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 请圣裁
【昆仑】，某处僻静的高级茶馆之中。
古色古香的茶楼舞台之上，此时正在上演着一出戏剧。
闻多目光在那花旦的脸上微微扫过之后，就没有更多的在意了……他很快来到了包厢之中。
雨化田早就已经达到。
这次约见，是雨化田率先发起的，本来闻多是没多大意思想要与雨化田在【昆仑】之中有过多的接触——这是指在成为了黑魂之前。
当时闻多的想法也没太复杂，只不过想着既然已经找到了新东家了，就没有必要与旧东家有过多的接触，说白了就是为了避险。
“以你的性子，洒家还以为你不来了。”
雨化田微微一笑，似乎因为闻多的赴约心情看起来不错。
闻多耸耸肩，自顾自走地拉开了凳子坐了下来，剥着花生米吃了起来……来这地方听曲，还得是剥花生米比较对胃口。
不过成为黑魂之后，已经不是肉身之躯，想要有味道就有味道，想要无味就无味，感觉颇为的奇妙。
闻多还在熟悉着身体的变化。
雨化田自然察觉到闻多与以往有些不同……气息更加内敛了，也更加隐晦了，即便是他竟然也有些看不到透彻。
这就有意思了。
要知道，他雨化田可是在【赤王陵】走到了最后，并且成功地等帝门，入了帝阶的……虽说，现在还只是帝阶的初期，但手执【阿鼻】、【元屠】两剑，战力极强。
“你找我来，该不会真的为了听曲吧？”闻多忽然抬起了眼睛，“楼下的那个花旦，也不是按照你喜欢的模样长的啊？”
“就不能叙叙旧？”雨化田轻笑了，心中却不免有些后悔，他当初怎么就脑袋一抽，放走闻多的呢……这条被【昆仑】的守旧而束缚着的恶龙啊。
“雨化田。”闻多忽然正色。
“你说。”雨化田正坐。
“你虽然很漂亮，会有人喜欢冲你这种。”闻多板起脸道：“但劳资即便心中无女人，可也逛勾栏，解决需要。”
“……”
要不要直接斩了？
就算是再生猛的恶龙，若不是自己手中的，也与威胁无疑。
“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一事想要与你商量的。”雨化田略作沉吟，收起了某种心思，“洒家想要请洛公子出手，去医治一位大人。”
闻多有些诧异。
雨化田的身份原本就极高，如果掌握【白钢之城】，权力更是暴涨……什么人会差事雨化田来来请人呢？
“既然如此，你直接找我家公子爷不就得了？”闻多耸耸肩，“现在诊所的那块地，还是你送的，你该不会找不到地址吧？”
雨化田摆摆手道：“你要这样说，那就没意思了。”
闻多沉吟道：“这事我答应不了你，最多帮你提一嘴。”
雨化田怔了怔，他在熟悉闻多了。正因为熟悉，才知道闻多做事的方式……那位洛公子，看来是真的将闻多驯服得很彻底啊。
以往闻多做事，可没有那么多顾虑——最多提一嘴的说法，足以看见闻多的小心翼翼。
“病者是什么来头？”闻多直接问道。
雨化田道：“见到洛公子之后，我会亲自告之。”
“那你等着吧。”闻多点了点头，“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就走了，约了人。”
“嗯。”雨化田点点头，后想了想道：“你要去哪，洒家也该走了，送你一程？”
闻多想了想道：“【审判庭】你去不去？”
“？”
……
……
车…是雨化田的私人超跑灵车，挂的也是【昆仑】的牌照，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号码，但也简单。
一路上颇为顺畅。
昆仑审判庭，气势磅礴。
雨化田已经是跨过帝门的人，已经属于【联盟】之中【那一小撮】的身份，对于【审判庭】的感受自然不太一样。
所为的气势磅礴，在他看来就是气运如虹。
这里是人族的气运之地，曾经是圣皇【皋陶】的道场，每一场发生在这里的审判，都可以说是这位圣皇大道的体现。
雨化田不知道闻多跑来这里做什么……但对于闻多成为【白钢锦衣】之前的事情，他倒是曾经调查过，对于闻多的过往知道不少。
进入了【审判庭】的范围，雨化田就将飞车给停了下来，圣皇道场，他也不敢造次。
一尊足有百丈的雕像，耸立在【审判庭】前广场正中。
闻多与雨化田步行而来，在雕像之前，闻多直接跪地叩拜，执的赫然是弟子之礼……天下辩护师，其实都可以视为是【皋陶】圣皇的门生。
除了闻多之外，也有不少人在雕像四周叩拜……这倒是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关注。
但闻多这弟子礼似乎不是普通的那种。
雨化田若有所思。
“你是…闻友三？！”
一道惊呼声忽然传来。
只见一支身穿【审判庭】特有服饰的巡视队伍此时快步走来，领头的一名国字脸的威严男子正一脸惊讶之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脸色平静的闻多。
“真的是你，闻友三！”男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旋即疑惑道：“二十多…不，三十年不见了，你居然还敢回来？”
闻多淡然道：“今日过来，办点事情。放心，我不是过来捣乱的。”
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闻友三这人当初太过惊艳了，但也太能够折腾，对于闻多的说辞显然不太认同，“抱歉，你已经被剥夺了辩护师的资格，终身禁止进入审判庭…你应该很清楚的。”
“我今日是以原告人的身份来的。”闻多淡然道：“自圣皇【皋陶】设立【审判庭】以来，但凡是人族，都拥有以原告人身份走入【审判庭】的资格。”
男子张了张口，这些规矩他比谁都熟悉，闻多真的用圣皇之规来压他，他也确实无话可说。
“你要状告何人？”
“你又不是负责这块的，告诉你做什么。”闻多翻了翻白眼，“你还能帮我走后门不成？”
男人也不禁翻了翻白眼，三十年过去了，怎么这家伙还是浑身带刺，就不会圆滑一些，收敛一些……当初要是这家伙能够打磨一下自己的菱角，也不会落得如斯田地。
此时，看见了动静，圣皇雕像四周瞩目的人开始多了。
男人负责维持广场的秩序，不想要闹事，便点点头道：“你先随我来，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
“不必了。”闻多摇摇头，“我在这里请圣裁就可以了。”
“闻友三，你TM……”男子顿时被吓得不轻，一时间脸色大变，心脏狂跳，已经骂人——闻友三啊，闻友三，果然还的是你，每次来都能闹得天翻地覆！
雨化田闻言，玩味的表情更浓了……认识了这么久，似乎还真没什么事情是闻多不敢做的。
“闻友三！”男人连忙上前几步，凑到闻多的跟前，压低了声音道：“不要胡闹，你要是真要状告，走正常的流程即可，这里是圣皇道场，还能黑你不成？”
这话也确实是实话，这里是【联盟】最高审判庭总庭，圣皇道场，还真是无法藏污纳垢……也没有地方庭那么多的操作空间。
他记得当年闻多也曾闹过，但最后只是走到了高品庭就没有了后续，只是当年闹得确实很大，不仅仅闻友三被驱逐离开，就连当初案件有关的好几位高级法官也受到了牵连，陷入了旋涡之中，不久之后更是直接下台，都快查无此人了。
闻多却摇了摇头。
男子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闻友三，虽然当年之事，你心中肯定有怨气。只是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当年的苦主也在审判中自杀身亡……可最终，你也动手了不是？砍掉了璇玑圣子的半个脑袋，高品院的好几位法官都被你揍的元气大伤……”
闻多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男子又叹了口气道：“那璇玑圣子后来还是被最高院给判了，【天牢】服刑三十年。当年几个法官也快凉了……【审判庭】并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黑暗，只是体量太大，你应该明白的。”
“我知道啊。”闻多耸了耸肩，“我还感谢你们的不杀之恩呢。”
“……”男子愕然道：“哪你？”
“我肯定有怨气啊。”闻多沉声说道：“但审判庭上出手砍人，本来就是我的问题，你们就算关了我，我也认，一句怨言也没有。你们要剥掉我的资格，我也认了，出走昆仑三十年。”
“真的？”男人怎么就不信呢？
闻多看白痴似的看着男人，“不然，我为什么三十年前不请圣裁？”
男子暗自心想，想了想便暗自点头，好像也是这个道理……闻友三的身份，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某一届【联盟】辩护师资格考取的榜首，惊动圣皇雕像，入圣门，是真正的圣皇门墙。但不知道为何，入圣门之后并没有在最高庭任职，反而是自个儿跑出去开了一家事务所。
闻友三能不能请来圣裁？
问知道内情的一百个人，一百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确认可以——正因为如此，当年哪怕闻友三触犯审判庭大忌，当庭想要斩杀被告者，最终还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方式给冷处理了。
尽管如此，当时最高院的那几位，其实还是有些担心闻友三不会善罢甘休，做出请圣裁的这一步，可后来闻友三一句不说就离开了，也着实让那几位大人迷糊了好一阵子。
如今三十年过去，这件事情，几乎遗忘了吧？
可问题有来了，既然不是为了三十年前的事情，他还请什么圣裁？
“闻友三，不要胡闹了。”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管当年如何，也时过境迁。你既然回来【昆仑】了，以你师兄方唐镜如今在最高院的地位，想必是有办法恢复你的资格的……当年你出事，方议员也为了你在背后做了不少事情，你也不想方议员受到什么抨击吧。”
“你想不想无事发生？”闻多忽然问道。
“当然啊！”
这还要说？
他这么苦口婆心，不就是为了将事情稳住？
“给你一个建议吧。”闻多叹了口气。
“你说。”男子认真点头。
“带着你的人，去别的地方巡视，当做没有发现我。”闻多一脸认真地说道。
男子愣了愣，还没有了来得及反应，便看见闻多猛然转身，朝着前方圣皇雕像再次躬身祭拜！
一个奇异的发印出现在闻多的手臂之上，顿化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请——圣——裁！”
闻多之声，便在此时，瞬间响彻了整个最高院审判庭。
“你这…不！你这真来？！！”
男子顿时打了个激灵。
但此时，最高院大地震动，天上风云变幻，圣皇雕像泛起华光……这显然是圣裁降临之兆，拉都拉不回来。
“何人请动圣裁！”
上百道流光，瞬间自审判庭之中飞出，落入了广场之中……这些人行色匆匆，甚至好几个衣衫上还有茶痕，颇为狼狈。
显然被这突然请动的圣裁弄得一脸懵逼，以为做梦。
这些都是审判庭之中的最高层们，本不应该如此惊怒——圣裁虽然吓人，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人族的盘子那么多，每年都会有好几次。
但在最高院，圣皇道场的，几千年来还真是只有这一次。
要多大的冤情，才要来到这里请圣裁啊！
既然能请动圣裁，TM的在地方庭请不也一样……你都请动圣裁了，也就意味是有冤了，圣裁之下，谁还敢暗箱操作？
那个混球这般的不识抬举啊！
这群元老是真的怒。
圣皇道场请动圣裁，自家门前……这脸皮丢的不是一星半点。
“等等，那个人怎么这么面熟？”
“确实面熟，好像是…闻，闻友三？”
“真是闻友三！”
嘶——！！！
在场的元老们，纷纷抽了口凉气……闻友三是什么人，他们当然清楚，这是个闹事不嫌事大，发起飙来就敢捅破天，一旦他真理在手，尊者怕是都能在线互怼的恐怖存在！
这个疯子！
可圣裁已经出现了，这是无法扭转的……打断圣裁？
这就是打断圣皇之道？
不要命啦？
“何人……请圣裁？”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无尽的威严之中，圣皇雕像华光大作……元老们不禁双目一黑，这请的赫然是真正的圣皇意志！
不过想想闻友三圣皇门墙的身份，也就释然，弟子请老师，多半是能请动。
“弟子闻友三！”闻多收回了手，目光灼灼。
那声音沉默半响，“状告何事，何人？”
闻多缓缓地吁了口气，沉声道：“告你，圣皇，【皋陶】！”
咔！
圣皇雕像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纹，广场上鸦雀无声，抽凉气一片。
“你…要状告本圣？”
第九百一十三章 圣陨（上）
“……封庭！”
“马上封庭！”
寂静无声的广场上，一道急切的吼声于此时响起——人们还没有从闻多那让然头皮发麻的发话之中清醒过去，却见一名白发黑须老者，此刻震怒莫名的模样。
审判长…而且还是唯二的大审判长之一，狄神罡！
“封庭！”
此时，大审判长狄神罡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瞬间反应了过来，连忙向审判庭四周接连打出了数十道的法印。
这些法印会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审判庭总庭的各处，触发各地的结界……封庭啊！
上一次封庭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千年魔教】战争，祸乱【昆仑】之时，为了避免战争波及，总庭才选择了封庭，暂时不接受任何的诉求。
倒不是说【审判庭】在战争之中独善其身，而是因为战争时期，谁还给你用公正之道？
【审判庭】在战时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的……不过战争时期，虽然封庭，【审判庭】的人也还是以自愿的形式参加战争便是。
至于这次……
闻友三请动圣裁，竟然是为了审判圣皇【皋陶】，这事情干系太大，影响更是极其恶劣，狄神罡不得不小心应付。
也不知道是否错觉，自闻多说出要状告圣皇的时候，狄神罡就心头不详，已经成道的大帝之纹，竟是隐隐有些躁动。
“闻友三，你…清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狄神罡深呼吸一口气，沉稳走出，“我希望你能考虑好后果！”
众人沉默不语，人数已经不少的广场，此时依然相当的安静，没有太多的喧嚣。
雨化田眯着眼打量了一圈，心中暗叹，不愧是【审判庭】啊，这群人就喜欢讲道理，能动嘴皮子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动手，要是放在别的【圣地】，怕是已经一拥而上，直接拿下，甚至斩杀。
雨化田此时倒是有些兴趣，想要接着看下去。
他知道【审判庭】在如何的愤怒，也只会在律法的范围之内反击……圣皇【皋陶】的道其实说来很简单，无理即弱，有理就强。
只要占理，尊者来了都能硬抗，赢不赢的了另说，反正能够直面而不怵。
为什么圣皇能扛得住尊者，自然就是因为这种道的极致，而且加入了限制条件，只要能够满足条件，在条件的允许之中，无限强大——但其实容易被针对。
“狄大人，圣裁都请下来了，我的样子像是儿戏吗。”闻多摆了摆手，此时直视着圣皇之像。
整个人族的律法，都是圣皇【皋陶】的道，闻多要直接控告圣皇，简直就是堂下直接状上官，说句大逆不道好似也没有错。
“既要状告本圣，说出罪名。”
惶惶如同天威的声音响起，没有悲喜起伏。
众人越发的小心翼翼，低着头，内心对于人族圣皇的敬畏犹如本能，不敢亵渎，但听得圣皇【皋陶】的声音，几名审判庭的元老心中不禁一惊……圣皇越发的苍老了。
他们不就想着，圣皇【皋陶】此时究竟还算不算活着？
活着自然是活着的，否则天地间必定会出现圣陨，人族悲恸……但圣皇【皋陶】已经开始融合天道，神魂肉身早就已经寄托在了虚无天道之中，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圣陨也不过是时间而已。
可以是一百年，一千年…万年，也可以是明天，后天。
朝闻道夕死。
……
“嗯……这是【皋陶】的气息？”
【玉京山】云端之上，白衣的少年略作沉吟，双眸金光一闪，看穿凡世。
他的意念，很快就与另外两道意念纠缠在了一起。
“请圣裁？”一道响自某个悬空岛屿之上的抠脚汉子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是要做甚？”
“这个人，好像是那个家伙的随身。”道童的声音最后响起。
白衣少年与抠脚汉子不禁沉默。
片刻，抠脚汉子才啐了一口，似无奈又可惜，“怕不是要把【皋陶】干废掉。”
“未必。”白衣少年轻轻摇头。
道童却叹了口气，“啊二，啊三…准备扶一下天道吧。”
“嗯？”
……
……
罪名。
状告人族律法源头的罪名！
他怎敢？
他敢啊！
闻多无视着广场上哪些辩护师，审判庭人的骇然目光，在惶惶的天威之下，散发着萤火星光。
“你要罪名…我便给你罪名！”
闻多猛然抬头，“一告你心逆而险！圣皇【皋陶】以公正立道，创建人族律法，但你明明知道善恶，明辨是非，却纵容门生胡作非为，颠倒黑白！”
圣言沉默，只是圣皇雕像上那道隐隐深了一丝。
“胡说八道！”狄神罡不能等下去了，最为总庭的大审判长，他有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的义务，“天下辩护师，从学业，考核，执业，每一个环节都经过重重考核，若有违法乱纪者，从不姑息，即便你曾是圣皇门墙，也不曾姑息！何来颠倒黑白一说！闻友三，休要胡搅蛮缠！”
闻多冷笑不止，“既无颠倒黑白，何来圣地特权，既要公正，又何来圣地豁免！狄神罡，你告诉我，为何一个孤女被凌辱之后，只能在审判庭上被指责到自尽，而犯人只需要缴纳罪罚金即可减刑？！”
“好你个闻友三，果然还是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狄神罡怒道：“当年中品庭上，三名法官皆出自【璇玑】圣地，私相授受，早已经被拿下了职务，一干随庭人员，尽皆受法，哪怕是你闻友三，也没有额外，那苦主家属也补偿！何来不公一说之罪名！即便有罪名，也只是御下不严，管理漏洞！圣皇无错，错在我等未能及时监管！我身为大审判长，罪加一等，现自愿贬去大审判长之职，前往法阁，为人族抄写法书！”
圣皇雕像上的裂纹，瞬间涌入了大量金色的雾气，似在修补……肉眼可见地修补。
闻多却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圣皇雕像，眼中尽然是失望之色，他沉声道：“可这一切，都是那个孤女用自己的命才换来的。若然她没有以死明节，我不会去斩璇玑圣子，我也错……错在曾经也妥协过，以为为她争取更大的利益，是最好也是最正确的补偿。但事实抽了我一大嘴巴子！如果她不死，你是否要一直容忍这种特权的存在？如果她不死，如果我不动手，你是否还要默许更多个她的出现？四十年前，我摘榜首，是谁告诉我人无贵贱之分……是你啊！”
咔嚓——！
雕像上本已经愈合过半的裂纹瞬间扩张三倍有余，整个背部瞬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天地轰鸣。
闻多缓缓地浮空而起，无数的道纹犹如枷锁般，自四面八方缠锁在他的身上，将他死死束缚着，却依然无法抵挡他此时上升的趋势。
“闻友三！！”狄神罡怒吼一声，“你也是修圣皇之道，你要逆转天罡！！”
“不修了。”闻多深呼吸了一口气，身上道纹枷锁瞬间断裂一条，“当年我就说过，斩不璇玑圣子，我修这道何用！结果璇玑圣子真就没死，我闻多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说不修就不修！这道法印，是你赐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你！”
崩——！！
闻多身上的道纹枷锁不断破碎，手背上的法印一点点散去。
天地变色。
“圣皇【皋陶】，我一告你心逆而险，再告你欺世盗名！”
“公正之道，永远只是联盟之道，从不祸及人族圣地！”他缓缓说道：“圣皇【皋陶】，你已合道，却妄图万劫不陨，旨在尊者，想要自天道之中抽身而出，放任阶级之争，自私自利，焉能享这人族太庙！”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裂纹龟裂，圣皇雕像顷刻间竟然已经伤痕了累累。
整个【审判庭】，联盟辩护师，皆为这圣皇之道，此刻圣皇受挫，一损据损，大审判长瞬间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委顿！
闻友三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却撼动圣皇之道。
如今圣皇之道受损，只能证明在圣裁的特殊规则之下，圣皇之道本身就存在这种漏洞……或者说，圣皇【皋陶】本身就存在这些罪名。
他们不知道吗？
他们自然知道。
他们会说吗？
他们能说吗？
已经固化的规则之下，从无人想过要去打破。
为什么要让出统治之位？
“闻友三巧辞令色，颠倒黑白，祸乱总庭，企图巅峰人族根基！”狄神罡浑身爆发出骇人气息，他不能让这事情进一步下去……现在还能修补，再迟片刻，只怕万劫不复，“速速拿下！”
只要认为是事出有理，这里的人就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瞬间是数十道庞大的气息锁定在闻多的身上。
雨化田眉头一皱，双眸中【阿鼻】、【元屠】剑光重重，正在考虑是否要将闻多救下。【审判庭】一般不会动手，可动手就说明彻底撕破脸皮，不死不休。
大道之争啊。
是该不死不休了。
只是闻多真的动动嘴皮子，就能够掀起这种大道之争了……似乎不应该。
“MD，就知道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王八蛋说不过就动手！”闻多冷哼一声，“来啊，今天不打爆你们这群王八蛋，劳资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狂妄！”
“竖子！！”
“闻友三！！”
“都TM闭嘴！”闻多一声怒吼，“今日我闻友三，再请圣裁……我愿请一刀，斩这不公不正之道！”
轰隆——！！！
一道巨响震动【昆仑】。
满天雷霆散落，轰击在总庭的一道道结界之上。
天空云卷，无尽似的乌云将【昆仑】覆盖……如同天劫般的漩涡之中，紫光浮现。
一道金色的令牌浮现在闻多的手中，无穷无尽的人族气运疯狂涌入其中。
二请圣裁！
“人族圣皇令……这是，火云圣皇的？！”
审判庭众长瞬间目光欲裂……若说闻多第一次圣裁能请动【皋陶】意志降临，本就因为他乃是圣皇门墙，没什么好说的，那么二请的这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狄神罡心中一震，仿佛明悟般，目光惊骇，狂怒道：“闻友三，你这个欺师灭祖之辈！原来你打的是这种主意……你竟然妄图挑动大道之争！这就是你的目的，竟然想要帮助火云圣皇吞灭圣皇【皋陶】之道！！”
竟然——！
嘶——！！
一切的疑惑仿佛打开。
众人看着那半空之中的汉子，竟是充满了怨恨之色……这真是大道之争啊！
火云圣皇，乃是天道裁决。
圣皇【皋陶】，公正大道。
这两条大道，实在是有着许多重叠之处……相互吞灭，不管那一边能够胜利，都即将诞生出一条更为完善，更为强大的大道，甚至还有可能借此冲破掣肘，成就真正的万劫不灭……
远处，雨化田深深地看了闻多一眼，若有所思，瞳孔之中的剑影已经隐去，二请圣裁之后，他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
“何为公道？”
“天道不公没人敢审，我来审！”
“我魂不灭！”
“我意不断！”
“我即便今日倒下，总有万千个闻友三站起！”
“薪火永存！”
轰隆——！！
天劫旋涡之中，一道巨大如神龙般的紫色雷光猛然劈落，闻多冲天而起，手执雷霆！
无尽雷光在闻多手中，化作千米紫光雷霆之刃！
轰隆——！！！
大道道纹涌现，竟是硬生生地从天劫紫光旋涡之中，撕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那一直沉默的惶惶圣言，再次响起。
“闻友三，你若斩了本圣，人族将会失去如今的公正之道，万法堕落，法之根本不再，罪恶即生，既有律法无根无垠，便如浮萍，人族之心便会失去对法之敬畏。”
沉默。
圣皇【皋陶】一脉尽沉默。
因为圣皇【皋陶】的话，已经有了一些妥协的意思……如哏在喉，却不敢言语，大道之争下，随意上去即会磨灭。
此时，他们已经无暇去思考此刻对整个人族联盟的影响，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人族天下，所有圣皇【皋陶】一脉，此时必定心惊胆跳，惶恐不安……
他们只希望闻多的这一道裁决之刃不会斩出。
紫色雷光在闻多手中嗤嗤作响，每一道细小雷霆的炸开，都有着毁天灭地般的威能……他却能够好好地握住，丝毫不受影响！
这一刻，说这不是在火云圣皇的授意之下发起的大道之争，鬼都不信！
“嗐。”闻多却轻笑了声，缓缓地举起了雷刃，“说了你怕死，你还不信！这公正之道，本就是以人为本，你要这天下，又不给这天下人，说你是大盗，你还不认。既然选了这公正大道，就老老实实地合了这道便是。”
圣皇雕像瞬间裂开两半。
闻多双目流泪，喃喃自语道：“师尊啊师尊，我是真的尊敬你的。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人族律法的根基，任何先驱者都是伟大的，请把这份伟大延续下去。路是你自己选的，莫要寒了那些还有梦想之人的心。”
“这圣皇，下了吧。”
闻多缓缓地挥出了手中雷刃。
天地一黯。
许久。
那惶惶如天威之声再次响起，“善。”
圣陨。
圣皇【皋陶】合道。
第九百一十四章 圣陨（下）
联盟，上元洲，通天河市。
每一月都会有一场司法考核，这是成为辩护师的第一步。
与往常一样，考核的日子总是人山人海。
今日已经是张十三第七次的参考了，只有通过了市里的考核，才能够参加洲考，脱颖而出之后，才可前往【昆仑】的总庭进行最后一轮。
每三年一轮的总庭考核，若能通过，即可成为身价千万的联盟辩护师，如鲤跃龙门……这真真是广大的寒门学子能够改变命运，为数不多的机会之一了。
但愿这次能够考上吧。
张十三不禁叹了口气，自今日踏入考场之后，心绪总是不宁，似有什么堵在胸口……他强迫着自己收敛思绪，反复地回忆着自己所掌握的知识。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早就已经被生活磨平了少年时候的锐气，唯有成为辩护师是贯彻至今的执念。
只要能够成为辩护师，身份地位马上就会飙升，脱离当下的阶成。
“不为了伸张正义了吗？”
张十三看着考场门前耸立着的圣皇警言，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身上仿佛千钧沉重……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了。”
“正义本来就是为了特权服务。”
“只要成为了特权，我即正义。”
“弱者的善念即是伪善念。”
张十三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迈出了一步，与众多的考生，齐头并进。
轰隆——！！
平地一声惊雷。
越过了考场的大门，正中央就是圣皇的雕像。只是此刻，伴随着惊雷的响起，那正在迎接着考生的雕像却轰然破碎。
张十三瞬间脸色苍白，只感觉胸口之中温养了许久的公正之气瞬间浑浊不堪。
“今日考核取消，考院无限期关闭！”
一道显得惊慌又急促的声音猛然响起……这是考院的一名院长的声音，张十三曾经托了好多的关系，才旁听过一节这位院长的授课，受益匪浅，印象深刻。
可此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十三茫然地看着四周。
周围许多的学生很多都脸色苍白，有些呆若木鸡，有些瘫倒在地，更有嚎啕大哭……
“不为了伸张正义了吗？”
张十三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啊……圣陨！”
天花乱坠，圣皇合道，是陨落……也是天道的补全。
……
……
散落的是灵气之光所具显的繁花。
【审判庭】总庭的天空之中，繁花散落，这意味着天道又增强了几分，变得愈发的稳固与强大，也意味着这方天地的上限再次提升。
雨化田心惊肉跳，即便是跨过了帝门的他，面对着这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底蕴，也感觉卑微如尘。
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火云圣皇与圣皇【皋陶】之间的大道之争吗……不应该是火云圣皇吞噬公正大道吗？难道是火云圣皇感觉公正大道并不合适自己，所以最后并没有选择吞噬，而是放走回归天道补全？
雨化田无法给出太多的判断，帝阶之后，他的视界早已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距离大道之争，依然还有很漫长的时间。
但毫无疑问，一尊圣皇合道之后，对于【苍蓝】的修士，本质上只有好处。
提高的上限，让雨化田隐约有些明悟，受益不少。
可相对于原本圣皇【皋陶】一脉的人来说，却如同噩耗。
他们的境界没有掉落，但是他们的道没有了路，此生无法再进，除非另投它道，从头再来……这是何等的绝望？
雨化田看着那半空之中，执掌这一次圣裁的闻多，不禁叹了口气。
闻多啊，闻多，果然还得是你。
……
“闻友三，你毁了【审判庭】！！”
一道癫狂的声音骤然响起，角落之中，一名中年男子脸色扭曲，大道截断的瞬间，他浑身浴血。
“你断我道，此仇不报，永不超生……一起死吧！！”
他是真的癫了。
与他一起崩溃疯癫的，还有许多。
面对着一张张颇为熟悉的面孔，闻多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手里还持着圣皇令，圣裁的天劫旋窝还没有消失呢。
放在成为黑魂之前，闻多会感觉公子爷真TM的牛逼……现在则是感觉平静，因为这不过是基操。
陨落圣皇，闻多甚至感觉场面还是小了。
“呵。”
闻多一声冷笑。
天劫旋窝瞬间炸响无数裁决神雷。
雷是天威最直接与粗暴的代名，轰鸣的雷声，让疯狂之人本能地颤栗着，如一盆冷冰泼来。
闻多此时双手捏着，指节噼啪作响，“劳资今天连自己的老师都斩了，还怕你们这群王八蛋不成？我说过的吧，今天不打爆你们这群怂逼，劳资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噗……
一口鲜血喷出，那状若疯癫的中年男子此时又惊又怒又恐，硬着头皮迎上，“闻友三，你不过是借圣皇之势，仗势欺人罢了！你这种行为，与你方才审判圣皇【皋陶】又有何不同！！”
“我TM今天本来就是仗势欺人来的。”闻多不怒反笑，大笑全场，“没有这势，劳资今天敢来？劳资今天既然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要你们这群垃圾以后恶心我不成？不把你们彻底打废，等你们东山再起吗？弱智！吃拳！”
“闻友三，你当真要鱼死网破不成？！”
狄神罡怒吼出声。
圣皇【皋陶】虽然合道了，他们的道也就没有了，可底子还在，以【审判庭】的体量，以后未必不能在发展出新的大道，找到出路……或许，不可能达到公正大道的高度，但起码还有希望。
“滚你MB！”
闻多一拳轰了出去。
打出的是拳头，劈落的裁决神累，一道天雷落下，【审判庭】总庭瞬间被毁去了大半的建筑。
众人吓得不轻，胆气早就已经吓破，竟是忘记了闻多最多也不过是道法境。
一群吓破胆的羊。
一只足足养了三十年血性的狼。
雷霆炸响，闻多便如一尊魔神般，如入无人之境。
“啊……”
“住手……你这莽夫！！”
“别……”
看着【审判庭】上上下下都被一个莽夫追着猛揍的场景，雨化田不禁揉了揉眉心，这里可有不少修为比他更强悍的存在。
起码两个大审判长，本身就是货真价实的帝道巅峰。
不过辩护师走的大多是都是文道的路线，战力大多是来源于其寄托的大道之力，如今圣皇大道被天道吞去，如今这群【审判庭】的高层，也就是一句句修为强大却发挥不出来的超硬沙包。
不过闻多从什么地方搞来的火云圣皇令？
雨化田自然不知道洛公子的真实，只能够以既有的情报来推断……这洛公子已经是【赤王陵】的执掌人，拥有决定【赤王陵】归属的权能，是最后投骰之人。
莫非【洛神】圣地已经与这位洛公子有什么协议了？
正自思量之间，雨化田猛然心头剧跳……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般，轻吁了口气，脸色凝重，旋即朝着天空，深深一拜。
因为，【玉京山】的那位，来了。
“静。”
雷声瞬间散去。
天地华光涌现，紫色的天劫雷池也变得安稳了起来，只见高空之上，一道白色的光影照耀世人。
联盟二天尊！
自这一刻，众生安静。
被揍得爬不起来的，被揍的乱转的……揍人的那位，纷纷停下了手来。
即便手持圣皇令，闻多此时也没有造次。他成为黑魂，接受能力强是一回事，但出生就在苍蓝人族当中，对于尊者的敬畏是与生俱来的，这部分没有办法朝夕间就完全舍弃。
此时，【审判庭】众人，眼巴巴地看着联盟二天尊，心情复杂……或许，尊者是来为他们主持公道的？
但圣皇【皋陶】已然合道，此时就算尊者将闻多打入十八层【天牢】，也不过是解一时之恨，【审判庭】没落，还是会没落，甚至操持不好，泯灭历史。
光影之中的白衣少年，此时默默地打量着众生，随后看了眼天空的裁决劫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好家伙，本尊好歹是下山了，这家伙倒是装都不装一下嚒。
堂堂天尊人前显圣，这劫云却是不曾散去，最多就安静了些，意思了一下而已。
——难怪那两个贱人都不来。
没错！二天尊也是不打算来的。
只是被大天尊与三天尊联手给坑了……他们本就是三位一体，意志大多数情况之下都能保持统一，但是也有意见相悖的时候。
意见不同怎么办？
最直接的做过一场就是了。
这次二天尊直接就出了一个布。
鬼知道大天尊和三天尊做了什么手脚，居然同一时间用了剪……这就过分。
……
“尊者，请为我等主持公道！”
狄神罡此时脸色悲苦，跪在地上，已然苍老了许多。
白衣少年此时只想要尽早离开，今天的动静有些大，天道的变动，可不止有【皋陶】这一脉被废那么简单，后续的处理才是大头。
“圣皇【皋陶】已然合道，此乃大善。”
白衣少年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单单在总庭之中响起，同时也在人族之心之中响起——这一日，同一时间，人族大地之上，众生皆听。
“【审判庭】，自即日起变革重组，以往所有【皋陶】契约继承，尚未实行者自当即起全部作废，一切案件待【审判庭】重组后再行处理，其余一切暂不更变。”
天尊之声，在众生心中接连响起三遍。
不需要征求，不需要质疑，天尊之言一锤定音。
纵然心中有万千的怨愤，此时【审判庭】一脉也只能够遵从……看来今日即便是尊者，也是铁了心要废了【皋陶】一脉。
狄神罡心中悲戚，却不敢违背，只能深深地看了闻多一眼，旋即向白衣少年深深一拜，满脸苦涩之色，“尊法旨。”
白衣少年又看了眼天劫劫云，本来打算说一句【散】的，可想想这玩意万一要不散的话，emmmm……
走了。
来得快，走得更快。
天尊之威极其恐怖，犹如大山。这个时候，压在众人心中的大山散去，便是松了口气……可一想到二天尊如此绝情，来了也只是简单两句，极其敷衍打发，【审判庭】众人便不禁心中悲凉。
至于闻多……他们此时只想着瘟神尽快离开。
此时，【审判庭】总庭內一片萧瑟落寞。
闻多收回了圣皇令，劫云才缓缓散去。
他如无事之人般，走向了雨化田吃瓜的位置，“走了，请我吃饭，饿死了。”
“……”雨化田不禁苦笑了声，“你可真行。”
摇摇头，他还是熟悉闻多的，此时也不便多说……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有许多后续，只是发生的时间太短，人族大地哪能马上反应过来？
再过些日子吧，暴风雨才会彻底形成，席卷而来。
“咦？”闻多忽然抬了抬头。
雨化田怔了怔，似感受到了什么般，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总庭的深处……一道金光，此时借着天花乱坠的异象，竟是冲天而起。
惶惶天威之下，一道帝门竟是在此时悄然打开。
“有人证帝！”
有过一次经验的雨化田很清楚眼前的异象意味着什么……可这道帝门打开的时机却极为的巧妙。
公正大道破灭的瞬间…这是自残废大道之中立起的新道？
“天…谁在证帝！”
“这股气息是……方议员！”
“方唐镜！”
“他不是青帝传承吗，怎么会……难道他放弃了青帝传承，另修大道？！”
“公正大道已断，这是……新的道！”
废墟之中，一名长相高冷的青年，缓缓攀天而起，越过帝门，水到渠成。
“今日我重塑律法之道。”方唐镜声音缓缓响起，“律法之下，众生平等，尔等可入我之道也。”
嘶……
……
……
新道的诞生，后续如何，闻多并没有去关注，他已经坐上了雨化田的超跑灵车，驰骋在了总庭之外的大地之上。
雨化田目光扫了一眼，好奇问道：“你好像早就知道，方唐镜最后会出现？”
“有什么问题吗。”闻多耸耸肩。
雨化田摇摇头，只是替【审判庭】那群人感觉有些不值……当年如果他们愿意高看闻多几眼，今日怕是能够安全度过一劫。
这货做事看似莽的一逼，但却每一步都会计算的极其精细，即便他雨化田，被坑也不是一次两次。
“我记得，方唐镜好像也是【皋陶】的门墙吧？”雨化田忽然问道。
闻多沉默不语，目光透过水晶的玻璃，看着逐渐细小的【审判庭】总庭，好久好久，才轻声说道：“在我成为榜首之前，方师兄就已经在外打拼了。”
雨化田怔了怔。
闻多是因为看不惯【审判庭】的冗沉，才放弃了高位，自己跑出去开的事务所，那么方唐镜难道也……
“有点小看他了。”
第九百一十五章 你说狱主能不怒吗？
“……听说了吗，圣皇【皋陶】合道了。”
今日话题。
其实不用听说，圣陨异象出现，紧接着天尊之声泛起，也就不需要什么正式的官方公告，消息几乎瞬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人族。
至于细节如何，后续如何，则是需要人花心思去打听了。
晚上的时候，西门帝子本来相当热情地邀请【火云】市一行聚餐的，用的是不打不相识的名义，姿态也拿捏得很好，柳京河也没有拘谨。
只是圣陨出现，饭才吃了两口，也就没有了心情。
圣皇这种寄托着人族气运的存在，不管是诞生还是陨落，总会伴随着人心的大喜与大悲。
聚餐是聚不下去了，西门大金索性客套了两句，结了账之后便带着【青州】队的众人匆匆离开。
今夜里注定会发生许多事情，【皋陶】一脉被废，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西门家是【青州】的霸主，联盟律法一乱，老西门家的盘子自然也会受到极大的波及。
西门大金需要尽快去了解一下信息。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看见一次圣陨。”
自【青州】队的人离开之后，包房之中冷清了大半，一般悲戚的气氛笼罩在【昆仑】的上空。
这时候柳京河接到了来自铁罗刹的电话，他离开了包厢不到十分钟之后，便又再次回来。
“市长来了电话，关心诸位的情况。”作为【火云】市政府市长办公室的秘书，柳京河开腔就有内味了，“市长让各位不必顾虑太多的事情，你们的任务只是这次的正赛，只要全力以赴，突破自己，市里是不会忘记诸位功劳的。”
几人点了点头。
圣陨这种大事，自然是他们触不到的事情，除了人族少了一尊圣皇，心里发堵之外……还是只能发堵而已。
见安抚好了众人的情绪，柳京河又正色道：“接下来不会再安排训练塞了，这几日你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小林SIR心中一动，“柳大人，是正赛的时间定下了吗？”
柳京河点点头，“刚刚接到了通知，已经确定下来了，十天之后。”
“咦？”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是向少宇的声音，“十天之后，我记得好像也是四大学府【紫霄杯】的日子？”
“撞期了？”荼都皱了皱眉头，“我还打算去看一看传说中的【紫霄杯】现场。”
【紫霄杯】三年一度，由四大学府牵头，全联盟所有高级学府都能参加，不过只限定【超阶】水平。
至于【十二市】之战，却并不会对外公开……这属于内部的争夺，平民能知道的，多半也就是小道消息。
柳京河道：“这次正赛，四大学府也会派出代表出战，一座学府拥有一市的名额。”
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没有想到，对手不仅仅有历届以来的强队，甚至还有联盟四大学府的人，不禁脸色凝重了起来。
虽然说是【十二市】之战，但并非真的只是只有十二支队伍出征——而是所有出阵的队伍，争夺【十二市】的排名。
【联盟】內，但凡够得上6级血缘的都城，理论上都能够派出参战队伍。
这是一场按照排名来瓜分气运的战争。
至于【紫霄杯】，经过柳京河的解释，也算是知道其背后的用意……除了激励高等学府的学生之外，还有用来放烟雾，转移民众关注的作用。
“偶像，你要回四方馆休息吗？”
小林SIR此时好奇问道，“那里一直都给你安排了房间的。”
“不了。”小洛SIR摇摇头，“这几天有别的事情要忙。”
小林SIR点点头，没有勉强。
一辆黑色的飞车此时已经停在了酒店的门外等候。
小林SIR瞄了一眼，看见正在驾车的人赫然是闻多先生……他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摇摇头便与柳京河一行同回了。
“公子爷。”
闻多先将令牌给递了出来。
洛老板随手放到了一旁，微微一笑道：“说说今日的事情。”
……
“……方师兄创新道之后，马上就会着手重建【审判庭】的事情。以他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收复失地了。”
黑色的飞车在夜空之中正常速行驶。
霓虹灯光如海，洛老板安静地看着。
闻多控制着语速，继续说道：“他此时新创大道，看似凶险，但实际已经考虑清楚。方师兄也是想要改革律法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接受青帝的传承。如今【皋陶】的道已经废，正好给了他另一个方向。”
说完，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洛老板，闻多又掏出了一份古旧的羊皮卷轴来，“公子爷，这是方师兄的契约。”
方唐镜确实是惊才绝艳的，至少在闻多看来是这样，否则也当不了青帝传承……可即便这样，要创造新道还远远不够。
这是底蕴的问题。
可契约的力量却能够很好地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按照您的吩咐，契约上已经加上了附加条约，方师兄应该很快就会将手头上那份青帝传承，转赠给叶大人的。”闻多正色道：“他知道怎么才能更好地交出的。”
“看来我真的招了一个很好的员工。”洛老板露出了笑容。
——不容易啊。
——这才是理想的黑魂吧？
“公子过奖了。”闻多摆了摆手，“雨化田来找我了，他的出身很神秘，我在他身边年头也不少了，只知道他是【圣皇妃】的人。”
人族历代的圣皇不少，否则也不会有人族圣皇碑……但能被叫作【圣皇妃】的却只有一个。
【幽冥大圣地】圣皇的道侣。
“雨化田想要请您去救治一个人。”
洛老板却忽然道：“今日似乎，少了一些【异人】的踪影。”
闻多怔了怔，他还没有接触到关于【主神世界】的事情，并不知道【异人】背后的真相，“嗯，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南天门】全体出动了，就连【昆仑】的东南西北，中部五大仙庭都已经出手，这些来历不明的【异人】的确收敛了不少。不过地方上【异人】作乱的情况还是颇为猖狂。”
闻多在【昆仑】是当过辩护师的人，后入【白钢之城】血战三十年，手头上没点儿私人的情报来源，说出来都没人相信。
“这份资料你也看一下吧。”洛老板没有解说太多。
一分关于【主神世界】的资料，旋即落入了闻多的手中。饶是以他那强大的接受能力，也不禁看得……直呼过瘾。
脑内的黑魂知识，是洛老板灌输进来的，闻多被动接受——知道是一回事，直观显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面的震撼远比告之来之强烈。
闻多缓缓地吁了口气——他究竟跟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好好看一下。”洛老板忽然说道，“或许，你也会有什么想法。”
闻多大脑感觉都要炸…这么个大项目，公子爷好像有意思让自己也参与进去？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黑色飞车已然正常速地开着……稳得一笔。
……
……
黑色的飞车，缓缓地停泊在了诊所外不远的停车场之中。
闻多也就送到这里了，从这里走去诊所，也不过一两百米的距离。
当洛老板慢悠悠地回到诊所的时候，便见一名带着感激之色男子，此时正扶着一名老年的妇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是【夏姬】将人送出来的。
“主人，您回来了。”【夏姬】柔声问候。
这段时间，【夏姬】被调教得越发趋于完美了。
“病人？”洛老板随口问了一句。
“嗯。”【夏姬】轻声说道，“一个孝子，用了十年命，换了老人一年的时间，希望能够看见孙子出生。”
没有值不值得的说法。
只有换做是你，你会不会选择的问题。
比如有人住入了ICU，倾家荡产，就像是一个让人不顾一切的魔咒。
这算是女仆小姐姐打发闲时的。
这诊所开了也有些时间了，其实也有营业，都给女仆小姐处理了。
洛老板每次回来，都会细心地听着女仆小姐姐讲述的这些病人之间的小故事……这是他的兴趣。
黑夜里，男子扶着年迈的妇人，静候着出租车灵车。
洛老板看着穿了一身医师白袍，胸前挂着听诊器，缓缓走出的女仆小姐姐，心中一动，伸手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出租车灵车到了，男子扶着妇人走了上去。
“妈，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有好几
个，你听一下？”
……
诊所招牌的灯灭了，今日停业。
今日份姿势：卜0Z
……
……
【昆仑】，天之海。
几辆【南天门】的执法车停靠……是第三组的车辆。
叶言眼里冒出了一些浅浅的血丝，略显些疲态，【异人】的数量比想像之中的多，到处点火。
这不，刚刚才斩了一行六人的【异人】队伍。
“感觉越后面出现的【异人】，实力越来越强，能力也愈发的诡异了。”
啊马SIR比叶言看起来更加的疲惫。
自从被莫名其妙地丢出了雨师瑶的公馆，在戏院门前砸了一个【异人】之后，他就没有停过——主要是【异人】的踪迹报告太多。
算上今夜天之海的这次，啊马SIR已经参与了十起的【异人】案件了。
就算是铁打得也不能这么造啊。
“目前接到的支援少了许多。”叶言缓缓地吁了口气，“仙庭的军部也已经撤会了一半的队伍了，接下来的【异人】或许会有所收敛，大家也累了，先回去休息，随时待命吧。”
“叶老大万岁！”
组员们自然感恩戴德……虽说一直出动，奖金很高，但累也是真的累，而且与【异人】作战，受伤的人也不少。
“大人，我们在三号码头打捞到了一具尸体，很新。”
一名执法者此时匆匆过来，后面还有两名执法者，此时正用担架抬着一具尸体。
啊马SIR顿时叫了一声晦气。
他知道叶言是不会不管不顾的，索性主动走了上去，将蒙住的白布给直接掀开，看向了那被打捞出来的尸体。
看了几眼，啊马SIR却沉下了脸来，目光复杂。
“熟人？”
注意到了马SIR动静的叶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
啊马SIR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他就是我说过的那个吴刚……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沉入了天之海。”
“死了至少两三天了。”叶言摇摇头，“魂早就被拘走了，看看附近有没有监控什么的，先调查一下他的行动轨迹吧。”
“我来吧。”啊马SIR点点头道，走道尸体旁边，重新盖上了白布，喃喃自语道：“刚子，你当年说过要来【昆仑】打天下，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也算你没有食言了。”
叶言没有询问太多，安排了后续之后，便径直返回了【南天门】。
……
方才【异人】出现在天之海作乱，【南天门】的执法解决离开之后不久，便有一行驾着阴风而来的游神出现。
黑白游神，一共五对，还有一名枷锁将军。
这段时间【南天门】很忙，仙庭很忙……【第九狱】同样也很忙。
这不是普通的值日游神队伍。
他们来自【诡异司】。
“大人，最后追踪到司鬼大人的气息，就在这里了。”
带队的枷锁将军，名叫夜枭，也是【诡异司】的一员，级别不低，与司鬼是同僚，甚至比司鬼的资历更老。
【诡异司】司长死亡的事情，至今【第九狱】上层还没有说法……司长的死亡太过突然，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查明原因。
他怎么死的？
他死前在做什么？
出手的人是什么来历？
一概不知！
崔判官已经震怒，【第九狱】狱主更是难得地出现了一次，让幽冥大地上的黄泉之河疯狂沸腾。
外界是不知道【第九狱】里面，他们这三两天是怎么过来的……每一个人都过得心惊胆战，度日如年。
“根据【诡异】回溯，司长死亡之前，曾经与司鬼有过一次接触，并且司长还亲自传送了过去，不久之后被当场斩杀！”夜宵看着浓雾之中的天之海，脸色越发的冷沉，“司长之死，必定与司鬼关联极大，他来天之海，只怕是打算偷渡离开联盟。”
“可…可我们不知道司鬼大……司鬼这厮究竟是去了哪里。”同行的游神小心翼翼地说道。
“传令出去，让边境的游神密切关注！”夜宵飞快地给出了指令，“尤其是【妖境】与【净土】的几处偷渡边界点，重点留意！”
也只能如此了。
毕竟要是再弄不清楚，后果他们根本无法承受。
堂堂【第九狱】的【诡异司】司长究竟是怎么死的，都没有办法查明，这脸可真是丢大了——毕竟拥有拘魂能力的【第九狱】，几乎能做到无所不知的啊……
可事情已经过去两三天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划不完，根本就划不完！
“看，灯又亮了…这是第几次了？”
“欸……”
【阁老院】，人族联盟的权力核心。
这里不是每日都会开放的，联盟有着极其庞大的架构设置在管理，足以处理日常的各种事物——只有重大决策，以及每月一次的例行，【阁老院】才会开阁。
但这显然不是月例会。
联盟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多了些，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姜阁老，这次好像又没有来……”
“可不是么，自从上次玄武湖之后……”
“嘘慎言。”
不过阁外的人却知道这次开阁多半是为了圣陨的事情……秘书处的人已经开始思考，等会会议结束之后，新闻稿要如何如何写。
这次讨论，应该要很久的吧？
……
秘书处的大佬没有猜错，【阁老院】今日会议的第一个议题，确实是关于圣陨之事——但第一个议题却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这件事情，其实早有定论，联盟二天尊早就已经发过话了……众阁老是门清，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改如何处置。
“……那么，接下来讨论一下【十二市】之战的模式。”
“圣陨刚刚发生，人族气运风雨飘摇，我建议要不取笑这次的正赛，又或者延期。”有人建议道。
“各州队伍都已经抵达，现在才来说取消，岂非儿戏？”有人是反对的。
这需要争论许久，毕竟是真的事关切身利益的事情——圣陨就圣陨了，人族少了一尊圣皇，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只能说对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而且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但是【十二市】之战却不一样。
这是可以争的。
半天的争论并没有定调，中场休阁。
“紫元夫人，请留步。”
外阁的庭院之中，声音喊住了的紫元圣主。
已嫁做人妇的紫元夫人美眸微微一蹙，绝美的姿容堪称稀世珍宝，但看见来者龙首人身，披挂金袍，便有了些迟疑。
“熬龙王，所谓何事？”
“呵呵，夫人大婚，老夫未能亲自到场祝贺，实在是失礼了。”天龙王熬润微笑着，眼神却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紫元夫人的身躯，“大凤兰皇，福运无双，好生让人羡慕。”
紫元夫人目光一凝，圣地之主下嫁凡人国君王，本就是一件奇耻大辱之事……好在大凤兰皇能掌握帝道巅峰之力，才没有太多的说三道四。
但这毕竟是紫元夫人心中迈步过去的一道坎……若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
大凤兰皇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恪守本份的君子，结缘当日就很直接地要了她的身子，甚至以秘法种下了兰族血脉。
此时，感觉孕气上涌的紫元夫人心情极差，“熬润，有屁快放！”
【瑶池】圣地内部此时有多糟糕，外界是很难知道的，圣脉里的【天魔之眼】被挖走，更是被下了绝命咒……因此，天龙王熬润也没有继续阴阳。
“老夫希望紫元夫人能够在下午的议会上，与老夫一道，联名抵制【十二市】之战的如期举办。”熬润直接道明了来意，“关于此事，老夫已经联系了另外五家……”
心中飞快地思索了一番与【天龙】圣地走的比较近的另外几家，紫元夫人此时的脸上却不免有了一抹古怪之色。
……竟然，被兰皇说中了？
——皇后，今日参加阁议，如果熬润来找你的话……
“熬龙王，此时莫要再提。”紫元夫人挥了挥手，“我支持比赛如期举办，你另找别家吧。”
说罢，不等熬润反应，紫元夫人便已经转身而去……这条老龙的目光，让她极其的不舒服，就连孕气都有些涌动，浑身不自在！
看着紫元夫人妙曼的身姿远去，天龙王目光渐沉。
“龙王看来没有讨到好吃的果子。”
一名白衣黑发的羽扇男人缓步走来，风度翩翩，赫然是【方丈山】圣地的圣主东方朔。
当初玄武湖【赤王陵】，三家联合，却损兵折将，为此三家圣地沉寂了好些时日……俩也算是难兄难弟了，见面自然也没有客套。
“紫元这贱人，越活越回去了。”熬润冷哼一声，“竟然甘心被凡人国君王玩弄，从前太高估她，这些姨婆果然除了修炼之外，脑袋都是水！”
东方朔淡然道：“我已经与武丁说好，下午之时……”
可不等东方朔说完，一道法旨降临【阁老院】——这是【玉京山】的法旨。
——正赛如期举行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东方朔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全部吞回了腹腔之中……他迅速地看了眼天龙王熬润。
俩脸色顿时一沉，没有说话，更不能够提，法旨已下，只能接着。
远处，看着那降临的法旨，紫元夫人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竟然，还是被兰皇说中了？
难倒，兰皇背后有着上达天听的手段，早就已经知晓了尊者的心意？
越是细想越是细恐的紫元夫人沉默半响，她有些看不透大凤兰皇了……稍微地抚了抚平坦的小腹，感受着这里蕴藏着的孕气，紫元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
……
繁华的青龙大区之中，车水马龙……作为本区最大的综合性商地，摘星楼用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圣陨是昨日发生的，人族震撼，悲伤，难过……其实也只是一晚上的事情。
真的，虽然哭死，但是第二天还是要打工，打工人就算哭死，还是不可能不打工，高烧三十九度都要去挤公交，毕竟圣陨距离他们，实在太过遥远，根本不影响他们每月六千的工资。
“欢迎光临！”
女销售用着极快的语速说着，并且极其恭敬地迎接——毕竟能进入这家店的，非富即贵。
“本店今日有上新的仙衣！”
女销售开始打量着今日的第一位顾客，极其俊朗的脸容，自带一股贵气，想必出身不凡，兴许是大家族的子弟。
男子身边的女子，更是不凡，黑白双色的头发极其的显眼，而清寒得让人退避三舍的气质更是少见。
“阿冰，难得来一次摘星楼，我送你几件仙衣吧。”青年此时微笑着说道。
阿冰闻言，清寒的神情才有了一丝的缓解……宫主说了，进入【昆仑】之后，可以适当地放松一些。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宫主会直接带着她来到这座【摘星楼】。
作为一直潜伏在【昆仑】之中的探子，她怎会不知道【摘星楼】的名气？【昆仑】第一楼，而且还是【朝歌】圣地的产业。
宫主似乎是冲着【朝歌】圣地而来的?
不过自从踏入了【昆仑】之后，宫主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
“阿冰？”
“谢谢主人。”阿冰轻声应了一句，难得的是这次宫主并没有带上别的狐媚子，她觉得自己确实改好好地操作一下。
男子很快便亲手挑选了几件上新的仙衣，将阿冰焕然一新之后，随手结了账，便坐上了【摘星楼】通往高层的云台梯，目光开始鸟瞰着整片的青龙大区。
“主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见一位故人。”男子轻笑了声。
……
方才的那家售卖仙衣的店铺之中，只见一名黄衣的男子急匆匆地走来。
与这黄衣男子一道的，甚至还有另外几人。
女销售姐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这黄衣男子是她的上司……他身边的，更是【摘星楼】的负责人！
“刚才，在这里消费的人，去什么地方了？”
“好…好像上去了。”销售小姐姐惊慌失措道。
“快，跟上！”
没有太多的说话，几人再次匆匆离去。
销售小姐姐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了眼消费清单上的签字……【殷】。
……
……
【摘星楼】，最上层……【灵灵堂】。
老员工小马正在打着哈欠，拍着苍蝇……本来，昨日圣陨，今日已经会有很多人前来咨询——但意外的是，门庭竟然冷清。
小马下意识地看了眼老板澹台平静。
只见澹台平静此时正披着一张被子，懒懒地坐在了露台处，支起了手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追着某款连续剧。
这部剧好像是那位著名的大导演旗下的工作室出品的。
说的是一个叫作龙昆的男子，自【妖境】归来，成为了一名圣女的护卫开始——小马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老板为什么喜欢看这种大男主的连续剧。
至于老板一边看剧，一边吐的槽，小马就更加不懂了。
“呵，天降青梅？想屁吃呢……划掉！”
“什么寡妇母女花，凑不要脸……划掉！”
“该死的双胞胎姐妹丼，又冒出来了……牛皮藓啊！”
“澹台无缺，你和我有仇是吧……”
“啧啧，傲娇帝女？什么玩意……划！”
“璇玑圣女……去死啦！”
小马满头黑线，稍微地挪了挪，远离了露台里披着被子的澹台平静——做他这一行的，日子久了，总会听到许多相师因为泄露太多天机而晚年不详，变得疯疯癫癫的传闻。
老板还这么年轻，该不会就已经……
“冰如霜？什么东西……”忽然，澹台平静皱了皱眉头，没有来得及操作，便抬起头来，淡然道：“小马，迎客。”
说起这个，小马可就不困了……今日份的生意还没有开呢！
……
【灵灵堂】？
阿冰颇有些诧异地打量着这家【摘星楼】最上层的占卜小店。
她作为宫里驻扎在【昆仑】之中的情报总负责人，自然很清楚【灵灵堂】的事情……【联盟】人族最负盛名的天才女子相师，澹台平静的名字，上流人士几乎人尽皆知。
她更加知道澹台平静在【摘星楼】一共有两个店面，最上二层一家，最上一层一家。
“主人，您想要找澹台平静卜卦？”阿冰禁不住迟疑问道。
在她看来，主人似乎也是有着某种前瞻能力的——毕竟她跟随公主已有数千年时间，实在是见过太多次宫主的预言成真的事情。
“你在这里等我。”男子随意说道。
阿冰怔了怔，没说什么，低着头站到了一旁……虽然有些不甘，但宫主显然没有让她进入【灵灵堂】的意思。
“主人，这里隐藏了一道气息，好像就是澹台家新出的那位帝位，澹台无缺。”冰主细心说道：“此人来历极其神秘，背后似乎还有一位更加神秘的师尊，谛听组打听了许久，都未能找到此人的根脚。”
“无妨，帝阶而已。”男子淡然一笑，便入了门。
阿冰乖巧地走到了一旁等候，最喜欢主人这股睥睨天下的目光了……主人为什么要特异来找澹台平静呢？
阿冰心中很快就泛起了疑问。
她目光冷冷地打量着同一层內的其余店铺——很快，目光就落到了一处奢华的门面之上。
冰主眼中闪过一抹沉思之色，前方那奢华的店面，一看就是修士取乐的地方，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家店似乎是【花神宫】的一处下游产业……宫主势力最底层的人而已，没有必要知晓宫主的存在。
想起【花神宫】，冰主又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花神宫】下属的一个叫做【阴葵】的小门派……后来成为了圣皇眷属的事情——她可记得，宫主当时露出的是一抹疑惑，但却又释然似的模样，似有什么深意。
忽然，通往最上一层的云台梯门缓缓打开。
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此时鬼鬼祟祟地探头而出，目光不时地瞄了瞄那家奢华取乐的门店，再三犹豫似的，最终却还是绕开了那家门店，径直地朝【灵灵堂】的方向走来。
“站住。”冰主皱了皱眉头。
主人已经进去【灵灵堂】了，自然不愿意有人打扰。
“啊…有什么事吗？”啊林SIR顿时被吓了一跳，以为碰见了熟人，要是被人知道他来这种地方，昆仑大河又又要洗不干净了。
但睁眼一看，发现是一名容貌惊人，头发黑白相间的女子，不禁怔了怔——阿林SIR猛然脸色大变，想起上次过来【摘星楼】，被肥静坑的经历……这女人，不会又是肥静安排的吧？
“你是何人。”冰主目光冷冽。
啊林SIR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这女子不管目光还是气质，也未免太过冰冷一些……记忆里，这般拒人千里的女子，他见过之中的就有过一位——宋教习。
不过宋教习是淡漠，但在偶像身边可香了，时不时还会露出一些小表情，作为偶像资深舔狗的啊林SIR，当然观察得极为仔细！
但这女人却……
“我来找人的。”啊林SIR平复了一下心情，越发感觉这个容貌惊人的女子可疑——毕竟这女子就站在了【灵灵堂】的门外。
“里面有人了。”冰主淡然说道：“你走吧。”
啊林SIR却顿时吁了口气似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肥…原来是大仙的客人啊，没事，我在这里等等就好了。”
这个男子，似乎与澹台平静有些关系？
冰主心中微微一凛，作为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不会错过任何获取情报的途径，于是便淡然问道：“你与澹台平静认识？”
“算是……朋友？”小林SIR斟酌着说道。
毕竟有过好几次的生死之交，就连她几百斤的模样都见过……老熟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套路深
作为一名优秀的情报头子，自然有着极其独特的触觉。
冰主见这青年神色有异，便能察觉到此人与澹台平静的关系不会只是单纯的朋友。
澹台平静这位联盟的天才少女相师身上秘密极多，冰主记得在宫主给予的【昆仑】年轻天骄关注名单之中，澹台平静赫然在前五之中。
“公子如何称呼？”
冰主打算探一探这个看起来像是个愣头青的家伙。
被容貌惊人的女子搭话，想来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可啊林SIR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啊，先不说这一路过来碰见的惊艳女性越来越多，自己的眼光其实也变高了的问题。
……整一张扑克脸就感觉不舒服。
“在下林峰。”啊林SIR想了想道……这人是肥静的客人，还是不好得罪吧，天知道肥静会怎么整自己。
“你…就是林峰公子？”冰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颇有些深意地打量着。
啊林SIR下意识道：“小姐这是…知道我？”
“我姓冰。”冰主沉吟道：“林公子，我家主人没这么快出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如何。”
“？？”
冰主淡然道：“澹台小姐会客，应该也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家主人倘若出来，自然就会传唤我。”
啊吧啊吧……好吧？
【摘星楼】能够休息的地方许多。
“冰小姐…要不就这里吧？”啊林SIR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高层的茶座，看了眼广告上写着下午茶时间半价的字样，才有了些底气。
“可。”
看着前方略显拘谨的啊林SIR，冰主目光微凝。
这个人真的是林峰？一个宫主的名单之中，排名比澹台平静更前的名字？她缓步走去，关于曾经打听过的资料缓缓地划过心内。
……
“欢迎光临【灵灵堂】！”
作为【灵灵堂】唯一的店员，为了不被极难伺候的老板克扣公子，小马在接待客人方面是无可挑剔的。
况且这个客人看起来满身贵气，一看就是来历不凡。
只见气质温文尔雅的青年微微颔首，目光便已经看向了内堂，一屏风之隔，隐约便能够看见屏风的另一边，已经端坐着一名女子。
“公子如何称呼？”小马热情问道。
青年想了想道：“故人。”
小马怔了怔，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屏风那头的澹台平静传来了声音，“小马，楼下今日还没有打扫，你去吧。”
不用招呼了？
小马心中惊奇，但没有想太多，回头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去——他没有直接出门，这一层与楼下是打通的，有内部的通道，直接下去即可。
看来真是老板的故人了？
小马下去之后，青年能够感觉到，整个【灵灵堂】內，就只剩下澹台平静了……当然，【灵灵堂】外还有另外一个，想来就是澹台家凭空冒出来的那位帝位了。
关于澹台无缺的资料一闪而过，青年轻笑了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首次接触这些当年的故人。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他的离去并没有多久……只是对于他来说，这便是悠悠岁月。
“澹台小姐，最近可好。”青年微微一笑。
他忽然有些想法，不知道以澹台平静的能力，今日是否会大惊失色……看着这个骄女花容失色的模样，想来也是很有趣的吧？
“你是谁？”
屏风那头，澹台平静传来了微沉的声音。
“澹台小姐忘性已经变得这么大了吗。”青年摆了摆手，隔着屏风便坐了下来……她此时内心恐怕已经不平静了吧。
果然是沉默了片刻。
只听见澹台平静缓缓说道，“有个家伙，探寻遗迹之门的时候，欠了我一笔账，说好了出去之后就会兑现。可这家伙是个短命鬼，让他不要头铁，赶紧赶回家去，否则会横死，他不听，人也就没了。”
青年皱了皱眉头。
澹台平静淡然道：“俗话说父债子还，兄长的债，弟弟也应该还吧？”
青年沉默片刻，才好奇问道：“你知道我？”
澹台平静冷笑道：“别人怎么我不知道，不过殷郊命宫双星，作为一名相师，你觉得我是看不出来？只不过【朝歌】殷家从未公布过你的存在，本小姐也懒得乱嚼舌根而已。”
青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近这万年时间，为了不影响自己的诞生，他尽可能地没有去触碰联盟的发展，并且尽可能地维持着【朝歌】圣地的发展轨迹……也是直到数月之前【火云市】的遗迹之门开启之后，动作才稍微地放开了些。
以他的能力，早已经能够瞒骗天机，澹台平静虽然天赋无双，可亦未到那种地步，想来更无可能测算到当年的真相。
想来澹台平静确实是曾经看出殷郊命格双星的事情，才不会奇怪自己的存在，甚至将自己得当作是被【朝歌】殷家雪藏起来的一着后手？
可她怎会知道，当初自己并非被殷家雪藏，而是被兄长隐瞒……隐瞒了所有人？
自己与殷郊是双生没错，可还没有出娘胎之时，得天独厚的殷郊变率先有了意识，生而知之，养胎的过程之中早就将自己吸食干净，等到诞生之初，自己也只能当作是半生之灵，纳入了殷郊的体内，作为隐性的一体双魂。
后来殷郊以秘法凝练，自己才重新有了身体，但也只能作为殷郊的血包而存在——只要他这个分身不灭，殷郊也能复活。
这就是殷郊这个【朝歌】圣子不为人知的最大秘密。
“区区一些道韵而已。”青年微微一笑，挥手之间，一道完整的道纹涌现，直接穿透了屏风，落在了澹台平静的面前，“我身上没有那种东西，便用它来代替吧。”
——D，哪来的逼王？？
澹台平静没有太过平静，她没有去怀疑这道道纹的真实性……气息是作假不了的，关键是这玩意竟然还是高级道纹，并且无主。
并非从帝阶强者身上剥夺出来的，而是先天的无主道纹……通用型。
隐藏在暗中，澹台无缺似乎也波动了一下……先天道纹，对于帝阶强者的吸引力，也有那么高。
澹台平静沉默半响，才将道纹纳入，白给的为什么不要，【灵灵堂】未来十年的租金都有了不是？
青年很享受澹台平静的这种诚实的行为，微微一笑，逗弄一下当年的这些同辈，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情呢。
“你……”澹台平静缓缓开口。
青年有些期待澹台平静打算说些什么了。
“你不在那鸟不拉屎的山沟里蹲着，跑出来做什么？”
瞬间，青年脸色微微一凝。
只听见澹台平静玩味似的道：“做宫主不好吗？【昆仑】的水这么深，我怕你把握不住啊……殷洪。”
她竟然知道？！
青年瞳孔微缩，只感觉心境三千年内都没有这么起伏过，甚至身体很诚实地出现了一抹寒意……他这般境界，心血来潮，已经能够预感天道。
“呵呵，看来我还是小看了澹台家的秘传天星术了。”青年缓吁了口气，目光凝重。
——不，和澹台家的祖传秘术没关系。
澹台平静心中也没有太过平静，甚至忍不住悄悄地给自己嗑了一颗极为珍贵的丹药——【天地】书的消耗实在是太大，她差点被吸干，也不过是勉强地翻开了这货过往中的几页而已……
这T都快赶得上尊者的难度了……
屏风两头，此时都很有默契地沉默了下来，澹台平静此时如走钢丝般，心中却颇有些微词……自己在这里步步为营，林峰那***，这会儿又开始立彩旗了吧？
【人皇】命格我呸！
什么烂桃花命格！
……
……
林峰，【火云】市执法局初级执法者。
前面二十年平平无奇，后面几年人生轨迹也没有太多出彩之处，唯一一次还算亮眼的表现，就是在【火云】晋升血缘的时候，一举突破，后获得了代表【火云】出战的资格。
这点儿成就，在下洲之中，确实算是天才，但放在【昆仑】，其实也就勉强及格而已，冰主甚至看不出来，此人究竟何德何能，能够进入宫主的法眼。
冰主唯一能够联想到的是，林峰当时曾经进入过【火云】的遗迹之门，而那次行动之中，所有人都在关注的名单之中。
她一直沉思着。
忽然，一种极其奇异的触感传来，冰主身子轻轻一颤，目光微微一凝。
啊林SIR则是浑身不自在，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冷面女人的目
光，还有体感的问题——小白和小九这会儿又不老实了。
最近为了避免麻烦，训练的时候，他一直用大师球安置着它们……大概是生气了，啊林SIR也心中有些内疚，这才趁着出来找肥静的时候，将这俩小家伙给放出来透透气，反正肥静早就知道小白和小九的存在。
这一路过来还挺顺利了，俩小家伙也是乖巧。
但此时，裤脚传来了一些动静……小白，你要做什么！
小白与小九此时只是对着眼神。
——小白：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九：搞？
——小白：搞！贱女人滚！
——小九：怎么搞？
——小白：传我过去！
——小九：走起！
只见冰主的怀中，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极快的一爬而过……小白的体积极小，配合着小九的能力，此时贴着冰主的后脖子处一划而过，冰冷的触感，让冰主下意识地竖起了寒毛。
但这种可怕的触感却只是一闪而过，她甚至来及反应，那触感就已经消失不见。
冰主下意识地将手掌按在了桌子之上。
动静甚至有些大。
啊林SIR吓了一跳，试探性地道：“冰小姐…你，还好吧？”
“……无妨。”冰主淡然说道，神色还是那般的清冷。
她心中微惊，不动声色地放出了神念查探一圈，却一无所获——至于林峰，冰主没有以神念探查。
当面用神念探查，礼不礼貌先不说，直接翻面大概会是真的——这是宫主名单之中的人，冰主打算采取一些柔和的手段……万一坏了宫主的大事，自己是难辞其咎的。
“哦……你要吃点什么吗？”啊林SIR点点头，瞄了眼餐牌——瓜子都要七千一份？？？
“不必……啊！”
“嗯？”
“……没事。”
冰主以大定力压下了那种浑身难受的感觉，就在方才，竟是有什么东西，再次从后领的位置滑入背肌之中，那感觉就如同寒冬腊月之时，突然有个恶作剧的家伙将凉透的小手突然捂过来一样。
异样的感觉再次消失不见，极其诡异！
冰主只感觉无比的难受。
不对劲。
以自己的修为，差不多已是万法不侵，就算是专修隐匿之道的帝阶，都无可能这般作弄……难道是眼前的林峰所谓？
冰主心中不免大惊。
大惊之下，耳郭的位置再次传来了一道极其轻柔的触感，似乎被湿润的丝状物给轻缠一下。
“冰小姐，你真的没事吧？”啊林SIR稍微地伸了伸脑地问道，满脸的好奇。
他分明是看见这个容貌惊人的女子，方才直接将桌子边缘给抓粉碎了！
嘶——！
这里瓜子都要七千一份，打坏了东西要赔多少？
冰主此时大脑发麻，见对方看向自己，那种突然的触感又再次自身体中传来……这感觉太可怕了，就像是身上忽然冒出了一条小蛇或蚯蚓，缓缓爬动。
冰主直觉这种诡异的触感，是面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家伙暗中作梗，顿时目光冰寒，黑白双色的发丝微微散开，一丝可怕的气息泄露。
嘶——！
啊林SIR只感觉千年玄冰都没有这般的阴冷。
“无耻之徒！”
“？？”
冰主深呼吸了一口气，确实咽不下这种冒犯，眼中杀机没有丝毫的掩藏，浓郁的杀意席卷这高级的茶座，顿时引得四周顾客噤若寒蝉。
与此同时，附近传来了几道神念，不强不弱，似乎是【摘星楼】的安保。
这是【朝歌】圣地最吸金的产业之一，镇守的力量自然非同小可……当初如果不是【朝歌】圣地想要敲打澹台平静，那位想要做外围生意的【绿袍法王】，也不敢随意打砸。
冰主瞬间冷静下来。
宫主这次入【昆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她不想也不能让宫主此行节外生枝——冰主当即用掉了最后一丝的理智，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杀念。
此人……必杀之！
冰主杀机森严地深深看了啊林SIR一眼，一声不吭，直接转身而去——她势必要用最痛苦的方式，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折磨千年！
“……这是干嘛？”
啊林SIR此时人都傻！
小白与小九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眼。
NICE，机智如妖！
……
……
屏风那头，澹台平静顿时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源自于【天地】书的能力，她很清楚发生在某个高级茶馆的事情。
这俩小宠在干什么？？
为什么是这种展开？
这不是刚刚看过的那部主角叫什么【龙昆】的……某次和某女主角之一的相遇剧情吗？
真是一对卧龙凤雏！！
“今日我来，是想要请澹台小姐寻一人的。”
此时，殷洪缓缓开声说道，太过沉默不是他的风格，他打算采取一些主动，探探澹台平静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第九百一十八章 小林…魔王
不管是寻人，寻物，又或者是问前程……这都是【灵灵堂】的业务范围。
但澹台平静此时思考的并不是对方的要求，而是如何阻止林峰的到来。
她其实不可能无时无刻都打开【天地】之书，同步世界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就算只是她身边发生的，也扛不住。
因此平时多半也就是用祖传的秘术，每日给自己问上一挂吉凶也就是了。
今天一早她也如往常一样，给自己问了一卦，卦象显示，会有故人来。
她心算多半是小林SIR，却没想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
【巫族时代】里，殷郊其实就是被林峰以神打秘术给斩了的……澹台平静摸不准在这件事情上，殷洪究竟是什么态度——最好是不要让这两人面碰面，起码不是现在。
——感谢我吧…混帐东西。
澹台平静心中微微一叹，殷洪的揭书页困难程度，甚至直追尊者——毫无疑问，就算是隐藏在暗处的澹台无缺拼死相护，生还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你要找谁。”
澹台平静没有思考太久，过分的沉默只会让她在这次交锋之中完全陷入被动——她能够掀开有关殷洪的书页确实很少，方才用来镇住对方的话已差不多是全部，幸亏对方似乎也已经有所顾虑。
“【时光界主】。”
就这？
澹台平静抬了抬眼睛，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
有过【巫族时代】经历的其他人怎样，澹台平静不太肯定……但她却知道，【时光界主】多半已经凉透了，否则【天地】书也不会存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此时即便是透着屏风，她也能够感受到对方此时并非玩味，而是相当的郑重。
“你找【时光界主】做什么。”澹台平静沉吟着问道。
殷洪轻笑了声，他同样能够察觉到澹台平静的不平静，“你我皆是【巫族时代】经历过来的人，绕圈转弯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找【时光界主】，只是为了验证一些事情而已。”
澹台平静沉思片刻，“怎么，你从那个时代活到现在，一点【时光界主】的消息也没有吗？”
“问题就在这里了。”殷洪摆了摆手，“想必以澹台小姐的能耐，早就已经发现，自你们从【火云】的【遗迹之门】出来之后，整个【苍蓝洞天】的历史，都出现了一些变化……”
澹台平静不动声色，没有表示。
殷洪轻笑了声，话锋一转，“想必这种变化，应该是联盟的某位，亲自出手纠正的……或许是大天尊也不一定，澹台小姐，是否已经去过那位的道场？”
澹台平静继续沉默不语。
他们一行当时返回现世之前，确实是被大天尊截留过一段时间，目的也是为了纠正某些事情——殷洪是推测出来，还是在暗中观察？
如果是后者，能够有能力暗中观察天尊的道场……这家伙恐怕比想象之中还要可怕一些。
“这又与【时光界主】何干？”澹台平静决定再问问。
“我只是想要弄清楚【苍蓝洞天】变动的真相而已。”殷洪叹了口气，“澹台小姐，你以为变动过后的这个【苍蓝洞天】如何？”
澹台平静面无表情道：“不怎样，该烂的世界，变不变还是烂。你拿两千八一个月和拿三千一个月，对生活有改变吗。”
殷洪沉默半响，似思索着什么。
澹台平静也不说话，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
“我怀疑……”殷洪正色道：“并非【苍蓝洞天】的历史变动了，而是我们目前所在，是有别于我们曾经所在的那个【苍蓝洞天】的，一个似是而非的世界，或者说……”
澹台平静目光微凝。
“或者说……”殷洪沉声道：“另一个版本的【苍蓝洞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澹台平静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她不是不能理解，只是难以相信某些事情。
殷洪却缓缓地抬起了手来，他打量着自己的手掌，缓缓说道：“越是触碰那个境界，便越是能够理解变动历史是多么不可能的事件。或许在你们看来，尊者是有这种逆转光阴的本事，可在我看来，即便是天尊，其实也还远远不够……逆转光阴？”
一道灰色的光，悄无声息地自殷洪的掌心散发而出，他随后倒出了一杯茶水，灰色之光瞬间笼罩到那泼出的茶水之中。
便见在灰色之光笼罩之下，被泼出去的茶水竟是静止在了空气之中，一动不动。
澹台平静不禁嘶了一口凉气，感受着当中极其隐晦的波动，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般，“时光…大道？”
“你看，即便是我，也仅仅只能停止这杯水的时间而已。”殷洪摇了摇头，“尊者或许比我更强大，涉猎的道更多，但却无法逆转着一切。”
“你有没有真正地踏入那个境界，你如何知道不能。”澹台平静冷笑。
殷洪深深地看了一眼，“任何事情，都是存在一个极限的，【苍蓝】的道也有着这个极限。这其实已经超出了【苍蓝】天道的能力范围。”
“所以你想要说什么。”澹台平静恢复了平静。
茶水此时再次泼落。
殷洪轻笑了声，“可如果存在两个【苍蓝洞天】，难就很好解析了。这两个，或者是多个的洞天，互为对方的倒影，就像是镜像一样，以澹台小姐的才智，应该能够想到什么了吧。”
“有屁快放。”澹台平静也不客气。
殷洪似乎很享受对方的这种变化，又笑了笑道：“只要存在两个，甚至复数以上的洞天，当其中一个正在运行的情况之下，其余的都在停止的状态。在这种停止状态之下，可以随意地改变，塑造，将之变更成为理想的状态……那么，当正在运行的那个世界出现了一些不符合的时候，即可切换。”
澹台平静心中大惊。
她脑海之中存在的【天地】之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对方的这种理解其实颇为契合——而殷洪的这种理解，在【天地】之书内，也可以被称之为【剧本】！
但澹台平静更愿意将之称之为【意识的跳跃】。
是的，这次从【遗迹之门】回归，就是一次【意识的跳跃】，并非他们真正地回归到了现在的这个【苍蓝洞天】，而是他们的意识进入到了这个已经塑造好的【洞天】。
那么，究竟最原始，最真实的【苍蓝洞天】，究竟是什么样子？
澹台平静似触及到了一些极为可怕的事物，不知不觉间，已经浑身冷汗——【天地】之书，就是启动这些【剧本】的钥匙没错了。
不，【天地之书】只能小范围地更改，它还不完整，只有完全集合了【天地人】三书之后，才可以……
姓洛的那个大佬，究竟塞给了自己什么东西啊……
“所以，你想要找到【时光界主】，从他的身上，知道真相？”澹台平静想了想道：“你是觉得，【时光界主】既然能够统治所有【遗迹之门】的时间，说不定就是与你的猜想有关……哦，不，现在看来，【时光界主】的能力，与你的猜想本来就不谋而合。”
“澹台小姐，果然聪慧。”殷洪露出了一丝丝欣赏之色，“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时光界主】，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
“呵？”
殷洪摇摇头：“我帮你一月之内入帝阶如何。”
澹台平静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月入帝阶，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她却轻轻摇了摇头。
“三年内，我助你登临人族圣皇位。”
澹台平静眼中涌出一抹异色，但还是摇了摇头。
殷洪也不急，微微一笑道：“澹台小姐，你向往天外吗？这天地的囚笼，你打算一直受困其中吗。”
澹台平静沉默片刻，她不知道殷洪苟住的这万年时间具体都做了什么，但却忽然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来我的身边吧。”殷洪轻声说道：“我会让你领略真正的星辰，让你不再受困这天地。”
澹台平静只感觉意识迟缓了片刻，内心之中不禁对殷洪生出了一丝丝的向往之情……脑海之中【天地】书忽然轻轻颤动。
澹台平静心中一凛，冷笑道：“殷二少，这万年时间就是用这种低劣的手段，一手打造了一个如同下水道老鼠般的势力嚒。”
只见殷洪此时眯起了眼睛，眸內那欣赏之色越发的浓厚。
他随意一笑，“【时光界主】已经陨落了吧。”
澹台平静皱了皱眉头，她忽然有些摸不清楚这家伙的路子了。
“其实很好猜的。”殷洪淡然道：“如果【时光界主】还在，联盟就不会下令关闭所有的【遗迹之门】……大概，如果没有了【时光界主】在【过往】之中兜底，尊者们就只能够一直变动历史，恐怕就连吐个分身出来拍个电影什么的时间都没有了。”
澹台平静忽然叹了口气，“比起你来，我还是更喜欢和殷郊那个傻叉做生意。”
殷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不怎么喜欢听见这个名字。
澹台平静摇摇头道：“你回去吧，我当没有见过你。我已经说过了，【昆仑】的水很深，你不一定能把握得住，这是送你的赠言，望君多听，别像殷郊那个傻叉那样，不听劝……这次的费用，就免了。”
“你，好像误会了一些事情。”殷洪忽然冷笑了，“我要带走你，没有人能够留得住。”
阻隔的屏风瞬间湮灭。
澹台平静骤然遍体发凉，竟是无法直视殷洪此时的目光。
他的瞳孔一直都在变化，似乎是万千双不同的眼睛。
殷洪缓缓地搓揉着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我既然此时敢来【昆仑】，也就意味着我能做到一些事情……你觉得呢。”
“呵，都不装了吗。”澹台平静依然嘴硬，她向来如此。
“你觉得她能守护你。”殷洪摇摇头，随手一抓，“是吗。”
只见一道狼狈的身影，瞬间自虚空之中被直接抓出……一席白衣，如同无双公子般的——澹台无缺！
澹台平静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只见澹台无缺此时已露出骇然之色，“快走！”
看得出来，澹台无缺此时浑身气机彻底爆发，但可怕的是竟然连一丝力气都发不出来，犹如提线木偶般，被死死地抓住了脖子。
“资质不错。”殷洪好整以暇道：“勉强收你做奴婢吧。”
说罢，殷洪抬了抬手，澹台无缺浑身都被一块紫色的晶体所覆盖着……瞬间禁锢。
澹台平静想要动，却动弹不得。
殷洪缓步地走向了她，诡笑道：“我不打算在你身上浪费多少时间，只要你的能力为我所用，我并不在意你究竟是以何种方式继续活下去。”
澹台平静脸色骤然苍白，艰难地挤出了声，“我…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当然。”殷洪随意道：“我很乐意看到你臣服的模样。”
澹台平静深呼吸了一口气。
突然尖叫。
“林峰！你这个混蛋！！有人要杀我！！你未来的正宫要没有了！！！！”
尖叫声让殷洪也不禁为之一怔，他皱了皱眉头……只感觉眉头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心血来潮这种玩意，对于他这种存在来说，根本无法轻视。
没有任何的犹豫，殷洪随手一划，一道足十米的裂缝瞬间打开，几乎将【灵灵堂】拦腰截断。
擦咔！
然而下一秒，被撕裂的空间裂缝，竟是硬生生地被什么东西给直接抓开……如同抓起了一块布般，随手地扔到了一旁。
一股焚烧四周的火红色气焰，此时疯狂地撼动着整座【摘星楼】的空间。
一道极其亘古可怕的气息，更是让整个【青龙】大区…甚至整个【昆仑】都发生了可怕的震动。
“你…要对澹台，做什么……”
砰——！
空间炸开，浑身气血之火焰，双目金色竖瞳，满脸血脉浮现，疯狂地涌现出苍古气息的小林SIR，炸的整个【昆仑】都疯狂涌动！
“神打……”殷洪目光急剧收缩。
他太熟悉这张脸了……小林魔王！
“死……”
仿佛失去了意识，此时的小林SIR呢喃地吐出了一声，条件反射般地挥出了一拳。
殷洪瞳孔收缩到极致，在这一拳到来的时候，竟是完全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时光大道的停顿，甚至不比一张宣纸强韧，被轻松破开。
轰——！！！！！
宛如天际流星。
一道流星，自【摘星楼】闪现，瞬间划破了长空，将天际直接分裂成了两半……
……
“卧槽！【华胥】！”
浮岛之上，正在钓鱼的大汉忽然哆嗦了一下，摔入了金鱼池之中，只见一道流星闪烁而来……这座万年以来一直悬浮在【联盟】之上的悬道，瞬间被击穿。
……
“TM……哪个混球去挑拨【华胥之子】？？？”
“导…导演？”
导演不见了。
……
……
【摘星楼】还在。
只是最上一层，被打穿了而已。
小林SIR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出拳的姿势，浑身血管破裂，双眼已经翻白，彻底失去了意识。
澹台平静呲一声地站了起来，一把将他搂入了怀中。
她脸色苍白，直接捏碎了手腕上的储物环，大堆大堆的物件闪现，几乎是她全部的家当。
澹台平静发了疯似的在小山堆里面寻找着什么。
却见一道神光忽然照落，覆盖在了林峰的身上。
澹台平静猛然抬起头来，朦胧透红的眼中，倒影着一名无眉道童的身影。
“我说…你们玩什么，玩这么大？”道童皱着眉头，怒道：“弄个二代就算了，【华胥之祖】是那么好请的吗，不要命啦？！”
澹台平静抿了抿嘴唇，泪水潺潺。
第九百一十九章 这因果是要算在殷洪头上的！
对于【昆仑】的人来说，这想必是多灾多难的一段时间。
似乎自从【赤王陵】降临玄武湖开始，惊天的事件就接连不断。
一道流星划破长空，恐怖至极的力量尽管只是往天空宣泄而去，然而其庞大的灵力依然还是扩散开来了。
即便是在大地之上。
此时，整个【青龙】大区的地面之上，因受到这股可怕灵压的冲击，尤其是在那流行划过的方向上，楼宇玻璃震碎，灵车相撞，过往行人纷纷被吹倒在地上，犹如飓风过境。
得亏修士皮糙肉厚，只是部分人受了些皮外伤。
不过如果这流星是在大地上划过……后果却不堪设想了。
一道人影，飞速地在破烂的街道上掠过，目光急切地寻找着什么……阿冰神色凝重，【摘星楼】顶层上猛然爆发的那股可怕的力量，让她此时心神还未平复下来。
一瞬间宛如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这种经历恍如噩梦般，死亡来临时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的理智，让冰主本能地逃离了【摘星楼】，其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感应不倒宫主的气息了。
这股力量，是宫主爆发出来的？
那流星一闪而过的瞬间，冰主确实感觉到了宫主极其隐晦的气息波动，可马上就有消失了。
“主人，您在哪……”
……
嘶……
水雾浓郁的一处湖景旁边，黑色的雷霆一闪而过，空间破碎，随后一道人影如同烂泥似的被从其中抛出。
四肢折断，扭曲，胸膛更是直接被打穿了一个可怕的伤口……仅仅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呼吸，可谓是离死不远。只有一双猩红如同眼睛般的宝石，此时悬浮在了他的面前——【天魔之眼】。
殷洪极其艰难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自有记忆以来，这应该是自己第二次受到如此可怕的伤势——对上一次，还是万年之前，【巫族时代】毁灭的那个瞬间，天地下起来了可怕的黑色雪花时候……
他又吐出了一些血渣，目光复杂地看着身边悬浮着的【天魔之眼】。
竟是【天魔之眼】救了他……最后那一刻，若非【天魔之眼】自主发动，殷洪并不能够确定，以他所掌握的众多能力，是否能够确切地从那一拳的力量中活下来。
但此时最为关键的是尽快处理伤势。
这完全打乱了他的布置。
但幸亏在此之前，阿冰还是成功地将【天魔之眼】给他带回来了，否则后果……
“这也证明我命不该绝……”
殷洪目光渐渐地冷静下来，身上的伤虽然重，但还没有到无法治愈的程度……既然能够从那必死的一击之下活下来，他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甚至，【天魔之眼】竟然会主动出手相救，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甚至感觉到了此时正从【天魔之眼】中，传来了一些迫切之意，【天魔之眼】好像很在意自己的生死……
【天魔之眼】：这个白痴工具人，快去找回我的身体啊混蛋，这么脆，出来瞎溜达什么……
但对于【天魔之眼】主动出手相救的窃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殷洪瞬间就冷下了脸来，因为他——受伤了，是触及本源的伤，极其严重的道伤！
那一拳……
嘶——！！
他此时才真正地感受到这一拳真正可怕的地方！
殷洪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这一拳虽说活下来了，可却至少废了他将近九成……
可他毕竟心境极其的强大，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伤势虽重，但还是有痊愈的可能……最多就是延迟踏出最后一步的时间罢了，万年都熬过去了，再熬一两千年又何妨。
这次生死之间，对于时光大道的感悟，似乎也有了一些新的体悟……没准也是一次机缘。
深呼吸一口气，被击穿的胸膛传来了阵阵可怕的撕裂之感，殷洪没有太多的纠结，很快就发动了一个不怎么想要使用，但此时却不得不使用，并且极其适合的秘术。
双生阴阳镜自他的魂宫之中走出，阴镜倒影着他此时残破的身躯，与此同时，阳镜之中，一具完好的身躯正在迅速地生产。
当初殷郊以此秘术，以殷洪当做自己的替身，可以一定程度上做到不死不灭——只要血包殷洪在，他就能无限次复活。
其实同理，只要殷郊不死，殷洪也一样能够以此秘术复活。
“正好要回去【朝歌】圣地…还是以殷郊的身份回去吧。”
阴镜吸入了殷洪的身体，与此同时，另一个他便径直地从阳镜之中走出……【殷郊】目光阴冷地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这身体何其的弱小？
不过倒是能够瞒过天机……即便是澹台平静，大概也卜算不出来——【殷郊】沉思片刻，挥手间凝聚了一道金光符咒，打入了天空之中。
冰主哪边，【殷郊】并不打算马上传唤她……此时他只能以【殷郊】之身活动，虽说冰主并不会背叛他，但今日的事情给了他太大的震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冰主突然出手的话……
不久之后，数道人影极速地破空而来。
几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圣子…真的是圣子！！”
“圣子，您终于回来了！”
他们收到了金光符咒的信号，瞬间就赶过来了。
【殷郊】没太多的废话，“先回圣地再说。”
圣地内，一定程度上是比较安全的，毕竟是自成一界的地方……【殷郊】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远方还没有合拢的云层。
小林…魔王……
他脸色隐隐难看。
小林魔王的脸就如同刀刻似的，刻在他的记忆之中……当初【巫族时代】，真正的殷郊即便掌握了妖星的力量，还是被小林魔王给打到濒死，才有了殷洪的绝地反击，取而代之。
如今轮到自己，同样还是被小林魔王给……
这难道是自己命中之敌，天克之星？
“等下次见面……”
……
……
漂浮在灰色天空，隐藏在空间之内的太清道场庭院之中。
澹台平静看着被放入了庭院内水潭中，身体浮沉的小林SIR，声音沙哑，“他…怎样了。”
“知道害怕了？”
无眉道童没好气地扫了澹台平静一样。
澹台平静咬着唇，没有说话。
童子轻吁了口气，“经脉全断，心脏都停了，让他在太清池泡三天吧，能不能活下来看造化……你也是虎，真以为自己有那么一些窥视阴阳的能力，就能学人极限操作？”
澹台平静低着头…难道，就算是尊者，都察觉不倒她脑內那【天地】二书的存在嚒？
“那个人是谁？”童子皱了皱眉头。
“殷洪。”澹台平静不打算隐瞒…看着此时生死不知地沉在太清池中的林峰，澹台平静心脏就像是被撕了一处，她恨死这个殷洪了。
“殷洪？”童子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澹台平静点点头，“殷郊命格双星，殷洪就是他的伴生至亲……他应该是被困在了【巫族时代】了，但却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且，还掌握了时光大道。”
“时光之道？”童子稍微正色了些，点点头，“难怪，能够躲过我的感知。玩时光道的家伙，都比较阴险。”
摇摇头，童子似没有太大的在意，毕竟【苍蓝】的上限就那么多了，再强也强不过他三兄弟的三位一体，只要是【苍蓝】的生灵，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他要做什么。”
“他想要让我寻找【时光界主】。”澹台平静一五一十地告诉着【摘星楼】上所发生的事情。
说着说着，道场的庭院之中，又迎来了两名客人。
一名脸色不善的农家汉子，一名白衣飘飘的少年。
澹台平静知道这两位分别是谁，但此时没有过多的畏惧，她知道唯有自己说得足够多，给这三位提供更多的信息，才能够更好地让联盟三天尊掌握殷洪的情况。
既然恨透了殷洪，那就将他的一切都毁灭吧。
许久，澹台平静才停下了说话。
童子看了眼汉子与少年，点了点头道：“我们换个地方。”
他又转头与澹台平静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有什么情况喊一声就可以了。”
没等澹台平静反应，三人便消失在了庭院之中……澹台平静也没有惊讶，只是走到了太清池旁边，抱膝蹲了下来，痴痴地看着那水中浮起的身影。
“我以后不给你划掉那些烂桃花了，你想要睡谁就睡谁，我都帮你……”澹台平静幽幽地哭道：“你不要死好不好……”
原本以为那只是躲不过去的命。
可没想到，这个人是真的可以不要命地为自己去请【华胥之祖】。
……
……
“我说，那小子也没有太严重吧？”道场之中，抠脚大汉吧唧了一下嘴巴，“欺负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嘛。”
“这都不算严重？”童子没好气似的翻了翻白眼。
抠脚大汉同样也翻了翻白眼，“又不让你从时间里捞出来，消耗你一些太清池水而已。让【华胥之子】欠你人情，你敢说这不是血赚？我TM的住的地方被差点打爆，我找谁说理去了吗？简直无妄之灾！”
白衣少年就压根不想和这两家伙说话，要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他宁愿割席！
“好了不说。”童子摆了摆手，沉吟道：“这个殷洪你们怎么说？”
白衣少年想了想道：“那人说过，【时光界主】已经不在了。这殷洪既然能掌握时光大道，也证实了这个。”
“嗯……”童子点点头。
真正的大道就那么一些，有人占了，后面就没人了——反过来，后面的人能走上去，只能说前面的人没有了。
“这事谁来处理？”童子看向了汉子与少年。
他本身是不能动的，因为要镇守战场与【苍蓝洞天】的界限，维持两界的稳定。
“我来吧。”汉子一脸晦气地说道：“老二要忙【异人】的事情，还要消除【摘星楼】事件的影响，这个殷洪就交给我了！要不是这厮突然冒出来，我的浮岛也不会被打穿，这因果是要落在他头上的。”
少年白了一眼。
消除【摘星楼】的恶劣影响这件事，难道不应该也算在殷洪的因果之上？
但他也没说什么，小事而已。
“就这么办吧。”
童子点了点头。
……
……
……
……
【摘星楼】事件的官方通告，很快就出来了。
公告很短，是【异人】，解决了，马上重建救援。
这段时间，到处都是【异人】作乱的新闻，多一个【摘星楼】，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不过人民还是隐隐不安。
【异人】作乱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大多时候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像【摘星楼】这般惊天动地的还是第一次。
这是否意味着，【异人】之中，也有绝世强者……以后，会不会出现更加强大的【异人】？
谁也不知道。
才圣陨没两天呢。
不过只要三天尊还在，人族的天就不会塌。
“……目前，土木司已经征集了大批的物资，正在运往受灾的地方进行重建，我正在青龙大街上，现在我们可以看到……”
灵视上，外景记者正在仔细地探寻着灾区的情况——这已经适第二天的早上七点半新闻时间了。
今日份的早餐是：烤面包与煎鸡蛋培根，配牛奶，一小碟的蓝莓。
洛老板擦了擦嘴角，好奇问道：“今日有预约的吗。”
这几天他打算好好地履行一下自己作为诊所医师的职责。
“没有呢。”女仆小姐姐此时关了灵视，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说道，“现在就营业吗？”
只要不营业，诊所就不存在，外人是看不见它的。
“嗯……”洛老板想了想道：“不了，今日出诊吧。”
他很快就给闻多发了一条信息，告之一下时间。
随后，又给【四方馆】里的柳京河发了一条，说今日不过去【四方馆】了。
女仆小姐接下来给老板搭配了一身衣服，最后整理了一下衣领之后，两人才出了门。
“【夏姬】，看好门。”
“好的，主人慢走。”
【夏姬】小手贴在了腹上，微微地欠了欠身，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瑕。
【夏姬】很快又回到了院子之中，开始了日常的工作——首先手投喂唯一的宠物扎虎。
只见扎虎此时生无可恋似的抬起了头来，怔怔地看着【夏姬】。
“？”
扎虎：你能不能溜溜我？
它实在太久没有去遛街了，求求了！
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才被召唤过去打个光……知道它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你想要出去？”【夏姬】似乎读懂了扎虎的意思。
“嗷嗷嗷~~！！”
它兴奋地从狗舍之中跑了出来，蹲在了【夏姬】的脚边，不断地摇动着尾巴，吐着舌头。
好似照顾扎虎也是日常的工作之一……这种犬类的灵兽，似乎也是需要遛街的，【夏姬】思考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
……
【朝歌】圣地。
“圣子，到了。”
几名圣地修士此时颇为激动，看着失踪已久的圣子，感概道：“欢迎回家！”
“家？”
【殷郊】目光平静地看着打开了的圣地之门，他都快要忘记是什么样子了……圣门开启的瞬间，【天魔之眼】忽然传来了一道颇为兴奋的波动。
【殷郊】轻笑了声，“是啊，我也很高兴能回来。”
第九百二十章 昆仑都，二三事
“……换装备？”
啊楠有些意外地看着【红孩】，并且很快得到了少女的解释。
还记得牛大广的【平天】集团之中，有一名实力超强的法宝修复专家，李建一博士——这是老牛的摇钱树之一，这次就是老牛授意，让李建一为【红孩】准备一些用得上的装备。
“这个李博士，他来【昆仑】了？”
“他其实很早之前就过来了，比我们都要早一些。”【红孩】点点头道：“之前李博士受邀请参加了几个学术讲座，最近才空了下来，主动联系我的。上次在【笼】基地的时候，我的黑弓丢失了，也找不到，就想着看能不能换一把合适的。”
那把弓确实是丢失了。
啊楠啊吧啊吧地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下来。
距离正赛的这几天，并没有什么高强度的训练，都是以调整为主……也许是因为之前给予队员的压力过大的关系，柳京河甚至给每个人都放了四天的假期。
这不，小林子都彻夜未归了……至于小林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些楠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反正也花不了几个业绩点。
“李建一现在在什么地方？”
“【宝器商贸大厦】。”【红孩】想了想道：“这是【云中寮】的销售总部，李博士让我去那里找他，已经安排人接待了。”
“走吧。”屑楠点了点头。
她对于这个李建一博士的印象颇深，但接触的程度不深，但一直对于这个【平天】集团技术研发部的总负责人很感兴趣。
因为啊……
【平天】集团竟然在一个修者的世界之中走科技侧的路子……这就很奇怪了。
……
……
【南天门】……外环，家属区。
住下来已经有两天时间了。
小夭可谓是见识到了第二刀皇在这充满了烟火气息的生活区之中的受欢迎程度……尤其是孩子。
他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这两日习惯下来了吗。”
“……还行吧。”小夭点点头，茫然地看着充满着闲散气息的街道，听着道上行人那熟络而又真挚的对话，感慨道：“从前在白虎大街的时候，身边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尔虞我诈，有人为了一块劣质的中阶灵石，甚至会不择手段，不像这里。”
第二刀皇淡然道：“这里住下来的，都是【南天门】执法的家属，有些甚至是遗孤。他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生活，因为【南天门】会供应他们生活的一切。”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执法者死心塌地报效。”小夭乖巧地点点头，“我…以后真的能在这里生活吗。”
第二刀皇道：“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过两日会有人来接触你，带你去【执法者学堂】，你先在那里学习一段时间，不会有人为难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与我有关系。”
小夭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对于第二刀皇这种类型的男人，只要她表现得越乖巧，越懂事，越不争取，他反而会给得越多……钢铁直男嘛。
“好好照顾你养母。”
第二刀皇没有留下来太久，想要收容小夭，只是对燕子的一份内疚，将她带回来了，安排好以后的生活，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
【解源珠】已经上交上去了，甚至当日发生在公馆的事情，第二刀皇都如实汇报……【诡异】的事情，直接惊动了总长第二摩罗。
但显然，正如景自如所说的那般，其实人族的帝阶，是真的知道【诡异】的事情——这件事情被总长给压下来了，只是喊了【南天门】的几位大佬前去商议。
结果如何，暂时还没有。
至于【第九狱】……只要【南天门】这边不公布，想必【第九狱】没有那么快知道，【南天门】这边获得了一枚【解源珠】的事情。
第二刀皇有些兴致缺缺地在【南天门】中巡察着——这是他的日常工作了。
他在道法境的修炼几乎已经到顶了，想要踏入下一个阶段，已经不是简单的苦修能够解决的——除非他能够放下一切的执念闭一个死关。
可自从知道第二小五失踪以来，第二刀皇就无法安静下来。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依然没有第二小五的任何消息……【南天门】的执法局，遍布联盟各州各省各地，可谓是当世有数的几个最强情报组织之一了，竟然都没有找到有用的消息……
“再过几日便是【紫霞杯】…小五会出现吗。”
第二刀皇忽然有种预感，或许在【紫霄杯】上，会遇见失踪许久的第二小五。
他打算去找一下叶言。
因为第三组接下了维持【紫霄杯】秩序的任务。
【南天门】，第三组新办公楼。
“巡、巡察使！”
“叶言呢？”
“叶大人正在接待客人！”组内的文员不敢怠慢，“是【审判庭】的方议员长，他今日亲自到来！”
方唐镜？
第二刀皇不禁皱了皱眉头，前几日圣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审判庭】的剧变他自然是知道的，一大堆的烂摊子短时间内是无法摆平。
但第二刀皇收到消息，在圣陨当天，方唐镜创立新道，直接跨过【帝门】，成就一尊人族新帝。
新的道很弱，但却能够收容那些失去了道的【审判庭】修士……而方唐镜，也就因此成为了新的议员长。
按照【审判庭】的职权划分，议员长等同于大审判庭长，算是【审判庭】中权力最高的职阶之一。
他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镇压整个【审判庭】，虽说大部分的【审判庭】修士都失去了前进的道，但自身的底子还在，不管是仿效方唐镜这样另立新道也好，是改投它道也罢，总是有不少的出路。
因此方唐镜虽然声势爆发，但想要真正立稳根基，也是需要时间。
“他这个时候来找叶言，为了什么？”
第二刀皇不禁露出了沉思之色。
……
而此时，一间静室之中，方唐镜正在于叶言相对而坐。
二人之间，正漂浮着一份散发着隐晦气息的道纹……这道纹是不完整的，即便如此，其气息也远远超过了一些【南天门】中的供奉们。
并且，还深深地吸引着叶言……源自灵魂上的触动。
【青帝】传承……
“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道，【青帝】的传承，我已经不需要了。”
看着方唐镜没有丝毫回避的目光，叶言更加疑惑了……就算有了自己新的道，可这份传承也还是有很大的价值，方唐镜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流传下来。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南天门】，【审判庭】，以及【神农】圣地都是三家分别持有部分【青帝】传承的。
“你想要换取什么。”叶言很坦然地问道。
方唐镜直接取出这份传承道纹，也就意味着不打算玩虚的，坦白局比较好。
——换什么，只是那份契约的附加条件而已……
尽管想不明白，那份契约上为何要附加这个条件，但作为一名辩护师，只要是契约，方唐镜都会遵守，契约精神，也是他所创立之新道的基石之一，他总不能反悔，自己搬来石头砸自己。
“就当作是换来一份未来【青帝】的友谊吧。”方唐镜想了想道：“三家持有传承的格局，不能一直维持不变。【青帝】传承确实很重要，但传承只要一天不能完整，它的价值就无法变现。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路，显然不合适在持有它了，倒不如从我这一代开始，彻底打破这种谁也得不到好处的所谓平衡。毕竟下次三分传承同处一个时代的局面，谁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这货格局确实大。
叶言心中沉思……方唐镜也是个人物，否则也不会在圣陨之后直接创建新道，太猛了，他心中颇为敬佩。
“为什么是我。”叶言正色问道：“而不是姜涛圣子？我三人都各自持有一份传承，无论是谁，只要得到两份，其实都等同于拥有绝对的优势。姜涛作为【神农】的身子，本身的权柄比我要大无数，如果你只是选择合作对象，他难道不是更优选吗。”
“姜涛此人性子比较软弱。”方唐镜摇摇头，“他有仁心，天赋极高，但可惜心不够狠的人，不合适做大事……太迂腐了。”
叶言安静地听着。
方唐镜扶了扶眼镜，直言道：“而且，对于【审判庭】来说，关系更加密切的本就是【南天门】，刑与法，历来都是不分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我不能保证，【南天门】一定会只支持你在【审判庭】夺取更大的权力。”叶言想了想道：“虽说上层会看重我的潜力，但【审判庭】的高层与【南天门】的上层认识的时间显然更长，也更稳定。”
方唐镜淡然道：“年轻的一代需要做的事情是冲击腐朽，你不是一个婆妈的人。相反在我看你，你野心更大。我已经冲烂了【审判庭】的内部，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言摊手一笑，直接伸手抓住了前方的道纹，“我可就笑纳了。”
方唐镜深深地看了眼叶言。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帮助他，但能够用一个跨【帝门】，立新道的机会，给叶言换一份传承……说不羡慕，自然是虚妄的。
“希望下次再见，你已经真正地走入了【南天门】的权力层。”
……
将方唐镜送走之后，组內的文员小姐姐走了过来，说了一下第二刀皇来过的事情。
“人呢？”
“听说您在面客，没说什么就离开了。”文员小姐姐恭敬说道。
叶言点点头，对于第二刀皇找他的这件事情——叶言的态度是：不主动，不负责，不直接拒绝！
“大人，这里还有一份信件，是早上送来了的，要您亲启。”
“知道了。”叶言接过了信件，没有署名，只是留了一个印记……这是【纤尘画舫】的【烈火奶奶】找人送来了。
打开信件粗略地看了一眼，叶言想了想道：“我有事出去一下，有人找我就说我去调查【异人】了。”
“好的！”
这话没问题。
这段时间，【南天门】几户抽掉了将近七成的人力物力在【异人】之上。
……
……
……
……
【昆仑】……雨师瑶公馆。
休养了几日，雨师瑶的气色好了许多，里子自然还是虚的，但看起来已经很好。
尽管【诡异】的事情已经解决，但雨师瑶并没有着急恢复工作，霞姨也打算让她继续休养一段时间，才着手拍摄的事情。
思无邪昨日已经命令了大部分【洛神】的女修回去了，只留下了几名侍女，还有景自如……公馆的事情，也重新交回给了霞姨打理。
“小姐，外边有人拜访……是邓婵玉小姐。”
正在于思无邪下午喝茶的雨师瑶闻言一怔，心绪有些不宁地放下了茶杯。
思无邪见状，随意说道：“我有些乏了，晚餐就不用给我准备。”
“哦…好的。”雨师瑶连忙说道：“无邪姐姐慢走。”
思无邪微微一笑，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不久之后，在佣人的带领之下，雨师瑶与邓婵玉在另外一处的厅子相间。
对于邓婵玉，雨师瑶似乎存在一丝敬畏之色，让招呼的佣人退下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今日过来是为了何事？”
“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邓婵玉优雅地拎起了茶杯，“怎么，就这样不待见我？”
“哪有。”雨师瑶微微一笑，略显苍白的脸上绽放一抹樱花，“我出来这些年，也就姐姐你时常会来看我的，姐姐对我好，我心里自然清楚。”
邓婵玉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雨师瑶。
许久。
“你，受伤了？”邓婵玉皱了皱眉头，“听说了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也有日子了……怎么，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就是有些累了。”雨师瑶摇摇头，苦笑道：“这些年为了工作，修炼的事情落下太多，结果修炼得时候出了些岔子……不过调理阵子就好了。”
邓婵玉沉吟道：“你从小就不爱修炼，跑出来选择了现在的事业，我也没有觉得奇怪……怎么突然想到要修炼了。”
雨师瑶幽幽地道：“总是靠别人来保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邓婵玉不置与否地点了点头，“你能有这份觉悟，也还不算太迟，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资源过来吧，不用拒绝，都是你能用得上的东西。”
“那，小妹就多谢姐姐了。”雨师瑶点点头，倒是感激，发自内心……这位姐姐是面冷心热，这么多年了，哪能不知。
邓婵玉放下了杯子，想了想道：“母亲的生辰，你这次打算怎么办？过往几年，听说你只是派人送礼回去而已，这次也还是不打算回去吗？你再不出现，怕是母亲都要忘记还有你这个女儿了。”
雨师瑶苦笑道：“母亲的女儿那么多，不记得我，也是很正常的吧。”
“回不回，一句话。”邓婵玉作风比较硬。
雨师瑶沉默半响，才点点头，“那我与姐姐一道吧。”
“那就走吧。”邓婵玉直接说道。
雨师瑶愕然道：“现在？”
邓婵玉翻了翻白眼，“这么多姐妹都提前回去，就你一个打算当日才出现吗？你以为你是大姐？怕不是想要被戳着脊梁骨骂是不是？”
“那…那好吧。”雨师瑶无奈地点点头，“无邪圣女还在公馆，我去与她说一声。”
“【洛神】的圣女还在这里？”邓婵玉意外地皱了皱眉头，心中一动，“你和她关系如何？你去问问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第九百二十一章 楠月姑娘要出道了？
最近女孩儿们的生活都过得相当的舒服。
自从上次殷夜神公子的事情过后，【琅琊水榭】就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往日经常来查办的【南天门】执法不仅少了许多，而且即便是来了，也客气了好多。
【画舫】上就更加不用说了，才刚刚修缮完毕，还没有重新营业。
用姑娘们的话来说，下水道都堵上了。
不过对于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卖到这里来的女孩儿们来说，却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这段时间除了继续训练之外，不会被迫上岗。
“听说【烈火奶奶】身体已经好了……”
“龟奴说，可能这几天就要恢复营业了……”
“过两日奶奶还要亲自检查我们训练的成果……”
身边有个孜孜不倦地和自己说着【画舫】上八卦的女孩……兰芯。
【楠月】姑娘斜着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带着某种目的接近自己的女子，姿色是很不错的，用天生丽质来形容都不为过——除了和自己是同阶的A级强者之外，性格也算是讨喜。
因为是同期训练生的关系，两人相处得还算不错，感情也还很……好？
“楠月姐姐，你有听我说话吗？”姑娘睁着漂漂亮亮地大眼睛，委委屈屈，茶里茶气地问道：“最近，姐姐你好像对我都好冷淡……是，是找到新的好姐妹了吗？”
【画舫】上，不是女孩儿就是上船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最近没有生意，女孩儿们的事儿就变多了，相互之间互怼的，相互之间发展更多关系的。
【楠月】姑娘总是哦哦，啊啊，是啊……地回应着——由于【楠月】姑娘作为训练生的成绩很好，早早就完成了嬷嬷的地狱式训练，更是在几天之前上演了一次【夹断生胡萝卜】的表演之后，她已经俨然成为了同期训练生的第一！
嘶……恐怖如斯！
【烈火奶奶】可稀罕【楠月】姐姐这个大宝贝了，给了不少的优待，似乎还有意想要让【楠月】姐姐接替成为新的七大花魁之一。
“嗯……嗯？”正在上层甲板某处嗮着太阳的【楠月】姑娘忽然坐了起来，看着大湖上行驶而来的一艘小型民营的载人灵舟。
“姐姐，怎么啦？”兰芯好奇问道。
“今日还有人过来修缮画舫吗？”【楠月】姑娘好奇问道。
“好像没有了吧。”兰芯看向了那驶入了画舫底层停泊舱的灵舟，若有所思，“可能是送货的吧。”
姑娘们都住在画舫之上，画舫不停靠，她们就无法上岸了，只能网购……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楠月】姑娘却知道，送货的灵舟一般都只会在早上第一班过来的，这会儿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小芯芯啊，我有点渴了。”【楠月】姑娘随意说道。
“好的姐姐，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兰芯欢悦道。
【楠月】姑娘…屑女人2号此时搓了搓下巴，看着这同阶强者轻快的背影，啧啧道：“不累的嘛，装得还真是那回事嘛……”
她摇摇头，随手扔了一枚钮扣，双手一枕，继续晒起了太阳。
……
【烈火奶奶】的办公室内。
她的近身早早就已经摒退，只见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自办公室的暗门之中走出……正在沏茶的【烈火奶奶】顿时脸上挂出了油腻的笑容。
“大人来得正好，上好的云峰毛尖，刚煎好，您就来了。”
“找我什么事情。”
叶言翻开了帽子，直接坐了下来，好茶自然是要喝的，没有顾及。
【烈火奶奶】目光有些复杂地打量着前方的男子，自从上次殷夜神被杀之后，这是叶言的第二次上船——这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联系过，但【烈火奶奶】却知道叶言有真的在做事情。
【琅琊水榭】的生态确实与往日不同，虽然这艘画舫在修缮不能营业，但【烈火奶奶】旗下还有许多的画舫是可以正常开张的，生意好不好，还能不知道？
“大人，这是上月的账本，请您过目。”【烈火奶奶】又给续上了一杯茶，“本月孝敬【南天门】的礼金已经送过去了，这一份，是大人您的，还请笑纳。”
递出了账本的同时，还多出了一张不记名的【天地银行】的通用卡。
这玩意读取也很方便，手掌覆盖上灵力一刷，就能知道里面有多少内容……叶言随手将卡放到了一旁，开始看着手头上的账本。
说起来，关于整合【琅琊水榭】的想法，也是当时突然冒起——他倒不是随意为之，而是真的有打算好好地经营一下这个盘口。
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尤其【异人】事件更是让【南天门】焦头难额，他也就抽不出空闲来。
这次过来，收一笔还算不错的礼金，到也算是浪费时间。
“还有别的事情吗。”叶言将账本放到了一旁。
他不怕【烈火奶奶】在上面造假，反正他也没有看仔细，真要计较的话，也就没有多少肉吃了。
“是这样的，画舫已经开始营业了，只是消防哪方面还有些问题……”
“这种小事，不用我你也应该能够解决吧。”叶言面无表情道。
【烈火奶奶】腻人的大花脸咯咯地笑着，“上下的关系当然是早就打通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实在是让老身难办，才不得不劳烦大人您啊！”
“说吧，什么事，不要浪费时间。”
“【朝歌】圣地。”【烈火奶奶】端正了一下坐姿。
叶言沉吟不语，手掌抚着茶，“关于殷夜神的？”
【烈火奶奶】点点头，正色道：“不错，殷少爷的事情虽然结案了，伯夷君当时也走了……只不过圣地那边却放出了话来，以后不允许老身的这艘画舫继续开下去了。”
【烈火奶奶】在【琅琊水榭】的产业不少，但是这艘画舫却是总部，全方位最高级打造，不能继续开下去，损失极大。
【朝歌】圣地的一名核心后辈，传闻还有可能接替当初的圣子【殷郊】的存在，就这样白白地惨死在画舫之上，堂堂顶级圣地不要脸皮了？
这【画舫】自然是被记恨上了……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圣地大人物的意思，还是底下人想要敲打的意思。
“还有什么说法。”叶言想了想问道。
【烈火奶奶】道：“事情过后，老身自是不敢什么都不做的，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都派了好几次人上门去道歉了……欸，礼是收了，好说歹说，那边却硬是不松口，小鬼难缠呐！老身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叶言想了想道：“【朝歌】圣地那边，你不用管，画舫既然可以开业，就正常开业，如果有人来闹事，你直接报执法即可，我会处理。”
“有大人您的这句话，老身我可就来劲了。”【烈火奶奶】眉开眼笑，“大人请稍等，老身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叶言没有说话。
【烈火奶奶】拍了拍手掌。
这次打开的不是暗门，只见两名姿色惊人的女子，此时开门缓缓而来……其中一个，叶言还有些印象，是上次查案时候见过的，一名叫做夜莺的女子，是画舫的七大花魁之一。
另一个容貌仪态不输夜莺的，想必也是花魁之一了。
明白的都懂，叶言也没有问什么，摇摇头道：“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心意收下，改下次吧。”
【烈火奶奶】人精，闻言也没有不悦，含笑点点头，“大人慢走。”
只是心里想到，这叶大人，看来只是打算搞钱，对别的没有兴趣——不过这样也好，钱能开路的事情，也就不算事情。
“奶、奶奶……”
叶言从暗门走的，但进来的两名花魁，尤其是另外一位此时却是不安了——她可不知道【烈火奶奶】的这里还有一处暗门，这次看见了，后果可能不会太好。
“你们跟我来。”【烈火奶奶】淡然说道。
对手底下的工具人，她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说着便转身又走入了暗门之中。
“夜莺姐姐…这？”另一个花魁此时脸色惊慌。
夜莺轻轻摇头，“少问，多做，跟上。”
……
“楠月姐姐，我带来了……楠月姐姐？”
甲板上，躺椅无人，端着盘子回来的兰芯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楠月姑娘可真有意思……兰芯冷笑了声，独自坐了下来，悠然地坐着。
天空飞鸟悄然地下来了一只，蹲在了旁边的小茶几上，一道低沉的声音旋即在兰芯的耳边响起。
“来的人是【南天门】的叶言，进了【烈火奶奶】的办公室，只留了一盏茶的时间。”
兰芯皱眉不语。
“还有一艘船是昨夜里抵达的，至今未动，上面的人很警惕，暂时查不到什么。”
兰芯没有说话，仍在思考。
她来【琅琊水榭】，本来是打算寻找机会，好进入【洛神】圣地的……可阴差阳错吧，【洛神】圣地还没有机会，倒是成为了训练生，马上就要出道了。
出道是不可能出道的，如果这几天还没有找到混入【洛神】的机会，她也不打算继续在画舫之上等着，准备找个机会直接离开。
——娘娘快要生辰了，礼物…也早就准备好了。
兰芯想了想，正要说话。
“兰芯妹妹，原来你在这里！”
一位姑娘儿此时笑吟吟地走来，顾盼生姿……这里的姑娘们走路都很好看便是。
兰芯不动声色地坐了起来，挡住了身后的小鸟，作出天真状，“姐姐找我有事吗？”
“不是我找你，是奶奶找你。”姑娘儿笑眯眯地道：“还有楠月姐姐，你看见她了嘛？”
“没了，刚还在这里的，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你先跟我来吧。”
“好的。”兰芯乖巧地点点头，她的人设就是温顺，服从。
……
……
一路跟随，夜莺很快就发现通过了暗门之后，前往的并非画舫的船底位置……画舫的构造极其庞大，说是湖上的宫殿也不为过，有着许多的暗门通道以及密室。
两女跟随在【烈火奶奶】的身后，走过了几道或长或狭的通道之后，来到了一处房间门前。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不等两女反应，【烈火奶奶】便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这房间也是专门布置的，装修丝毫不比画舫上花魁们的房间差，甚至更好……只见一名束发的青衣公子，此时正在闭目养神。
青衣公子长相阴柔，身边有三名少女正在伺候。
【烈火奶奶】见状，又换上了笑脸，上前轻笑道：“尊使，这一夜休息得可还好。”
长相阴柔的青衣公子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然道：“那个叶言，走了？”
【烈火奶奶】连忙道：“拿了钱就走了，【朝歌】圣地那边的事，也答应下来了。”
青衣公子点点头，“答应下来即可，既然是个拿钱办事的人，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所为的【青帝】传承，也不过如此了。”
【烈火奶奶】笑道：“尊使说得是，我看这叶大人，确实是个见钱眼开之人。”
青衣公子摆了摆手，几名伺候着的少女便退到了身后……这可不比奶奶船上的花魁差多少。
“这次的人，准备了好吗。”青衣公子直接问道，“上次你送来的人，资质很一般，宫里那边，不是很满意。”
【烈火奶奶】脸色微惊，旋即赔着笑脸道：“尊使请放心，这次的姑娘们一定会让您满意的，除了您点名要的夜莺之外，这次还有一个惊喜呢！”
“哦？”青衣公子眯着眼，“什么惊喜。”
【烈火奶奶】笑道：“也是老身的运气，前段时间，有位风流的公子哥，将自己的女人给卖上船来了。没想到，这小姑娘是个身怀绝世名器的大宝贝，而且极其聪慧，天生就是干这行的呢。”
青衣公子眼中上过一抹贪婪之色，似乎来了兴致，“当真是名器？”
“是！”【烈火奶奶】点点头，“而且还是【九曲回廊】！”
青衣公子点点头，旋即又皱了皱眉头，“你刚说，她是被她男人给卖上来的？”
【烈火奶奶】连忙说道：“尊使放心，这姑娘叫楠月，身子还是干净的。也不知道卖她的那个小白脸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碰她的……想来是打算卖个好价钱吧。”
青衣公子点点头，笑了笑道：“若然正如你所说，那么这次你的表现会让我满意。”
“老身这就去准备！”
第九百二十二章 铁骨铮铮楠月姑娘！
【花神宫】的产业很多，这是一个掌握了极其庞大势力的组织……类似曾经的【阴葵派】，又或者【纤尘画舫】这样的产业，可谓是遍布联盟。
或许联盟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花神宫】的存在，但如若不是身处【花神宫】的核心，由怎能知道它掌握了多么可怕的资源？
作为【花神宫】的核心执事，陆丞手中起码掌握了几十处的产业——这【纤尘画舫】就是他名下的一处。
【花神宫】在【昆仑】之中一共有五名核心执使在经营，相互之间算是竞争的状态，也没有说谁能压过谁一头，毕竟风水轮流转，天生极品的鼎炉向来都是可遇不可求。
陆丞手头上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极品的鼎炉了……这次得知【烈火奶奶】竟然捡来了一个天生绝世名器的女子，心思就开始活跃起来了。
这种天生名器的，不管是用来投资，又或者是自用，都是好处无穷。
他本人更加倾向于自用多一些，【花神宫】多半都是走和鸣合道的路子，提升快，安全稳定还足够欢愉，很少有人能够免疫这种诱惑。
但负责统领【昆仑】这边的总管，似乎马上就要高升，回归主宫了……那么这边的总管之位定然就会空缺下来。
主宫那边，究竟是打算空降一名新的总管，还是自这五名核心执事之中提升一个，尚且是未知之数……也就意味着可操作的空间很多了。
“也罢，名器虽然稀少，但以后未必不能再找到，可晋升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
陆丞心中很快就有了决断。
这时候【烈火奶奶】将门外的夜莺以及另外一名花魁给领了进来。
夜莺还算平静，但另外一个则是显得忐忑不安，显然【烈火奶奶】已经告之了她们一些事情。
或许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另外一个花魁在【烈火奶奶】的示意之下，声音稍颤地道：“奴家见过陆公子……啊不，见过尊使。”
陆丞贪婪地打量着二人，夜莺是他点名要的，另外一个则是【烈火奶奶】推荐上来，【花神宫】自有一套探查的秘术，这俩花魁都是清白之身。
“为何只有两个。”
【烈火奶奶】连忙说道：“楠月还有兰芯，老身已经命人去带来了，老身怕尊使等得不耐烦，便先让夜莺与揽星进来。”
陆丞点了点头，打量了另外的花魁…揽星几眼，便指了指她，直接道：“就她留下吧，夜莺还有另外两个过后带走……晚晴，你去接手。”
“遵命，主人。”
陆丞身后的一名少女应了一声。
“尊使，楠月姑娘您不见了吗？”【烈火奶奶】诧异问道。
——见来做什么！
——名器不能用，看了就火大，索性不见当做不知道算了。
陆丞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烈火奶奶】自然知道怎么做了，给夜莺使了个眼色之后，便与另外的三名少女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揽星一人……她知道尊使是打算留着揽星自用的。
“尊使……”揽星咽了咽嗓子。
“元阴倒是充沛。”陆丞招了找手，“你过来，不必害怕，我先传了一篇功法。”
“是……”
名器要用来博取机会，夜莺他打算用来送给一名联盟的高层，用来打通一些关系……这个揽星还不错，既然留下自用，自然要改造成最合适自己的形状。
……
当兰芯被带到【烈火奶奶】身边的时候，【楠月】姐姐竟然已经在了。
“楠月姐姐，你怎么……”
“我去厨房偷菜呢，就被抓到了。”【楠月】姑娘双手一摊，“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兰芯自然不相信这鬼话，这个【楠月】姐姐哪怕是在她的目光底下，也能隔三差五地不见踪影。
不过她还是很快打起精神观察了起来。
除了【楠月】姐姐之外，还有花魁之一的夜莺……另外还有三名从未见过的少女。兰芯心中沉思着，这恐怕就是昨夜偷偷登船的人了。
【烈火奶奶】此时看着几人直接说道：“从今以后，你们的卖身契就转到这位晚晴姑娘的手上了，以后你们就跟着她，不得违抗！”
闻言夜莺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作为与【洛神】里应外合，打算拯救失足姐妹的内应，她很清楚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夜莺叹了口气，也罢……这大概就是她的命了。
至少这段时间里，【洛神】确实带走了不少【琅琊水榭】的可怜女子。
“我不要啊，奶奶！”
【楠月】姑娘忽然哭道……她是真的哭！
“为什么？”【烈火奶奶】冷笑了两声，这个【楠月】她是清楚的，仗着自己天赋足，能夹断生萝卜，就恃才傲物，同期训练生里十足的刺头。
若不是尊使哪边催得急，说实在【烈火奶奶】是打算再敲打敲打的，否则送上去这么个半成品，以后没准会留下什么祸患。
【楠月】姑娘此时悲悲戚戚地道：“奶奶，我马上就要出道了！我要赚钱，凭我的本事，我能够让男人三天三夜都下不来！你相信我，我肯定会成为你的摇钱树的！不要赶我走啊！”
夜莺眼皮不禁跳了跳。
兰芯嘴角微扯……这【楠月】姐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讲。
【烈火奶奶】也感觉这话像是鬼扯，她从业都好些年了，从来看见的都是哭哭啼啼不愿入行的，哪里见过这么急着往火坑里跳的……天生女支不成？
——莫非天生名器还有隐藏属性？
“你叫楠月？”三名少女中的晚晴此时颇为有趣地打量着。
【楠月】姑娘抬了抬下巴。
这晚晴姑娘是尊使身边很的宠的一个，常带在身边，见她发话，【烈火奶奶】就不敢多言，只是听着。
“你为什么要急着接客。”晚晴姑娘轻笑着问道。
“赎身啊！”【楠月】姑娘咬牙切齿，恨声道：“半年！不，我三路全开，三个月，只要给我三个月，哪怕是不休息负血前行，我也一定能够自己赚够赎身的钱！”
咯咯咯。
晚晴姑娘掩嘴笑着，媚眼儿弯成了月，“你赎身想要做什么。”
“复仇。”【楠月】姑娘瞬间沉下了脸来，“我将我所有的青春都交给了他，可他却为了一个贱人将我卖到了这里！我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然后……”
【楠月】姑娘此时指关节都捏的发白，双肩微颤。
晚晴姑娘听了沉默。
这事没法评价。
她摇了摇头，“你只能跟我走，不过如果你未来表现得好，你会得到复仇的机会。”
“真的？”【楠月】姑娘满眼的炙热，“你不骗我？”
晚晴姑娘随意地点点头，这倒不是骗人的话，这种名器想必是要送给大人物的，只要能够讨得大人物的欢心，也就能够办成许多事情。
【楠月】姑娘此时低头不语，似在犹豫。
晚晴此时却不着急，对于这个身怀名器的女子，确实有几分兴趣……好久没有碰到过这般有趣的小家伙了。
“好吧，我答应你。”【楠月】姑娘吁了口气，重新抬起头来，沉声道：“希望你不要骗我，只要能够让我复仇，哪怕是一只狗妖，我也会尝试去睡服！”
“如果我骗了你呢？”晚晴笑了笑问道。
【楠月】姑娘冷笑道：“你们花那么大的功夫，让奶奶将我们几个带过来，总不会是喊回家去烧水吧？这说明我们身上有你们看中的东西，有价值……我虽然不能反抗你们，但我要是自尽，你们也能时时刻刻关注我吗？”
这种威胁的话晚晴姑娘自然没有放在心上，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跟着吧。”
她继而又看了眼新来的兰芯。
夜莺是早就指名的，至于这个兰芯，姿色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潜力……算是【烈火奶奶】用来凑数的。
“行了，就这吧。”晚晴沉吟道：“主人已经先一步上船了，我们也回了吧。”
“等一下！”【楠月】姑娘此时飞快地道：“我房间里还有衣服！”
“……”
……
【楠月】姑娘最后也没有返回房间收拾，就被直接带上了一艘画舫舱底的黑色灵舟之中。
灵舟直接沉入大湖之中，却不知道驶向什么地方。
感觉也没有过多久的时间，驶入了一条复杂的水下通道之后，黑色灵舟再次浮出水面。
陆丞依然没有见拥有名器的【楠月】，带上了揽星率先就离开了。
此时究竟在什么地方，兰芯暂时也没有摸准，只知道正身处在一处巨大的溶洞之中，内藏一座巨大的宫殿。
“这是哪里？”【楠月】姑娘满脸警惕之色。
晚晴笑了笑道：“在哪里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从今之后，你就是【花神宫】的人了。进去吧，接下来的日子，你不会清闲的。”
【楠月】姑娘皱了皱眉头，心想这里打进敌人内部了，实在太没有挑战性。
“楠月姐姐，我害怕……”
一只小手此时轻轻地捏住了衣角。
【楠月】姑娘看了眼身旁弱弱气气模样的兰芯，顿时露出了一抹温柔之色，“别怕，有什么事情我会顶上，我顶不住的时候，你才来。”
夜莺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这俩，沉默不语地跟上了晚晴的脚步，这个地方，看起来不是很好向外界传递消息……
……
……
……
……
黑色的飞车，缓缓地停靠而下，在水一旁。
闻多率先走了下来，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洛公子与女仆小姐姐相继下来，打量了一眼四周……四周倒是风景宜人，灵气充沛，甚至比【瑶池界】还要好上几分。
“洛公子，又见面了。”
这是雨化田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此时就站在了湖畔坡的道上，身后还停靠了一艘三十丈长的灵舟，一排排的守卫此时站在了灵舟之上，气势不凡。
闻多呲了一声，“公子爷，我上去与他打个招呼，看雨化田怎么说，您与优夜小姐先等着。”
洛公子点点头。
女仆小姐姐看着闻多的目光则是更加满意了些，她是会比较偏爱那些主动干事的员工。
闻多快去快回。
“公子，可以上船了，按照雨化田的意思，我们还想要见一个人。”闻多低声说道：“那灵上没什么问题。”
上了灵舟，雨化田才正式与洛公子交谈。
“欢迎来到【幽冥】圣地，洛公子。”雨化田面带微笑，像是故人重逢。
灵舟已经腾空，越过了水泽，前方云雾之间，隐约看见一片片巨大的宫殿建造群组。
洛公子眺望着地下景色，是一处处的山河，“这【幽冥】圣地，比想象中还要广阔一些。”
雨化田道：“这只是冰山一角，【幽冥】是最古老的圣地，自圣皇创界以来，已经超过了万载。”
洛公子好奇道：“这【幽冥】存在的时间，莫非要超过【苍蓝】洞天吗。”
雨化田点点头道：“确实，早在道尊开辟【苍蓝】洞天之前，【幽冥】就已经存在，不过当时只有这一层。第二层，则是世人所熟知的【第九狱】。”
灵舟驶过云雾，却见远处竟是也有不少不同规格的灵舟泛天行走。
闻多沉吟道：“老雨，今日【幽冥】圣地是要吃席吗，怎么来了这么多外来的灵舟……前面那艘，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七绝】景家的标记吧？”
“【圣皇妃】寿辰，都是前来祝贺的队伍。”雨化田随意：“【昆仑】所有大圣地都有来人。”
闻多耸耸肩，“你家【圣皇妃】面子确实大，怕不是再过几百年，【阁老院】都要变成她的模样了。”
雨化田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厉色，冷沉道：“不可妄语。”
闻多嘿了一声，退回到了洛公子的身后。
雨化田想了想道：“洛公子，你的行程并不会与这些宾客碰面，无人打扰。”
“这倒没什么。”洛公子微微一笑道：“只是主人家寿辰，按礼数应该准备一份贺礼才对。”
“洛公子有心了。”雨化田微微颔首，“你的心意洒家会自会转达。”
这艘灵舟很快便与哪些宾客的队伍错开，缓缓地驶入了另一处云雾遮蔽的地方。
……
【幽冥】天上，一艘白色灵舟中。
“这就是【幽冥】界吗，果然壮阔无边。”
思无邪露出了一抹赞叹之色。
一旁的邓婵玉微笑道：“【洛神】圣地如日中天，不比这里差，无邪圣女过誉了。”
思无邪收回了目光，她是受邀过来的——当然，【洛神】那边也收到了请帖，她与圣主李青桐商议了一下，便索性随邓婵玉的队伍来了。
“瑶瑶你不舒服吗。”思无邪忽然道。
雨师瑶摇摇头，却似有些紧张。
此时，一道流光骤然投入了这艘白色灵舟之中，赫然是一名散发狂野，肤色黝黑，展着一双乌光大翼的高壮女子，飒爽非凡。
见状，邓婵玉不禁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位怎么此时就来了……
她主动上前，轻飘飘道：“婵玉见过雷震姐姐。”
第九百二十三章 大病（上）
黑色的铁羽缓缓地收拢着。
这是一对极为有名的飞翼形法宝，【风雷双翼】。
思无邪不动声色地上前，“邓小姐，这位是？”
“她是我的姐姐…之一。”邓婵玉简单地介绍道：“雷震红杏。”
思无邪好奇地打量着这肌肤黝黑女子的模样，长相没有太多女子的柔和，甚至还有些俊朗……当然身材也是极为夸张，是一名重量级的选手。
难得的是，此时仅仅穿了一件灰色的小背心。
思无邪心中闪过一些关于雷震红杏的资料。
雷震红杏……颇为怪异的一个名字，【圣皇妃】的义女之一，极少现身在【昆仑】都之中，不过曾经活跃在【异域】战场。
“原来是雷震大人。”思无邪微微颔首道：“无邪有礼了。”
“你就是【洛神】的圣女？”雷震红杏也是打量了一番，目光百无禁忌，“最近听说过你的名字，长相确实不错，不过修为差了点。继续努力吧，否则压不住你圣女的名号。”
邓婵玉不禁翻了翻白眼，低声与思无邪说道：“无邪圣女莫怪，我的这个姐姐是个修炼狂人，待人处事也比较直率一些。”
“无妨。”思无邪摇了摇头。
她倒是没有在意，【洛神】的根基本来就浅，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地方。面子是自己挣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公子的存在，【昆仑】谁会给【洛神】面子？
她能做的，就是尽快成长到能够不丢公子面皮的高度……至于雷震红杏的话，反倒是让她有几分好感。
主要是这黑皮大姐的目光相当的纯。
“姐姐你这是？”邓婵玉直接换过了话题。
雷霆红杏摆了摆手道：“来了些宾客，我与另外几个姐妹负责接待，好生无趣，见你来了，便过来看看。雨师瑶，你好些年没有回过了，这次是回来认错的吗？”
雨师瑶淡然道：“略尽孝道而已。”
“啧啧。”雷震红杏笑了笑，“喜欢你这桀骜不驯的模样。”
雨师瑶咬咬牙道：“婵玉姐姐，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不等邓婵玉回应，雨师瑶径直返回灵舟內舱之中。
雷震红杏见状，也不恼，似笑非笑，“几年不见，脾气长了不少，比从前硬气多了，看来跑出去还是有些好处的。”
邓婵玉趁机道：“其实瑶妹妹这些年还是做出不少成绩的。”
“看来你也没少帮衬她吧。”雷震红杏摆了摆手，“好了不说，我先安排你们住下。你打算怎么办？是去【凤鸣阁】，还是【五彩小筑】？”
邓婵玉想了想道：“今日都来了些什么人？”
“来了几家大圣地的，接下来两天，应该陆陆续续会抵达吧。”雷震红杏想了想道：“这次没请多少人，也就大圣地，还有一些隐世的大家，最近外边事多，母亲似乎没什么心思。只是往常都会搞这玩意，今年也不能免俗就是了。”
邓婵玉看着思无邪，“无邪圣女，这【五彩小筑】是我的住处，【凤鸣阁】则是招待宾客之地，你看？”
思无邪想了想道：“那就叨扰邓小姐了。”
……
“你怎么与【洛神】的圣女一道过来？”
灵舟之上，雷震红杏吹着冷风，却露出了一抹舒坦之色。
“机缘巧合而已。”邓婵玉随意说道，“【洛神】虽然刚起步，但地位超然，够资格的。”
“圣皇行走，她不资格谁够？”雷震红杏嗤笑道，“说不得母亲还得给几分薄面，你倒是懂投资，截了这么个烫手芋头，可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多谢姐姐关心，小妹自有分寸。”
“懒得理你。”雷霆红杏摆了摆手，“晚上上风雷阁来，好久没有检查过你的功课了。”
邓婵玉顿时嘶了口凉气，果然挨打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连忙道：“这个不急…听说母亲又收了一位妹妹，我还没有见过呢，雷震姐姐不打算给小妹说说嘛？”
“你说瞾儿？”雷震红杏面露古怪之色，摇摇头道：“这个小妹我也很少见，她进来之后一直住在母亲身边。”
邓婵玉惊讶道：“看来母亲真的很喜欢这位新来的妹妹……瞾儿，她的名字吗？不知是否好相处……”
“想那么多做啥子。”雷震红杏摆摆手道：“就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而已，没那么多心眼子，母亲只是教她读书写字而已。”
邓婵玉却不以为然……那么多的姐妹当中，能够让母亲亲自教读书写字的，又有几个？
闲聊之中，白色的灵舟也渐渐远离。
……
……
飞灵舟缓缓地降落在一片冰霜竹林之中。
仅仅只是泄露出来的寒气，恐怕就能够将一名【超阶】的修士直接冻裂。
雨化田此时在前面引路，除了洛公子一行三人之外，就只剩下四名的护卫跟随。
“这一片寒竹林，已经生长了七千余年。”雨化田随意说道，“此处的寒气量不少，是一块修习寒属性功法的宝地。”
他也只是略作介绍而已，并么有细说。
“啧啧，【幽冥】圣地，果然富得漏油。”闻多点点头，“但这寒竹林，就足够某些小圣地传承延续了，果然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雨化田深深地看了闻多一眼，想着要不要将这厮给扔出去。
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加快的脚步……余下的路程很短，不多时一间简陋的草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病患就在这里？”闻多诧异地问道，“病了还住在这种地方，该不会是想要借这里得寒气来压制伤势吧？中毒还是受伤，火毒方面的？”
又一次提起想要将闻多扔出去想法的雨化田就不想和他说话，“洛公子，请进。”
虽然只是看起来很简陋的草庐，但其实院子里的人并不少。
只见院子之中，此时三三两两地聚集了十数个人，席地盘坐四周，见有人进来了，便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这些都是请来的医道圣手。”雨化田解释道：“他们都在想办法，有些来到此地，已经有百年时间了。”
闻多点点头，看到其中有两个老头，身穿的仙衣都旧了。
当初他中毒的那段时间，其实雨化田也没少请来医道的高手，可真正是医道圣手的可不好请动，却不料这简陋的院子里，就有十几个之多。
“这么多圣手齐聚，怕不是死人都能救回来。”闻多皱了皱眉头，“雨化田，这一路你都是神神秘秘，只字不漏，可我家公子来都来了，你也该说说了吧，究竟是治的什么人？”
“此人身份不可说。”雨化田轻轻摇头，“但他就在屋内，洒家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洛公子你可以进去，但只能你一个人进去，并且看诊时间不能超过一炷香时间。”
“雨化田，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又不说，那又不说，看病还有诸多规矩？”
闻多提起了不悦的声音，他也是久病成才的人了，自然知道断症可快可慢——这是十几个圣手闭死关似的呆在这里，这症的奇难可想而知。
雨化田颇为无奈道，“洛公子，并非洒家故意刁难，实在是事出有因。屋内的病人，每日只能清醒最多一炷香的时间……而今日的问诊时间，就是特意为你留下来的。今日这些是圣手们，都还没有进去过。”
“哦，我道歉。”闻多点点头。
雨化田实在是懒得理他，这货错了就认，挨打就立正的态度真是让人火大。
“那我与她一同进去吧。”洛公子点点头道：“这是我的助手，我需要她的帮助。”
雨化田迟疑片刻才点点头，“那洒家便做这个主了。”
“等等！”茅庐前院里，一名白头翁此时看了过来……这白头老翁盘坐在地上，手持一本蓝色古籍，沉声道：“今日本应该是老夫问诊，让这个新来的明天再来吧！”
雨化田不动声色道：“仲景圣手，昨日便已经告知过您，今日有新的圣手过来。按照规矩，新来的圣手能够优先一次，您也已经同意了。”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白头老翁此时爬起了身来，神经兮兮地道：“今日老夫有新的灵感，让我再看一次！这次一定能有新的发现！你别拦着我！”
“得了吧，白头佬，你哪一次不是这样说的？”院子角落一名发福的中年不屑冷哼，“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便让你这般抢了一次。你这老不死，怕不是人菜瘾大！”
“蝶谷佬，你去死？”
“来啊！”发福的中年捏着一根黑漆漆的长针，冷笑了几声。
白头老翁顿时扔下了手中的医书，捏起了一双袖子，“咩啊！”
“咩啊！”
“咩咩啊！”
“怕你？！”
“咩啊！”
胸膛撞胸膛，眼见二人一发不可收拾，虚张声势，雨化田只得冷哼一声，直接将二人震开……这院子里其余的圣手们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闻多看得有趣，便来到了洛公子的身旁，低声笑道：“这些圣手本事不知有多少，脾气却不小……公子，我到外边转一圈？”
“不用。”洛公子轻轻摇头。
闻多应了一声，目光微眯，收敛了心思。
雨化田此时一脸黑，“两位，若是在吵，莫要怪洒家将二位暂时请出寒竹林了！”
“雨化田，你听我说！我真得有新的发现！”白头老翁急忙忙说道：“今天先让我来！我保证，要是没有进展，下一次老夫就自愿排到最后！”
雨化田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权衡，这洛公子是他请来的，医术如何已经验证过，毕竟就连闻多都救治回来了，确实是有本事，但这草庐之中的圣手们，每一个也是传奇，否则也不会有资格一直留在这里。
万一这仲景圣手真的是……
“洒家去问一下。”雨化田摆了摆手，独自走到了屋子门前，轻敲一下，接连两下，随后似等待着什么。
白头老翁一脸期待地看着。
雨化田倾听着什么，不一会儿便回来说道：“仲景圣手，可以给你半炷香的时间。用完之后，洛公子便要进去，否则你便只能等到明日。”
“那…好吧！”白头老翁迟疑片刻，便点了点头，看也不看新来的洛公子一行，兴冲冲地便跑入了屋子之中。
雨化田吁了口气，带着一抹歉然而来，“洛公子，这几位都是一心想要救治里面的病人，并无恶意。”
“无妨。”洛公子点点头，“其实这类的氛围挺好的。”
他们这些圣手确实没有什么恶意，而像是一群做学问的执着人……若是有丁点的恶意，只怕女仆小姐姐随手就扬了这里了。
见白头老翁进去了，方才那个与他争吵的中年男子却走了过来。
“在下蝶谷医道青牛。”青牛圣手合礼说道，“这位公子好年轻，可就是雨大人口中所提过的那位懂得失传神针【回阳乾坤九针】之人？”
洛公子好奇地看了眼雨化田。
雨化田道：“闻多受伤的时候，洒家也曾经请过这位青牛圣手出诊一次。”
闻多闻言，目光微动。
青牛圣手叹了口气道：“老夫虽然略懂毒术，只可惜对于异种毒素研究还是太少，对此无能为力……洛公子，可否给老夫讲解一下，你治疗闻多时候的解毒思路？”
——能有什么解毒思路？
——那所谓的【回阳乾坤九针】也就做做样子而已。
洛公子想了想道，“回阳针有特殊的手法，能够聚毒，将之集中一处，随后排处。只能说是针法上的问题，可能要让青牛圣手失望了。”
“原来如此。”青牛圣手点点头，又挠挠头道：“那洛公子，可否讲解一下这回阳针的聚毒之法？老夫在针灸之道上也有研究……或许可以交换彼此心得。”
“交换吗。”洛公子微微一笑，“这倒可以。”
他略微沉吟，翻了翻手，一本古籍就呈现在手中，“此乃回阳针中的聚毒之术。”
青牛圣手呼吸急了一下，伸手便拿了过来，蹲在地上，飞快地翻动着，一目十行，“妙，实在是妙，妙啊！竟然还能如此！”
但他也没有看多久，便又合上，脸色通红，想了想便倒出了一大堆的医术手札，翻找了片刻，才拎出来了一卷古卷，咬咬牙道：“此乃天下奇毒篇，收录了老夫毕生所攻克的毒物以及解毒手段……当然，虽然说是天下奇毒，但当中大部分别的医术上也有，唯有其中二十九种是老夫独自发现的。洛公子，你看如何？”
洛公子看了眼满地的医术，想了想道：“再换一本制毒之术吧。”
“没问题！”青牛圣手生怕会反悔似的，连忙将东西给塞了过来，随后自个儿捧着医术就跑到了一旁。
他看书似乎就喜欢蹲着看。
洛公子随手将两本医书交到了女仆小姐姐的手中……这种知识类的交易十分基础，一般没有什么利润可言。
不过小姐姐喜欢知识类的东西，仅此而已。
就在此时，屋门忽然打开，便见仲景伸手一脸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才走出两步便又反悔，“再让我看半炷香，我已经有思路了！这次千真万确！”
“下不为例。”
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仲景圣手瞬间被震得连连后退，最后直接摔坐在地上，生无可恋模样。
这是一道女子的声音。
“进来。”
屋门再次打开。
雨化田看了眼洛公子，轻声道：“洛公子，请吧，到你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 大病（中）
焚香，花鸟虫鱼。
雅静的书舍之中，小女孩儿正在认认真真地执笔写字。
她不知道这笔有多稀罕，也不知道这墨是稀世之宝，更不知道即便是旁边的镇纸也是极为难得的珍宝。
小女孩唯一知道的只有把这字写好了，会受到母亲的夸奖。
她悄悄地抬起头来，将母亲的身影纳入了视线之中——母亲就在院子外的凉亭里，一盏茶一本书，还有一把细细的择扇。
仿佛感受到了女孩儿的目光，凉亭中的女人转过了头来，眉宇间暗含笑意。
女孩儿俏皮吐了吐小舌头，又开始勤勉练字了。
凉亭里的女人打量了几眼之后，注意力便被一名踏入庭院的身影所吸引了过去。
这又是一名女子，模样十分年轻，黑衣黑裙，手持黑鞘长剑，却有着一双并不凌厉的温和大眼睛，好像是会说话的一样。
谁看了都迷糊。
“母亲，雨化田来信，那人已经去了寒竹林。”黑裙女子低声道：“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开始问诊了。”
女人轻摇白羽折擅，微风让香烟扰动，“原淑，你说这次会有惊喜吗。”
黑裙…原淑认真道：“有自然是最好的，没有的话也只能如此。”
“这位小公子很有意思，气质也是好的。”女人微微一笑，“那日我在【太湖】上旁听过，他倒是折服了些人，后来私下匆匆见过一面，但我看不透他。”
原淑愕然，是真的诧异，“这世上，难道还有母亲看不透之人？”
女人微微一笑，“你能看透自己吗。”
原淑张了张口，似是无奈般叹气，“原淑知错了，自今日起必定勤加修炼【问心问魂】。”
“这可是你说的哦。”女人温柔地看着原淑，“你啊，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听说也来了几个不错的俊才…”
原淑瞬间脸色大变，连忙后撤几步，“别别别！我这就去练，您去找我上面的姐姐……从上往下排，还有好十几个！”
不怕圣地互殴，就怕母后催婚！
“母亲，我写完了。”
只见书斋里的女孩儿，此时迫不及待地捧着宣纸，一路甜笑着跑来，老高兴了，然后女孩儿绊了一跤，又老委屈了，太蠢了。
女人连忙起身去将女孩儿给扶了起来。
原淑面无表情地看着。
——母亲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新带回来的妹妹呢。
就在此时，原淑皱了皱眉头，旋即看着前方的女人说道：“母亲，季冉来话了，她要求您亲自听听。”
女人已经将小女孩儿抱起，稍作沉吟，便点了点头。
原淑也不废话，双手捏了一个手印，往前一点，一道金光瞬间注入空气之中，打开了一面犹如镜子般的波纹……
……
……
寒竹林。
屋子的门打开，院子里十几道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圣手们试图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毕竟每日能用的时间只有这么一些，能看一面是一面。
不过屋内还有东西挡着。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白头老翁的身边，将他给围着，询问起来——基本操作，只要每次进去的人都愿意分享，就约等于每个人每天其实都有进去过？
不过看这白头佬的模样，今日怕是也没有什么收获。
洛公子这会儿已经与女仆小姐姐来到了门前了。
闻多此时将地上的医术给收拾了起来，随意掀着，不管看得懂看不懂，先记下来再说呗，关于背书，老闻可厉害了……反正青牛圣手拿走了【回阳针—聚毒篇】之后，对这些玩意就不管不顾。
雨化田此时往前走了几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这群圣手面前……其实不是不愿意给这些医道的强者机会，实在是因为每日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超过了时间会相当的麻烦。
洛公子二人进门之后，从旁越过了一道屏风，本来就不大的草庐格局就完全呈现了。
基本没有多余的摆设，只见一名面相不凡，略显苍白的中年男子，此时闭着眼正席地而坐，一道道极寒的气息，却自盘坐之地不断冒出，流入了这男子的身体当中。
诡异的是，男子的身体，此时竟是时时刻刻都处于撕裂的状态，一道道暗红色的裂纹，若影若现……而他，也不时双肩微微颤动，似承受着极大痛苦。
“我叫季冉。”
洛公子扭了扭头，见一名鹅蛋脸的蓝衣女子，此时正捧着金盆从旁走出，听声音，方才将仲景圣手震出去，便是她了。
“你好，季冉姑娘。”洛公子微笑着点头。
“不用介绍了，雨化田已经提过你。”蓝衣女子季冉淡然道：“时间不多，你赶快开始吧，只能看，不能碰。”
洛公子看了女仆小姐姐一眼。
后者自然知道怎么做了，直接往那地上坐着的怪异男子看去，并且带上了一副单片的眼睛。
通常如果是女仆小姐姐自身能力能够解决的问题，洛公子都是薅的……女仆小姐姐简直是个宝藏，能力逆天，洛公子甚至连外挂都懒得临时编一个。
如果不是他自身心中还存在几分做人的念想，怕是大门都不用出，床都不用下的废人……吧？
季冉姑娘此时的感官确是不同。
其实她是很反对雨化田从外边找人过来的……若不是门外那么多的圣手与她这么久都出手无策，再加上闻多那看成起死回生的奇迹，也不会有这次的问诊。
她倒不会质疑是否徒有其表这种事情，毕竟这是母亲同意的。
“你…往日也是这样问诊的？”季冉在沉默中有些耐不住了。
这什么人这是啊……
进来之后，自己不去操作，反而让身边的侍女出手，就真的有些看不懂了。
只不过这侍女倒是极为的惊艳，似乎比大姐都要……
洛公子眨了眨眼睛道：“不是只能看，不能碰吗，我想我们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季冉沉默一会，才缓缓说道：“若要诊脉，我可以代劳，你放心，我的医术不比外边的人差，我会仔细告诉你病人的脉象变化。你也可以询问，病人的意识这段时间确实是清醒的，不过需要我来向你传达。”
女仆小姐姐此时忽然摘下了单片眼睛，看着洛公子道：“主人，看完了，这病确实有些麻烦，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你说什么？”季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你们只剩下四分之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了，若想要续时，只能排到下一轮。”
洛公子想了想道：“要多久。”
女仆小姐姐也想了想道：“做一台魂科手术的话，我尽量控制在三个小时以内，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后续需要周期性服用药物，具体需要看耐药性了。”
洛公子点点头，女仆小姐姐既然说得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这病能够在她的【能力】范围以内——接下来考虑的就是诊金的问题。
用自身的【能力】去完成顾客的需求，是【店铺】交易之中利润率最高的一种模式，毕竟可以不必动用【祭坛】力量，与无本生利差不多。
所以收多少诊金，完全也是洛公子自己的喜好——至于为什么不是完全的无本生利……女仆小姐姐自己也在耗时不是？
她同样在消耗自己三个小时的手术时间。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
季冉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这两人需要的不是更多的问诊时间，而是着手治疗的时间？
而且，似乎只要三个小时？
季冉一脸古怪之色地打量着这对年轻的男女主仆，感觉CPU正在燃烧——她是应该上去冷笑嘲讽几声，还是欣喜若狂地接收这天大的惊喜？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太真实。
母亲点头让来的人，不会毫无建树，想必是有真本事。
但若是短短的一次…甚至仅仅只是四分之一炷香的问诊时间就能够马上开始治疗，这又不是单纯用梦幻就能够形容。
季冉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是被这对看起来根本就融不进去别人的主仆给干沉默了。
女仆小姐姐淡然道：“季冉姑娘，这位病人的治疗方案我们已经想好了，三小时的手术时间，可以初步解决【离魂焦狱】的问题，接下来的药物治疗周期需要看病人具体的请，但最多应该不会超过六个周期，每个周期是四十五天左右。”
季冉再次被干沉默。
症状确实是【离魂焦狱】没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出来了……或许是雨化田悄悄透露的？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想法，雨化田不会做这种小动作……屋外的那些圣手其实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有看出来是什么病，才够资格留下来。
“我想听听具体的治疗方案。”季冉定了定神，“以病人家属的身份，我想这个要求并不会过分，尤其是手术的具体细节，以及风险……对吗。”
她也是医道的路子，放到专业的问题上，总不会被带跑……此时她心中甚至有种荒诞的想法，万一这次治疗真的……
“确实如此。”女仆小姐姐点点头，并没有拒绝。
见对方气定神闲，季冉下意识地信了一分，她点点头，并带着二人来到了一旁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很简单的一张小小的四方茶几，几个草编的垫子，有水有炉子，还有香炭。
洛公子见状，便主动开始煮茶了。
季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未阻止，因为女仆小姐已经开始说话，她下意识地聚精会神。
“首先，手术开始要将皮囊划开，将病人的完整魂魄剥离出来……”
季冉瞳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并未太过震惊，这种疗法的思路她从前也有考虑过，只是后续操作太多困难之处，风险极高，后续也就不得不放弃了。
不过，这洛公子不是针灸之书擅长吗……
季冉一边听着，越发心惊，甚至冒出了冷汗，不是因为这套治疗的大胆与疯狂，而是那听起来完全超过她认知的手段。
小炉子上燃烧正旺的香炭啪的一声裂开了些，季冉下意识道：“怎么剔除…魂魄有形而无实，任何对于魂魄的触碰都需极其小心……”
她揉了揉眉心，“这不是简单的对伤口清创，将腐肉切除那么简单，你们手头上有能够割开魂魄的工具？能让我看看吗？”
她态度依然是好的，主要是从未有人能够与她在这方面探讨得如此的深入……她甚至下意识地忘记了，旁边那位洛公子才是正主，而这位正主貌似快要将茶给煮好了。
茶叶的香气越发的浓郁。
……
屋子之外，已经无法从仲景伸手口中榨取更多的圣手们，意犹未尽地散开，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个白头佬，确实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只是在口嗨，凑不要脸地想要更多的问诊时间……时间，算算时间？
“我说，这一炷香早就过了吧？”
“现在过多久了？”
“貌似…两炷香了？”
嘶——！
雨化田缓缓地吁了口气，脸色凝重地看向了屋门——他早就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了，然而门并没有打开。
雨化田不打算往最完美的结局去想，只是心中认为，这起码是一个好的方向……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闻多。
只见闻多看完一本医术就眯起了眼睛，好像是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仔细回味一样，然后看一本就扔一本。
雨化田嘴角扯了扯，他想起了从前的一件小事情。
有一次，他让闻多帮忙查阅一些资料，便给了他【白钢之城】资料库的钥匙——闻多也是这般模样的，在资料库一住就是半月，自从那次之后，【白钢锦衣】的书记官就差点事业，这货竟然将整个资料库都背了下来。
不过这是好事，雨化田后来直接给这货涨了一倍的月俸……
……
关于治疗方案的讨论还在继续着。
女仆小姐姐讲述的很细致，季冉也听得相当的认真。
洛公子有趣地看着，下意识地想起了女仆小姐姐的私人小课堂……他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上过女仆小姐姐的放学后的补习班了。
最近的医师袍，护士服什么的……Emmm？
洛公子提起了茶壶，手法娴熟地往杯子之中倾注了茶汤。
他给倒了三杯。
“茶。”
两杯同时推到了女仆小姐姐与季冉的面前，太过于专注的季冉随手拿起来便小抿了一口，“然后呢，接下来你会如何……”
女仆小姐姐就暖心了，魅力无限的蓝眸子柔和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想了想便又开始仔细地解答对方的问题。
第三杯茶，洛公子也是往前推了推。
然后，茶杯就消失不见了。
他轻声说道：“茶。”
……
“茶。”
花鸟虫鱼的庭院里。
看着一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茶，不管是抱着小女孩儿的女人，还是身边站着的原淑都沉默不语。
只有茶香四溢。
原淑猛然惊起，手中黑色剑鞘中的利刃咔一声地弹起了些。
女人忽然摆了摆手，轻轻摇头，望着凉亭石头桌子上的茶杯，有些恍惚……唯有怀抱中的小女孩儿，满脸新奇似的看着这一切。
“雨化田，这次好像给本宫找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人啊……”
第九百二十五章 大病（下）
利刃缓缓地沉入了黑色剑鞘之中。
渐渐冷静下来的原淑却愈发地感到惊悚……是的，正因为冷静下来的，度过了初期的惊慌失措之后，才感受到了这杯茶的可怕。
先不说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只要想想，这如果出现的并非一杯热茶，而是一把刀，一把剑的话……
她的颈脖处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了一层汗腻的感觉……而更加让原淑无语的是，这么惊悚的事情刚刚发生了，可季冉却浑然不知，依然还在于别人讨论着治疗方案的事情。
虽说这妮子对医道沉默，往日也是这般模样……可不知道当她知道有人刚刚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惊喜】，会作何想。
女人此时伸手拿起了茶杯。
“母亲，不可！”原淑连忙低呼。
“季冉的茶叶，我又不是没有喝过。”女人轻轻摇头，小抿了一口，妙目流盼，“不必继续讨论下去了，如果可以，现在就准备治疗吧。”
原淑张了张口，最终没说什么。
母亲看起来是柔柔弱弱的模样，但她的话从来只需要一个结果——答应。
……
……
正在沉思当中的季冉，忽然眉头轻扬，被打算了思路的她顿时又皱了皱眉头，“洛公子，关于治疗方案，我已经初步了解……不知你这边，何时能够正式治疗。”
她已经收到了原淑的传信了，母亲哪边竟然已经答应了下来。
这让有些诧异……她原本想象的是，母亲哪边至少是要会等到她彻底认同了这份治疗方案之后，才会有指示过来。
嗯……好像少了一个茶杯？
季冉只是稍加疑惑，却没想太多。
“那就现在开始吧。”洛公子随意说道，“顺利的话，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够完成手术了。”
“……洛公子，你确定不用准备一下吗。”季冉对此颇为迟疑。
“会准备的。”洛公子给了一个安心的模样。
不知为何，季冉心中的疑虑确实消失了不少，她暗道奇怪……奇怪的是，自己似乎也不是真的什么好脾气之人，甚至因为一直无法找到治疗之术，而愈发的烦躁。
这洛公子与他的侍女自进门以来，就仿佛有山涧的清分拂来。
季冉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这大概，也要看人的吧？
她心中暗道，不过有一说一，这侍女是真的好看，只是金发蓝眼，不知道是哪里的人。至于洛公子……
她悄悄地打量了一眼。
目光不期而遇。
季冉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我需要做什么吗。”
洛公子看了眼女仆小姐道：“不要打扰她就好了。”
季冉下意识道：“等等…难道是这位姑娘出手？”
虽然与女仆小姐姐讨论了好久，可季冉却下意识地认为，治疗时候真正出手的是这位洛公子才对。
“放心，她的技术很好。”洛公子大大方方地承认道：“真要论才能，我恐怕给她打下手的资格都不够。”
什么鬼？
季冉一脸懵逼的模样……但此时母亲并没有什么新的指示传来，她纵使感觉古怪之极，也没有大动肝火。
主要是这洛公子的眼睛是真的好看啊，看着看着，自己就真的没脾气了。
“那…好吧。”季冉点点头。
女仆小姐此时道：“季冉姑娘，我需要挪动病人，进行手术需要特殊的场地，这里的条件恐怕很难符合。”
季冉想了想道：“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准备。”
这也不是什么大话，以【幽冥】的能量，只怕除了尊者道场里面的东西不好弄之外，整个【苍蓝】没有什么是弄不到过来的。
时间问题而已。
“不用，我有自己的手术室。”女仆小姐微微一笑，“这个病人，可能需要挪去【赤王陵】一趟，需要用到【净瓶】来处理他的身体。”
季冉目光一亮，下意识道：“听说这【净瓶】也有起身回生之能，我早就想见识一番了……可否让我在旁边？”
洛公子拥有【赤王陵】最重投掷的权力。
雨化田则是拥有骰面资格的候选者……这些事情，早在雨化田离开【赤王陵】之后，就已经写成了汇报，送到了【圣皇妃】的手中。
对于一个能够左右【赤王陵】这种大杀器的人，【幽冥】自然给予了极大的尊重——否则，如果单凭一个年轻圣手的身份，并且在没有正面其拥有治疗【离魂焦狱】能力之前，雨化田也不会那般的客气，甚至还先找上了闻多……
“当然。”女仆小姐点头道：“在手术室门外等候，从来都是患者家属的权利。”
季冉不禁小小地失望了一下，看来这好看的侍女，是不打算让她在一旁观摩了……不过能进入一次【赤王陵】内部，接触【净瓶】似乎也不错。
【赤王陵】自从被搬入了【洛神】之后，并不拒绝联盟方派出的研究员进入，甚至还大方地提供研究……但似乎目前还没有真正地深入【赤王陵】的核心地带。
而【净瓶】之间，显然是重中之重的地方，资料上也只有简单的描述。
“现在就动身吗？”
“季冉姑娘还需要安排一下吗。”洛公子问道。
“等一下。”季冉匆忙走出，“我吩咐一下雨化田。”
确实只是等一下，她很快就又回来了……返回屋子之中，却见女仆小姐姐的手中不知合适多出了一根手臂长短的金色权杖。
权杖虚点，一个立体的蓝光齿轮构图旋即展开。
“【赤王陵】拥有传送的能力，请不必担心。”
季冉镇定地点了点头……但这里是【幽冥】啊，完全独立【苍蓝洞天】的一处圣地——难道【赤王陵】的传送能力，还能够直接定位到【幽冥】之中？
她暗自心惊。
“洛公子，请稍等。”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浮现，一袭黑裙的原淑走入了几人的视线之中，“这次治疗，我们需要同行。”
“原淑姐姐……”季冉小小地惊呆了一下，随后脸色微微一变，因为她不仅仅看到了是黑裙的原淑，甚至还有另一道身影，不禁瞪大了眼睛。
女人此时微微一笑，笑颜温柔无比，“我姓贾，是她们长辈，这次也想同行，不知可否？”
季冉顿时小抿住了嘴唇，尽量平静。
“当然。”洛公子点了下头。
蓝光此时又稍微扩大了一些，将新来的原淑与贾姓女子纳入其中……最后，自然是作为病患的那名男人。
……
雨化田直接在屋前打坐。
他忽然睁开了双眼。
屋内的气息全部消失了……
……
【赤王陵】……【净瓶】之间。
金属风的房间之中，初次到来的三人好奇地打量着——【净瓶】的浅绿色原液当中，男人的正自悬浮着。
旁白连这的一件【手术室】，此时正亮起了【手术中】的灯字字样。
一切都显得相当的新奇。
贾姓女子打量足够了，“给魂魄做手术，我也是第一次听闻，只是未能亲眼所见，倒是有些开可惜。”
洛公子挥了挥手，【净瓶】之间內，流淌的特殊液化金属幻化出来了一套桌椅。他微微一笑道：“这也算是商业机密，实在是不方便展示，还望见谅。”
季冉与原淑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只是安静地站在了贾姓女子的身后。
“听说洛公子是最终投掷之人。”贾姓女子忽然问道：“不知道洛公子打算何时扔下这枚天下最贵的骰子。”
洛公子想了想，“雨大人也是有资格的人，贾女士是为他而问？”
贾姓女子坦然道：“这【赤王陵】连【巫神帝国】二代帝也能抵挡，说是天下间第一大杀器也不为过，我想我是应该多关心一下它的最终归属的。”
洛公子笑道：“会有机会的。”
贾姓女子不再多问这个问题，浅谈即止。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这坐着与等着。
不管是洛公子，还是贾姓女子，都是耐性很好的人——对于贾姓女子来说，手术没有结束，最终效果没有出来之前，任何的讨论都没有意义。
【净瓶】的治疗反而更早结束了。
男人被从【净瓶】之中取出，放置在了一张悬浮移动的病床之上……季冉忍不住上前，探手检查了一下，“这肉身所有的创伤，竟是全部修复了！”
她神情古怪地看了眼【净瓶】。
有这玩意，还要什么圣手……
她又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伤势，应该是这【净瓶】无法治愈的，否则也不会有手术间里的所谓【魂科】手术。
男人的身体被送进去了，手术依然还在进行当中……时间，也快来到了约定的三小时。
两小时四十九分，手术灯熄灭。
细微的动静足以吸引贾姓女子三人的目光，伴随着手术室大门的打开，只见穿了一身无菌服饰的女仆小姐姐，此时边摘下口罩，边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台二十面的傀儡，也推着一张悬浮手术床缓缓走出。
脸色苍白的男人此时正躺在了手术床上，甚至还正在输液……贾姓女子此时看了季冉一眼，季冉连忙走到了男人的身边，搭着他的手腕。
脉搏在跳动，季冉的目光也跟随着不断地变化，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也有吊着的输液袋子，隐约感觉这袋子里的药液有些眼熟。
女仆小姐姐笑眯眯地道：“这是【魂泪】，对于魂魄与身体的愈合效果不错。”
季冉瞳孔不禁收缩了一下，脸色似乎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在听到【魂泪】之后，贾姓女子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季冉？”
季冉深呼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口，话到头似乎有些艰难般，“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他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离魂焦狱】的症状确实已经消失，而且我感觉…是根治的状态。”
原淑猛然抬头，呼吸略显极速。
虽然无数次希望能够听到【根治】这样的话，但一直以来都是那般的飘渺。她被干沉默了，总感觉不可思议，困扰了【幽冥】这么多年的难题，就这样轻松地……
“季冉，你可检查清楚了，这不是儿戏。”原淑沉声说道。
季冉苦笑道：“原淑姐姐，你倒是希望我错了，还是对了。”
原淑又被干沉默了。
贾姓女子缓缓地吁了口气，眼内闪过一抹喜悦之色，她幽幽地道：“洛公子，你还真是给我一个很大的惊喜……对于【幽冥】来说，这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原淑与季冉对视了一眼，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只怕会变得很重要了。
“贾女士不必客气。”洛公子微微一笑：“病人求医，我们出手治疗，收诊金而已。”
贾姓女子想了想道：“洛公子不知道想要何种诊金。”
洛公子想了想道：“这要看你，贾女士。”
贾姓女子诧异道：“这是一份很大的恩情，若是让我来决定的话……我听说，【瑶池】的紫元夫人似乎给了你一块【瑶池金令】？”
原淑和季冉又被干沉默，她们知道这个承诺背后意味着多少东西……只要这位年轻的公子点点头，他将会成为【幽冥】最尊贵的客人。
“嗯…不着急。”洛公子摇了摇头。
贾姓女子妙目打量，“洛公子，此话何意？”
洛公子笑了笑道：“治疗这位病人，我们只是为了向你展示，我们拥有治疗这种伤势的能力……接下来，贾女士是否打算让我们接触真正的病人呢。”
嘶——！
原淑与季冉瞬间抽了一口凉气，满脸的震惊之色。
贾姓女子皱眉不语。
空气凝滞般。
须臾，贾姓女子才沉声道：“洛公子，是如何看出。”
洛公子淡然一笑道：“几位如果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稍微露出一丝关心之情，我想我是不会多想的……如果我没有猜测，眼下的这位病人，应该只是一位替身吧。”
贾姓女子依然是满脸的温柔之色。
洛公子自顾自地道：“从雨大人接触我开始，到寒竹林中诸多的医道圣手看来，这真正的病人恐怕极为重要，可奇怪的是只有季冉姑娘一人在旁守护。”
洛公子此时看了眼季冉，“我并没有轻视季冉姑娘的意思。”
季冉下意识地又错开了目光……天啊，这洛公子的眼睛真的好好看！
洛公子接着道：“尽管如此，其重视程度似乎也有些让人意外。”
贾姓女子微微吁了口气，幽幽地道：“他太重要了，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正如洛公子所说，眼前的这个病人，确实只是一个替代品。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旁人，而是真正病人的血脉后代……”
洛公子道：“病人可是【幽冥】的圣皇。”
“不错，【幽冥】圣皇，九幽狱主……”贾姓女子沉声道，“天齐仁圣大帝，我的夫君，黄飞虎。”
第九百二十六章 惜命
夫君既然是【幽冥】的圣皇，那么女人自然就是【圣皇妃】了。
身份说开了之后，【圣皇妃】并没有急着讨论更多关于【幽冥】圣皇的事情。
作为替代品的那名圣皇血脉既然已经治好了，自然就没有继续留在【赤王陵】的必要，一行人再次传送回到了寒竹林里的草庐之中。
自洛公子进入屋子里，时间早就已经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最开始，屋外的圣手们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可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那还能没有想法？
只不过雨化田如同门神似的坐在了门前欸……
“出…出来了！”
看见屋门打开的瞬间，望眼欲穿的医道圣手们已经顾不上雨化田，纷纷上前来打听——可要说些什么呢？
毕竟初次见面，不熟，不禁抓腮挠耳。
“雨大人，还请送洛公子回去休息。”
伴随出门的还有季冉。
圣手们略微惊讶，对于这个医术并不比自己差的女子，他们自然是熟悉的——毕竟每次进屋，都会与季冉有一次接触。
可这么久以来，季冉从未如今日般，会亲自送出门。
雨化田似心中有所预料，微微点头之后，便直接道：“洛公子，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请随洒家来。”
看季冉此时的态度，雨化田比来时还要礼貌一些。
“劳烦雨大人了。”
“不客气。”
雨化田领人离开了草庐之后，青牛圣手等一众是真的坐不住了，纷纷走上前来。
“季冉姑娘，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否病情有了新的进展？”
“你倒是说句话啊……”
可真是苦了这群老圣手了……季冉心中明悟，想想这群老家伙，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想要治好【离婚焦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实在是难为。
季冉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洛公子今日的问诊时间早就结束了，只不过他第一天来，我对于他的回阳针针术有些兴趣，因此多聊了一些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这种说辞，说不上什么反感。
毕竟已经有了青牛圣手主动上前交换的先例……这季冉姑娘医术颇为驳杂，每一样都由涉猎，见猎心喜也是有可能——再说那回阳针确实是传说中的针法。
“明日的问诊时间同样。”季冉此时又道：“仲景圣手今日已经用掉半炷香时间了，不过按照仲景圣手的意愿，明日他的问诊时间取笑，依次补上吧。”
白头老翁顿时吃屎的模样，但话是他自己说出来了的，此时也不好反悔。
季冉安排完之后，便又返回了屋子之中。
此时屋子里那名病人已经安排送走了，至于明日别的圣手问诊的时候，将会安排新一个的替代品……是的，这种替代品有许多。
事实上，在漫长的探索过程之中，替代品也早就已经消耗了十几个……
但为了能够治好【幽冥】圣皇，这点消耗都是值得的。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这些医道圣手真相？
【幽冥】圣皇的事情，不能够泄露罢了。
……
……
【幽冥】分两层，第二层【第九狱】。
【第九狱】的深处，九幽之落，无尽的落魂渊之中，一辆凤辇缓缓降落……这里潜藏的阴气之磅礴，已经足以冻结魂魄。
但这还只是表层而已。
这凤辇显然是特殊打造的，因此才能够在可怕的阴风之中自由穿行……而此时，凤辇之中，【圣皇妃】正危襟正坐，神色凝重。
陪同的原淑沉吟道：“母亲，落魂渊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些……看来即便是这里的阴气，都已经难以压制圣皇体内的火毒。”
【圣皇妃】没有说话。
原淑却叹了口气，“虽说那位洛公子，这次确实将黄九腾治好了，但圣皇的情况毕竟不同……母亲，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黄九腾便是那个刚刚被治好的病人，替代品之一……可替代品毕竟也只是替代品，是以特殊的手法，让黄九腾沾染了圣皇的病息之后在培育出来的。
“再说，这手术也太诡异了，竟然要直接取出神魂……”
原淑此时脸色难看，替代品就算了，毕竟是用来试错的……可若是正主直接上场的话，就是一锤子的买卖，若是成功了还好，可要是出了差池，后果也就万劫不复。
这件事情太过重要，【圣皇妃】也无法直接做主……原淑知道她这次进入落魂渊是为了什么。
恐怕这之后，还会安排一次【幽冥】圣皇与洛公子的见面。
【圣皇妃】缓缓地吁了口气，“原淑，你也说了，阴气已经开始压制不住，为了维持落魂渊的阴气，已经投入了太多。这边的投入的阴魂比列再次扩大，就会影响到【轮回】天道的构建了，一旦平衡打破的话……”
“母亲，我知道的。”原淑点点头。
凤辇就像是突破了一层薄薄的水膜般，四方华光骤亮。
本应该是诡异阴森的阴气，在这方空间之中，竟是变得无比的柔和清凉……大量有着至寒属性的天华地宝，散落在四方，以独特的方式排布，最大限度地发挥着它们的功效。
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在了一处水泽之中。
水泽平静如镜。
只见一名头发略微散乱，只穿一件单薄素净仙衣的男子，此时盘坐在水泽之中……凤辇降落的瞬间，水泽上泛起了波澜。
【圣皇妃】缓步走出，脚点在水泽之上，踩出了点点的水纹。
“夫人，你怎么……”
悬浮与水泽之上，面相不过三十上下的男子没有动静，双眼也未曾张开，但声音已经发出，略带一丝疑惑。
【圣皇妃】轻声道：“今日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公子，将黄九腾治好了。”
他们相识的时间，好比【幽冥】存在的时间，已经无须太多的言语，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了便是。
男子眼皮微动。
【圣皇妃】知道这是不平静导致的……这个消息，谁听了能够平静？
即便是她，纵然已经很努力地维持着镇定，可内心的波澜究竟几何，也唯有她自己才清楚。
“你想，让他来见我？”
“这要你自己拿主意。”【圣皇妃】简单地说了一下黄九腾治疗的过程，尤其是神魂方面。
四方平静，凤辇之中，原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安静地跪坐着，一动不动……沉默是对的，谁不怕死？
像是圣皇【皋陶】，不就是始终留存了一丝念想，久久没有真正的合道，祈求着还有走出最后一步的可能？
“听说，【皋陶】已经合道了。”男子忽然说道，声音听不出悲喜。
【圣皇妃】点点头，柔声道：“他终究没有等到转机，【皋陶】合道，天道终究是补全的几分了，对人族来说终归是好的。只是对你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男子又沉默了片刻，“最近，喜姬送来的【魂泪】对我有些作用，让我每日清醒的时间多了不少。”
【圣皇妃】轻轻蹙眉，却也接下了话来，“这确实有些意外，我听说这【魂泪】还是人族中一个小姑娘研发出来的。不过既然能对你有些好处，也算是值得。”
“见面的事情，容我再想想。”男子轻声说道，旋即又略带一丝歉意，“过两日是你的生辰，我不能陪你。”
【圣皇妃】并未说什么，向着男子欠了钱身，便回到了凤辇之中。
离开的时候，她只是听到了一道幽幽的叹息。
……
返程的路上，原淑忽然问道：“母亲，您为什么不告诉【圣皇】，洛公子手头上也有【魂泪】的事情？”
“这不重要。”【圣皇妃】摇摇头，“我们都只是为了能够让他复原而已，什么办法都没关系。”
“那…洛公子那边？”
【圣皇妃】想了想道：“我会亲自与他再商谈一次。”
原淑忽然又道：“我见季冉，对那洛公子似乎有些特殊。”
“多事了。”【圣皇妃】却莞尔一笑，“这小公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可不简单。”
“不过他身边的侍女也太好看了。”原淑叹了口气，“喜姬姐姐都有所不及呢。”
【圣皇妃】没说什么，对于洛公子身边那侍女，她也是感觉无比的惊艳……那简直是完美之人了。
……
……
雨化田给安排的地方，是一处相当幽静的小楼，与此时颇为热闹的【凤鸣阁】相隔甚远。
雨化田十分相信一个道理，人越少，麻烦越少——只要将这位洛公子隔离了，麻烦就不会有。
“这几日，洛公子若有需求，命屋外的仆人传唤即可。”雨化田微微一笑道：“洒家会尽量满足需求。”
打点之后，雨化田没有逗留，带着人离开了。
除了这小楼本就有的仆人之外，他一个人也没有留下……对此，洛公子的感官是比较好的。
“真没想到啊，原来【幽冥】的圣皇一直都饱受病魔折磨……啧啧。”闻多颇为感触，“【幽冥】的保密工作实在是做的太好了，在这之前，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漏出。”
洛公子好奇道：“闻先生，了解这位【幽冥】圣皇吗。”
“【幽冥】圣皇，现存还未陨落的人族圣皇之中最强者。”闻多摇摇头，“从前像我这种小人物，哪能够得着这种一等一的大人物。”
“慢慢了解就好了。”洛公子不予置否。
闻多想起了自家公子爷也有一个【火云】圣皇的的小马甲，感觉又好了些，“公子，是看中这位【幽冥】圣皇，打算捕猎吗？”
毕竟像是公子爷今日的举动，在闻多看来就是撒鱼饵的行为……撒鱼饵为了啥，自然是为了让鱼儿上钩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幽冥】的主人，会不会这么轻易就来……闻多感觉这位圣皇多半是还要拉扯一下。
大人物嘛，越是大的人物本质上就越是怕死。
这种取出神魂直接动手术的操作，谁听了不吓个半死……好比医生说要破开头颅才能治病，不骂几句居心叵测？
但洛公子没有直接回答闻多的问题。
女仆小姐姐回了，“闻先生，您说打渔的时候，是撒鱼饵收获比较多，还是撒渔网的收获比较多。”
闻多怔了怔，打手一拍脑袋，揉了揉，“好叭，是我草率了。”
公子爷这是要搞大件事的节奏啊……
……
夜里，季冉与原淑联袂前来拜访。
“仙器十件，万年份灵药十盒子，道韵五十万，以及通用型道纹五道……”原淑此时念着手上的清单，读了好久，“最后是灵石若干……洛公子，这是您这次治好了黄九腾的诊金，还请笑纳。”
清单上的内容洛公子没感觉什么。
但对于出身联盟的闻多来说，这份清单上的诊金，足够让几个月之前的他，都不用加钱就能够直接去干掉雨化田……这TM给的实在太多！
随意地让女仆小姐姐收了清单，洛公子想了想道：“贾女士暂时看来，是不打算进一步的治疗了。”
原淑多少有些无奈，“兹事体大，恕我不能妄议……洛公子，等处理完这次的生辰宴会之后，【圣皇妃】希望还能够与您好好地见一面。”
“无妨。”洛公子微微一笑道：“黄九藤后续还需要观察。”
原淑点点头，人家已经彰显过实力了，只是问题出自己方，她能有什么傲气……强行给人镇压下来吗？
还是以势压人？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不可取的……治病又不是儿戏，万一撕破了脸皮，这人在治病的时候偷偷地给圣皇来一手阴招，那可就真的追悔莫及。
因此，至少在完成治疗之前，都得小心翼翼地供着。
“洛公子，黄九腾虽然只是替身，不过也是真宗的圣皇血脉。”原淑此时正色道：“为了圣皇，他也付出了许多，若是可以的话，还请洛公子好生照料。”
“原淑姑娘不必担心。”洛公子含笑道：“对于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会遵循医德照顾的。”
原淑稍微放下心来，对这位洛公子的观感也好了一些……似乎如果不是自带偏见的话，这个洛公子真得很好看欸？！
越看越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原淑打算离了，总感觉再待下去，道心会不稳。
“等…等一下。”季冉却冷不丁道：“我有些关于医术上的问题，想要留下请教…请教这位优夜姑娘的，不知可否？”
女仆小姐姐顿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太晚就不必了，我还要伺候主人就寝，不若明日如何。”
季冉先是感觉可惜，然后似乎又有了兴趣，连忙点点头道：“那我明日再来！”
原淑微微皱眉。
——小啊冉，你这赶着送的模样，太明显了！
闻多如老狐狸般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来来回回地扫了扫，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季冉姑娘似乎有了取死之道……
……
……
……
……
【花神宫】，【昆仑】分部……某秘密宫殿。
几名姿色艳丽的舞姬，虚脱似的横陈在奢华的大床之中……陆丞披了一件单薄的秋衣，便走出了房间。
这几个鼎炉的功效越来越弱了，可新来的揽星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享用……这让陆丞稍微有些烦躁。
阴阳合道这种双修的功法，越后越难。
如果是那个有绝世名器的女子……
陆丞心中多有可惜，只是他已经向【昆仑】的那位【花神宫】总管发出了邀请，打算将【楠月】姑娘献上，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总管大人，恐怕也和自己的问题差不多，修为越到后期就越是难以提升，因此一听到了【楠月】姑娘的存在之后，就显得有些急切了。
“哼，老家伙，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东西，装什么勉为其难。”
陆丞心中冷笑连连，不过这老家伙还是要讨好的，谁让这老家伙之后有机会晋升到真正的核心层之中……那可不是【花神宫】的核心，而是更上一层啊。
他随意地在宫殿之中行走着，走着走着，目光忽然停了下来。
这宫殿修建在一处海面山崖之中，半开的悬崖，一道明月照入……陆丞停下了脚步，只见宫殿一阙的屋顶之上，此时正有一名腰肢纤细的女子，在月下起舞。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仿佛是心中的白月光。
恍若隔世，一生所爱……
陆丞目光渐渐变得痴了，如梦呓般，念叨着尘封在心中的名字，“娉婷……”
……
兰芯手指都快抽筋了。
她抬头看了看老早之前就爬上屋顶去的【楠月】姐姐，又看了眼上去之前【楠月】姐姐塞给自己的琴谱——【一生所爱啊】的曲谱，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曲虽说是真的很好听，也不知道【楠月】姐姐从哪里搞来的……但她奏了一个晚上，也很累的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