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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大逆之门txt下载     大逆之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中了算计

    陈少白自己取笑安争可以,但是别人也取笑安争他自然接受不能。瞥了瞥那些嘟嘟囔囔的人,陈少白冷哼一声:“毛毛虫怎么了,就算是毛毛虫那也几万年前的毛毛虫了,修炼几万年之后,谁敢说毛毛虫就不能成为神兽?”

    佐伯思考了再三,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左家财大气粗,五百块金品灵石对他们家族来说当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家大业大不是随随便便花钱赚下来的,而是积累。五百块金品灵石对于一个中等宗门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佐伯不可能随便就花出去。

    周恩顺也是一样的心思,周家也不缺金品灵石,可这样一只来路不明的毛毛虫真的是神兽?就凭着那少年一张嘴,五百块金品灵石买回来一条虫子,以后传出去可能就是一个笑话。

    安争似乎也不在意,摆了摆手:“既然这件东西大家都不喜欢,那么就继续。”

    安争将那个透明的石球收起来,云淡风轻的指了指第三块石头:“这里面封印着的是一张纸,我不知道是什么,只能感觉出来里面是一张纸。”

    他看了那个切石师傅一眼:“切开吧,起价还是五百块金品灵石。”

    人群之中有人窃窃私语:“如我大赵国最强大的宗门,一时之间怕也拿不出来这五百块金品灵石。这可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参与的事啊,看着都惊心动魄。”

    另外一人说道:“咱们?咱们能有幸见识到今天这场面就此生无憾了。紫金品灵石出世,怕就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后面还有几十块石头,谁知道还能出什么宝贝。这个少年真是了不起,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站在他旁边的年轻人不屑的说道:“不过是运气好。”

    那人怒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自大。你说人家运气好,你倒是去看出来里面有什么东西?你若是能看出来,我就把家族传给你执掌。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家甩开你十条街不止。”

    那少年冷哼了一声:“我就不信谁会把一张纸封存在石头里,还要做到不被人看出来。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就为了好玩?那石头里若是一张纸,我就把切下来的石层吃下去。”

    安争也不理会,朝着切石的师傅点头示意。那切石师傅此时倒也冷静下来不少,毕竟不是第一块了。他将石头放在桌子上,下意识的看了安争一眼。

    安争淡淡道:“内层中空,一样的把戏,有小型结界封住了气息。直接切开就是了,不用太过小心。”

    切石师傅此时对安争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之前安争说的无一不中,他按照安争说的一刀下去,刀子切入十几厘米之后就没了阻力,显然是切到了中空部位。然后他将刀子旋转了一周,那石层啪嗒一声裂开。

    里面竟然真的是一张纸。

    之前说话的少年楞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发白。

    可是就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看起来不过巴掌大的纸忽然之间自己飞了起来,朝着外面疾冲。速度之快,囚欲之境的修行者根本就看不清楚。

    站在最外面的一个修行者也是囚欲之境,但是他在最后面所以反应了过来,伸手去抓。手才触碰到那张纸,一道赤色火焰从纸上扑了下来,直接将他烧成了火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成了灰烬。

    佐伯出手,双手一合。虚空之中两只巨大的手掌怦然对撞在一起,将那张纸夹住。可是片刻之后,赤色火焰再次出现,竟是将修为之力幻化而成的手掌烧的干干净净。

    “孽畜!”

    周恩顺以为那是什么妖兽,一抖手,他的法器随即飞了出去。那法器带着紫光,但却不是一件紫品神器,而是紫金品的法器。法器迎风变大,竟是一口钟。大钟旋转而出,顷刻之间追上那张纸将其扣在了地下。而转眼之后,紫金品的大钟竟然开始发红。再片刻,钟体就烧的通红通红的,随时都要融化似的。

    佐伯双手结印,一柄带着寒气的长剑幻化出来压在大钟之上。寒剑一出,屋子里的气温瞬间就降低了很多,不少人的眉毛睫毛上立刻就结了一层白霜。在场的都是囚欲之境以上的修行者,连他们都挡不住的寒气,可想而知这柄寒剑有多可怕。

    寒剑压在大钟上,那大钟上的火红才逐渐退去了一些。但是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从大钟里面撞出来,直接将大钟撞飞了出去。那张纸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恐怖。到了周恩顺和佐伯这样的高度,小天境初期,都已经算是修行者之中的顶尖存在了。他们两个都险些压制不住,这纸太诡异太强大了些。

    佐伯和周恩顺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有些心有余悸,那张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速度太快也看不清楚。但是其中蕴含的火之力量实在强大的离谱,以他们两个人的修为境界,居然需要联手才能镇压。

    可就在他们以为镇压住的时候,大钟之下镇压的力量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紧跟着几十米外的空间恍惚了一下,那张纸居然撕裂了空间从另外一个地方浮现出来。而且上面火焰浮动显然是懂了怒气,一副要和在场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气势。这张纸上居然有灵智一般,漂浮在那,就是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

    “无量天尊。”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很响亮的声音,一位身穿道袍的老道人迈步走了进来。

    “如律令,收!”

    老道人左手伸出来,中指食指并拢之后在半空之中画了个什么图案,那张纸好像看到了归宿一样朝着他那边飘了过去,然后轻飘飘的落在老道人手心里。

    “至宝啊。”

    老道人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视线最终落在安争身上:“这位小友,这件东西和我道宗有些渊源,是我道宗开派祖师的遗物......当然,这东西是你发现的,我应该许你报酬。他们出多少,我就出多少,另外,再送你一颗紫金品的丹药。”

    紫金品的丹药!

    那已经不是用价值连城能衡量的了,紫金品的丹药距离神丹也只是一步之遥而已。具备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效,相当于多了一条命似的。

    佐伯和周恩顺再次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神之中都有些忌惮。

    “贫道自大羲武当山来,我叫许清让。”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许清让,武当山排名第二的大人物,在武当山的地位仅次于掌教张真人。武当山之下,也不知道多少绝强的大修行者都是出自他的门下。传闻张真人始终闭关,不理俗物,武当山上上下下的事,都是许清让做主。

    纵然佐伯和周恩顺的地位再高,在许清让面前谁也不敢胡乱说话。江湖公认,武当山是道宗正统。但凡是中原的修行者,大部分都以自己是道家弟子自居。不管是任何宗门,都承认修行之初始于道宗。所以对于武当山,每个人都心存敬畏。就算是大羲圣皇陈无诺,在张真人面前也始终客气礼让。

    当然,如果论修为的话,张真人未必是陈无诺的对手。

    安争连忙起身走过去,双手抱拳:“见过前辈。”

    许清让摇头:“年纪大不是什么让人尊敬的理由,所以你也无需多礼。这东西其实是一张符纸,是当初开派祖师亲自画下,其中蕴含天地真火之力。威力自然不用说,但诸位未必知道用法也未必驾驭的了。若是诸位不介意,我就收下这符纸,诸位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武当山帮忙的地方,只管直接找我许清让就是了。”

    他看向安争,取出一个瓷瓶:“江湖中人,不管是出世还是入世,言而有信四个字是必须秉持的。这金丹给你,另外我身上没带着那么多金品灵石,若是信得过我,你留下地址,我会让人送到。又或者,你可自去武当山取。”

    安争道:“紫金品的丹药已经是稀世之宝,和这符纸价值相同,五百块金品灵石就不用了。”

    许清让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不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不在意五百块金品灵石。但安争眼神清澈,他又看不出什么别的图谋,最终长叹一声:“后生可畏。”

    以他的身份,居然深深一拜,然后转身走了。

    “若有事,只管找我许清让。”

    安争耸了耸肩膀,走回来摊了摊手:“今天是有些累了,这剩下的东西就寄存在赫连家这店里。明日早晨继续拍卖就是了,东西就在这,我相信赫连家的人也不会动手脚。”

    说完之后,安争拉着陈少白和齐天就走了。那些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安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安争虽然走了,东西还在啊,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人阻止。

    走出去很远后陈少白压低声音说道:“你还真是心大,那么多好东西都留在这,也不怕被人抢了去。”

    安争笑道:“他们谁抢?一个个的都盯着呢,傻子才会先动手。赫连家敢?就算是左家和周家也不敢,也会互相监视着。再说了......那一堆石头里,就这三块有东西。”

    陈少白愣住:“你什么意思?”

    安争哈哈大笑:“就是这个意思啊,那几十块石头里,只有这三块有东西。他们不知道,让他们守着去吧。现在半个仙宫里的高手都在赫连家那店里了,咱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陈少白这才反应过来:“你......你原来是把他们都算计了!”

    安争笑道:“还会不断有高手过去,仙宫之中很快就会变得空荡起来。咱们再进摘星楼的话,就没有人和咱们抢了。”

    陈少白:“你倒是说的简单,摘星楼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安争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知道。”

第五百五十五章 摘星楼

    【给大家拜年,祝大家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陈少白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安争:“你知道?”

    安争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当然知道,不然刚才我在赫连家那店里那么大费周章做什么?第一,是让那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石头上,今夜只怕全都死死的盯在那,谁也不敢错开眼睛,唯恐东西丢了少了。第二,就是掩人耳目,让人们以为我在意的是那些石头,但其实是别的。”

    安争往四周看了看:“咱们进大芥空间。”

    陈少白:“真的找到了?那岂不是狗屎运爆棚?”

    安争道:“你不知道,霍爷曾经说过,我有大气运。”

    陈少白:“别废话,快走快走。”

    三个人为了避开眼线,故意兜了一个大圈子,七绕八绕的走了很久才进入大芥空间。一进来陈少白就按捺不住,连着问了安争好几遍摘星楼到底在哪儿。

    安争从随身的空间法器里将那四个瓶子取出来:“就在这其中一个瓶子里,但是......”

    还没能陈少白高兴起来,安争的语气一转:“从那些石头你们也看出来了,你自认为的那位老祖紫萝是个脾气秉性不可揣测之人。他简直就是个......疯疯癫癫的人,完全没有套路。这四个瓶子里必然有一个就是,他故意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别人就是找不到,这便是他的恶趣味。”

    “也不知道......他到底多讨厌这个世界。”

    安争忽然说出来这样一句话,连自称紫萝后代的陈少白都无法理解。

    齐天却点了点头:“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安争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因为......他一直在跟自己玩,哪怕看起来是在玩弄别人的那些小把戏,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无聊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你说,他给自己磕头,给自己立雕塑,给自己开一家酒楼装饰的无与伦比的奢华但低级,还打造了一座摘星楼记录收存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他是厌恶这个世界的,这是我的第一感觉。然后就是,他无比的孤独。”

    齐天叹息一声:“可能你说的是对的,紫萝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没人知道他的过往,甚至没有任何记录。他没在任何宗门修行过,是被大部分江湖客看不起的散修。然而散修到了他这个高度,就已经可以俯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他甚至和修为很低的人勾肩搭背喝酒熬夜,但都是别人醉的人事不省,然后他一个人就去他的雕塑旁边坐着继续喝酒。”

    安争:“你说紫萝是在青莲和轩辕激战的时候跟着一块离开的?”

    齐天回答:“传闻是这样,当时青莲因为不愿意将掌权仙帝之位让给轩辕,两个人大大出手。撕裂了空间,不知去向。而紫萝觉得好玩也跟了去,同时消失不见了。”

    安争:“也许......他不是因为好玩而跟着去的。”

    “那是为什么?”

    陈少白问了一句。

    安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青莲和轩辕大战撕裂空间,其实这才是仙宫覆灭的根源。紫萝如果厌恶这个世界,如果孤独,撕裂了空间之后他离开也许是想去别的地方继续闯荡吧。”

    齐天微微一怔:“你是说还有别的世界?这怎么可能!”

    安争道:“这大千世界,谁能说什么事就是肯定的。没有修行者之前,人力不可胜虎豹。现在呢?世事无绝对,也许就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还存在着一个或者很多个世界,只是互不相容互不相通。”

    陈少白:“你这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先不说这个了,说说哪个瓶子里装的最可能是摘星楼。”

    安争一共从那店里要过来四个瓶子,看起来虽然精致可真的没有任何法器的气息,只是摆设。这瓶子看起来透明度很高,应该是用最好的晶石打造出来的。谁也不知道瓶子里面的东西是怎么放进去的,但要是不摔碎了瓶子肯定拿不出来。

    其中一个瓶子里是一艘船,一个是一座房子,一个是一棵树,最后一个是空着的。

    陈少白问道:“安争,你怎么就确定这四个瓶子里一定会有摘星楼呢?传闻之中摘星楼可是这世上最大的建筑之一,据说楼高九十九层,和陈少白自己给自己雕刻的塑像高度差不多。九十九层高楼,真的可以缩小放进这瓶子里?”

    安争将其中一个瓶子拿起来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发现瓶子粗看起来是完全透明的,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瓶身上有一些浅浅的横纹,这些横纹围绕瓶身。两道横纹之间似乎还有一些好像蜂窝似的的六角形印记,但是更浅,几乎看不出来。

    安争微微皱眉,这也许是瓶子自身晶石打磨之后留下的痕迹,也许是为了美观而故意用一种很神奇的刀法雕刻出来的。

    “难道这瓶子不是一个整体,而是拼接出来的?”

    安争看了看瓶子里的东西,实在想不到什么不破坏瓶子将里面东西取出来的办法。他只能去想瓶子是不是拼接起来的,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痕迹,完美无瑕。

    “你看不出来?”

    陈少白急切的问了一句。

    安争点了点头:“我看不出来,但这四个瓶子确实诡异。”

    陈少白道:“所以呢?不如干脆直接打碎了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吧。最接近的就是那座房子,你不是说过吗,紫萝是一个好玩的人,他也许就是故意这样的。我就是把房子放在这,你们一定会想这个房子当然不是那个房子。”

    安争摇头:“暂且不要打碎,我觉得紫萝没有这么肤浅。”

    陈少白:“......”

    齐天也赞成陈少白的想法:“其实何必考虑那么多呢,直接打碎了就是。不管是树木,是房屋,是船,还是那个空瓶子。不打碎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其中的奥秘。也许紫萝就是这么想的,让人不敢轻易去打破瓶子,这样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安争:“不对......紫萝的摘星楼找不到,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让人找到,而是他的一个游戏而已。若是有人可以找到摘星楼,他可能......甚至不会去阻止。若是真的有人找到了,他反而会觉得很高兴吧。”

    齐天:“你不是一个磨磨唧唧的人啊。”

    陈少白道:“就是啊,不动手怎么找?”

    安争:“你说这世上没人了解紫萝,甚至没有人理解他对不对?对于紫萝来说,这才是最让他伤感的地方。他行事不拘小节,甚至古怪出奇。但他始终没有超越那个度,他不害人。”

    陈少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安争将四个瓶子放在地上一字排开,盘膝坐下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瓶子,似乎是不想放过任何细节:“紫萝是一个有恶趣味的人,他不害人但是喜欢捉弄人......这四个瓶子里的东西,未必不是他捉弄人的把戏。”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想站在紫萝的角度来思考这件事。”

    “他?”

    齐天摇了摇头:“没人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太离奇了。”

    安争:“若是......若是正常人的想法,确定这四个瓶子有问题之后,第一想到的就是有东西的这三个瓶子。会想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摘星楼。不正常一点儿的人,会想那个空瓶子会不会才是关键。最不正常的人怎么想?”

    陈少白:“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不正常的人。”

    齐天:“虽然我不是人,但我觉得我也挺正常的。刚才我倒是想说来着,也许那个空瓶子才是关键。”

    安争忽然笑了:“不,也许都不是关键,瓶子本身才是关键。”

    他深吸一口气:“让我试试,就算没有成功也不会损失什么。”

    “木象征着生命,有根,扎根大地,所以这个在最下面。”

    安争将第一个瓶子放好:“房子象征着着家,是归宿,所以放在第二个。船象征着漂泊,是闯荡,也是一种期待,对远方的期待?所以放在第三个......至于空瓶子,是因为他觉得没有人可以理解自己,没有人能成为他的朋友,所以他是空的,是寂寞的,放在最上面。”

    安争把四个瓶子摞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古怪的塔。

    把四个瓶子放好之后,他手心里闪烁出微弱的光,那是细微的修为之力。安争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所以不敢贸然使用大量的修为之力注入。随着他的力量一点一点的网瓶子里灌输进去,那瓶子开始发光。

    “这是怎么了?”

    齐天愣在那:“就他妈的这么简单?把四个瓶子摞起来就行了?”

    安争的修为之力从最下面的瓶子开始灌入,好像点亮了高塔一样,四个瓶子逐渐的发光。忽然之间,大地震动起来。这大芥空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稳定起来,陈少白喊了一声我们被发现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大芥空间就裂开了。

    而那四个瓶子迎风见长,顷刻之间就化作了一眼看不到顶端的高塔。那瓶子上本来浅浅的一圈一圈的痕迹,就是九十九层高楼的层数。四个瓶子摞起来,正好九十九层。而那些蜂窝似的六角形痕迹,就是窗口。

    并没有人攻打进来,大芥空间崩裂,仅仅是因为这摘星楼太恐怖。

    安争他们都有些呆傻的仰着头看向那高楼,似乎在某一层的围栏处,看到了那个传神色彩鲜艳的让人有些不适应的传奇男人。他就站在那,一脸微笑,眼神里似乎在说着......妈的,终于有人发现了。

    是啊,他就是这么离奇的一个人。瓶子就是摘星楼,一旦打碎了瓶子就相当于打碎了摘星楼。分开的四个瓶子脆弱不堪,连接在一起之后才是坚固不可摧毁的摘星楼。

    陈少白:“我的天,难道如果真的有人随随便便把瓶子打碎了,难道他不心疼?”

    安争道:“也许......他就是想看看那些打碎了瓶子的人,在知道自己打碎的是什么之后,到底有多后悔的样子吧。”

第五百五十六章 修行第一年

    陈少白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安争:“所以就是,我造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好东西,所有人都想看看它到底什么样子,都想据为己有。我就把它放在那,还做一些假象让人们以为它不重要。真的打碎了......再把实情告诉他们,让他们后悔死?”

    安争摇头:“也许是,也许不是。”

    陈少白:“如果是的话,我家这位先祖还真是性子牛逼的一塌糊涂啊。”

    安争道:“可是摘星楼撑破了你的大芥空间,咱们已经暴露了。”

    陈少白:“那还等什么,冲进去能找到什么是什么吧,那可是都是我老祖留给我的遗产!”

    安争还没来得及拉陈少白一把,陈少白已经风一样冲了进去。

    九十九层摘星楼看起来那么的震撼,大门敞开,仿佛有无穷的宝藏都在其中朝着人们招手。此时仙宫之中高手如云,摘星楼一出现,就算不知道是摘星楼的人也会好像蝗虫一样涌过来一探究竟。

    齐天看着陈少白冲进去,说了一句最喜欢做事这么简单直接的,然后也一头冲了进去。安争叹了一声难道我不够直接吗,跟着也冲了进去。

    陈少白和齐天冲进去之后就是找有没有好东西,但安争进门之后想的是看看怎么把门关上。然而他研究了一会儿才确定......根本就没有门板,就只有一个门框,神仙都关不上。安争索性把三十片圣鱼之鳞召唤出来,能堵住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安争转身才看到陈少白和齐天都愣愣的站在那,他环顾四周发现一层楼里空空如也,连个摆设都没有。那么大的一层空荡荡的让人心里发毛,地板砖明亮的可以反射出人的影子,抬起头看到的是繁星一样多的灯所以一眼就能把一层楼看个透彻......这就是一层空屋子,什么都没有。

    地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墙壁上有。

    “壁画?”

    陈少白走过去,却看的一头雾水。

    安争围着屋子走了一圈,然后驻足:“这是开始,过来看。”

    齐天凑过来看了看:“这......难道是仙帝紫萝为自己画的一生的经历?”

    “应该是了。”

    安争道:“纵然什么宝物都没有,看看这位极品大人物波澜壮阔的经历也是一种收获。”

    第一幅图是一个看起来很孤独的小孩子,也就是三四岁的年纪,穿着厚实的棉袄站在一家门口。他抬着头看着天空,眼神里空荡的只剩下悲伤和恐惧。那户人家的门开着,安争下意识的往门里面看了看,然后头皮一阵发麻......院子里依稀可以看到倒在地上的人,虽然只能看到几只脚,但确定是倒下的。

    “他自幼就成了孤儿。”

    齐天叹了口气:“那么小,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二幅图是漫天风沙的荒漠之中,依然穿着那棉服的小男孩看起来比之前大了些,有五六岁的年纪。他低着头迎着风沙往前走,也不知道是靠什么坚持下来的。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损,而且不再合身。看起来他的脸脏的至少一两年没洗过似的,可是眼睛却那么那么的明亮。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陈少白道:“也许他父母双亡是被人杀了的,他是要寻找一个传说之中的地方修行,为父母报仇?”

    安争摇头:“也许他只是在逃避,想找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他的地方。”

    是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谁能相信他可以进入吃人不吐骨头的荒漠?没有万全的准备,就算是江湖客都不敢随随便便进入大漠深处。那地方就连最适应沙漠气候的妖兽都不敢对抗天威,没有人相信他能走到这个地方。

    这图画的极为传神,和佛宗的壁画和大羲的壁画都有很大区别。画上的人和风景看起来像是活的一样,十分立体。

    第三幅图是小男孩终究抵挡不住恶劣的天气而倒在了地上,他躺在沙漠里,眼神之中都是绝望。也许在这一刻他放弃了,只想就这么死去。风沙逐渐将他掩埋,可是他却只有绝望而没有恐惧。那眼神让人看了无比的心疼,就连齐天都感觉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在发疼。

    每一幅图都很大,但是画工都精细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仔细看的话,甚至每一颗能看到的飞起来的沙粒都那么清晰。

    第四幅图看的几个人毛骨悚然......

    “原来不是走累了,而是陷入了流沙。”

    安争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心里想着若是自己在那个年纪孤身一人进入大漠之中,本是为了躲避追杀,却又陷入流沙......最后的时刻,那种感觉一定很痛苦。可是紫萝的眼神里,绝望之中还有一点点别人很难察觉到的释然。也许......死亡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其实也是解脱的方式之一。

    第五幅图让人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但是好奇心却也被提了起来。

    小男孩坠入了流沙之下,流沙仿佛是天空上的一层厚重的乌云,而小男孩从乌云之中掉了下来。

    “大漠之下另有一个世界!”

    齐天惊愕的说道:“他被流沙吸了进去,但是没有死。而是坠入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你们看,他掉下来之后落在草地上。远处有山,有水,有庄园,甚至还有太阳......这是一个巨大的结界!”

    安争点了点头:“他被流沙吸入之后,巧合的进入了一个早已经被荒漠掩埋的结界,现在已经不能知道是哪位上古前辈创造的结界了。”

    陈少白:“这就是他修行的开始。”

    “这是第五幅图,为什么在图上要写一个一字?”

    齐天好奇的问了一句。

    安争道:“修行的第一年,也许是这个意思吧。”

    第六幅图是小男孩带着戒备的在结界之中探寻的过程,他什么都没有遇到。这里看起来鸟语花香,世外桃源一样。他很高兴,终于可以躲避追杀且能在一个比较好的环境之中活下去了。画中的小男孩兴奋的采果子,追蝴蝶,抓蚂蚱。他在湖水里洗澡,甚至还打磨石头成刀切开木头做了一个小舢板。

    “生活能力这么强!”

    陈少白有些难以理解:“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而已,为什么懂得那么多?他自己建造房子,造了一艘小船捕鱼,甚至还造了一架纺织机......这真是太恐怖了。”

    安争摇头,也不理解一个小男孩怎么可以懂那么多。就算他是可以修行的体质,而且这体质强悍的让人震撼,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三四岁开始孤身一人闯荡天下。但是他必然还没有开始修行,因为之前的几幅图里没有他修行的画面。

    “看!他在水里钓出来一个东西。”

    陈少白快步走到第七幅图喊了一声,安争和齐天跟过去,发现图里的小男孩依然是那个年纪那个身材,小船已经快到湖中央了。他应该是要钓鱼,但是钓起来了一个瓶子。那瓶子的形状看起来和之前安争从店里要来的四个瓶子一模一样......

    “瓶子里是一棵树?”

    “不只是一个瓶子,你们看,前后一共四个,一艘船,一棵树,一座房子,一个空瓶子。”

    “安争,和你找到的四个瓶子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就是那四个瓶子?!”

    “不是......”

    安争指了指画:“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紫萝要在自己的皇宫后面造出来那么大一片沙漠......他是在沙漠之中有的奇遇,对于他来说沙漠改变了他的一生。而这四个瓶子不是咱们所在的摘星楼,而是紫萝的另外一种致敬。也许连他都不知道这四个瓶子是谁留下的,他只能用造一座九十九层高楼的方式来感谢那个前辈。”

    “天!”

    安争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那第四个瓶子不是空的,里面有一本书,你们看紫萝的手上。”

    陈少白和齐天这才注意到紫萝手里多了一本书,如果不是安争提醒的话,他们还以为这本书是紫萝之前就拿着的。因为钓鱼是个很无聊的过程,带一本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陈少白特意回到前面一幅画看了看,确定紫萝没有带书。

    “这是他的启蒙。”

    后面的几幅图都画的是小男孩看书修行的过程,用几幅图来形容他的废寝忘食。日月更替,但小男孩都是坐在湖边低着头看书,格外的入迷。不管寒暑,无论日夜。

    一层的图画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陈少白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所以,这是一个奇遇的故事。总结一下就是,我家先祖不知道为什么被人追杀,家里人都死光了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躲入大漠之中。本以为被流沙吸进去后必死无疑,但意外的跌入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结界,并且在这个结界里得到了某种传承。”

    齐天点了点头:“没错,应该就是这样了。”

    “一......”

    陈少白道:“一,是第一年的意思。而这一层之中,描述的都是同一年发生的事。所以......当紫萝成为仙帝的时候,他一共只修行了九十九年?”

    他说完这句话,连自己都被吓住了:“九十九层摘星楼,根本没有什么宝物......只是紫萝对自己过去的一种追忆,对曾经帮过他的人的一种缅怀。每一层楼也许都是空的,只有壁画。而他只用了九十九年,就成为当时天下修为最恐怖的三个人之一,位列仙帝。”

    齐天:“这......也特么太恐怖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轰的响了一声,显然是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在封堵大门的圣鱼之鳞上。那声音很大,而圣鱼之鳞和安争血脉相连,安争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脸色竟是有些发白。

    “外面也来了个很恐怖的家伙。”

    安争回头看了看,圣鱼之鳞在门那已经摇摇欲坠。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丹药大阵

    门外那来人也不知道是谁,凶悍的令人心悸。圣鱼之鳞封住的门口被连着撞了两次之后就摇摇欲坠,这摘星楼大门敞开,光靠着圣鱼之鳞是绝对挡不住的。

    仙宫之中高手如云,比安争修为境界高的人实在不是少数。此时九十九层摘星楼腾空而起,不被人看到是不可能的。

    “先上去再说。”

    第一层之中空空如也,反正只有壁画,干脆先上二层再说。安争他们此时已经忘记了这摘星楼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好东西,那壁画上的故事已经让他们忘记了其他事。

    陈少白先一步上了楼梯:“你先顶一会儿,我上去用夜叉伞布置结界,好了之后你们上来,也能扛上一会儿。”

    安争点了点头,和齐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冲过去用双手顶住圣鱼之鳞。外面的人见几次没有将封堵门的东西撞开显然也有些恼火,一拳一拳的轰击在圣鱼之鳞上。安争和陈少白只坚持了三下就被震的承受不住,同时扯手往二楼转移。恰好陈少白也布置好了结界,喊了一声,安争收了圣鱼之鳞和齐天一块冲进了二楼的楼门。

    外面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大步跨进来,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往四周扫了一眼:“无耻!竟然全都搬空了!”

    他身后涌进来大批的人,看起来各门各派的都有,男女老少。其中有不少之前还在赫连家那个酒店里的修行者。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摘星楼吧?”

    “我的天,真他妈的大啊!”

    “九十九层高楼入云,这紫萝还真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靠一己之力建造起来这样的庞然大物,只怕现在再也不能有人复制如此神迹了。”

    “这里必然是宝物众多,可是现在空空如也,料来是被那三个小子全都拿走了。”

    “他妈的,这就不能忍了。这东西又不是他们的,而是大家的,大家都有权利有资格得到其中的珍宝。”

    “找到他们几个,弄死他们?!”

    “咱们是有身份的人,不要说弄死不弄死这样低俗的话。”

    “找到他们几个,好好教育他们!”

    “墙上那是什么画啊?”

    “管他妈的什么画,现在谁有心情看这些破画!”

    “我看了看,好像讲的是紫萝的一些往事。”

    “爱他妈的谁的往事谁的往事,关我什么事?老子进来就是找宝藏的,没有宝藏谁他妈的往事也是扯淡。我管他紫萝还是绿萝,什么萝都不行。”

    “你嘴巴上积德。”

    “积德?积你妈了个比的德。”

    似乎是因为嗅到了宝物的气味,有些人开始发疯了。他们已经忘记了这不是他们的家,这里的一切并不属于他们。人性之中的丑陋在这一刻被无限度的放大,如果紫萝还在的话,一定就在某个阴暗处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

    “上楼啊!”

    有人喊了一声:“宝物都被那三个杂碎抢走了,不能放他们走。大家上去啊,见一个杀一个,有好东西大家平分啊。”

    “杀上去!”

    人群沸腾起来,不少人开始顺着楼梯往上冲。而那些修为强者倒是还好些,修为越高的人往往越是沉得住气。有几个人正在墙边驻足观看,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修为越是低微的人咋呼的越欢,有人往上冲,有人在后面怂恿。往上冲的都是傻逼,在后面怂恿的都是恶人。

    二层楼上,果然还是空无一物。四周的壁画仿佛昨天才画上去的,那么清晰鲜艳。陈少白用夜叉伞做了 一个防御结界挡住了门,三个人还没看完二楼的壁画,下面的人就开始猛攻结界了。

    齐天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都是不屑:“若是一会儿他们冲进来,见这里也是空空如也,咱们解释说什么都没拿的话,他们信还是不信?”

    陈少白:“信?你太高估他们了。就算是你我跪下来说什么都没拿,他们也会先把咱们宰了再说。况且,这摘星楼是咱们发现的,紫萝还是我先祖,有东西咱们拿了还能怎么样。”

    安争摇头不语,心思都在壁画上。二层楼上的壁画和一层楼最后部分讲述的差不多,都是讲述的紫萝在少年时期如何修行的故事。那些壁画绘制的精美精细,完全可以从中领悟些什么。奈何外面的人攻打的太过迅猛,他们只好继续往三楼转移。

    “真不知道咱们会不会死在这。”

    陈少白一边往三楼爬一边说道:“若是我家先祖知道我为了看他老人家的生平往事而被人虐死的话,不知道作何感想。”

    安争:“你那结界能抵抗多大会儿?”

    陈少白:“那可不一定,我是用三十六把夜叉子伞创造的结界,遇到大修行者基本上没用。小满境之下的还能坚持一会儿,大满境的也就坚持几分钟而已。真要是超越了大满境的修行者,一击就能破之。”

    安争:“继续向上,希望能有出路吧。”

    三个人到了三楼,依然的没有任何东西。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安争他们居然还是很认真的看完了三层楼的壁画才继续向上。然后安争再次用圣鱼之鳞封住了三层楼的门,圣鱼之鳞坚固无比,不会被破坏。但是封住的门就不行了,好在圣鱼之鳞现在融入了安争的身体之中,就算是圣鱼之鳞被击落,依然能回到安争的身体之中。

    三个人就这样看一层,向上一层。而后面的人追的越来越紧,这些人全都快疯了。他们上来一层发现是空的,再上一层发现还是空的,人骨子里的那种兽性开始释放出来。他们开始变得越发狰狞,恨不得将安争他们几个大卸八块。好在安争他们宝物不少,而且圣鱼之鳞可以循环使用,所以还能坚持。

    最初那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上到三楼,脸色微微一变:“居然还是空的,这就过分了。你们几个人胃口太大了些,东西一件都不留下,蝗虫过境一样寸草不生。原本还想给你们留一条命,现在看来,你们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诚如陈少白所说的那样,没有人会相信这楼里是真的空的。所有人都觉得东西已经被安争他们拿走了,每个人都红了眼睛。这可是仙帝之一的紫萝亲手打造的摘星楼,这里必然是一座无穷宝藏。他们只想着赶快追上安争他们,把安争他们杀了,将宝物全都夺过来。

    黑衣人想继续往上,被他后面的人一把拉住:“不要急。”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上穿了一件很普通的锦衣,根本就没办法分辨出来什么身份。但是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显然身居高位。

    “将军,这可是紫萝的宝藏。”

    黑衣人说了一句。

    被称为将军的中年男人,正是圣殿将军左剑堂。左剑堂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摇头:“小七,你还是那么心急,心性不稳。这里没有第二个出口,那三个人进的来出不去。你要学会审时度势,现在那么多炮灰往前冲,你就让他们去冲。和那三个人打起来的话,死伤越多越好。”

    黑袍人垂首:“义父教训的是,可是我总觉得,任何事任何东西,还是自己亲手做完亲手拿过来的比较好。”

    左剑堂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所以我说你现在还难堪重任。”

    黑袍人显然脸色变了变,垂首道:“付七知错了。”

    左剑堂道:“都是一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让他们在前面打打杀杀不好吗?这些人死绝了对我们来说才是好事,看着就心烦。你就跟在他们后面就是了,不到该出手的时候就不要出手。”

    “我记住了。”

    黑袍人低着头回答,眼神里却闪过一抹凶狠。

    左剑堂往四周看了看,冷哼了一声:“赫连家的那些蠢货,被一个小孩子耍的团团转尚不自知。这件事若是传出去,赫连家的脸面算是荡然无存。所以赫连家的人比你心急,让他们先去斗吧。况且,你真的以为那三个小子是弱鸡?他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黑袍人不再说话,看起来十分恭顺。

    安争他们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上爬,后面的人一层楼一层楼的攻破。时间如飞一般过去,到了天亮的时候,安争他们已经爬了七十多层楼,而下面的人也累的气喘吁吁,毕竟他们是一路打上来的。

    “看来是没有出路了。”

    陈少白看了看四周:“窗户上都有结界,以咱们的修为根本出不去。”

    齐天:“只能往上,希望可以找到出路。”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冷笑:“真以为你们能逃得掉?你们已经连续抢走了七十多层楼的宝物,你们却还是贪心不足。若是不除掉你们几个,就没了江湖公理。你们不是喜欢躲在里面吗?那我看你们就别出来了。”

    紧跟着外面就是黑光一闪。

    齐天连忙收了他布下的结界,才发现有人在外面加了一层结界。而且这结界,他们根本就打不开。这结界是以道家阵法为根基,用丹药做阵眼枢纽,是一座丹药大阵。共分成三十六层三十六小阵,每一种阵法都是以一种不同属性的丹药做为阵眼驱使。若是对药性不理解的人,根本就找不出破绽。

    况且,布阵的人修为比他们还要强大,要想破开外面的大阵几乎没有任何可能。齐天以猛力冲击了几次,毫无效果。陈少白忍不住也冲了上去,抡起来黑色镰刀斩了几下,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妈的!”

    陈少白怒斥道:“这样算什么本事!”

    外面那人阴测测的笑道:“你们把自己封在里面算什么本事,大家全都退出去吧,我已经把这里做了封印。药气侵蚀,用不了十几个时辰他们会被大阵直接炼化。这大阵就是一个巨大的丹炉,十几个时辰之后他们就都化成脓水了。大家都退出去吧,这药效很重,万一伤了你们我可救不了。”

    外面人骂骂咧咧的下去,声音逐渐弱了下来。

    窗户虽然不能出去,但是可以看到外面。安争贴近窗户看了看,之间一大群人从楼里出去,就守在外面。药气已经开始从外面渗透进来,几个人闻到药气的时候就开始身体发软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她

    这是一种安争从没有遇到过的阵法,他身为大羲明法司首座,那么多年查案的经历让他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可是这种将丹药之术融入阵法的怪异手段,他暂时想不到任何办法破掉。

    对方的修为境界高于他们,就算是三个人联手也无法破开。若仅仅是个结界也就罢了,偏偏药气还在不断的渗透进来。

    “这阵法很诡异!”

    陈少白已经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越是进攻,越是危险。”

    安争点了点头:“似乎没有任何破绽......如果我们不动手,那么这仅仅是个结界,可是我们动手了。”

    外面传来那个人猖狂的笑声:“怎么样?感受到恐惧了吗?这个世界很大,远不是你们见到的那么一点点。你们以为自己可以靠着一些极品的法器就能横扫江湖?那你们就把江湖看的太肤浅了。这江湖之中淹死的,绝大部分都是你们这样自视过高的人。”

    “我这阵法分为三重,第一重只是困住的结界,没有任何其他危害。但可惜,你们太急迫了。第二重,是迷人之阵。随着你们攻打的力度,阵法会发生变化。到了第二重,你们就会承受迷药的力量。你们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迟钝,思维亦如是。但你们还不能停下来,必须持续攻打,因为一旦你们停下来的话,迷药的药性就会持续不断的释放出来,你们坚持不了多久。”

    “可若是你们继续打下去,法阵就会触发第三重。到时候,就是毒人之阵。触发了毒药之后,你们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然而你们还是不能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毒药就会让你们化作脓水。所以你们的下场只有三个,最好的一个是你们确实很厉害,持续不断的进攻最终打到这法阵的极限,然后你们活着走出那个房间,也仅仅是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而已。因为你们出来的时候早已经精疲力尽,随随便便一个半大的孩子也能把你们三个都杀了。”

    “第二种,你们现在停下来不再继续攻打,那么仅仅是迷人之阵。你们会在药效越来越强之后昏迷过去,谁也叫不醒你们。当然,除了我之外。而你们一旦陷入昏迷,那么你们结局就是死路一条。”

    “第三种,你们在攻打到法阵第三重的时候精疲力尽,再也没有办法继续突破。毒素会释放的越来越多,最终你们都被毒死。我们进去的时候连你们的尸体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地上有几滩水而已,而且还是奇臭无比的水。”

    “所以呢。”

    那个布阵的人笑的越发得意起来:“说是三条路,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一条路。从你们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注定了会死。不管是被我们杀死还是最终被毒死,结局不都是一样的吗?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们,还有一条路你们可以选择。现在你们答应把你们找到的宝物全都贡献出来,交给我们大家平分,念在你们态度好的份儿上,我可能给你们一条活路,但前提条件是废掉你们的修为。”

    “怎么样?”

    那个人在楼下高喊:“你们觉得这个办法是不是最好的?”

    陈少白挣扎着走到窗边,朝着下面喊了一声:“操-你-妈!”

    那人也不生气,回了一句:“能活着出来,你们尽管操。”

    “别浪费力气了。”

    齐天盘膝坐在地上,连他都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失去控制了。那迷药的药效强大的超乎想象,谁又能想到,如他们这样的境界居然会被一些下三滥的迷药放翻。齐天看着陈少白道:“你若是能骂死他的话,你就继续。可是你不能,还不如坐下来想个什么法子。”

    安争道:“这个人是胸有成竹,他对自己这个阵法很自信。他确定咱们找不到出路的,而且这阵法绝不是单向的,说不定现在不只是这一层楼在迷药的控制范围之内。”

    陈少白点了点头:“绝对不是单向的,不然他们不会退出去。这法阵的威力太大,估计着若是在平地上行的话,方圆三十里之内的人都会被放翻。”

    “这是禁术级别的东西了。”

    安争道:“想不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能遇到这么强大的人。”

    陈少白:“所以我们确实低估了这个江湖啊......禁术级别的东西,不都是掌握在那些小天境甚至大天境的强者手里。这个人的实力绝对到不了小天境,不然一拳就能轰碎了咱们的结界直接进来杀了咱们,何必大费周章。”

    齐天:“说这些没意义的干嘛,现在估计着至少有上下十层楼甚至更多都已经在这药术阵法的控制中。咱们就算是能突破这道门,也根本出不去的。”

    “咱们能出去的,只要坚持住。”

    安争盘膝坐在那,脸色坚定自信的让人不能理解:“现在有个法子,能多坚持一会儿。我相信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会有人来了。”

    “你在做梦?”

    “什么办法?!”

    安争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现在你们两个闭气不要呼吸,不要运转修为之力,就让大阵停留在迷人之阵。若是再打下去就是毒药之阵,咱们扛不住的。”

    “你要干嘛?!”

    陈少白急切的问了一句。

    安争笑了笑道:“你们两个啊,谁也不能吸收这些药气,唯独我能。药效不是单向释放的,这最好不过了。朝着这层释放进来的药气毕竟不是全部,我的血培珠手串里有药田,我刚才试过了,无法用药田里的药草解开这药效,因为我不懂,不知道如何配药。但是我可以把迷人之阵的迷药之气都吸收进来,你们就能多保持一阵儿的清醒。”

    “不行!”

    齐天一摆手:“你若是这样做了,很快你就会坚持不住的。”

    陈少白道:“你他妈的一位自己是仙帝?”

    安争:“我若是仙帝,何必如此麻烦?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们不要乱动,甚至闭气不要呼吸。我来吸收更多的迷药,希望能坚持更多的时间吧。”

    陈少白:“你说一定会有人来,到底谁会来?!”

    “她!”

    安争回答了一个字,然后猛的坐直了身子:“来吧,看看能不能喂饱我!”

    随着他一声怒斥,血培珠手串上泛起一层明亮的紫光。那紫光越来越强烈,最终变成了一个黑洞似的。药气开始好像潮水往洞口里灌进去似的钻入血培珠手串里,而一瞬间安争的脸色就变了。他一个人承受药力,可想而知对他是多大的伤害。迷药确实不足以致命,那是药力不够。不说别的,迷药伤害的是包括神经系统。就算安争能抗住一会儿,最终的结果也可能很可怕。

    然而一旦开始,谁也阻止不了安争了。

    摘星楼下,至少数百人围在那抬着头看着上面。安争他们在七十多层的高度,若不是修行者,普通人喊话上面的人都未必能听到。一个身穿金色长衫的人脸色阴沉的看着上面,冷哼了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他面前放着三面鼓,看起来真的就是那种敲打的鼓。但是鼓面好像镜子一样,十分平滑。第一面鼓是青色的,好像蒙着一层青色的雾气。第二面鼓是黑色的,黑气在上面静止不动。第三面鼓好像是一个镜子似的,他居然可以透过这面鼓清晰的看到在上面的安争他们三个。

    “居然想靠自己吸收掉所有的药气?真是痴心妄想,我这大阵一旦发动的话,就算是神仙也解不开。真以为自己是无底洞可以把药气都吸进去?既然你想要,那我就多给你一些。”

    他从袖口里取出来一个青色的小瓶子,然后打开瓶盖往那面青色的鼓上倒了一些。青色的液体从瓶子里流出来,瞬间那鼓面上的青色雾气就能浓密了。

    楼上,安争猛的咳嗽起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这个家伙......正在加大药量。”

    陈少白上去拉扯安争,试图让他停下来。但是血培珠手串和安争心意相通,安争只需一念就能操控血培珠手串,就算陈少白拉扯他也无济于事。

    “到底谁会来啊,在这样你就死了!”

    陈少白哑着嗓子喊。

    安争嘴角微微上扬,那么的自信:“她。”

    此时楼外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规模达到了千人级别,还有更多的人往这边赶过来。

    就在这时候,两个看起来非常漂亮非常年轻的小姑娘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她们两个很客气的说话,让一让,让一让的走到了最前面。穿过人群之后,其中那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看起来十六七岁的绝美少女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另外一个少女:“进去。”

    另外一个身穿黑色长裙但肤色极白的少女点了点头,语气很轻的格外坚定的回答:“进去。”

    她们两个肩并肩的往前走,步伐不快,但格外的稳定。

    人群之中有人喊:“那两个小姑娘,你们要干什么?那楼里面现在都是药气,你们进去坚持不了多一会儿的!”

    “你们要去干嘛!站住!”

    而那两个小姑娘依然肩并肩向前,脚步都没有乱。

    金色长衫的那个怪客大声喊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进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人群之中有人笑道:“真他妈的心急啊,看起来娇滴滴如花似玉的两个女娃儿,居然等不及了。你们就不能多等等,等那三个王八蛋昏死过去再进去?”

    “不能。”

    身穿黑衣的少女也是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们等不及。”

    身穿金色长衫的怪客冷笑:“让她们进去,不知道死的鬼。长的再漂亮有什么用,人是傻的。进去不过是多加两个人被我玩弄把了,这两个女人都是我的!”

    而那两个少女,已经迈步进入摘星楼。

第五百七十九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脸色平静的好像一湖净水,没有任何波澜。不管她身后的那些粗鄙的江湖客如何挑衅如何嘲笑甚至是羞辱,她似乎都没有听到看到,眼睛里只有面前那座高耸入云的摘星楼。

    而事实上,她眼睛里连摘星楼都没有,只有摘星楼里那个等着她的人。

    “一层之中,便有药气。”

    那个身穿金色长衫,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脸横肉,眼睛往外突出,颧骨很高,看起来格外丑陋。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被什么腐蚀了,他的脸上肉皮看起来坑坑洼洼的,尤其恐怖。那双眼睛白眼球几乎都是黄色的了,看起来浑浊无比。

    “两个不知死的小丫头片子。”

    他冷哼一声:“我独孤谌布下的药术法阵,除了我自己之外谁也不能破开。她们两个心再急有什么用,还不是进去陪着一块死。看她们都用倾城倾国之姿,杀她们之前,倒是可以好好的养着玩几个月。”

    他指着摘星楼说道:“上面那三个家伙身上有极品法器,在加上自身修为不俗,所以还能坚持一会儿。这两个心急的小妮子进去,只怕连三秒钟都坚持不住,一层虽然药气稀薄,也足够将她们放翻了。”

    他身后一个独眼的丑陋男人谄媚的笑着:“师父,等你玩够了之后,能不能先别急着弄死她们俩。真是太漂亮了,赏给弟子也玩儿几天呗。”

    独孤谌冷笑:“我玩过的东西,你敢玩吗?”

    那独眼的男人想到之前被自己师父玩死的那些女人一个个惨死的样子,他打了个寒颤之后连连摇头:“不不不,还是算了吧。”

    独孤谌哈哈大笑:“看在你对我还算忠心,到时候我赏给你就是了。”

    人群之中自然有看不惯他们两个作风的,但是真正的大高手不出手的话,他们也不敢贸然出手。这师徒两个人修为都很强,而且凶名昭著。当初因为明法司的存在,独孤谌曾经说过永生不入大羲。但是明法司名存实亡,他带着弟子也在大羲做过几件案子。

    所谓的圣堂,也根本懒得理会这些。

    明法司不在,大羲都不再太平。

    一群人站在那看着,等着那两个少女出事。谁都知道那迷药之阵有多恐怖,就算是大满境的修行者进去的话也不可能出的来。那两个娇滴滴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扛得住。但是他们到现在也没想到那两个女孩儿会是安争的人,只觉得这两个人太心急了。

    “我猜到了。”

    人群里有人说道:“她们俩修为低微,好不容易进了仙宫,料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此时大家都在等着药阵收起之后再进去,她们却知道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必然没有任何机会了。所以她们干脆冒险,只要不死就没准有什么机遇。”

    另外一个人说道:“你这么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她们若真的这么想那就太傻了。那么漂亮的人儿,哪个大家族的大人物们会看不上呢。到时候随随便便赏赐一些,也不少了。”

    旁边一个神态冷峻的女修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女人只能等着依靠的男人随随便便赏赐一点活下去?”

    之前说话的男人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两个小女孩如此的标志,就这么死了实在太过可惜。”

    可是那两个女孩儿,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似的,举步走进摘星楼。

    身穿鹅黄色长裙,看起来文静淡泊之中带着几分自信的少女,自然是曲流兮。陈少白和齐天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时候她会来。更加的想不到,安争怎么就能确定她会来。

    “稀薄之气,不足为虑。”

    就在外面的人说着看那俩小姑娘怎么昏倒在第一层的时候,那两个小姑娘居然什么都没做,没事人似的径直穿过一层大殿。就好像那空气之中弥漫的药气,对她们俩没有丝毫影响似的。

    “我......看到了什么?!”

    “我的天,原来是深藏不露!”

    “那么小的年纪,那么漂亮的女孩,居然这么厉害。”

    听到这些话,独孤谌脸色微微发寒:“一层之中药气本就稀薄,你们进去也未必有事。这两个小姑娘的修为原来不弱,真是低估了她们。但若是这般无所顾忌的走进去,只怕走不到十层必然倒下。”

    独孤谌双手往前一推,那面平滑如镜的鼓随即飞出去,然后突然之间放大,好像屏幕一样展开。他居然可以用药气转化影响,让大家都能看清楚摘星楼里的人。

    此时那两个少女已经走到了三层,而上面高处,安争已经摇摇欲坠。

    三层,四层,五层......

    那两个少女依然不急不缓的往前走,脚步稳定,步伐没有改变。而且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做出什么应对。很快的,眼看着到了十层。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那面镜子似的的大鼓,都想看到那两个女孩子倒下去的那一刻。可是唯独是独孤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居然有些紧张。

    说实话,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心里都藏着一份邪恶。那么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若是倒了下去,也不知道多少人心中会升起邪念。当然,有的人只是心里升起然后压制下去,有的人则压制不下去。

    所有人都觉得十层对于那两个小姑娘来说是一个极限,最起码是一个关卡。可是......那两个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曲流兮走到十层之后微微皱眉,嘴里轻轻的说了几个字:“开口莲,九苏叶,玲珑树蛙,聚心草。”

    跟在她身后,虽然个子稍稍矮了一些,但是皮肤白皙面容娇俏可爱的少女微微颔首:“还有金环蛇血和夜孤鸟的粪便。”

    曲流兮随手捏出来一颗丹药,屈指往前一弹。那丹药飞出去,划出一道流光。半空之中,那颗丹药啪的一声碎开,药粉好像雾气一样分散出去。片刻之后,药粉的雾气和迷人之阵的药气就互相中和,迅速的消失。

    与此同时,楼下,啪的一声,那青色大鼓忽然之间漏了一个小洞。独孤谌脸色一变,面目狰狞。

    十一层,十二层,十三层......

    两个人上去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们好像自带着解药体质一样,走到一层,这一层的药气随即分解消散。那个独眼男人惊愕的看着镜面大鼓,嗓子微微发哑的说道:“师......师父......好像她们很厉害的样子。”

    独孤谌道:“算是我看走了眼,不过她们年纪轻轻,修为低弱,是不可能真的解开的我迷人之阵。”

    又十几分钟之后,曲流兮和那个黑衣少女已经到了安争他们所在的楼层楼梯口,正对着安争他们所在的屋门站住。曲流兮看了看那迷人之阵结界,然后看到了那盘膝坐在地上正在自己一个人狂吸药气的少年郎。

    “固执。”

    她说。

    “勇气。”

    黑衣少女说。

    曲流兮抬起手,那只金蚕从她空间里爬出来,回头看了曲流兮一眼,然后猛的飞出去,一口咬在结界上。看起来不过是手指大小金蚕居然彪悍至极,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把药气结界撕咬开一个缺口。然后好像吞噬珍馐佳肴一样,狼吞虎咽的开始吸食妖气。没多久,金蚕看起来就比之前大了一倍。

    “倒是要多谢那个邪恶的药师。”

    曲流兮淡淡的说道:“我的金蚕恰好就在进化的关口,差了些东西,吃了这迷药之阵估计就能进化到紫金品了。”

    随着金蚕轻而易举的将药气之阵撕裂,楼下独孤谌面前那青色大鼓啪的一声裂开口子,然后冒出来一道金火。只是瞬间,金火就将整个大鼓吞噬进去,一分钟不到就烧了个干干净净。

    独孤谌脸色大变,怒气上涌:“是你们逼我的,死吧!”

    他双手按在那面黑色的大鼓上,楼上刚刚被金蚕破开的结界突然之间爆发出一团黑光,紧跟着黑色的雾气出现。片刻之后,已经撕开的结界重新凝结起来,将安争他们封住。黑色的药气浓郁猛烈,带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

    “毒。”

    曲流兮看着那黑气,微微皱眉:“稍稍有些棘手。”

    她身后那黑衣少女往前迈了一步:“既然是毒,那就交给我好了。”

    她走到结界前面,低头看了看自己漂亮的手。她抬起手触摸在那黑色结界上,竟然好像完全不惧怕毒素似的。那根原本白皙漂亮的食指上突然裂开,好像一张小嘴一样。裂开的指尖伸出来一条很小很小的黑色小蛇,一口咬在结界上。那小蛇看起来小的如同一条蚯蚓似的,可是没想到居然如此的毒。

    楼下。

    轰的一声!

    那面黑色大鼓的鼓面突然之间从里向外爆开,鼓面好像被炸弹炸了一样。紧跟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蟒蛇蛇头从破碎的大鼓里面钻出来,那蛇头比正常的男人还要大一倍。蛇头上居然生有双角,看起来如龙角一样。黑色的蛇头上那鳞片,如同盾甲,而那两只眼睛,看着的人时候让人后背都一阵阵发凉。

    这蟒蛇从破鼓里面猛的钻出来,然后一口咬在了独孤谌的脑袋上。独孤谌修为高深,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一个比自己用毒高明这么多,且体质如此怪异狠厉的女孩子。蟒蛇咬住了独孤谌,不等他反应过来,扬起脖子往下吞咽了几下,片刻之后就将独孤谌吞了进去。

    楼上。

    黑衣少女收回手指,脸色比之前更加的白了些。

    “好了。”

    她随意的一挥手,面前的黑气尽散。

第五百六十章 团聚

    黑衣少女看起来并不艰难的将结界破开,转身的时候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些。曲流兮递过去一颗丹药,然后举步往屋子里面走:“你毒体尚未大成,刚才又越境以毒体吞噬了那人的毒术,必受反噬,先吃了这颗丹药往下压一压。”

    黑衣少女接过来丹药看也不看,放进嘴里,然后用随身带着的净水冲下。

    她看向屋子里面,曲流兮已经快步走到安争身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向安争的眼神里含义格外的复杂。那是一种谁也无法理解的眼神,除了她自己之外。然后她默默转身,看向外面。

    天空足够晴朗,足够蔚蓝。

    她笑了笑,告诉自己,终究还是能帮他。

    曲流兮进门只有走到安争身边,伸出手抓着安争的手腕诊脉,然后翻开安争的眼皮看了看。她转身看向陈少白:“外面的人快要疯了,准备一下,咱们这就走。”

    陈少白:“走?外面人山人海,怎么走?”

    曲流兮也不说话,把迷迷糊糊的安争扶起来,双手架着安争的腋下往上一举。安争的身子飘起来,曲流兮手心里幻化出来一口紫光缭绕的丹炉。安争微微眯着眼睛,昏迷之前看到那丹炉之后楞了一下:“又......又来?”

    曲流兮哪里管他说什么,随手往下一按,安争的身子就被塞进了丹炉之中。然后曲流兮从腰间摘下来一件东西,那东西白光一闪,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陈少白只觉得四周一阵幻动,等到视线清晰起来之后才发现,已经在一个很安静的空间之中。不远处有几间屋子,一个白胡子老头和杜瘦瘦正坐在门口喝茶。

    看到他们,杜瘦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吧,离家的人久不归家,我们只能带着家来找你们了。”

    陈少白只是想问,这到底是哪儿?

    “逆天印。”

    陈少白听到声音之后侧头看了看,才发现那个黑衣少女就站在自己身边。她看起来似乎身体并不是很好,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可是她偏偏又那么倔强那么坚强,似乎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她。那就像是一朵在寒风之中盛开的白色野花,不管风多大雪多大气温多寒冷,她依然骄傲着她的骄傲,绽放着她的绽放。

    “你是?”

    “丁凝冬。”

    黑衣少女回答之后,就走到门口那个老头儿身边坐下来,乖巧的像一只小猫儿:“霍爷,茶虽好,也不能整天都喝。”

    老霍咧开嘴嘿嘿笑:“我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还怕什么?”

    黑衣少女道:“你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还怕多活几岁?”

    老霍微微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们啊,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说话,知道我最舍不得的是什么。安争那个臭小子回来了?算算日子到底多少天没来见过我了。”

    “他啊,还得一会儿呢。”

    丁凝冬指了指身后远处,那边曲流兮已经把安争彻底放进凰曲丹炉之中了。那丹炉变得很大,直径超过两米,杜瘦瘦跑过去正在往丹炉之中灌水,一桶一桶的,浇的安争一个劲儿的求饶。

    水加的差不多了之后,看起来板着脸一脑子不高兴的古千叶将凰曲丹炉的盖子举起来,不管安争怎么求饶,她砰地一声将盖子盖住,然后还用木头棍子在丹炉上使劲儿敲打了几下:“没心没肺的!”

    丹炉当当的响,安争在里面不住的求饶。

    曲流兮拉住古千叶:“别打了别打了。”

    古千叶故意寒着脸:“心疼了?”

    曲流兮认真的说道:“心疼我的丹炉。”

    古千叶微微一愣,然后撇了撇嘴:“口不对心......算了算了,赶紧家伙蒸一蒸这个王八蛋吧。”

    然后她回头朝着霍爷喊:“爷,一会儿给你上一碗不肖子孙汤。”

    霍爷咧开嘴嘿嘿笑:“多加点盐,岁数大了,口味重。”

    齐天站在一边有些迷茫的看着这一大家子人,总觉得都那么奇怪可又都那么的亲切。他忽然很羡慕很羡慕安争,在这样一个家庭之中的人应该都很幸福吧。

    安争被按在丹炉里,下面居然真的架好了柴火点了起来。很快丹炉里的水就开始发热,安争在里面的求饶声却逐渐小了下去。古千叶凑近了听了听似乎是在呻吟,她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曲流兮急切的问道:“真的不会有事?水会不会太热?”

    曲流兮摇头一叹:“你不是要熬汤的吗,水不够热怎么行。”

    古千叶道:“万一真的煮熟了可怎么办。”

    曲流兮一抬手,丹炉的盖子自己飞起来,然后就看到那个家伙仰躺在水面上,舒服的闭着眼睛在呻吟:“哦......爽,好爽......好久没有舒舒服服的洗过热水澡了,真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古千叶脸一黑:“我去再捡点柴火!”

    曲流兮笑着摇头,然后开始往丹炉之中加入药材:“你吸收的药气太多了,虽然你血培珠手串里的药田分解了一部分,但吸收的更多。最快的法子就是把你蒸一蒸,一会儿会真的有些烫。”

    安争:“来,烧我。”

    曲流兮噗嗤一声笑出来,哪里还能板住脸。这一笑,如同吹化了冰雪的春风,暖的让人心里发醉。她笑起来之后觉得自己这样太容易就不生气了,所以又立刻转身不看安争。安争从丹炉里伸出手抓着曲流兮的衣服摇啊摇的:“我知道你们生我气了,离开了太久没回去,可你们相信我,我不回去是真的有原因啊。”

    曲流兮转身把凰曲丹炉的盖子盖上:“没时间理你!”

    另外一边,杜瘦瘦正在给齐天和陈少白介绍逆天印:“这是操控盘,这里存储了几乎最完备的地图,可以到达地图上的任何地方。这是霍爷的毕生心血啊,可以说是当世最完美的传送法器。而且,还是最完美的防御空间。”

    “了不起!”

    齐天看着四周:“咱们这是要去那儿?”

    杜瘦瘦道:“咱们先离开仙宫再说,这地方危险重重。安争的事其实我们知道的差不多了,是清斋在大羲的人通知了他们的老板,而他们的老板和我们关系又很好,所以我们就一路追过来。等找到这的时候又不太确定是你们在哪儿,只好分头去找,幸好钟九歌把你们找到了。”

    “钟九歌是谁?”

    陈少白问。

    不远处屋子那边,有一间的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位看起来身材很高大,面容肃穆威严,一看就具备王者之风的大汉走出来:“正是寡人!”

    陈少白楞了一下:“这不是在赫连家店里那个人吗?”

    那王者哈哈大笑,抬起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瞬间就恢复了那张小白脸的面容:“诸位老大真是冒犯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修为不高,在这行走若是再不能唬人的话,可是寸步难行啊。”

    陈少白看向曲流兮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也就是说安争其实认出你来了?所以他才会在摘星楼的时候说她肯定回来。”

    曲流兮听到这句话连微微一红,不敢看陈少白。

    齐天道:“可惜了,摘星楼是紫萝仙帝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并没有什么宝物,那是他造出来给自己的。现在落入了那些人手里,说不定会被毁掉。”

    “并没有。”

    陈少白道:“那四个瓶子还在。”

    他从随身空间里取出来瓶子放在地上:“咱们离开的时候,我也以为摘星楼会落在那些王八蛋的手里。我先祖紫萝的心血,就要被那些王八蛋玷污了。可是咱们离开之后不久,我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然后就发现这四个瓶子居然在我这。”

    齐天:“看来你还真是他的后代。”

    陈少白:“我有必要没事胡乱给自己认祖宗玩儿吗......我说是就肯定是啊。就是这里可不能随便的再把瓶子摞起来了,万一把逆天印也撑破了就坏事了。逆天印虽然说是紫品的神器,但这瓶子可是仙帝造出来的东西,是仙器之中的极品。”

    正说着,那边丹炉打开,**裸的安争从里面爬出来,古千叶和和丁凝冬连忙转身,两个人都羞红了脸。古千叶转过去之后又转回来,一脸无所谓:“怕个屁啊,有什么!”

    抬眼望天。

    丁凝冬怯生生的问:“真的可以随便看吗?”

    曲流兮连忙过去给安争找出来衣服穿上,古千叶笑着说道:“你们男人喜欢看漂亮妹子,就不许我们看身材好的男人了?”

    杜瘦瘦:“看我看我。”

    古千叶:“你太肥腻了,我喜欢瘦肉......”

    杜瘦瘦搀扶着霍爷走过来,看了看那瓶子之后说道:“真是精巧啊,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我以为自己这一一辈子看到的好东西足够多了,这瓶子真是巧夺天工!”

    他坐下来,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这瓶子是有机关的,放大多少是可以设定的。你们看,这瓶口可以转动,上面有细小的刻度,就是用来控制放大多少。这是原物大小,你们之前打开的时候撑破了一个结界,是因为你们把安装的时候把瓶口的刻度扭到最大了。”

    安争过来给霍爷见礼,然后说道:“这就太好了,咱们看到了七十多层,紫萝的一生还没有看完。说实话,看他的一生经历,比看紫品神器还要让人着迷。也许在最后,他会揭露自己的秘密。”

    陈少白也是一脸好奇:“真想看看,我那位先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爷轻轻的转动瓶口:“那就一起看看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 等他死的时候

    仙宫

    一座破旧的宫殿之中,左剑堂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具男:“你放任安争离去,似乎和你之前所说的有些出入吧。”

    “放任?”

    面具男笑起来:“那只不过是一只小虾米而已,你真的以为他的作用还有之前那么大?我和他之间只是私人恩怨而已,并不牵扯大局。况且,你不觉得随随便便就把他弄死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吗?”

    左剑堂冷声道:“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搞清楚你到底什么身份,而你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面具男坐下来,看着身边茶几上冒着热气的茶水说道:“带着面具其实很可悲,比如面前这被热茶,应该是今年武夷山新下来的茶,味道真是美到了极致。可是我却不能喝,因为喝茶就要摘掉面具。既然我连面具都不肯摘掉,又怎么可能告诉你,我的目的是什么?”

    左剑堂:“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稳定的关系不是亲情友情爱情,不是任何感情。而是,在共同利益下的相互利用。你需要我,我需要你,这才是最稳定的关系,最起码在目标实现之前,大家都要齐心协力。而你,让我看不到一点儿诚意。”

    面具男笑道:“你说的这几句话真是至理名言,以至于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很过分了呢。但我还是不决定告诉你些什么,因为你的资格还不够。”

    他侧头看向左剑堂:“你的身份确实很高了,大羲圣殿将军之一,军方在你之上的只有那几个变态。可你还是不够格,甚至连陈重器都不够格,这个不够格指的不是你们的分量不够重,而是你们投入的不够多。陈重器即便到了现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也不肯全心全意的付出,你说,我怎么才能信任你们?”

    “那是因为你表现的也不够。”

    左剑堂道:“谁会真的相信你,有对抗圣皇天威的能力。”

    “真是麻烦啊。”

    面具男站起来:“上次你也见过了,我背后的力量有多恐怖,而你看到的只是很肤浅很肤浅的一点儿罢了。整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远远没到你能理解全局的地步,说实话,也我只是个代言人而已,连我都不能。”

    左剑堂:“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另外一个世界?”

    面具男道:“难道上次带给你的恐惧还不够?我觉得是够了的,如果不够的话,你又怎么可能敢参与进来。另外一个世界带给你的恐惧,远远的超过了陈无诺带给你的恐惧,所以你才会对我妥协,不是吗。你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所以你无需再去考虑那么多。认真的告诉你,大羲也好,佛国也罢,在另外一个世界面前都不值一提。我们都是先驱者,将来必然会得到更多。”

    左剑堂:“你说的天花乱坠有什么意义?我看不到。”

    面具男道:“快了,很快你就会看到了。我忽然之家很佩服陈无诺,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开始动手了。我一直要为是你们对他的刺激已经足够大,让他以为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背叛自己,所以才要动手的。后来我想了想,并不是这样。陈无诺动手,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危险就要到来。只是他还不知道这危险是从何而来,他动手,要除掉陈重器,是打草惊蛇。”

    “可惜......”

    面具男语气阴沉的说道:“打草会惊蛇,却惊不到我背后的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蛇,而是至尊。是所有人都要顶礼膜拜的存在,是一种信仰。”

    左剑堂站在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具男语气放松下来:“我的圣殿将军,以后不要再质疑什么。我要求你做的事你都做好,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你不用问也不用管。而我和安争之间的事,那是我的私事。很好玩,我会好好玩。”

    他走出那破旧的大殿,看了看那个站在外面穿着一身月牙儿白色长衫的俊美男人。

    “你确定了吗?”

    那个年轻男人很好看,好看的甚至超过了绝大部分女人。他怀里抱着一柄剑,木剑。

    “确定什么?”

    “确定跟着我做大事。”

    “不确定。”

    抱着木剑的男人摇头:“我确定的只是要跟着你杀死安争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大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寻道,问道,只为自己,不为苍生。”

    面具男笑起来,如猫头鹰夜啼:“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安争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现在身体里的那半截枯木,还是他给你的。”

    抱剑的男人,叫风秀养。

    “我在燕国的时候被誉为天才,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因为燕国太小了,在燕国做个天才真的不算什么,就算是在整个天下排起来都算是天才也没有什么,天才不值得尊敬。”

    风秀养淡淡的说道:“值得尊敬的,永远都是成功者。一个成功者最应该要做的事,就是抛开自己的私人感情。如果一个人感情太重,就没有办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最正确的判断。那是羁绊,要剪掉。”

    他的食指和中指剪了一下,如此决绝。

    “我明白了。”

    面具男道:“因为安争对你有救命之恩,而你恰恰还没有一个还掉这恩情的机会,所以你快疯了。只有两个办法可以救你自己,第一是你尽快报恩。第二,就是安争尽快死掉。对不对?”

    风秀养也笑起来,依然那么好看:“你说的没错,我做事喜欢节省时间。你说......是我尽快报恩快一些,还是他尽快死掉快一些?”

    面具男:“我就喜欢这样做......我想要做的,就是看到安争众叛亲离。你想想看,他在明法司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呼百应啊......那些该死的家伙,都是他的走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对的,他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对他千依百顺!所以我要的就是那些人都背叛他......这还不够。”

    他看向风秀养:“如果,他曾经帮过的人,他曾经的手下,甚至他的家人他的爱人都背叛他,这多好玩?现在再加上你......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而你都要杀他,这简直不能更好玩了。”

    风秀养淡淡的说道:“你的好玩和我无关,我只想尽快剪掉心中的羁绊。天下和我无关,百姓和我无关,甚至江湖都和我无关。唯一和我有关的就是修行,我不要这羁绊也不要这枯木。”

    面具男:“你想要的,一直都是武当山上的那一棵?”

    风秀养微微眯着眼睛:“你说奇怪不奇怪......仙宫之中,桃木八万六千株,为什么没有一棵比得上武当山?”

    “道不同。”

    面具男说道:“也不对......不是道不同。武当山有道,而仙宫......早就无道了。”

    风秀养嗯了一声:“想不到,你居然也是个有道之人。”

    面具男:“我?你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啊......去吧,做你该做的事。至尊说过,在他降临之前,这个世界上所有愿意提前臣服的人,都应该得到一件奖励。你杀了安争之后,我会给你属于你的那份奖励。”

    风秀养:“许愿还愿?哈哈哈哈......这不是就是佛宗的那一套吗。”

    面具男似乎是楞了一下,然后语气骤然转寒:“你应该对至尊保持敬畏。”

    风秀养:“给我那棵树,你想要什么敬畏我都有。没有那棵树,敬畏?还不如一个屁。”

    他抱剑转身。

    面具男:“看到你这样的人,我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听过的一句话。人活着就要做事,吃饭喝水是做事,杀人放火也是做事。有些事,就算是明知道要天打雷劈还是要去做。”

    风秀养:“天打雷劈......真是笑话。”

    他站住,回首:“我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个完美主义者。”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想看着安争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死去。那么如果我悄无声息的杀了安争,对你来说岂不是一个损失?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应该亲眼看着我杀他才对。”

    面具男笑起来:“如果你能一直为我做事就好了,你真是一个会做事的人。”

    风秀养:“那么,三天之后,你来看我杀他。”

    “只要三天?”

    “只要三天。”

    风秀养走了,头也不回。

    暗影处,欧阳铎缓步走出来,脸色阴寒。

    面具男看向欧阳铎笑起来:“怎么样?再一次感觉到了被抛弃?安争又一次走了,为了他所谓的在意的人。而你们呢,你们这些明法司的贱货啊,只不过是他又一次抛弃的弃子而已。你还真的以为,他会保护你们?”

    欧阳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三天之后,风秀养杀他的时候你带上我,我也想看看,他死在自己救过的人手里,临死之前脸上是什么表情。”

    “也好。”

    面具男笑着说道:“这真是一个完美的结局......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不只是小孩子会嫉妒,女人会嫉妒,男人也会。风秀养想杀安争,是因为安争救了他的命,那是他的羁绊,不报恩就无法跨越这桎梏,他的境界就会卡在那。而你呢,是因为嫉妒。你看不得安争对别人比对你好......人啊,真是一种复杂的无法理解的生物。”

    欧阳铎看了面具男一眼:“你的话真是太多了。”

    面具男:“当你有七年一言不发的经历,你的话也会变得多起来。珍惜所剩时间的人,都会尽可能的多说话。话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何必吝啬?”

    欧阳铎:“不,你不懂......有些话,很值钱。”

    他也转身离去:“希望你不要忘了,他死的时候带上我去看。”

第五百六十二章 九十九年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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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争体内的残毒被彻底清理,用齐天的话说就是......安争有这样一个女人照顾,就好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有一个万能的强大的妈一样幸福。

    大家都想知道紫萝到底是什么来路,也想知道那九十九层高楼最上面的一层结局是什么。

    霍爷是当世仅存的造器大师,虽然他已经无法再亲手打造出什么震古烁今的强**器,甚至连修缮一些法器都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他的见识依然在。说到见识,齐天的见识可能比霍爷还要多些,然而齐天的专业不是造器。他看到的法器多,只是看到的法器的样子和能力,而霍爷习惯性的看的是法器的构造。

    “瓶口是可以转动的,但必须是瓶子连接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转动。”

    霍爷说道:“你们可能都没有注意过,瓶口和瓶底完美契合,瓶底下面那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存在价值的凹槽,很浅很浅,其实是扭动瓶口刻度用的。只有一个瓶口对准了这个凹槽,才能转动刻度。而你之前将瓶子摞起来的时候,一般人都会习惯性的来回扭动几下,看看是不是稳当。在你扭动的时候瓶口和瓶底就契合了,而转动的时候,你就将刻度扭到了最大。”

    他看着面前的四个瓶子,眼睛里都是敬仰:“想不到,一个修为境界到了仙帝级别的至强者,还能是一位如此强悍的造器大师。常理来说,术业有专攻。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如果全心全意的修行,自然没有更多的时间来要救造器。而若是一门心思的研究造器,那么修行就会丢下。仙帝紫萝,是旷世之才。”

    安争道:“和我一个类型的呗。”

    霍爷笑着说道:“你也是旷世天才,但你的心太杂了。不过,这正是你比紫萝幸运的地方。他是孤独的,孤独的人更容易沉浸在某种事情之中。造器者也一样,多数是孤独的。你不孤独,所以在某些成就上,你可能不如紫萝。”

    安争嗯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曲流兮。

    霍爷继续介绍那四个瓶子:“也就是说,每两个瓶子都可以组合在一起然后开启,最少是两个瓶子才能让摘星楼出现。而且摘星楼的大小可以控制,我现在把最上面的两个瓶子接好,然后刻度调好,在逆天印空间里就能蹬摘星楼了。”

    霍爷将最上面两个瓶子拿起来:“第一个瓶子里是树,我猜着寓意为根,是最初。第二个瓶子里是房子,寓意为家,是安定。第三个瓶子是一艘船,寓意为闯荡,也是漂泊。第四个瓶子里空的......我想,应该是达到了某种高度之后的寂寞和失去了方向。”

    他将瓶子对接,然后缓缓的扭动。

    众人觉得恍惚了一下,面前随即出现了一座高楼。

    霍爷道:“这摘星楼设计的最巧妙的地方就在于,就算是这样让上面两个瓶子对接出现高楼,也不是断层,其实每一个瓶子的底部,都像是房子的地基。所以我才会说,这摘星楼设计建造的巧夺天工。”

    他伸出手道:“来,搀着我进去,我也想看看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又怎么样波澜壮阔的一生。”

    逆天印里没有设定目标,所以也不用操控,几个人全都进入了摘星楼。

    安争他们一边走一边讲述了之前看到的紫萝的过往,然后接着上次看到的地方继续观看。

    从第六十层开始,讲述都是紫萝游历天下的故事。大家越看越是惊心,因为他们发现紫萝的行事风格和安争如此的相近。都是嫉恶如仇,而且手段雷厉风行。所以大家都忍不住去想,为什么紫萝在后期进入仙宫之后就变得沉落,整日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去,也再过问世间疾苦。

    到了第八十层的时候,大家似乎找到了一些答案。

    “看来他是被讹了。”

    陈少白叹了口气道:“这应该是游历到了中原,看画上的风土人情,应该就是大羲江南一带。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大羲,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可惜,不管是什么朝代人性都是一样的。”

    从壁画上来看,紫萝应该是出手帮助了一个被恶徒欺负的老妇人,教训了人之后留下了一些金银准备离去。可是那老妇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摔倒在他面前,然后老妇人的儿子或是什么亲人赶来,将紫萝拦住。画中的紫萝站在那,一群身穿普通百姓服饰的人将他围住,不准他走。画中所有人都伸出手,就连那个跌倒在地上看起来一脸痛苦之色的老妇人也伸着手。而那绝不是乞讨,而是讹诈。

    齐天叹了口气:“他帮了人,但却被人讹了,这对于行善之人来说,真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这种事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又或者是将来,都不会消失。”

    陈少白道:“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气的发狂,可能一口气把面前的人全都杀了。明明是我帮了那老妇人,结果却被她的家人拦住要钱。而那老妇人也是一样,躺在地上,一只手抓着紫萝的衣服一只手伸出手,那样子何其恶心。”

    众人走到下一幅图,看到是那几个之前被紫萝教训的恶徒又回来了,还带着官差。见到官差过来,人群之中竟是有两个女人解开了只的衣服,然后扑倒在紫萝脚边哀嚎痛哭起来。而那老妇人的儿子,则跑去官差面前面容悲愤的诉说着什么。

    再下一幅图,那几个官差抽出刀走到紫萝身前,把长到架在紫萝的脖子上,另外还有一个官差手里拎着一条很粗的锁链。紫萝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奈何没有人信他。

    “现在大概可以推测出来了......他帮了这个老妇人,但是却被讹诈。而那些被他教训的恶徒跑去找了官差,恶人先告状。结果为了要钱,老妇人的儿子和家人开始和那几个恶徒勾连起来,应该是在说......是紫萝打伤了那个老妇人,而那几个恶徒反而成了路见不平的英雄。”

    下一幅图,紫萝有些麻木的站在那,而那几个官差也伸出了手。画中,围着的数不清的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站在那,已经不再是人的面孔而是鬼怪,他们全都伸着手怒视着紫萝。扑倒紫萝狡辩的三个女人,一个老妇两个年轻女子,衣衫半截的一只手抓着紫萝的衣服一只手伸出来。

    这画无比的诡异,让人看了心中发堵。

    画这幅画的时候,紫萝将所有人的脸都画成了魔鬼的脸,可想而知即便多年过去,想到这件事的时候紫萝依然心中愤怒难平。而再下一幅图,看的人头皮发麻......就和陈少白说的一样,紫萝真的杀光了所有人。他一个人往前走,手里抓着很多人头,他背后是一条长长的红色的痕迹,像是血河一样。

    远处,是倒在地上的尸体。而那些失去了脑袋的人,依然半仰着身子,一只手支撑着地面一只手伸出来......

    “他错了了?”

    古千叶问。

    安争沉默了好久之后回答:“不管是任何时代的法律之下,他都错了。可是任何时代的法律之下,可能都无法给他一个公道。所有人都说是他做了坏事,没有证据说明他是一个好人,那么好人就会蒙难。所以......法律之内他错了,法律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古千叶又问:“若是你呢,你会怎么办?会杀了他们吗?”

    安争沉默不语,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曾经的安争追求的是除恶务尽,若是在明法司为首座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安争真的可能也是大开杀戒。因为他是明法司的首座,他不需要跟官府解释什么,他有身份地位有那个特权。可若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呢?除了自认倒霉之外还能怎么办?也大开杀戒?别说杀不了那么多人,就算杀的了,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还是会死。

    非但会死,还会背上一个骂名。

    看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变得沉重起来。

    “也许,这就是紫萝后来进入仙宫,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而再不出去行走的原因吧。他可能也思考了很多,越是思考越发现找不到答案。法律,该不该遵守?当然应该,可是......遇到这种情况,衙门按照法律将紫萝判刑算不算错?算不得,因为现有的人证物证都证明了他才是那个恶人。”

    安争的语气很让人难过:“所以我经常会想到,法律到底是不是保护好人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反而是那么多的坏人在法律之下活的潇洒快活。而一辈子遵纪守法的好人呢,真的就会有好报吗?”

    曲流兮握着安争的手,感觉安争的手心里格外的冰凉。

    陈少白道:“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因为在现在也能经常遇到。可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却让一位仙帝级别的强者变得迷茫甚至恐惧。他不愿意再行善,连他都如此,再想想普通人......所以看起来,什么都不管只管自己的生活才是对的。”

    话到了这,怎么都有些颓废和绝望。

    安争摇了摇头:“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再说,唯一改变这种情况的方法,就是必须有那么一群人来维持公平。以最严苛的法律,最狠厉的手段来压制犯罪。”

    “不可能的。”

    陈少白看向安争:“想想你的明法司......”

    安争眼神黯然,他知道,那确实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尚且难以长久的保持初心,更何况你要求的是一群人都能时刻保持公正。在巨大的诱惑和利益面前,可能没有人可以秉承初心。再说,如果是明法司的人遇到这种事呢,从法律意义来讲,他也是有罪的,连明法司都不能帮他。”

    齐天看向外面的天空:“难道真的就只能指望着,人有一天自己消除了那罪恶之念?”

    “靠一个人吧。”

    安争深呼吸:“靠一个人,靠一个人......”

    他重复了三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第五百六十三章 我是坏人吗?

    陈少白不懂安争在说些什么:“靠一个人?这个残破的社会靠一群人都改变不了,你真的以为靠一个人就能改变什么?谁也不是真的永生,死了之后也没人能永垂不朽。比如你,将来靠自己可能会让这个世界有些改变,人们会敬服你,会信仰你。但是你死之后不过百年......不,五十年都用不了,你留下的那套东西就会被人推翻你信不信?”

    “信。”

    安争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我一个字都不能反驳。可我救不了永生永世,只能救我这一生一世。若是因为绝望就不去做,那么连一世改变的机会都没有。”

    陈少白拍了拍安争的肩膀:“幸好你身边不缺人。”

    安争道:“其实紫萝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他绝望了。”

    “你们继续看吧,我出去透口气。”

    安争觉得心里太过压抑,让曲流兮她们陪着霍爷继续看,他一个人走出摘星楼。此时逆天印停在什么地方,安争也不知道。他走到逆天印操控的那个方台前看了看,地图上停留的位置居然已经到了涿国。

    涿国和西羌国接壤,在幽燕十六国之中属于国力比较弱小的一个。涿国的位置比较尴尬,西边是实力强大的西羌,南边一小部分和赵国接壤,而赵国之前一直和燕国都是联盟。这两个国家联手打压涿国,在加上西羌的骚扰,涿国一直发展的很缓慢。

    安争沉默了一会儿后决定出去走走透个气,紫萝画在墙壁上的过往让人心里太堵。

    出了逆天印,安争发现这是一片面积不大的草地。涿国已经靠近西域,土地沙化的也很严重。每年为了阻止沙化,涿国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一片面积不大的草地,应该就是用来阻挡沙丘继续向东移动的屏障。

    安争踩着草地朝着远处走,大概十几分钟之后看到了一个小村子。

    这里贫穷的,让人心里更加的发堵了。

    哪怕就算是暂时阻止了沙漠继续向东侵袭,可是生活在沙漠边缘的百姓们日子过的也极辛苦。安争在燕国的时候就听说过,涿国多大贼,多草寇,想想看,日子过不下去了,选择做恶的人也就多了。

    草地边缘是三四排杨树,看起来也是为了阻挡沙漠侵袭所种植的,年头应该不算太多,最大的树也就有大腿粗细。在这几排杨树的另一边就是那个小村子,规模也就是五六十户人口的样子。村口那边还有一些泥土地,能看到三五个村民在田地里弯着腰干活。

    西域佛国和大羲针锋相对,涿国是首当其冲之地。此时这里的百姓还没有被抓走的,不是运气好,就是因为有些什么别的缘故。

    安争走到田埂处看了看,地里种的是一些蔬菜。此时刚过了秋收时节,在冬天来临之前,在仅有的可以种植的土地上赶紧种下白菜之类的蔬菜,冬天还能好过一些。

    一个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岁的老奶奶挑着担子往田里过来,看起来已经直不起腰。这个年纪了还要自己下田干活,那担子也不轻松,让人看了心里有些不好受。

    安争问:“您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要下田干活,家里人呢?”

    那老奶奶的头发大部分都已经白了,脸上都是深深的皱纹。这是一个眉目苍老但依然透着慈祥的老人,安争伸手想从她肩膀上把胆子接过来,那老奶奶连忙躲闪了一下。

    “贵公子,千万别碰,都是粪水,又脏又臭的,别脏了您的手您的衣服。”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局促紧张,显然是因为安争身上那光鲜的衣服让她有些恐惧。

    安争摇头道:“无妨,我也是苦孩子出身,当初父母早亡,是我一个人养活自己的。”

    田埂并不是很宽,所以安争见老奶奶躲闪就不敢再动,唯恐她脚步不稳摔倒。可是那老妇人毕竟年纪太大了,身子早已经没了多少力气,况且肩膀上还有那么沉重的担子,终究还是没有站稳,身子一歪往田里倒了下去。

    安争一把将她拉住,另一只手将扁担举起来。

    虽然没有摔倒,可老人家还是吓了一跳。以安争的修为,若是让老人家在自己面前倒下去那也显得太废物了些。老人家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往后看了看,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有倒下去。

    “多谢多谢,这位公子真是好人。”

    老妇人站稳了之后连忙道谢,那捧着两只手弯腰道谢的样子让人心疼。

    安争一只手举着扁担一只手扶着老妇人:“我帮你挑过去吧。”

    老妇人千恩万谢。

    就在这时候,从远处田里冲过来一个农夫,看起来身材很健硕,光着膀子,上半身被晒得黝黑。他大步往这边冲过来,手里还拎着粪叉:“那个人你在干什么!”

    安争看了看那个汉子,觉得是个很朴实的农夫。

    那汉子从外貌上来看确实是个忠厚老实的模样,怎么看都和大奸大恶之徒扯不上关系。这样的人太普通,在任何一个乡村都能看到。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夫人看到那壮汉过来的时候,脸色居然变得比刚才受了惊吓的时候更加的发白了。

    那壮硕的汉子走到安争面前,先是关切的看了一眼老妇人:“婆婆,你没事吧。”

    那老妇人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那黑脸汉子又看向安争,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瞧着你不像是我们涿国人,这身衣服,倒像是燕国的。”

    安争点了点头:“我是燕国人。”

    黑脸汉子立刻变得敌视起来:“你们燕国人到我们涿国来做什么,这里穷乡僻壤,你别是燕国来的细作!”

    安争道:“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黑脸汉子往四周看了看后问道:“看你的衣着应该是个富家公子,怎么出门也不带个随从什么的。”

    安争想了想之后回答:“带了的,在那边休息,我 一个人觉得车里憋闷,所以出来走走。”

    黑脸汉子问:“远不远。”

    安争回答:“稍稍有些远。”

    黑脸汉子嗯了一声:“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但你这人做事就不像话了。刚才惊扰了婆婆,还吓得她摔倒,你怎么连道歉都没有?”

    那老婆婆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差一点摔倒,多亏了人家扶着我。”

    黑脸汉子道:“你别管!这外乡人还能在咱们这欺负了咱们自己人不成?我看他也不是个不讲理的......”

    他朝着安争伸出手:“我这个人最是好打抱不平,村子里的人也都听我的话。你撞倒了婆婆,这件事怎么也得有个交代。你自己说怎么了断吧,是赔钱还是报官?我们涿国人和你们燕国向来都关系不好,报官的话,怕是你也没什么好处。”

    安争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想到了摘星楼里紫萝画下的那些画。他微微摇头,这世道为什么如此多的刁民?

    “我不会给你一个铜钱,人我没有撞倒。就算是惊吓了婆婆,我也是给婆婆赔礼道歉,轮不到你。”

    “我操,你这是不给了?”

    黑脸汉子用粪叉指着安争:“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村子?”

    安争摇头:“不信。”

    黑脸汉子小拇指塞进嘴里打了响亮的口哨,村子里有人往外看,很快有几个穿着还算比较新的衣服的年轻人跑了出来,手里都拎着棒子。

    “黑哥,怎么了!?”

    有人大声问。

    那老婆婆连忙哀求道:“黑伢子......婆婆求你莫搞事好不好?人家真的没把我怎么样,还好心帮我挑着担子。你不能这样做,你你这样做会有报应的。”

    “报应个屁!”

    黑脸汉子大声道:“我已经这么穷了,还怕什么报应?什么都不许说,这人若是赔了银子,我割上二两猪肉给你送去,你也好喝个肉汤。若是没有银子,放走了这个买卖,婆婆......你家里那口猪我瞧着也快长肥了,你还想要吗?”

    安争看了看那几个泼皮,又看了看黑脸汉子。这时候从远处草丛里有个衣衫不整的妇人站起来,惊恐的往更远的地方跑出去。

    安争这才反应过来,之前那黑脸汉子根本不是在田里干活。那女人也不知道有多怕这个黑脸汉子,竟然连反抗都不敢,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此时看到黑脸汉子远了,才敢站起来逃走。

    “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畜生的事!”

    婆婆看到远处那妇人逃走,脸色变得惨白,上去就要捶打那黑脸汉子。

    黑脸汉子一脸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你家媳妇儿还有几分姿色,我会允许你们家还种着这几分地?婆婆,你那病痨鬼的儿子死的早,若不是我帮你们家干活儿,你早就饿死了。说实话,我对你家媳妇儿也是有真感情的。不然的话,我为什么每天长在你家田里似的。”

    安争皱眉,手指微微勾动,杀心起。

    他拉住那老婆婆,看着黑脸汉子问:“你打算要多少钱?”

    “你身上带了多少就是多少。”

    黑脸汉子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坏人,可我不是。这村子孤僻,不时会有土匪过来。若非是我守着这村子,也不知道多少人被杀了。我喜欢她家媳妇儿,还守着这村子,我睡了她又怎么了?再者说,若非是我能偶尔搞到一点银子,这村子里的人都活不下去。我一个人养一个村子,你说我是恶人吗?”

    安争看着他,心情无比的复杂。

第五百六十四章 宿命之战?

    【恭喜发财,月票拿来。】

    黑脸汉子大声对安争喊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恶人,但我觉得我不是。这村子孤僻,没有我的话也不知道会有几个人被流寇祸害死。我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吗?不就是拿了被人几个钱吗?若没有我的话,这村子里的人说不定死光了。”

    他看着安争的眼睛问:“我是恶人吗?!”

    安争回答:“是”

    安争看了一眼黑脸汉子手里的粪叉:“你这样的做恶,影响比那些自认为是恶人的可能还要大。你让我不敢伸手去扶一个可能会摔倒的老人家,我并不是个开始,也不是个结束。另外,这不是你做恶的全部,你见我是燕国人所以有恃无恐,这是欺生。”

    黑脸汉子:“欺生?那有怎么了?难道我到了燕国,你们燕国人就不会欺负我了?”

    “会。”

    安争回答依然干脆简单:“你到了燕国,燕国也会有你这样的人。但我不会欺负你......我会杀了你。也许上天让我活两次,就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

    黑脸汉子:“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安争一抬手,粪叉就到了他手里。黑脸汉子低着头看了看,然后眼神里出现了恐惧。

    “你说的没错,若是你死了,可能会有别人死在流寇手里。但是这个村的人都该死......”

    安争看向那个老妇人:“包括你,你真的不知道你儿媳妇被他欺辱吗?只不过这次是你看到了而已,你其实心里也在想着,这个恶人活着还能帮助村里打跑坏人。就算没有流寇的事,你也不敢得罪他......要么是你怕死,要么是你觉得自己家里的脸面比你儿媳妇的命重要。”

    老妇人脸色变了变,开始颤抖。

    黑脸汉子明白过来,安争是个修行者。

    “哈哈哈哈......看来我今天是死定了。但是你说的没错,这村子里的人都该死。我强迫她家儿媳妇的第一次,她其实也看到了,她进门看到了,然后又关上门出去了......这个老家伙觉得脸面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还在外面为我守着门。”

    黑脸汉子转头看向别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该死,逃难的外乡人路过这的,有一个死一个。这田里埋着的尸体就至少有几十具了,这老家伙也帮忙埋过。”

    老妇人痛哭:“我能怎么样?你能让我怎么样?总得活着......总得活着啊!”

    安争嗯了一声:“活着吧。”

    他抬起手,粪叉戳进了黑脸汉子的心口。他看了一眼,那几个手持大棒的泼皮随即爆开,好像被暴力杂碎的西瓜一样爆开,红的粉的白的,溅的到处都是。

    安争面无表情:“紫萝因此丧失了信念,我不会。恶人就该死,不管是谁。”

    他看了一眼那个老妇人:“但我让你活着,这村子里的人该死我都会杀,你也该死,但你不该这么快死......以后这村子里就剩下你自己了,你的儿媳妇你觉得不重要,我帮你带走。我会送她到一个最起码衣食无忧的地方,你在这里挑粪水吧,一个人,一直到死。”

    安争抬起手,往下一压。

    村子没了。

    他转身往回走,忽然觉得这是就宿命。紫萝遇到了这样的事之后意志消沉,再也没有做过行侠仗义之事。但是紫萝真的快活吗?他并不。

    老妇人软倒在地上,像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走出去记几十步之后安争忽然又走回来,走到那个老妇人面前,看着她恐惧的眼睛说道:“我后悔了。”

    然后老妇人就死了。

    做恶就该死。

    安争忽然间决定了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忽然很想回去看完紫萝最后的那几幅画,之前看到紫萝遇到讹诈的事而心灰意冷,他觉得发堵不想再看下去。可是自己再一次经历之后,他才发现他一直都没有改变。也许紫萝和他不一样,紫萝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对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什么眷恋。

    也许紫萝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孤独。

    安争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发现什么都没有......没有村子的废墟,没有那草地,没有那两排树,没有田埂上的死尸。什么都没有,就好像那里从来就什么都没有似的。也许,那里真的就什么都没有。

    安争忽然觉得身体里一阵阵燥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分裂出来。

    “大意了。”

    安争摇了摇头。

    “然而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给我机会。”

    声音在安争的正对面,安争来时的方向。

    安争转过身,看向那个身穿着月牙儿白色长衫的俊美男人。那是一个别说是在燕国,纵然放在大羲也可以称之为翩翩佳公子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如漂亮的女人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一样被女人关注。他看起来干净,明亮,就好像他背后天空上的蓝色一样透彻。

    但他有杀气。

    安争居然一点儿也不意外,就好像他算准了这个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似的。又或者,安争始终都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我以为你会在仙宫里动手。”

    安争道。

    风秀养将手里抱着的桃木剑戳在地上,看着安争微笑:“你知道,我向来是一个心性很沉稳的人。若非必要的话,我是不会做冲动的事。即便如此,我也觉得我今天来找你稍显冲动了些。”

    安争问:“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快找到我。”

    风秀养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木头......你给我的。知道我为什么回去武当山吗?那是现在道宗正统之地,那里高手如云,以我当时的修为去武当山想夺了那棵桃树本来就是找死,但我还是去了,为什么?”

    不等安争说话,他自己继续说道:“因为我的天赋......别人一直都说我是天才,包括燕国太上道场里那几个老家伙都是这样的说的。但他们其实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到底天才在哪儿,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天才......可不是被人看到的那些东西。我敢去武当山,是因为的天赋是夺取命魂。武当山那棵树可不是简单的树,它的命魂比人还要硬的多。”

    “我以为自己有把握,奈何还是败了。败给了一棵树啊......然而呢,这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你救了我的命。那桃木上有你的气息,那桃木现在是我的命魂。所以别人不知道你在哪儿,而我却随时都可能知道。”

    安争忍不住笑了笑:“怪我自己,大意了。刚才那幻境是你做做出来的,了不起。能够侵蚀我的内心,感受我的想法,你这幻术的境界之高让人害怕。哦......我倒是忘了,道家在幻术上的钻研,一直比其他宗门要更投入。传闻说,幻术最早也是道家流传出来的。”

    风秀养嗯了一声:“你这样的人,给人趁虚而入的时候可不多。我本以为刚才那种情况下,趁着你心境不稳我可以杀了你。可我最终还是没有贸然出手,你可知道为什么?”

    安争耸了耸肩膀:“你问我,我当然知道。”

    风秀养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什么时候会一点儿防备之心都没有。”

    安争道:“好像没有。”

    风秀养道:“你可真累啊。”

    安争笑:“难道你有。”

    “我也没有,所以我知道你可真累啊。”

    风秀养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戳在地上的桃木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想杀你也是迫不得已。你追求的是一种无我的境界,然而你救了我命这件事时时刻刻压着我,让我时时刻刻想着我就是我,怎么无我?”

    安争:“怪我?”

    风秀养道:“不怪你,只是在给我自己恩将仇报找个借口。可是说出来之后才发现,有些苍白无力啊。”

    他伸出手将桃木剑拔出来,看着安争的眼睛特别认真的问了一句:“你可不可以......被我杀掉?”

    安争认真的回答:“我试试吧。”

    风秀养转头看了看四周:“穷山恶水,但是风景还不错。若是我杀了你,我会为你好好的造一座坟,绝对不会敷衍。我会选上好的石料,亲手为你雕刻墓碑......写什么呢?写一个好人?”

    安争耸了耸肩膀。

    风秀养:“所以,若是我不小心被你杀了,麻烦你也像我一样,别敷衍的埋了我。选一块上好的石料,亲手为我雕刻墓碑。写什么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修行者。”

    安争往四周看了看,总觉得四周有些诡异。

    风秀养道:“不用看了,这是个结界。你知道我去武当山为什么没有死吗?我可是对那课桃树动了念的。因为我天赋真的太好了,好到连张真人都舍不得杀我。为了留下我,甚至还给了我一件武当山的至宝......这东西叫玄黄印,随意念而动。就算是小天境的强者,也别想轻而易举的破开这玄黄印的结界,唯一的控制权在我手里。若是我被你击败快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出去的。”

    安争忽然懂了,为什么风秀养有把握来。

    “这就是一个升级版的山河图,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意愿来改变的。在这里,你就像是主宰一样。”

    风秀养摇头:“不不不,你说错了,我怎么可能像是主宰呢......在这里,我就是主宰。安争,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死之后有人哭。而我死之后,只会有人笑。”

    安争抬起手,破军剑幻化而出:“我就不会笑......我会笑的很大声。”

    风秀养手指一勾,桃木剑从地上飞起来落在他手中,他朝着安争大步走过来:“这里是我的世界,我许你风光大葬!”

    安争道:“我小气,管杀不管埋。”

第五百六十五章 日月

    风秀养手里依然是那柄桃木剑,当初安争在燕国都城方固城的时候和风秀养有过一战。风秀养以桃木剑聚桃花,以桃花养怨灵,那剑意之中有一种轮回之力。

    那个时候的风秀养和现在的风秀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此时此刻的安争,也早已经不再是燕国那个少年郎。

    在很久之前安争心里总是有一种感觉,他总觉得自己的对手会是风秀养。那个时候的燕国之内,风秀养的实力算不得出类拔萃。在他之上还有一个苏飞轮,还有一个聂擎。而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聂擎战死在东疆战场,苏飞轮已经不知所踪。

    桃木剑出,依然是桃花满天。

    这里是风秀养的结界,他说这结界是武当山张真人送给他的。

    不知道真假,但是结界强大的毋庸置疑。

    剑出,桃花纷飞。

    那个在桃花落下中起舞的道袍少年,看起来如此的俊美飘逸。

    安争才一动,身边已经是布满了桃花瓣。他微微皱眉,双手将破军剑猛的往下一插,然后双手啪的一声合在一起。

    他身体外面骤然出现了一个淡紫色的光团,这光团才出现不久,那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就到了。

    “好快的速度。”

    个人体质不同,速度不同。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凡武江湖,速度其实是第一要素。速度足够快的人,在对决的时候总是占据先机。安争的速度已经足够快,却没有想到风秀养的速度居然也快的这么离谱。

    其实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谁快谁主动。同样境界之下,同样的修为之力,同样的都是人,这种情况下速度的优势就能直接转化为胜势。

    淡紫色的光团在安争身边浮现,而桃花也到了。

    当当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桃花瓣,每一瓣都带着杀人之威。安争的身体吸收了圣鱼之鳞的防御之力,是一种诡异的切强大的融合。圣鱼之鳞的防御之力成为安争自身力量的一部分,这其实就相当于安争拥有了双重防御。

    当桃花落下的那一刻,仿佛有人弹了一下古筝。

    只是一下,带着杀伐之气。

    古筝声响,桃花随即全部震荡了出去。以安争为中心,落下的桃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落在地上的桃花就好像有人用画笔勾勒出来的线条,红色的,有像是洒了那一圈的鲜红的血液。

    桃花尽碎,没有一瓣桃花是完整的。

    远处,风秀养的脸色微微一变,嗓子里有一丝腥甜。

    “你还不会什么?”

    他咽下去那一口腥甜,居然还能笑着问了一句。

    安争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

    “好强大的反震之力,但这防御上的修行似乎并不是你擅长的。一般修行者的防御只是抵消,我以十成力度进攻,能抵消六七成力量的防御就已经不错。能完全挡住的防御之术,就是绝强。可你这防御之术有反击之力,用的还不是你的力量,而是我的。”

    风秀养看着安争,哪里有什么敌意,反而有一种欣赏:“我受了反弹之力,所以比你还要清楚,这力度大概是我刚才出力的四成。”

    安争笑了笑:“你觉得的低了?回头我好好改进。”

    风秀养摇头:“高了,你还没出手对手已经被你的反震之力伤了,这种比试没法打。上天为什么待人如此的不公平,让你拥有了那么多。”

    安争:“不是上天不公平,而是你我的志向不一样。你是想一人得道,我是想惩戒天下。所以我必须会的多一些,懂的多一些,别人不逼着我去学,我自己也要逼着自己去学,不然我会死的很快。”

    他从地上将破军剑抽出来:“我喜欢进攻,所以防御性的法器也好,防御性的功法也好,到了我手里都必须能进攻才行。”

    风秀养:“你有夺天地之志。”

    安争:“你屁话真多。”

    风秀养苦笑摇头:“杀你真不容易,这可是我的结界。”

    他忽然盘膝坐下来,那桃木剑就漂浮在他的身前。桃木剑上有一个太极图,竟然是活的一样在迅速的转动着。黑白鱼互相追逐,逐渐看不清楚。

    “日落。”

    风秀养抬起手指了指天空。

    安争:“日落有何用?”

    风秀养笑道:“日落,不是天黑。”

    可天还是黑了,而且黑的很快。安争感觉到天黑的时候,双手向上托举出去。三十片圣鱼之鳞从他身体里飞出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盘。他两只手举着圆盘,然后就是轰的一声!

    真的是日落。

    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出来的黑色太阳落了下来,黑色太阳无光无亮,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球。可是这石球太大了,大的让人难以接受。看起来,安争像是一只蚂蚁,托举着一个几十斤重的大西瓜。

    可安争不是蚂蚁,那落日也不是西瓜。

    而这又是风秀养的结界,这里属于他。所以安争脚下的大地变得更加坚固起来,安争的双腿没有下陷。蚂蚁可以扛起来比自身重很多倍的东西,但一个几十斤重的大西瓜滚过去还是会把蚂蚁碾死。

    安争举着那落日的样子,在风秀养眼力看来就是快要被碾死的蚂蚁。

    “是不是挺重的?”

    风秀养问了一句,不等安争回答就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极限,你总是能带给人惊喜。但你的极限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你真的打不过我。”

    他双手往下一压。

    就在这一压的时候,世界忽然变了。

    是啊,这是他的世界,他可以随便变化。

    安争变得很小,也许是风秀养变得很大。那落日真的好像只有几十斤的西瓜那么大了,而安争真的好像只有蚂蚁那么大了,但可怕的是风秀养还是正常人那么大。

    他蹲下来,如天神俯瞰人类那样,用一种悲悯切轻蔑的眼神看着安争。

    “你怕不怕死?”

    在他眼里,安争只有蚂蚁那么小。

    安争咬着牙举着那巨大的西瓜,他的双手和双腿都在颤抖。

    风秀养笑着说道:“不回答别人问题的小孩子不是一个好孩子,你也不是。不是好孩子的孩子都要被惩罚,你也不例外。”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落日上,就真的好像一个正常人拿手指按在一个西瓜上往下压的感觉一样。然而西瓜下面有个人,蚂蚁那么大的人。

    安争的身子弯了下去,感觉下一秒自己的骨骼都会全部碎裂。他的双手弯曲回来,落日已经压在他的肩膀和后背上。低着头的安争,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风秀养很得意,他当然很得意。从很早很早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击败安争,但是在过去的任何一秒钟里,他都没有这样的自信和把握。现在他成功了,跨过了安争对他来说是跨过了一道巨大的桎梏。

    安争......是他的心魔。

    “你好像很能坚持啊,真的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我觉得你这的人一定是可以成圣的,如果你不死的话。可是我怎么能让你不死呢?你不死,我怎么成圣?”

    他的手指猛的往下一按。

    他感觉一定会很爽,安争被落日压在下面爆开的一定很爽。就好像他抓住了一个藏在他身上好久好几的跳蚤,用指甲掐死跳蚤的那一刹那,噗的一声血喷出来的场面。

    肯定爽极了。

    但是并没有那种爽感到来。

    风秀养趴在地上,因为他很大而安争很小。他趴在地上看着安争,然后生气了。

    “为什么你还是能坚持住?”

    “为什么?”

    “为什么?”

    风秀养好像变态了一样,看着安争问。他太大了,大到安争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看到他眼神里太多太多别人永远也看不到的东西,看到了那眼神之中藏着的很深很深的一种含义。

    安争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安争太小了,所以风秀养没有听清楚。可安争就是不肯被压倒,就是不肯如捏碎了的跳蚤那样死去,让风秀养很恼火。他猛的站起来,然后一脚踩在落日上。

    对于安争来说,那巨大的脚掌落下来的时候,仿佛天空掉了下来一样。

    轰!

    气浪向四周席卷出去,那只脚踩在落日上,终于将落日踩了下去。可是风秀养却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一脚一脚疯狂的踩下去,那样子似乎是不把这西瓜踩碎不算完。然而真的西瓜肯定是会被踩碎的,但那不是西瓜,而真的是这结界里的太阳。

    “我不信你还能翻身。”

    风秀养踩了无数脚,气喘吁吁的说。

    他附身一把将落日抓起来往天空上一扔,那太阳就飞了回去继续做它的太阳。那种扭曲的大小对比恢复了正常,风秀养也恢复了正常。

    他面前是一个看起来最还少有几十里方圆那么大的深坑,地面已经粉碎粉碎的,连一块小拇指那么大的碎石都没有。地面塌陷下去的地方被落日挤压的完全没有什么碎块,甚至连细沙都算不上,只能说是粉末,细小到了极致的粉末。

    风秀养站在那盆地边上,看着里面寻找着安争的影子。

    “我知道你死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再多加一把劲儿。能杀你的机会可不多,一旦让你侥幸逃出去,我可能就再也没有杀你的机会了。”

    他朝着天空上招了招手:“月华。”

    他说了两个字。

    之前是落日,现在是月亮。

    一个白色的月亮从天空之上落下来,那不是圆月,而是弯月。有人说弯月如刀,在风秀养的手里这弯月不是如刀,本来就是刀。他举着弯月,两只手高高的举着。

    把弯月开始转动起来,转的飞快,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月了。无数的寒冷的白色锋刃从飞速转动的月亮上释放出来,随着月亮的转动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数不清的锋刃好像机枪扫射的子弹一样激射进盆地里,又好像犁地一样在盆地之中犁了一遍又一遍。

    “死......死的透透的。”

    举着月亮的风秀养,看起来像是个怪物。

    扫射还在继续,盆地里激荡起来的烟尘好像迷雾。

第五百六十六章 活不成你的模样

    不管在什么样的世界,日月都有着无可撼动的地位。而在此结界之中,风秀养以落日和月亮为自己的法器,所以他看起来天下无敌。

    这是一个风秀养可以随意控制的世界,大小之变只是这世上万千变化之中的一种而已。可仅仅是这大小之变,就让人无法抵挡。

    安争变得很小,比风秀养手里的那落日还要小。

    风秀养变得很大,通达天地之间。

    当大小恢复正常之后,安争已经消失在那被落日碾压出来的盆地之中。盆地里的土地变得比细沙还要细,纸灰一样。可这还不算完,月华之术,有万千的锋刃在这纸灰之中来回犁过,搅的天翻地覆。

    风秀养抬起手指了指天空,日月归为。

    “武当山的道术,真是了不起。”

    风秀养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走到那盆地边上,看着下面的粉末眼睛在不断的寻找着。盆地之中的粉末都是灰色的,他想在灰色之中寻找那一抹鲜红。只有看到了安争的尸体,他才会真的放心。

    “别让我失望。”

    他微微皱着眉,看起来像是很担忧。

    许久之后,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纵身一跃。那飘飘的白衣,看起来如同一朵急速飞行的云。他落在盆地之中,那里有一抹嫣红。

    风秀养蹲下来,从地上捏起来一抹细灰看了看。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站起来,茫然的关顾四周:“就这么真的死了?你可是我为自己人生目标设定的一个里程碑,就这么容易死了,我怎么办?”

    结界里咔嚓响了一声,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门。

    “了不起。”

    面具男从里面走出来,那一只露出来的眼睛里都是欣喜:“你真的让我很吃惊,这样的术法,这样的结界,武当山的道术果然名不虚传。从出手就没给对方留机会,我也喜欢你这样的行事风格。所以我想问一句,你确定不跟着我做事?”

    在他身后,欧阳铎面无表情的走出来,但是眼神里有一种谁也看不到的悲伤。

    “真是舒泰啊。”

    面具男舒展了一下身体:“不得不说,安争死了,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哪怕我看不起他,哪怕我一直想杀了他,但我不得不尊重一个事实,那是引领了一个时代的人。曾经,大羲的年轻人都将他视为偶像,都梦想着加入明法司成为替天行道之人......可是时代不是固定不变的,这个世界的发展也从来不是由安争这样的人控制。他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历史的附属品。”

    欧阳铎冷笑:“难道你不是?”

    面具男回答:“我是,你更是。如果说我还能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你连一笔都留不下。安争死了,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我活着,将开启一个时代。”

    欧阳铎依然面无表情:“可是你也不过是某个不知道来路的东西的走狗罢了。”

    面具男:“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了......我记得我没有对你说过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欧阳铎在面具男背后忽然抽刀,一刀刺向面具男的后心。他就在面具男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这样的高手这样的距离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的。

    刀过,人也过。

    “哈哈哈哈哈......果然啊。”

    面具男看着欧阳铎大笑起来:“你还真的是想杀我来的。”

    欧阳铎的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刚才那一刀出手的时候他就以为面具男死定了。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长刀穿透对方肉身的阻力,感觉到了对方的血液喷在自己脸上的温热。可是那只是他的错觉,对方完好无损。

    他的刀和他的人一块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到了面具男的身体前面。那个人好像是无形的,透明的,他的身体居然可以完全虚化。

    “很吃惊?”

    面具男笑着说道:“我从不相信一个人会有突兀的转变,只要是有,就必然藏着什么阴谋。你想看着安争死,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想趁机杀了我。然而风秀养的动作太快出手太狠,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争被杀连提醒他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可怜,你这一生像不像是墙头草?”

    面具男那一直露出来的眼睛满是鄙夷和轻蔑的看着欧阳铎:“在明法司的时候,你身为安争的手下却被我拉拢背叛了他。现在你身为我的手下却又背叛了我......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多。”

    欧阳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子,忍不住一声长叹:“为什么......为什么往往都是你这样的人笑到最后?”

    “因为你们蠢啊。”

    面具男的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子得意:“你们自认为是侠义之人,所以你们有太多的掣肘了。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无法做到,那你修行是为什么?修行不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人吗?修行不就是为了为所欲为吗?”

    他迈了一步,一步到了欧阳铎面前。

    欧阳铎再次出手,那刀如长虹。刀从面具男的脖子上切了过去,但也仅仅是切了过去。面具男的身体根本就不受力,再凶狠再凌厉的攻击面对空气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还不明白,我是杀不死的。”

    面具男伸出手一把掐住欧阳铎的脖子,然后将欧阳铎举了起来。他的身体在虚实之间转化的非常完美,没有任何阻滞和瑕疵。

    风秀养饶有兴趣的看着,然后拍了拍手:“我以为你是虚体,是投影幻象,现在看来不是,而是你得到了一种很了不起的功法,可以让肉身变成这样虚实结合......了不起。”

    面具男回头看向风秀养:“怎么样?想要吗?只要你决定从今往后为我做事,这功法我现在就可以传给您。”

    风秀养摇了摇头:“不,你知道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走狗。我杀安争,只是因为他是我的魔障。他不死,我不能修行。”

    面具男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若是能成为接引使者之一,对你对我对尊主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尊主需要更多的像你这样的人成为手下,而不是像他这样的蠢货。”

    面具男抬起手,戳向欧阳铎的心口:“你这样的人,注定了是个悲剧。”

    欧阳铎看着面具男,也抬起手一把抓向他的面具。

    “好可怜啊,我要杀你,你却只能抓开我的面具看看我到底是谁,然而你还做不到。”

    面具男的手到了欧阳铎的心口,手指刺穿了欧阳铎的衣服,皮肤,血肉,甚至就要触及心脏。

    一柄剑从欧阳铎的背后刺出来,贴着欧阳铎的心脏刺穿了面具男的手。那剑上带着一股诡异的力量,让面具男在这一个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面具男猛的抬头,眼神里出现了恐惧。

    “你真的不该进入我的结界。”

    风秀养站在面具男的背后,似笑非笑:“你的功法真的太诱人了,这已经是足够让我杀你的理由,更何况......”

    “我本来就是要杀你的。”

    风秀养的手扶着面具男的肩膀,探头过来看着面具男的那张脸,然后他的另一只手伸出去抓住那张面具:“我真的很想看看,出卖了自己灵魂的人呢,脸会变得多丑陋。”

    “为......为什么?”

    面具男颤抖着说道,他挣扎,可是根本挣扎不开。他的虚实转换,在这一刻失去了踪迹。

    “你真的不该和一个你不了解的人做盟友。”

    风秀养看着自己那只漂亮的手,在面具男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的天赋不是对道术的理解,而是夺人命魂......我可以夺,当然也可以换。所以在刚才你觉得已经必胜无疑的时候,我把我自己的命魂换给你了。我的命魂只是一根死木头,你的虚实转换当然也就没有用了。”

    咔嚓一声,面具摘了下来。

    当风秀养和欧阳铎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两个人全都吓傻了。就连风秀养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手里抓着的那张面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欧阳铎向后连着退了好几步,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他的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一瞬间就失去了血色。他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那样一个大男人一个修行者居然被吓得剧烈的颤抖起来。

    而原本云淡风轻的风秀养,脸色也难看的要命。

    “妖?!”

    风秀养楞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戳进面具男的心口,直接攥住那颗跳动的心脏然后猛的一捏,噗的一声,在胸腔里直接把那颗跳动的格外有力的心脏捏死了。血水顺着他的手腕不住的往外流,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衫。

    “是不是妖?!”

    捏碎了心脏之后,风秀养咬着牙问了一句。

    失去了面具的面具男缓缓的转过身子,那张脸几乎和风秀养贴在一块,他还在呼吸,气流就喷在风秀养的脸上。

    “你......吓坏了?”

    面具男笑起来,笑的那么悲凉:“咳咳......咳咳......这张脸,恐怖吗?”

    那张脸......是安争。

    确切的说,是方争。大羲明法司首座方争的脸,一模一样,就连细节处都一模一样。对于风秀养来说,这冲击力还要稍微的小一些。但对于欧阳铎来说根本就无法承受也无法接受,这怎么可能?

    细沙浮动,安争从细沙下面出现,眼神疑惑的看着面前那个过去的自己。

    “为什么?”

    安争问。

    他身上确实有伤,但伤的并不重。

    风秀养看了看安争,又看了看面具男:“这是你们的事了,我只是想报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而已。若是事先对你说了,戏就不像真的了。所以出手的时候我没有留力,我也不打算道歉。至于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问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心已经碎裂,人还没死,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风秀养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报了你这恩,我修行路上再也没有魔障。”

    安争的注意力却都在面具男身上:“魏平?”

    “是......”

    “为什么?”

    “活......活不成你的模样......咳咳咳咳......我就把自己当脸,改成你的模样。”

第五百六十七章 左还是右

    魏平死了。

    可是安争到最后也没理解魏平临死之前那句:我活不成你的模样,就把自己的脸改成你的模样。

    风秀养一脸别样意味的看着安争,安争看到风秀养那表情的时候楞了一下,然后怒视:“你在想什么!”

    风秀养学着安争习惯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没想什么,只是随便想想。不过看你反应这么大,似乎我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安争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风秀养问:“魏平原来的样子好看吗?”

    安争回忆了一下:“他是从少年时候就跟着我的,我还在明法司证物司做事的时候他就跟着我了。那个时候我十八他十六,后来我调入行动司不到半年把他也调了过来。”

    “青梅竹马。”

    风秀养说了四个字。

    安争瞪了风秀养一眼:“无论如何人已经死了,不要再说这样的风凉话了。”

    风秀养认真的说道:“你居然以为我说的是风凉话?你就没有考虑过,你们俩之间也算是兄弟了吧,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在一起做事,一直到你成为明法司首座他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这其中发生过什么,只有你们俩最清楚。而他是在什么时候决定背叛你的,只怕是你自己最不应该忽略掉的过往。”

    安争想了想,自己确实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伤害他好魏平之间兄弟感情的事。

    风秀养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能让兄弟两个反目成仇的一般也就那么几个因素,第一是钱,第二是女人......你们明法司的人当然不会因为钱而反目,如果因为这个的话他也不会跟了你那么久。至于女人......”

    风秀养耐人寻味的看了安争一眼,安争却依然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往事。

    “算了算了。”

    风秀养摆了摆手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也许他是一个性格细腻的人,又不太善于表达 自己,最终自己把自己逼疯了。而你是个......完全不注重感情的家伙,就是太直。”

    他解开结界:“这些事和我都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杀魏平只是因为欠着你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这个人情也算是还清了,你我之间两不相欠。若是以后因为修行而成为对手,你杀我也罢,我杀你也好,没有恩怨纠葛。”

    他抱了抱拳:“修行路上,最好是不要相遇。”

    让转身离开,走出去几步之后又回头:“你这样的人,想杀你的人之多和想保护你的人之多是成正比的,赶紧离开和大羲任何有关的人和事,算是给你自己也给你身边人一个交代吧。对了,我回头想说的不是这个,是魏平所说的那个什么尊主......他之前用了降临两个字,似乎其中有些什么可怕的故事。”

    安争点了点头:“我会留意的。”

    风秀养转身而行,扛着自己的桃木剑步伐从容,看起来真的像是放下了一个心结。他帮安争除掉了面具男魏平,可是安争总觉得这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安争把欧阳铎扶起来:“带着兄弟们先离开仙宫吧,大羲正是多事之秋。你们去燕国,找地方住下来,那地方虽然小但还有你们的容身住处。”

    欧阳铎也知道明法司剩下的兄弟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大羲了,点了点头答应,和安争告辞离去。

    安争一边往回走一边不停的思考,脑子里都是魏平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那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诚如风秀养所说,前世的安争是一个太刚太直的人,所以很容易忽略身边人的感情。

    然后他又想到了风秀养......其实安争很清楚一件事,风秀养杀魏平并不是为了什么报恩,那个家伙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恩怨心,他只是在解开自己的魔障罢了。安争曾经是的他对手,但是对手救了他的命,这就显得他不如安争......现在他救了安争一次,这个心魔解开。之后的风秀养,也不知道心里会滋生出来什么。

    安争使劲儿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

    大羲将乱,而某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尊主就要降临,安争发现自己依然弱的难以拯救天下。安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救世主,但他从来都不会放弃这个世界。

    要变强啊。

    他握了握拳头。

    现在变强的速度,似乎不够快。

    就在这时候,杜瘦瘦从远处冲过来:“你干嘛去了?找了你好一会儿了也找不到,快回去看看,你会吓一跳的。”

    安争问怎么了,杜瘦瘦也只是不说,拉着安争的手往回跑。两个人回到逆天印里的时候,霍爷他们已经登上九十九层了。

    紫萝的九十九层。

    紫萝修道九十九年而成仙帝,不管是那个时代还是现在这个时代,这都是无人可以超越的强大。天下没人可杀陈无诺,可陈无诺不过是大天境而已,距离仙帝级别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况且这十万八千里,紫萝走了几十年,而他要走几百年甚至千年,也走不到。

    安争跟着杜瘦瘦一口气跑到了九十九层,那几个人依然站在那像是在发呆。

    “到底怎么回事?”

    安争问了一句。

    曲流兮忽然拉起了安争的手,看向安争的眼神里有一种让安争不安的感情。她是发现了什么,怕自己心里会承受不住才会拉自己的手的。曲流兮手心里的温度是在温暖他,只温暖他。

    “看壁画。”

    曲流兮握着安争的手走到壁画前:“之前的壁画我们都已经看过了,这是最后几幅。之前的壁画讲述的都是紫萝修行路上遇到的比较重要的事,都是影响了他心境的事,但最后这几幅画......似乎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怎么可能和我有关?那是几万年前的仙帝,而且离开这个世界也已经有几万年之久了。再说,陈少白说那是他祖宗......”

    陈少白:“你看看再说吧,我现在怀疑我是个假的后人,你才是真的。”

    安争被说的好奇,忍不住看向壁画。那是紫萝最后留下的几幅画,应该是他人生最后的感悟或者说修行上的某种结局。

    安争面前的壁画很大,确切的说第九十九层的壁画都很大。之前每一层大概会有几十幅甚至上百幅,而九十九层的壁画只有那么几幅而已。

    这幅画上只画了一样东西......鱼。

    那是一条无比巨大的飞鱼,看起来大的不像话。那鱼就在天空之中飘着,如同一座庞大的天空之城。鱼之下就是世界,安争可以看出来鱼下面绘制的画中有一些标志性的大山,燕国的沧蛮山也在其中。

    安争第一次见到那大鱼,也是唯一的一次见到就是在沧蛮山里。

    大鱼之大,覆盖天下。

    古千叶说过,大鱼是圣鱼。只有在天下即将大乱的时候圣鱼才会出现,寻找一个救世主,传授给他圣鱼铠甲,引领着这个救世主拯救天下。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毫无新意的故事,很多民族都有这样的故事,所以安争并不怎么在意。

    如果圣鱼真的可以给它选中的人以指引的话,那么安争感觉自己也是个假的被选中的人,因为自始至终那鱼也没给他什么指引。

    “这幅画的意思是不是说,圣鱼从山中出。”

    陈少白指了指第二幅画:“你看看下面那幅画。”

    安争走到第二幅画的跟前驻足看了看,依然是那条鱼。和第一幅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好像就是复制了第一幅画而已。因为两幅壁画都很大,以至于安争如此心细的人也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不同之处。

    紫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画了两幅那么大的壁画,唯一的不同之处只是那大鱼的眼睛。

    第一幅图大鱼的眼睛是黑色的,黑白分明,看起来很正常。第二幅图,大鱼那和人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睛变了,眼睛里的白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里发寒的浅红,就好像有血丝从眼白下面渗透出来一样。

    “再看第三幅。”

    陈少白道:“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安争看到第三幅画上的大鱼不再是一条,而是两条。如果说第二幅画像是复制了第一幅,那么第三幅则是把第一幅和第二幅都复制了然后对着贴在一起。两条大鱼是面对面的漂浮在天空上,一个是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个是红色的眼睛。

    “紫萝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少白:“我以为我应该是最先可以理解的,但是想思考了很久想了很多可能,也还是觉得不对劲。你说他的意思是不是,有两条圣鱼?”

    安争:“是。”

    陈少白一跺脚:“我就说是吧......可为什么你确定,我就确定?”

    安争走到第四幅图面前看了看,又只剩下一条大鱼了。那条眼睛是红色的大鱼消失不见,但是属于它的那半边画还在,没有了红色眼睛大鱼的那半边画是阴沉沉的,好像被乌云笼罩。

    安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走回到第三幅画看了看。

    然后他加快脚步走到最后一幅画那站住,看到了那大鱼身上逐渐浮现出来四个字.....天下之安。

    “咦?”

    陈少白道:“刚才咱们看的时候这大鱼身上怎么没有这四个字啊,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这条正常的大鱼干掉了之前那条不正常的大鱼?可是这其中缺少一个过程啊。”

    “也就是说,按理在第四幅图和第五幅图之中还有一幅图。”

    “可是并没有,似乎是紫萝省略了什么,又或者是他也不知道,所以干脆没画。”

    “大概的意思是不是,一共有两条圣鱼,其中一条黑白眼的把红眼睛的那条给打败了,红眼睛的那条就消失不见,然后剩下的这条大鱼身上出现了四个字,天下之安......”

    霍爷站在那看了好久好久,忽然开口说道:“我记得那个时候和现在的读书习惯不一样,咱们现在习惯了从左边往右边看书写字,但是上古时期,看书写字是从右往左的。”

    “天下之安......安之天下?”

第五百六十八章 败家子

    几个人都侧头看了看安争,眼神都有些怪异。安争一脸看我干什么的表情,倒是霍爷摇了摇头说道:“他那个德行怎么可能定天,他心性太刚直,弱点又太明显,不是个做圣人的料。”

    古千叶看着霍爷认真的说道:“爷,可是圣鱼之鳞......那是我们古猎族守护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传说。”

    霍爷道:“你也说了那只是传说而已,这个世界很大,大的超乎你们的想象。这个世界上强大的修行者也有很多,多的你们都不敢相信。真正的强者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他们习惯了修行也只是在修行。可这个世界一旦遇到了什么危险的话,他们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因为那也事关他们自己的生死。我从来都不相信,大羲圣皇陈无诺就真的天下无敌。”

    古千叶还想在说什么,曲流兮拉了她一下微微摇头。虽然古千叶没理解曲流兮是什么意思,也没理解霍爷到底什么意思,但还是选择了没有继续争论。

    霍爷看了安争一眼:“臭小子,我累了,背我回去休息。”

    安争连忙过来,蹲下将霍爷背起来往房间那边走。

    几个人看着那一老一少离开,总觉得那两个人的身影看起来如此的和谐。

    “真像是爷孙俩。”

    古千叶叹了一句。

    曲流兮点头,眼神有些复杂。

    在安争的后背上,霍爷眯着眼睛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做英雄的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

    “你在嘚瑟?”

    “真不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这就对了。”

    霍爷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所有人都说做英雄是孤独的,其实做英雄不只是孤独,最可怕的是累。一旦让英雄这两个字成为你的枷锁,那么你这一辈子基本上也算是完蛋了。你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忍不住去想,我是个英雄啊,我怎么能退缩?”

    安争:“我不是英雄,但在有些时候也不能退缩。”

    霍爷笑:“臭小子,所以说你这个性格真的不是做大人物的料。一旦你做的大人物,那么你面前的陷阱就会比以往多几倍甚至几十倍。你太刚直了,不会那么多弯弯绕。”

    “所以我觉得我还不够强。”

    安争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有我足够强,才不用去计较那些陷阱。”

    “你上辈子够不够强?”

    霍爷冷哼一声:“到现在你也没明白你为什么会吃那么多亏吗?你的敌人会利用你这一点的,因为他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说你不是救世主的料吗?其实你这破性子,恰恰是救世主的料。我那么说,是不想让你真的自己去扛上什么救世主的担子。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啊,真到了需要别人来救的时候那就真的完蛋了。”

    安争站住,忽然之间明白了霍爷的意思。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在安稳太平的时候,人性里的丑恶和善良其实表现出来的都是比较少的。而在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丑陋和善良都会爆发出来。我一直认为,灾难就是一场淘汰赛......你信不信,如果真的有灭世之灾,这个世界上能活下来的人,是团结在一起的而不是自私自利的。”

    “信。”

    安争点了点头。

    霍爷认真的说道:“所以我从来不会因为出现战争或者其他什么灾难就骂老天,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天灾有限,绝大部分灾难都是人为的。而人为的灾难,何尝不是老天在做的一场淘汰?把那些该被淘汰的人全都淘汰掉,剩下的人就会安稳太平很长一段时间。”

    安争摇头:“爷,你这么说虽然也不算错,可显得太被动了些。”

    霍爷道:“被动,你真的不相信那些灾难都是人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安争没有再说什么,事实上,确实有太多的灾难就是人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爷孙俩一边走一边说话,而在距离他们所在上万里之遥的远方,天空上忽然裂开了一条口子。那口子越裂越大,大的好像要把天空直接撕开两片似的。飓风从口子里向外喷涌,大地上一瞬间就遭受了一场巨大的灾难。大树被连根拔起,房屋被席卷之后成了废墟,飓风横扫,方圆上千里之内几乎都寸草不生。

    当飓风过后,就是一股无法承受的严寒到来。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千里沃野几乎是瞬间被冰封。飓风之后的暴雨在瞬间变成了冰雹,而冰雹落地,大地就开始冻结。地面坚硬的如同岩石一样,大树外面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冰层。小动物也好,妖兽也好,人也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就被冻死冻住,很快就成了冰雕一样。

    其中不乏强大的修行者和妖兽,实力最强的能有小满境的实力,可即便如此依然难以抵挡,只不过抗争的时间更久一些而已。从天空出现裂口到大地被冰封千里,前后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而这短短的十分钟,就把这千里范围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就连一座绵延数百里的大山都被整个冻住了,远远的看过去仿佛是一座浑然天成的巨大冰雕。

    飓风消散,冰雹停歇,然后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空上那裂口之中飞落下来。那黑影太大了,仿佛是一只展开了双翅的雄鹰,一出现的时候又覆盖天地之威。在黑影降临的瞬间,天都黑了。

    但是很快黑影就缩小下来,变成了一个人的形态。那是一个身穿血白色长衫的年轻男人,看起来面目冷峻刚硬。他站在被冰冻如镜子面一样的大地上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远处那绵延数百里的冰山上。

    “暂且以此处,做我的行宫。”

    这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话,然后朝着冰山那边走。只一步,只是一步,人就已经在那几百里外的冰山之上。

    这日天地异象,千里沃野化作冰川,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和惊惧,有数不清的修行者往那边过去探寻真相。可是令人恐惧的是,不管去的是谁,有多强大,只要是进入冰川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那些人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告诉大家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那是魔君降临,要在那里建造一座魔宫。有人说那是天穹撕裂,修行者再强大也挡不住天穹之威。还有人说那是地狱打开,来自地狱的魔鬼就要以此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说什么的都有,当然也有不信鬼神的人继续前往那边一探究竟,然而只要是进去的人都如石沉大海一样。

    而且那里太冷了,这种冷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承受的,就算是囚欲之境一下的修行者都承受不住。一个来自名门正派的年轻修行者说天下之变不始于我,但不能终于我,然后迈步进去冰川。他实力不高,只有须弥之境,只走了五步,双脚自脚腕处自断。人是被同伴以飞索拉回来的,结果却冻傻了。可能他是唯一一个进入冰川不死的,因为他只走了五步。

    那千里之地,成了死地。

    安争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而原本也要去一探究竟的安争他们,因为一件事耽搁。

    逆天印之中接到了来自燕国的消息,小七道请求安争他们立刻回国。安争他们马上设置了目标,逆天印开始传送。非但冰川之行被搁置,就连安争去西域佛国雷池寺的事也耽搁了下来。

    逆天印之中,安争问霍爷:“咱们的逆天印极限在何处?”

    霍爷问安争:“你所说的极限到底是什么极限?”

    安争道:“不管我是不是救世主,我都想救更多的人。一旦大羲和佛国的战争开始的话,燕国这样的小国无法生存。燕国数以百万计的百姓,都将成为战争的炮灰。我当然不是什么圣人,若是可以救人的话,肯定从自己家国开始。”

    霍爷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逆天印变得更大一些,可以容纳下整个燕国?你这心也太大了些,逆天印是紫品神器不假,但真的没有吞吐天地那么强。再说,我现在已经造不了器了,况且是那么变态的法器。”

    安争:“我当然知道逆天印自身没有那么强,但若是融入一件旷世仙器呢?我之前在仙宫不是得到了一个九层玲珑塔吗,齐天说那是仙宫之中一位修为仅次于仙帝的大修行者的法器,厉害的不得了。若是将九层玲珑塔和逆天印融合在一起,装下一个燕国应该也不是不可能吧。”

    霍爷楞了一下:“你......这真的,真的他妈的是败家子啊。那是仙器啊,极品仙器,就那么融了?”

    “什么器也好,能为人所用才是好东西。不能为人所用,还不如一个尿壶。”

    “妈的,幸好你不是跟着我血造器的,不然我都想打死你。不过想想,若真是可以把这么败家子的事干出来,也挺有成就感的......虽然我已经造不了器了,但我可以知道你们如何拆解。不管是仙器还是最普通的绿品法器,都可以拆解。若是让逆天印直接吞噬九层玲珑塔显然不可能,因为后者的力量高于前者。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九层玲珑塔拆掉,然后一点一点的喂给逆天印。”

    安争点了点头:“爷,你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就研究研究那九层玲珑塔。如果还不够的话......咱们再把紫萝仙帝的摘星楼给拆了。”

    霍爷眯着眼睛看着安争:“你......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安争一摆手:“还是那句话,不管品级高低,能用的才是好东西。虽然那是紫萝的一生心血......祸害了确实可惜。但,他不是也不在吗,也不能把咱怎么样。”

    他特别认真的说道:“若是还不够,从今儿开始我就去抢空间法器,敌人的全都拿过来,不管大小都给逆天印吞了。”

    霍爷道:“你这人啊......一念佛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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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门介绍:
让每一个心怀善念的人过最土豪的日子,再把每一个心怀恶念的人送进地狱。法到底是约束好人还是坏人?尊法的人为什么反而处处受制?开一扇门,逆世道而行。以大凶之手段行大善之事。我念为天意,我怒为天威。【圣裁廷群】517832051大逆之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逆之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逆之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