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阴谋什么的看起来真麻烦，好想砍人啊
这是一个银白色，不知名的卵状物，它镶嵌在巨兽的心脏附近，在紫色血液的冲刷下一涨一缩，周身释放着淡淡的荧光。
乔修亚一把将其抓住，然后猛地拔出，顿时就听见‘啵’的一声，这个银卵就被抓在他的手心，有力的跳动。
站在一地血泊中，眼前巨兽的无头尸体因为这银白卵的离开而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可战士把这个卵状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除了发现它的背后有一圈紧致的吸盘和一根似乎是吸血的管状刺外，并找到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
以他多年以来的经验，居然没办法辨别出这东西的出处，甚至连相似的东西都没有。
“怪事，我原本以为是这猛犸巨兽狂龙病毒入脑，体内已经孕育出了黑蚀龙的幼生体，所以才这么暴躁，简直就是一心送死的样子过来冲击城市，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东西？”
稍稍用力捏了一下，乔修亚发现这个银蛋虽然看上去很是娇嫩脆弱，实际上内在非常坚韧，他刚才用的力气虽然不大，但也足够空手捏碎一把核桃——这都能承受得住，足以代表它不是正常的生物组织：“某种怪物的蛋？寄生魔物？长在心脏附近还带吸管，总不可能是肿瘤吧？”
猜测也无用，乔修亚在思索了一段时间后，总算是回忆起了自己还有系统这件事，于是他就立刻呼唤系统，二话不说便是一个鉴定术扔了上去。
【…物品鉴定中…生物知识判定成功，远古知识判定失败，奇物知识判定成功。】
【鉴定汇报：】
【海渊衍生物·改造——远古奇物】
【生物：在迈克罗夫大陆南方的底渊深海中，残留着许多上古时期幸存下来的物种，而庞大无比的海渊魔龙就是其中之一。传说，这种体长超过四百米的如蛇巨兽并非是迈克罗夫的原生物种，而是来自一个没有陆地，只有海洋的水世界。它以其他巨大的海王类为食，却因为行动缓慢而经常捕捉不到食物，为此，海渊魔龙进化出了一种奇异的捕猎手段——海渊衍生物。】
【远古：海渊魔龙曾经有过原始的深海文明，但因星界龙族的同化……】
【奇物：海渊衍生物在没有进入生物体内前会源源不断的释放一种信息素，能够吸引绝大部分魔兽前来并挑起它们的食欲。在进入生物体内后，它会寄生在血液流动频繁的地方，汲取营养，并释放一种强大的狂暴激素，其效果等同于上位狂暴药剂，能够摧毁所有精神感知在30点以下的生物的理智，使其力量大增的同时，产生一种想要挑战附近最强生物的斗争欲。】
【综合：它曾被高等智慧生物改造，海渊魔龙的气息已经很淡了。】
系统密密麻麻的字符出现在了乔修亚的视网膜前端。
“海渊魔龙……我记得是五色龙的下属种族，在五色龙神被金属龙神和正义之神联手从世界外侧打落物质界后，因为协助掀起狂龙祸，被金属龙联合远海圣山上的教会势力彻底灭绝。”
皱起眉头，乔修亚找到了自己不知道这玩意的原因——海渊魔龙这个种族，在他前世还没出海的时候，就因为【狂龙祸】这个史诗剧情被灭绝，他一头都没杀过，怎么可能记得住这种怪物。
不过这样的话，疑惑就更大了——为什么一个深海种族的捕猎手段，会出现在北地黑森林的一只猛犸巨兽体内？还曾经被高等生物改造……等等！
过于丰富的信息涌入，战士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条线，将许多零散的信息串联在了一起。
黑蚀龙，狂龙病毒，黑潮……五色龙，海渊魔龙，日后的狂龙祸……
为什么正义之神会出手，帮助金属龙神击败它的宿敌，将五色龙神击落凡间，并联通人族其他六神毫不留情的剿灭任何与其相关的种族？
为什么来自星界的五色龙族能够驱动数量众多的原界龙，掀起席卷整个世界的狂龙祸？
灵感呼之欲出，却始终不得要领，乔修亚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莫名的联系，但却无法将它们真正的拼接在一起，这个时候，他不禁开始懊恼当初为什么不在论坛上多看看这方面的考据精品贴，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半懂不懂，让人心焦。
但其实这也是常态，除了考据党外，谁会去思考一个游戏中史诗任务的来龙去脉？知道大致的剧情就好了。
实际上，乔修亚本人只是因为纷争大陆中可以开启十八禁级别的血腥打斗才决定玩这个游戏的，而且也有不少人只是为了单纯的看风景而已。至于深究一个游戏剧情内在的脉络？实在是太难为他们这种人了。
“我应该换一个思路，这个世界其实已经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了太多，已经不能当做推断的依据。”
假如自己没有穿越的话……
没有前传奇战士的经验，原本的乔修亚能不能在兽人战场上幸存还不清楚，但假如活着，现在他大概还在和那便宜叔叔丹利亚争夺伯爵爵位吧。
这样的话，没有黄金级镇守的黑森林要塞在遭到黑潮和黄金巨兽攻击后，肯定会陷落，那么数万狂兽就会涌入摩尔达维亚领，造成惨重的死伤，甚至主城都会被攻破，其他的北地领地想来也不能幸免。
而圣劳伦大教堂是强权和正义之神在北地最大的教堂，而整个北地大多数民众都是其信徒，神明再怎么不问世事，也不可能对这种损失无动于衷。
毕竟除了北地外，帝国南疆和中部也因为狂龙病毒造成的狂化黑潮而死伤甚重，就连直属的中央军团都紧急出动，封禁了所有关卡，然后一个区一个区的剿灭魔兽。
“假如说，那条浑沌黑蚀龙是五色龙意图控制原界龙而做的生物武器实验，而不是被天廻龙驱赶的话，就能解释的通。”
有这种可能，可乔修亚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
想来，只要砍死那条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浑沌黑蚀龙，看看它身体中是否有类似海渊魔龙的改造痕迹，那么他就能确定这一切是否和猜测的一样。
“有趣……看来所谓的历史，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被彻底改变了。”
摇了摇头，乔修亚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边，等日后再去细细思考一遍，他将手中巨剑重新变回微小的模型，插进腰上的某个凹槽中，战士左手拿着仍在跳动的海渊衍生物，一只手抓住死不瞑目的巨兽獠牙，将巨大的头部拖拉着朝着黑森林的方向前进。
随着他的行走，威压扩散，周围的魔兽自发的退避，许多魔兽首领在一声低嚎后，便带着大量同族迅速退回了黑森林，甚至要塞另一头仍在攀爬城墙的那些魔兽也都迅速退下，不敢继续前进。
就和没有黄金强者的要塞会轻松被黄金巨兽攻破一样，没有黄金魔兽的魔潮，也很容易被黄金强者一个人打散击退，刻在这些怪物骨子中的本能告诉它们，此时便是撤退的时候。和被寄生加上深度感染的猛犸巨兽不同，这些魔兽虽然虽然疯狂，但还不至于狂暴到去乔修亚面前送死。
所以，数分钟之后，原本混乱无比的战场顿时就只剩下一地残尸和废墟，而乔修亚站在一个有着许多狂兽尸体的山坡上，他举起黄金巨兽头颅，朝着要塞城墙上的城卫军展示着。
一阵沉默。
然后欢呼如潮。
第八章 意志的力量
站在距离要塞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基利·乌拉诺斯搀扶着已经半昏迷的佐尔艮，站在白发法师冯·劳伦斯身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作为白银巅峰的战士和法师，基利和冯的眼光和分析能力并非是那些正因为自家领主斩杀了黄金巨兽而欢呼的城卫军能比较的。虽然平时会因为各种事情争吵不休，但实际上三人是配合多年的老搭档，并曾跟随上一代的老领主斩杀过数只黄金魔兽，正因为此，他们深知黄金阶实力。
所以在穿着黑色铠甲的战士拖拽着赤色的光带撕裂天空和云层，从苍穹直坠而下时，他们就知道这场战争其实已经没有悬念了，这是完全不同境界的力量，黄金巨兽即使是全盛状态，也未必打得过单手持剑的乔修亚。
和传闻不同，他们的这位新任领主大人根本不是初入黄金，甚至还没办法掌控荣光之力和超凡躯体各种升华能力的新手，与之相反，基利和冯看见的是一个战斗技巧娴熟无比，将黄金的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的超级老手。
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位年轻领主的实力，他比他们所有想象的都要更加强大。
高速飞行，斗气爆发，提气斩气刃，调动浑身肌肉力量，无论哪一点，乔修亚都做到了极致，在和黄金巨兽正面交锋的时候，他在一瞬之间就看穿了对方的破绽，并毫无迟疑的利用这一点轰碎了对方的最强的攻势——曾经见过老领主出手的两人，觉得哪怕是老领主重生也做不到如此流畅的斩杀。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最多就是称赞一句一代胜过一代，自己真是老了这样的感叹而已。
真正令他们吃惊的，是眼前的这个场景。
不远方，原本因黄金战士和巨兽交战而变得灼热无比的战场逐渐降温，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大风将远方飘荡的浮雪吹来，细微的雪尘飘散在严寒的空气中，白茫茫一片，如雾一般弥漫。
但在这雪雾冰尘之中，却有一个巨大圆柱形的空洞。
那是乔修亚斗气破空一斩留下的轨迹，燃烧着的赤色斗气正是以这条轨道，携裹着飓风击碎巨兽的冰潮，逆流而上，将其斩杀。
而这空洞，至今为止仍未消失。
飞雪飘至此处，如同这里存在的并非是空气，而是灼热无比的钢铁一般，迅速的就被蒸发，化作水汽飘散于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残余的力量依然久久不散。
“意志的力量……”
白发的法师轻轻的说着，平日看上去暴躁无比，完全不像是施法者的北地老人如今仿佛一个真正的学者，认真而严肃的观察，并断言道：“这是荣光之力的残余。”
“领主大人才进阶黄金多久，这就掌握了荣光之力？”
基利明显吃了一惊，脸上的魔纹上都闪过几道光芒，被他搀扶着的金发骑士现在仍在昏迷之中，而这位半精灵战士看着远方已经将巨兽头颅放下，朝着要塞返回的乔修亚，下意识的询问道：“那么说，大人他的荣光之力是有关于意志方面的？”
“不清楚。”
冯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不管怎么说，老爷有一个完美的继承者啊……”
与此同时，乔修亚拖着黄金巨兽巨大的头颅，行走在尸横遍野的大地之上，血水被低温凝固，变成了一地各色的冰层，甚至还能感应到繁杂的魔力波动在其中来回鼓荡。
荣光之力。
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闪过了同样的词汇。
战士看向自己握着海渊衍生物的左手，赤色的辉光涌出，熊熊燃烧，可却没有任何效果，银白色的卵坚韧无比，就这么一点斗气并没有办法伤害到它。
思考了一会，他收回了斗气，片刻过后，一道掺杂了点黑色气息的暗红色辉芒在手心升起。
“吱——！”
仿佛是被泼上了硫酸，原本仍在微微跳动的海渊衍生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声音，然后猛地缩小，浑身上下银光一片，似乎是进入了防御状态，但就算如此，在它身上被暗红色斗气触碰过的地方，依然出现了仿佛坏死一般的黑色痕迹。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乔修亚收回了自己手心的力量，不再折腾这个可怜的小玩意。
实际上，他的荣光之力仍未被唤醒。
正如同这个世界的人在进阶环境后，需要通过思考和锻炼来获得这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力量一样，系统在身的黑发战士也需要把等级提升到三十五级才能看见自己能力的全貌，不过在此之前，他也能稍微发挥出这力量的一点效果。
“智慧，意志，信念，世界……前世，我的荣光之力是信念方面的净化之力，也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看这效果，真是期待。”
点了点头，打开系统，乔修亚看向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乔修亚·凡·拉德克里夫】
【等级：lv33·黄金荣光（挑战等级lv31）170/9000】
在上次进阶黄金阶的时候，他当场就斩杀了至少比他高五级的同阶黄金战士莫泽，之后也没有停止锻炼，一直都在拿日常经验，加上这次出手，下坠的时候带起的余波不知道轰死了多少狂兽，还斩杀了一只刚刚进阶黄金的巨大怪物，这丰富的经验让他升了两级，距离真正获得荣光之力所需要的35级还有2级。
“还可以，但这系统只有我升级的时候才有存在感，我之前都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东西了。”
稍闭双眼，将系统关上，乔修亚感慨了一句：“也多亏修行了钢铠呼吸法，不然就这样直接从天上掉下来，别说是一脚踩踏黄金巨兽的脊梁骨，要是位置不好，指不定还要双腿粉碎性骨折。”
这话倒是半点不错，黄金战士归根归根及底只是超凡生命的第一步，从千米高空，云层的飘动处落下一样要受重伤，若不是他有增强身体素质的钢铠呼吸法，那借助势能的一击说不定就是和对方同归于尽了。
走近城墙的废墟，乔修亚也懒得绕一圈去大门那里走正路，他干脆的用斗气破开一路挡路的岩石泥土，清理出了一条道路来。
突然，战士回过了头。
在他的身后，浑身伤痕累累的三人组正朝着他快步赶来。
第九章 萤的忧虑
看见这个场景，战士便停下脚步，他转身，放下了手中巨兽的头颅，迎着基利等人走上去。
眼前的一老一伤一昏迷，都是他父亲最得力的属下，也算得上是乔修亚的长辈——当然现在就是他的属下了，可道理不能这么讲，面对这些从小就认识的人，他肯定要过去迎接一下。
不过，在双方遭遇的瞬间，战士就皱起了眉头，他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打量着青发的半精灵，然后转头对着白发的法师问道：“劳伦斯先生，这位……是谁？”
“啊？”
愣了一下，面对这种情况，走在前方的基利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见过小时候的乔修亚，并在老伯爵的嘱咐下教导过对方使用武器，虽然双方多年不见，但因为能够想象当年的那个少年长大之后的样子，所以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个面孔陌生，但半精灵战士万万没想到乔修亚似乎半点也记不得自己，顿时就感觉心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别犯傻，你头盔掉了。”
身侧传来冯叹气的声音：“他压根就没见过你的脸，不认识很正常。”
听到头盔这两个字，乔修亚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基利老师！”
说完后，战士面色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别的不说，眼前的这位青发半精灵面容俊美无比，虽然侧脸处遍布密密麻麻的魔纹，却也不减其魅力分毫，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看上去似乎比他还要小一点，和他印象中那个严厉而威严的高大战士完全不搭半点边！
就算乔修亚脸部线条硬朗，那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对方和他父亲同辈的，少说也要有四五十岁，看上去居然比他还要年轻……难怪平时要用蒙面头盔遮住脸，魔纹还是其次，骑士团那群大老爷们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年轻俊美，年龄和颜值的双重打击，士气该不知道有多低落。
冯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尊敬的对乔修亚行了一礼，然后用略显嘶哑的声音说道：“领主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假如可以的话，请在要塞会议室中等待一会，等我和基利把佐尔艮送去医疗后，便立刻前去汇报这次黑潮的情况。”
“没必要这么正式，劳伦斯先生。”
摆了摆手，乔修亚叹了口气：“这次是我的过失，数天没有联系，我却仍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一切平安的原因……”
“这是通讯被遮蔽的问题，谁也想不到黑潮会这么快的发起，并非是少爷……领主大人你的错，更何况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太多伤亡，也就是城墙塌了，要重新修一遍。”
接过话，回过神来的基利摇头道：“而现在魔潮退去，并且在下一个黄金魔兽出现前，它们大概是不敢出来了，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把它修好，说真的，相比起以往，这次的损失也不算很大。”
目光稍转，他看到了战士握在手中，银光闪闪的蛋形物体，本能的好奇心让这个半精灵不禁多问了一句：“这个是？”
“这个，是我在巨兽体内所发现。”
乔修亚不以为意，他稍稍解释了一下：“猛犸巨兽平日食草为生，虽说不上温顺，但绝不主动攻击其他生物，而且作为生态层的顶端，假如不是它，巨兽绝不可能出现在兽潮中。”
而一旁的冯凝视着这个银色的蛋，眉头却是渐渐皱起。
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他似乎在什么地方感应到过。
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白发的法师如此想到，于是他便说道：“佐尔艮的伤势很严重，假如不稳固一下，说不定实力会倒退……”
“这种事情不需要和我解释，快去吧。”
“那么稍后在会议室中见，领主大人。”
——城外，黑森林要塞南方。
银发的少女骑着黑色的战马，奔驰在白色的雪原之中，马蹄飞溅起雪尘，留下一个个印记。
片刻之后，战马停止了奔跑，如今，在萤的眼前，就是黑森林要塞面对雪原一侧的高大城墙，灰白色的巨大岩石几乎和周围的环境同色，一眼看去，完全无法发现它的踪迹。
这两天之所以在雪原中来回奔波，正是因为弥漫的大雾干扰了通讯，乔修亚和她完全找不到要塞所在的具体范围，只能朝着目测的山脉方向前进，然后又沿着山脚绕了一圈——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也不枉这么辛苦跑一趟。
来到了要塞的城门下，神机少女有些惊奇的发现守城的士兵一脸平静，似乎不久前，从通讯法阵那端传来的凄厉的警报声从来响起过一样，而城墙上的众人也好奇的看向这个骑着战马，外表十分年轻的银发少女，并猜测她的来历。
萤没有想太多的事情，她干脆的下马，牵着黑，对着城墙上的城卫军展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名牌，光芒闪动，她的名字和来历被投射在了半空中，这种具有魔力波动的名牌是无法造伪的，所以巨大的城门侧边的一扇小门立刻就被打开。
“领主大人应该在要塞中央塔楼旁的回忆室里。”
在穿过通道的时候，被已经知道了她身份的士兵被告知了这样的信息，虽然能够感应自己的契约者所在的地方，但银发的少女还是礼貌的谢过了这位士兵，然后走出通道。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平民和未曾受伤的士兵大多都在来回搬运建筑材料，分发补给，而许多受伤的战士正站在各个医疗室的门前等待，有些甚至就在街头就地给自己处理伤口，而少数的白银战士和弓手受到的伤害比较小，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在四处奔走，维护秩序。
但穿着长袍的法师们却都没有出现，萤倒是敏锐的注意到了，在街道的另一头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身影，那个人捂着头，一瘸一拐的走在石道上，看上去似乎很是难受。
这很正常，面对战争和无穷无尽的魔兽，法师这个高贵的职业并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强大的针对性在怪物属性以百计算的黑潮面前，没有任何用处。除却某些特殊进阶的战争法师外，基本上都是如此，大量的施法导致他们在结束精神紧绷的状态后，会有一段时间遭到精神力反噬而头疼无比。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城市都称得上是井井有条，完全看不出之前进行过一场极端危险的守城战。
萤构思过很多场景。
其中最糟糕的就是，在她到来的时候，要塞已经被攻破，城市在火焰中燃烧，黑色的烟柱四起，而空气中充斥着焦臭肉味。最好的就是在主人的帮助下，城墙没有被魔兽攻破，诸多士兵和平民在城墙上抵御敌人的入侵，战斗如火如荼。
总之，现在这样和平的景象，她连想都没想过！
这才多久呀？两个小时都没到，难道黑潮这么快就结束了吗？！魔兽都是软蛋，撤退的这么快？
朝着路边的一位城卫军打听了一下，萤很顺利的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什么啊，居然真的这么快解决了……”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银发的少女不禁为自己主人的胜利和强大感到欣喜，却又有点闷闷不乐：“可惜这份荣耀却没有我的功劳……明明作为武器，却得不到被使用的机会，唉……”
这种感觉，真是难以道明。
萤自然是知道自己心中的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如何使用工具是主人的事情，作为道具，用不着，那她就应该藏在鞘中，安静的等待就好了，一味地想要出场，是不成熟的表现，甚至会妨碍主人的判断。
虽然道理都知道，也理解它的正确性，可她还是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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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完毕
第十章 一点微小的工作
这是一个有着浓厚军旅风格的房间。
白色岩石铸就的墙壁上，挂着诸多各族风格的武器，上好的乌兰羊绒编织，绣着持剑之手纹章的黑底金线地毯铺满了整个大厅。
在四个墙角处，有着几株松木盆栽，深绿色的针叶似乎因为缺水而有些枯黄，而古朴的辉石长明灯于头顶闪耀着白色的光芒，悬挂在褐色松木制作的长条形会议桌之上。
房间中，一片寂静，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发男人站在会议桌旁，沉默的看着一副巨型地图。
这地图长三米，宽两米，摆在会议桌上的它毫无疑问显得过于宽大，但乔修亚依然看的非常认真，他一点一点的查看，不漏过分毫细节。
实际上，自来到黑森林要塞的中央会议室后，他便一直在看眼前的这个魔法地图。
这张通过最高等级的附魔方法绘制，能放大显示整个迈克罗夫大陆全境，也能缩小只看摩尔达维亚一领的地图，其精密和复杂程度令人难以想象，在魔力潮汐降临之前的这个时代，乔修亚认为这种等级的魔法物品整个帝国也不会有超过百件，没想到这里就有一个，还就这么直接挂在会议室的墙上。
简直就是浪费！北地这种乡下地方的乡下要塞里，要这种高端的东西干什么？而且黑森林要塞是专门防御黑潮入侵的，他们完全不需要看地图啊！
痛惜不已，下定决心，乔修亚已经做好了把这地图带回家，挂在卧室墙上的准备。哪怕平时他也不怎么看，战士也不忍心让它就这样蒙尘。
“以蒙斯特所说的信息为准，黑潮爆发的路线应该是中央黑森林，帝国南疆，帝国西部，帝国中央区域，然后绕了一个大圈后便径直北上，来到了这里。”
手指在地图上虚画一圈，最后点在黑森林要塞所在的地方，乔修亚皱起了眉头：“以这个速度推算，那头龙应该并没有停留，而是不停的朝北移动，我手里的这块灭龙石大概是用不上了。按照它的行进方向和行动模式来看，接下来应该就是摩尔多瓦领那边的黑森林会受到污染，发生暴动。”
“有机会就传讯通知一下，让他们做好准备，尤其是黑蚀龙的鳞粉能够阻碍通讯，这点是重中之重。”
语气并不肯定，毕竟谁也没办法猜测一头龙的想法，假如它心血来潮突然打算换个地方飞行，让郑重其事的通知出现了失误，哪怕是以乔修亚的心理素质，那也是很尴尬的事情。
“真是麻烦。”
感慨了一声，黑发的战士感觉突然有些头疼。
这次的狂化兽潮，看似只是非常简单的魔龙肆虐后遗症，但却有无数暗流涌动，甚至还隐约牵扯到了星界龙族内战这个令人头疼不已的大漩涡，真是令人不爽。
乔修亚觉得自己非常不适合思考这种事。
当初在游戏中，他可是有一整个幕僚团的，像是如今这个局面，压根就不用他亲自出马，自有十几号人为他分析状况，讲解局势。作为远南最大战团的团长兼第一大队统领，乔修亚平日需要干的事情只有一件——带队冲锋，然后碾碎敌人。
战斗，征服和杀戮，这才是他的领域。
当然，这并不代表乔修亚不喜欢思考只喜欢蛮干，这是完全错误的认知。最多只能说是方向不一样，至少对战斗技巧这方面的思考，他有着充足的自信。
至于现在，乔修亚虽然也是一名实地伯爵，手下也并非没有幕僚，但是那群人知道的信息还没他百分之一多，别说是看出黑潮背后有什么东西了，他们连狂化的起因都还在猜测，除了能帮忙处理政务外简直毫无用处。
“显示迈克罗夫大陆地图，远南地区。”
叹了口气，战士低声说道，随着这声命令，巨大的地图上原本代表摩尔达维亚的图形和标示在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类似菱形的大陆和宽广的外海，些许岛屿点缀其中。而在这大陆最南端的半岛被重点划出，那里，便是所谓的‘远南’。
辽阔无比的迈克罗夫大陆之上，有四个地区是文明的中心，它们分别是西部的山脉盆地，北方的临湖丘陵，远南的静谧群森和东部的河流平原——远南，正是【远海南岭泛人类种族联邦】的缩写。
这是一个建立在山岭和丛林之间，以人类，精灵和妖精为主的国度，跟北方帝国这个乔修亚一知半解，并不是非常熟悉的地方不同，远南作为他当初的大本营，黑发战士对它可是知之甚深。
之所以突然点名查看此处，却不是因为怀旧，而是因为日后波及全大陆的一系列史诗级事件，和远南有着密切的联系。
而那条正在北地雪山森林中急速穿梭的黑蚀龙，说不定就是这些事件的一个开幕和预告。
【放逐之神】
“星坠八百三十二年，阳辉之六月，龙族内战正式爆发，五色龙与金属龙积攒千年的矛盾全数释放，而在世界外侧，五色龙神却因为金属龙神有着人族七神之一的强权与正义之神作为盟友，神域破碎，本体被放逐主物质世界，化身圣者坠落于远南风暴洋的博威纳尔德火山群岛。”
轻声复述上一世自己经历过的事件，乔修亚看着地图上的远南半岛，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数月后，复仇的龙之祸来袭。”
前世游戏中的这个时代，刚刚结束了第一版的剧情，等级最高的玩家也不过是白银高阶，面对圣者复仇而掀起的龙祸，所有人都在狂化暴走的龙血魔兽中苦苦挣扎，远南作为距离龙祸源头最近的一个界域，受创最为严重。
那个时候，乔修亚也是备受折磨，在无穷无尽的低等龙血魔兽的冲击下，他才创立不久的战团驻地被一次又一次的攻破，暴怒的战士当场立誓日后要把所有五色龙族都宰一个遍。当然，他也的确履行了自己的誓言。
“因为我的到来，未来早已被改变，黑森林要塞没有被攻破，摩尔达维亚也不会损失惨重，在我的提醒下，其他的北地贵族也会戒备起来。”
现在，是星坠831年，十二月七日，距离前世龙神坠落，狂龙之灾还有半年的时间，但乔修亚却丝毫不以为意。
这个战士将地图收起，放在一旁，自语道：“正义之神不再有出手的理由，星界龙族的内战也定然不会和前世一样迅速结束，说不定会持续许多年……哪怕是龙之祸再次掀起，也肯定不是原来的原因了。”
所谓蝴蝶的翅膀，也莫过于此了吧。他如此想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尽到了作为摩尔达维亚的领主的职责，居然就让整个世界的局势为之一变。
这种感觉……真不坏。
“咚咚。”
随着门外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会议室的大门被敲响了。
第十一章 迷路都是设计师的错
——一段时间之前。
停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左侧，银发的少女有些茫然的四处观望着，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她绿色如萤火一般的眼睛中转动着光芒，似乎是在辨认方向。
路上往日的积雪已经被扫空了，虽然空中仍有些许雪尘飘落，但已经不妨碍行动。
大概是因为设计师是军旅出生的原因吧，少女身处的这个要塞中，所有建筑的模样都是大致相同，比较偏向于单纯的几何形式——方方正正的房子，带着弧线的屋顶，以及样式全都如出一辙的烟囱还有窗户……
加上屋顶全是一片白茫茫的积雪，更是增加了分辨的难度。
“我在哪里……”
迷茫的低声喃喃道，萤困惑的眨了眨眼，她的身侧，面色严肃的着铠士兵和行色匆匆的路人穿梭不停，在黑潮停止入侵后的几个小时，这些人没有放松的庆贺胜利，而是将自己最大的精力投入到修复城墙和整备上。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在城中有着黄金强者的情况下，失去了同阶首领的群兽是不可能再次聚合在一起攻城的，它们甚至会因为饥饿或者其他原因在黑森林中自相残杀。
但现实是一回事，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概是因为身高，萤在人群中并不显眼，虽然路过的人会好奇的看一眼这位身材娇小，有着一头微卷银色长发的秀气少女，但却不会因此而停留，而缺乏常识的神机小姐也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名为问路的事，于是时间流逝，情况却没有半点改善。
这令人尴尬的场景，持续到一名带着蒙面头盔的战士和一名穿着白袍的老法师出现在路口的同一侧而结束。
在将自己身受重伤的战友送进专用的医疗室后，两位要塞长官也稍微治疗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不过相比起白发法师那只需要静修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的精神反噬，半精灵战士的内脏伤势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
“基利，假如觉得身体支撑不住，不需要勉强。”
冯虽然是一个法师，但也同时兼职狂战士，加上年龄，论起战斗经验，这位极具北地特色的法师团导师并不比半精灵战士差多少，他当然能看出眼前的战友行动已经有些迟缓，明显是身体的不适感又加重了。
“没事，伤势正在好转，只是因为自愈的速度过快而有些痒而已……”
基利倒也没说假话，作为半精灵独有的特色职业者【铭血猎手】，他能够通过在身上绘制兽血纹身来得到一些魔兽的能力、作为白银巅峰级的战士，他的身体能承受三个魔纹，其能力分别是【雷鸣之血】，【高速自愈】和【鹰之眼】，这是之前在战场时就已经使用过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忽视内脏又麻又痒的感觉，基利一反常态，主动挑起话头：“你觉不觉得，乔修亚少爷看上去和以前有点不大一样了。”
“的确。”
赞同的点了点头，冯看上去也深有同感：“少爷以前是一个温和开朗的人，就算在军队中打磨了这么多年，气质也没有锋锐起来，上次他回主城的时候，我正好向老爷汇报……”
乔修亚！
孤独的站在路边，几乎快要放弃分辨方位的银发少女在听见自己主人的名字同时，顿时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她立刻转过头，看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位老法师和蒙面战士……实力似乎比自己要强，气势也大不相同，周围的士兵在遇见之后还会微微行礼，看来应该是要塞长官之类的大人物。
“称呼主人为少爷……嗯，看样子他们似乎是要去朝主人汇报。”
远远的跟在对方后面，萤轻轻的自言自语道：“这样应该就能找到路了，稍微靠近一点后，我就能自己感应到主人所在的具体位置！”
神机和契约者之间有着某种莫名的感应能力，但这感应力要在双方等级相等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自从乔修亚进阶为黄金级后，除非他自己主动联系，不然的话萤想要感应到自己主人的位置，就不能距离太远，现在的话，最多也就能感应到乔修亚是在这个城市这种程度，仅此而已。
而基利和冯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现在的少爷，与其说是有威严，倒不如说令人畏惧。”
半精灵战士的声音透过头盔，有些沉闷：“我在战场上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闻不出那股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淤积的血腥味？气质锋锐？哈哈哈，何止是锋锐，原本的牧羊犬，已经彻底成长为吞食血肉的恶狼了啊。”
白发法师也是微微摇头，表情看不出是欣慰还是担忧：“老爷去世之前，一直都在担忧少爷的性格太温和，没想到他去世之后，少爷就变成现在这样，人的命运啊，的确无法预测。”
咦？主人原本很温和开朗？
一直跟在后面偷听的萤顿时一愣，身体深处的记忆核心开始迅速转动，但不管怎么回忆思考，这位神机小姐也想象不出自家主人露出温和笑容的模样……不，这种描述本身就和记忆中的固有印象完全冲突了！
不过，在开始战斗之前，萤倒是偶尔能看见黑发战士嘴角翘起一丝幅度，赤色的双瞳中也传来兴奋的神色，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吧，但银发的少女一直跟随在乔修亚的身侧，从头到尾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种会因为战斗，流血和厮杀而自然而然感受到快乐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开朗温和’的人？别开玩笑了，萤摇了摇头，觉得白发的法师大概是年纪太大，已经老糊涂了。
一路走过，经过了数个街道，银发少女发现自己对乔修亚的感应越来越强烈，看来方向的确是正确的。
不久之后，她就看见了耸立在黑森林城墙附近的中央塔楼。
中央塔楼的入口前，两位高大的骑士站立于此，他们身披灰银金属色的铠甲，手持长枪和菱盾，上面绘制着狼兽张口露出獠牙样的花纹，面孔被全覆盖式头盔遮住，看不见背后的表情，而在他们的身侧，黑底金边，代表着拉德克里夫家的持剑之手旗帜迎风飘扬。
“看来就是这里了。”
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下意识的擦了一下并不存在汗水的雪白额头，感觉如释重负。
“后面的那位银发小姐，你为什么跟在我们身后？”
突然，沉闷的声音响起，半精灵战士转过头，头盔后的双眼直视着一脸放松的少女：“虽然你没有恶意，但请解释一下原因……还有，我似乎从来没有在要塞中见过你，你从哪里来的？”
第十二章 雪原白龙
阳光璀璨如金，照射在凝冰的石道上。
三人站在塔楼前的道路中间，周围已经渐渐有士兵和平民围观。不过，其中有些聪明人发现对话的双方中有两位是自己顶头上司，于是没过一会，人潮便散开，所有人都干脆的返回干自己的活去了。
基利的语气并不重，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毕竟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女的确没有什么危险性，也无需他针对提防。最多也就是有些好奇，这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很明显，另外一位有着不同的意见。
“等等！”
冯作为一位法师，哪怕是老了，感知和记忆力还是要比基利这个战士强上一个等级，他皱起眉头，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白银级！这么年轻的白银……果然，基利，你仔细看看这个衣服的风格！”
由于也没打算过隐藏，银发少女其实并不惊讶自己被发现这件事。
但听到了这句话后，不仅仅是基利，就连萤自己也楞了一下，这位神机小姐下意识的侧过身，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白色的女式双排扣军礼服，不显奢华，也不落俗气，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非常的普通。
可基利却在仔细打量过后，却似乎的确发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忽视了……对，设计风格简直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萤眉头皱起，有些搞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一开始，只是那位蒙面战士询问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们而已，怎么突然话题就跳跃到衣服设计方面去了？
她现在都有些忍不住想要表明身份，证明自己也是同样效忠于那位摩尔达维亚的领主大人——虽然会暴露迷路这件事，有些尴尬……
“咳……”
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咳一声，冯走到了萤面前，他稍微弯下了腰，平视着眼前的银发少女：“请问，你和阿摩斯先生有什么关系？”
“阿摩斯先生？你们是说凡？”
下意识的说出来后，萤顿时就明白了对方之前讨论的衣服风格的原因了——神机的衣服假如不是刻意改变，那么在魔力显现后，出现的都是固定的款式，设计风格非常单一，可以说是千篇一律。
只要看得久了足够熟悉，那么发现她身上的制服和上一辈的老神机是同样的风格并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
虽然没有得到正式的回答，但结果却是一样的。白发的法师点了点头，他看上去很是满意自己的鉴别能力：“无论是凡，还是老爷父亲的管家德，摩尔达维亚家的执事服设计从来就没变过，哪怕是换成了女装也是一样。”
“世代追随拉德克里夫家的执事家族，这一代居然是女性。”半精灵战士也明白了萤跟着他们的理由：“你应该也是来见少爷的，那么一起走吧。”
这群人似乎对神机的存在似乎有那么一点微妙的误解。
萤叹了口气，却又觉得微妙的如释重负，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好的。”
——会议厅，数分钟之后。
“……此次黑潮入侵，由于黄金级猛犸巨兽的出现，导致要塞面向黑森林方向的城墙崩塌了四分之一以上，现在正在通过元素法师的石化法术紧急修补。而经过临时统计和战场打扫汇报，这次战斗有七位骑士殉职，一百三十一位士兵牺牲，受伤者近七百。”
白发的法师手中有着几份潦草的报告，这是他在送佐尔艮去治疗的时候进行汇总的，由于整个要塞的职业军人也就两千出头，统计起来并不困难，所以这报告虽然不能保证数据完全正确，但大致数目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在城墙被突破时，有少数狂兽闯进了要塞内部，导致一些平民受伤，幸运的是并没有人因此失去性命。”
乔修亚坐在会议室的长椅上，他伸手接过了冯递过来的这些报告，翻看了一会，然后不禁疑惑道：“我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巨兽撞击城墙，对之前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单纯看数字，这次损失似乎并不大，和之前紧张的局势似乎并不相符。”
当初看见城墙崩塌时，他以为至少要死掉上千人，所以才直接坠下，然后用强硬的手法，以最快的速度硬拼斩杀黄金级的猛犸巨兽，不然的话，他大可以游斗一段时间，找出弱点后进行一击必杀，不知道比这样纯靠蛮力轻松多少。
“倘若只是单纯的从伤亡数字上来看，面对五万狂兽围城，我们只牺牲了这么多人，的确算得上是损失不大。”
站在一旁的基利此时接过了话，他摇了摇头，这个半精灵战士一直站在前线，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魔兽本来就没有多少攻城手段，除了蛮力之外最多也就是源源不断的爬墙，堆积尸堆，而我们的城墙和堡垒大多有着t型结构保护，面对这种对手，理论上应该是处于绝对的优势。”
“但实际上，就算我们有着绝对的守城优势，甚至有着上百位白银战士来回清扫正在攀爬城墙的怪物，可在狂兽的疯狂而不惜牺牲的攻击下，我方还是损失了所有的卫星堡垒，失去了大量补给和重型器材，要塞防御战时耗费的附魔箭矢和炼金产品更是不计其数……加上对方还有黄金魔兽，要不是少爷你及时赶到，估计整个要塞都剩不了几个活人。”
这也的确不是虚言，倘若乔修亚没有及时赶到，那么无人阻拦的猛犸巨兽的确能够摧毁整个要塞。
幸运的是，人类最擅长的就是使用工具给自己创造优势，两千正规军加上平日的民兵训练部队，假如只是守城的话，是完全足够了的，五万狂兽虽然数量众多，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攻上城墙。
而猛犸巨兽冲击时，是不会在意脚下被踩成肉泥的是魔兽还是人类，所以在城墙出现缺口后，敢于直接扑上来的群兽数量并不多，而没过几秒钟，乔修亚就从天而降，斩杀了这头黄金魔兽，然后吓退了整个兽群。
这样看来，损失不大倒也的确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如基利所说，消耗的附魔箭矢和炼金炮弹的确是一大笔支出，乔修亚现在开始有些担忧，摩尔达维亚是否能拿出这笔钱。
而且，不管怎么说，还是有许多人为此阵亡，而这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损失。
这个和游戏似是而非的世界，毫无疑问是真实不虚的，死亡就是死亡，生命只有一次。
不过，大概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想要去追求什么东西。
“感谢二位的汇报。
将手中的潦草的报告收起，交给站在身后的萤，若有所思的乔修亚对着两人说道：“虽然还有一些信息不是很完善，但现在我能看得出两位非常疲劳，那么也就不多说，过几天冯你再给我一份正式的文书，今天就到此为止。”
“是！大人。”
临走之前，冯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在基利打开会议室大门之后说了出来。
“或许是错觉吧。”这位老法师如此说道：“少爷你之前从猛犸巨兽身体中取出的那个东西的气息，我记得似乎在哪里感觉到过。”
“冯，你确定？”
居然曾经感受到过海渊衍生物的气息？
听到这句话，原本陷入沉思的乔修亚表情顿时就严肃了起来，他甚至从口袋中里掏出了那个仍然缩成一团的银色蛋状物体，递给了对方：“你在看看，仔细回忆一下，哪里有这个的气息？”
“……白龙。”
接过海渊衍生物变成的银蛋，白发的法师用精神感知了一遍，然后确凿无比的说道：“几个月前，我在雪原里面的那群白龙身上感受到过类似的波动。”
第十三章 家族墓地
文明的初始，是蛮荒的篝火中燃烧着的火种。
在初始之火点燃混沌，让秩序和世界显现后的第一个千年，荒古的人类诞生于无林的平原，这个新生的种族行走在初生的天地间，好奇的注视着一切。
那时，万物都还没有名字。
因为厌恶黑暗，人们模仿雷霆和闪电，用坚石和干木点燃蛮荒时代的火种，并用它去照亮无光的暗夜，在举着火把，探索辨识这个未知世界的过程中，他们为一切没有名字的东西命名，用原始的符号去描述，记载陌生的事物。
渐渐的，积累着，运用着简朴的语言，人类总结规律和逻辑，发展出了启蒙时代的文明。
然后，薪火相传，绵延至今。
星坠，831年十二月十一日，夜。
黑潮围城四日后。
冷风不断吹拂着耸立在白雪群森间的要塞，鹅毛般轻柔洁白的雪花飘落在地上凝成一片薄薄的霜冻。如银盘般簇新光洁的双月高悬与天，皎洁的月光好似流水铺撒在整条青石栈道上。
黑发男子牵着他的战马穿过夜色中的街道，身旁还悄无声息的跟随着一位银发女仆。
环视整座要塞，青年领主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漫无边际的黑暗与冰冷坚固的墙壁，看见那些闪烁着的生命之火。而他年轻的女仆长则好奇地仰望群星点缀的夜空，轻声估算着它们的数量。
少女清雅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中回荡，而乔修亚则是专注的关注着周围。
现在，他们正处于要塞的后方，一排排大同小异的住房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两旁。不过，眼下的一部分的房屋已经没有人居住，烟囱中没有飘出壁炉的柴烟，窗后也没有主人活动的痕迹。
最近这几天，黑潮似乎是结束了一般，没有半点动静，就算是战士亲自进入黑森林探查，也已经无法看见那群如同黑色海啸一般奔腾着的狂兽。在阳光的照射下，紫色的雾气也渐渐消散，黑色丛林恢复了往日的安谧。
既然如此，在确定这并不是某种阴谋后，要塞恢复了正常的运转，源源不断的龙车车队从主城而来，运送急缺的粮食和器械，而为了给阵亡的战士举行安魂仪式，圣劳伦大教堂的阿坦尼斯牧师甚至顶着这凛冬的严寒，带自己的两个学徒随着车队也来到了黑森林要塞。
由大主教带队，前往远海圣山的队伍还没有回来，所以目前整个摩尔达维亚领里，有能力和资格主持这仪式的只有他一人，但今日上午，在肃穆的沉默中将这次在黑潮中牺牲的人们安葬后，这位白发牧师就出发离开，没有在要塞久留。
不过在此之前，他却特意找到乔修亚，对他说了一句话。
“现在是时候了。”
这位老管家的旧友对乔修亚如此说道，双眼中平静无比：“去看看你的父亲还有凡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在临走之前，要我在你成为领主一段时间后告知你这句话，并说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乔修亚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十二月十一日，已经过去这么久，距离此身的父亲身亡，老管家离开已有差不多两个月，既然已经来到了要塞，那么也的确是再去见见他们的时候。
所以在这个深夜，他穿上白狼皮制成的大衣，干脆的走出房门，和自家的女仆和战马漫步在这冬日要塞中。
这是个寒冷而规整的城市，倚靠着法师的法术，已经大致修好的灰白色城墙再一次将山脉和平原隔断，坚固高大的塔楼巍然耸立在其后，而路边松木灰绿色的针叶在冷风中沙沙作响。
宽阔的大道，曲折的小街，还有依次排列在它们两侧的石制小屋以及安插在其中的堡楼与谷仓，少许巡逻的战士在石道上来回行走，手中辉石制成的长明灯散发着白色的幽幽冷光。
而乔修亚的目的地，是要塞的边缘处一座古朴的教堂。
又穿过几个街道，乔修亚来到了这个古旧的建筑门前，他看了看周围，却什么也没发现，这意外让这个战士露出了难得的困惑表情。
“怎么回事？难道不在这里？不可能。”
摇了摇头，他将黑留在外面，然后带着萤推开并没有上锁的大门，走进了这个教堂。
“咦。”
刚刚走进大厅，银发少女就轻轻惊呼一声，她有些疑惑的环视四周，然后皱眉说道：“主人，这个地方……感觉有点古怪。”
这座教堂并不大，祈祷大厅中只有四十个不到的座位，上面有着一层灰色的尘土，似乎是很久都没有人打扫过了。而在大厅的前方，祭坛之后，原本应该摆放着神明圣徽雕像的地方却是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东西。
但乔修亚却很清楚，萤所说的古怪并不是指这个，因为他也感觉到了，自从进门之后，就有一股奇异的力量环绕在身体周围，似乎是欢迎他，又似乎是指引着什么。
隐隐约约，乔修亚甚至还能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
“向前走吧。”
暂时没办法回答自己女仆的问题，同样疑惑的战士也只能这么说道：“虽然是很小时候的记忆，但印象非常深刻，我可以确定就是这里没错，就是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
于是两人便慢步朝着前方走去。
在行走的过程中，乔修亚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在这教堂之中充斥着一种奇异的能量，它排斥任何不符合条件的力量，哪怕是无处不在的元素和魔力都被彻底禁锢，无法形成法术。
禁魔领域。
哪怕是在前世，乔修亚也很少遇到这种情况，除了某些自然的死魔法区外，他基本没有见到过被压抑到如此惰性的魔力。
但这个教堂中的禁魔领域却和那些极端环境中的死魔法区不同，这里的魔力，与其说是被压抑，倒不如说是被封印，它们并非是不能形成法术，而是不能自由的形成法术。
只要符合条件就行了。
随着距离的靠近，能够感应到这股压抑的力量正在渐渐变强，而那力量来源，正是那个由银色金属制作的方形祭坛。
走到了祭坛之前，乔修亚下意识的看向它的中央，在纷争大陆的宗教守则里，有信徒祈祷的时候，祭坛中应该摆放着献给神明的祭品，而没人的时候，就应该摆放着神明的圣徽，总而言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它空着。
但是这个祭坛中却没有任何东西，无论是祭品还是圣徽都不见踪影，只有一道凹进去的宛如手印一般的痕迹。
“……难道？”
看了看自己的手，乔修亚并没有犹豫多久，他干脆的将手按在祭坛的凹槽之中，然后想要看看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而似乎感应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目标到来，一道灰蓝色的光芒从祭坛底部亮起，它如波纹一般迅速传递，在一瞬之间就扫过了乔修亚的全身，甚至是跟在他身后的萤也没有例外，一样被这光芒扫描了一遍。
“血脉确认……拉德克里夫家族直系血脉，拥有神机契约，符合条件。”
原本一直环绕在乔修亚耳边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可闻，一股意念从祭坛之中传递而出，携带着大量信息送入乔修亚的脑海中：“授予权限，通道打开。”
“源于火，生于钢，智慧不灭，秩序永存。”
伴随着时空的颤抖和古老的赞词，原本被封印的魔力开始活跃起来，而一道幽蓝色的门扉在无声无息中，于祭坛的上方缓缓浮现，隐约可以看见，它的背后有着一片黑色的大地，而无数石制的墓碑竖立在其中。
每一个墓碑的周围，都有着一把武器倒插在地上，它们中有刀，有枪，几乎所有人类使用过的武器都能在它们中找到，它们看上去残破无比，每一把都受到了莫大的损伤。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有在外面看到，明明记忆中是和这座小教堂相邻，结果周围却什么都没有。”
紧盯着正在缓缓扩大的时空门，通过祭坛中的意念明白了所有的信息的乔修亚低声说道：“原来是在这里，居然是在这里……难怪神机和封印看守的秘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
随着这声感叹，隐藏于时空狭道之间的拉德克里夫家家族墓地，就这样彻底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第十四章 传承的力量
“主人，这是……”
和见多识广的乔修亚不同，萤从未见过如此奇特景象，在她的眼前，一道幽蓝色的光芒撑起一道门扉，在它之后，是模糊不清的黑色大地和悠远的苍白天空，无数灰色的石制墓碑和损坏的武器在寂静中竖立，而蓝色的辉光之外，依然是那个布满灰尘的古旧教堂，两者泾渭分明，互不影响。
在隐约之中，她感觉到有一种熟悉感穿过空间，从那些武器身上传来，这种亲切的感觉不禁让这位神机小姐向前一步，想要去触碰那蓝色的光芒。
“是时空门。”
伸出手拉回了银发少女，乔修亚揉了下她的小脑袋，然后在对方不解的小眼神中又加了一句：“通向某个时空狭道的时空门，现在被某种力量封印着，碰到会受伤。”
看着这幽蓝色的门扉，现在战士有一种清晰的感觉，在这被封印的传送门的背后，家族墓地所在的地方，有种力量正在呼唤着他，正如同这具身体幼年时的记忆中，在这个小教堂里参加祖父的葬礼时所感受到的一样，如此深刻的印象让他久久不能忘怀，时至今日依旧能够清晰的回忆起。
那是血脉的共鸣，宛如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沸腾一般的感觉。
但乔修亚却强行将身体中的共鸣感压下，记忆总是会出现差错，战士曾经的记忆中，祖父是在教堂周围的一个墓地被埋葬，但实际上却应该是在时空门的后方。
他冷静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幽蓝门扉。
“这是远南法师协会，大导师施文波尔开发的十二支点式时空门，需要三位等级四十级以上的黄金法师才能建立，不过虽然初始魔力耗费巨大，但是胜在稳定，假如位置选得好，那么甚至能持续十几年之久。”
双眼扫过，前传奇战士迅速的看出眼前传送通道的来龙去脉，丰富的经验加持下，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超过二十种能够迅速破坏它的方法，双手甚至蠢蠢欲动：“设计看上去有些过时，可在这个年代应该算是最新锐的技术，我小时候用的应该不是这个，是什么时候更新的？”
应该是他在军队中的那段时间。
想到此处，乔修亚摇了摇头，不禁感觉那位毫无声息就死去的老伯爵离开的真是洒脱。没有上一代家主言传身教，就算接受了祭坛中蕴含着的信息，他还是有许多事情并不清楚，比如说家族墓地为何建立在时空狭道中，教堂中的封印之力又是怎么回事。
时空狭道，是介于世界和世界之间的奇特领域，它们有大有小，各不相同，由于其存在大多都处于两个世界之间的狭隘缝隙中而得名。假如某些时空狭道非常稳定，存在时间足够长的话，甚至能孕育出泥土和天空，还会有独特的生命存在，宛如一个真正的小世界。
前世在纷争大陆的后期，有不少的高等级boss和势力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时空狭道，不少副本和战斗都是在其中进行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入口在星界虚空处的【联通万界的荒古祭祀场】，这个位于多个世界之间的通道，甚至已经辽阔稳定到能够被称之为一个新的世界。
在那个时候，为了阻断怪物撤退或者破坏敌人突袭的可能，几乎所有人都要学会如何迅速破坏各种时空门和传送预兆，所以乔修亚才对各式各样传送通道如此熟悉，并且得上了看见幽蓝门扉就想要动手摧毁的职业病。
打断传送，人人有责。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处理着脑中祭坛授予的信息，战士马上就知道了如何穿过这个时空门。
“只要在祭坛上献祭拉德克里夫家家族的血脉，或者是神机灵能身躯的一部分就能顺畅通过……简单。”
乔修亚干脆的用牙在手指上咬出一个小伤口，黑红色的血液滴落于石制的祭坛中央，然后迅速渗透了进去，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除了自己的牙，随身携带的小刀等器物已经无法划破他表层皮肤。
数秒后，伴随着魔力的波动，隐藏在时空门中的封印被解除，幽蓝光辉后，原本模糊不清的大地和天空顿时变得清晰起来，那种缥缈的悠远感也彻底消失。
乔修亚没有犹豫，立刻跨过了时空门，而萤也紧随其后。
在穿过幽蓝色的门扉的时候，乔修亚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晕眩，不过前世早就习惯了传送的他迅速恢复了平衡，甚至还有余力伸出手抱住差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的萤。
站在黑色的泥土上，将已经恢复平衡的银发少女放开，呼吸着和原本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空气，乔修亚环视这个传送通道之后的狭小世界，它的直径大概有一千二百米，能够清晰看见其边缘的混沌光膜，似乎蕴含着一切，但却什么颜色也不是的迷离光泽在其上流转。
“父亲，还有凡应该就在这里。”
轻轻的说道，乔修亚回忆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个阴天，那时大雪刚刚落下，自极北茫然海中那恒久冰层中吹来的风还不是那么寒冷，在摩尔达维亚的主城之前，白发的老人微笑着对他告别，然后朝着远方离去，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彼端。
现在，他就在此处吗？
眼前的灰色的石制墓碑各式各样，大概有四五十个左右，这已经超过了历代家主的数量，乔修亚慢慢的走近距离他最近的坟墓，想要看看上面的铭刻。
一把断裂的长枪摆放在方形的石碑前，在光滑的碑面上，刻画着一排简略的文字，不过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为了看清楚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乔修亚慢慢走过去，用手摸了一下——冰凉的触感传来，却也拂去上面沉淀的灰尘。
——希莫斯·拉德克里夫-541~574
——神机·洛-541~574
【骑士的人生奔驰而过，并对死亡给予冷然之一瞥。】
沉默了一会，转头，战士看向另外几个相邻的坟墓。
碎刃的弯刀插在泥土之中，刀柄上满是不知道凝固了多久的黑色的血痂。
——阿尔特曼·拉德克里夫-692~743
——神机·亚-692~743
【在拂晓之前，十三次黑潮，十二次胜利。】
从中心裂开一道巨大分缝隙的塔盾倚靠在坟墓之上。
——伊万·拉德克里夫-479~517
——神机·安-479~517
【死亡并非没有意义，至少带来了成功的曙光。】
行走于诸多石碑之前，有些有着铭刻，有些却没有，甚至有的把主人的一生都刻了上去，密密麻麻，无法看清，但无论是谁的墓碑，乔修亚的心中都对这些先辈有着由衷的敬意。
从出生死亡的年限，和碑文上的铭刻可以得知，埋葬在此的人，全部都是死于战斗之中，他们没有一个是善终，平均起来大概是40年为一代来回更替，有些甚至是一家人同时阵亡。
数百年前，为了镇守时空通道，拉德克里夫家的先辈来到了这个寒流涌动的冰原，开拓文明的边疆。他们建立城市，修筑堡垒，用灰白色的要塞隔断了群山和黑森，以血肉之躯阻挡如怒涛般奔驰的万兽之潮入侵人类的世界。
在他们的带领下，无数心存热血的战士镇守在这个远离文明的边疆，或是为了荣耀，抑或是为了职责，有一些人带着满身荣誉归去故里，但更多的，却是留下一具干冷的尸体被家人和战友埋葬。
牺牲从来都值得尊敬。
“主人，快过来看看……”
乔修亚听到了不远处，自己神机有些茫然无措的声音。
他转身看去，发现银发少女站在一个坚岩雕刻而成的方尖石碑前，眨着绿色的双眼，并用困惑的眼神注视着它。
察觉了正在快步走来的战士，这位神机小姐微微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只是指着墓碑旁倒插着的一把巨大无比，如门板般的巨剑，然后轻轻的说道：“这个，是凡吗？”
走到萤的身旁，乔修亚在看见这黑色金纹的巨剑第一眼时，就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皱着眉头，然后露出说不出是什么感情的苦笑。
“……啊，没错，是的。”
果然在这里。
黑色金纹的巨剑神机静静的插在黑色泥土之中，冰冷的钢铁锋刃上有着些许碎裂的痕迹，作为前传奇战士，乔修亚能够看得出来，支撑这剑的剑芯已经彻底碎裂了，不要说使用，只要再次挥舞一下，他就有可能彻底崩碎。
不敢去触碰，乔修亚抬头看向旁边的墓碑，有一个熟悉的名字被铭刻在其上。
——贝鲁奥·拉德克里夫-785~831
这是父亲的名字。
战士终于找到了自己父亲的坟墓。
在这个坚硬的岩石墓碑上，雕刻着这么一句长长的墓志铭。
【或许总有一天，文明和秩序能够将世界改造成更加适宜生存的模样，但绝非今日。在此之前，必须有人站出来战斗，然后牺牲。】
这个灰色的方尖石碑看上去是在最近这几年才雕刻而成的，而且和其他的老旧的墓碑不同，有一张皱褶不堪的纸团被摆放在其之前，里面似乎裹着什么东西。
弯下腰，伸手将纸团捡起，乔修亚将其展开，发现上面写着两句潦草的字句，而一颗青色的宝石从中滚出，掉在他的右手手心。
战士先看向纸条。
‘至吾之子嗣，乔修亚·拉德克里夫。’
‘我相信你能来到此处……希望你能把握住这传承的力量。’
“明明已经死了，却对我这么有信心……不过，传承的力量？”
疑惑的自语道，乔修亚看向右手中的宝石，赤色的双瞳微微一缩：“难道是这个？”
他拿起这颗有着拇指大小的青色的宝石，认真的端详着。
这颗不起眼的宝石并不华丽，一眼看去很容易将其当成同色的石子忽略，但只要凝神细观，就能发现其中有着青蓝色，如星河一般的云雾旋转不休。
乔修亚尝试着握住它。
然后，就在握紧这宝石的那一瞬间，一阵如电流般的奇异感觉从手掌蔓延，传至他全身，而战士的视网膜前方也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提示框，红色的粗体字占满了整个视野。
久违的系统提示出现在了乔修亚的眼前。
【你获得了起源奇物·特殊就职道具——封印守护者的天青宝珠。】
【你通过了意志判定！你通过了阵营判定！你通过了资质判定！】
【重要！你获得了有关于就职新职业的信息——】
【“于此立誓——我将看守一切邪恶的造物，直至沉沦的永劫。”】
【你符合就职条件。】
【是否转职为英雄职业·混沌看守者？】
第十五章 这于灰烬中传承的火焰
英雄职业。
就算是以乔修亚的见闻，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混沌看守者】，顾名思义，应当就是和远海圣山的【光序圣卫】，西山王庭的【平衡裁定者】一样的阵营职业，虽然稀有，但也并非可遇不可求，至少诸神的圣武士都算得上是半个阵营职业，只是没有这么极端而已。
真正的重中之重，是这个英雄职业。
就如同人物有模板划分高下，物品有等级判定贵贱一般，职业也是有强弱之分的。
像是农民，民兵这种，就是最为平凡的【平民职业】，而受过各种训练的战士，精通解锁盗窃的盗贼和游荡在荒野之间的游侠这种，是【正式职业】，而法师牧师等等施法者却有所不同，由于需要的天赋比较稀有，所以他们天生就是【精英职业】。
每一个职业都能进行进阶和转职，民兵可以进阶为战士，也能转职为佣兵，若是自信有天赋的话，去当一个法师也无不可，在纷争大陆上，人的选择是自由的，想要就职什么都看个人兴趣，而平民，正式，精英，卓越，超凡这五个等级，是普通职业者的进阶过程。
但就如同施法者一样，有一些特殊的职业只能靠天赋和传承才能得到，【天选者】和【英雄职业】就是这样的代表。
一个天生就能控制火焰的人，他无论进阶任何职业都是如此与众不同，甚至能以自身的能力将其升华，这就是所谓的【天选者】，而【英雄职业】却与它不同，它需要的并非是天赋，而是某种承载力量的传承之物。
如同【勇者】需要持有灭魔圣剑，【撼地者】需要大地图腾柱一样，每一种英雄职业都需要类似的传承之物和足够的天赋才能进行就职，很明显，需要【封印守卫者的天青宝珠】这种起源奇物才能进行就职的混沌看守者，也是这样一个职业。
张开右手，乔修亚看着掌心的青色宝石，不禁叹了口气。
在前世，他做了至少十个以上的复杂任务链，中途甚至有时间顺手宰了一打眼魔长老凑齐全知仪式的材料，这才得到就职英雄职业【符文剑士】的机会，并借此领悟极意。
而现在，一个就职英雄职业的机会就在他的眼前。
“系统，鉴定。”
乔修亚平时很少使用系统的能力，哪怕是面对黄金级的敌人也是一样，倒也不是对无法掌握之物的排斥，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丰富的经验足够应付绝大多数情况，加上前世成为传奇后也没有使用系统的习惯，导致战士总是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但现在，面对这个前世他从未听闻过的奇物，也只能借助它的力量了。
【…物品鉴定中…起源知识判定成功，奇物知识判定失败，历史知识判定成功，你得到了一条就职相关的信息。】
【鉴定汇报：起源奇物——封印守卫者的天青宝珠】
【起源：正如圣贤所言，哪怕是已经沉沦于永恒混沌的无底深渊中，也存在着初始的火种，或许它不能燃烧，但却能承载秩序的力量。】
【奇物：作为未燃之火，天青宝珠中蕴含着……】
【历史：千年的千年之前，圣贤于无底深渊的深处找到了埋藏在山脉中的天青宝珠，祂将其赠予第三圣徒，并赋予其平复混沌之潮，封印深渊入口的使命。自失落之战后，天青的宝珠在世人面前失去了踪迹，但混沌看守者的传承却依然悄无声息的延续。】
【综合：宝珠中蕴含着莫大的秩序力量，却无法通过常规手法导出。】
【就职信息：混沌之血，引火之源。】
乔修亚侧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萤——这位神机少女自进入这个墓地后便一直处于一种比较茫然的状态，仔细想一想，战士也不禁觉得自己做的实在是太欠考虑了些，毕竟这里这么多神机的残骸，对才从封刃室出来一个多月的萤而言，突然看见这么多同类的遗体，的确是一次很大的冲击。
环首，他看向周围，苍白的天空中没有任何事物，是似乎无穷无尽没有穹顶一般的苍白，而与其相对应的，则是竖立了许多坟墓和石碑的黑色大地。
“白送的英雄职业，看起来也没有问题，我怎么可能会不接受……反正邪恶也好，正义也罢，管它什么守卫秩序，看护混沌，我都无所谓。”
呼吸着没有流动，干燥无比的空气，乔修亚注视着眼前的碑文，突然笑了一声，轻轻的说道：“无论是杀兽人，杀魔兽，只要能让我战斗，和更强的敌人战斗……只要这样就好。”
既然这是你们选择的道路，那么看来也不是什么坏选择。
所以声音响起。
“于此立誓——我，乔修亚·拉德克里夫，将看守一切邪恶的造物，直至沉沦的永劫。”
右手合拢，他握紧了青色的宝珠。
“就职，混沌看守者。”
——唏
如同叹息一般的风声，从无风的世界传来。
无色，没有任何颜色，只是单纯的光芒从乔修亚的右手中传出，它没有温度也没有杀伤力，温和无比，宛如不存在一般，却切切实实的照亮了这个世界。
以战士为原点，这光芒如一个半圆形的罩子一般开始飞速扩散，在一瞬之间就笼罩了所有的坟墓，抵达了时空狭道尽头，混沌和秩序的力量在边缘处相对，却没有任何波澜掀起。
起风了。
伴随着空气的流动，些许青白色的光点从所有灰色的墓碑下缓缓透出，然后漂浮着，随着风的方向朝着战士的右手涌来，汇聚在握紧的手心之中。
乔修亚仿佛看见了所有人的记忆——同样有着黑色头发，红色眼睛的男人或者女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出生，成长，学习战斗，进行战斗，履行自己的职责，守护自己的子民，然后面对荒神或者黑潮，坦然抑或是不甘的死去。
邪神的秘密不能告知众人，但封印却需要人去守护，选择承担这份责任的他们，毫无疑问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光圈旋转，扩张到了极限，无色的光芒高涨，然后猛地收缩，整个时空狭道顿时就黯淡下来，这辉芒将所有青白色的光点融入进宝珠，然后笼罩在乔修亚身体上。
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而红色的文字在他的眼前不停的刷新，最后定格为一片密密麻麻的字幕。
【你成功就职了英雄职业-混沌看守者】
【你的职业等级+5】
【警告！你未达成解锁条件！】
【职业天赋：秩序灵光，阵营侦测，（锁定中），（锁定中）】
【职业特性：未燃之火，（锁定中），（锁定中）】
【职业技能树：净化，秩序，守护(已同化入极意)】
【你需要完成一个职业任务用以解锁等级奖励和职业天赋与特性。】
【任务：净化之祭】
【用浸透了混沌的血脉，引动初始的火光，天青的宝珠渴望祭品。】
【任务目标：杀死一只白银以上的混乱阵营目标。0/1】
没有在意什么解锁任务，乔修亚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体会着身体中涌动的力量。
这突然出现，从天青宝珠中传递而来的力量无比贴合他的血脉，宛如原本就是一体一般毫无违和感，它已经融入了身体，成为了战士原本力量的一部分。
“原来这就是当初感受到的共鸣吗，历代拉德克里夫家先祖积攒的秩序之力，在持有者死后回到天青宝珠中，然后下一代借由血脉继承……原来如此，假如我死去的话，这力量应该也会回到天青宝珠，然后被我的子孙继承吧。”
就如同世代传承的篝火一般，就算薪柴燃成了灰烬，但其中依然有残存的火种，可以交付给下一代。
乔修亚睁开了眼睛，赤色的瞳孔犹如火焰一般明亮。现在，所有的光芒消失，时空狭道中顿时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他手中握着已经停止散发光芒的天青宝珠，沉默不语。
转头看向墓园，目光停留了十几秒，战士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然后，他便一言不发，大踏步的走向身后的门扉，离开了这里，而银发的神机也紧紧的跟着。在走进时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墓碑，然后也同样消失在了幽蓝的光芒中。
面对值得尊敬的亡者，作为一名战士应该做什么？
不需祭奠，因为践行他们的理念就是最好的祭品，不需怀念，因为他们的使命与自己同在。
……
黑色的大地，苍白的天空，灰色的石碑。
幽蓝色的门扉消失，而因天青宝珠掀起的风也静止了，这个时空狭道中的墓园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火，带来光与热。
人类文明的开端便是由火开始。
在那个黑暗笼罩大地的时代，人类先祖举起燃烧的火把用光明驱散黑暗。
父传子，子传孙，这火至始至终都在文明的交替中传递。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将其熄灭，燃尽的黑灰中永远隐藏着点点星火。而这些火种总将再次点亮。
人类的子孙啊，务必让光明延续。
第十六章 回忆的过渡章节
“……这里是哪？”
当要塞守备长，金发的骑士佐尔艮从自己家那张黒木浮雕硬床上苏醒时，这位中年男人不禁感觉自己浑身难受，身体异常虚弱，整个人似乎被掏空。
睁开眼睛，双目一片模糊，现在，佐尔艮感觉自己似乎还停留在那个抵御狂兽的战场上。
稍稍回忆，极寒的风声和狂怒的兽吼便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耳畔，疯狂的巨兽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城墙，践踏它的废墟，而黑色的兽群急奔着朝着城内涌去，宛如洪流般不可阻拦。
这场景令骑士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绝望，但他毕竟也不是什么蠢货，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假如情况真的是这样发展的话，他现在怎么可能还好好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我居然活着，还从斗气爆发的昏迷中苏醒了过来，看来战斗早已结束。”
低声自嘲了一句，佐尔艮侧眼看向从窗射入的金色阳光，金色的光柱照射在床边的床头柜上，其中能看见腾起的灰尘飞扬，他突然想了起来：“对，是乔修亚少爷。”
在巨兽攻破城墙之时，佐尔尔艮整个人都因为过度爆发斗气而迷迷糊糊，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他还是能感应到有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天而降，将那巨兽迅速斩杀，而拥有这份实力的，毫无疑问只有那位摩尔达维亚的新任的黄金级领主了。
一手捂头，一手撑床，就算已经清醒，金发的骑士感觉还是有点晕，他尝试从床上坐起，但是一阵猛烈的酸麻痛楚顿时袭遍全身——尤其是体内的内脏，现在他每吸一口气，吞咽一口口水，都能感觉到如电流经过一般的抽痛。
“内脏受损过度，应该是上次我斗气爆发带来的后遗症。”
强忍这种不适感，佐尔艮慢慢的坐起，他现在身穿睡衣，伤口被紧紧的包扎着，看样子那群医疗人员还帮他洗了个澡。
“这次倒是比以往好很多。”
以前骑士也受过类似的重伤陷入过昏迷，但不管怎么样，在医疗后送回家时基本都是光着身子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贴心，居然还为他套了件衣服。
至于这伤势，骑士早就习惯了。
斗气是意志和**的结合，是生命在物质和精神方面的双重显现，斗气爆发等同于极度压榨自己的**和精神，从身体的最细微处迸发出最强大的力量，这种技巧很简单，无非就是解除自己身体对自身的保护，甚至是路边的佣兵也会，但由于强大的副作用，所以除了生死关头几乎没人会轻易的使用。
可作为年年都呆在前线的军人，他们遭遇生死关头的次数比所有人都多，斗气爆发虽然会造成半个月到三个月之间的虚弱，但肯定比身死当场要好，佐尔艮深以为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虽然隐藏的伤势让他很难突破黄金境界，但假如不这么做，他连四十岁都活不到。
在以前，佐尔艮曾听老领主说过，有某种特殊的呼吸法能让斗气在瞬间爆发，没有副作用的同时还能磨练身体的适应性，但很明显，这必然是某种绝不外传的绝密技巧，别说是他了，哪怕是老伯爵想要得到都非常困难。
“我的实力还是太弱……假如能突破黄金屏障，进阶荣光之境的话，那这次黑潮绝不至于这么惊险。身为臣下，不能为主上分忧，却要让领主大人亲自赶来救场，真是绝大的耻辱。”
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金发的中年骑士叹息了一声，然后便走出卧室，来到了大厅之中。
这是一个有着浓厚军人风格的大厅，巨大的白熊头颅保持着生前狰狞的面孔，被挂在满是灰尘的壁炉之上，在隔窗传来的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能够看见墙角处有保养武器用的工具和瓶罐。两三把椅子零散的摆放在左侧的桌旁，似乎有人曾经在这里坐过一段时间，然后忘记收拾就离开了一样。
黑森林要塞中，每一个战士都拥有自己的房子，有妻子子女的自然是住在一起，但绝大部分屋子都是单身的战士一个人居住。作为要塞守备长，佐尔艮自然是拥有一套不小的房产，不过如今已经四十三岁的他现在还没有娶妻，所以这套独栋双层的小楼很遗憾的没有自己的女主人，自然也没人收拾。
走到桌旁，随便拿了个杯子倒了点水喝，由于壁炉还没有燃起，房子中的温度非常低，壶中的水虽然还没有结冰，但也凉彻心扉，不过佐尔艮需要的就是这个，借助冰水带来的刺激，他的大脑终于彻底激活，走路也不在摇晃。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外传来了冰雪被践踏的声音，还没等骑士转头，只听见钥匙入孔的咔嚓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手拿钥匙，一身皮袄的白发法师和蒙面战士就这样出现在了佐尔艮的面前。
“……快把门关上！你们这群进门不敲门的家伙。”
门外零下二十度的冷风吹来，哪怕是白银级别的骑士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佐尔艮近乎是低吼道：“而且解释一下，你们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别生气，我的朋友，你都昏迷三天了，我们不拿钥匙自己进来，还指望你能开门？”
冯顺手关上了门，然后摇了摇头，他摸了下自己雪白的胡子道：“伤员太多，医疗室床位不够，只能把你送回自己家静养，对于这点，你应该感谢我们把你抬了过来。”
“……那我是不是现在还要感谢你们的探望？”
“探望你只是顺便。”
站在一旁的基利还是带着蒙面头盔，就算是没有穿铠甲也是一样，他耸肩道：“谁会关心你这样一个老男人？不过是钟楼通讯阵那边传送来了一封信件，署名是摩尔多瓦的斯卡雷特。斯卡雷特家可是和拉德克里夫家等同的伯爵家族，我觉得事关重大，有必要把你一起叫上，我们三个人一齐去拜见领主大人汇报一下情况，然后送上此信。”
——塔楼会议室。
乔修亚坐在塔楼的那间会议室中，皱着眉头似乎正在回忆些什么，他的面前摆着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上面已经写了不少东西。
由于三十年前半身人对造纸工艺革命性的改良，如今干净整洁的纸张已经并不珍惜，甚至连报纸行业都发展了出来，像是这种笔记本只需要两枚银币就能买到，平民都能负担得起。
现在，战士正在回忆，并尽可能的总结北地帝国的相关情报。
和其他人类聚集地不同，北方帝国是一个结构非常简单的政治势力。
东部平原和西部山脉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他们之间互相征伐，一直都在进行混战，复杂的局势足以令百人级的幕僚团烧爆脑袋，而远南议会议员之间的明争暗斗更是消耗智商。
和它们不同，在辽阔的北方大地上，只有三个势力——皇室，贵族和教会。
皇室自然不必多言，皇帝的实力是一部分，中央军队和五支直属的精锐军团是另外一部分。
而贵族稍微复杂一点，帝国所册封的贵族数量是整个纷争大陆中最少的，从男爵到公爵，总数加起来甚至不超过百人，这种数量只能说是不可思议，因为甚至东部平原中某些比较大的王国的贵族数量都比它多，但和这数量相反的是，每一位贵族都拥有不小的势力。
因为黑潮和各类零散的魔兽，帝国对私兵的限制很是宽泛，好比摩尔达维亚，区区一个伯爵领就有近百名骑士名额，数千的私兵，甚至还可以在边境建立要塞，这扔到东部平原都能算是一个小国了，而数位公爵的私兵有着堪比帝国中央军团的素质。
七神教会则有着民心，不过在这个诸神沉默，不干涉世间的年代，他们也基本上也从不发言，大部分情况都是当一个默默的看客。
这就是乔修亚大致知道的一些信息，前世的记忆加上这辈子受到的教育让他能够记住帝国每一位大贵族的姓氏和纹章，还有一个大概的派系划分和基本民俗的常识，但也就仅仅如此。
相比起他对远南深刻而详细的认知，这点东西只能称得上聊胜于无。
“居然只能回忆起这些，有关于魔兽和各类龙兽的分布半点也没有。看来只能等会问问冯和基利他们，这附近哪里有混乱属性的魔物了。”
叹了口气，虽然乔修亚是纷争大陆这款游戏的骨灰级玩家，但他也并非全知全能的，作为当初远南最大战团的团长，他的确知道很多普通人无法得到的情报，但这也不意味着乔修亚能跨服务器得知其他地域的怪物遍布信息。
看向系统。
“职业任务……被狂龙病毒感染的狂兽和巨兽虽然看似疯狂，但只不过是因为狂化，压根算不上混乱属性。”
他喃喃道：“混乱属性的怪物，除了恶魔还有哪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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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本朋友的书，起点的《螺旋之座》
我是完全不会写装逼剧情的，多亏了他教我……
第十七章 我觉得你们相互之间的印象有很大的问题
其实非要认真划分的话，混沌属性的怪物并不少，至少那些崇拜恶魔和邪神的邪教徒肯定算数，但难点在于，乔修亚的任务目标实力要求白银级以上。
白银以上，并不是白银及以上，这意味着战士需要杀死的是黄金级的怪物——由于原本游戏中的剧情人物并不像玩家升个级做个任务就能进阶黄金，他们需要一段时间缓缓转换超凡躯体，所以有着白银和黄金之间的中间过渡等级。
而在七神教会的打压下，整个迈克罗夫大陆上的邪教徒早在几十年前就快要被杀绝种了，就算有残存的，那也基本都是躲在深山老林，实力低下不符合要求不说，单单是在重重隐蔽下找到这群人就要花费极大的功夫。
（几个月后，前世出现在帝国边疆要塞的那只深渊泰拉瑞亚蠕虫实力肯定远超一般的黄金，甚至说不定达到了极意的领域。）
用笔尾敲击书桌，乔修亚若有所思：（它倒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可惜出现的时间太晚，而且距离太远，解决不了我现在的问题，而且阿方索应该可以收购到召唤它的那个奇物，那场惨剧会不会发生都是另说。）
混沌看守者这个职业目前处于半锁定中，许多职业天赋和特性没有完全展露出来，那由传承之力奖励的五个职业等级也是如此，它们能够迅速的增加战士的实力，所以于他而言，尽快杀死一只黄金级的魔物是当前最重要的目标之一。
“难怪历代家主都有着黄金荣光的实力，我在继承之前已经是黄金级的力量，但它还能奖励我五个等级，这换算成白银级的等级奖励至少要翻两倍。”
心中念头一转，乔修亚倒是明白了这件他之前就很奇怪的事情——假如说拉德克里夫家每一代都只有一个继承人可以用‘知道邪神的人越少越好’来解释，那么为什么每一代的新领主都是黄金级实力？原因很明显，就是因为传承之力。
一个贵族，不需要像他那样做职业任务，而且从小就拥有最好的锻炼环境，这种条件假如到了二十多岁还没有白银中高阶的实力，保证在接受传承之力后能抵达黄金境界，那真的是浪费资源，不如趁早自杀，另选一个继承人为好。
“啊……”
想到这里，正在拿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信息的乔修亚突然叹了口气，他随手将笔夹在本子中，朝着书桌上一摆，然后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无趣，好想砍人啊，真希望能有个可以战个痛快的敌人。”
之前突然开始回忆分析那么多东西，只是单纯的因为战士手痒了。
黄金巨兽勾起了他的战斗**，却不足以令他尽兴，但乔修亚想来想去硬是找不到附近有什么强大的怪物，或许那头浑沌黑蚀龙算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对手，可它飞行的速度太快，假如一心想要躲避，他肯定追不上。
假如还在前世的游戏中，乔修亚手痒至少可以带团去刷副本，刷到尽兴为止，这也是他三百多万杀敌数最重要的来源之一，可现在是在真实的纷争大陆上，怪物杀了就没了，没有刷新一说。
闭上眼睛，战士默默回忆着过去的一些往事。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不过是一个独行的战士，以佣兵的身份流浪在远南的丛林之中。因为经常带野团打副本，成绩还很不错，所以志同道合的战友不断增多，副本攻略的速度也逐步提升，名气更是越来越大，整个远南的玩家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野团存在。
没过多久，这帮一直和乔修亚打副本的家伙就打算跟着时代的潮流，一齐组建一个正式的战团，并推举他当战团的团长。
乔修亚怎么可能就这样答应？他自认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战士，何德何能，怎么就能当团长了呢？但战友们告诉他，全团上下都已经决定了，就由他来当这个团长。
感受到了战友们的热情，乔修亚也拒绝不得，只能答应了下来，而这一当，就是四个版本。从一开始的纯兴趣组织，一直到最后远南最大的战团，战士一直都是团长，虽然他几乎不怎么管事也不会管，但所有人都知道，整个战团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而存在。
无声的笑了一下，乔修亚停止了回忆，他睁开眼睛，重新拿起笔记本和笔，开始新的一轮分析。
——门外。
银发的女仆长端着一盘茶水，缓缓地行走在塔楼的螺旋楼梯处。
北地并不产茶叶，但由于寒冷的天气，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很喜欢能生热暖腹的红茶，龙车商团每次前来，都会带上大量全发酵的红茶茶叶。
为了更加提神，本地人还会额外加上一点北地独有的白纹草来增强刺激性。
虽然被钦定了女仆长的位置，但萤知道，自己其实远远不足以被称为一名合格的女仆，不过她不会苦恼自己的不足，而是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进步。
“主人刚才一直都在书房思考些什么事，虽然不知道需不需要，但端上一杯热茶肯定没错。”
轻声自言自语道，萤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也不知道会不会夸我一下。”
自从上次被冯和基利说过身上衣服的样式太过老套后，少女就换了一套新的制服，如今，银发飘舞间，能看见她穿着一身单排扣黑天鹅绒长衫，黑色高筒靴和驱寒用的厚羊毛斗篷，袖口和胸前都绣着金边黑底的持剑之手纹章。
走到了会议室所在的楼层时，萤看见了挂在墙上的各式各样的武器，不由得想起了几天之间，她在墓园中看到的那些神机残骸。
但现在，少女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点小小的羡慕。
那些神机，虽然都已经逝去，但作为一把武器，他们的名字能和主人一起被铭刻在墓碑上，命运与共……死亡并不可怕，反倒是这种羁绊很是令人艳羡。
“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乔修亚大人或不可缺的臂膀就好了……现在他压根就用不到我。”
轻叹一口气，萤有些忧愁的想到:“主人那么强，需要他使用我的场合实在是太少了，难道我只能当个女仆，端茶送水吗？”
正当有些担心自己定位的神机少女缓缓前进时，她的后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数秒后，螺旋阶梯的拐角处，在萤的目光注视下，三位中年男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咦。”
轻呼一声，萤发现其中有两个人她认识，由于正是他们说自己身上的制服和以前的前辈一模一样，她才去换了一套新制服，所以记忆很清晰。
一个狂战士法师，一个喜欢蒙面的半精灵战士……还带着一个不认识的金发中年男人，是来找主人的吗？
而佐尔艮等三人也发现了站在他们前方的银发少女。
啊，之前遇到过的那位年轻的女仆长，品味和她的前辈们一样糟糕，不过现在倒是换了身不错的衣服。
“早上好，萤小姐。”
首先是冯打了个招呼，白发的法师说道：“乔修亚大人在会议室中吗？”
“嗯，主人现在正在会议室中思考事情。”端起手中的茶盘，萤示意了一下：“我现在正准备送上一杯茶，你们找主人有急事？”
——会议室中。
听见了门外纷扰的脚步声，正在思考的乔修亚不禁侧过头，看向大门处。
“嘚嘚。”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第十八章 渐现的混沌
听见了同意的声音，大门被轻轻的推开一条细缝，然后才吱呀一声打开。
门后出现的是穿着黑色长衫的萤，年轻的女仆长迈着轻盈的脚步前来，她端着茶盘，抬头看了一眼会议室中央，然后便恭敬的说道：“主人。”
“啊，来的真是时候。”
从会议桌前站起，乔修亚之前思考的时候并不觉得口渴，不过现在，当看见那一杯散发着热气的红茶时，他才发觉自己已经一个上午都没有喝水了，喉咙顿时就有些干燥。
“干的不错。”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一股暖意直入腹中，战士并没有吝啬夸奖，他也注意到了少女的那身新装扮，便顺口称赞了一句：“你的新衣服也很漂亮啊，怎么今天突然想到换衣服了？”
“是……是吗……”
乔修亚没有注意到萤那有些不自然的脸红，他的目光转移到了门后：“先生们，别在门外呆着了，我说的是你们一齐进来，呆在门外干什么。”
“失礼了。”
听见了这句话后，以佐尔艮为首的三人这才走进了会议室。
“伯爵大人。”两位战士行了一个骑士礼，而白发的法师冯只是略微弯腰。
重伤初愈的佐尔艮走在前方，他的面色有些削瘦苍白，但看样子这位骑士目前已经大致恢复了正常的行动的能力，要知道，不久之前他刚出门的时候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如今却能正常的上下楼梯和行走，不得不说白银战士恢复力的确强大，已经逐渐超脱了凡人的范畴。
作为黑森林要塞的守备长，这位金发骑士的职位比基利和冯要高上半级，假如要朝领主汇报什么重要东西的话，人选只能是他。
“三位一起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喝了一口茶水，乔修亚有些疑惑的问道。
如今黑森林要塞仍在重建修补那一段塌陷的城墙，除了之前重伤的佐尔艮外，基利和冯按理来说应该正在现场指挥，监督工程进行才对，怎么会有时间过来找他？难不成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人，通讯法阵处传来了这几份紧急信件，我们认为您应当马上得知此事，便将其带来了，但由于我们并没有查看其内容，所以不知道有多重要。”
“先给我看看。”
佐尔艮走上前，从怀中掏出几个信封将其递给了乔修亚，而战士也没有迟疑，在到手的同时就立刻打开了一封，取出了其中的信件。
“魔化纸……这是通过传讯复写的送过来的紧急稿件！”
摸到信件的那一瞬间，乔修亚就知道，这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所谓的传讯复写，其实就是类似传真一样的技术，通过通讯法阵的魔力共振，让通讯阵一头的信件完全的复制到另一头的空白的魔化纸张上，虽然原理不是很复杂，但却会因为距离的拉长导致魔力消耗剧增，成本高昂，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没有人会使用这种技术。
大致感应了一下，乔修亚惊奇的发现，他手中的这三份信件居然都是由魔化纸制成。
“同时来了三封紧急通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惊叹了一句，战士倒也明白为什么三人都要一起前来了，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种东西的时候，他只是认真的看着其中的内容，一言不发。
会议室中，突然寂静无声，黑发红眼的领主皱着眉头，仔细看着手中的信件，银发的女仆站在他的身侧，低垂脑袋沉默不语，而三位要塞长官面色严肃，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呼。”
一会后，乔修亚舒了一口气，他笑着将第一封信件放在一旁，摇头道：“第一封是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这次是基利提问，他的声音因为头盔的隔离，还是有些闷声闷气：“假如是好消息的话，应该没必要使用这么紧急的通讯方法吧。”
这算得上是半精灵战士的一个老习惯，他倒不是刻意质疑什么，只是单纯的提出不合理的地方。
“这是矮人们的信件。”
面对这位曾经在小时候教导过他武艺的半精灵战士，乔修亚一直都很尊敬，也清楚对方的说话风格，他认真的回答道：“熔岩湖的符文矮人们得知了魔潮的消息，他们的大铸造准备看在多年来的友谊上，无偿援助我们一批物资和箭矢武器。”
“原本他们是打算让信和车队一齐出发，不过后来觉得这样太慢，便干脆用通讯法阵进行传讯复写了，要知道，熔岩湖里并不缺魔力。”
说到这里，他又将放在一旁的信纸拿起，将这封矮人的来信扫了一遍：“原本他们是打算派出一队人来帮助我们修建新城墙的，可由于冬日的天气实在是不适合矮人活动，只能作罢，而是改为一批特殊的建设物资。”
“那还真是可惜。”
闻言，站在一旁的冯不禁喃喃道：“矮人们的锻造和建筑能力的确是大陆首屈一指的，如果有他们的帮忙，新城墙肯定能更加坚固一些，至少不会被猛犸巨兽几下就轰塌了。”
“那是不可抗力，原本的城墙也有精灵的植物根系祝福，寻常攻城车连表层都砸不碎，可发狂的黄金魔兽是压根不能用常理测度的超级怪物……反正能有一批物资援助也算不错。”
乔修亚也没继续纠结下去，他拿起第二份信，迅速的拆开。
“阿方索的来信？”
双眼扫过，看见署名，战士一愣，没想到这封信居然是那位商人阿方索传讯来的，随后，他便兴趣大增，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信件。
信中的信息很简略。
自十几天前，这位商人在得到了乔修亚授予的推荐信后，便立刻启程，进入了矮人们居住的区域，不知道凭借什么手段，他居然真的得到了矮人地道的使用权。
现在，阿方索和他的商队已经通过地道，绕开了陆地上封锁的关卡和狂化的黑森林群兽，迅速地来到了帝国中央区域的一座大城市中，并已经开始在寻找乔修亚所说的那几件特殊的奇物。
“已经找到了那本和我说的很相似的魔导书，不过由于在某个贵族的手中，暂时没办法收购到手，只能等待今年帝都的春季拍卖会他会不会寄卖出去。”
低声自语道，乔修亚思考了一会，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个效率实在是不错，原本也只是尽可能的努力一下，现在看来，说不定真的能成功改变阿瑞斯要塞的命运。”
还剩下最后一封信。
乔修亚抬头看向表情严肃的三人，他感觉这最后一封信才是重中之重。
将紫罗兰色的信封拿起，火漆上面盖着鲜红之新月的印戳，其署名之人是维尔丹尼·斯卡雷特。
“摩尔多瓦的斯卡雷特？”
战士当然知道这个和自己一样同为北地四位边境伯的家族，以鲜红之新月为标示的斯卡雷特。
实际上，北地四领中，有威尔森家那样对拉德克里夫家包含祸心的敌人，也有数百年来一直有着书信往来的熟人甚至是友人。
虽然现在，他们心中未必都是善意，但表面上至少有着一份过往祖辈交往留下的情谊，斯卡雷特家的那位女伯爵，于乔修亚而言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至摩尔达维亚的领主，拉德克里夫家的继承者，手持寒铁之剑的乔修亚·拉德克里夫】
……
通篇下来，这封信可以大致总结为几句话。
伴随着极北之海而来的冷风骤雪，这次被雪幕福海的兽潮超乎寻常的凶猛，在宛如疯狂的循环冲击下，这位斯卡雷特家的女伯爵，黄金初阶的法师已经撑不住了，危机之下，不得不四处求援。
看到这里，乔修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虽然口气并没有哀求的意思，但任谁都看得出字眼之间的焦急，这可和他记忆中那骄傲的斯卡雷特家完全不一样，兽潮难道真的已经可怕到如此地步，让有着一位黄金强者驻守的摩尔多瓦领也快要支撑不住了吗？
的确，是有可能的。乔修亚不由得回忆起了最近黑森林异动。
按理来说，就算是兽潮溃散，也不至于半只野兽都无，可几天前战士外出巡守的时候，却是真的没有看见森林中有哪怕是半只魔兽存在，黑色的林地中只有缓缓飘落的白雪，如死一般的寂静。
魔兽没死，肯定就是去其他地方了，不在摩尔达维亚，也没听过其他地方出现了黑潮，加上之前乔修亚依照魔法地图推断出的黑蚀龙前进路线，那么很有可能附近黑森林分钟所有的魔兽都涌到了摩尔多瓦……假如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超乎寻常的倒霉。
不，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不仅仅是倒霉，而是只能用不幸来形容了。
信还有第二页。
【倘若只是单纯的兽潮，并不是坚持不住，但是黑森林深处似乎孕育出了些新的奇异魔兽，它们不惧魔法，也不惧斗气，只有纯粹的物理攻击才能将它们轰碎。
这些怪物死后会化作黑烟消失，仿佛压根就不是血肉之躯，而且种种奇特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强大难缠，这才是我们无法坚持下去的原因。
虽然北地四领之间时有竞争和阴谋，但此时并非是谈论这些的时候，我的朋友们啊，倘若摩尔多瓦被攻破，这食尽了我等血肉后也不可能饱腹的聚群之兽，这饥渴黑潮又会前往何处？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也请伸出援手吧，谨以命运的红之新月的名义，斯卡雷特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友人。
——你忠实的，维尔丹尼·斯卡雷特】
看到这段直接爽快的语句和极其熟悉的描述，乔修亚脑海中隐隐约约的浮现一种怪物的影子。
直到最后，他看见了在信封的下方，用墨水勾勒描绘出的怪物形象。
这是以种完全和普通魔兽完全不一样，似乎完全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凶恶怪物。
乔修亚瞳孔一缩，震惊道：
“荒神！”
第十九章 谨以这北风的名义
乔修亚知道荒神的模样。
虽然前世在游戏中，他由于太过专注开荒新副本，并没有特意关注过有关于神机和荒神的信息，但归根及底这也是火爆一时的热门话题，哪怕是并没有打算看，去听，也会不由自主的被身边的人灌注相关的信息。
荒神的模样就是其中之一，那种奇特的外表和纷争大陆上的其他怪物相比，是画风上的绝对不同，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并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信笺上勾勒出的怪物狰狞造型，虽然和当年他在游戏论坛中看见的荒神并不一样，但毫无疑问是同一个风格，加上维尔丹尼·斯卡雷特所描绘的特征——斗气和魔法效果都很低下，只有纯物理攻击能够凑效，死后则会化作黑烟……
结果已经无需再问，很明显，这次围攻摩尔多瓦领的兽潮之中，掺杂着荒神的踪迹。
“怎么可能……”
也不管身侧萤惊讶的表情和面色疑惑的佐尔艮等人，乔修亚一字一行的扫过这份求援信，眉头紧皱，嘴角隐蔽的抽动了一下：“荒神？出现在摩尔多瓦？”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要知道，所有联通被污染的异界的时空通道都在摩尔达维亚，并且全都好好的被封印着，这些怪物，它们从哪里来的？
战士并不担心佐尔艮他们会根据这几个词知道些什么，实际上，整个北地，大概只有他和萤知道有关于被封印的时空狭道和荒神的信息，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荒神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时隔数百年，混沌重新开始入侵，邪神的触须也已经再一次的伸入这个世界。
（摩尔达维亚有三个被封印的时空狭道，两个在主城，被帝国法师团施展的封印法阵镇压在地下，一个就是黑森林要塞中的家族墓地，那个时空狭道被历代家主们用秩序之力牢牢的锁住。）
虽然没有上一代家主言传身教，但根据祭坛中的信息，还有许多只有以家主身份才能查看的古老典籍，乔修亚的确是知道许多事情的，他脸上浮现出一个微妙的表情：“看上去，应该是黑森林深处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通道，这点暂时无法确定……有趣。”
至于为什么那位维尔丹尼伯爵不知道荒神，这很好解释。
虽然斯卡兰特家也是当初深入异界，封印时空通道的四位英雄之后裔，但他们在多年之后选择放弃了这份职责。而为了将邪神的信息尽可能的消除，那一代斯卡雷特家家主也同时消除家族中所有有关于时空通道和背后怪物的记载。
放弃就意味着彻底遗忘，这也是一种选择。
随着知道的信息增多，原本乔修亚前世有些疑惑的事情也都说得通了——当初成功契约了神机的十名玩家之所以销声匿迹，不透露半点后续内容，并非是刻意的卖关子抑或是隐藏自己的实力，而是为了遵守约定，不透露任何有关于邪神的情报。
“看来我的确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新任的混沌看守者摇头道：“刚刚还在发愁，哪里有混沌魔物让我击杀，没想到现在就出现了这么多。”
虽然很不道德，但战士还是还是很期待摩尔多瓦那里存在着黄金级别的荒神让他完成职业任务，也算是为抵御兽潮增加一份实力。
“大人，摩尔多瓦领出现了什么问题？”
虽然听不懂乔修亚所说的一些词汇，但佐尔艮还是能明白，这封来自斯卡雷特家族的紧急信件是一份求援信，他询问道：“您打算支援他们？”
“是的，摩尔多瓦和我们一样，现在正在被黑潮围城……哪怕是不论多年来的情谊，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也要去支援他们。”
将手中的信件收起，黑发的战士起身说道：“围攻他们的魔兽远比我们这里多，根据要塞附近已经没有半点活物踪迹来看，我猜大概整个大挨阿斯山脉的魔兽都朝他们那个方向去了。”
“假如不趁着这一大股兽潮被他们吸引在一起的机会，将它们全数剿灭，那么接下来，群兽化整为零四处袭击，我们这些剩下来的北地三领，大概没有一个能逃得了元气大伤的结局。”
要塞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群兽的注意力，不让它们四散袭击各地防御薄弱的庄园和村镇。
而在摩尔多瓦，至少有十几万，甚至是超过二十万魔兽围攻，也难怪有着黄金强者驻守也支撑不住，哪怕是乔修亚也不敢说自己能击散这种级别的兽潮，假如斯卡雷特家失守，群兽失去了目标四散袭击，那对整个北地来说真的是一场浩劫。
想到这里，乔修亚不禁感觉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们的通讯不应该和我们一样，被混沌的魔力遮蔽吗？怎么这次我们却能收到他们的求援信？”
不过马上他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对，维尔丹妮是一名黄金级的法师，面对这种魔力方面的问题，她肯定有解决的方法。”
虽然同样是黄金级，再怎么经验丰富，战士最多只能靠蛮力击散迷雾，用间接的手法强行祛除魔力带来的干扰，而黄金级的法师却肯定有办法破解这种屏蔽，这就是专精方向的不同。
心中做好决定，乔修亚对眼前的三人点了点头道：“感谢诸位的通告，不然以我的习惯，要发现这些信件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趁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一起说出来，尽快解决，支援摩尔多瓦的事情最好不要拖延，需要尽快进行准备。”
“……”
佐尔艮和基利与冯沉默着互相对视了一眼，三人似乎决定了什么，然后金发的骑士便朝前走了一步，直视他们领主的双眼，低头肃穆道：“或许有些仓促，不过今日前来，送上信件不过是顺手而为……”
话未说完，三人便同时单膝跪地，他们左手横放在胸前，右手接触地面，一齐沉声道：“之前因为要塞中事务繁忙，没有机会，但现在一切已经步入正轨，那么，如今便正是向大人您宣誓效忠的时候。”
——单膝跪地，左手置于胸前，右手持武器或者触地，这是纷争大陆中，已经使用了千百年的下臣对领主宣誓效忠姿势。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效忠，乔修亚感到一阵诧异。
但他并没有举止失措，黑发的战士只是站在三人面前眉头微翘，不解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是忠诚于我的……难道之前，你们都并不认可我继承家主之位，成为摩尔达维亚的领主？”
“并非如此。”
单膝跪地的半精灵战士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青色的长发扎成马尾，搭在肩头，他脸上魔纹闪烁，流淌着魔力的光芒，而表情严肃无比，并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倘若说佐尔艮和冯对少爷你并不是很了解，但我不同，作为您幼时的武艺老师，我看得出你心中真正的品质。”
说到这里，基利抬起头，眼睛直视着乔修亚：“大概是因为老爷的死，让您一改之前略显温和的性格，变得如此凌厉果决，但不管怎么说，在我心中，你是这片土地理所应当继承人，唯一的领主。向您效忠，是我的荣幸。”
“是的。不过，无论怎么说，在此之前，我们都是效忠于凛冬伯爵贝鲁奥·拉德克里夫的骑士，而并非是乔修亚·拉德克里夫的属下。”
此时说话的是冯，作为一名年纪不小的法师，他依然有着健壮的身材，白发的法师袍并不能遮掩肌肉的轮廓，爆炸性的力量和睿智同时存在于这个白发的老人身上，他面色平静，如平时聊天一般说道：“我家臣的家臣不是我的家臣，这句话流传多年，放到这里也是一样的——作为你父亲的下属，我们并不是你的家臣。”
“既然老伯爵已经逝去，那么您就是我们新的领主。”
最后下了定论，佐尔艮面色依旧苍白，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既然如此，那就应当得到我们正式的效忠。”
说到此处，三人同时将腰间的长剑和法杖摘下，以右手持之立于地面，而左手握拳，锤击胸口中央，他们同时以庄严的声音道：“所以，现谨以这北风中血与火的名义，摩尔达维亚的领主，以持寒铁黑剑之手为纹章的人啊，请接受这来自你父亲骑士的宣誓和敬意。”
“以性命和荣耀为证，我等将成为您手中的利刃与权杖，将您的意志履行于这大地之上，荡除与您为敌之人。”
声音在并不狭隘，也不宽阔的会议厅中回荡，而乔修亚沉默着看着三人，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真是预想不到，突如其来的正式宣誓效忠。
并没有什么可犹豫的，黑发红眼的战士走上前，干脆的接过他们手中的武器，然后重新赐回，而他们也双手接过这重新被赐予的武器，郑重其事的放回腰间。
收剑和授剑，是纷争大陆上最正统赐予家臣骑士资格的仪式。
仪式结束之后，黑发的战士肃然道：“我接受这宣誓……佐尔艮·科尔克拉夫，基利·乌拉诺斯，冯·劳伦斯，自此之后，你们便是我的剑盾，为我守卫荣耀，而我即是你们的领主和庇护者，以你们的忠诚为傲。”
“起身吧。”
听到了这句话，三人就立刻站了起来。
而站在他们身前的乔修亚却转过身，摇头，坦然道：“话虽如此，我可不是什么效忠的好人选……你们须知，我并不精通治理领地，也不会理财经商，我甚至都没办法向你们承诺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富足。”
说到这，他却笑了起来：“不过，作为你们的领主，效忠的对象，我至少可以承诺一件事情。”
“我可以带你们走向胜利。”
以前传奇战士，历经了无数战场而没有败绩的荣光为证，我将带领你们征战，并胜了又要胜。
“我的领主啊……”听到这话，金发的骑士嘴角忍不住翘起，然后似乎被乔修亚感染了一样，轻声笑了出来，而半精灵战士和白发的法师似乎也同样被传染，一齐低声笑了起来：“这足够了。”
对于骑士们而言，这就足够了。
第二十章 奔袭
星坠831年，十二月十四日，大埃阿斯山脉南方林区，黑森林要塞。
大雪于狂风轰鸣声中降下，鹅毛般的雪花随着猎猎北风激荡，灰色的阴霾笼罩天空。
这是连视线也被遮蔽的暴雪，就算是号称目光最为敏锐的精灵，也休想在这种情况看到几十米外的景象。
但在要塞外侧，城门之前那一望无际的冰原，却有几十位身着铠甲的骑士顶着这急风骤雪，组成阵列站立在皑皑白霜上，一杆黑底金边的旗帜插在阵前，在寒风中飘扬。
这些骑士身披亮银色的全身铠甲，腰跨长剑和飞斧，胸甲上刻着冬狼之首的花纹，他们一只手拿着自己的头盔，一只手牵着缰绳，而一匹匹高大健壮的战马安静的站在这群骑士的身侧，它们身上挂着御寒的皮垫，底下是钢铁轻甲，而一杆银灰色的金属骑枪被挂在侧腹处。
这些受过训练，有着地行龙血脉的北地战马平日嗜血食肉，性格暴躁，但在主人面前却是如此的温顺服从……而且按理来说，依照全身铠甲的重量，一般人穿着它们甚至不能自如的行走，更别说顶着风霜行走在雪原上了，可这群强健无比的白银骑士和半龙战马却似乎完全没把这点重量当一回事，似乎完全不妨碍他们的行动。
暴雪之中，寂静无声，阵列中没有人相互交谈，骑士们于凝冰严寒中岿然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一会之后，集合的号角突然于城外响彻，而与此同时，一个站在队列前方的蒙面骑士也用沉闷的男音大声说道：“骑士团，集合，列队！”
这声音穿过飞雪，进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早已组好了阵列的骑士们听见了自己长官的命令，他们的身躯保持不动，但眼神都亮了几分，甚至有些比较年轻，不甚沉稳的家伙眼珠转了转，然后偷偷的侧过头，朝着要塞大门处看去。
嗒嗒。
伴随着铁靴一步一步践踏冰雪的声音，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缓缓自漫天飞雪中走出。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那个高大的人影身上。
随着靠近，他的轮廓逐渐清晰，能够看清楚这是一个穿着铠甲，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同样手拿头盔，牵着自己黑色的战马，朝着骑士们的阵列缓缓走来。
但当这个黑色的轮廓真的走出大雪的遮蔽，进入骑士们的视野时，他们都不禁感到头皮猛地一阵发麻，一股战栗般的寒意自尾椎而起，直上脑髓，沿途的所有寒毛都根根竖起，让人心生恐惧。
威压！这是比数日之前的黑潮围城和黄金巨兽更加可怕可怖的威压！
不少人暗暗心惊，身体本能般的想要逃离，但毕竟都是白银骑士，他们抑制住了这种冲动，牢牢地站在原地，对抗自己的本能。
而威压的源头，那位身穿黑色全身铠，有着暗红瞳孔的男人已经走到了诸位骑士们的身前，古朴的马克西米里安式铠甲充满着厚重的威严，告死鸦浮雕在肩头隐约可见。
面对数十位全副武装的着铠骑士和同等数量的龙血战马，他似乎半点也不紧张，心中没有半点波动，作为不知道看过多少次比这要大十倍百倍场面的人，他早就习以为常。
这位战士站定在飘扬的黑金旗帜旁，他环视在场的五十名骑士，点头夸赞道：“不错，阵列很整齐。”
随后，他便干脆利落的说道：“我是你们的领主，乔修亚·拉德克里夫。昨日我在公告板上发布召集令，让你们今日聚集于此，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
“战斗仍未结束。”
“众所周知，我们在数日之前遭遇了黑潮的攻击，前所未有的狂兽之群包围了要塞，它们用混沌的魔力干扰通讯，断绝了求援的希望，甚至在最后，突然出现的黄金巨兽突袭攻破了城墙，要塞几乎已经陷落。幸亏我在最后一刻及时赶到，不然，在场的诸位估计没几个能活下来。”
听到了这句话，原本骑士整齐的阵列中隐约有些骚乱，不过并没有人面显愤慨之色，甚至有些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因为他们的领主说的是事实，作为守护要塞的骑士，他们没有办到自己立下的誓言。
大部分的恐惧和恼怒，都源于自己的无力，作为持有誓约和美德的骑士，他们不至于不承认这一点。
讲话还在继续。
“这并非是向你们炫耀我的武力，只是陈述这么一个事实——这次的黑潮之凶猛，远超以往你们所遭遇的，只要有一点不慎，就会导致全局崩盘。要塞一旦被攻破，你们身后村庄和城镇就会失去最大的保护，而他们面对狂兽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顿了一下，乔修亚凝视着眼前的人群，用更大的声音的说道：“居住在村镇中的，说不定有你们的父母妻子，后代友人，我相信，你们选择成为骑士，磨练武艺和**，一定不只是为了吃更多的饭，而是准备守护他们。那么就请想象一下，倘若群兽攻破关卡，自由的奔腾在雪原之上，肆意袭击你们的亲友，将他们从房屋之中拖出撕碎，然后吞吃……我相信你们因荣耀和职责愿意为要塞付出生命，但你们愿意见到这样的景象吗？！”
不，绝不！
“我誓死守卫要塞，绝不会退缩!”阵列之中有一些骑士忍不住开口发话了，他们眉头紧皱，面带忧虑之色，似乎正顺着乔修亚的话想象那样的情景，所以决绝的誓言被迅速的立下：“我宁愿死在他们之前，被魔兽吞食，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景象！”
但人群中仍有质疑的声音：“可是领主大人，自从你上次击杀巨兽，将兽潮驱赶离开之后，周围的黑森林已经没有半只魔物的踪影……这次黑潮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还有更加直接的：“是啊，领主大人，我们成功守住了要塞，现在家人们肯定也是安全的，你说的这些……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
“当然不是。”穿着黑色铠甲的战士摇了摇头，直视那位质疑的骑士。
“我说的不仅不是危言耸听，甚至现在已经成为了事实。就在我们东北方向不远处的摩尔多瓦领，如今正被二十万以上的狂兽围攻。”
说到这里，乔修亚伸出手，赤色的光焰在指尖上燃烧，然后久久不散，在半空留下了红色的痕迹，而他便用这痕迹做笔，在空气中画出了一份简陋的地图：“北地四领实为一体，只要摩尔多瓦的要塞被攻破，那么我们围堵大挨阿斯山脉黑森林区的规划就彻底崩溃，汹涌而出的狂兽能轻易地从后方绕过我们的防御，直接切入富庶的腹地，肆意袭击。”
他在摩尔多瓦要塞处重重的画了一个红色的箭头，如血一般醒目无比：“结束？不，正如我一开始所说，战斗不仅没有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不击溃这一波兽潮，我们永无宁日！”
阵列中的骚动更大了，不过却并非是恐惧抑或是怀疑，在议论中，一位灰白色头发的中年骑士向前走出一步，他严肃的对着乔修亚问道：“那么领主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很简单，我们赶过去，支援摩尔多瓦，帮助他们守下来。”
乔修亚说的话简单直接，他没有半点犹豫的说道：“在别人的领地上打，总比在自己的领地上打好，虽然这并不是发生在我们土地上的战斗，但一样可以守护我们的亲人和孩子。”
“但那可是二十万狂兽。”中年骑士的身后又走出一位骑士，他看上去并非是软弱，只是单纯的感慨和疑惑：“五万狂兽就能将我们的要塞逼入绝境，而二十万，四倍于之前的规模，哪怕是把整个黑森林要塞搬过去也没有任何用处。”
的确如此，哪怕占据着城墙和各类魔法炼金器材的便利，三千人的守军加上预备役，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和没有智慧的狂兽勉强对持，二十万，召集他们五十个骑士有什么用？哪怕他们都是白银级别的精锐战力，也不可能在无穷无尽的兽潮中坚持多久的。
而战士却摇了摇头，看上去并不同意这个说法。
“和守城的时候不同。”他如此说道：“那个时候你们人数上占据劣势，平均实力也没有优势，而在高端站力上，对方有黄金魔兽，而你们也只有三位白银巅峰的长官，这种情况下都能坚持如此长的时间，足以证明狂兽并不强大。”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狂傲的笑容：“更何况，这次有我在，有我带领你们，所以就必将取得胜利。”
如此自傲而豪迈的话语从这个身穿黑色铠甲的男人口中说出，却没有半个人有异意，哪怕是之前有所质疑者，也没有对这点提出任何疑问，骑士们理所当然的点头，并发出了自集合之后的第一场欢呼：“必胜！”“必胜！”“必胜！”
“既然如此，上马！”
“是！”
随着这一声令下，所有骑士便在同时戴上头盔，跨上战马，他们将放着干粮补给的包裹挂在马侧，而有着地行龙血脉的战马也在此时打了个响鼻，白气喷涌而出，蒸腾而上。
乔修亚也缓缓将自己那冰冷沉重的头盔戴上，v字形的缝隙中，两点红光如火燃烧，他翻身坐上战马，然后将身后的萤拉上，直到这时才有人注意到第二个人影是一位银发的少女，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在意这件事了。
黑铠的战士发出命令：
“听我号令，目标东北，摩尔多瓦，前进！”
说完之后，他便立刻驾马，率先出发。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带来必定的胜利吧！
胸中的火焰熊熊燃烧，骑士们再次大声回应道：“前进！”
无尽雪原之上。
冰尘溅起，马蹄轰鸣，在这漫漫大雪之中，飞速急行的骑士们将雪尘掀起浪潮，沉重的脚步震动地面，他们逆着自北吹来的狂风风，如利箭海啸一般朝着远方急速奔袭而去。
一往无前。
第二十一章 战斗 1
太阳落下。
黑金双色的巨龙卧在灰白色的石崖上，静静的眺望坐落在远方山脉与河流之间的巨大要塞。
这龙的身躯一半如白金的太阳般闪耀，一半却如深空的黯夜般深邃，可以看出金色的身躯比左侧黑色的躯体更加强壮，单独竖立在一侧的龙角宛如长枪一般直指苍穹，宛若金石般坚固无比。
紫黑色的鳞粉从它轻轻挥舞的双翼上不断的脱落飘散，混合着雪尘与灰沙化作了混沌的雾，这雾顺着风，朝着下方的森林蔓延，然后没入了黑暗的阴影中。
在阴影中，有着无数寂静的身影，它们双眼中闪烁着紫蓝色的光，混沌迷住了这些野兽的双眼，如毒一般腐蚀了它们的神智。现在，群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沉浸在嗜血狂乱中的它们除了敌人和‘王’之外，已经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只有在这黑紫色的雾中，它们才能得到安抚，保持最低限度的平静。
“……嘶。”
一般的黑蚀龙是没有智慧的，不过是顺从本能行动的野兽，但是它不同。
双翼挥动，将身上的积雪扫落，巨龙缓缓站起，立于石崖上，扫视这支属于它的军队，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辉，仿佛正在思考。
纯种的黑蚀龙是散播瘟疫的古龙后裔，它们诞生于深度感染的狂兽尸体中，如同孢子真菌一样繁殖。在大陆的中央黑森林深处，有着数百上千的黑蚀龙繁衍生活，但其中只有一只能够突破自己的极限，觉醒为白金色的‘真神’。
沉思中的巨龙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它成功了，不过也失败了。
在深山的巢穴里，它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开始彻骨的痛楚中进行彻底的蜕变，可当它转换到一半的时候，在群山的另一侧，另外一只同类比它更快的觉醒，莫名的感应之下，铺天盖地的杀意穿过森林和山丘，将黑金色的巨龙牢牢锁定，为了生存，巨龙只能抛弃自己的巢穴，中断这一生只有一次的觉醒，落荒而逃。
它穿过黑色的群森，破开浮云，以一个夜晚就能跨越人类和精灵国度的急速，抵达了其他同类从未来过的南海，这才摆脱了一直在它身后追逐的初生金色古龙……那时还没有智慧，无比虚弱的它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本能的选择了一个无人海岛降落。
海岛上，它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洞穴，其中有许多人类的骸骨，洞壁上也有许多诡异的花纹，邪恶至极的图腾和祭坛散发着不祥的味道，不过，疲惫至极的黑龙怎么能理解这些东西？它迅速的进入其中，然后便沉沉的睡去。
可即便是在近乎昏迷的沉眠里，中断蜕变造成的无尽痛苦依然折磨着它，那是深入骨髓，如同蚂蚁噬咬般的痛苦，是龙也无法忍耐的折磨，就连没有智慧的黑龙也不禁产生了怀疑。
或许，它不应该中断蜕变，而是拼尽全力尝试一下，看看能否在对方赶来前觉醒成功。
或许，哪怕是中断觉醒，它也不应该如此狼狈的逃离，而是奋力一搏，就算失去生命也要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
但这又如何？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它现在活着，也只想要活着。
无穷无尽的痛苦伴随着深邃的绝望侵入了龙的内心，让它的意志不断堕落。
而就在此时，似乎感应到了这沉沦的气息，洞壁上的邪恶符文逐渐点亮，祭坛上也浮现光芒，不久后，一个诡异的声音便于沉眠的黑龙心中响起。
那是晦涩无比的龙语，是最为博学的学者也不敢宣称自己精通的繁复语言，可它却能清楚的理解，并在一瞬间就得到了思考和回复这声音的智慧。
“付出，得到。”
“混沌在上，愚昧的龙，做出你的选择。”
……
回忆结束，黑金色的巨龙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独眼。
究竟付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就连它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拥有智慧的黑龙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只觉醒失败的黑蚀龙了，混乱的力量在体内孕育改造，并借着它的鳞粉和病毒传播感染，它比过去更加睿智，更加强大。
真正的混沌之间，也有着秩序，纯粹的混乱意味着永恒的寂灭，生命和灵魂就是最为秩序的混沌，或者是最为混沌的秩序……
神秘的声音交付给它的使命，是尽可能的杀死拥有智慧的生命，以他们的灵魂和血肉为祭品，打开位于天地极北处的几个封印，祭品越多，封印打开的越快，而它得到的力量和寿命也就越长，甚至还有可能进行第二次的觉醒，彻底祛除这因觉醒失败而造成的永恒痛楚。
太阳彻底落下，双月的光辉逐渐亮起，银白色的光芒覆盖大地。
“嘶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混沌之龙的狂啸，原本寂静的黑森林在瞬间沸腾了起来，伴随着大如地震动一般的脚步声，无数被混沌侵染的群兽从黑森之中奔腾而出，嘶吼鸣叫之声响彻天际。
它们的目标，是远处的要塞。
战争又一次开始了。
——要塞
双月升起。
手持灰色的铁木法杖，有着紫罗兰发色的女人站在覆满霜雪的城墙上，她沉默着的遥望远方的白色山脉和黑色群森，以及奔腾而来的狂兽之潮，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维尔丹妮·斯卡雷特，一位黄金级的法师，虽然面容因为黄金级进阶超凡躯体时的重塑导致看上去很是年轻，但自她从父亲手中接过伯爵的爵位，成为摩尔多瓦领的领主后，已经有十几年了，三十三岁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也击退过十几场历年的黑潮，可称得上是经验丰富。
但即便如此，见识过无数风浪的法师也不由得为眼前的场景感到一阵茫然。
暴雪从黑灰色的天空里倾斜而下，寒风呼啸之间，数也数不清的魔兽从远处黑色的丛林中奔涌而出，无穷无尽，无边无际，仿佛黑色的怒涛一般袭来，在这其中，有数以万计的冬狼狼群，也有着巨大的寒冰猛犸，狂暴的白熊和低等龙兽混杂在一起组成阵列前进，在半空盘旋不休的巨蝠和飞龙更是如黑云一般密集。
“二十万……”
点数如潮水般盖满平原，以急速涌来的狂兽，维尔丹妮苦笑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能轻声的重复道：“二十万魔兽，这可是差不多整片黑森林都倾巢而出了啊。”
紫发法师的估算并没有出错，事实就是如此，整个大埃阿斯山脉附近的魔兽都被某个存在聚集到了一起，并控制着它们来回冲击着这座摇摇欲坠的要塞。
已经撑不了几次了。
维尔丹妮看着和几天前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减少的兽群，又看了看自己脚下，已经遍布碎坑和裂纹的城墙，有些绝望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