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蜜月
那些尘封许久的往事,就像毒瘤一般深深的镌刻在心底。就算偶尔想及,也会痛彻心扉。他无法挣脱,更无法忘怀。
重生的前几年,他几乎日日夜夜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中。也暗暗立誓,今生必然要报此深仇大恨。不管是三皇子还是沈秋瑜,都绝不放过!
“如果只想要他们两个的性命,法子多的是。”顾熙年的眼中闪着冷厉的光芒:“一副无色无味的毒药就可以。可若是这样做了,事后追查起来,我固然逃不脱,也会连累所有的亲人。他们前世就为我所累枉送了性命,这一世,我要他们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更何况,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两个了。我要让他们眼睁睁的失去所有的希望,夺去他们最想要的一切。让他们活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里。”这样比要了他们两个的性命更狠辣!
顾熙年的声音没了平日的淡然,甚至透着阴狠和戾气。
经历过那样的背叛和痛苦,也怪不得他的心态这么阴暗扭曲!叶清兰没有害怕,心里只有怜惜,轻声说道:“好,我陪你一起对付他们。”
顾熙年听到这句话,立刻回过神来:“不,报仇是我一个人的事。而且和他们周旋太危险了,我不要你冒这个险......”
“早在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和你站在一起了。”叶清兰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堵住了顾熙年所有的反对:“就算我不对付他们,难道他们对付了你之后就肯放过我么?”
顾熙年哑然,眼中闪过一丝悔意:“是我太自私了。娶了你。就等于将你拖进了这趟浑水里。”
叶清兰故意凶巴巴的抬头瞪他:“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后悔娶我了么?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可是赖也要赖着你了。”
顾熙年心里一暖,鼻子忽然有些微酸。他郑重的在她的额上印下轻吻。低低的说着:“兰儿,能娶到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叶清兰俏皮的眨眨眼,大言不惭的接口:“那是当然。你可得加倍的对我好才行。”
顾熙年低低的笑了,用力将她搂紧,恨不得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两人刚欢爱过不久,身体都很疲累了,可这样的耳鬓厮磨,却很快就又有了感觉。
叶清兰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立刻微红着脸嗔道:“我今天已经很累了,再也没力气.....年底这么忙,我明天还得早起帮着婆婆做事,你不准再闹我。”
顾熙年其实也没什么闹腾的心思,听了这话,却故意欺身压了上去,又亲又摸闹的她娇嗔连连。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
叶清兰昏昏欲睡之际,忽的听到顾熙年说了句:“要对付沈秋瑜,等再过几个月就有个绝好的机会。”
叶清兰睡意全消。不假思索的追问:“是什么样的好机会?”
若是换在往日,顾熙年大概又不肯说实话了。不过,两人今晚有了这么一番坦诚的长谈,各自都褪去了心防。因此。顾熙年很快就说了实话:“我刚才和你说过,沈秋瑜怀了身孕,生了个儿子。大概就是在明年三月左右。她就会查出有孕。其实,沈秋瑜根本就不能生育。所谓的有孕,根本是她身边的丫鬟怀了身孕。她将这个有了身孕的丫鬟悄悄藏了起来。对着太子却说是自己有了身孕。装模作样的当了九个多月的孕妇,到了年底的时候,那个丫鬟生下了儿子,就成了她的儿子了。”
好一招借腹生子!
可顾熙年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叶清兰似笑非笑的瞄了顾熙年一眼,顾熙年难得有些窘迫,却也没有否认:“那个丫鬟是我帮着藏起来的,所以我对此中内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秋瑜再有能耐,毕竟是个内宅妇人。要想瞒天过海,必然要有帮手里应外合才行。当年还被她骗的死心塌地的顾熙年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再大度的女人,听到这些也不免微微泛酸。叶清兰也不例外,调笑的口吻里有一丝酸溜溜的:“你对她真可谓死心塌地了,连这种事情也插手帮忙。”
顾熙年自嘲的笑了笑:“是我瞎了眼,活该被人利用又遭人背叛。”
叶清兰嗔怪的瞪他:“不准你说这种丧气话。是她演技太好,连你也骗过去了。怎么能怪你。不说这些了,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你打算怎么做?”
顾熙年眸光微闪,沉声说道:“她最擅长算计别人,让人有苦说不出是她的拿手好戏。这一次,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用这件事来做些文章。她所依仗的,无非是太子的宠爱。我倒是要看看,彻底失去了太子的欢心,她还怎么兴风作浪!”
说来说去,到底也没说出具体的计策。
反正还得再过几个月,此事等日后再追问也不迟。叶清兰嗯了一声,打了个呵欠,躺在顾熙年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顾熙年也十分的疲倦,却久久未曾入睡。
往事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涌过,三皇子冷笑的脸,太子震惊的脸,还有临死前沈秋瑜美丽又残忍的微笑......到了最后,却定格成了叶清兰温柔明媚的笑颜。
顾熙年静静的凝视着叶清兰安详静谧的睡眼,心里的阴暗冰冷一点点的褪去,只剩下满满的柔软和庆幸。
能遇见你,是我两辈子最大的幸运。
......
从这一天过后,叶清兰和顾熙年的感情彻彻底底的有了飞跃的进展。私下独处的时候,叶清兰会时常说些前世的事情,顾熙年也不再避讳谈起往事,甚至连朝堂上的事情也会和叶清兰讨论商议。
这对顾熙年来说,绝对是跨越式的进步。他早已习惯了独自思考做出决定,基本上从不听取别人的意见。可现在,他却开始听叶清兰的建议。哪怕还没全部落实到行动上,可至少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成亲八个月,夫妻两人的感情真正的进入了蜜月期。没有肉麻的话语,也没有刻意的亲昵举动,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默契和情意却着实让人羡慕。
顾惜玉尚未出嫁,对感情一事又不敏感,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同为妯娌的张悦和范氏,看在眼里感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悦和顾永年的感情也很不错,只是顾永年志趣和张悦并不完全相投,张悦偶尔想起这些,不免有些遗憾。看到顾熙年和叶清兰的默契和甜蜜,要说没有半点羡慕之情,简直是不可能的。不过,张悦极有涵养,最多也就是调笑几句罢了。
范氏可就直接多了,在大年三十的家宴上,当着孙氏郑夫人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弟妹和四弟感情这么好,让我这个做嫂子的看着真是羡慕不已。”
这话里透出的酸意,隔了几米远也清晰可闻。
叶清兰笑了笑,随意的应道:“大哥和大嫂成亲这么多年,也没纳妾,大嫂又有两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还有昀哥儿,要是还来羡慕我,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这话可算说中范氏心坎里了,一张涂脂抹粉装扮的颇有几分姿色的脸笑的别提多灿烂了。正要老生常谈的炫耀几句,孙氏冷不丁的就张了口:“说到孩子,我倒是要多嘴问上一句。张氏叶氏,你们两个可有好消息了?”
张悦垂着头不吭声。
叶清兰倒是表现的异常坦然:“暂时还没有。”
孙氏就等着这一句呢,立刻说道:“我身边正好有两个相貌清秀性子又柔顺的丫鬟,一个叫芍药,一个叫海棠,正好给了永年和熙年做通房......”
郑夫人当仁不让的挺身而出:“她们两个都还年轻,虽然现在还没怀上身孕,假以时日肯定会有的。这通房丫鬟的事,还是等她们两个都有了身孕以后再说吧!免得闹出了庶子生在嫡子之前的尴尬来。”
最后一句,有意无意的戳了孙氏的软肋。
当年顾弘成亲前就有了通房丫鬟,竟然连避子汤也没喝。等郑夫人过了门之后,这个通房丫鬟正好有了身孕。孙氏非但没有为儿媳撑腰,反而让这个通房丫鬟去了田庄里养胎。结果,很顺利的生下了庶长子顾盛年。郑夫人憋着这口闷气足足有三年,直到生了顾熙年之后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也因为此事,郑夫人对孙氏一直都有些不满。
孙氏却丝毫没觉得自己理亏,听郑夫人这么说,不以为然的应道:“庶子生在嫡子之前,也总比一直都生出子嗣要好的多。她们两个迟迟没有身孕,不能为我们顾家开枝散叶,总不能还管着丈夫不碰别的女人吧!”不由分说的扬声吩咐:“芍药,海棠,你们两个都过来。”
话音刚落,两个正值妙龄的丫鬟便含羞带怯的过来了。
张悦面色微微一变,和叶清兰迅速的交换了眼色。
孙氏分明是有备而来,连人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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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错愕
这两个丫鬟也确实生的不错。芍药生的玲珑娇柔,白皙的脸蛋颇有些妩媚。海棠身材高挑,细看五官,竟隐隐的有些眼熟。
叶清兰心里悄然一动,仔细的打量海棠几眼,终于看出了端倪。
这个海棠,相貌竟有几分肖似沈秋瑜。尤其是抿唇浅笑的时候,更是像足了五分。她没有沈秋瑜那种优雅出众的气质,不过,却胜在青春妙龄,眼波流转间,十分动人。
叶清兰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还看不出孙氏的用意,她也就白做那么多年的心理医生了。这个孙氏,前几次找茬都没讨得了好,这一次是卯足了劲要给她添堵了。
在孙氏看来,自己这个孙媳根本没有理由拒绝长辈所赐。而顾熙年,在看到这个海棠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要是真的收下这个海棠,每天光是看着那张肖似沈秋瑜的脸,就足够她糟心的了。
郑夫人打量海棠两眼,也会意过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她对沈秋瑜本就没什么好感,自从沈秋瑜嫁到太子府之后,顾熙年低落消沉了几年。这让郑夫人对沈秋瑜更是满心的厌恶。也不知道孙氏从哪儿找了这样一个丫鬟出来,成功的把她也膈应到了……
孙氏看了面色各异的众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自得的笑意,故意先晾着叶清兰,对张悦说道:“张氏,这个芍药你今晚就领回听雨轩吧!先让她伺候你一阵子。再挑个好日子给她开了脸吧!”
长者赐,不能辞!
张悦无奈的起身应了。芍药忙恭敬的上前行礼。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到了张悦的身后。
比起叶清兰,张悦对通房丫鬟一事的接受度要高一些。身为名门贵女。自小接受的教育里就有如何管理妾室这一项。所以她虽然不太情愿,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反对的意思。
孙氏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然后看也没看叶清兰一眼,只吩咐那个叫海棠的丫鬟:“海棠,你现在去给四少奶奶行个礼,今晚就跟着四少奶奶回出云轩。”
说完之后,孙氏才得意的看了叶清兰一眼。就算她再伶牙俐齿又能怎么样,长辈赏赐的人,做晚辈的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拒绝。
事实上。叶清兰的反应也确实出人意料。她非但没有出言拒绝,反而笑吟吟的站了起来:“祖母果然心疼孙媳,这么标致的丫鬟也舍得给了我。我可得多谢祖母才是。”
别说孙氏,就连郑夫人都是一愣。叶清兰这是唱的哪一出?
孙氏本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只要叶清兰敢顶嘴或是拒绝不要,她就毫不客气的发难,让叶清兰难堪一回。可怎么也没料到叶清兰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倒是愣住了。
叶清兰又冲海棠招招手:“来,过来给我仔细瞧瞧。”
海棠略有些拘谨的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请安。
叶清兰仔细的打量海棠几眼,然后笑道:“祖母真是好眼光,这个海棠确实生了副好相貌。细细端详,眉眼还有几分肖似沈侧妃。祖母一番用心良苦。相公若是知道了,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在场的人都见过沈秋瑜,只要一看到肖似沈秋瑜的那张脸。自然也就猜到了孙氏的用意。不过,猜测归猜测。谁也想不到叶清兰竟轻飘飘的将这话当众就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饭桌上无人说话。异常的安静。
孙氏装模作样的讶然道:“我原本倒是没留心,被你这么一说才发现海棠确实长的有几分像沈侧妃。”
就这点拙劣的演技,亏她也好意思演。
叶清兰眸光微闪,浅笑盈盈:“原来祖母竟没留意到这一层,孙媳还以为祖母是特地挑了这么一个丫鬟呢!说起来,这两个丫鬟都面生的很,我竟都没见过。不知祖母是从哪儿寻了两个这么标致的丫鬟?”
郑夫人也附和道:“清兰说的是,我天天进出顺宜堂,竟也从没见过她们两个。”
孙氏咳嗽一声说道:“这两个丫鬟也是别人特地送来伺候我的,才送来没多久,一直都在顺宜堂里待着,你们没见过也实属正常。”
......叶清兰忽的嗅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谁会无端端的送两个丫鬟给孙氏。孙氏又“顺便”将这两个丫鬟给了孙子做通房。偏巧其中还有一个长的像沈秋瑜!要说这其中没有点隐情,叶清兰第一个不信!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蠢人,也都察觉出不对劲来。看向孙氏的眼神俱都有些微妙。到底是谁在暗中搭上了孙氏,故意给叶清兰添堵?至于芍药,很明显是顺手为之了。
叶清兰心念电转,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心里暗暗一惊,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祖母一片苦心,孙媳先谢过了。待会儿散了席就将海棠带回出云轩安顿。”
......这事也进行的太过顺利了吧!
孙氏先是一怔,旋即笑着说道:“好好好,你能如此贤惠再好不过了。”
自从过门一来,这还是孙氏第一次对她笑的如此随和亲热。叶清兰心里暗暗冷笑一声,面上却柔顺恭敬的应了几句。
海棠垂着头站在她的身后,倒是表现的挺老实。
郑夫人不无忧心的看了叶清兰一眼。她该不是真的打算把这个丫鬟带回去吗?不说别的,就是这张脸也足够扰乱顾熙年的心神了。
叶清兰安抚的笑了笑,示意自己心里有数。
当着众人的面,郑夫人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就此作罢。
年夜饭过后,惯例得一起守夜。男人们的酒席还没散,高谈阔论说笑不绝。女眷们这一边的气氛却着实有些诡异。心情好的大概只有孙氏一个人了。
张悦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凑到了叶清兰的身边,低声叹道:“堂嫂,你打算怎么办?”这话问的很含蓄,不过,彼此都心知肚明,要想今后的日子过的消停些,这个通房丫鬟必然得早日打发走才行。
叶清兰低低的说了句:“只要相公不肯,就算塞再多的人来也无济于事。”
张悦若有所悟,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长辈赏赐的人是不能不要的,不过,领到院子之后要怎么做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孙氏总不能逼着孙子去睡别的女人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很多事根本无需说透,只这么一句就领会了精神。叶清兰冲张悦笑了一笑,心里又默默的盘算起来。
和孙氏有来往,又能利用孙氏来对付她的人,到底会是谁?想来想去,也只有她了吧......
这边发生的一切,顾熙年自然是不知情的。今天是大年夜,府里所有的男子都围坐在一起,喝酒谈天十分热闹。就连一向严肃的定国公顾俢和也是笑容满面。话题不知不觉的就转到了边关的战事上。
“......沈将军一向神勇,没想到这一次却抵挡不住那些蛮夷。”顾俢和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太子也受了牵累,皇上今日在朝上还发了脾气。看这架势,过了年之后,这督军一事就要交给三皇子了。”
提起这些,众人的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酒喝到口中忽然也没了什么滋味。这几个月来太子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反观三皇子,却颇有点重新受宠的架势。如果真如顾俢和所说的那样,只怕朝堂上又要再起波澜了。
顾弘忍不住低声说道:“真不知道皇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太子是国之储君,从十岁就立了太子之位,可这些年,皇上却对三皇子青睐有加。明明早就到了就番的年纪,却迟迟没下旨让三皇子去番地。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帝心难测,此话半点不假!若说皇上有心要废太子,看着似乎又不像。太子一党的中坚力量俱都安然无恙。可皇上打压太子又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这背后暗藏的玄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顾熙年淡淡一笑:“这督军的位置若是真的被三皇子抢了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太子正好甩开这个烂摊子,也不必因为战败的事情总挨皇上责骂了。”
说着,便将话题扯了开去。
大过年的,众人也不愿意一直说这些扫兴的事情,很自然的都随着转移了话题。
散席之后,顾俢和又特地喊了顾熙年到一旁问话:“熙年,边关一直在吃败仗。可据我所知,朝廷粮草一直很充足,兵部也不停的调遣兵将前去增援。按理来说,战事早该有了起色才对。为什么反倒每况日下,送来的战报一次不如一次了?”怎么想,这其中都有些不太对劲。
顾熙年轻描淡写的笑道:“我又没领兵打过仗,这其中的奥妙我也不太清楚。”
顾俢和似笑非笑的看了孙子一眼:“好小子,在祖父面前也开始打起机锋来了。这事透着蹊跷,我就不相信你一点都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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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新年
眼下这局势就是他和远在边关的沈将军一起设计出来的,他当然一清二楚。
至于这么做的妙用到底在哪里......日后自然见分晓。
对着精明深沉的祖父,顾熙年也得小心应付,闻言故作讶然:“祖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天天为了粮草军饷在户部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闲心琢磨这些事。”说着,又长叹了口气:“我也巴不得战事早日结束。再这么下去,户部也撑不了多久了。”
顾俢和又旁敲侧击几句,顾熙年都装傻充愣敷衍了过去。顾俢和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放他回了出云轩。
顾熙年惦记着和娇妻一起守夜,一路急匆匆的回了院子。没曾想,刚一踏进屋子里,就迎上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奴婢见过公子爷!”那个身材高挑相貌美丽的丫鬟羞怯的行了礼。似曾相识的面容,在烛火下简直触目惊心。
顾熙年一愣,反射性的看向叶清兰。
叶清兰慢悠悠的笑着走了过来:“相公,这个丫鬟叫海棠。是祖母赏给你的通房丫鬟。这一番美意,做晚辈的自然不能推辞。所以我趁着今晚就把她给领回来了。”顿了顿,不无促狭的调侃:“看着这张脸,是不是心潮特别的澎湃?”
果然是祖母捣的鬼!
顾熙年的俊脸立刻沉了下来,声音里透出丝丝寒意:“她整日闲着没事做了吗?”见鬼,从哪儿找了这么一个丫鬟来。竟然有五分肖似当年的沈秋瑜!这乍然一见,心里要是还能平静才是怪事!
不过。这样的不平静,却没有半点悸动或是喜悦。而是厌烦和憎恶......
叶清兰若有所指的笑道:“还有一个叫芍药的丫鬟,已经被弟妹领会听雨轩了。听祖母的意思。这两个丫鬟都是别人送来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心,竟然特意寻了这么标致的两个丫鬟送了过来。”
......
顾熙年何等敏锐,自然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眼眸暗了一暗。
夫妻两个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怒意。
会费尽心思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除了沈秋瑜还能有谁?亏得她能想出这么一招来,就算顾熙年不肯收下这个海棠,也成功的膈应到了叶清兰。若是叶清兰气量小一些,说不定现在已经和顾熙年吵起来了!
想及此。顾熙年心里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涌,冷哼一声:“我没主动去对付她,她倒是不肯消停,竟然出招来对付你了。”
叶清兰没有接话茬,淡淡的吩咐一声:“瑞雪,领着海棠姑娘去安置吧!若梅,你也退下。”
两个丫鬟齐声应了,领着海棠退了下去。海棠倒也乖觉,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念念不舍的看了顾熙年一眼。还别说。那一眼颇有几分沈秋瑜的风采。
顾熙年的脸又黑了几分。
叶清兰忍俊不禁的笑了,打趣道:“人家好心送个美貌又有风情的丫鬟来,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板着个脸。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妻子的拈酸吃醋惹你生气了呢!”
顾熙年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好了,我心里正窝火,你就别火上浇油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还回这一招。”
叶清兰眨眨眼。悠悠一笑:“这事我可不管。祖母可是发过话了,做妻子的一定要贤惠。不能拦着自己的丈夫去睡别的女人。我可不想落下半点话柄。所以,这事你怎么处理都好。我都没有意见。”
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顾熙年哭笑不得的瞪了她一眼,正要说什么,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唇角缓缓的勾了起来。
叶清兰好奇的问道:“你想到什么主意了?”
“过些日子你自然就知道了。”顾熙年心里有了定计,又有心情说笑了:“你放心,就算我真的要找别的女人,也绝不挑这种看一眼都让你觉得膈应的。”
叶清兰被逗乐了,故作做出凶巴巴的母老虎样子来:“你敢!我拿把刀阉了你!”
顾熙年:“......”
这么彪悍的玩笑,封建礼教下长大的男人实在有些吃不消。
叶清兰看着顾熙年那副哑口无言的样子,乐的咯咯直笑。顾熙年有些恼意也有些粗鲁的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不由分说的堵住了她的唇。
......
新的一年,在一串震耳欲聋的炮竹声中悄然来临。
别管用什么方式,总之叶清兰也顺利的熬到了子时过后,才香汗淋漓又筋疲力竭的在炮竹声中入睡了。还没等睡饱,又在噼噼啪啪的响声中被惊醒。
叶清兰睁开眼,才发现晨光熹微,天蒙蒙亮,大概还没到卯时。
顾熙年也醒了,看着睡眼惺忪慵懒迷人的小妻子,忍不住俯头索了个早安吻。本来还想做点晨起运动什么的,被叶清兰坚决的制止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要是起的迟了,不被人取笑才是怪事。”
顾熙年只得不情愿的放开了她。
穿戴妥当之后,夫妻两个先去了景馨园。顾惜玉也已经到了,顾盛年夫妻两个领着三个孩子也都在。毕竟是新年,有了孩子总显得分外热闹。郑夫人也没了往日的冷淡,笑吟吟的喊了三个孩子到身边,每人赏了一个精致的金项圈。
顾惜玉自动自发的凑了过去,眼巴巴的看着郑夫人。
郑夫人明明准备了新年礼物,却故意笑道:“过了年你都十七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该再要新年礼物了吧!”
顾惜玉振振有词的应道:“可我还没出嫁呢,大嫂说过,只要女孩子没出嫁,都还是孩子,不算大人。礼物当然不能少!”
郑夫人被逗笑了,将准备好的小荷包塞到了顾惜玉的手里:“是是是,你说的有理,就赏你一个小荷包好了。”荷包小而精致,绣工极佳,重点是里面放了一颗硕大圆润的夜明珠。即使是在白天,依然闪着夺目的光芒。
叶清兰暗暗惊叹一声,就这一颗夜明珠,也不知价值几何。郑夫人就轻飘飘的就拿了出来给顾惜玉......
顾惜玉果然很是喜欢,兴致勃勃的放在手心里。
叶清兰笑道:“这么好的夜明珠,镶嵌在钗上一定很好看。”
顾惜玉笑眯眯的应道:“我的金钗已经够多了,不用浪费这么好的珠子了。还是放在匣子里,正好凑齐五个,我可以没事的时候弹珠子玩。”
......用夜明珠当玻璃珠一样的弹着玩实在是太奢侈了亲!!!
叶清兰还没来得及感叹出声,郑夫人已经笑着冲她招手了。叶清兰忙收敛心神,笑着走上前几步,给公婆都行了礼。
比起深沉精明的父亲和精明深沉的儿子,顾弘的性子要温和多了,笑着说道:“一家人在一起,不用这么多礼。”
郑夫人也十分的和蔼:“今年是你过门的第一年,我这做婆婆的,也给你准备了一份新年小礼物。不管合不合你的心意,就图个热闹喜庆。”说着,又拿了个精致小巧的荷包出来,
竟然还有她的份儿!叶清兰有些受宠若惊了,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荷包:“多谢婆婆。”
这个荷包和顾惜玉的一般无二,里面放的却不是夜明珠,而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这是一块还没经过仔细打磨的红宝石,不过却闪着耀目的色泽,令人目眩神迷。若是打磨过后做成了首饰,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光华夺目。
但凡是女人,都无法抗拒这么美的红宝石。叶清兰不用假装也是一脸的欢喜。
范氏看着眼热,忍不住说了句:“到底还是弟妹讨人喜欢,婆婆竟连这么好的红宝石也给了你。我过门这么多年了,都没得过这样好的新年礼物。”虽然竭力挤出笑容,可话语中的酸意却飘的满屋子都是。
叶清兰笑而不语。
郑夫人笑容淡了一淡,看在新年的份上,也懒得和范氏计较。起身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去顺宜堂请安吧!”
顾盛年有些不快的看了范氏一眼。虽然一声不吭,可眼神却将此时的心情表露无遗。
范氏无形中讨了个没趣,也有些讪讪。之后乖乖的跟在郑夫人身后,再也不敢多嘴了。
新年都要图个热闹喜庆,就连孙氏今天也难得的和颜悦色。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叶清兰乖乖的收下了海棠,孙氏自觉扳回了一局,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看叶清兰也没原来那么不顺眼了。
之后的几天,每天登门来走动来往的亲朋好友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没有停过。
郑夫人忙着迎来送往,安排宴席等各种琐事,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叶清兰身为儿媳,自然责无旁贷的要跟在郑夫人身边,着实体验了一回当家主母的忙碌辛苦。不说别的,光是每天走来走去,到了晚上双腿又酸又软,几乎连站着的力气也没了。
到了新年初六这一天,意料之外的客人来了。
太子领着沈秋瑜来了定国公府。(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膈应
按理来说,定国公府是太子的外家,来往密切才是正理。可因为当年娶了沈秋瑜这一桩尴尬的事,太子和顾熙年几乎闹翻了脸,也惹恼了亲舅舅和舅母。在这之后,到定国公府走动就很少了。
直到顾熙年又重新和太子修好之后,太子到定国公府来的次数才多了一些。带着沈秋瑜,更是几年来的第一回。
顾熙年得知太子携沈秋瑜来的消息之后,忽的挑眉笑了。来的正好!正想找个机会去找太子呢,没想到今天就送上门来了......
叶清兰瞄了顾熙年一眼,低声笑道:“怎么忽然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待会儿就能见到老情人了?”
顾熙年对老情人这三个字异常的敏感,瞪了叶清兰一眼。
叶清兰抿唇笑了,见顾熙年眼中闪着算计的精光,心里微微一动,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该不是想把那个海棠塞给太子吧!”
顾熙年被说中了心思,也不否认,反而悠悠一笑:“既然有人处心积虑调教了这样一个丫鬟,就这么晾在一边未免太浪费了。当然要找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收了她。”
叶清兰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又妙又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要是真的能将海棠送到太子身边伺候,光是想想沈秋瑜的脸色会如何精彩都觉得大快人心!不过,太子就算再好色,也不会随随便便就领着一个丫鬟回府吧!
叶清兰冲顾熙年探询的挑了挑眉,顾熙年饶有深意的笑了笑。显然已经有了主意。
顺宜堂里,孙氏一脸欢喜的拉着太子说话。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慈爱柔和了。就是平日对着最宠爱的孙子顾永年,也从没这般温和过。
太子已经二十多岁了。面容俊朗气宇轩昂,却被孙氏对待孩子一般拉着手说话,其实也有些尴尬。不过,自小到大外祖母都很疼爱他,几乎称的上百依百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背着顾熙年就将沈秋瑜许给了他。
这么一想,太子立刻将心里那一点别扭都抛开,亲热的说道:“我可有些日子没看见外祖母了,心里一直惦记着您。一得了空闲就来看您了。”
孙氏被哄的很高兴。几乎合不拢嘴:“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我知道你平日里很忙,没时间过来探望我也不会怪你的。对了,你这几天进过宫了吧!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今可好些了吗?”
提到皇宫,太子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了一丝阴霾,面上却挤出了笑容:“母后近来调养的不错,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外祖母不用为母后忧心。”
女儿嫁入帝王家,成了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给定国公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耀。可孙氏也很清楚,皇后这个位置坐来并不轻松。别的不说。单是郑贵妃一派就足够皇后头痛的。每每想及此,孙氏心里不免忧虑重重。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郑贵妃近来没给皇后娘娘惹麻烦吧!”
太子显然不欲多说,轻描淡写的笑道:“她心机深沉手腕高明,母后也不是吃素的。又占着身份的便利,碰上也不会吃亏的。”
事实也是如此,几个月前顾皇后借助一招漂亮的栽赃。让郑贵妃狠狠的吃了个闷亏。皇上心里不快,冷落了郑贵妃一段日子。直到这两个月才渐渐恢复了宠爱。顾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本人手段又厉害。和郑贵妃明争暗斗基本不落下风。
真正处境不妙的人,是太子。
因为边关战事连连失利,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时常在朝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出言斥责。三皇子一派的大臣接连弹劾上书,太子在年前就被勒令回府自省。不出意料的话,过了新年正式上朝议事之后,这统筹负责战事的人就要换人了……
这样的事,还没到真正动摇太子位置的地步。不过,对三皇子来说,却是扬眉吐气的胜利。朝中的人心风向只怕又要有变动了……
这些糟心事,太子并没和孙氏提起,只是挑些无关轻重的琐事和孙氏说了一些。两人说的亲热开心,众人在一旁也笑着凑趣。气氛倒是十分热闹和谐。
沈秋瑜笑吟吟的站在太子身侧,偶尔也会插嘴说话。看得出,这几个月来她过的十分风光。只看太子出行没带太子妃反而带上了她这个侧妃,就知道她如今的宠爱比往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夫人看着沈秋瑜,却说不出的膈应。
沈秋瑜在定国公府锦衣玉食娇养着长大,顾熙年不顾她的身份想娶她为妻,做母亲的不好阻拦,勉强同意了。可万万没想到,之后却闹出了那样的事情来。顾熙年因为此事十分低落消沉,要不是后来有了叶清兰,真不知道顾熙年到什么时候才肯成亲。
外面都传言是太子硬是强娶了沈秋瑜,可如果沈秋瑜真的不情愿,私下里大可以向顾熙年求助。怎么可能半句口风都不漏?再仔细一想,这其中的隐情几乎呼之欲出。郑夫人要是看沈秋瑜顺眼才是怪事!
这几年沈秋瑜一直和府里没什么来往,也就罢了。今天却是堂堂正正的陪着太子一起过来,郑夫人心里再不舒坦,也得拿出当家主母的样子来应酬客人。只是笑容冷淡,脸上几乎明明白白的写上了敷衍两个字。
沈秋瑜还算识相,并未主动凑过来自讨没趣。
张悦和范氏来了之后,倒是各自和沈秋瑜说了会儿话。尤其是范氏,大概是见沈秋瑜在太子府里十分受宠,竟表现的十分热络。
郑夫人看的一肚子窝火,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
顾熙年叶清兰来的最迟。夫妻两个习惯了并肩同行,大概是进来之前还说了些夫妻间的悄悄话,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郑夫人看着儿媳,心气忽然平了。幸好沈秋瑜有眼无珠,不然,可就没这个可心的儿媳了。
“见过太子殿下。”顾熙年故意一本正经的行礼问安。
太子笑着瞪了他一眼:“成心要臊我的是吧!这里连半个外人也没有,叫我一声表哥就是了。”
顾熙年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口:“好,这可是你说的。今天我可就斗胆叫一天的表哥了。”
众人都被逗笑了。孙氏见他们两个亲善友爱毫无芥蒂,心里很是高兴:“我们女眷在一起说话,你们两个就别在这儿待着了。随便找个地方自行说话去。省的在这儿闹的我们也不自在。”
此话正合两人心意,不约而同的笑着应了。
两人走了之后,厅里的气氛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有些冷凝。
孙氏不待见叶清兰,郑夫人看沈秋瑜不顺眼,叶清兰和沈秋瑜之间的微妙就更不用说了。这几个人都不吭声,只有张悦和范氏努力的说话搞活气氛。才没显得那么尴尬。
叶清兰不动声色的打量沈秋瑜两眼。说起来,两人也有一段日子没见面了。很显然,沈秋瑜近来过的十分顺遂如意,容光焕发的俏脸上蕴含着的春风得意明明白白的显露出来。
沈秋瑜也在打量叶清兰。她本就生的秀美无伦,成亲之后,日子又过的十分顺心,愈发显出了动人的风韵。沈秋瑜一向自恃极高,可在叶清兰的面前,似乎也占不了丝毫的上风…,...
两人四目在空中对视片刻,又各自若无其事的移了开去。
中午的家宴过后,孙氏特地留了沈秋瑜说话。叶清兰则随着郑夫人到了景馨园。郑夫人在叶清兰的面前,丝毫不掩饰对沈秋瑜的轻蔑和厌恶:“真不知道太子的眼长哪儿去了,竟然被那么一个虚有其表的女人迷的昏了头。”
……何止是太子,还有你的宝贝儿子,前世可是被沈秋瑜玩弄于鼓掌之中,到最后可是标准的含恨而亡。
叶清兰笑着安抚郑夫人:“反正她也不常来,只是偶尔登门做客。不过是忍上半天,最多也就是吃了晚饭就会走了。”
郑夫人想想也是,心里的闷气总算消了一些。这才想起叶清兰见了沈秋瑜心里只怕更不自在,忙说道:“熙年当年还小,沈秋瑜生的貌美又擅长装模作样,所以被她迷了一阵子。不过,现在肯定早就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了,你不必往心里去。”
婆婆这么努力的安慰自己,叶清兰自然要捧场了,立刻笑道:“这是当然。相公待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为这点陈年旧事吃飞醋。婆婆只管放心好了。”
儿媳这么贤惠大度,做婆婆的心里也觉得畅快,关切的问起了那个海棠的事情:“对了,海棠那个丫鬟这几天还消停吧!”
叶清兰笑着应道:“她每天都在屋子里老实待着,极少出来。我特地让桂圆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没机会。”
她说的坦白,郑夫人也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特意叮嘱:“别让她接近熙年半步。至于衣食住行,不必亏待了她。”
叶清兰一一应了,心里却在暗笑。过了今天,这个海棠就再也不会是她的困扰。头痛的要另有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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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赠美
此时,太子正和顾熙年在书房里低声商议。他的脸上毫无笑意,眼底满是阴沉:“……父皇这次是打定主意要让我难堪了。再过些日子就要开始正式的朝会,父皇已经打算把督军的事情交给三皇弟了……”
顾熙年暗中计划的事,太子丝毫不知情。
顾熙年也没有半点要告诉他的意思,不咸不淡的安慰了他几句:“这个烂摊子交给三皇子也罢。轮到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我们就等着看笑话好了。”
太子一肚子烦闷不快,在顾熙年面前也就是吐吐苦水。压根没觉得顾熙年能有什么办法扭转局势——别说顾熙年了,就算是皇上本人,在接到边关战报的时候也只能大发雷霆发发怒火,实质的事情其实根本做不了什么。就因为皇上心情不好,有几分迁怒到了太子的头上。所以太子的日子才愈发难过。
说了半天,将心里所有的不快通通都倒出来之后,太子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顾熙年冲一旁的全福使了个眼色,全福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退下去安排。
过了约莫两柱香时间,顾熙年忽的笑道:“总在书房里说话,虽然安静,也没什么趣味。今天还是新年,别总想着那些糟心的事情了,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太子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笑着应了。
两人出了书房,又走出了出云轩。顾熙年有意无意的引着太子走到了园子的东北角,这里种了几株海棠树。当年他和沈秋瑜青梅竹马年少情浓,最喜欢到这里来弹琴作画。
这个地方。对太子来说也是特别的。
当年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少女和别的少年两情相悦。偏偏他连争风吃醋的权利都没有。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在情窦初开的少年心里反复的激荡。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句话说的半点不假。越是这样。他越是放不下沈秋瑜。终于在冲动之下,瞒着顾熙年求到了孙氏面前。
在这件事上,太子在顾熙年面前注定是直不起腰杆来了。刚一走到附近,太子的脸色就有些微妙和尴尬起来。
顾熙年却视若不见,笑着对太子说道:“表哥,你还记得这几株海棠树吧!我以前最喜欢在这里作画。”
太子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当然记得了。”那个时候,沈秋瑜总是在树下抚琴,偶尔抬头微笑,美的不似凡人。轻易的虏获了他的心。
正想着。忽然一阵琴声传了过来。
太子心里一动,反射性的看向顾熙年。顾熙年也故作讶然:“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人在这里抚琴?我们过去看看。”
其实,就算顾熙年不说,太子也会好奇,想一睹抚琴之人的真面目。
太子的脚步不自觉的快了起来,顾熙年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勾起,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循着琴声过去。赫然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妙龄女子坐在树下抚琴。因为那个少女垂着头专注的抚琴,所以一时看不清她的容貌。可这副画面却实在太过熟悉了......
太子情不自禁的走上前。
抚琴的少女听到脚步声,心里又是娇羞又是欢喜,怯生生的抬起头来。水盈盈的眼眸漾着娇怯的笑意。令人心荡神驰。那张似曾相识的芙蓉俏面,在刹那间和记忆深处的那张脸重合了。
“瑜儿......”太子忘情的喊了一声。待声音出口之后,才察觉出不妥。
沈秋瑜此刻正在顺宜堂里和孙氏说话。怎么可能忽然跑到这儿来。而且,眼前这个少女虽然有几分肖似年少时的沈秋瑜。可气质却远远不及。只是胜在青春妙龄,也十分的妩媚动人。
顾熙年这才走上前来。淡淡的问道:“海棠,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树下抚琴的少女,正是海棠。
她这几天一直待在出云轩里,却连接近顾熙年的机会都没有。心里正暗自发愁。没想到顾熙年身边的贴身小厮全福却特地去吩咐她,让她抱了琴到海棠树下等少爷。海棠一听,自然高兴极了。立刻就抱了琴过来坐下,想着用琴声给少爷指引自己的方位,便又卖力的弹了起来。没想到一曲还没弹完,少爷果然真的来了。
更没想到,少爷竟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一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此时正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她。
奇怪了,少爷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明明是他吩咐自己到这儿来的不是吗?
海棠心里暗暗嘀咕,口中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诚惶诚恐的起身:“奴婢打扰了少爷的雅兴,奴婢该死!”
这样的神态,和沈秋瑜就更不一样了。沈秋瑜向来是温柔优雅镇静从容的,不管什么时候也不会露出惶恐不安来。
太子心里暗暗想着,目光却依旧落在海棠的脸上。
这个海棠,很显然出身不算太好。容貌也不如年少时的沈秋瑜那般精致。可那种卑微又柔弱的神态,却别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更何况,正值青春妙龄的少女总是分外的鲜嫩可爱......
顾熙年实在太了解太子了。就算是再宠爱沈秋瑜,身边也没断过别的女人。说的好听点是多情,说的直白点就是滥情。想对太子施美人计,基本没什么难度。再说了,海棠又有几分肖似年少时的沈秋瑜,太子看了不动心才是怪事。
一切都在意料中!
顾熙年故意不耐的说了句:“好了,快些抱上琴回去,别在这儿待着了。”
海棠委委屈屈的应了,临走前还幽怨的看了顾熙年一眼。那一眼没勾走顾熙年的魂,却让太子看的失魂落魄。
待海棠走远了,太子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正迎上顾熙年了然的眼神。
就算太子脸皮再厚,也有些不自在了,掩饰的笑道:“这个叫海棠的,倒有几分像瑜儿。所以我才多看了几眼。”
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是了!
顾熙年故意叹口气:“别提了,我正为此事烦心呢!”
太子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美人,怎么倒让你烦心起来了。”
“我和兰儿成亲还没到一年,一直十分恩爱。我也不瞒表哥,我今后是不打算再要别的女人了,这辈子有兰儿陪伴在身边已经知足了。”顾熙年肉麻起来眼都不眨一下:“可祖母偏偏塞了这么一个丫鬟给我,说是要给我做通房。为了这事,兰儿从年三十就开始和我怄气,这几天都不理我。我想把这个海棠打发走,又怕祖母不高兴。正左右为难觉得头痛呢!”
说着,又故意瞄了太子一眼:“要是有人肯把这个烫手山芋带走,可就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了。”
言外之意如此明显,太子顿时怦然心动。
美人谁都爱,太子更是其中翘楚,论起惜香怜玉,大概无人能出其左右。更何况,顾熙年说的很清楚,这个美人他根本不想要,巴不得立刻打发走。这么说来,自己若是收下这个海棠,顾熙年非但不会生气,反而还会感激自己。怎么想这都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顾熙年见太子这副反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继续说道:“表哥,我们两个也不是外人。我索性就直说了吧!这个海棠,我是看一眼都觉得头痛。今日就送了给你,你走的时候把她带上。”
太子心里暗暗窃喜,口中却假意推辞:“这不太好吧!这是外祖母给你的通房丫鬟,我怎么好夺你所爱。”
这话一出口,太子又是一阵心虚。他当年抢走了沈秋瑜,才是真正的夺人所爱。现在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真是想不脸红都不行......
顾熙年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恳切的说道:“表哥,你也不想看我后院失火吧!就当是帮我一回,这个情我记下了,今后一定有所回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点头也太矫情了。太子立刻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熙年一本正经的道了谢,故意又问了句:“对了,这事你要不要和沈侧妃先说一声。万一她不高兴,惹的你们两个吵架,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太子笑道:“放心好了,瑜儿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小鸡肚肠的女人。”说了之后才觉得自己失言,立刻又加了一句:“其实,弟妹也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她到底年轻些,又刚过门不久,所以才不乐见你有别的女人。”
顾熙年目的达成,心情极好,压根不介意太子的失言。随意的笑了笑,便又说道:“我这就命人去和海棠说一声,让她收拾衣物行李。”
太子故作淡然的应了,眼中却闪过见猎心喜的亮光。
顾熙年无声的扯了扯唇角。
临近傍晚,太子心情很好的回了顺宜堂,向孙氏辞别。
孙氏依依不舍的叮嘱道:“以后有空了,一定要多来看看外祖母。”
太子笑着应了,忽的咳嗽一声说道:“对了,外孙还有件事要告诉您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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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沈秋瑜接下来的反应,是不是特别的大快人心?(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气结
第五百六十四章 气结
“有什么事只管说好了。”孙氏在太子的面前一直是十分慈祥和蔼的。
沈秋瑜笑盈盈的看了过来。
太子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随意的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表弟送了个丫鬟给我,我待会儿走的时候就一起带回府去。”
孙氏还没反应过来,不假思索的笑道:“不过是个丫鬟罢了,这等小事哪里还需要和我说......”说到这儿,忽的咂摸出点不对劲来了:“那个丫鬟叫什么?”
沈秋瑜也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微微一变,忽的有了不妙的预感。
很不幸,这个预感果然成真了!就听太子轻描淡写的应道:“那个丫鬟叫海棠。”
沈秋瑜笑容一僵。
孙氏也是一惊,下意识的看了沈秋瑜一眼才说道:“别的丫鬟也就罢了,可这个海棠,却是我特意挑了给熙年做通房的。你......”
太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表弟刚娶了娇妻过门,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哪里看得上别的女子。祖母就别操这个心了。”顿了顿,又说道:“这个海棠和瑜儿长的倒是有几分相似,若是真的留在表弟身边,只怕被有心人看见了会传出一些不太好听的传闻来。到时候不免会伤了我和他之间的情分。倒不如我收了她做侍妾,自然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说到底,太子还是很介意沈秋瑜和顾熙年以前的那段情事。要是顾熙年真的收了一个肖似沈秋瑜的通房丫鬟,他肯定会很不舒坦。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享了这个艳福,又替顾熙年解了燃眉之急。正是一举两得。
听到太子这番话,孙氏也无言以对了。只得勉强挤了个笑容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之前是我考虑的不周到,竟没想到这一层。既是如此,你就把海棠带回太子府好了。以后多看顾她一些,也算是她今生修来的福分。”
太子精神一振,忙笑着点了点头。
沈秋瑜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憋闷了。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掐的掌心一阵阵刺痛......
好一个顾熙年!这一招回的又狠又毒!
暗中挑了这么一个丫鬟,私下找人调教了许久。又特意暗中搭上了孙氏,巴巴的把海棠送来,就是想给叶清兰添堵。为了欣赏叶清兰难看的脸色。今天她特地花了好一番力气才说动了太子带她到定国公府来。怎么也没想到却被反将了一军!
太子见她面色不太好看,也有些微的不快:“瑜儿,你该不是介意我带个丫鬟回府吧!”这几年,明里暗里用各种名堂送到太子府里的美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沈秋瑜一直表现的十分大度,从来没有露过拈酸吃醋的嘴脸。今天不过是要了个丫鬟,她这副反应算怎么回事?
难道,她希望顾熙年身边有这么一个相貌酷似她的通房丫鬟?
一想到这一层。太子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沈秋瑜比谁都清楚。一听这话音就知道他又多心了,忙定定心神笑道:“殿下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刚才正在想着。该给这位海棠姑娘安排住在哪一个院子里。”
从太子的表情来看,对这个答案显然还算满意。
海棠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送人的命运了,一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待听说对方竟是堂堂的太子时,这份不情愿顿时又变成了惊喜。比起做顾熙年的通房。太子殿下的侍妾当然更甚一筹。若是能博得太子的欢心,将来太子一登基。说不定还有机会被封妃什么的......
海棠越想越高兴,喜滋滋的收拾好了行李。叶清兰特地亲自领着海棠到了顺宜堂,笑吟吟的对沈秋瑜说道:“沈侧妃,海棠我就交给你了。”
眼神交汇的刹那,沈秋瑜清楚无误的感受到了叶清兰目光中的嘲弄和讥讽,笑容僵在了唇角。
很显然,叶清兰已经知道了海棠的真正来历。此刻故意说这些,就是成心膈应她来了。
一旁的海棠,愣愣的看着沈秋瑜,心里冒出一堆惊叹号!她也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长的像一个人,现在亲眼看见了,才知道这份相似有多惊人。不过,眼前这个优雅美貌的女子气质极佳,自己却是远远不及了。
不过,自己也不算差。至少,比她要年轻很多吧!海棠在心里给自己暗暗鼓劲。太子殿下既然肯收下了她,肯定也是喜欢她的。只要她好好伺候太子殿下,荣华富贵的生活绝对是少不了的。
沉浸在喜悦中的海棠,乖乖的跟着太子一行人回了府。
回到太子府之后,沈秋瑜便命人给海棠安排了住处。当天晚上,太子就歇在了海棠的屋子里。
沈秋瑜心里是如何的窝火憋屈就不用细说了。好在当日为了谨慎起见,她只是暗中命身边的人买了海棠和芍药这两个丫鬟放在庄子上,从头至尾都没露过面。因此,惊喜着自己一朝飞上枝头的海棠,压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就是沈秋瑜。
这样的事情,当然瞒不过太子妃莫氏。
第二天早上,海棠来请安的时候,莫氏细细打量她几眼,也不由得暗暗称奇。
这个海棠果然很像当年的沈秋瑜。或许容貌气质都差了一筹,不过,男人都是贪念新鲜年轻的新人。瞧瞧,太子昨天晚上不就是留宿在她的屋子里了么?看这架势,至少也要受宠一阵子了。
莫氏随意的问了几句,待知道海棠是顾熙年送给太子的事情之后,又是讶然又是好笑。待沈秋瑜也来了之后,故意笑道:“殿下可真是有福气。去定国公府一趟,就带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回来。仔细端详,和沈侧妃倒是有几分相似呢!”
沈秋瑜整整气的一夜都没睡好,听到这句戳心窝子的话,更是如针刺一般。面上却挤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哦?我倒是没觉得她像我。”
莫氏更正:“是像七八年前的你。你现在到底也有二十四岁了,和以前的模样是大不相同了。看着海棠,倒让人觉得十分亲切,就像你刚进府的时候一样。”
......就差没直接讥讽她已经人老珠黄不复以前的青春貌美了。
沈秋瑜被戳中了痛处,气血翻涌不已。难得的在口舌上落了下风。
可莫氏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岁月不饶人,再美的容貌也会有渐渐衰老的一天。虽然沈秋瑜很自信的坚持认为自己依然美貌无双,可她心里也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确实不能和十五六岁时容颜最盛的时候相比了......
这个时候,太子偏偏还听信了顾熙年的话,领了一个肖似自己又远比自己年轻的美人回来。更令人懊恼的是,这个美人还是自己预备着要给叶清兰添堵的。
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莫氏看着沈秋瑜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愉快极了。
海棠这是第二次见到沈秋瑜了,没了一开始的震惊,反而多了不少的底气。太子殿下昨天晚上可是说过了很喜欢自己呢......
海棠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太子妃含笑说道:“海棠,殿下既然带了你回府,总不能让你没名没分的住下来。等殿下晚上回来,我就和他商议一下,给你一个侍妾的名分。你今后可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好殿下,若是能怀上一子半女,就是大功一件。”
做侍妾?还有资格怀孕生子?
海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不已的跪下磕头谢恩。
沈秋瑜眼睁睁的看着莫氏大施怀柔手段收服了海棠,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样的手段她其实更擅长,可对着那张肖似自己的脸庞,沈秋瑜心里只觉得膈应难受,压根不想多看一眼。哪里还能施展的出什么手段来!
......
太子果然对海棠很有兴趣,一连几天都在海棠的屋子里留宿。一时之间,海棠在太子府的内院里成了大出风头的红人。
最令众人感兴趣的,当然是海棠的容貌了。竟然和沈侧妃长的那么像,还比沈侧妃年轻的多。也难怪殿下会宠爱新人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殿下对沈侧妃的宠爱也会渐渐淡薄了。男人嘛,都是贪念新鲜的。有了年轻貌美的新人,年纪大的那一个谁还乐意多看一眼......
各种各样的流言在太子府里流传不息,总有一些会传到沈秋瑜的耳中。直把沈秋瑜气的肺都要炸了。
可惜流言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人家就私下里说说而已。沈秋瑜就算再厉害,也管不住人家嘴里怎么说心里怎么想吧!一连几日都被气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太子府内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顾熙年。
他收到了消息之后,很悠闲的和叶清兰分享。叶清兰听了也觉得十分解气:“沈秋瑜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熙年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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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算计(一)
是啊,这确实还只是开始。再过几个月,才是对付沈秋瑜的最佳良机……
叶清兰想了想,低声说道:“前世太子无子,所以沈秋瑜才处心积虑的借腹生子。借以巩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不过,现在太子可是有了两个儿子外加一个女儿。沈秋瑜还会不会冒险做出这样的举动?”
“肯定会。”顾熙年的语气十分肯定:“太子妃势弱,林侧妃又失了宠,只要她‘生’下儿子,凭借着太子对她的宠爱,说不定这个孩子就是将来的太子。她既然有将来入主东宫做皇后的野心,自然费尽心机也要有儿子才行。”
此话言之有理。叶清兰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有意笑着打趣:“果然是刻骨铭心的老情人,你很了解她嘛!”
顾熙年斜睨她一眼,眼神中不无警告的悻悻。
叶清兰早已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过了片刻,又扯开了话题:“明天就是朝会了吧!”
顾熙年嗯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明天的朝会,想必会很热闹。”
他说的半点都没错。新年过后第一次正式朝会确实非常热闹。皇上撤免了太子督军一职,三皇子风光的接过了这一职务。一时之间,春风得意风光无限。
相比之下,太子可就有点凄凉了。被皇上斥责了一顿不说,职务也被夺了,丢尽了颜面。又被勒令在府里读书修身养性。可以想见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太子一派都不会太活跃。
说来也巧。三皇子刚接过督军一职,还没正式的走马上任。边关就传来了喜报。一个姓廖的参将领兵大胜了一场。久违的胜仗让众人都是精神一振,就连皇上也是龙心大悦。
再接下来。捷报频传。边关战事一夕之间竟有了翻天覆地的逆转。短短数日内,三皇子的声望达到了顶点。甚至开始有人暗中酝酿着要上书奏请改立太子了。
太子一党陷入了惶恐不安的情绪中,有一些立场不太坚定的,已经开始暗中向三皇子一派“暗送秋波”。虽然这些都是低等官员,太子党的中坚力量还没动摇。可照此下去,事态会发展到哪一步可就很难说了……
最忧心的人,莫过于太子本人。他先在府中召集所有的幕僚商议对策,又私下设宴,太子党一派分量最重的人物基本上都来了。顾熙年当然也在其中。
众人都是忧心忡忡。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不少。可仔细一琢磨,根本就没有什么有用的对策。
顾熙年一直安静的坐在那儿,从头至尾也没吭声。
太子主动张口问道:“熙年,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顾熙年淡淡的笑道:“殿下,请恕我直言。皇上既然命你在府里读书修身养性,那就不宜有太多动作,免得惹得皇上心中不快。”有的时候,说的多做的多了。未必是好事。倒不如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才是自保之道。
太子也不是蠢人,只是心慌意乱才一时乱了分寸。被顾熙年这么一提醒,顿时若有所思。
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仔细的琢磨品味这两句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废立太子可不是小事,就算太子平庸一些。可德行无亏,没有犯过大错。皇上绝不会轻易就废了太子。眼下三皇子一党咄咄逼人。处处为三皇子造势,分明就是想逼着太子出手。只要太子一有异动。就很容易被有心人捉住痛脚。到那时候,才是真的岌岌可危。至于现在,虽然日子难熬一些,可远远没到最危险的时刻……
“你说的对。”太子定定神,缓缓说道:“我现在确实什么都不该做,也不能做。不仅是三皇弟,或许父皇也想利用此事考验我的为人心性。如果我沉不住气,父皇一定会对我很失望。”
顾熙年赞许的点点头。比起前世的平庸和冲动,这一世的太子性情也有了缓慢的变化。能说出这番话,就足以看出他的进步来。
皇上为什么总是对太子百般挑剔诸多不满甚至故意打压太子?因为太子是储君,将来要坐在金銮殿上管理朝臣执掌天下。如果性情浮躁连一点打击挫折都受不起,也就没资格做这个位置。所以,皇上对他的严厉才是对他的怜惜,也是对他的考验和磨砺。如果太子进退失据表现的不妥,让皇上失望,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太子想通了这一层,心态倒是平和淡定了不少。
离开太子府之后,顾熙年没有及时回府,反而悄悄的去了一品楼。
此时已近半夜,一品楼的客人已经基本走光了,二楼的某一个雅间里,沈长安已经足足等了一个晚上。虽然焦急,却硬是按捺着性子继续等。
待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沈长安终于松口气,迅速的起身开了门:“顾兄,你终于来了。”
如今名分已定,顾熙年就算看沈长安再不顺眼,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未来的妹夫。只不过还是没什么笑脸就是了:“沈将军又送了信回来吗?”
沈长安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信给了顾熙年。
顾熙年和往日一般拆开了信,看了一遍之后,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和愉悦。然后慢条斯理的将信点燃。
沈长安明知道顾熙年回答自己问题的可能性不大,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我爹和你到底在商量什么?”
顾熙年一如既往的不搭理他,从身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回信,叮嘱道:“这封信务必要早日送到沈将军的手里。回去之后,立刻让人连夜送出去。”
沈长安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还是不肯死心的追问:“之前还是连连吃败仗,怎么这些日子又接连打胜仗了?”那些文官只顾着高兴,压根没想到这其中的微妙。他却是上过战场领过兵打过仗的,自然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了。
顾熙年似笑非笑的应道:“当然是因为三皇子督军得力了。这几天,朝上一片赞扬声你没听到吗?”
沈长安嗤之以鼻:“这种话忽悠外行人也就算了,想蒙骗我可没那么容易。战场在千里之外,战况如何该制定什么样的计策都是统帅和几个重要的将领商议出来的。远在京城,不痛不痒的发些命令,等真正送到边关的时候,早就连黄花菜都凉透了。屁用都不顶一个!”
话虽然说的粗,道理却说的十分透彻。
顾熙年心里默默的点了个赞,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依旧淡淡的笑道:“你这么想有什么用,众朝臣和皇上可是把这份功劳都记到三皇子的身上了。”
沈长安翻了个白眼,大逆不道的说着以下犯上的话:“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么明摆着的事实都看不出来。之前战事不利,根本就不能怪太子。倒是现在战局扭转的这么迅速这么夸张,反而透着蹊跷……等等,你和我爹暗中计划的事情,该不会就是这个吧!”说到最后一句,情不自禁的拔高了音量。
顾熙年皱眉,瞪了他一眼。
沈长安立刻自觉的放低了音量,陪笑道:“是我一时激动,声音不免比平时大一些,绝不是成心的。”
顾熙年轻哼一声:“我先走一步,为了不惹人怀疑,你等会儿从酒楼的后门悄悄走。”
沈长安老老实实的应了,目送着顾熙年走了出去。等顾熙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沈长安才猛然惊醒。顾熙年还没说他刚才猜的对不对!
动脑筋实在不是沈长安擅长的事情,绞尽脑汁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出其中的奥妙,索性也不想了。利落的从酒楼后门离开了。
还是从中传信的任务比较适合他,至于动脑筋算计别人的事,交给大舅兄就行了嘛!
……
叶清兰早习惯了顾熙年晚归,坐在灯下悠闲的看着书边等顾熙年回来。
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叶清兰唇角扬起,甜甜的笑着起身相迎。
忙碌了一天,所有的勾心斗角和疲倦在见到那张甜美笑颜的瞬间顿时烟消云散。顾熙年的心里忽的浮起一阵柔软的暖意,上前一步,将娇妻紧紧的搂入怀中。
叶清兰柔顺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低声问道:“今天又是在哪儿喝的酒?”
“在太子府。”顾熙年没有瞒她:“三皇子接过督军的任务还没到半个月,边关就传来了三次捷报。三皇子一党闹腾出了不少动静,太子也发慌了,所以才把我们都叫了过去商议对策。”
叶清兰好奇的追问:“那现在呢,已经商议出什么对策来了吗?”
顾熙年淡淡一笑:“以不变应万变!”
叶清兰默默的品味着这几个字,忍不住叹道:“确实如此,眼下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法子。三皇子才接过督军的任务,边关就连传捷报。这事看着是好事,其实,细细一琢磨未必如此。皇上要是不起疑心,可就白坐了这么多年龙椅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算计(二)
果然十分聪明,这么快就看破了此事布局巧妙之处。
顾熙年心里油然而生一股骄傲之情,俯头亲了亲她的脸蛋:“你还想到什么了,不妨都说出来给我听听。”
叶清兰眼波流转,嫣然一笑:“太子督军节节失利,刚一换了三皇子就捷报频传。只要起了疑心细想,自然会猜到是三皇子从中搞的鬼。他身为皇子,为了一己私利却将江山社稷的安危至于不顾,就算皇上再器重再信任他,也会因为他的举动寒了心。作为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他或许舍不得揭穿此事处罚自己的儿子。可作为一个英明的君王,绝不会让这样阴狠毒辣的皇子继承皇位。三皇子看似风光得意的赢了这一局,其实已经失了圣心。可笑三皇子精明一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主动的踏入这个局里。”
这个局设的十分巧妙,顺势而为请君入瓮。最妙的是,到现在三皇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春风得意中。压根没察觉到这份风光下隐藏的杀机。
叶清兰娓娓道来,竟将顾熙年和沈将军联合设的这一局窥的清清楚楚。
顾熙年赞许的看着叶清兰:“真聪明,不愧是我顾熙年的妻子!”
叶清兰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顾熙年低低一笑,一双手不正经的攀上她柔软的胸房:“当然是夸你了。能娶到你这样蕙质兰心聪明绝顶的妻子,是我修了几辈子才得来的福分……”
叶清兰笑着啐了他一口,小夫妻肉麻腻歪了一会儿。才又说回了正事。
“我也是因为听你说过部分内情,才能窥破这一局。”叶清兰面不改色的拍开顾熙年使坏的手。继续动起了脑筋:“别人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拿太子来说,万一他沉不住气。做出什么不宜的举动,或是和三皇子争斗不休,皇上被分去心神,只怕就会将此事的异常忽略过去……”
“所以,太子最好是什么都不做,就老老实实的听皇上的话在府里修身养性。这样才能更衬托出三皇子的春风得意。也才能让皇上生出疑心。”顾熙年淡淡的接道,表情很正经,动作却很下流。灵活的手已经探入她的衣襟里,不知捏到了哪里。引得叶清兰轻喘一声,俏脸陡然酡红,似娇似嗔的瞪了他一眼。
顾熙年从善如流的将手移开,握住了另一边,在柔嫩敏感的顶端摩挲。
叶清兰红着脸捉住他的手:“别胡闹,我们在说正事呢......”
顾熙年低低笑了,将她搂入怀中深吻。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比夫妻恩爱更重要?
......
太子听了顾熙年的话,果然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太子府里。每天读读书,闲来无事陪妻妾儿女,只要不去想三皇子现在是如何得意,日子倒也不算难熬。
众人都在密切的留意着朝堂上的一举一动。三皇子如今水涨船高十分风光。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短短一个月里,党羽壮大了不少。已然隐隐有了压过太子的架势。有个别胆子大的,已经开始在奏折里写上了“太子平庸无能不堪重任应改立太子”之类的。这些奏折。当然都是三皇子一派投出的问路石,想看看皇上的反应。
可没想到。奏折呈上去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滴水掉进水里,半点涟漪也没起。皇上待三皇子还像往日一般,却决口不提改立太子一事。
这样的反应,也让三皇子派系的人马拿不定主意了。到底是该趁着这样的机会一鼓作气继续追击,还是该适时收手静观其变,各人意见不一,相持不下。索性将这个难题又推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近来太过顺遂,往日的小心谨慎终于被迫切渴望早日做上太子的**打败,做出了一个绝对错误的决定。在他的示意下,三皇子一派的几位重臣开始一一上奏折,请求皇上改立太子。其中,就有三皇子的亲舅舅郑蕴。
众人摩拳擦掌信心满满,却没想到迎来的却是皇上前所未有的怒火。
“啪”的一声,高高的一堆奏折全部被扔到了地上。皇上的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难看。
几个大臣先是一懵,然后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
“太子平庸无能,无才无德,不堪储君之位。应改立贤明的皇子为太子,此为百姓之福,朝廷之福!”皇上的声音冷冷的,满是怒意:“这就是你们这些自恃朝廷重臣的人写出来的奏折!朕倒是觉得奇怪了,太子自十岁起就是储君,这十几年来虽无显赫功劳,却也从没有过明显的过错。你们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让朕废了太子。到底是为社稷江山着想,还是打着为百姓为朝廷的旗号妄图动摇朝廷稳定的根本!”
最后一句话,夹杂着天子之怒,像锋利的刀刃一般,狠狠的戳向各人的胸口。
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心中暗道不妙,连辩解也不敢,一个个磕头请罪。在这样的关口,若是一个不慎,丢官倒也罢了,最怕是累及家人。皇上舍不得对自己的儿子动手,对大臣们可就没这样的顾忌了......
想及此,众人都懊悔不迭。现在跪在这儿的都是三皇子一派的中坚力量,官职最小的也是正三品大员。本来都以为奏请改立太子是水到渠成的事,谁能想到会惹的皇上勃然大怒。
皇上不是一向都对太子很淡漠却很宠爱三皇子吗?近来更是因为边关战事顺利,经常在朝堂上夸赞三皇子。众人自然都以为这是皇上有意要为三皇子造势,没曾想却会错意表错情,闹到了这样尴尬的地步......
皇上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斥责太子,也就是冷冷的说上几句。像此刻这般满脸怒色的,几乎前所未有。也因此,众人分外的惶恐。
皇上发了一通脾气,怒气总算稍微遏制。冷然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沉声警告:“你们都是朝廷重臣,看在你们平日兢兢业业用心办差的份上,此次朕就不追究了。不过,改立太子一事,从此不准再提起。”
众人被骂的灰头土脸,一个个磕头谢了恩,然后老老实实的起身出了御书房。待走出皇上的视线之后,众人才敢抬头,看着彼此难看的脸色,忍不住苦笑一声。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大家也心知肚明。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这一次的行动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不仅如此,还惹恼了皇上。短期之内,再也不能提什么废立太子的事情了。真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竟然闹到了这样难堪的地步......
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了几个朝廷重臣,并且大发雷霆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了三皇子和郑贵妃的耳中。
三皇子特地在宫里等候,原本是想等好消息,万万不料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噩耗。当时脑子就嗡的一响,差点昏倒。
郑贵妃也是脸色一变,忙搀扶住三皇子:“璋儿,你先别急,待我来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皇一向疼你,绝不会这样待你的。”
三皇子木然的站直了身子,看向那个来报信的小太监。
那个小太监是在御书房里伺候茶水的小安子,他暗中认了郑贵妃身边的总管太监做干爹,平日里悄悄为郑贵妃三皇子传消息。今天这样的大事,自然不敢怠慢,忙跑来禀报。
郑贵妃急切的问道:“小安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知道的一一道来,不准有半字隐瞒。”
小安子确实也没有隐瞒的勇气,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看到听到的又重新说了一遍:“......皇上看了奏折之后,脸色非常难看。一个人在御书房里待了许久,不准奴才们进去打扰。过了半日左右,便宣旨让几位大人入宫觐见。奴才因为伺候茶水的缘故,得以站在一旁,因此听的仔细。皇上发了很大的火,狠狠的斥责了几位大人。还说,改立太子一事从今以后都不准再提起......”
郑贵妃身子也晃了一晃,面白如纸。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本以为能靠着圣眷和众人支持抢了太子之位。可为什么皇上会是这样的反应......
三皇子深呼吸一口气,对小安子说道:“好了,你跑来报信,是你忠心。本王日后绝不会亏待了你,你先回御书房伺候。免得父皇在气头上,若是再察觉到你来了这里报信,只怕连我也保不住你。”
小安子心里也在惴惴不安,闻言立刻应了,告退之后,利索的退了下去。
留下郑贵妃和三皇子两人,俱都一脸苍白难看。
郑贵妃脑中乱哄哄的,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皇一向是最疼你的,就算暂时不肯立你为太子,也不该发这么大的火......”
三皇子心乱如麻,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不解
初时的震惊过去之后,三皇子终于开始冷静下来思索。
父皇平日最宠爱的儿子非自己莫属,这个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如果不是因为太子早出生两年占据了嫡长的优势,这个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这一次的行动,其实并不算太冒失。有了之前几个月的铺垫,近来朝堂的动向也对他十分有利。不管怎么看,都是奏请改立太子的最好时机。
可为什么父皇会如此勃然大怒?几乎毫不留情面的驳回了众人的奏,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摆明了就是要借这样的举动来警告他今后不要再妄想太子之位......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还是谁在背后捣了鬼,他竟没有察觉到?
郑贵妃毕竟是女流之辈,平日在后宫里使些阴谋算计还行,可对朝堂大事却并不熟悉。六神无主的慌乱了片刻,还是没能想出其中的原因来。见三皇子面色沉凝,忍不住问道:“璋儿,你想出来没有,到底是哪儿出了差池,为什么你父皇会有这样的反应?”
三皇子隐忍着怒气,眼中闪过冷意:“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想到,不过,很明显,有人在暗中给我使了绊子。父皇对我生出了芥蒂,所以才会有雷霆之怒。”
“会是谁在暗中算计你?”郑贵妃追问。
三皇子思索片刻,也是不得要领,皱着眉头说道:“应该是太子一派的人,到底是谁。我一时也想不到......”
不仅想不到这个人是谁,更想不出这个人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算计他!这一局他输的实在窝囊之极。
郑贵妃见三皇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自然心疼,低声安慰道:“你父皇肯定是被小人蒙蔽。不知对你生出了什么误解,所以才会这样。等他过了气头自然就会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他向来疼你,今后机会还有的是。”
话虽这么说,可就算是郑贵妃自己也知道希望愈发渺茫了。
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却铩羽而归,落了个这样的结果,不仅是给三皇子迎头一击。对三皇子派系的人只怕更是致命性的打击。几个重量级的人物都碰了一鼻子灰,今后还有谁还敢领头递这样的奏折?
三皇子也很清楚这是郑贵妃的安慰之词。可人在低落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总是要好受一些:“母妃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
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宫女的声音:“启禀贵妃娘娘,启禀三皇子殿下,皇上命人传了口谕,请殿下现在就去御书房。”
三皇子和郑贵妃俱是一惊。皇上刚发落了一众大臣,现在又命人叫他过去......怎么想都是不太妙的节奏!
可皇上口谕已经来了,不管三皇子愿不愿意。御书房都是非去不可!
三皇子深呼吸几口气,低声安慰郑贵妃:“母妃不用担心,父皇叫我去,未必是要责骂我。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水光,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你父皇发火,你千万不能出言顶撞。宁愿受些委屈。等过了这次再做打算。”
三皇子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不管心里是怎样的忐忑难安。走出郑贵妃寝宫的那一刻,三皇子又恢复了往日的镇静从容——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哪怕输了。也不能在人前流露出颓丧来,昂首挺胸坦然面对,也是一种勇气。
不过,这样的勇气,在进了御书房见到皇上的那一刻,顿时飞走了大半。
皇上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前,脸上并无多少怒容,面色却冷冷的。亲近熟悉皇上的人都知道,这才是皇上真正生气时候的样子......
三皇子心里一个咯噔,脑中飞快的转了起来。面上却挤出平静温和的笑容:“儿臣见过父皇!”
皇上没有像往日那般面带笑意,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早上就进宫的吧!”
这句看似没头没脑的问话,却让三皇子暗暗一凛。皇上这么问,分明是在指责他暗中指使大臣们上奏折......当然,事实也是如此。他也确实是早上就进了宫,喜滋滋的等好消息。
只不过,有些事情就算彼此心知肚明,只要没承认就是没有。
三皇子恭敬的应道:“儿臣知道母妃这几日身体欠佳,所以特地进宫探望。”
提到郑贵妃,皇上的脸色稍缓,却没有问郑贵妃身体到底如何,而是说起了奏折的事:“你且过来,看看这一堆奏折。”
三皇子先是一愣,然后在皇上冷然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那一堆奏折,正是之前被扔在地上的那一堆,现在又被一一捡起。皇上并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三皇子看奏折。
三皇子努力将所有的慌乱都压回去,故作镇静的拿起了一本,然后打开看了起来。
第一本奏折就是舅舅郑蕴的。上面的内容是什么就不用一一赘述了,大家都懂的。可触目惊心的,却是奏折下方的朱红御批。
既言太子平庸无能,能取代太子者又有何人?
三皇子只觉得两道锐利的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似是看透他所有隐藏的心思一般。那种无形的威压,大概只有当事人才能察觉。
三皇子额上渐渐冒出了汗珠,在这一刻,心里忽的有所了悟。这一次,他大概是别想轻易的蒙混过关了。皇上这副架势,摆明了是要兴师问罪。虽然他还是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要让皇上消气......
三皇子也是当机立断之辈,想清了这一层之后,不再看奏折,而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知错?”皇上缓缓的重复,目光依旧冷凝:“既然你知错了,那你就说说看,你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三皇子低着头,因此无法得知皇上此刻的脸色究竟如何。只能从皇上平缓又冷淡的声音推断出,如果自己不深刻反省的话,大概今后别想再踏进这个御书房了......
“儿臣不该肖想太子之位。”三皇子狠狠心说了下去:“更不该唆使众人上奏折,惹的父皇大怒,是儿臣不孝......”
“你想做太子,不算错。”皇上却出人意料的打断了他:“做朕的儿子,若是连这点野心都不敢有,也未免太过懦弱无用了。”
这话听的人心惊肉跳。三皇子非但没觉得坦然,反而愈发提心吊胆:“父皇这么说,真是让儿臣汗颜了。”
皇上却沉默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三皇子担心多说多错,索性也保持沉默。
这样的沉默里,三皇子似乎听到皇上一声轻叹。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的内容。似乎有生气有不满,可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失望。
三皇子当然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受皇上宠爱了。他直觉的察觉到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到底是什么?头脑里一片混乱,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皇上一眼。
然后,三皇子就被皇上一脸失望又愤怒的表情震到了,不假思索的张口说道:“父皇,儿臣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还请父皇明示!”
皇上复杂的看了直挺挺的跪在那儿的三皇子一眼:“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到底是什么该死的见鬼的事情?!
三皇子生平第一次尝到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心里那股憋闷和怨气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父皇,儿臣不该结党营私,在朝堂外结识朝中重臣......”
“都到现在了,你还不说实话吗?”皇上见他总是不肯说实话,也彻底的失望了,脸色又变的冷凝起来。
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他怎么说?
三皇子一肚子委屈,却又没地方诉苦,只能跪着聆听圣训。心里暗暗发狠,要是被他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算计,他绝对饶不了这个人!
皇上的耐心也用尽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沉声说道:“既然你没想清楚自己错在哪儿,那朕就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想。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上朝了。安心在你的府里待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竟是要将他软禁在皇子府里。
三皇子心里一凉。一个多月前太子被罚禁足时自己是何等的得意。没先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三皇子纵然满心的酸苦,此时却是半个字都不能多说,恭敬的应了一声。
皇上略有些倦意的声音从书桌后传来:“朕也累了,你跪安吧!”
三皇子只得跪安,默默的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刹那,他的双腿有些酸软无力,心里一片茫然。可更多的,却是无法诉之于口的不解和愤怒。
这一局,他连对手都不知道就输的莫名其妙又一败涂地!(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反应
“什么?”太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真的大发雷霆,还罚三皇弟禁足了?”
“千真万确!”前来报信的顾熙年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不为人道的愉悦和自得。为了这一天,他筹谋计划整整几个月。总算是成功了!
现在的三皇子,不知是怎样的懊恼窝火。输了一局不算什么,可恨的是连对手是谁被怎么算计的都不知道。这对一向自视甚高自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的三皇子来说,才是最无法忍受的羞耻。
他暗中和沈将军有书信来往一事,除了沈长安之外无人知晓。至于书信里的内容,更是连沈长安都不知情。每次看过之后都是当场就焚毁,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至于战场上的事情,就更无迹可寻了。三皇子此刻正憋屈又窝囊的待在皇子府里自省,大概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太子激动的起身,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就差没仰天长笑长舒心中一口闷气了。
身为太子,却不如皇弟受宠,甚至常被压的透不过气来。太子心里的憋屈就不用细细描述了。这样的消息对太子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露!也难怪他兴奋的近乎失态了。
顾熙年心里畅快的难以形容,面上却表露的并不明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激动兴奋过后,终于想起追根问底了:“父皇一向最偏心三皇弟,近来又因为边关战事顺利接连嘉奖于他。怎么忽然这样的发作他?”
宫里发生的事情,当然瞒不过任何人。下午发生的事情。到了晚上就传开了。只是太子在府里“修身养性”,所以才没及时的收到消息。
顾熙年迅速的将御书房里发生的一幕娓娓道来。
太子的面色瞬间数变。在听到众人上书奏请废太子时,面色阴沉如乌云笼罩。之后,又因为皇上怒斥众大臣痛快不已。最后,当听到三皇子垂头丧气的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更是朗声得意的笑了起来:“好一个三皇弟,往日里都是我看他的笑话,今天总算风水轮流转了。”
太子亢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说道:“父皇发了这么大的火,该不是只是因为众人的奏折吧!肯定是三皇弟暗中做了什么让父皇不高兴的事情。”
顾熙年点头表示赞同:“殿下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苦思良久,也没能想出三皇子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触怒了皇上。不知殿下想到了什么?”
太子殿下咳嗽一声,故作深沉:“此事连你我都不知情,可见三皇弟做的十分隐蔽。日后自然慢慢见分晓。”
三皇子做了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触怒了父皇,眼下被软禁在府中。看这架势,就算是今后解了禁足令,也无人敢再提改立太子的事情了。
一想到这些,太子浑身都舒畅的不得了。
顾熙年按捺着性子。听太子滔滔不绝的抒发心中感慨,又陪太子喝了几杯酒,终于才得以脱身回府。
刚一到门房处,守门的小厮便陪笑着说道:“公子爷总算是回来了。国公爷吩咐了,只要公子爷回来就请到顺宜堂去。”
顾熙年嗯了一声,抬脚去了顺宜堂。顾修和顾弘都在。甚至连顾永年顾盛年兄弟两个也都在场。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顾熙年一来。立刻都停了,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熙年。下午宫里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顾弘的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三皇子一派这次可是被皇上骂懵了,真是大快人心。”
储位之争已经愈发激烈,派系之别泾渭分明。身为太子外家的定国公府众人,自然是铁打的太子党。看到三皇子一派灰头土脸,简直比喝一碗十全大补汤还滋润。
没等顾熙年出声,顾永年便抢着张口说道:“听说三皇子被皇上怒斥了一顿,从今天起卸了所有的职务,在皇子府里自省。”
就连沉默少言的顾盛年也忍不住插嘴说道:“这可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皇上虽然平日里对太子十分严苛,可心里还是很重视太子的。不然,也不会因为众人上书奏请改立太子就大发雷霆,还这样给三皇子难堪。”
顾熙年笑了笑,却并未多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内情,皇上雷霆万钧的发作三皇子,并不是有多看重太子,而是自以为窥破了三皇子的“阴谋”。身为天子,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拿江山社稷的安危作为争权夺利的工具。所以,三皇子彻底的悲剧了!
如果三皇子更谨慎更小心一些,将野心收敛一些低调一些,也就不会有这一天了。
相比起众人的喜形于色,定国公顾修和表现的要淡定一些。不过,从他眼中的笑意来看,心情显然极好:“熙年,太子知道此事了吧!”
顾熙年笑着点头:“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刚从太子府回来。”
顾修和嗯了一声,又叮嘱道:“你经常出入太子府,见到太子的机会多一些。记着私下提醒太子一声,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要表现的低调从容。千万不要表现的轻狂得意,以免惹来皇上不快。”
最怕是太子得意忘形,再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来。
“祖父只管放心。”顾熙年笑道:“这点道理,就算没人提醒殿下也是心知肚明。临回来之前,殿下还对我说,皇上还没下旨让他出府,他索性在府里安心读书。至于三皇子那一边,他就不过去探视了。免得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从这一点来说,太子的心胸要比三皇子宽厚多了。
当日太子被罚禁足的时候,三皇子可没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特地登门拜访,美其名曰探视。其实谁都知道是看笑话来了。太子当时忍气吞声的挤出笑容应酬了一番,等三皇子走了之后,把三皇子带来的东西都扔了出去。这一次轮到三皇子头上,太子也动过心思是不是要“投桃报李”一番。可在冷静下来仔细权衡利弊之后,终于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顾修和听到这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殿下心地宽厚有仁者风范,实在是我朝之福。”
顾熙年淡淡一笑。
前世,太子窝窝囊囊的被废,皇上一场重病去世之后,三皇子登基成了新皇。姑且不论三皇子治理朝政的手段如何,那份阴险狠辣却令人心惊。显赫的定国公府,就在新皇罗织的莫须有罪名下,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这一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太子将会坐上那张龙椅。不管治国的手段怎么样,至少,定国公府一世的安稳荣耀是少不了的。
众人也没什么特别要商议的事情,各自抒发了一通感慨之后,便各自散去。
叶清兰一直在等着顾熙年回来。刚一见到他的身影,便欢喜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拥着她温暖娇软的身子,顾熙年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神经绷的有多紧。也许是因为计谋成功太过亢奋,也许是担心流露出来会惹来众人怀疑,这一天里,他每说一句话之前都要在心里酝酿许久,唯恐说错一个字惹来众人的疑心。直到踏进出云轩里,这份亢奋和紧绷才缓缓散去,显出了几分疲倦。
叶清兰在他的怀中抬起头,双眸熠熠闪光:“太好了!你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顾熙年笑了,和白天矜持掩饰的笑容不同,他此刻的笑容显得那样的明快轻松。似从心底焕发出来,瞬间迸发出耀目的光芒。
叶清兰早已看惯了这张俊脸,可此时也有了心跳加速呼吸紊乱的感觉。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唾弃鄙夷自己,都成亲这么久了,竟然被自家相公的笑容迷住了心神……
不过,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的如此轻松愉悦。看来,他是真的恨极了三皇子,所以在复仇第一步成功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激动欣喜。
“兰儿,我真的很高兴。”顾熙年掩饰了一整天的真实情绪,在叶清兰面前毫无遮掩的流露出来:“我上辈子被他算计的那么惨,现在终于让他也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我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继位,而他只能被软禁在皇子府里,慢慢的品尝失败的痛苦。”
说到后来,顾熙年的情绪激动的无法抑制,不自觉的用力搂紧了叶清兰。
叶清兰柔顺的躺在他的胸前,听着他低沉冷冽的誓言,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的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仇恨很容易让一个人冲昏头脑丧失理智,铤而走险做出危险的举动来。一味的沉溺在复仇中,心性也会变的扭曲……
不,她不要顾熙年变成那样的人!
叶清兰抬头和顾熙年对视,缓缓的说道:“熙年,你答应我一件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后续
兀自沉浸在计谋成功喜悦中的顾熙年,并未察觉到叶清兰的异样,心情很好的笑道:“怎么了,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变的这么严肃。”
“我要你答应我。”叶清兰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以自己的安危为先,绝不因为复仇就以身犯险。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危险,那件事你也绝不可以去做。”
顾熙年愣了一愣,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叶清兰,忽的笑了起来。如果说刚才的笑容灿烂的令人屏息,这一个笑容却温柔的似能将人溺毙其中:“傻丫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才刚娶了你,还要和你生两个可爱的孩子,一起白头到老。怎么舍得以身犯险。就算复仇再重要,肯定也比不上你更重要。”
叶清兰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巧言令色!”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女人果然都是耳根软的,两句甜言蜜语一哄就飘飘然忘了东南西北。叶清兰意思意思的自我反省一会儿,便又追问起了三皇子一事的详情。
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有几个在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都看的清清楚楚。顾熙年的消息渠道不知是其中的哪一个,描述起当时发生的情景来十分详尽,犹如历历在目。
叶清兰安静的从头听到尾,然后笑着评点:“如果皇上肯问的详尽一些,或是三皇子更老实坦白一些,也不至于闹到这么僵硬的地步。”天家父子之间很明显存在沟通不良的问题,说话都喜欢打哑谜绕弯子。稍一不慎,闹出点误会是难免的。
事实上。贵族圈里似乎都流行这样的说话方式。就是女眷们之间也是如此,就没一个肯老老实实把心里话说出来的。
顾熙年似乎看穿了叶清兰心里的吐槽。淡淡的笑道:“我们的说话方式和习惯确实如此。”叶清兰平日里适应的不错,在私底下却偶尔会冒出惊人之语。再想到孟子骏私下里的表现......顾熙年可以肯定。他们两个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说话行事确实不同。
夫妻两个聊了许久,才各自有了倦意,梳洗更衣后,相拥入眠。
温软的娇躯搂在怀里,顾熙年难免有些意动,大手刚一摸索过去,就听叶清兰低声说了句:“我月事来了,今天不方便。”
顾熙年动作一顿。改而将她搂进怀中,很自然的开了句玩笑:“我这么辛苦的耕耘播种,怎么还没动静?”
叶清兰红着脸捶了他一下,顾熙年闷笑一声,任由她绵软的小拳头轻飘飘的落在身上。
耳鬓厮磨闹了一气,叶清兰忽的也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奇怪,我们成亲也有一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怀孕......”以他们两个欢爱的频率,一年下来肚皮都没动静。确实有些奇怪。
说实话,叶清兰本来对孩子什么的并不在意,巴不得迟些再生育才好。可被郑夫人和孙氏时常耳提面命,不知不觉中就受了熏陶。开始觉得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从未刻意的避孕,甚至隐隐的期盼有好消息。这几个月每到月事之前,都有些紧张。偏偏每次都如期来了。准的不能再准,让人既松口气又有些失望。
顾熙年不正经的在她耳边调笑:“怎么了。现在很急着想要个孩子吗?等你此次月事过去了,相公我一定推掉所有的应酬。好好的回来‘努力’......”
热烘烘的气息在耳边萦绕,有些异样的酥麻。暧昧的低语钻进耳中,更惹起心底的骚动。叶清兰的脸不自觉的泛红,努力的保持正经的语气:“如果,我假设一下只是如果,万一我一直没怀上孩子,那要怎么办?”
女子不能生育的也不算少见。太子妃莫氏是因为体弱不易有孕,沈秋瑜却是天生的不能生育。叶清兰穿越前身体十分健康,可穿越后的这具身体底子却不算好。这几年细心的调养之下,才渐渐的好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属于那种天生不能生育的......
顾熙年略略皱眉:“我们两个都很健康,怎么可能会怀不上孩子,你别杞人忧天了。”
叶清兰却坚持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万一我真的不能生孩子,你要怎么办?是要休妻另娶,还是纳两个美貌的小妾?”
再大度的女人,一旦钻牛角尖的时候,都同样的难缠。
顾熙年躲不过这个问题,只得笑道:“万一真的是这样,我们就抱一个孩子来养。”
叶清兰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低声反驳:“等祖父致仕,父亲就会继承爵位成了国公爷,到时候你就是世子了。怎么可能容你随意的抱孩子养在膝下。”顾熙年将来必然是要继承爵位执掌定国公府的,没有子嗣可不是小事。
顾熙年被她质问的哭笑不得,长长的叹道:“祖父身体健朗,至少还能再为朝廷效力几年。这几年里,我们说不定都能生出几个孩子来了。退一步说,就算一直没有孩子,府里不是还有大哥和永年他们吗?他们有儿子也是一样。大不了将来这爵位就留给大哥的儿子继承。总之,我是绝不会为了子嗣去纳妾的。”
绕了一圈,其实最重要的就是最后这一句。
叶清兰果然满意了,喜滋滋的亲了他一口:“这可是你说的,今后可不准忘了。”
......这丫头,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顾熙年又好奇又好笑,故意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你身子不方便,还敢来撩拨我。再闹腾,你可就别想睡安稳觉了。”
叶清兰习惯性的回了一句:“我身子不方便,你能怎么样!”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妙。果然,顾某人不怀好意的笑了,声音又暧昧又低沉:“别的法子当然是有的,你要不要来试试......”
叶清兰的脸腾的红了,啐了他一口,便将头埋进了被褥里,不理他了。
顾熙年有些遗憾的叹口气,闭上眼平心静气,好不容易总算是睡着了。小夫妻两个甜甜蜜蜜的相拥入眠。可同样的夜里,却有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郑国公府里,郑蕴和徐夫人相对坐着,面色俱都难看无比。
徐夫人从郑蕴的口中得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头脑里就乱哄哄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一直偏爱三皇子殿下吗?为什么会这样......”
郑蕴苦笑一声,脸上满是颓然:“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可皇上今天是动了真怒,虽然没有当场就摘了我们几个的乌纱帽,可那一通怒火,也彻底的让众人都寒了心。别说别人了,就算是我这个亲舅舅,也鼓不起勇气再为三皇子出这个头了。”
连郑蕴都是如此,别人的反应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众人拥护三皇子,有大半都是看在皇上器重偏爱三皇子的份上。现在皇上将态度表现的这么明朗,无异是给众人当头一棒。
三皇子将来的路,只怕是更艰难了......
夫妻两个默默对视一眼,心里都沉甸甸的。
过了半晌,徐夫人才问道:“凡事总得有个缘由吧!以前三皇子殿下一直和太子较劲,皇上一直都是冷眼旁观,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次怎么会有这样的雷霆之怒?”
郑蕴已经整整想了大半天,却依然没想出答案来,闻言叹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三皇子背地里做过什么举动,犯了皇上的忌讳也说不准。我虽是他的亲舅舅,不过,他做的事情我也并不全都清楚。所以无从推断。”
徐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见识并不浅薄,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总得弄清楚才行,不然总是个隐患。万一皇上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将来三皇子殿下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这次输了这一局也就罢了,可不能输的糊里糊涂。必须尽快的找出原因,然后去向皇上请罪。只要打消皇上的顾虑,三皇子将来也未必没有机会再起复。”
此话言之有理。
郑蕴点点头,打起精神说道:“明天不用上朝,我正好有空,就去三皇子府上一趟,好好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日,郑蕴悄悄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亲自迎了出来,虽然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眼底的红丝却出卖了他一夜未眠的事实:“舅舅,我正要打发人去找你,没想到你今日就亲自过来了。”
到了关键时候,最靠得住的当然是嫡亲的舅舅。至于别的大臣,在被皇上怒斥一顿之后,都是心有余悸,大概没有一个敢来皇子府走动了。
郑蕴冲三皇子使了个眼色,三皇子轻轻点头,将郑蕴带到了书房里。摈退了所有的丫鬟小厮,书房里只剩下舅甥两人相对而立。
“你昨夜一夜都没睡吧!”郑蕴心疼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叹道:“遇到这样的事,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是一夜都没睡着。”
在嫡亲的舅舅面前,三皇子也没了心思装模作样,闻言一阵苦笑。(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余波
郑蕴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皇上勃然大怒,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想了一整夜。”三皇子的声音里有些苦涩:“可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我近来是有些张扬,可办差事样样都很尽心,绝没出过半点差错。父皇也说了,我有当太子的野心,他并不生气。还说作为他的儿子,若是连太子的野心都没有就太懦弱没用了。这样看来,父皇发怒,绝不是因为你们几个上奏折的事情。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郑蕴一愣:“这么说来,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原本还以为是三皇子暗中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三皇子压根什么都没做过......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我。”没有外人在场,三皇子也无需再遮掩,面容扭曲阴沉,目光中满是暴戾:“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阴测测的话,让听的人有些毛骨悚然。
郑蕴将心底的那一丝不自在挥开,定定神说道:“我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背地里捣鬼,那会是谁?”
三皇子整整熬了一夜,显然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冷厉的精光:“这个人,肯定是太子那边的人。不过,绝不是太子本人。太子贪花好色,用在朝堂上的心思还不如用在女人身上的多。就凭他的脑子,根本想不出什么厉害的计策来。他身边的一帮幕僚倒是有一两个厉害的。可再厉害,也没这个能耐在父皇耳边给我使绊子。所以。这个人必然位居高位,本人手腕精明厉害不弱于我。”
若是顾熙年在此。听到这一番分析,只怕也会心中一寒。
三皇子果然心机深沉思绪敏捷。竟这么快就抽丝剥茧分析出了要点。
郑蕴下意识的点头附和:“你说的没错。”有这样的动机又有这样的能耐算计三皇子的人,其实并不多,仔细一思索,范围大大的缩小了不少。
三皇子深呼吸口气说道:“仔细回想,这几个月来,确实有些太过顺心了。就好像有人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之前我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有深想。现在被父皇一顿怒斥,我反而清醒了不少。似乎就快想到是哪儿的问题了。可就是影影绰绰的没抓住要点。”
说到这儿,三皇子懊恼的皱起了眉头,脸上毫无笑意。
郑蕴陪着想了一会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安慰道:“你先别急,若是真的有人在背地里弄鬼,总会浮出水面的。你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找出这个背后算计你的人,而是要想清楚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纰漏。只有尽快的找到缘由。才能及早的向皇上请罪。你总不想真的想一直在府里待着吧!”
三皇子默默点头应了。
郑蕴又安抚了他一番,才离开了皇子府。
郑蕴走了没多久,郑贵妃又命人到皇子府来探望三皇子。来人是伺候郑贵妃多年的老人李嬷嬷,当年郑贵妃入宫的时候。李嬷嬷只有二十岁。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出宫嫁人,是郑贵妃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心腹。
李嬷嬷也是看着三皇子长大的。主仆间颇有些情分,见了面并不多礼。先将从宫里带来的一些精致点心吃食放下了:“殿下。这是贵妃娘娘命老奴给您送来的。”
这个时候三皇子哪里还有心思关注这些,随意的嗯了一声。
送这些吃食。本来也就方便出宫的借口。李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贵妃娘娘非常担心殿下,特地命老奴过来探望。还望殿下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万万不可因此伤了身子。还有,贵妃娘娘在宫中也会替殿下向皇上求情。皇上一向疼爱殿下,这次只是一时之气,等过几日消了气,自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三皇子扯了扯唇角,却没有多做解释。
父皇这一次,可不像是一时之气的样子......
李嬷嬷将郑贵妃的话带到之后,也不便多留,很快便回宫复命了。
郑贵妃在寝宫里焦急不安的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李嬷嬷回来了。忙挥手让宫女太监们都退下,急急的问道:“璋儿现在怎么样?”
李嬷嬷自然要挑好听的说:“娘娘请放心,殿下精神尚好,还特地叮嘱老奴带话给娘娘,不用为他操心。”
她说的再动听,郑贵妃又岂有不忧心的道理。短短一日,这位宠冠六宫多年的贵妃娘娘,就显出了疲倦和苍老,似喃喃自语又似和李嬷嬷商议:“我不能眼睁睁的等着,我要去求见皇上,我要去为璋儿求情......”
李嬷嬷暗暗一惊,委婉的暗示道:“娘娘忧心殿下,老奴自然理解。不过,皇上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现在娘娘去求皇上,只怕皇上未必肯听。倒不如等过些日子再......”
郑贵妃哪能听的进去,不由分说的下了决定:“这个时候,皇上应该还在御书房里处理政事,我亲自做些点心送过去。”
李嬷嬷拦不住她,只得由着她去了。
郑贵妃亲自做好了点心,用精致的食盒装好了,领着两个宫女就去了御书房。没曾想刚到半路,就被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官拦住了去路:“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郑贵妃定睛一看,顿时认出了来人。此人正是顾皇后身边的岳女官。
“你不在凤仪殿里伺候皇后娘娘,怎么跑这儿来了。”郑贵妃心情极差,压根没闲心搭理岳女官:“本宫还有要事,你先退下。”
岳女官却没有动弹,依然微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来请贵妃娘娘去凤仪殿一叙。”
郑贵妃心里直冒火气,冷笑一声,说出口的话也好听不到哪儿去:“你回去禀报皇后娘娘一声,本宫现在要去御书房给皇上送点心,暂时没这个闲空去凤仪殿。”说着,竟看也不看岳女官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岳女官毫无被羞辱的愤怒,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回了凤仪殿复命。
“她真是这么说的么?”顾皇后漫不经心的啜饮手中的热茶。
岳女官笑着禀报:“是,奴婢看着,贵妃娘娘似乎很心急。”连身为贵妃对皇后该维持的表面的恭敬都扔到了一旁,足可见郑贵妃心情是何等的急切了。
顾皇后无声的笑了笑,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这么多年来,她身为东宫皇后,却始终没能稳压住郑贵妃,心里自然憋屈。因为太子和三皇子的明争暗斗,她和郑贵妃之间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有时连表面上的和气也是维持不住了。
这一回,皇上狠狠的打了三皇子的脸,最痛快的人莫过于太子和顾皇后。虽然还没查清这其中的原因,不过,这丝毫不妨碍顾皇后的好心情。更不会介意给郑贵妃添添堵。
想及此,顾皇后又吩咐道:“皇上整日忙于政务,实在辛苦。周美人不是最擅长做些精致的饭菜吗?你现在就去周美人那儿,传我的吩咐,请周美人这些日子多做些饭菜或是宵夜给皇上送去。也算是替本宫尽心照顾伺候皇上了。”
这个周美人,是顾皇后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论姿色丝毫不弱于曹婕妤和黄美人,又有一手好厨艺,近来颇受皇上宠爱。顾皇后特意命周美人去搅局,摆明了是要给郑贵妃添堵。
岳女官笑着应了一声,立刻去了周美人那里。
御书房是皇上退朝之后最常待的地方,经常在里面批阅奏折。后宫嫔妃是不能轻易进入的。以郑贵妃的身份,也只能按着规矩,先让太监进去禀报。等了半晌,那个太监才一脸陪笑的回转:“皇上召见几位大臣商议政事,至少也得一两个时辰。贵妃娘娘就别等了......”
郑贵妃心里一凉,却不肯走:“既是如此,那本宫就等一会儿好了。”
贵妃娘娘硬是赖着不走,那个太监的胆子就是再大,也不敢撵人,只得陪笑着点了头。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天已经暗了下来,郑贵妃越等越是焦急,面上却不肯流露半分。
再然后,柔美可人的周美人笑盈盈的拎着食盒也来了。见到郑贵妃之后,忙请安行礼。
郑贵妃看到她那副娇滴滴的样子,暗暗冷笑一声。哪有这么巧的,她难得来一回御书房送点心,这个周美人就跟着来凑热闹。分明是顾皇后暗中指派周美人来给她添堵了......
周美人浑然不知郑贵妃心里在想什么,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忧心皇上忙于政务伤了龙体,特地吩咐臣妾下厨,做些皇上平日里爱吃的饭菜送来。”
......感情不是暗中指派,而是正大光明的叫板来了!
郑贵妃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正要说什么,就见贴身伺候皇上的太监扬着笑脸走了过来。
皇上一定是要见她了。郑贵妃精神一振,忙起身上前一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世态
那个太监清了清嗓子:“皇上现在有空了,听闻周美人来了,特地命奴才来说一声,请周美人这就进去。”
郑贵妃:“......”
周美人喜滋滋的起身,拎着食盒走了过去。走过郑贵妃身边的时候,还体贴的笑道:“贵妃娘娘不用心急,臣妾送了饭菜给皇上就告退,皇上一定很快就见你的。”
......郑贵妃气的脸都白了。眼睁睁的看着周美人进了御书房,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皇上故意晾着她,态度已经很明显。她想为三皇子求情是不可能了!既是如此,再留在这里,也只是徒惹人笑话!
接下来一连半个月,皇上都未曾踏足郑贵妃的寝宫。郑贵妃屡次想求见却不得其门。皇上的态度如此明显,明显的让顾皇后心情越来越畅快,而郑贵妃越来越沮丧绝望。
宫里的波涛暗涌,很快就传到了宫外。
三皇子一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时之间都偃旗息鼓没了动静。太子派人马本该春风得意,却出人意料的低调平静。
又过了几日,皇上终于下旨让太子重新上朝理事。太子经过此事之后,倒是迅速的成长起来。说话行事比往日更谨慎小心,也显得格外的稳重,真正有了一朝太子的风范。
太子的改变,让皇上大是满意。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意彻底的沉淀下来。一国之君稍微平庸些确实有些遗憾,不过,只要心地仁厚善于用人。也不失为一个好君主。如果皇位落到那等心思险恶手段狠辣的人手中,才是江山不稳百姓之祸!
这么一来。三皇子的禁足令想解除,怕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圣心所向十分明朗。朝堂内外的局势也愈发的明显。原本依附三皇子的众臣几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低调明哲保身。其中也有不少迅速的调转了风向,投向太子这一边。
郑国公府是铁打的三皇子党,当然不会轻易动摇。可局势如此不乐观,众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对比起郑国公府里的低气压,定国公府上下众人却是连走路都轻快了不少。这其中也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郑夫人。三皇子被罚禁足的时候,郑夫人还没有太多感觉。可听到郑贵妃在宫中的境遇后,心情却低落烦闷起来。
不管如何,那都是她嫡亲的妹妹。血脉相连的手足之情总是无法泯灭的。可这份忧心。却绝不适宜在众人面前流露出来,只能暗暗的忧虑感怀罢了……
叶清兰每天和郑夫人接触的时间很多,渐渐的察觉到了郑夫人心情的低落。稍微一思忖,也就想出了其中的原因。私下劝慰郑夫人:“婆婆不用为贵妃娘娘忧心。贵妃娘娘在宫中经营多年,又深蒙皇恩。纵有些起落,也绝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郑夫人无言的点点头,可眉头还是微微蹙着。
叶清兰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您是不是在担心郑国公府那一边?”
郑夫人满腹心事,对着丈夫儿女都不好倾诉。毕竟顾家和郑家政治立场鲜明。有些话放在心里想想倒是可以,却是绝不绝不能说出口的。在叶清兰的面前倒是少了这一层顾忌,自然而然的叹道:“这些日子,郑国公府的光景肯定难熬。可惜我身份尴尬。连回去探望都不方便……”
夹在娘家和夫家之间,郑夫人确实也够为难的。
叶清兰陪着叹口气,掏心置腹的说道:“也确实不便回去。就算公公不介意。让您回去探望,你见了舅舅舅母他们又能说什么?眼下局势这么明显。三皇子被禁足在皇子府里,贵妃娘娘在宫中也受了冷落。舅舅他们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您却是太子的亲舅母。如今正该是风光得意的时候,哪怕您心里是想安慰他们。可一见了面,他们心里肯定会不是滋味。倒不如不见的好了。”
这些道理,郑夫人又何尝不知?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上却过不了这一关,依旧惦记不已。郑夫人怅然的说道:“三妹在宫里不能随意出宫,我又不便回去。这个时候也只有二妹能回府看看了。”她口中的二妹,就是叶清兰的大伯母郑氏。
叶清兰见郑夫人心情阴郁,有心哄她高兴,笑着说道:“昨日殿试,我大哥中了二甲进士,府里要办一天的喜宴。我已经接到了帖子,明天就回娘家去贺喜。到时候见了大伯母,私下问问郑国公府那边的情况。等回来之后再告诉您。”
郑夫人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这样也好。”果然还是儿媳最贴心了。不便回娘家探望,侧面打听几句也是好的。
叶清兰抿唇一笑。
郑夫人想了想,又笑道:“你大哥中了进士,实在是件喜事。明天让熙年陪你一起回去贺喜。贺礼也备的隆重一些,照着常例再添两样。毕竟是你娘家的兄长,这贺礼太寒酸了,你和熙年的颜面也无光。”
婆婆如此知情识趣,叶清兰心中自然感激,忙笑着应了。
第二天,夫妻两人收拾妥当之后,便坐上马车去了昌远伯府。
叶家派系并不明显,若真的细细论起来,在朝堂上偏向三皇子一派更多一些。不过,毕竟不是嫡系,这一次受的影响也不算大。因此,叶元洲考取进士这样的喜事,依然操办的很热闹。亲朋好友基本都请到了,畅和堂里被挤的满满的,谈笑声不绝于耳。
叶清兰和顾熙年到的不算早。刚一进畅和堂,还没来得及和父母打招呼,就被热情打招呼的亲友围住了。
……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由此可见一斑。
叶清兰没出阁之前,是微不足道的三房庶女,举凡有应酬的场合,根本轮不到她出风头。出嫁之后,却顿时水涨船高,不管是到了哪一家府上做客应酬,都没人敢怠慢。如今太子的位置稳稳当当,身为太子外家的定国公府也随之风光无限。她这个定国公府的嫡孙媳自然也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人物。
而往日被众星捧月惯了的叶清宁郑君彦夫妇,今天可就有些尴尬了。站在郑氏的身边,竟无人上前攀谈。
叶清宁远远的看了唇角含笑的叶清兰一眼,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姐妹两个在闺阁里感情就很好,出嫁了之后来往也十分频繁密切。可说到底,叶清宁是长房嫡出,自小性子就矜傲,对着叶清兰的时候很自然的多了一份优越感。即使叶清兰嫁进定国公府,叶清宁这个郑国公府长孙媳的底气也还是很足的。可现在,随着三皇子被软禁太子党的赫赫风光,郑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的声势已然不同。这一点,从众人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了。
换在往日,被众人围拢在中间奉承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叶清兰早已留意到了叶清宁的身影,笑着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之后,立刻就走了过来,笑着喊道:“六姐,你和姐夫今日回来的倒是比我还早。”态度一如往常,亲昵又随意。
叶清宁却因为刚才的一幕,心里有些不自在,略有些冷淡的嗯了一声。
叶清兰却像没察觉出叶清宁的冷淡一般,依旧笑的热络:“今日怎么没把衡哥儿带回来,自打过了年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一直惦记的很呢!”
孩子满月之后,正式取了大名郑衡,乳名便唤做衡哥儿。
提到宝贝儿子,叶清宁的脸上有了笑意:“衡哥儿还小,带到人多的地方只怕会受惊,所有便没带出来。”打开了话匣子,那点别扭不自在很自然的就散了,关切的问叶清兰:“你成亲也有一年了吧,肚子还没动静吗?”
叶清兰略有些遗憾的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上个月葵水是正常来了,这个月的小日子也就在几天后。”
叶清宁压低了声音笑道:“说不定这个月就有好消息了。”
叶清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又扯开了话题:“六姐,你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吧!”有些事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不提反倒显得生分。
“朝堂上的事,暂时还没影响到日常起居,倒是没太大影响。”叶清兰问的如此直接坦然,叶清宁也不好遮遮掩掩,索性实话实话:“不过,祖父母和公婆他们心情都不太好,做晚辈的也不好整天笑眯眯的。而且,现在这个样子,到别的府上走动也不受待见。我索性哪儿也不去,就在院子里待着,每天陪着衡哥儿,倒也清静。”
已经说出到别府走动不受待见这类话来,可见郑国公府的日子着实不太好过。
看着叶清宁故作轻松的样子,叶清兰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可这种时候,什么样的安慰之词都显得空泛而无味,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叶清兰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握住了叶清宁的手。
叶清宁的手心一阵暖意,那一点暖意,迅速的蔓延至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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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炎凉
在众人态度淡漠的对比下,叶清兰却一如既往。这让叶清宁多少有了些安慰。正要扯着叶清兰说些知心话,却又有人过来和叶清兰攀谈,只得无奈作罢。
叶清兰略有些歉然的冲叶清宁笑了笑,然后扬起亲切的笑脸和凑上前来的女眷应酬寒暄。别管人家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既然来了,总不能把人家晾着。正因为定国公府近来风光无限,就更要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免得给人留下得意张狂的印象。
薛氏早就看到叶清兰了,本来还等着叶清兰主动来给自己请安。可等了半天,叶清兰还在和女眷们寒暄。薛氏暗暗一咬牙,索性主动走了过去。
谁让人家现在更有了矜傲的本钱?她这个嫡母,想摆架子也没那个底气。
薛氏一来,众女眷立刻笑着让了开来。叶清兰当然不会在人前失礼,忙笑道:“女儿见过母亲。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给母亲请安,实在是女儿失礼了。”
薛氏亲昵的嗔怪道:“你这孩子,和我还这么客气。什么请安不请安的,也太见外了。”
……叶清兰默默的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配合薛氏在人前扮演母慈女孝:“多日不见,母亲的身体一向还好吧!”私底下不和睦是一回事,可在外人面前,这样的装模作样却是必要的。也免得落个“庶女嫁入高门就不把嫡母放在眼里”的恶名。
两人你来我往的应对了几句,经过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确定给大家都留下了母女和睦的印象之后。才各自作罢。待薛氏走后,叶清兰终于暗暗松口气。
“三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叶清兰心里一喜。笑吟吟的转过身来:“二姐,好久不见了。”
叶清芙依旧保留着出阁前的习惯。衣衫鲜亮不说,头上脖子上手腕上都亮晃晃的,老远就闪的人眼花。奇怪的是,走路时却一反往日的急躁,很矜持的慢吞吞的挪了过来。
叶清兰扑哧一声乐了:“二姐,你今儿个是怎么了,走起路来怪怪的。”
叶清芙没有半点羞涩害臊,得意洋洋的宣布:“我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当然不能跑跑跳跳的了。”
“真的么?”叶清兰颇有些惊喜。
叶清芙笑嘻嘻的点头:“当然是真的了。大夫说了,怀孕前三个月一定要小心些。婆婆这次差点都不让我回京城了。是我强烈要求。婆婆才勉强点头同意的。我向她保证过,言行举止一定要加倍小心。”看似委屈的话语里,那份喜意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叶清兰真心的为叶清芙高兴:“这可实在是个好消息,你肯定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吧!快些去告诉母亲一声,她一定会很高兴。”
叶清芙喜滋滋的点点头,不由分说的拉住叶清兰的手:“走,我们一起去找母亲。”
薛氏听说了叶清芙有孕的消息之后,果然十分高兴,拉着叶清芙的手嘘寒问暖。郑敏也笑盈盈的恭贺了几句。眼底的羡慕之情遮也遮不住。
说句实话,就连叶清兰也有些微妙的羡慕之情。心里暗暗盼着这个月的葵水最好别再来了......
叶元洲是今天当仁不让的主角。他本就生的俊秀,今日穿了一袭崭新的浅蓝锦袍,更显得神采奕奕。他刚一出现。便被一堆人围住道喜。因为今日前来贺喜的都是来往十分密切的亲友,倒也没怎么讲究男女之别。叶元洲唇角含笑满面春风,颇有点光芒四射的巨星架势。
于情于理。叶清兰这个妹妹都该亲自上前恭贺几句。叶清兰窥了个空凑上前,笑着说道:“恭喜大哥高中进士。我这个做妹妹的也觉得脸上有光呢!”
大概是今日心情实在太好的缘故,叶元洲难得的和叶清兰多说了几句话:“我也没想到能考中这么好的名次。虽不在一甲前三。也是二甲的第三名。看来,我的运气实在不错。”
“这怎么能说是运气不错,是大哥这几年来一直埋头苦读有了回报才对。”叶清兰抿唇轻笑,笑颜如花。
叶元洲看着那张美丽的笑颜,心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悸动。然后又因为自己的反应暗暗错愕不已,自己这是怎么了?眼前这个可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叶元洲将心里这丝奇异的感觉挥开,下意识的不再多看叶清兰一眼,
叶元洲细微的异样,自然逃不过叶清兰的眼睛,心里也是暗暗一惊。
这一年多来,叶元洲见到她都表现的很正常。不过,她从没真正放松过警惕。用催眠术强行抹去一个人的记忆,理论是可行的。可她在前世从没实际的操作过,所以不敢确定效用到底能维持多久。万一叶元洲在一个凑巧之下恢复了记忆,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所以,她一直坚持和叶元洲保持距离。
叶元洲刚才是想起什么了吗?
叶清兰惊疑不定的猜测,眼角余光一直留意叶元洲的一举一动。过了许久,叶元洲也没有了异常的举动。叶清兰这才稍稍放了心。在接下来的半天里,她都没有再靠近过叶元洲半步。
午宴过后,特地请来的戏班子热热闹闹的开唱了。众人都坐到了临时搭好的戏台前看戏。叶清兰对听戏兴致不高,趁着众人都专注听戏的空档,悄悄的凑到了郑氏身边,轻轻的喊了声“大伯母”。
郑氏对她比往日热络多了,笑吟吟的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又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我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快让我仔细瞧瞧,你比出阁前看着更精神更水灵,看来在定国公府过的很好。”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郑氏,如今对她也十分的亲热。
叶清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才抿唇笑道:“是啊,相公待我好就不用说了,公公婆婆和小姑也都待我很好。不过,我再怎么也比不过六姐的好福气。如今又有了衡哥儿,可真是顺心如意十全十美了。”
果然还是那个圆滑又伶俐的叶清兰,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这么会说话,总能让听的人心情愉快舒畅。从这一点来说,叶清宁就是再过十年,大概也比不上她。
郑氏暗暗唏嘘。何止是伶俐不及,从眼下这个情形来看,叶清兰才是真正嫁的好。相比之下,叶清宁今后的日子只怕并不好过......
郑氏满腹的心事,面上却半分不露,和叶清兰说了不少无关紧要的闲话。
叶清兰也没绕弯子,很快便扯到了正题:“......婆婆近来心情十分低落,大概是忧心郑国公府那边的近况。可她现在的身份,又不便回府,所以特地吩咐我一声,让我见了大伯母的时候问一问。”
郑氏对自己这个姐姐的性子也是十分了解的,闻言叹道:“她夹在中间,确实是左右为难。我前些日子回去过一次,对郑国公府的情形还算了解。你回去之后,和你婆婆说一声,让她不用担心。这点小风浪,郑国公府还不至于经不起。”说到最后一句,那股矜傲的语气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叶清兰又仔细的追问了几句,才真的放下心来。
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了半天,直到申时一刻才停了。宾客们一一起身告辞。叶清兰正在犹豫是不是该早些回府,叶承礼却笑道:“今天难得你们兄妹三个都在,吃了晚饭再回去也不迟。”
父亲大人发话了,当然没有不从的道理。
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虽然不甚宽敞,却显得热闹。
男人们到一起,照例是要喝酒的。顾熙年酒量极好,喝的再多也面不改色。叶承礼混迹官场多年,酒量也远胜常人。叶元洲略逊一筹,薛玉树可就完全不是对手了。很快就涨红了脸,几杯杯酒下肚之后,直接就趴在桌上起不来了。
叶清芙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抱怨道:“酒量不好,还要逞能。”
......那是当然,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两个姑爷坐在一起,薛玉树不论哪一方面都被甩的远远的。当然不能在喝酒的时候认怂了。就算明知会醉酒,也非得撑着面子喝下去不可。
薛氏看着薛玉树这副样子,也是好笑又心疼,忙吩咐丫鬟扶他先下去休息。然后又冲着叶清芙絮叨几句:“你们都成亲这么久了,玉树也不找个正经的营生,整日里就是这么闲散度日,哪有什么出息。如今也是快当爹的人了,你总得多劝劝他......”
叶清芙一听这话就头痛,眼看着薛氏滔滔不绝还要继续说下去,故意苦着脸说道:“母亲,我忽然有些头晕想吐了。”
薛氏不疑有他,立刻说道:“你刚怀上身孕,有这些反应也是难免的。别在这儿待着了,回屋好好歇着去。”
叶清芙应了一声,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离开。趁着薛氏没留意的时候,迅速的冲叶清兰得意的眨了眨眼。
叶清兰哑然失笑。这个叶清芙,嫁了人怀了孩子性子还是这样......(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烦躁
各人兴致都很高昂,不免多喝了一些,叶承礼和叶元洲都喝醉了,顾熙年稍微好一些,却也禁不起车马折腾。只得和叶清兰留下住一晚。自从成亲之后,叶清兰还是第一次在娘家过夜。住在阔别了一年之久的闺房里,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这个闺房自然远远比不上出云轩里的精致讲究,以她现在的目光来看,甚至有些寒酸。可这里毕竟是她穿越之后住了三年的地方,当然是有感情的。看着熟悉的一切,叶清兰的心中泛起微妙的唏嘘和怅然。
一转眼,她已经到了这个时代里整整四年了。从一开始的步步为营,到后来的逐渐融入新环境适应新身份,再到现在的游刃有余。现在的她,有倾心相爱疼惜自己的丈夫,有善待自己的公公婆婆,有一个相处的极好的小姑,还有这么多家人。纵然这些家人里,并不是所有人都真心的喜欢她。可对曾是孤儿的她来说,所有的温暖都是值得珍惜的。
从未想过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没想过自己竟在这里找到了幸福和归宿......
“兰儿......”一声模糊的呓语传进耳中,打断了叶清兰漂移不定的思绪。
叶清兰轻轻应了一声,低头一看,不由得莞尔。顾熙年在睡梦中还是那么霸道,因为怀中空荡荡的不满了。
叶清兰迅速的脱了衣裙,然后钻进他的怀里,乖乖的躺好。顾熙年的胳膊自动自发的搂住了她。很满意的继续睡了。
一夜好梦。
隔日清晨,顾熙年几乎和叶清兰同时醒了。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情景让顾熙年难得的愣住了。旋即会意过来,不由得笑道:“我总算是一偿心愿。终于登堂入室,光明正大的在你的香闺里睡了一晚。”
叶清兰被他的话勾起了回忆,忍不住也笑了:“亏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也不知读到哪儿去了,半夜偷偷跑到我的闺房来。还被我父亲撞见过一回呢!”
提到那件糗事,厚颜如顾熙年也不淡定了,立刻咳嗽一声扯开话题:“我昨天告了假,今天得去官署。待会儿我直接过去,就不陪你回府了。”
叶清兰笑着应了。
夫妻两个起床穿衣洗漱,然后去给叶承礼夫妇请安。薛氏留了两人一起用早饭。不到片刻。叶元洲夫妇也联袂来了。一起围坐到了饭桌前,不过,叶元洲宿醉未醒胃口不佳,草草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
叶承礼昨晚也喝的高了,早上起床到现在脚下还是软绵绵的。见顾熙年依旧神色自若,不由得笑道:“我果然是老了,酒量远远比不上你们。”
顾熙年笑道:“岳父正当盛年,哪里能说的上老这个字。”
正说着,叶清芙和薛玉树也来了。薛氏忙关切的问道:“玉树。你的脸色怎么还是那么难看?还没醒酒么?”
众人很自然的看了过去。薛玉树的脸色果然不算好看,眼下挂着两个老大的黑眼圈。
薛玉树被众人一看,脸上有些发热,讪讪的解释道:“已经醒酒了。就是昨夜晚上没怎么睡好......”
“其实是怪我。我嘴馋。昨天晚上多吃了两块点心。”叶清芙忙抢过了话头:“结果到了半夜泛酸,起来吐了一回。把表哥也给闹醒了,他后来不肯睡。一直陪我说话。等我不难受睡着了,他却睡不着了。”
众人都被逗乐了。
就连叶承礼看着薛玉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和。虽然这个女婿不上进不成器。可对叶清芙确实很好。就连他这个做岳父的,也挑不出毛病来......
薛氏心里也暗暗欢喜。和颜悦色的说道:“玉树自小就这样,若是睡到中途被闹的醒了,之后就再也不容易入睡。等吃了早饭再回房去睡会儿。芙儿,你今日和我在一起,别去闹玉树了,听到没有?”
叶清芙难得老实的点头应了。
气氛难得的和睦融洽。在这样的气氛中,就连薛氏那张脸看起来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早饭之后,顾熙年便起身告辞。叶承礼笑道:“正事要紧,我就不多留了。你先去户部官署吧!兰姐儿若是不急着回府,不妨在府里多留上半天,等吃了午饭再回去也不迟。”
父亲难得张口挽留,叶清兰自然不能推辞,笑吟吟的张口应了。
好在有叶清芙在,就算叶清兰和薛氏无话可说,也不至于冷了场。
“......我有了身孕之后,公婆待我比以前还要好的多。每天也不用早起请安了,因为我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还特地聘了两个手艺好的厨子来给我做饭......”叶清芙根本藏不住话,刚起了个头,就源源本本的把这些日子的生活琐事都说了出来。
看得出,她在薛家是真的过的好。性子和出嫁前一般无二,毫无做人儿媳的小心谨慎。
薛氏见女儿这副样子,心里也备感欣慰。再想到至今都没消息的儿媳,心情又有些不快。故意看着郑敏说道:“郑氏,你嫁过来也快两年了吧!怎么一直都没动静?该不是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郑敏的笑容一僵,垂下了头。这个话题,几乎已经成郑敏的心病了。每次一提起,郑敏心里都像针刺一般难受。
薛氏轻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数落了几句:“你既然嫁到了我们叶家,就该早日为叶家开枝散叶传承子嗣。成亲这么久了,连半点动静都没有过,再这样下去,也只好给元洲纳妾了......”
郑敏的眼中闪过水光,却硬是忍着没有掉落。不然,尖酸刻薄的婆婆只怕会说更多的难听话。
叶清兰看不下去了,淡淡的接了话茬:“母亲,在这件事上,大嫂说不定比你还着急。可这怀孕的事情,不是着急就能有的。再说了,迟迟没有身孕,也不全是哪一个人的原因。”叶元洲对妻子的冷淡,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薛氏又岂能不知?郑敏再想怀孕,叶元洲不肯“配合”也是枉然。
薛氏听了这话,心里当然不痛快,正要冷哼一声回击,却又想起眼前的叶清兰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卑微的庶女了。要是闹翻了,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薛氏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可心里到底憋了满肚子的火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说起来,你嫁到定国公府也有整整一年了。姑爷和你一向恩爱,怎么到现在也没消息?要是见了亲家母,我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搁了。”摆出嫡母的架势来,说这些话倒也不算过分。可细细一想,句句都是戳人心窝的话。
叶清兰微微一笑:“这事我也一直放在心上呢!不过,相公说了,就算我一直没有身孕,也不会纳妾。母亲不用为我担心。”
薛氏:“......”
事实证明,有些人天生磁场不合。勉强挤着笑容坐在一起,也绝不可能和睦。
叶清芙见势不妙,连忙扯开话题:“母亲,我难得回来一次,这次可得多住上些日子再回去。”
薛氏深呼吸一口气,不无生硬的随之转了话题:“也好,怀孕初期不便长途跋涉。你就在府里安心住着,等过了四个月,胎像稳了再回去也不迟。”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午饭的时辰。薛玉树也睡足了觉从屋里出来了。他一向口齿伶俐,又最得薛氏欢心,几句话便哄的薛氏开怀。饭桌上的气氛总算比较融洽。
临行前,叶承礼特地喊了叶清兰到书房说话。先问了一番叶清兰在定国公府生活的境况,然后叮嘱道:“我知道你性子一向伶俐,姑爷又对你上心。不过,还是得早日生了子嗣,在府里才算立足了根......”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
成亲了才一年好吗?只是暂时没怀上又不是不能生育,怎么到了他们嘴里,没怀孕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叶清兰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旋即为自己的心浮气躁暗暗一惊。叶承礼这么说,也是出于关心她。她怎么可以是这种反应?再一细想,之前和薛氏说话的时候,似乎也特别的心烦意乱,情绪远不如往日平稳。
肯定是因为大姨妈要来了,所以才特别烦躁!
叶清兰肯定的想着,一不小心就闪神了。
叶承礼说着说着也察觉出不对劲来,皱起了眉头:“......我刚才说的这些,你都听进去了吗?”
叶清兰定定神,笑着应道:“听见了,女儿多谢父亲的教诲。”
叶承礼满意的点头:“你既然都听进了就好。这种事情,我不便和姑爷亲自说,还是你张口更好一些。所以我才特地留了你半日,就是想找机会和你说一声。今晚回去,你就和姑爷商量一下。若是姑爷点了头,你就让人送个信回来。”
.......商量什么东西?刚才一不小心闪神的瞬间,叶承礼到底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叶清兰心里暗暗叫苦,却只能硬着头皮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