经有些厌烦,我也不愿意和自己厌烦的人多说一个字。问完了你想问的之后,我会杀了他。我继续去做我应该做的事,而你去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从今天开始......不,从死那天开始,你和我就是两个人了。”

    安争看着方争,那就是曾经的自己。

    他转头问孙中平:“明法司未来计划是不是没有终止?”

    孙中平的眼神里恍惚了一下,然后冷笑着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安争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变节,因为你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奖励和待遇,所以心中愤愤不平。你出卖了他......也是因为对方给你的利益足够让你动心。所以现在我便说两句让你动心的话......第一,你死之后,我保你全尸,保你名节,传出去之后不会让人知道你曾经出卖过自己的上司,出卖过自己的灵魂。第二,你的事不会败露,那么你的家人就不会受到牵连。到时候,朝廷也许还会给你家里一份抚恤。你自己想想看,你的老父母在你老家乡亲们面前,能不能抬得起头做人。”

    孙中平猛的抬起头看向安争:“你敢!”

    安争平静的说道:“虽然明法司没有带给你物质上的什么改变,只是勉强够你的交际应酬剩下的寄给你在老家的父母。但是最起码明法司给了你一样别的地方给不了的东西......别人对你的尊敬。每一次你回到老家村子里的时候,你身上明法司的那件官服,就能让每一个相亲对你充满了敬畏。他们信任你,哪怕就算是和你没有任何接触的人也会信任你,因为大羲的每一个人在那个时候都坚信一件事,那就是明法司就是主持正义的地方,每一个明法司的人都是正义的使者。”

    孙中平的脸色明显有了些缓和,他低下头,身体不在颤抖,可是手还在颤抖。

    “是!”

    过了几分钟之后,孙中平看着安争给出了回答:“你说的没错,明法司未来接话确实没有终止,但是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一切?刚才你和他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安争看了看方争的背影,摇了摇头:“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别的也没必要和你解释。你现在告诉我,明法司未来计划执行到什么地步了?当初我......当初方争下令终止这个计划之后,是谁在暗中继续筹谋?”

    孙中平道:“当初找他的人......”

    他看了看方争的后背,语气里依然有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当初找他的人其实早就料到了,他一定会反悔的。幸好,找他的人因为和他的关系最是密切,所以进出明法司很方便,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触他的手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纯粹,有些人不图钱,不图利,就图一个名声。”

    他指了指自己:“我图的是利,那个人图的就是名声。一旦明法司未来计划成功的话,将来整个大羲能够有资格站在朝堂的人的,可能会有一大半出自未来计划。那个时候,明法司的影响力将会达到巅峰。而作为这个计划的执行者,将会得到多大的满足?一大半朝臣都是他的门徒,你想想这是什么成就感?”

    安争:“到底是谁?”

    “是......”

    噗的一声!

    孙中平刚要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口忽然爆开了。但是以方争和安争两个人的戒备,居然都没来得及阻止。孙中平的脸色僵硬下来,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然后就失去了生机。那力量太迅猛太狠毒,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

    窗户吱呀响了一声,再看时方争已经不知去向,显然他是发现了什么。如果论实力的话,虽然方争只是一道残魂,但是因为凝聚了更多的魂魄的力量,而且得到了幽国整个神会的滋补之后,还在安争之上,并且应该有一定的差距。所以他发现了,安争却并没有发现。

    安争立刻离开,从窗口追出去的时候,方争已经不知去向。安争立刻掉头回去,跑到后院的时候发现了已经死去的王九。同样的,王九的心口上有一个巨大的破洞,血都已经快要流干了。

    安争知道一刻也不能停留,虽然心里有着巨大的不甘,但他必须尽快离开。他迅速的将夜叉子伞撑开,然后从后院离开。但是安争真的不甘心,他离开之后选择在距离这个院子百米之外的一家酒楼的房顶上站住,擎着夜叉子伞往那边观察。他才刚刚离开之后不久,大批的修行者朝着那边扑了过去,很快院子里就亮起来一片火把。

    到底是谁?

    到底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那个杀了孙中平的人是知道自己底细的,如果方争没有追上那个人的话,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这是第一次,安争有了自己在明处而敌人在暗处的感觉。而且敌人之强大,只怕远在现在的自己之上。

    谁在跟着自己?而且哪怕是自己在询问孙中平明法司未来计划之前都没有动手,只是当自己问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才下了杀手。所以安争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先问问孙中平那些年轻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既然明法司未来计划还在进行,也就是说这些人已经在某个地方秘密培训。

    懊恼,前所未有的懊恼。安争做事还从没有这样失败过,这种完全被人监视着的感觉让他无比的懊恼。对方很快就会来找自己的,孙中平死了,王九死了,如果自己再死了,那么明法司未来计划就会如同石沉大海一样被掩盖起来。可是,这个执行者的计划并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安争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自己的明法司里居然藏着那么大一个野心家。这个人既然不想将明法司未来计划交给陈重器,显然是想自己成为将来最大的受益者。用孙中平的话来说,到时候半个圣庭的官员都是他的门徒,那将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从现在得到的情报推测,那个人是谁,连陈重器都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孙中平就是那个人和陈重器之间的联络者,也仅仅是个联络者。那个人知道了自己和陈重器之间的秘密,所以他开始执行明法司未来计划,然后让孙中平去联络了陈重器。从陈重器手里得到了大量的资源来训练那些年轻人,但是一直到现在这个人也没有让陈重器知道未来计划到底执行到了什么地步,这些人到底在哪儿。

    所以,孙中平这样的人才一直活着。

    会是陈重器府里的人下的手吗?

    不可能!

    安争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如果是陈重器的人下的手,那么他们完全没必要留下自己。陈重器王府里的高手数量之多,能够完美的将今夜的事掩盖。而且方争露面了,陈重器将会不遗余力的杀死他。

    不是陈重器,还能是谁?明法司里的那个继续执行未来计划的人,又是谁?

    安争站在那,脸色凝重。

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愿意吗

    陈重器也许都不确定明法司未来计划到底是不是继续执行了下去,不然的话,就不是王九这样低级的下人来负责和孙中平联系。安争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发现其中有很多可疑之处。

    第一,如果陈重器不确定这个未来计划是否还在继续,那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逼问孙中平?孙中平的既然能被安争问出来什么,那么以陈重器的手段当然也能。所以安争也就释然了......其实孙中平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名字。他当时是要骗安争的,可是暗中监视孙中平的人却担心孙中平真的知道,所以杀人灭口。

    第二,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杀死孙中平,但却一直没有。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因为这个不确定的事,陈重器其实一直还在投资。所以那个幕后的人舍不得杀了孙中平,毕竟再重新建立一条联络线并不是很容易的事。线索越多,暴露的可能就越大。

    第三,陈重器或许早已经知道了这条线,故意做出来自己不知道的样子,故意派王九这样低级的人联络,就是给那个幕后之人一个假象。陈重器就是要坐享其成,等待着未来计划开始收获的那一刻。

    安争回忆了一下,未来计划是在大概十几年前陈重器向自己提起来的。当时自己一开始是答应了,但是很快就醒悟这样不妥,所以决定终止。当时派去解散那些小孩子的人是魏平,是安争当初很得力的一个手下。只是在这之后不久,魏平在一次任务之中死了。

    当时魏平给安争的汇报是,这些小孩子已经全都遣散了的。出于对魏平的信任,当时安争并没有派人继续调查跟进。他根本就没有去怀疑什么,他当时无比的确定魏平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

    现在看来,十几年前魏平的死也不是什么意外了。

    整理之后得出来这样的线索......十几年前,陈重器找到了安争,提出了未来计划。然后安争开始执行,从大羲各地精挑细选了一批六七岁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都是天赋很好的修行苗子,只要得到最好的教导,将来的前途全都不可限量。因为明法司的特殊地位和情报手段,所以前期搜集这些小孩子的过程并不艰难。

    可是这些小孩子才集中起来,安争就反悔了。然后他委派魏平将这些小孩子全都送回去,魏平回来说已经完成了任务。

    现在看来,魏平当时并没有按照安争的吩咐做事。他确实出发了,可是那个时候暗中已经有人开始接手未来计划。这个人和魏平是认识的,而且平时关系必然很好,不然魏平不可能那么快就被这个人说服,从而欺骗了安争。

    然而魏平还是因此而上了当,那个幕后的人在魏平帮他将这件事隐瞒只有不久,就设计了一个意外让魏平死了。

    然后未来计划继续执行,这些小孩子被秘密的集中起来接受训练。到现在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五六岁的小孩子已经成长为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一起接受了超过十年的训练之后,这些人无疑是可怕的。

    这股力量,一旦被陈重器得到的话,那么危害将不可估计。

    十几年前?

    安争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魏平是自己手下行动司的司首,是最得力的手下之一。在魏平死了之后,陈思钱和陈想厚两个人接替魏平成为了行动司的司首,那也是明法司有史以来第一次一个部门出现了两个司首。

    欧阳铎?

    安争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个名字,毫无疑问,欧阳铎是一个可怕的人。即便是安争都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可想而知这个人的能力。

    欧阳铎治理之下的情报司,是大羲最可怕的情报部门。安争之所以有那么多成就,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欧阳铎为他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但是当时欧阳铎根本还没有接手情报司啊,安争记得很清楚,十几年前的时候欧阳铎才刚刚进入明法司,地位还很低。那个时候欧阳铎还在行动司做事,当时还是魏平对自己提起来,行动司有个新来的年轻人前途无量,所以安争才会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个时候,欧阳铎连个组帅都不是,按照道理绝对不可能接触到未来计划那么机密的事。

    陈思钱陈想厚兄弟?

    安争最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幕后之人现在一定还在明法司。因为如果未来计划要执行下去,那么必须有一个官方的后盾。只有这个人还在明法司,才能名正言顺的以明法司的名义来要求这些年轻人去做事。安争知道的是,现在明法司代理首座职权的,正是陈思钱和陈想厚兄弟。

    安争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对逗逼兄弟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但是现在安争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查证什么了,因为威胁就在自己身边。那个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安争他们且就在安争他们的眼皮子地下杀了孙中平,就说明气实力远在安争之上。如果这个人要出手的话,安争的危险很大。

    而且,那个人极有可能已经通过他和方争的对话,来推测到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也许根本不需要自己露面,只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陈重器的人,那么陈重器很快就会下手。

    现在安争面临一个选择,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金陵城。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已经暴露了,继续留下是必死无疑。安争是个天才之中的变态天才,可是他远没有恢复曾经的巅峰实力。在大羲金陵城这样的地方,如果安争现在小满境的实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陈重器手下高手如云,大满境的强者数量也不少,随随便便派来一个安争都无法抵抗。

    回去?

    可是燕国怎么办,明法司未来计划怎么办?

    安争陷入两难,如果是以前的安争,那么绝对不会考虑这些。他只管向前,哪怕明知道危险重重也不会犹豫什么。但是现在安争不一样,他有自己的牵挂。曲流兮,古千叶,杜瘦瘦,霍爷,小七道,乃至于整个燕国。陈少白,猴子,这些都是他的牵挂。

    若是自己就这么贸然赴死,那是对他们的不负责。

    安争思虑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快要亮的时候做出了决定,回家。

    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曲流兮她们的反应,安争就无法做出另外的决定。对方很明显会盯着自己,所以安争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周全的离开。

    没带逆天印,这是最大的弊端。如果有逆天印的话,安争可以轻而易举的传送到安全的地方。可是现在不行,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悄悄的离开金陵城。

    可是就在安争做出决定拉开门准备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返回燕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走不了了。名义上他在三道书院的教习方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门外,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先生这是?”

    安争问了一句。

    方还真看了看安争,又看了看四周:“你今天跟我出去一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安争微微皱眉:“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方还真道:“一个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地方,一个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安争道:“可是我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方还真道:“你跟我走吧,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安争考虑了一下,只能跟着方还真离开了三道书院。此时正是最黑暗的时候,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而方还真似乎也并不担心会被人看到,一路上还和安争聊了一些闲话。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方还真领着安争进了一个显然刚开门没多久的铺子。这么早就开门的店铺,只能是卖早饭的地方。

    一开门热气扑面而来,香味也扑面而来。安争发现这是一个很干净讲究的地方,很少有早点铺子还会有单间的。方还真显然是这里的老主顾,和老板打了招呼之后就进了其中一个单间,片刻之后就有热气腾腾且香气扑鼻的包子端上来。

    而那单间里,已经有个人坐在那了。

    安争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微微一怔,警觉之心顿起。

    大羲明法司情报司司首,欧阳铎。

    “你好。”

    欧阳铎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安争特意看了看他的眼神,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昨天夜里杀人灭口的真的是欧阳铎,那么他的眼神必然有些不对劲才对。安争最擅长看人的眼神,所以他心里有些疑惑......不是欧阳铎?如果不是欧阳铎的话,他今天这么早就让方还真带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有些冒昧了。”

    欧阳铎歉然的笑了笑:“我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不能正大光明的去见你。但是有两件事,又让我不得不来见你。我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我直接说了。第一......你自北燕来,是否知道一件关于大羲明法司首座方争的事。第二,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至于第三,我需要在你回答了我前两个问题之后才能问你。”

    “你是谁?”

    安争反问了一句。

    欧阳铎的认认真真的看了安争一眼,尤其看了安争的眼睛。

    安争在欧阳铎的那种眼神里,看到了自己。是啊,明法司自己得力的这些属下,被自己影响的太深了。他们会不自觉的学习安争的一切,包括看人看眼这个习惯。

    但是欧阳铎从安争的眼睛里注定了什么都不会看到,只能看到安争想让他看到的。

    “我是明法司的人。”

    欧阳铎并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回答了出来:“所以,我需要你给我答案。”

    “第一。”

    安争回答:“我自燕国来,知道很多关于方争的事,他的事迹在燕国流传很广。第二,我为什么来从来没有隐瞒过,为了我大燕的百姓。”

    欧阳铎沉默了一会儿后似乎是认可了安争的答案,然后他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愿意加入明法司吗?”

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愿意吗

    陈重器也许都不确定明法司未来计划到底是不是继续执行了下去,不然的话,就不是王九这样低级的下人来负责和孙中平联系。安争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发现其中有很多可疑之处。

    第一,如果陈重器不确定这个未来计划是否还在继续,那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逼问孙中平?孙中平的既然能被安争问出来什么,那么以陈重器的手段当然也能。所以安争也就释然了......其实孙中平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名字。他当时是要骗安争的,可是暗中监视孙中平的人却担心孙中平真的知道,所以杀人灭口。

    第二,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杀死孙中平,但却一直没有。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因为这个不确定的事,陈重器其实一直还在投资。所以那个幕后的人舍不得杀了孙中平,毕竟再重新建立一条联络线并不是很容易的事。线索越多,暴露的可能就越大。

    第三,陈重器或许早已经知道了这条线,故意做出来自己不知道的样子,故意派王九这样低级的人联络,就是给那个幕后之人一个假象。陈重器就是要坐享其成,等待着未来计划开始收获的那一刻。

    安争回忆了一下,未来计划是在大概十几年前陈重器向自己提起来的。当时自己一开始是答应了,但是很快就醒悟这样不妥,所以决定终止。当时派去解散那些小孩子的人是魏平,是安争当初很得力的一个手下。只是在这之后不久,魏平在一次任务之中死了。

    当时魏平给安争的汇报是,这些小孩子已经全都遣散了的。出于对魏平的信任,当时安争并没有派人继续调查跟进。他根本就没有去怀疑什么,他当时无比的确定魏平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

    现在看来,十几年前魏平的死也不是什么意外了。

    整理之后得出来这样的线索......十几年前,陈重器找到了安争,提出了未来计划。然后安争开始执行,从大羲各地精挑细选了一批六七岁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都是天赋很好的修行苗子,只要得到最好的教导,将来的前途全都不可限量。因为明法司的特殊地位和情报手段,所以前期搜集这些小孩子的过程并不艰难。

    可是这些小孩子才集中起来,安争就反悔了。然后他委派魏平将这些小孩子全都送回去,魏平回来说已经完成了任务。

    现在看来,魏平当时并没有按照安争的吩咐做事。他确实出发了,可是那个时候暗中已经有人开始接手未来计划。这个人和魏平是认识的,而且平时关系必然很好,不然魏平不可能那么快就被这个人说服,从而欺骗了安争。

    然而魏平还是因此而上了当,那个幕后的人在魏平帮他将这件事隐瞒只有不久,就设计了一个意外让魏平死了。

    然后未来计划继续执行,这些小孩子被秘密的集中起来接受训练。到现在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五六岁的小孩子已经成长为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一起接受了超过十年的训练之后,这些人无疑是可怕的。

    这股力量,一旦被陈重器得到的话,那么危害将不可估计。

    十几年前?

    安争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魏平是自己手下行动司的司首,是最得力的手下之一。在魏平死了之后,陈思钱和陈想厚两个人接替魏平成为了行动司的司首,那也是明法司有史以来第一次一个部门出现了两个司首。

    欧阳铎?

    安争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个名字,毫无疑问,欧阳铎是一个可怕的人。即便是安争都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可想而知这个人的能力。

    欧阳铎治理之下的情报司,是大羲最可怕的情报部门。安争之所以有那么多成就,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欧阳铎为他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但是当时欧阳铎根本还没有接手情报司啊,安争记得很清楚,十几年前的时候欧阳铎才刚刚进入明法司,地位还很低。那个时候欧阳铎还在行动司做事,当时还是魏平对自己提起来,行动司有个新来的年轻人前途无量,所以安争才会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个时候,欧阳铎连个组帅都不是,按照道理绝对不可能接触到未来计划那么机密的事。

    陈思钱陈想厚兄弟?

    安争最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幕后之人现在一定还在明法司。因为如果未来计划要执行下去,那么必须有一个官方的后盾。只有这个人还在明法司,才能名正言顺的以明法司的名义来要求这些年轻人去做事。安争知道的是,现在明法司代理首座职权的,正是陈思钱和陈想厚兄弟。

    安争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对逗逼兄弟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但是现在安争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查证什么了,因为威胁就在自己身边。那个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安争他们且就在安争他们的眼皮子地下杀了孙中平,就说明气实力远在安争之上。如果这个人要出手的话,安争的危险很大。

    而且,那个人极有可能已经通过他和方争的对话,来推测到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也许根本不需要自己露面,只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陈重器的人,那么陈重器很快就会下手。

    现在安争面临一个选择,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金陵城。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已经暴露了,继续留下是必死无疑。安争是个天才之中的变态天才,可是他远没有恢复曾经的巅峰实力。在大羲金陵城这样的地方,如果安争现在小满境的实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陈重器手下高手如云,大满境的强者数量也不少,随随便便派来一个安争都无法抵抗。

    回去?

    可是燕国怎么办,明法司未来计划怎么办?

    安争陷入两难,如果是以前的安争,那么绝对不会考虑这些。他只管向前,哪怕明知道危险重重也不会犹豫什么。但是现在安争不一样,他有自己的牵挂。曲流兮,古千叶,杜瘦瘦,霍爷,小七道,乃至于整个燕国。陈少白,猴子,这些都是他的牵挂。

    若是自己就这么贸然赴死,那是对他们的不负责。

    安争思虑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快要亮的时候做出了决定,回家。

    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曲流兮她们的反应,安争就无法做出另外的决定。对方很明显会盯着自己,所以安争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周全的离开。

    没带逆天印,这是最大的弊端。如果有逆天印的话,安争可以轻而易举的传送到安全的地方。可是现在不行,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悄悄的离开金陵城。

    可是就在安争做出决定拉开门准备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返回燕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走不了了。名义上他在三道书院的教习方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门外,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先生这是?”

    安争问了一句。

    方还真看了看安争,又看了看四周:“你今天跟我出去一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安争微微皱眉:“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方还真道:“一个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地方,一个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安争道:“可是我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方还真道:“你跟我走吧,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安争考虑了一下,只能跟着方还真离开了三道书院。此时正是最黑暗的时候,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而方还真似乎也并不担心会被人看到,一路上还和安争聊了一些闲话。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方还真领着安争进了一个显然刚开门没多久的铺子。这么早就开门的店铺,只能是卖早饭的地方。

    一开门热气扑面而来,香味也扑面而来。安争发现这是一个很干净讲究的地方,很少有早点铺子还会有单间的。方还真显然是这里的老主顾,和老板打了招呼之后就进了其中一个单间,片刻之后就有热气腾腾且香气扑鼻的包子端上来。

    而那单间里,已经有个人坐在那了。

    安争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微微一怔,警觉之心顿起。

    大羲明法司情报司司首,欧阳铎。

    “你好。”

    欧阳铎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安争特意看了看他的眼神,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昨天夜里杀人灭口的真的是欧阳铎,那么他的眼神必然有些不对劲才对。安争最擅长看人的眼神,所以他心里有些疑惑......不是欧阳铎?如果不是欧阳铎的话,他今天这么早就让方还真带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有些冒昧了。”

    欧阳铎歉然的笑了笑:“我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不能正大光明的去见你。但是有两件事,又让我不得不来见你。我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我直接说了。第一......你自北燕来,是否知道一件关于大羲明法司首座方争的事。第二,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至于第三,我需要在你回答了我前两个问题之后才能问你。”

    “你是谁?”

    安争反问了一句。

    欧阳铎的认认真真的看了安争一眼,尤其看了安争的眼睛。

    安争在欧阳铎的那种眼神里,看到了自己。是啊,明法司自己得力的这些属下,被自己影响的太深了。他们会不自觉的学习安争的一切,包括看人看眼这个习惯。

    但是欧阳铎从安争的眼睛里注定了什么都不会看到,只能看到安争想让他看到的。

    “我是明法司的人。”

    欧阳铎并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回答了出来:“所以,我需要你给我答案。”

    “第一。”

    安争回答:“我自燕国来,知道很多关于方争的事,他的事迹在燕国流传很广。第二,我为什么来从来没有隐瞒过,为了我大燕的百姓。”

    欧阳铎沉默了一会儿后似乎是认可了安争的答案,然后他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愿意加入明法司吗?”

第四百七十四章 坦荡之人

    安争用奇怪的眼神的看着欧阳铎,欧阳铎则表现的一脸真诚。

    “我知道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

    欧阳铎笑了笑:“你当然知道,现在大羲的明法司已经大不如前了,衙门虽然还在,但大部分职权都已经被圣堂拿走。所有人都在说,明法司名存实亡。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以你在三道书院表现出来的潜力,我相信有很多很多人都在注意你了。对于你来这是好事,也不都是好事。”

    他很耐心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北燕人,别说你还是北燕平民出身,就算你是北燕所谓的豪门出身,在大羲也一样不会被人放在眼里。所以其实选择你对来说很重要,那些对你表现出兴趣的人真的可以给你带来好处吗?你当然可以去其他地方,看起来更为风光体面。但是说到公正待遇四个字,唯有大羲明法司。”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只有大羲明法司,才是不会看重什么出身什么来历的。只要你心中存有正义,那么你在大羲明法司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安争:“你这样说话有些想拐卖妇女儿童的。”

    欧阳铎噗嗤一声笑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太了解明法司,反正在以前是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的。大家都觉得明法司是一个严肃到了冷酷地步的衙门,也确实如此。但是我们内部里并不是那么刻板,大家都是正常人。我只是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顺便提醒你不要觉得哪家名头响亮就加入哪家。”

    “还是那句话,明法司是真正的唯一的不看出身的地方。”

    他认真的说道:“我其实不是土生土长的羲人,我是渤海国人。说起来渤海国比起你们燕国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野心比天还大的国王整天做着天下第一强国的大梦而且还不醒。整天想的就是灭掉这个灭掉那个,做大羲圣皇一样的天下共主......燕国好歹还能偶尔修养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可渤海国呢......就没有一天踏实的。”

    安争当然知道欧阳铎不是羲人,但却是第一次听到欧阳铎这样抱怨。

    “留在大羲是一种逃避。”

    欧阳铎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但凡一个大好男儿,谁不想为自己的祖国建功立业?若不是实在失望甚至绝望到了极致,我也不会选择留在大羲。以我的本事,当然可以在渤海国做到更高的位置。但是我不想回去,一秒钟都不想在那个地方待着。我不想做刽子手的帮手,宁愿留在大羲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安争:“但我对燕国并不失望。”

    欧阳铎忽然笑起来:“行了,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很多人都经受不住诱惑,但你这句话说明你是想回去的。你这样的年轻人如果成为某些斗争之中的牺牲品怪可惜的,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卷进什么风波里。”

    安争:“是什么风波?”

    欧阳铎:“没什么,和你无关,最起码在你决定留下来之前和你无关。若是你想要回燕国去,我劝你一句尽快走。大羲远不是你看起来的那么平静,你看不到的地方早就已经波涛暗涌。”

    他起身,推开身后的一道暗门。

    安争有些佩服欧阳铎,哪怕欧阳铎曾经是他的手下。这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包子铺看来也是明法司情报司治下的一个暗点,只有情报司的人知道。距离三道书院如此之近,显然就是为了监视三道书院的。可是明法司并不是纯粹的情报衙门,为什么要主动监视三道书院?

    欧阳铎走了,来的有些莫名其妙,走的也一样。

    方还真看了安争一眼:“是不是对我的身份有些疑惑?既然是我带你来的,那么我也就不怕你知道。我是明法司的人,一直都是。哪怕明法司有一天真的被圣堂取缔了,我觉得还是明法司的人,一辈子都是。虽然.....虽然从首座大人遇难之后,明法司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明法司了。我之所以不怕你知道我的身份,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心存正义公理的人,这是我的一场赌博。如果你出卖我而导致我死去,我只能怪自己看错了人。”

    安争:“包子味道不错。”

    他三口两口吃了一屉包子,然后出门把账结了。

    方还真跟着安争出来,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这是一个水泼不进的家伙,不管自己表现的多坦诚也没能打动他。

    “你是铁了心要回燕国的?”

    “是。”

    “那还好。”

    方还真说了这样三个字,安争有些不理解。方还真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知道你从今天开始就可以直接挑战紫榜的高手了,预祝你成功。等你见到了圣皇陛下之后,不管你能不能成功我都希望你快点离开这。”

    安争:“为什么?”

    “可能,金陵城里就要不太平了。”

    方还真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就走了,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此时已经有太多人的看到了安争,三道书院里不少人都知道安争肯定要继续挑战,所以已经开始往比武场那边聚集。路上的人遇到安争之后纷纷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有善意也有恶意。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的人将安争看做自己,觉得在比试在挑战的就是自己。有的人将安争看做妖孽,觉得安争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出名。

    比武场,安争走到岑教习面前。岑教习抬起头看了安争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往日的那种亲切,或许是她藏起来了,或许是安争有什么地方让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那样亲切。

    “签字。”

    她把表格推给安争,然后就抬着头看向天空,眼白显得好大好大。

    安争签上杜少白三个字,然后问:“先生这是怎么了?”

    “先生在生气。”

    “先生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一想到自己以后因为吃不到那么好吃的家常菜而开始讨厌白菜之类的蔬菜,心情就没办法愉快起来。”

    “先生若是还想吃,我再去做就是了。”

    “不必。”

    岑教习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若不能天天做菜给我吃,还是不要再去的好。”

    安争:“那就不去了。”

    岑教习:“你......怎么不试着在争取一下?没准你一说,我就答应了呢。”

    安争:“还是算了吧。”

    他转身走向比武场,岑教习一脸的不高兴。叶岚坐在她旁边笑起来,幸灾乐祸:“这个小家伙真是有意思。”

    安争走到比武场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夸张的说,比武场外面已经人山人海。大家都知道今天安争破格挑战紫榜上的高手,大家都想知道这个怪物的极限到底在哪儿。一天不休的挑战,已经打到紫榜了,无论如何这家伙已经创造了一个历史。

    比武场里有个人已经在等他了,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年轻男人。看面相的话在二十多岁,但是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安争很奇怪,从这个人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儿威胁和敌视。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但是让人很舒服的随和气质,像是一个已经认识很久的朋友。

    “你好,我叫唐木堂。”

    年轻人站起来,说话的声音很柔和。他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长衫,说话的时候礼貌的放下手里的书册。在等待安争到来的时候,他居然在安安静静的看书。

    姓唐?

    安争习惯性的开始去思考姓唐的人是什么来历,但是记忆有些疏远了。七八年前的时候,就算是大羲金陵城唐家的优秀少年才不过十几岁,安争印象不深。但是金陵城唐家是江湖草莽出身,当初因为辅佐大将军左剑堂在南疆平定边民暴乱有功,而被圣皇允许搬入金陵城。

    唐家的人据说都很粗犷豪迈,和这个少年身上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我叫杜少白。”

    安争抱拳回礼。

    唐木堂微笑着说道:“你不用介绍自己的,现在三道书院里不知道你是谁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假装不知道,二是白痴。”

    安争笑着摇头。

    唐木堂将书册放在椅子上,然后走到安争大概两米之外站住,很认真的说道:“我不太习惯和人动手,当时之所以打到紫榜是因为家里老爹逼着,他到现在还动不动就拿不给我饭吃来威胁我,所以我也不好表现的一点儿都不怕对不对?我在紫榜上,是他一直吹嘘的资本。所以虽然我觉得自己打不过你,但还是会尽力而为。从自己的角度看,我在不在紫榜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从家父的角度看,我可以败但不可以逃避。”

    安争点了点头:“理解。”

    唐木堂道:“我是唐家的人,就是你觉得的那个唐家。所以你要小心,我们唐家的人自幼修行的功法都很奇怪。”

    唐门,那个在南疆让人闻风丧胆的唐门。

    安争当然知道,因为唐门属实是一个奇怪的家族。安争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在南疆唐家有公义唐的称号。虽然整个家族的人都是那种粗鲁的让人觉得上不了台面的人,但是人都很好。若是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只要不是恶事,求到唐门,唐门一般都会出面解决。

    明法司曾经调查过唐门,发现这居然是一个和南疆诸多凶恶之事没有任何瓜葛的家族。所以安争对于唐门始终都有一种敬意,发自内心的敬意。一代人行善不难,几代人持续行善而不作恶,真的太难了。尤其是当家族势力已经大起来之后,还能保持初心这个更难。

    安争:“我会注意,也会尽力。”

    唐木堂:“你我都尽力就好,但求无愧于心。”

    他抬起左手:“我左手修行唐门幻术,左手拉开便是幻术之门。我右手修行唐门暗器,右手拉开便是无穷尽的攻势。幻术和暗器结合,有些难对付。”

    天下哪有这样的人?打架之前先告诉自己的对手我会用什么什么招数,我什么什么比较厉害。要么是大奸大恶之人,要么就是心地坦荡到了极致之人。

    安争双手抱拳,再次郑重的行了一礼:“在下杜少白,请赐教。”

第四百七十五章 唐门双术

    唐木堂身高上比安争要矮上一些,也稍显瘦弱些,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且不阴暗。很多身上带着书卷气或者说斯文气质的人,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阴暗藏在其中。可是唐木堂没有,看起来整个干净清爽。

    他说,我左手开,便是幻术之门。我右手开,便是唐门暗器。

    这个世界上修行者,但修行者的数量肯定是少数。所以不能修行的人当然也有自己的江湖,修行者称之为凡武江湖。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修行者的江湖还是凡武江湖,唐门暗器都名气大的让人闻之胆寒。传说在大羲南疆一带,只要提起唐门这两个字,就能让很多人脸上变色。

    而唐门最可怕之处在于......团结。

    不管是宗门还是学院,又或者是家族,一旦规模大了之后内部难免勾心斗角。唐门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只要涉及到对外之事,唐门上下必然一心。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家里人别管怎么不对头,但只要是和外人开干,那就立刻放下彼此之间的成见甚至仇视。

    安争记得曾经听过一个传闻,说当初唐家的大公子和最小的弟弟九公子不和。九公子从来不给大公子面子,哪怕就是当着唐家老一辈的面也照样不给。可是又一次唐家大公子府上出了事,唐家大公子出去讨回公道。九公子正在外面游玩,听说之后飞马赶到,协助唐大公子将对头打的落花流水,然后朝着唐大公子哼了一声,瞪了一眼,扭头走了。

    场面略好玩,唐九公子略萌。

    唐木堂是唐家哪一脉的后人,安争并不知道。但是对唐家的人,安争始终抱有敬意。

    但是对自己对手最大的尊敬,就是正视对手,在比试的时候全力以赴。

    唐木堂向后退出去,退到比武场的一侧边缘处,然后看着安争认真的说了两个字:“小心。”

    然后他的左手抬起,安争立刻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安争其实对幻术并不是很在意,之前安争觉得所有的幻术,靠的只是迷惑心智不坚定的人罢了。可是当唐木堂抬起左手的那一刻,安争就知道自己对幻术的偏见要不得了。唐木堂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也没有任何的障眼法,只是简简单单的抬起左手。而安争确定自己是一个不管心智还是毅力都很坚定的人,然而在唐木堂左手抬起的一瞬间,安争还是坠入幻术之中。

    安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曾经有人说过,所谓幻术欺骗的其实是人的眼睛。只要眼睛不去看,那么自然没有什么幻术可言。然而安争却非常的确定,哪怕自己现在闭上眼,脑子里也依然在幻术之中。明知道这是幻术,但就是无法避开。

    安争面前出现了一株桃树,看起来很老很老的一株桃树。安争看到这棵桃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爬山。是的,是他自己觉得应该是在爬山。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就是幻术里的场景,然而还是阻止不住自己进入其中。

    居然还有明显的疲劳感,就好像爬了好久好久之后终于就要到了山顶的感觉似的。

    那桃树就在这万丈山峦的最高处,那里是一片平地。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万仞高山上会有这样一块好像人工平整出来的地方,大概方圆百米。平地靠里面有一座茅屋,茅屋外面有一圈木栅栏。那株看起来很老很老的桃树就在这小院子里,看起来比茅屋还要大。

    桃树的主干就像是一条虬龙,粗壮而具备十足的爆炸的力量感。眼神出去的树枝仿佛上是从虬龙身上激射出来的光箭,有跨越万古的威势。

    安争看到那株桃树的时候,竟然生出一种行礼的感觉。

    那桃树上有一种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顶礼膜拜的冲动,仿佛桃树上记载着什么古老的过去,沧桑而肃穆。桃树上每一根枝杈都像是箭,这让桃树的造型显得有些怪异,但偏偏给人一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好一株桃树,桃树上好大的气势。

    茅屋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一身身穿黑白两色道袍的男子缓步从茅屋之中走出来。那男子看到安争的时候在微笑,就好像料到了安争一定会来,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敌意,只有怀念。

    “终于来了。”

    那个男人指了指安争,又指了指院子里那株老桃树:“就正如我终于得到了它。”

    安争的心里猛地一震!

    风秀养,以自己命换桃树命的风秀养。只不过风秀养败了,他低估了大羲武当山上的那群道人,也低估了那桃树的高傲。所以他只能逃离,远赴西域寻找一截已经枯死的桃木树杈做为本命寄托,这样才勉强不死。所以在看到风秀养的那一刻,安争忽然明白了,那老桃树,就是武当山上那株三千年不死的桃树。

    “为什么是你?”

    安争忍不住问了一句。

    风秀养道:“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这么重。你一生之中的对手会很多,但在你潜意识里,你觉得我才是你最大的对手。或许连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觉得,然而这恰恰是一种对我的肯定。”

    安争:“你并不真实,我知道自己是在和自己对话,你本不存在。这只是幻境,任何环境都有破绽。”

    风秀养耸了耸肩膀:“无所谓,不管你怎么认为,都无所谓。就算是幻境,也是你的幻境而不是我的。是我在你心中,不是你在我心中。”

    安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风秀养会出现,会说这样的话。难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把风秀养当成了自己最大的那个对手?可是风秀养并不强大,当初在燕国的时候安争 有把握击败他,后来在西域的时候安争有把握击败他,按理说不可能会如此重视风秀养才对,尤其是风秀养以一截枯木为本命之后,更不应该。

    “你看,这就是我的桃树。”

    风秀养指着那棵桃树说道:“桃树就是我,我就是桃树。这桃树吸收道宗精华三千年,处处都有道果。桃树本命是我,我的本命是桃树,那么这些道果便是我的道果,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想要得到这棵老桃树了吗?”

    安争恍然,这是一种霸占。

    那桃树在武当山三千年,闻道音而结道果。风秀养知道自己在燕国太上道场那样的地方,终究难成正果,所以他想到了这样一个取巧的办法。他以自己的命换成桃树的命,这样一来,这桃树上三千年的道果就都是他的了。他根本不必修行,就能享受三千年修为。

    安争心里一惊,也许这正是自己将风秀养是为对手的原因?

    安争开始后悔,自己在西域的时候就不该救他。

    “你在怀疑自己吗?”

    风秀养哈哈大笑起来:“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怀疑自己。你不是知道这是幻境吗,为什么会怀疑自己?”

    风秀养双手抬起:“因为你开始迷茫了,开始认真了。”

    他双手抬起的那一刻,一树绿叶生。

    如到春季,桃树生叶。然后再一恍惚,一树桃花开。

    盛夏之日,桃花落,纷纷如雨。

    那满树的桃花都被风垂落下来,桃花雨一样弥漫开来。安争的身体四周都是飞落的花瓣,还有一种让人沉醉的花香。

    噗的一声,安争感觉自己的左臂上疼了一下,他低头看,发现一瓣桃花刺入了自己的左臂。紧跟着那些看起来无比绚丽的桃花红变得狰狞起来,桃花瓣仿佛无坚不摧,暴雨一样朝着安争密集的袭来。安争想要躲闪,可是在这一刻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权,他完全不能动。

    非但不能动,身体里的修为之力瞬间失去了踪迹,无影无踪。安争想靠自己的肉身挡住桃花花瓣,但是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往日的坚固,就算是经过紫火淬炼,天雷洗礼的肉身也挡不住桃花雨。安争的身体在一瞬间就被刺的千穿百孔,无数的桃花花瓣旋转着切入他的肉身,然后刺穿出去,一个个前后通透。

    血液和桃花瓣混合在一起,看起来那么凄美。当花瓣穿透了安争的肉身飞出去的时候,会带出来一条血线。仿佛是身体对桃花的留恋和不舍,伸出手想要挽留。

    这画面好像定格了一样,带着一种暴力血腥的美感。然后画面突然加速,数不清的桃花从安争的身体里爆射出去,血线一条一条,看起来如此的恐怖。

    安争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切碎了,他的力量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不只是力量,还有生机。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桃花激射而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液漫天飞出,眼睁睁的看着风秀养站在台阶上笑的灿烂如若桃花。安争感觉自己已经站不住了,膝盖开始发软,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前扑倒。

    在这一刻风秀养的嘴角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可就在这一刻,也不知道从那儿传来了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那声音如九天惊暴,铮声如雷。没有什么声音,比长剑离开剑鞘的声音更加让人痴迷。

    那是安争的剑,但是安争并没有拔剑,他依然站在那,四周好像依然有血液飞射。

    可是安争也在笑,笑的比风秀养还要灿烂。

    “谢谢这幻境,让我看到了自己一直想寻找却得不到的答案。谢谢这幻境,若是不陷入的比较深,我自己心里藏着的事我自己也看不到。”

    剑鸣之后,落花不见!

    安争伸出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两指往前一指:“既然你说这是我的心中之事,你在我的心中,又怎么可能真的被你迷惑控制?”

    噗,一柄长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风秀养的后背刺进来,心口刺出。

    风秀养倒了下去,满脸都不甘心。

    安争收手,然后很认真的赞叹了一声:“了不起的暗器,了不起的幻术。”

    比武场中,落了一地的桃花一样的暗器,没有一件刺中安争。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然后漫天暗器落地,再然后唐木堂一脸惨红的缓缓蹲了下来,大口喘息。

第四百七十六章 打架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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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争快步过去将双膝发软的唐木堂扶住,后者感谢的看了他一眼。

    “技不如人。”

    唐木堂站起来之后,双手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安争摇头:“你左手开了幻术之门,但是右手的暗器绝招并没有出手。如果你出手的话,你我可能会是两败俱伤。”

    唐木堂笑道:“你真的不会安慰人,我右手的暗器绝技确实没出,但是你的反击也没出,你只是拔了剑,但剑并没有出手。”

    安争笑着摇头。

    唐木堂道:“修行者之间的比试,本就是君子之争。胜负容易定,胜负心不容易定。若是有深仇大恨,那么自然不死不休。若只是分个高低,何必以命相伤。况且,我若是有把握打败你的话,也绝不会有所留手。是因为我确定自己无法战胜你,右手招式就算出了也毫无意义。”

    安争道:“君子坦荡。”

    唐木堂道:“那个.....其实我很几天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你早晚都会打到紫榜上,你是一个心中有大目标的人,所以无惧。但凡修行者都有好胜之心,我亦然。所以我也早就期待着今日与你一战,他们说你是斗战狂魔,不虚此名。可是......那个......”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当然是想了解你的实力,但是我更想了解的......听闻你那日去岑教习-家里做了一餐家常便饭,但是味道香飘几百米......”

    安争哈哈大笑:“今天中午来我那,我做几个小菜,你我同饮。”

    唐木堂:“极好极好,不见不散。”

    说完之后竟然兴高采烈的走了,哪里有一点点因为打输了而带来的不愉快。这世界很大,有人心胸狭窄自然有人心胸坦荡,唐木堂就是后者。他有胜负心,但是输了就是输了,不会计较不会偏执。这样心胸开阔之人,往往在修为境界上的提升会更快。若是安争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可能就算是气运再好也不可能有今日成就。

    安争打完了紫榜第二十位,现在已经跻身三道书院一院紫榜的行列,所以从这一刻开始,安争已经有资格在这个月圣皇陈无诺到来的时候得到接见。既然目标已经达成,安争也就不准备继续挑战。如果按照安争的性格,真的很想一路打上去。自己重新修行也已经有七八年了,这是一个难得的检验机会。

    若是这次来没有什么别的目标,只是单纯的为了检测自己实力而来,安争一定会继续往上挑战。可是现在,安争必须保存实力。虽然明知道那个幕后之人若是出手的话自己可能根本就挡不住,但也不能放弃。

    况且,现在安争也不想节外生枝。一旦自己继续挑战,那么得罪的人就多了。三道书院里的人,尤其是紫榜上的人,可不是每一个都如唐木堂这样坦荡。

    安争走到岑教习面前,双手抱拳:“多谢先生这几日来的照顾,若是没有先生帮忙的话,可能弟子不会这么顺利。”

    岑暗脸色微微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争:“我不打了。”

    岑暗脑门上仿佛出现了一层黑线,她之前破例让安争越过金榜直接打紫榜,就是想给安争一个教训,想打压一下安争的傲气。其实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恶趣味,她真的很想看看安争这样性子高傲狂妄之人若是被人打败了会是什么表情。她当然知道唐木堂肯定不是安争的对手,就算是紫榜第十后面的十个,也未必是安争的对手。可是还有前面十个呢啊,那十个哪个不是变态之中的变态。

    然而安争居然不打了,这让她好像马上就要吃到自己最喜欢吃的美食了,结果服务员在她面前把盘子扣了。

    “你......他妈的居然不打了?”

    安争:“先生,体面些。”

    岑暗一脑门子的黑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体面。不过话说起来,她这样级别的高手这样级别的地位,居然会说出一句他妈的,也足以显示此时的心情了。她想看安争吃瘪,结果自己吃瘪了。

    “年轻人!”

    岑暗忽然严肃起来,一脸的崇高:“做人要有目标,要有好胜之心,尤其是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如果不是在榜单上证明自己,还能在什么地方证明自己呢?如果你现在就放弃了,那么紫榜前面的十九个人都会嘲笑你,觉得你胆怯,不敢继续挑战了。你这样高傲的一个人,能忍受吗?”

    安争:“能。”

    岑暗:“......”

    叶岚:“哈哈哈哈哈。”

    安争:“若是先生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了。今天中午唐木堂要到我那里去吃饭,所以我要出去准备一下,买一些菜。”

    听到吃饭,岑暗的眼神就亮了:“需要一个陪客的吗?”

    安争:“......”

    叶岚:“你体面些......”

    安争告辞,远处那些观战的三道书院弟子们还不知道安争已经放弃挑战了,一个个还在欢呼。不少女孩子居然打出了横幅和标语,一个劲儿的喊着。有个看起来特别可爱的萝莉型小女孩跳着脚喊:“杜少白!你是最棒的!”

    “杜少白,继续打下去,一直打到紫榜第一!”

    “杜少白,你为我们二院来的人争了光,我们相信你还能继续向前!”

    “继续干啊!”

    安争朝着那些人摆了摆手,一脸轻松的走了。大家以为他只是回去休息了,还在后面不住的呐喊鼓劲儿。不少人甚至还在相约,明天一早还要来挑战场这边等着看好戏。

    安争朝着大门外走去,既然答应了请客吃饭,自然要好好准备一下。可是才走到大门口,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杜少白!”

    安争站住,回头看了看,那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白面无须,是个挺英俊的男人。从衣着上来看,应该家境不错。从气质上来看,应该是大家大户出身,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气。他叫住安争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怒气。

    “请问你是谁?”

    安争客气的问了一句。

    “我叫南明离火。”

    安争记得这个名字,紫榜第十。

    传闻之中佛宗有至宝,其中之一就是当初佛宗首位佛陀的炼魔之剑南明离火剑。这个人叫做南明离火,显然是和佛宗有些关联。安争对大羲各大家族都算了解,没有家族是这个姓氏。但是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很淡却极为明显的傲气,显然是大家族出身,也就是说这个人是自己改的名字。

    安争脑子里忽然亮了一下,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法禅寺在大羲初建不久,法禅寺的僧人曾经救助过大羲一个显赫家族的一位大人物。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羲还没有现在这样稳固。当时大羲左家就已经是地位极高的一流家族,左家的人历来都在军方之中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比如现在大羲的圣殿将军之一左剑堂,就是左家的代表人物。那年的时候,左家的代表人物,也是圣殿将军的左红柳带兵出征的时候受了重伤,圣皇亲自下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治他,可是就是找不到圣手为其起死回生。

    听闻这件事之后,法禅寺的大和尚主动站出来,为左红柳治疗伤势,居然将其从鬼门关里硬生生的拉了回来。自此之后,左家对法禅寺就一直很尊敬,为了表达谢意,左红柳下令自此之后,左家每一代都要把一个最优秀的子弟送到法禅寺去修行。并且放弃自己的左姓,由法禅寺的和尚为其赐名。

    这个南明离火,多半就是左家的人。

    安争他们当初在西域的时候,见过左剑堂出手。左剑堂和西域佛宗大雷池寺的高手对战而基本不落下风,要知道和左剑堂交手的,乃是大雷池寺佛陀座下大弟子大势和尚。而且那么庞大的家族,有着那么长的积累沉淀,当然不可能只有左剑堂这一个拿得出手的真正强者。

    “你找我什么事?”

    “我听闻你刚刚放弃了继续挑战?”

    安争点了点头:“没错,你消息倒是挺快。”

    他往南明离火身后看了看,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岑暗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果然是这个多事的先生挑拨的啊......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呢,看自己出丑吗?

    “你为什么放弃挑战?”

    南明离火看着安争的眼睛说道:“你不继续挑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的实力不够继续向上挑战的,还是你觉得不必继续挑战了?”

    安争问:“有什么区别?”

    南明离火道:“若是你觉得自己不够资格,那么我现在就走。因为我不会和没有自信的人交手,那样是对我自己实力的玷污。如果你是绝不必继续挑战,那么就是对我们的蔑视,最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即便你不继续挑战,我也会向你发起挑战。”

    安争:“你有病吗?”

    南明离火楞了一下:“你说话客气些。”

    安争道:“你现在在紫榜第十,你不去挑战紫榜第九,你向我挑战干嘛?”

    南明离火道:“书院之中又没有规定,排在高处的人不能向排在低处的人挑战。我觉得你你是我的对手,我就可以向你挑战。”

    安争又看了看远处站着的岑教习,那个女人一脸你躲啊你倒是躲啊的表情。安争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要打可以,不过今天上午不行,中午也不行,我约好了人一起吃饭。你若是想打,等我们吃完午饭之后再说。”

    南明离火转身就走:“那我去挑战场等你。”

    安争道:“这么早就去等我?还要很久的。”

    南明离火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转身,一脸严肃:“那我去你家里等你,顺便和你们一起吃饭就是了。这样的话,你就不能躲了。”

    安争:“你要是想吃顿饭的话,干嘛费这么大的劲......”

    南明离火昂着高傲的头,指了指前面:“去买菜。”

    安争:“......”

    岑暗从远处颠颠儿的跑过来,哪里有一点先生的风度:“对对对,先去买菜,打架这种事着什么急,先把肚子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第四百七十七章 宁死不从【五更求月票】

    一开始南明离火和唐木堂吃的还算斯文,可是岑教习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教习也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吃相虽然不难看,可是吃的快啊。南明离火和唐木堂一看这样不行,只好也加快了速度。

    安争心里却有些担忧,现在自己被硬生生的困住了,根本没办法脱身。可是如果现在不走的话,潜在的危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出来。而方争的那一道残魂在离开之后就不知去向,也没有任何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知道。如果方争的残魂被人控制了,又或者死了......

    安争摇了摇头,心事重重,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怎么办?”

    安争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

    看着面前的岑暗他们三个,安争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自己不想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除了离开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高的曝光率。比之前还要高,时时刻刻让自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尤其是和实力强大,背景高深的人在一起,那么想出手杀他的人就会有所顾忌。

    安争想了想,这三个人之中实力最强大的当然就是岑教习。这个女教习是真的深藏不露,那天夜里随随便便把一座山包夷为平地还不算完,还砸出来一个小湖。这样恐怖的实力,若是做保镖的话那简直太好了。

    所以安争立刻做出一个决定。

    “岑教习,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

    “我想搬到你那个小院子里去住。”

    “啊?”

    岑暗猛的抬起头,嘴里还有吃的东西,一脸惊诧的看着安争。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比较尴尬的事,所以脸忽然红了:“这个......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

    安争:“咳咳,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搬到你那个小院子里,你就能每天吃我做的饭。这样的话,你也就不会想出什么别的法子来了。”

    岑暗:“咳咳。”

    南明离火:“咳咳。”

    唐木堂抬起头,嘴里塞满了东西,一脸疑问:“什么事?”

    安争摇头:“没事没事,以后大家想吃我做的饭菜,可以去岑教习的小院吃就好了。”

    南明离火认真的说道:“我是真的想和你打一架。”

    安争:“理解理解。”

    南明离火都快急了:“我真的就是想和你打一架!”

    安争:“嗯嗯......”

    南明离火:“是不是我不吃了才能证明自己?”

    安争:“嗯?”

    南明离火:“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证明自己呢?我问心无愧......”

    继续吃吃吃。

    南明离火越战安争的消息其实早就已经散布出去了,由此可见为了吃上一顿饭而不择手段的岑教习真是不好惹。所以安争的房间外面老早就等着一群人,准备着这一场大战的开始。安争从金榜直接跨越挑战紫榜第二十的唐木堂而且打赢了,对于那些弟子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年度大戏。可是现在看来这原来只是开胃小菜,下午还有一场大戏要开锣......紫榜第十的南明离火挑战安争!

    安争在吃饭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问了问,证实了他自己的推测。南明离火果然是左家的人,现在圣殿将军之中最炙手可热的左剑堂就是他的爷爷。他的父亲叫做左雄,当初本来也是被选入法禅寺修行的,可是因为后来大病一场才换成了别人。南明离火六岁进入法禅寺,在法禅寺精修佛法,但是不休佛宗功法。

    因为毕竟只是挂名弟子,佛宗是不可能将正宗且最高品级的功法传授给挂名弟子的,哪怕是出自左家也不行。再者,左家自己的修为功法就很强了,也没必要去修行佛宗的。当初左红柳做出那样的决定,只是出于对法禅寺的尊敬和感谢。

    南明离火在法禅寺修行十二年,将法禅寺所有的佛经都手抄了十遍之后告辞离去。十八岁回到家里,四年没有离开家门,外界甚至有过他已经英年早逝的传闻。但是在二十二岁那年,他突然要求进入三道书院,初入书院那一年平平淡淡,什么都没走。从第二年开始挑战红榜,金榜,紫榜,一年时间,打入紫榜第十。

    熟悉左家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是左家要为南明离火铺路了。左家之人必入军方,南明离火在三道书院修行进入紫榜,理所当然的被军方调走,然后一路平步青云。

    这就是大家族的力量,而寒门弟子多少年也争取不来。

    一餐饭很快吃饭,盆干碗净之后三个人还意犹未尽。

    岑暗道:“我想请示一下,把书院的厨师开除算了。你在做菜上的天赋这么高,修行干嘛?!”

    安争:“......”

    岑暗自觉失言,讪讪的笑了笑:“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一会儿去比武场就是了,我先回去给你们登记。另外有件事告诉你们,你们两个的比试,院长大人已经知道了,他会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看着这场比试,所以这场比试意义很大。”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居然脸不红心不慌。

    南明离火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弟子知道。”

    如果让他知道坐在他面前这个吃相很残暴的女教习就是真正的书院院长的话,也不知道他的人生观会不会被彻底颠覆。要知道绝大部分三道书院的弟子,对于那个神秘的院长都有一种毫无道理的敬畏。也不知道这些年岑暗是怎么经营的,居然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神秘高大。

    吃过饭之后或许为了避免尴尬,南明离火就离开了安争的房间。

    唐木堂站起来双手抱拳:“多谢款待。”

    安争:“何必如此客气。”

    唐木堂道:“必须要说一声谢谢的,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但是家境还好。你也知道,老一代人是怎么带孩子的......”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是只爹娘宠溺还好些,爷爷奶奶要是再宠溺,那简直就是一件可怕到了极致的事。我还小的时候,爷爷说男孩子当然要大鱼大肉,只有吃肉才能长高而且壮实。所以每一顿饭都是肉啊,各种各样的肉啊,以至于到我六岁的时候,闻肉味必然狂吐不止。从六岁到现在,一口肉都吃不下去的,所以我是我家里最瘦小的一个......”

    安争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一群身强体壮的大汉,围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假笑:“宝贝,没事的,你来吃一口肉吧。”

    安争使劲儿摇了摇头把这画面从脑子里甩开,同情的看了唐木堂一眼。

    唐木堂道:“到了后来,别说吃肉了,哪怕就是吃饭都变得艰难起来。只要闻到饭菜的味道,我就想吐。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靠丹药维持。可是那天你在岑教习的小院子里做饭的时候,那白菜的香味居然让我垂涎欲滴。自那一天,那味道就在我鼻子里挥之不去。我又不好意思直接来找你,只好等着你来紫榜挑战。”

    安争笑起来:“你我从今天开始就是朋友了,我来教你一些家常小菜如何做,只要调料放入的先后顺序没有问题,量没有问题,火候没有问题,菜的味道就不会差。”

    “好啊好啊!”

    唐木堂居然格外的兴奋:“早就想学着做饭了,那样就不用受折磨......”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让你见笑了,我先走,你还要准备和南明离火的比试......噢对了,有件事你要注意一下。南明离火出身左家,本身左家的剑气就是大羲至强剑气之一,是剑道上参悟最深的家族。你可知道,他入法禅寺之后,法禅寺的主持大和尚为什么给他取名叫南明离火吗?”

    “为什么?”

    “爆。”

    唐木堂回答了一个字:“他的修为之力,只能用这一个字形容,那就是爆。南明离火剑传闻是佛宗第一位佛陀用力炼魔之剑,有天威。”

    安争点了点头:“我懂了。”

    他抱拳道谢。

    唐木堂离开之后,安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往比武场那边走。一路上的人络绎不绝,为了等着安争出来的那些小姑娘们连午饭都没吃。此时看到安争的时候,一个个兴奋的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安争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特别可爱的小萝莉,对她笑了笑,那小姑娘立刻一脸幸福满足的红了脸。

    就在安争快要走到比武场的时候,理论上的他的教习方还真在半路上拦住他。

    “你真的要和南明离火交手?”

    “是”

    “你应该放弃,虽然你的天赋和实力都很强,但是你绝不是南明离火的对手。我观察过你的修为之力,你最多也就是小满境初期。虽然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已经算是矿石的奇才,但是你的积累绝对不如那样大家族出身的人。”

    “我不认为打输了是什么可耻的事。”

    “但你可能会死。”

    方还真认真的说道:“你了解南明离火吗?他的修为之力太......太暴戾,一旦出手的话,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当初他的家人才会选择他送入法禅寺,他在法禅寺抄写经文十二年,也只是将自己身体里的暴戾之气压下去一些而已。可你和他交手,一旦他打出了真火的话,你太危险了。”

    安争:“书院里不是不准杀人的吗。”

    方还真:“可他是左家的人,左家的人杀了人,不算杀人。”

    安争微微皱眉:“多谢先生关心,但这一战我还是要打的。若是这一战打完了,不管我输赢,我都到先生班里认认真真的修行一阵子,直到见到大羲的圣皇陛下为止。然后我就要返回燕国了,对于先生之前的美意,我深表谢意。”

    方还真叹了口气:“留在燕国,没有出路。”

    安争:“有。”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径直往比武场那边去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杂役的老者颤巍巍的走到方还真身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不答应?”

    “不答应。”

    “怪可惜的。”

    杂役老者摇了摇头:“首座大人出现了,你准备一下,司首下令,所有明法司人员不管是暗中的还是明面上,半个时辰之后去明法司集结。确切消息是,首座大人还没死,而且被某些人擒住了,一个时辰之后会被送往皇宫。咱们明法司就算是反了这个天,也要将首座大人救出来。”

    听到这句话,方还真紧紧的握住了拳头:“那他不留下也好,明法司宁愿全部战死,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杂役老者嗯了一声:“没错,这次,不管是谁,不管多难,我们都站在首座这边,宁死不从。”

第四百七十八章 你说的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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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争走到比武场的时候,方还真和那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杂役一块离开了三道书院。也许是因为明知此次必死,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再故意的分开走。安争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他有他自己要面对的事。在安争和南明离火准备比试的这短时间,整个明法司也在准备着......赴死。

    南明离火从安争的房间离开之后就一直等在比武场,看到安争到来之后站起来,双手抱拳。

    安争认真的回礼,然后双方各自向后退出去几步,回到比武场的边缘。

    紫榜的挑战场是最大的,是一个足有百米的正方形。可是相对于这个级别的修行者来说,百米发范围其实很小。幸好这里经过了院长大人的亲自加固,所以哪怕是紫榜上的人也不可能将比武场破坏。

    在人群之中,不久之前刚刚和安争比试过的唐木堂也出现在其中。他的注意力很集中,眼神之中有些担忧。他身边挤过来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人,眉清目秀,很英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善意的笑了笑。

    “你猜谁会赢?”

    那个白衣男子问了一句。

    唐木堂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礼貌性的回答:“不好说,如果让我来判断的话,可能觉得南明离火的胜算更大一些。至于杜少白......虽然很强,但是他毕竟修行的时间还短,而且从境界上来说也不如南明离火。最主要的是,南明离火的暴戾之气实在太强了,哪怕十二年法禅寺的佛音也压不住。”

    白衣男子楞了一下:“那个家伙叫杜少白?”

    唐木堂:“你居然不知道?”

    白衣男子一脸坏笑:“我最近一直没在书院里,出去游玩了一阵子,回来之后刚听说出了一个猛人,所以赶过来看看。”

    唐木堂:“看着你眼生,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我叫陈争瘦瘦。”

    “四个字?”

    “嗯,四个字。”

    “挺奇怪的......你是姓陈还是姓陈争?”

    “姓陈,之所以叫争瘦瘦,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爹的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而且当时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等到以后觉得不好了也晚了,被人叫了十几年了。”

    唐木堂:“也对,我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交唐木堂。”

    白衣男子指了指比武场那边:“开始了。”

    两个人的注意力随即被那边吸引,白衣男子一脸的轻松淡定,看起来真的是事不关己。唐木堂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现在两个人都还是在试探,基本上都想摸清楚自己对手的实力如何。杜少白这样做还有情可原,毕竟他境界不如南明离火。可是南明离火也这么谨慎,真是让人奇怪。他的爆剑出手的话,如果真的一分余力都不留,其实他可以在紫榜更高的位置。只是他担心自己失手杀人,所以一直不敢全力以赴。”

    陈争瘦瘦道:“别担心,那个叫杜少白的家伙也是个变态啊,不然怎么可能一口气打到紫榜。”

    比武场这边,安争挡了南明离火一拳,身子轻飘飘的向后,然后双手一合,半空之中,两个巨大的手掌虚影出现。好像双手鼓掌一样朝着南明离火夹了过去,那两只巨大的手掌若是拍在一起的话,威力可想而知。

    “你我交手,当凭真是本领,而非辅助之物。”

    南明离火两只手往外一推,力量沛然而出,将那两只巨大的手掌虚影推开。那两只手掌往左右飞出去,重重的撞击在结界上。虽然只是试探之力,可是撞在结界上依然引得大地都震动了一下。近处的人忍不住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担心那掌风会从结界里冲出来伤及无辜。

    南明离火猛的向前,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向前一指:“不用法器!”

    安争点头:“理当如此!”

    他左手往前一抓,一条龙形的电流从手心里喷薄而出。那淡紫色的电流迎着南明离火的剑意直接轰了过去,龙形电流和剑气在半空之中碰撞在一起,然后骤然爆开。

    如果没有结界阻挡的话,两个人这一击就有可能将方圆百米之内的东西夷为平地。

    结束了试探,都开始发力了。

    【爆剑:剑破山河!】

    随着南明离火一声轻叱,他手指上迸发而出的剑气突然之间凌厉起来,半空之中仿佛出现了一柄巨大的长剑,上面还燃烧着烈焰一样刺向安争。安争右拳轰出,一轮烈日从拳头上激射出去。烈日和剑气碰撞之后,剑气竟然将烈日穿透,然后安争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度。

    爆!

    之所以叫做爆剑,第一是因为南明离火的剑气是在太过凶猛,第二是因为有诡异莫测的爆炸之力。而爆开的,则是剑气。

    在安争胸前爆开的剑气瞬间形成了一种类似于黑洞一样的气场,安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黑洞那边靠过去,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从黑洞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安争胸口的衣服,然后死命的往里拽一样。然而并没有这样的一只手,当安争感觉自己快被吸到那黑洞洞口的时候,数不清的剑气从黑洞里迅猛的冲了出来。

    这就是爆剑。

    剑气爆开,形成黑洞。气场改变之后,安争的身体会被吸力退拽着靠近爆开的地方,而在这个时候,才是爆剑的最强威力所在。之前的爆开只是改变了气场,而此时的爆开,才是剑气的爆开。

    那一道道能割裂山河般的剑气朝着安争胸口密集的刺过来,安争此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凶残,狂暴的一剑。

    那就比凶残,比狂暴!

    安争的右拳轰了出去,拳头上注入了一定的紫电之力和烈日之力,形成了一个并不完整的九罡天雷。安争不敢使用真正的九罡天雷的力量,那样的话在金陵城这种地方会被人一眼看出来。毕竟之前安争的名气太大了,见过安争使用九罡天雷的高手也很多。之前岑教习说院长也会关注,安争就更不敢贸然使用纯粹的九罡天雷。

    不过好在,当初安争的九罡天雷是一种力量。是他独特的修为之力。而现在的九罡天雷,是融合两种力量才能造成的。

    一个雷暴直接出现,无数电流迎上了无数的剑气。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南明离火第一次遇到有人跟自己硬碰硬的这样比拼凶残和暴戾之气。之前他不是没有打输过,但是能赢他的人都是靠着远超他的境界压制。而安争不一样,安争的境界和他差不多,但是来了却旗鼓相当!

    轰!

    整个结界都猛地一震。

    那可是书院院长大人亲自布下的结界,虽然当初因为只是给弟子们比试所用所以当然不会全力以赴的布置一个结界,但那毕竟是一位至强者创造的结界。安争和南明离火两个人之间的对抗,能让结界晃动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

    “我的天!”

    外面围观的一个人忍不住惊呼:“我以为杜少白已经到了极限了,之前听到消息说他打算放弃继续挑战,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太恐怖了。那可是南明离火啊,还记得之前南明离火挑战紫榜第十的时候吗,对方也是不甘心不服输和他这样硬碰硬的对了一拳,半条胳膊都废了,修养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勉强好起来。”

    “我就知道,杜少白没有那么轻易的放弃,他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打不过才不去挑战的,而是因为他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一个女孩子兴奋的喊道:“杜少白!”

    只是喊了一声名字,可是其中的含义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人群之中,站在最远处的盛无涯看着那个能和南明离火硬拼的少年眼神里都是黯然。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冲动,第一次这么动心。以前她也遇到过一个让自己动心的男子,可是那只是淡淡的动心。这一次,她是真的确定自己喜欢杜少白的。

    然而杜少白是一个坦荡的男人,他说过,不会因为盛无涯而放弃自己的未婚妻,也不会因为什么留在大羲的机会而放弃自己的未婚妻。

    为什么?

    盛无涯想喊出来,为什么这样的男人自己却不能拥有?

    剧烈的晃动之后,结界却依然完好无损。

    坐在远处观战的岑暗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额前垂下来的发丝,装作不经意的扭头,用手挡住自己的脸看着坐在身边的叶岚说道:“吓死我了,这要是被这俩小家伙把结界干漏了,我的脸往哪儿搁?”

    叶岚:“谁教你做结界的时候那么随意!那么草率!那么敷衍!”

    岑暗:“这个就不要说了,杜少白的力量你难道没觉得有些眼熟?”

    叶岚点了点头:“当然感觉出来了,那气场太强大,让人不由自主的会想到那个人啊......只是肯定不是,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瓜葛。你才不信你没看出来,那个人的九罡天雷是单纯的一种力量,独属于他的力量。可是杜少白的这种雷暴之力,是两种力量的混合之后产生的变化。”

    岑暗:“若不是看出来了,我可能已经冲过去了。”

    叶岚:“唉......那样一个高傲冷酷的人,怎么会死?!”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比武场那边的比试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一击爆剑没能将安争击败,南明离火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凌厉。那是他体内的暴戾之气,因为没有击败安争而被激发起来。

    “居然能挡住?!”

    南明离火的嘴角上勾起一抹笑:“很久没有人让我认真起来了。”

    他笑的时候,嘴里居然有一股一股淡淡的好像是紫色的火焰往外冒。那感觉就好像地狱的凶鬼张开了嘴,地狱的业火从其中涌出来一样。那就是他的暴戾之气,已经实质化的暴戾之气。

    “不好!”

    一直在观战的唐木堂脸色猛的一变:“杜少白把南明离火激怒了,必须阻止,不然要出人命的!”

    他朝着岑教习那边冲过去,而站在他身边那个自称叫什么陈争瘦瘦的家伙却不以为然。

    “出人命?”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第四百七十九章 再胜!【求月票】

    安争只不过是轰出去一拳微型的九罡天雷而已,却完全将南明离火的爆剑挡住。那狂舞的剑气和狂舞的电流针锋相对,可是从残暴的力量来说安争的九罡天雷是当世无敌,自然不会输给爆剑。爆剑那种一出则山河破的气势,只坚持了片刻就被九罡天雷的霸道所镇压。

    轰的一声之后,爆剑的威力直接被震退了回去,而那个出现的黑洞硬生生被雷暴炸没了。

    南明离火的眼神里却闪过一抹凌厉,咧开嘴笑了笑。

    他笑的时候,从嘴里有地狱业火出现。

    他曾在法禅寺静修十二年,闻十二年佛音而压制体内的暴戾之气。可是那十二年的佛音,也只能将这暴戾之气转化为佛门业火。当初法禅寺的主持大和尚说,但愿这业火之力可以帮他降妖伏魔,而不是把他变成一个地狱恶魔。可是没多久之后,主持大和尚就发现自己错了。

    即便佛音将暴戾之气压制转化成了业火,也是地狱业火!

    一个人的身体里出现了地狱业火,在说话的时候业火甚至能从嘴角往外溢出,可想而知这个人会有多可怕。当唐木堂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立刻就变了,迅速的朝着岑教习那边跑了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

    【爆剑:灭世!】

    南明离火双手往上一举,仿佛两只手捧着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似的,然后双手猛的往下一压。

    一股无与伦比的剑气从安争的头顶上出现,一柄看不到的巨大的燃烧着地狱业火的长剑刺向安争的头顶。这一刻,每个人都看到了那柄巨大成长剑。最恐怖的是,那剑竟然看起来不像是虚化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东西。那剑上有无数的地狱符文流转,而让人震撼无比的是,在长剑正中,剑身上居然有一个盘膝而坐身披黑色袈裟的僧人。

    剑身上有地狱业火,地狱符文,被人视为邪恶的力量。可是偏偏在这邪恶的力量之上,还坐着一个佛门弟子。那僧人看起来年纪很轻,长剑出现的那一刻,眼尖的人就吓了一跳。因为那个身披黑色袈裟的年轻僧人,看面容正是南明离火他自己!

    “以佛心修修罗道。”

    南明离火的眼睛也变成了紫色,淡淡的紫色的业火从他的眼睛里往外溢出来。感觉那火更像是一股一股的紫色的烟雾,而且火焰之中居然没有任何温度。

    安争抬起头的时候,那柄巨剑已经到了他头顶上了。

    灭世!

    安争知道这一招,这是左家的绝学。可是南明离火使用的爆剑之灭世,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那大剑朝着安争的头顶落下,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安争也和南明离火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双手同时往上举。

    而此时,唐木堂已经冲到了岑教习身前:“先生,快阻止!南明离火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岑教习摇了摇头,伸手往前指了指:“你看。”

    唐木堂猛地转身,然后看到了他永生可能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安争双手往上举起来的时候,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虽然是虚影,但是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个身穿着甲胄的战神,一只手里举着一个太阳,一只手里举着一团紫电。那两种力量明明分开着,可是还有一种无法割开的紧密联系。

    “那是什么!”

    唐木堂的脸色有些发白。

    “那是体质的展现。”

    岑教习眼神里也不在平静:“体质特殊的人,在发挥力量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虚影。但是整个天下,能让虚影出现帮助自己战斗的人,只怕少之又少。而且,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虚影,那虚影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太强了,甚至强过了杜少白自身的力量,为什么会这样?”

    战神!

    安争的双手托起来,他背后的战神也双手托起来。战神虚影迅速的变大,顷刻之间就形成了一个高达三米的巨人。战神双手向上举起的同时,烈日和紫电迎着长剑的剑尖轰了过去。火焰和雷电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融合,在巨剑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云层。紫色的电流在其中翻滚,而在云层后面有一轮无比耀眼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嗷!

    一声嘹亮的龙吟之声出现,一条紫色巨龙从云层之中冲了出来。云层在它身边翻滚着,它身上那种王者的霸气展现无遗。那是正道纯阳和紫电的力量彻底融合,而安争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九罡天雷而做出的改变。

    龙向上,然后一口咬住了巨剑。

    巨剑上那些地狱符文迅速的流动起来,好像巨剑自身有灵气一样。黑色的火焰好像瀑布突然垂落一样,从巨剑上洒了下来。那是可以毁灭天地一样的地狱业火,任何东西在业火面前似乎都没有招架之力。

    然而那是龙。

    瀑布下卷一样的地狱业火之中,龙发出龙吟,然后迎着业火继续向上。不管业火的焚烧之力有多恐怖,龙如同游在大海之中一样虽好也没有受到影响。远远的看起来,就好像一条金龙顺着瀑布向上而去一样。

    “那是......什么?!”

    一个书院的弟子吓得脸色发白:“我看到了什么?那是龙?!”

    他身边的人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那是龙,可是杜少白身后的那个家伙又是什么?那巨人是从哪儿来的?是杜少白刚才召唤出来的东西吗?”

    “不,那是体相!”

    自称为陈争瘦瘦的家伙站在那一脸严肃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真正的天才,他们出生的时候体质就超乎寻常。当然,也有一部分靠着自己后天的努力而改变体质。但是不管是先天体质还是后天体质,只要足够强大,都会出现体相。传闻西域佛宗佛陀门下大弟子大势和尚的体相是金轮,在他出手的时候,身后有九十九佛塔金轮旋转。不说大势和尚自己的力量,直说这体相之力,就能为他挡住小天境强者的一击。”

    “传闻你们大羲那个曾经的女中豪杰,被称之为女修第一人的许眉黛是凤凰体相。在她出手的时候,身后有巨大的凤凰体相出现。如果说金轮体相是至强的防御力量之一,那么凤凰体相就是至强的攻击力之一。凤凰体相的全力一击,传闻比许眉黛的全力一击还要恐怖。”

    “那,杜少白这是什么体相?!”

    那个萝莉型的少女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争瘦瘦严肃的说道:“不知道!”

    少女楞了一下,双手在胸前紧张的说道:“我觉得一定不会比那个什么大势和尚或者许眉黛前辈要弱!”

    陈争瘦瘦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不弱,而且更强!”

    旁边一个男弟子冷哼一声:“吃什么牛,好像你懂似的。”

    陈争瘦瘦道:“不信你看着,那个什么拥有地狱业火的南明离火绝对不是安......杜少白的对手!”

    金龙逆天而上,冲破了层层地狱业火。眼看着就要一口咬住巨剑的时候,那个雕刻在巨剑上的和尚忽然动了。之前盘膝坐在剑身上的僧人本是闭目,此时忽然睁开眼,然后单手往下一压。

    一团黑火从他的手心里喷涌而出,形成了一条黑龙。金龙和黑龙在半空之中相遇,龙与龙之间的战争看起来如此的恐怖。整个结界都在不停的晃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被这恐怖的力量撕裂。而龙吟之声一声一声从里面传出来,修为之力不够的人已经承受不住了。

    有人啊的叫了一声然后抱着脑袋蹲了下去,耳朵里有鲜血流出。

    岑暗脸色一变,她随手往外一洒,好像洒出了漫天的星辰。无数的细密的星点飞出去落在结界上,结界顿时变得稳定下来,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而其余的星点飞出去漂浮在那些围观弟子的头顶,龙吟之声也不在能伤害到他们。

    “好强大的两个年轻人!”

    叶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恐怖的年轻人了,紫榜上的排名很难改变,杜少白这个家伙已经完全具备了进入紫榜前十的力量。”

    唐木堂楞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叶岚点了点头:“南明离火输了。”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金龙猛的向上缠住了黑龙,然后一口咬住了黑龙的脖子。金龙腾空而起,甩头的时候,被它咬住的黑龙好像布条一样软了下来,被来回甩动。金龙立在半空,两只爪子抓住黑龙的身躯,嘴巴咬住黑龙的脖子位置,然后猛的往外一拉。

    每个人心里都颤抖了一下,因为他们看到了龙灭了另外一条龙的场面。

    虽然无声,可是仿佛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了撕拉的一声,黑龙被硬生生的撕开了好几段。金龙撕开了黑龙之后继续向上,一口咬住了巨剑。当它咬住巨剑的瞬间,赤色的火焰和雷电之力开始向上,黑火节节败退。只不过坚持了片刻而已,巨剑上忽然发出啪的一身轻响,剑身居然裂开了一条口子。

    “那是剑崩碎,南明离火就算是毁了。”

    叶岚看着岑暗说了一句。

    岑暗当然知道,那剑就是南明离火。剑身碎的话,南明离火的心境也一样毁了。那不仅仅是肉身上的打击,还是心理上的,而那样骄傲的人一旦如此受挫,以后再想恢复现在的心境就难了。

    “停!”

    岑暗喊了一个字。

    结界上一瞬间伸出来无数的绿色的蔓藤,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这些蔓藤一边延伸一边开花,那是盛开的蔷薇。

    蔓藤将巨剑缠住然后往一侧一拉,喷涌而来的赤火和紫电的力量就落空了。无数的蔓藤延伸过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将所有的赤火和紫电之力都包裹了进去。

    安争侧头看向岑暗,岑暗对他微微摇头。

    随着岑暗的手往下一压,安争的力量全都被蔓藤压制了下去。只不过瞬间,结界之中就好像变成了一片园林似的,绿意盎然。

    南明离火张开嘴喷出去一口黑血,然后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扑倒。

    安争眼神平静的看了岑暗一眼,然后一抬手收回了自己的力量。他背后的战神虚影猛地一跺脚,那一瞬间,每个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地动山摇!

    岑暗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杜少白,胜!”

第四百八十章 不是我要杀你

    安争打赢了南明离火,他的名字在三道书院乃至于整个大羲金陵城都会变得越发响亮起来。其实虽然才短短几天,外界已经在流传了,一个自北燕来的少年一天时间从二院打入一院,又打入金榜。

    可就在这时候,看起来一辆寻常无奇的马车从大街上缓缓经过。赶车的人看起来是一个普通之极的老者,也不知道为什么,阳光并不是很刺眼却带了一个草帽。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灰布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位寻常的车夫,没人会在意这样一辆马车这样一个人。

    马车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车厢是木制,这样的马车在任何一家车马行都能看到很多很多。

    可是在马车里面,别有洞天。

    马车自身就是一个空间法器,看起来普通的车厢里面却大的出奇。车厢里面有一座铁牢,铁牢外面居然还有一个会客室。铁牢由一千零八十根铁棍组成,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这铁牢被誉为天下最坚固的囚牢之一。铁牢里只有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曾经是当世权力最大威望最大的前十个人之一。

    方争。

    铁牢很坚固,坚固到让这个时候的方争也毫无办法。如果是巅峰时期的方争也许还不一定,可此时他只是一道残魂,再强大也只是一道残魂。

    铁牢里只有方正一个人,但是居然设施齐全。里面有床,有桌椅,有书架,书架上甚至还放满了书册。

    铁牢外面的会客室里放着半圈椅子,对着铁牢。椅子上都坐着人,一共七个。

    坐在正中的那个人看起来自有一种王者的威严,哪怕不说话,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畏惧。那是一种天生的气质,不管别人怎么去学也不一定学到。当然,这种气质他也是学来的,可是也一样学的不像。他是大羲的亲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他的那种威严和气势别人学不来,地位不够,无从学起。

    而他是从他的父亲,那位被尊为天下共主的大羲圣皇陈无诺身上学来的这些。但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父亲那样的气质。

    如果说他身上的是王者之气,那么陈无诺身上就是帝气,普天之下独一无二。

    他叫陈重器,曾经是方争最好最好的朋友,被方争认为是可以称之为兄弟的人。在他身边,左边坐着三个人,右边坐着三个人。左边的三个,紧挨着陈重器的人叫顾九灵,是现在圣堂之下九司的司首之一。紧挨着他的人叫宁崖亭,按照身份来说远不到坐在这里的地步,可是他很特殊,特殊到连陈重器都对他以礼相待。左边距离陈重器最远的椅子上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年纪,眼角微微有些皱纹,但依然很美,她的名字叫茉莉。没有姓,就叫茉莉。

    右边靠近陈重器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老者,已经很老很老的男人,头发和胡子都已经很稀疏,白且卷曲。整个人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就好像他始终都在阴影之中。此时身在车厢之内,可哪怕就是在烈日之下,也一样是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是谁的影子一样。

    这个老者,叫詹鱼。

    在老者右侧的是个女人,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女人的女人。她比这个詹鱼至少要大两号,身高超过两米,胸前其中一团肉的分量也比詹鱼脑袋的分量要大。她的腰顶詹鱼三个不止,应该说装进去三个詹鱼应该也问题不大。也许是因为体热的缘故,她只穿了一件抹胸,但是一点儿也不妩媚。

    她叫马花花。

    最右边的是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很矮很矮。四个他叠加起来可能也就勉强和马花花一样高。这个人坐在那看着像是个球,站起来的话最多也就是个橄榄球。走路的时候,就像个球在滚。看不到脖子,脑袋好像是直接放在肩膀上似的,还有点歪,也不知道是没放好还是要追究他父母的责任。

    他叫铁弥勒。

    七个人,面对着铁牢里的方争。

    方争没有看另外六个人,不管这六个人有多强,都不在他眼里。他只看着陈重器,连陈重器这样的人都被他看得心慌。如果不是身边还坐着六个高手的话,可能陈重器会发怒甚至发狂。有些时候一个人反怒发狂并不一定是因为生气,也可能是因为害怕。

    “看起来,你想把我大卸八块。”

    或许是因为气氛实在有些别扭,陈重器用这样的开头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轻松。可是身边的六个人全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方争,并没有人感觉到他的幽默。

    虽然他们都知道现在的这个方争已经不是当初巅峰时期的方争,虽然他们确定这铁牢不可能被这样的方争破开。可是他们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谁也不敢。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哪怕你只是想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心里也会有所畏惧有所警惕不敢大意。毫无疑问的是,方争就是这样的人。

    在座的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当然看的出来方争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但是依然没有人敢轻视他,一点儿都不敢。

    方争冷冷笑了笑,这是对陈重器最大的讽刺。

    “为什么是你把我送去皇宫?”

    方争冷笑之后问了一句。

    陈重器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可能是因为,父皇觉得我做事最稳重。”

    方争:“其实你自己心里知道答案,只不过不想也不敢承认罢了。”

    陈重器:“我有什么不敢也不想承认的?”

    “为什么是你把我送去皇宫?”

    同样的问题,方争又问了一次。

    陈重器沉默,没有回答。

    方争冷笑着说道:“你不敢说?我来替你说。你真的以为圣皇陛下不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就算当时他不知道,但是很快他就能察觉出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瞒住他什么事。只要他想去查清楚的,也没有查不清楚的事。可是既然查清楚了,为什么他不惩罚你?因为你是他的儿子,仅此而已。”

    方争的话好像刀子一样戳进陈重器的心口,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做大不动如山,可是在方争面前他不行。在方争面前,尤其是在一个应该已经死了的方争面前,他不可能平静的下来。

    “你知道他在追求什么吗?”

    方争问陈重器,陈重器不答。

    方争继续说道:“陈无诺追求的是做最伟大的帝者,做圣君。可在别人眼里他已经是圣君了,他还追求什么?他要做完美的圣君,也就是无暇。他想做一个永远也不会被人诟病的圣君,那么不光是他自己,连你们都不能有瑕疵。一旦传出去是他的儿子害死了明法司的首座,那么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污点。如果后世提及,提到的绝对不是你陈重器,而是一道陈无诺的儿子谁谁谁。”

    他抬起手指向陈重器:“陈无诺将万古留名,而你最多就是陈无诺的儿子,连名字将来也不会被人记住。”

    “你闭嘴!”

    陈重器怒斥了一声。

    方争笑起来:“怎么,被我说到了痛处?既然陈无诺要求自己无暇,那么他就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出问题,除了儿子之外,身边的亲人都不能。如果他亲信之人传出去做了犯法的事,那么将来会说陈无诺用人不当。如果是他儿子犯了法,人们会说他教子无方。不管是用人不当还是教子无方,都是对他名誉的损坏。”

    “所以他不杀你,也不惩罚你,这样的话就没有瑕疵了,最起码外人不知道,普通百姓不知道。掩耳盗铃的故事听说过吗?陈无诺就差不多了。”

    方争越说越轻松,语气很平静:“但是,我劝你千万不要触及那个底线,那是底线。”

    陈重器:“你现在只不过是阶下囚,还觉得自己是明法司首座?”

    方争摇头:“我连阶下囚都不是,我只是个死人而已。我只是好奇,你打算在什么时候动手?陈无诺那我交给你处置,其实很明显,他就是让你杀了我啊。如果把我交给别人的话,别人未必杀我。他们会觉得,圣皇陛下把这个方争交给他们,是对他们的信任,他们必须安安全全的把这个不确定身份的方争送进宫里去。”

    “而你,是唯一一个一定会下手的人,所以他选择了你。”

    方争往前走了几步,贴着铁牢的边缘看着陈重器的眼睛:“你害怕吗?”

    陈重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缓和下来,最起码不能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太丢人。在气势上,他早已经输给了安争,但是他不能再输了风度。

    “你说的应该没错。”

    陈重器道:“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区别,你做了一辈子的主持正义的事,但你最终是这个结果。而我是杀你的人,也杀过不少人,但我只要按照你说的不去触碰那层底线,我就永远会活的好好的。”

    方争并不恼火,也不生气:“我太了解你了,你早晚都会死的。如果你能忍住不去触碰那层底线,你就不是陈重器,你也没必要设计那么大一个局来杀我。”

    陈重器忽然笑了:“你真可怜。”

    方争侧头看着他:“比你还可怜?”

    陈重器站起来,走到铁牢外面,两个人之间只隔着几根铁棍。他看着方争的眼睛,方争也看着他的眼睛。

    “我可怜。”

    陈重器道:“在你以为的我可怜,也不过是你觉得我身为皇子,却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圣皇,因为我活不过自己的父亲,对不对?这就是你一直以为的我的可怜之处,没错,你这么想当然没错。不只是我,我的几个兄弟都是这么想的,都觉得自己可怜。但是正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自己可怜,所以我们心情还好。”

    “你不一样,你是真可怜。”

    他看着方争的眼睛:“你可怜到,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是谁要杀你。可怜到,到现在为止还心存幻想。”

    “你想说什么?!”

    方争问。

    陈重器叹了口气:“你到现在都没明白吗?从来都不是我要杀你......从来都不是。”

    一瞬间,方争的脸色就白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睁眼!

    陈重器的手里转着两个铁球,铁球却没有丝毫的碰撞。他看着方争的眼睛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走回到椅子那边重新坐下来。

    “这么残忍的事,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若不告诉你,你还是不死心,以为是我在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陈重器摇了摇头:“我记得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不管你处理了多少难处理的案子,不管你手段多成熟暴力,但你始终都很单纯。单纯的以为靠你自己就能带给大羲太平,单纯的以为你的兄弟就一定是兄弟一辈子是兄弟,单纯的以为你敬仰的圣皇陛下会始终信任你。”

    他叹了口气:“不过有一件事你说对了,父皇追求的正是无暇两个字。所以他给了你体面,哪怕宣布你叛国依然还给你厚葬。所以你这一道残魂干嘛要回来?非要让自己身败名裂?”

    “为什么?!”

    方争抓住铁牢怒问。

    “为什么?”

    陈重器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还是不死心。我今天不是自己来见你的,而是带着他们。如果真的是我要你死的话,我会带着他们来见你吗?不不不,我会尽快把你再杀一次。人多嘴杂,纵然我相信在座诸位的嘴巴都很严,可难保说梦话吧。他们来,是因为他们也不是我找来的,而是父皇下旨派来的。”

    方争的脸色很白,白的吓人。

    陈重器继续说道:“之所以要你死,是因为明法司已经失去了意义。明法司确实做了很多很多了不起的事,让百姓们看到了圣庭公正的一面,这很好。但是一个长久存在的明法司会让更多人变得......怎么说呢,没有动力。难道父皇不知道有些官员会贪?你也说过,没人可以瞒得住他什么,既然如此,他何须你们明法司?”

    “需要明法司,是给那些心怀抱负的年轻人看的,尤其是寒门出身的人。你就是父皇打造出来的一个偶像,一个标杆,一个......旗帜。很多人看到了你的成功,都想朝着你的方向去努力,这多好。然而你存在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明法司的威望和带来的影响已经到了极限,这个时候,就需要变一下。”

    “比如......你叛国了。”

    陈重器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却一声一声如惊雷。

    方争的眼神里都是不敢相信,但是他逐渐信了。

    陈重器道:“明法司在你的带领下,再怎么折腾也就是那样,不可能让父皇的威望再提升一个层次。然而你死就行了,你叛国,被杀。但是父皇却坚持没有给你什么惩罚,哪怕宣布你叛国依然给你厚葬,亲自为你扶棺.....天下百姓知道了,都会骂你一句,赞父皇一声。”

    “明法司重要吗?并不重要。因为明法司没了,还有圣堂。父皇可以随随便便的打造出一个明法司,当然也可以再打造出一个比明法司更严厉更公正更让人信服的圣堂。明法司只是一段历史,圣堂才是未来。况且,让你死,又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

    方争一字一句的问道:“还有什么!”

    陈重器指了指坐在身边的顾九灵:“你来说。”

    顾九灵站起来,先是走到方争身前附身一拜:“对于我们圣堂的人来说,您是前辈,是领路人。因为您的存在,所以圣堂今后的路会很好走。”

    他站直了身子:“至于另外的原因,其实更简单,刚才王爷已经点出来了。当官的,都会贪。因为贪,他们才想当官。可是你太严苛了,地位又太高了,所以你的存在,让很多当官的都不敢贪。不贪是不是好事?当然是,对于百姓来说是大好事。可对于那些想当官的人来说呢?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来告诉你。”

    “明法司强悍的这些年,看起来吏治是清廉了很多。但是愿意出来做官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留在自己的家族多好?做生意?那么水到渠成,想赚多少就赚多少。开宗门?随随便便就能扬名立万。可是做官呢?兢兢业业,做了很多事,俸禄就那么一点,而且一不小心就是撤职查办,谁愿意干?”

    “陛下希望每个做官的都能尽心尽力,但也不能苛求他们靠自己的戒律之心来保持做官的动力。换句话说,大羲可以有贪官,贪可以,但是只要务实做事就行了。”

    陈重器道:“还是那句话,你太刚硬。”

    方争忽然大笑起来:“真是可笑,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根本就狗屁不通!说来说去,你们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陈重器长叹一声:“你信不信的都无所谓,只要你该消失,就必须消失。父皇现在还能开恩再见你一面,对你来说是最大的恩赐了。抓住这次机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坐好,闭眼,手里转着那两个铁球。

    方争沉默了很长时间,脸色变幻不停。陈重器说的话完全没有道理,他不信。可是陈重器居然敢真的把他送到皇宫里去见圣皇陛下,又真的不正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仰天一声长啸,车厢都在微微震动。

    长啸之后,方争的眼睛都红了。

    他看了看陈重器,又看了看坐在陈重器身边的那几个人,忽然之间反应过来:“你们果然是骗我的!”

    陈重器睁开眼睛:“从何说起?”

    方争道:“他们六个为什么会在这?”

    “保护你。”

    “不对!”

    方争红着眼睛看着陈重器大声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回来的消息泄露出去了?尤其是泄露给当初我在明法司的手下。而他们一旦知道了的话,绝对不会放弃我。他们会为了救我而挑战王法,哪怕他们不动手,只是拦住马车,你就有了借口而杀光他们!”

    陈重器笑了笑,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谁知道呢,也许你的那些手下真的会犯傻也说不定。这六个人确确实实都是来保护你的,可是若真的有人想要劫囚车,那么这六个人也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这里有圣堂的司首,圣堂现在全面接管明法司的所有职权,也就是所,面对叛乱,犯罪,圣堂的人是不能不管的。”

    方争:“果然是这样。”

    陈重器:“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要你死,已经不重要了。”

    方争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握拳狠狠的砸在铁牢上。马车却只是又一次微微的晃动而已,继续向前行驶。

    “没意义。”

    陈重器看着一下一下猛砸铁牢的方争说道:“你比谁都熟悉这是什么,这是子母囚天牢。若你现在还有当初巅峰时期的实力,或许还能撼动分毫。可你现在只是一道残魂啊,就算你确实可怕,即便是一道残魂也已经拥有了让人畏惧的力量,但那不是你,不是当初的你。没有九罡天雷,没有神雷天征,你能做什么?”

    方争忽然停下来,眼睛通红的看着陈重器:“你早晚都会被我所杀。”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盘膝坐下来,闭目,一言不发。

    陈重器微微一愣,看着突然安静沉默下来的方争有些诧异,他看了看另外六个人,其他人也是一脸的茫然。

    三道书院。

    安争打赢了又一个对手,却没有多少兴奋。他只是一次一次的检验自己的实力究竟极限在哪儿,打赢了南明离火让他对自己有了更多的认识,但他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极限。他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往回走,走向自己的房间。他打算收拾一下东西真的搬到岑教习的小院子里去,最起码那样的安全的。

    可是就在快要走到自己房间门外的时候,安争的脚步忽然停住,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脑子里好像雷鸣一样。

    鼻孔出血,耳朵出血。

    安争一开始以为自己是被南明离火的力量震伤了,可是片刻之后就反应过来不是。有人跑过来问他怎么了,有女子掏出来洁白的手帕为他擦拭鼻子里和耳朵里流出来的血。四周依然乱糟糟的,很多人围着自己说话,可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他脑子里很乱,乱的莫名其妙。好像有个人在不住的呼喊他,但是又和四周那些呼喊他的声音不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好像特别困似的。安争想抵抗,但是抵抗不住。脑子里那雷鸣般的声音回荡了很久,震的他的头一鼓一鼓的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壳里面钻出来一样。

    忽然一下子,四周清净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听我说......听我说......”

    这三个字出现,不断的回响着。

    安争忍不住想问,听你说什么?

    “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记住你看到的这些人。他们都是杀死你的凶手,而我就是你。”

    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安争猛的一震!那是方争的声音,方争那一道残魂的声音。

    “我现在落在陈重器的手里了,很多事已经无法改变。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我坚信自己可以找到你,将我要告诉你的事都对你说。第一,你要记住,不管我说了些什么让你愤怒让你想杀人,但你都要忍住。在你实力不足以横扫整个金陵城的时候,不要出手。第二,等我说完之后让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就睁开眼睛。”

    “我要死了,真的死了,而你就是方争的唯一的继承者。不但我要死了,整个明法司里曾经忠于我的部下都要死了。这是一个陷阱,就正如沧蛮山上的陷阱一样。只不过上次陈重器是利用他自己骗了我,而这次是用利用我骗了那些我的部下。他们回来劫囚车,而陈重器的人早已经埋伏好,他们都会死。”

    安争的心抽动了一下,眼睛很疼。

    他闭着眼,但是血泪从眼角溢了出来。

    那是血,鲜红鲜红的血。

    “这个大羲,并不是什么公正的大羲,没有任何道义公理可言。要杀我的,要杀死所有人的,可能是陈重器,也可能正是那位大羲的圣皇陛下。所以我才说,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你不要冲动。就算你现在赶来也无济于事,只是多加一个牺牲者也是唯一可能为我们报仇的人罢了。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离开大羲,回你的燕国去,让燕国强大起来,乱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这样的大羲一定会倒下去的。用你的力量来报仇,不只是杀一两个恶人来报仇,而是要覆灭这个邪恶可怕的大羲。”

    “我们的死只是一个开始,记住这一刻,这是你的开始。不要来,你什么都阻止不了。回去,尽快回去。保护好你自己,你才是未来。”

    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出现:“睁眼!”

    安争猛的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囚车里的方争猛的睁开了眼睛。

    在这一刻,安争看的清清楚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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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门介绍:
让每一个心怀善念的人过最土豪的日子,再把每一个心怀恶念的人送进地狱。法到底是约束好人还是坏人?尊法的人为什么反而处处受制?开一扇门,逆世道而行。以大凶之手段行大善之事。我念为天意,我怒为天威。【圣裁廷群】517832051大逆之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逆之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逆之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