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相看?
太子府下的请帖,顾熙年叶清兰两人当然是要去的。再加上顾盛年顾永年夫妇,还有郑夫人,一行数人声势浩荡的去了太子府。
莫氏亲自操办了满月酒宴,确实热闹非常。京城贵族圈里但凡有头脸的府邸都接到了请帖。男客们被引到了正厅里说话,女眷们则聚拢到了偏厅里,莫氏正笑着和众人一一寒暄。在听到郑夫人一行人来的时候,立刻亲自迎了过来。见了郑夫人,莫氏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舅母”。
郑夫人含笑应了,和莫氏寒暄了一番。
能在这个厅里待着的大多是各府的当家主母,平日里多有往来,和郑夫人熟悉的也不在少数。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和她打招呼。叶清兰也受到了不少的瞩目。
今天的叶清兰,一身浅绿色的春衫,配着月白的长裙,如同枝头上的一抹新绿,美丽中不失清新可人。依旧是盈盈浅笑,让人看着无比舒心。
莫氏打量叶清兰一眼,笑着赞道:“这满屋子的女眷,一眼看过去,可就属清兰最是惹眼了。”
叶清兰抿唇一笑:“太子妃这么说,可真是臊的清兰没地方待了。”
旁边不知哪一个府上的女眷,下意识的冒出了一句:“太子妃说的没错。以前还有沈侧妃,现在沈侧妃生病去庄子里休养了,可真是没人能和顾少奶奶媲美了!”
乍然听到沈秋瑜这个名字,莫氏的笑容微微一顿,并不接这个话茬。
那个女眷暗暗后悔自己失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不知道太子府里发生的那点事情?她贸贸然的提起,简直就是往莫氏的心窝里插刀子......
叶清兰立刻笑着扯开话题:“今天是哥儿满月。快些让奶娘抱出来让我们瞧瞧。”
莫氏笑着点头,低声吩咐一声。奶娘很快就抱着孩子来了。
孩子刚满月,眉眼还没长开,不过已经有了几分太子的影子。众女眷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了起来。不过,没有人不识趣的提起这个孩子的生母。
......
叶清兰看着孩子,却想起了平平和安安。才从府里出来一个多时辰,她就开始想孩子了。
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男童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给太子妃请安:“儿子见过母亲。”
莫氏一见到这个男童,脸上顿时有了笑容:“鸣哥儿,快些过来见过你的几个舅母。”这个男童。正是太子的长子鸣哥儿。
鸣哥儿今年五岁,相貌大半承袭了林侧妃,小小年纪便生的清秀非凡。在莫氏的精心教养下,鸣哥儿的规矩礼仪都学的极好。闻言笑着给各人行礼问好。
叶清兰到太子府来的次数并不多,只远远的见过鸣哥儿两回。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却是第一回。忍不住打量鸣哥儿几眼。相貌生的好总是要占几分便宜,叶清兰看着鸣哥儿那张清秀好看的脸孔,立刻对鸣哥儿就生出了几分好感。更何况,鸣哥儿年纪不大,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沉稳。一一行礼问好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到了莫氏的身侧。看着真是又乖巧又可爱。
莫氏瞄了叶清兰一眼,有意无意的笑道:“鸣哥儿今年已经开蒙读书,请了一位老翰林做他的夫子。夫子也夸他悟性好有灵性呢!”
叶清兰微笑点头。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好端端的,莫氏怎么会特地把鸣哥儿叫出来,好说这些给她听做什么......等等!该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吧!
叶清兰被自己旺盛的想象力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看了莫氏一眼。莫氏正好也看了过来,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
叶清兰终于会意了过来。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好笑。莫氏竟然真的对上次说的话上了心。今天特地让鸣哥儿到她面前来,倒有几分让她相女婿的意思。
安安才刚过了满月没多久。就算是鸣哥儿,今年也还只是五岁的孩子。连毛还没长齐,就惦记给他娶媳妇了......
莫氏一直在留意叶清兰的神情变化,见叶清兰神色微妙,立刻低声笑道:“怎么了,鸣哥儿入不了你的眼么?”
叶清兰哭笑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便多说,含糊的笑道:“孩子还都小呢,这些事日后再说也不迟。”说着,就将话题扯了开去。
莫氏笑了笑,也不急着催促,配合着转移了话题。过了片刻,鸣哥儿就被人带了下去。叶清兰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莫氏说道:“表嫂,你也太心急了。鸣哥儿才五岁,你就想给他定下亲事了么?要是他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到时候要怎么办?”
“这有什么为难的。”莫氏理所当然的应道:“喜欢哪家的女子,一并娶回府就是了。”
叶清兰:“......”
怪不得太子这么花心滥情,肯定从小接受的都是这样的教育!
莫氏见叶清兰脸色不对劲,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立刻又笑道:“我刚才是说着玩,你可别放在心上。鸣哥儿的亲事,当然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我这个做母亲的,肯定会为他挑一门最可心的亲事。”顿了顿又笑道:“那一天平平和安安满月,殿下见了安安,很是喜欢呢!”
暗示这么浓厚,叶清兰想装着听不懂都不行。之前的委婉含蓄,显然是用错了法子。叶清兰决定把话说的稍微直白一些:“承蒙表嫂厚爱,我心里着实感激。不过,我真的不想早早为孩子定下亲事。免得日后安安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再来埋怨我为她早定下亲事。”
莫氏哑然失笑:“你这论调倒真是新鲜的很。你该不是真的打算让安安日后自己挑夫婿吧!”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叶清兰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也和相公商量过了,相公也同意我的想法。”
......莫氏愣了半晌。才勉强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提罢了。你说的对,孩子都还小。说这些事情为时过早。等将几年再说也不迟。”
好在有别的女眷凑过来说话,总算没显得太尴尬。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清兰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和莫氏独处。一直到满月酒宴结束了,叶清兰随着郑夫人一起告辞的时候,才稍稍松了口气。
郑夫人察觉出了些异样,在回程的马车上问叶清兰:“今天太子妃和你说什么了?你后来怎么一直都躲着她?”
范氏和张悦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事也没什么可瞒的。叶清兰索性一五一十的说了实话:“......孩子洗三的时候,她就开玩笑似的说过这些话。我当时左顾言他就躲了过去。没想到今天她又旧话重提,还特意把鸣哥儿叫了出来。看这架势是真的有这个意思,我心里实在不情愿。当时就推脱了过去。所以后来一直都躲着她,就是不想她提起这些。”
郑夫人先是愣了一愣,旋即喜滋滋的笑道:“我们安安果然是人见人爱。这么小就有人相中她。想娶回去当儿媳了!”
叶清兰:“......”
你关注的地方完全偏离了重点好吗?!
郑夫人见叶清兰无奈的样子,顿时又笑了:“好了,这点小事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相中了我们的安安,可又不能逼着我们把安安嫁给鸣哥儿。等将来安安长大了,再说亲也不迟。”
范氏插嘴道:“这个可不好说。将来若是太子殿下登基做了皇上,太子妃可就是皇后了。她若是坚持要安安做她的儿媳,还真是不好不答应。”
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了范氏一眼。
范氏总算闭了嘴。
其实,这也是最让叶清兰顾虑的一点。现在也就罢了,还能用孩子小来推脱。若是等将来孩子都大了。太子和莫氏依然属意安安,到时候该怎么拒绝这一门亲事?
在别人的眼里,这大概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可叶清兰却是满心的不情愿。她对鸣哥儿倒没有什么不满,可鸣哥儿的身份摆在那儿。也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光看太子和三皇子两人,就知道做皇子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太子妃莫氏和三皇妃罗氏,也都各有各的酸楚和悲哀。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将来嫁给皇子。更不希望安安踏进那座奢华却又死气沉沉如牢笼一样的皇宫。
所以,她一定要及早想好对策才行!
叶清兰满腹的心事。等回了出云轩之后,立刻就和顾熙年商议起了此事。顾熙年半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淡淡的说道:“其实,今天殿下也和我提起这件事了。”
......不是吧!这对夫妻是来真的啊!
叶清兰一惊,不假思索的应道:“不行,我不同意!”
顾熙年安抚道:“你放心,我也没点头。我们的女儿,将来一定要嫁一个她喜欢的男人。”就凭太子这副德行,儿子能好到哪儿去?
顾熙年和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总算让叶清兰放了心,想了想又问道:“万一将来他们还是坚持来提亲怎么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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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添妆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顾熙年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就算他将来做了皇上,也别想逼着我嫁女儿”
叶清兰有些慌乱的心立刻就平静了下来,抿唇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将来真有这一天的时候,你可得护着安安。”
顾熙年挑了挑眉,傲然应道:“有我在,谁也别想勉强我们的女儿。”
叶清兰想了想,又好奇的问道:“今天去赴宴的时候,我听见不少女眷在私下悄悄议论孩子的身世。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怎么流言非但没消停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难道太子没在背地里压制这些流言吗?”
顾熙年意味深长的笑道:“嘴长在别人嘴上,想管也管不了。再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从中煽风点火,这些流言只怕是不容易平息了。”
叶清兰实在是太了解顾熙年了,一看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再细细的品味这两句话,很快就意会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三皇子在背地里煽风点火,想用流言攻势让太子难堪。然后,太子顺水推舟,也想借此事对付三皇子?”
顾熙年赞许的笑了笑:“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不是现在,至少也得再过两三个月才能见效。”当然了,要想使这一计达到最佳效果,背地里要做的事情可着实不少。不过,这些就不用一一说出来让叶清兰烦心了。
叶清兰也没多问。她对这些阴谋算计不感兴趣,再说了,有顾熙年从中出谋划策。三皇子十有**讨不了好。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叶清兰很快将此事搁下,又将话题扯了开去:“还有半个月就是惜玉妹妹出嫁的喜日子了。我们也该给她添妆了吧!”
“母亲给玉儿准备了那么多的嫁妆。我们还有什么可添的。”顾熙年故意说笑:“还是省一点,留着将来给我们的安安做嫁妆好了。”
叶清兰被逗乐了。和他耍起了花腔:“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就什么都不准备了,全都留给你的宝贝女儿。”一双孩子齐整整的水灵可爱,众人都爱若珍宝。相较之下,安安受到的关注比哥哥更多一些。顾熙年更是很明显的偏心女儿。
夫妻两个说笑一番,才正儿八经的商议起了给顾惜玉添妆的事。
郑夫人为顾惜玉准备的嫁妆单子确实十分丰厚,别的不说,光是田庄就有两个,还有四间铺子。每年的收益就足够顾惜玉在夫家的花销。至于绫罗绸缎珍贵药材食材名贵瓷器等等,那就更不用说有多少了。压箱底的现银也是一笔令人咂舌的数字。
叶清兰在孕中之后又做月子,没能帮着打点。不过,郑夫人也没避讳这些,所以她对嫁妆单子了然于心。范氏明里暗里的酸过几回,见叶清兰毫无反应,也就悻悻的不再多嘴了。
“母亲准备的东西已经十分齐全,依着我看,还是多给玉儿准备些现银吧!”顾熙年沉吟片刻说道。
叶清兰也觉得银子最实惠。笑着点头:“好,那就准备银票。具体数目呢,你看给多少合适?”
顾熙年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当然不会舍不得。立刻说道:“凑个整数,给一万两。”
这笔银子,当然不是从公中出。得从夫妻两人的私蓄里拿出来。
叶清兰出嫁时带来的嫁妆不算在内,顾熙年这么多年来暗中经营绸缪。手里有些产业却是连郑夫人都不知情。做了户部侍郎之后,光是逢年过节时下面官员的“孝敬”就是一笔骇人的数目。那些俸禄反而不算什么了。现在这些账本通通都交给了叶清兰来管。她对两人共有的财产数目也很清楚。闻言笑道:“一万两确实不算少了,这些算是你给的。我这个做大嫂的总得表示一些心意,再添五千两。”
叶清兰如此慷慨大方,顾熙年心里自然愉快,低头亲了她一口:“娶到这么一个好媳妇,真是我的福气。”
肉麻!叶清兰笑着啐了他一口。
顾熙年立刻厚颜无耻的凑了过来:“都这么晚了,我们也该歇着了……”尾音很快就模糊不清,消逝在彼此的唇舌纠缠里。
……
隔了两天,叶清兰捧着精致的匣子到了冷月阁。
顾惜玉正百无聊赖的发呆,见叶清兰来了,立刻欢喜的迎了上来:“大嫂,你可总算有空来陪我了。我这几天都快闷死了。”
随着出嫁的日子临近,郑夫人便勒令顾惜玉在冷月阁里待着,不得随意出来走动。顾惜玉虽然喜静不喜动,可连着几天都待在冷月阁里,也实在闷的不行。现在见叶清兰来了,顿时欢快了起来。
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可顾惜玉撒起娇来,还像个刚解事的孩子一般天真。
叶清兰也确实疼这个小姑,笑眯眯的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再有些日子,你就要出嫁了。可得好好珍惜这段日子才是。”
顾惜玉乖乖的点点头,然后兴致勃勃的伸长脖子打量叶清兰手里的匣子:“大嫂,你带什么来给我了?”
叶清兰哑然失笑,将匣子打开,露出厚厚的一摞银票:“这是京城最大的钱庄开出来的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面额的,一共有一百五十张,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其中一万两是你大哥送给你的,剩下的五千两是我自己的私房。算是给你添妆了。”
顾惜玉对银子多少压根就没感觉,这一摞厚厚的银票在她眼里看来,其实和一摞纸区别不大……不过,既然是大哥大嫂送的东西,当然都是好的。所以,顾惜玉欢欢喜喜的接过了匣子,然后数银票玩去了。
……
叶清兰莞尔一笑,索性坐在顾惜玉的身边陪着她玩。自从有孕以来,她的重心大多放在了养胎上,生了孩子之后更是天天围着孩子转。确实忽略了顾惜玉。也难怪顾惜玉总是抱怨说闷了。
顾惜玉年岁渐长,容貌愈发美丽精致,黑幽幽的眸子就像一对黑宝石镶嵌在洁白如玉的脸上。眸光流转嫣然一笑间,简直夺人心魄。
顾惜玉数了半天的银票,然后兴高采烈的说道:“大嫂,整整一百五十张,一张都不少。”
叶清兰哑然失笑,然后温柔的哄道:“这些银票快些让人收好了,将来等你嫁到了夫家,手里多点私房总是好的。喜欢什么想买什么都随你的心意,谁也管不着你。”
顾惜玉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随随便便的将一摞银票放到匣子里。然后随手塞给了墨香:“你替我收着好了。”
墨香捧着一匣子银票,又是无奈又觉得好笑。这么一大笔银子,任谁看着都会有些激动。可顾惜玉倒好,简直就当成了一堆废纸……
叶清兰忽的想起自己还带了一样东西过来,忙从身上取了一个香囊:“对了,我还亲手为你做了个香囊,里面装的是你最喜欢的梅花花瓣。”其实主要是因为女红手艺平平,实在不好意思献丑,所以只做了个最简单的香囊聊表心意。
顾惜玉眼睛一亮,高高兴兴的将香囊接了过去,喜欢的不得了,立刻就挂在了腰间。美滋滋的转了一圈:“大嫂,我戴上这个香囊好不好看?”
“好看!”叶清兰由衷的赞道:“你长的这么美,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不落下风的少女了。”
若论相貌之美丽无暇,大概也只有沈秋瑜和顾惜玉在伯仲之间。就连叶清宁也稍稍逊色了一筹。
顾惜玉被夸的心花怒放,嫣然笑道:“你这么说可不对,将来安安肯定长的比我好看。”
提到宝贝女儿,叶清兰脸上的笑意更温柔了:“我只希望安安能健健康康的长大,至于长相如何,倒是并不介意。”
有顾熙年和她的优秀基因,孩子的相貌肯定是不会差了。男孩子生的英俊一些倒是不妨,可女孩子生的太美了,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叶清兰由衷的希望安安长的秀气可爱就行了!
顾惜玉当然猜不到叶清兰的复杂又微妙的心思,笑眯眯的点头附和。
日子飞一般的流逝,很快就到了顾惜玉出嫁前的这一天。
女子出嫁前夕,照例有一顿暖房酒。定国公府摆了几桌家宴,除了府里各人,还请了些同族的亲友女眷。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不过,这些热闹都和顾惜玉无关。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待在屋子里,双手托着下巴发呆。
墨香翡翠两个丫鬟反而比她这个即将出嫁的正主儿紧张多了,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不一会儿,郑夫人进来了。冲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她们两个立刻识趣的退了下去。
“母亲,你可总算是来了。”顾惜玉委屈的诉苦:“我今天在屋子里待一整天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郑夫人笑着安抚道:“我这不是来陪你了么?”心里却在暗暗犹豫,该怎么张口和顾惜玉说才好?(未完待续。。)
ps: 大家猜猜,郑夫人下面要和顾惜玉说什么?
第六百二十一章 教导……
女儿出嫁前夕,做母亲的理所当然要教导女儿闺房之事。有些人面皮薄张不了口,会悄悄的塞一本画册给女儿。就像当日的郑氏那样,让叶清宁自己看画册……
不过,顾惜玉这样的心性,郑夫人哪里能放心得下让她独自看什么画册。还是亲自“教导”她一番好了。郑夫人心里不停的盘算着,想到接下来即将要说的话,也颇有些头痛。
这种话,让她怎么启齿?
顾惜玉却浑然不知郑夫人的心思,眼尖的瞄到郑夫人手里的匣子,立刻欢喜的问道:“母亲,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是不是送给我的?”
……郑夫人咳嗽一声,脸上有些发热:“嗯,这是给你的。”虽然这么说,却迟迟没把手里的匣子打开。
顾惜玉见郑夫人这副犹豫的样子,立刻认真的开动脑筋猜道:“这里面是不是放了厚厚一摞纸?”
厚厚一摞纸……嗯,这种说法也不算错。
郑夫人一愣,然后点点头。
顾惜玉顿时松口气:“原来又是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大嫂前些日子已经送了我好多了,母亲不用再送来了。”
郑夫人:“……”
难道叶清兰体谅到了她这个婆婆的难处,已经私下给顾惜玉讲解过闺房之事了吗?郑夫人想了想,总觉得有哪儿不对,继续追问道:“你大嫂有没有和你交代什么?”
顾惜玉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说了啊!而且,我都听懂了!”
郑夫人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说了就好。听懂了就好。”太好了,她终于可以把这个包袱放下了。
顾惜玉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大嫂给的太多了,我根本就用不完。再加上母亲给我准备的那些。估计我就是闭着眼睛乱买东西,也足够用上几十年……”
郑夫人越听越不对劲,忙打断顾惜玉:“等等,玉儿,你大嫂给你的花花绿绿的纸,到底是什么?”
“银票啊!”顾惜玉答的很顺溜:“一百两一张的,一共一百五十张。”
郑夫人:“……”
过了半晌,郑夫人深呼吸口气,挤出笑容:“玉儿。这个匣子里放的不是银票。而是一本画册,上面画了一些......男子女子在一起的图。”
顾惜玉最喜欢作画,闻言兴致勃勃的追问:“真的么?是谁画的?画工好吗?有没有大哥画得好?”
一连串的问题,听的郑夫人哭笑不得,狠狠心将匣子塞到了顾惜玉的手里:“你自己亲眼看一看就知道了。”
顾惜玉迫不及待的将匣子接了过去,迅速的将匣子打开。里面放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奇怪的是,这本册子似乎年代有些久远了,封面都有些微微泛黄。
“母亲真小气。”顾惜玉有些不满:“竟然连本新的画册也舍不得送给我。”
郑夫人哭笑不得,索性闭上了嘴。
顾惜玉终于打开了画册。刚一翻开。她就“呀”的惊叹了一声。
郑夫人此刻的心情,简直无法用笔墨来形容。有些紧张,有些不安,还有些难以言喻的羞臊。教导闺房里之事。她也是生平第一回。顾惜玉又是懵懂的孩童心性,真让人不知该从何教导起……
郑夫人定定神,看向顾惜玉。只见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本画册,口中不时的发出惊叹声。却不见半点羞涩脸红。反而看的十分入神专注。
这到底是看懂还是没看懂?
郑夫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玉儿,你看懂了没有?”
顾惜玉立刻赞道:“这个画师画技实在太出色了。就连面部表情都画的栩栩如生。颜色也搭配的十分和谐……”
郑夫人已经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合适了。
“就是有一点很奇怪。”顾惜玉皱起了眉头:“这上面的人为什么都光溜溜的不穿衣服?”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看向郑夫人,等待郑夫人解答。
郑夫人继续深呼吸——这大概是今天晚上第十次深呼吸了:“玉儿,其实,这上面画的是夫妻敦伦……”
好奇宝宝积极发问:“母亲,什么叫敦伦?”
郑夫人咳嗽一声解释道:“就是男女成亲以后要在一起做的事情。你明天就出嫁,到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就会和丈夫做这种亲密的事情。”
顾惜玉依旧毫无羞色,继续眨巴着纯洁的大眼追问:“那到时候我和他也都要脱的光光的吗?脱光之后呢,就像这画册上的女子一样做出这么奇怪的表情吗?”
郑夫人:“……”
“是不是只要洞房花烛夜这样就可以了,以后就不用脱衣服了吧!”顾惜玉见郑夫人不答,干脆自言自语起来:“到时候我可得和他说清楚了,我可不会脱衣服,平日里都是墨香和翡翠帮着我脱的呢!到时候他可得帮忙才行……”
郑夫人再也待不下去了,匆匆说了句:“这画册你留着慢慢看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待出了屋子之后,郑夫人才发现自己的脸孔火辣辣的。
可怜的女婿,这个“教导”玉儿的难题就交给你了!
……
说来也巧,刚走出冷月阁没几步,就遇上了叶清兰。叶清兰见了郑夫人,半点都没觉得意外,显然猜到了她去冷月阁的用意。笑着喊了声“婆婆”。
郑夫人定定神笑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叶清兰笑道:“惜玉妹妹明天就要出嫁了,我想再多陪她一会儿。”
她和顾惜玉如此亲密友爱,郑夫人心里自然高兴。转念再一想,立刻就有了主意:“你待会儿进去陪玉儿的时候,正好和她说一说画册上的事。”
画册?叶清兰先是一怔,待会意过来,只觉得好笑:“你刚才不是一直在她的屋子里么?难道没和她说么?”
郑夫人避重就轻的应道:“说倒是说了,只怕她没听懂。你和她素来亲密,她又肯听你的话。还是由你和她再细细说一遍。”
叶清兰只好笑着应了。
郑夫人顿时松了口气,给叶清兰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施施然走了。
叶清兰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误打误撞的得了这么一个“美差”,无奈的笑了笑,才打起精神进了屋子。
刚一进屋子,就见顾惜玉正认真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听到脚步声,顾惜玉才抬起头来:“大嫂,你来的正好。母亲刚才话还没说清楚,就这么走了。我还有问题没弄明白呢!”
叶清兰瞄了她手中的画册一眼。这一页正好是一个背入式的交欢姿势。画上的女子相貌娇艳身段妖娆丰满,男子**的身躯十分健壮。男子从身后将女子揽入怀中,一只手揉捏着她的胸部,另一只手则往下探去。下体交叠在一起,看不清具体的“内容”。两人俱是一脸欲仙欲死的表情。
叶清兰虽然生性冷静,可乍然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有些淡定不起来了。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脸色,故作淡然的问道:“你有什么问题没弄明白,直接问我好了。”
顾惜玉立刻问道:“母亲说成亲了的人都要脱光衣服在一起。可画上的男子为什么要欺负这个女子?”说着,纤纤玉指就落到了画上的女子脸上:“你看,她好痛苦好难受。肯定是被男子欺负了。我才不要被人欺负!”
......叶清兰终于知道郑夫人为什么会落荒而逃了!面对单纯如白纸根本不懂什么叫肌肤之亲的顾惜玉,让人怎么张口解释?
顾惜玉见叶清兰没及时回答,顿时失望的叹口气:“这件事连大嫂也不懂么?”
叶清兰只得笑道:“这个我当然懂了。”关键是不懂该怎么告诉你啊!
顾惜玉一脸期待:“既然你懂,那就说给我听听吧!”
叶清兰定定神,用最浅显直白的话解释画册上的内容:“男女成亲之后,就是夫妻。夫妻会有肌肤之亲,不仅是脱光了衣服......还会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就像这个画册上的男子和女子一样,他们就是在做非常亲密的事情。等做过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女子有可能怀上身孕。平平和安安就是这么来的。”
顾惜玉似乎听懂一些了,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母亲早点直说不就行了。”顿了顿又喃喃说道:“原来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就会有小娃娃了。”
叶清兰耳尖的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一时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有别的表情。
顾惜玉却又继续翻看起画册来,边看边问:“大嫂,你确定这个男子没有欺负这个女子么?为什么每一张画上,她的表情都那么奇怪?”
“大嫂,等明天晚上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要摆出这副表情来?”
“大嫂,我可不会脱衣服,到时候可以让他帮我么?”
“大嫂,是不是要将这画册上所有的姿势都学一遍才行?”
“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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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出嫁
纵然再不舍,顾惜玉出嫁的这一天还是很快就到了。
叶清兰特意早早起身,喂饱了两个孩子之后,就到了冷月阁里。
今天的冷月阁也显出了与平日有异的热闹。郑夫人特地请来了京城最有名气的喜娘,还有几个陪嫁丫鬟,都围在顾惜玉的身边。
顾惜玉还没感觉到即将出嫁离家的忧愁,冲着叶清兰欢喜的笑道:“大嫂,还是你对我最好了。这么早就来陪我了!”
叶清兰将满心的离愁和不舍都收拾起来,笑盈盈的坐到了顾惜玉的身边。亲昵的说道:“你可得趁着现在吃些东西。等上了花轿以后,可就没机会再吃东西了。”
顾惜玉乖乖的点头应了。墨香立刻去了厨房,端了些热腾腾的吃食过来。伺候着顾惜玉吃了一些。
郑夫人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顾惜玉吃的津津有味的情景,忙笑着提醒:“也别吃的太多太饱了。尤其是汤水更要少喝一些。”新娘子坐上花轿到夫家之后,按着惯例得坐着半天一动也不动。万一内急什么的,可就尴尬了。
顾惜玉被郑夫人这么一说,只得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里的银耳红豆汤。
过了片刻,张悦和范氏也来了。
喜娘开始为顾惜玉净面开脸上妆。净面也就罢了,开脸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要用线将脸上细细的绒毛都绞干净,些微疼痛是免不了的。女子出嫁都要经历这一遭,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顾惜玉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样的罪。委屈的扁扁嘴开始呼痛:“母亲,大嫂。我脸上好痛!”
郑夫人心里别提多心疼了,口中却安抚道:“玉儿乖。很快就好了。做新娘子总是要经过这一遭的……”
顾惜玉眼泪汪汪的说道:“我不要做新娘子了。”
屋里众人都被逗乐了。因为开脸的些微疼痛不想嫁人的,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叶清兰看着顾惜玉泪水涟涟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忙凑过去哄道:“一会儿就好了,再忍一忍。”
顾惜玉委屈的说道:“大嫂,我不嫁人了好不好?”
“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可以反悔。”叶清兰柔声哄着:“待会儿让喜娘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大家都惊艳一下好不好?”
顾惜玉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乖乖的点头。
……
好不容易熬过了开脸。接下来上妆就要好多了。顾惜玉只要闭上眼睛,任由喜娘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就行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喜娘才上完了妆,笑着说道:“小姐,妆已经上好了,您睁眼看一看可还满意么?”
顾惜玉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然后唇角扬了起来。她本就生的美丽,再精心雕琢一番。愈发精致无暇。再换上那件繁复又精致的大红嫁衣,众人都不自觉的摒住呼吸,唯恐惊扰了这份美丽。
叶清兰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惜玉妹妹,等新郎官见了你。肯定会看呆了。”别说男子了,就连这一屋子的女子也都觉得目眩神迷。
顾惜玉抿唇轻笑。
从穿上嫁衣的这一刻开始,她总算有了几分新嫁娘的自觉。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没有再轻易张口说话了。
前来贺喜的客人也陆续都到了。郑夫人得出去招呼客人,不便多留。想了想特意吩咐叶清兰一声:“清兰。你今日就在这里陪玉儿吧!外面的客人就让你大嫂陪我出去招呼就行了。”
叶清兰笑着应了。
范氏最喜欢出头露脸的事情,闻言也十分高兴,忙随着郑夫人一起去了。
……
顾惜玉不说话,叶清兰也不多话,只是安静的陪着顾惜玉坐着,偶尔轻声说些闲话。比起外面的热闹喧嚣,屋子里却显得静谧安闲。
枯坐了一个时辰之后,顾惜玉有些坐不住了,小声问道:“大嫂,还要等多久他才来接我?”
叶清兰失笑,打趣道:“怎么了,你忽然又很想嫁人了么?”这倒是稀奇了。顾惜玉对出嫁一事一直有些抵触心理。现在怎么又忽然换了个想法?
顾惜玉的理由很简单:“一直坐在这儿又累又闷,还不如早点坐上花轿呢!”
典型的顾惜玉式答案。
叶清兰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沈长安要是知道你这么急着他来娶你,心里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提到自己的夫婿,顾惜玉连半点羞涩也没有,眼中闪出了喜悦的光芒。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门外忽的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说笑声和脚步声。墨香忙去开了门,领先进来的是顾熙年,接着是顾盛年顾永年兄弟二人。还有些顾氏同族的少年,一个个挤眉弄眼的笑着,不知在商议什么,俱是一脸兴奋。
顾熙年看着精心装扮后的顾惜玉,眼神温柔起来:“玉儿,迎亲的人已经到府里了。待会儿就会过来。”
终于来了!顾惜玉松口气,很自然的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准备走了?”
顾熙年:“……”
叶清兰哭笑不得的帮着解释:“当然不是。新郎官想娶走新娘子可没那么容易。至少也得过了娘家人这一关才行。”这种俗礼,当然是有一定象征意义的。体现了娘家人对女儿的重视,也让大喜日子多了几分喜庆热闹。
总之,不刁难一下新郎官就让他轻轻松松的娶走新娘子,那是绝不可能的!
顾惜玉总算听懂了,又乖乖的坐了回去。
叶清兰对顾熙年低声笑道:“待会儿新郎官来了,你可别太为难他了。”
顾熙年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杀气腾腾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太为难他。”最多就是给他一次终身难忘的经历而已……
叶清兰和顾熙年何等有默契,一看他这副笑容就知道沈长安今天肯定要吃一番苦头了。本来还想再劝几句,转念一想,以顾熙年的性子,肯退让到今天这一步,也实在算是不容易了。要是不让他趁着今天出口闷气,只怕日后心里都会觉得不痛快。算了,就随他摆一回大舅兄的威风好了!
……
迎亲的人很快就到冷月阁了。
顾熙年悠闲的领着一群人挡在了门口。
新郎官在这一天总是显得特别的有精神,沈长安当然也不例外。他个头高身材好,穿着喜袍愈发显得俊朗,脸上洋溢着欢喜和幸福。
顾熙年一看到他那张脸就觉得心里不舒坦,咳嗽一声说道:“先别急着进去接新娘,得先过了三关再说。”
沈长安一看到顾熙年,反射性的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发虚。好在今天他又是有备而来,早料到会被成心刁难,特意请了两个翰林学士来助阵。待会儿要猜谜做对子吟诗什么的都不用怕了。
这么想着,沈长安的底气又足了起来,信心满满的应道:“尽管出题,我接着就是了。”
顾熙年瞄了沈长安身后一眼,心里顿时有数了,扯了扯唇角,开始出题。
一开始确实不算难,那两个翰林学士也是博学多才之辈,几乎对答如流。沈长安在一旁看着,得意洋洋眉开眼笑。
站在沈长安身边的英俊少年低声笑道:“沈大哥,你可别放心的太早了。以我看,他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你过关。”
沈长安咧嘴一笑:“子骏,你就放心好了。有这两位翰林学士在,肯定没什么问题。”
孟子骏见他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随意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顾熙年的目光正好看了过来,和孟子骏四目对视。两人俱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然后迅速的各自移开了目光。
孟子骏平日里十分忙碌,一个月难得休沐一日。登门做客的次数也不算多,这一年里,大概也就来了四五回罢了。顾熙年就是再小心眼,也不好说什么。
可关键是,孟子骏每次一来都至少待上半天。而且,每一次叶清兰都会很高兴。接连几天心情都会很好。这可就让小心眼的顾某人心里不怎么痛快了!
如果列出顾熙年最不想见到的人,孟子骏肯定高居名单榜首!
同理可证,孟子骏对他也毫无好感。
两人能维持表面的客气礼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什么惺惺相惜这辈子就别想了。
正如孟子骏所料的那样,顾熙年的杀手锏很快就来了。只见他闲闲的看向沈长安说道:“吉时就快到了,只要你能作一首藏头诗,我这就放你进去。”
沈长安一口就应了:“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藏头诗吗?我现在就请......”
“今天到现在都是别人替你答题,你总不至于连一首藏头诗也让别人替你做吧!”顾熙年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沈长安笑不出来了。
顾熙年好整以暇的负着双手:“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能想出来了,我这就让你进去。如果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你还是想不出来,那可就别怪我让你难堪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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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拜别
“外面怎么样了?”叶清兰笑着问墨香。
墨香刚出去看了热闹回来,一脸忍俊不禁的笑:“公子爷让姑爷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做一首藏头诗,还不准别人帮忙。姑爷急的满头是汗,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呢!”
叶清兰失笑不已。顾熙年果然不肯轻易的就放沈长安过关。藏头诗对苦读多年中过进士的人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可对自小就不通文墨只爱舞刀弄棒的沈长安来说,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还限定了一炷香时间,可以想象沈长安这个时候会是何等模样......
顾惜玉听的也来了兴致,小声的说道:“万一他就是没做出诗来,大哥是不是真的就不让他娶我了?”
......这怎么可能!顾熙年不过是故意刁难一番出出闷气罢了。
叶清兰笑着安抚道:“出题考新郎官,就是图个热闹喜庆。就算沈长安答不上来,你大哥也会放他进来的。”只不过,沈长安就在岳家小小的丢了回人而已。
顾惜玉可不管这些,反而觉得有趣:“既是这样,就让大哥多出些题考考他好了。”
......沈长安,瞧瞧看,连你没过门的媳妇都不站在你这边。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叶清兰默默的算着,已经等了五个一炷香的时间,沈长安还是没能进屋。看来,他果然没做出藏头诗来啊!
正想着,喜娘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扬声说道:“新郎官就快进来了。快些给小姐盖上盖头。”
顾惜玉坐了半天,早就觉得累了。闻言松口气,立刻站起身来。喜娘小心翼翼的为她盖上了红盖头。那张美丽无暇的脸庞遮掩在了大红的盖头下。
可即使如此,沈长安在进了屋子的一刹那,还是看的目不转睛。
从见到她第一面的那一刻起,他就爱上了那个天真纯洁的美丽少女。朝思夜想,辗转难眠,却求而不得。不知做了多少个这样的美梦,她娇羞的穿着美丽的嫁衣,等着他来娶她。今天,这一切终于不再是美梦。成了事实。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狂喜和幸福!
他甚至无法挪动脚步,只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那个窈窕美丽的身影。
耳边响起孟子骏调侃的声音:“等娶回家了,每天爱看多久都没人管你。现在可别再发呆了,没见你大舅兄又拉长了脸吗?”
一提到大舅兄,沈长安全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顾熙年果然在看着他,唇角似笑非笑,眼神既不热情也不算冷淡。面对着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沈长安。生平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摆出这副表情。立刻收敛心神,神情端正的走到了顾惜玉身边。
孟子骏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众人更是哄笑声不绝。
因为激动过度的沈某人是同手同脚走过去的......
顾熙年暗暗咬牙,不动声色的瞪了沈长安一眼。心里在今天第一百次的后悔。当日他怎么就松口答应让宝贝妹妹嫁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男人?
......
叶清兰很厚道的忍住笑,温和的安慰道:“你也别太紧张了。今天是你和惜玉妹妹成亲的大喜日子,大家都为你们两个高兴。”
还是大嫂最体贴最好了!
沈长安感动的应了一声。很自然的多看了叶清兰一眼。
顾某人轻轻哼了一声。沈长安果断的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接过喜娘手中的喜带。在喜娘的指挥下领着顾惜玉往外走。
......这次总算没有同手同脚了。
接下来就是拜别父母了。
宝贝女儿出嫁,对所有的父母来说。都是件伤感的事情。顾弘力持镇定,可眼中却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郑夫人就更不用说了,眼圈早已红了,如果不是碍着一众宾客都在,只怕早已经泪洒当场了。
新人在喜娘的引领下,一起跪下磕了三个头。
顾弘清了清嗓子,温和的说道:“玉儿,从今日起,你就是沈家的媳妇了。以后要孝敬公爹,伺候丈夫,学着持家理事,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
按着俗礼,这个时候新娘子只要轻轻点头就好。喜娘之前也再三叮嘱过顾惜玉不能随便出声了。可一听到父亲的声音,顾惜玉哪里还能忍得住,反射性的应道:“女儿一定听父亲的话。”
顾弘:“......”
在场观礼的亲友大多知道顾惜玉的性情脾气,也都不以为意,只是忍不住笑了几声而已。
顾弘本有些感伤的情绪,被这么一闹,也就不剩几分了,又随意的叮嘱几句便住了嘴。接下来就轮到郑夫人了。
郑夫人看向沈长安,目光真诚而恳切:“长安,从今天起,我就把玉儿交给你了。她自小就娇惯些,希望你日后能多担待一些,对她好一些......”
沈长安一挺胸膛,朗声应道:“岳母放心,能娶玉儿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是个武将,没念过多少书,也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话。我在这里向岳母岳母二老保证,以后一定会对玉儿很好很好。这辈子都只会对她一个人好!对她百依百顺,绝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她要是闷了,打我几下解解闷都可以......”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一阵阵哄笑声淹没了。
郑夫人也被逗乐了,剩下来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了。
眼看着庄严肃穆的一幕演变成了这样的闹剧,顾熙年也有些无奈,低声对叶清兰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顾惜玉性子率真,根本不懂这些繁琐的礼节。沈长安倒是懂一些,可说话时候照样爱说什么说什么,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可以想见的是,今天过后,京城贵族圈爱好八卦的人又多了一项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叶清兰低笑着应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只要他们两个都开心不就行了。再说了,你看公公婆婆,他们本来心情有些沉重,现在也都有了笑容呢!”
谁说嫁女儿就一定要哭了?笑着嫁女儿不也挺好么?
顾熙年瞄了她一眼,略有些悻悻:“总是你有理。”
叶清兰也不和他计较。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妹妹嫁人了,他这个做兄长的心里要是好受才是怪事。所以才会故意刁难沈长安,所以怎么看沈长安都不顺眼,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没平日顺耳。
顾熙年默默的闹了会儿别扭,见叶清兰没来哄自己,心里更不平衡了,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叶清兰眼角余光早就瞄到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直到顾惜玉在喜娘的搀扶下上了花轿,才扯了扯顾熙年的袖子:“好了,花轿快走了。我们总得去送一程。”
顾熙年不怎么情愿的嗯了一声,和叶清兰一起出去送迎亲的人。不过,至始至终都没什么笑脸就是了。
嫁女儿和娶媳妇不一样。娶媳妇的那一边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嫁女儿的这一边虽然也是宾客盈门,可娘家人的心情总是微妙而复杂的。尤其是在女儿坐上花轿远去的那一刻,那种如失至宝的感觉,真的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郑夫人的眼圈又红了,悄悄的一个人躲到了僻静的角落处,用帕子掩着脸啜泣。
她哭的伤心又难过,连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也没听见。直到叶清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郑夫人才惊觉身后多了一个人:“婆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惜玉妹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件幸事。我们都该为她高兴才是。”
郑夫人用帕子擦了眼泪,落寞的应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可是你不知道嫁女儿的滋味......”
从生出娘胎只有小猫儿大的那一天开始,养育了十几年,女儿总算长大成人了。承欢膝下还没多久,如今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就像是自己最最珍视的珍宝被人抢走了,做母亲的心里又岂能不难过?
叶清兰轻叹口气,握住郑夫人的手:“其实,你说的这种感觉我也能体会。不用等到十几年以后,就是现在想起将来有一天,安安会离开我身边,我这心里也像被刀割似的难受。可女子长大了,总会有这么一天。就算是舍不得,也得试着接受这个事实。”
郑夫人点点头,眼中却又闪出了水光。半晌,才喃喃低语道:“玉儿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真担心她嫁过去之后会吃苦头。”
沈长安对顾惜玉的一片心意毋庸置疑。可嫁人之后,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丈夫一个人。还有公爹和府里一大堆管事和下人,再加上族人亲友来往密切的府邸世家等等。顾惜玉真的能应付得了为人妻为人媳的生活吗?
叶清兰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也同样没把握。可在郑夫人面前,她却表现出信心满满的样子来:“你就放心好了。一个人的适应能力其实很强,换了个环境,也会适应的很好。或许,惜玉妹妹会给我们惊喜。”
但愿如此吧!郑夫人轻叹口气,久久不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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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洞房(一)
红烛摇曳,屋里到处张贴着喜字,一片喜庆。
顾惜玉对陌生的环境向来都是很排斥的,虽然一直顶着盖头根本看不清自己眼下所待的地方,可她还是很清楚的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同。
好在还有墨香和翡翠一直陪在她身边,熟悉的说话声让她觉得安心多了。
“小姐,姑爷还没来,大概被客人们拖去喝酒了。”墨香轻声说着:“你坐了半天都没动弹,是不是很累了?现在新房里只有几个下人,你可以稍微动一动,动作小一些不要太大就行了。”
顾惜玉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稍稍换个姿势坐着。
做新娘子果然是件很累的事情。别的不说,就这么姿势僵硬的坐上一天,也够人受的了。顾惜玉自小到大,还真没受过这种罪。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门外忽的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肆意的说笑声,一路往新房而来。粗略估计,一群人至少也有十几个:“......今天我们可都要好好看一看,新娘子到底长的什么模样,竟让沈大哥惦记了这么多年。”
“是啊,早就听说顾小姐容貌出众,我们今天可要仔细看看不可。”
其中说话声最响亮的,赫然是新郎官沈长安。只听他笑骂道:“你们几个声音都小点,别吓到她了。”
......其实,这一群人里就属你的声音最大了!
沈长安在一堆同僚好友的簇拥下进了新房。沈长安已经是身体健壮个头极高了,身边的一群人居然也没几个逊色的。还有几个大概是酒喝的多了。袖子高高的挽起,看着就很粗鲁......是像姑爷一样的直率潇洒!!!
墨香被涌进来的一群人吓了一跳。迅速的和翡翠交换了一个眼色。
她们两个平日里接触的男子极少,要么就是像公子爷那样气质出众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要么就是府里的一众小厮。可定国公府的小厮们也大多清秀斯文,说起话来慢声细语居多。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一堆又高又壮说话像在吼人的武夫们,还真是没法适应。
众人却是眼睛一亮。新娘子顶着厚厚的红盖头,看不清容貌。可站在一旁的两个陪嫁丫鬟都是面容俏丽姿色过人。有这样出众的丫鬟,这位顾小姐的芳容就更令人期待了。
众人鼓噪着新郎官挑盖头。沈长安也早就跃跃欲试了,从喜娘手里接过了喜杆,利落的挑开了盖头。一张美丽的令人屏息的脸庞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众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甚至不自觉的将呼吸声都放的轻了些,唯恐惊扰了那个垂着眼睑的少女。
众人当然都是见过美人的。有个别贪花好色的。甚至已经娶了好几房貌美的小妾。可顾惜玉的美丽,却是那样的慑人心魄,令人惊叹。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美丽精致的近乎完美的女子!
从盖头落下的那一刻开始,顾惜玉就不自觉的绷紧了身子。两手在双膝上交握,长长的袖子掩盖了双手正轻轻颤抖的事实。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紧张。
以前接触陌生人群的时候,都有大嫂或是母亲陪伴着她。这一次,却是她独自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面对一群陌生的人。她的心跳无法抑制的加快,甚至觉得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可奇怪的是。等了好久都没有人说话。
这是怎么了,大家都不喜欢她么?
顾惜玉局促不安的抬起眼眸,匆匆的看了一眼。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怯生生黑幽幽的眸子在众人的脸上飞快的掠了过去。然后停顿在沈长安的脸上。
也只有他最熟悉了。
熟悉的面孔,总算让顾惜玉稍稍平静下来。她早已习惯了沈长安看自己时那种专注又灼热的眼神,甚至心里有一丝淡淡的欢喜。自己今天应该是很美的吧!所以他才会看的呆住了。
众人终于渐渐回过神来。
按着这一众武将的习惯。闹洞房的时候都是肆无忌惮的。举例为证,前两个月其中一个刚成过亲。当时闹的新娘子都快羞臊的哭出来了才算罢休。今天晚上之前。众人私下早已商量过了,闹洞房的时候绝不手软绝不客气。谁让一群人里沈长安是最迟成亲的一个!更何况。以前别人成亲的时候,沈长安都闹腾的最凶。这一次必须得趁着沈长安成亲报仇。
可见了顾惜玉之后,众人都犹豫了。就算是再不解风情的男子,对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会生出惜香怜玉的心思......
沈长安的眼里心里只有顾惜玉一个人。身边所有的一切都自动被淡化成了背景。他就这么痴痴的看着顾惜玉,不知该怎么表达出心里巨大的喜悦。
孟子骏也在闹新房的一堆人里,见沈长安这副样子,既觉得好笑又为好友由衷的高兴。
只有尝过朝思暮想求之不得的滋味,才知道如愿以偿的这一日是何等的可贵!
他自己孤身一人,至少还能看着身边的人幸福。这样也挺好的。
孟子骏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沈大哥二十五岁才娶到心上人,高兴的都快成傻子了。大家就可怜他一回,早点散了吧!”
众人一阵哄笑,果然很快都散了。
孟子骏最后看了沈长安和顾惜玉一眼,唇角微微扬起,然后退出了新房。
......
喜娘笑着捧了交杯酒过来:“沈公子,请和新娘子喝交杯酒。”
沈长安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随手接过了杯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喜娘:“......”
沈长安见她没退下,也觉得奇怪,总算勉强移开目光看了喜娘一眼:“酒我都喝了,你怎么还不退下?哦,我知道了,这儿还有一杯!”说着,又拿起另一杯,果断的喝的一干二净。
......喜娘看着两个空酒杯,简直哭笑不得。
做了这么多年喜娘,不知见过多少对新人。像眼前这样的,还真是第一回见到!
喜娘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沈公子,这两杯是交杯酒。应该是由您和新娘子各执一杯各饮一杯才对。”
沈长安一直混沌不清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是啊,刚才那可是交杯酒......
墨香翡翠两个丫鬟早已将头扭到了一边偷笑去了,顾惜玉也抿唇轻笑。
好在红烛的光芒不算明亮,沈长安皮肤又黑,就算脸红也不明显。
喜娘重新倒了两杯酒来,指点着一对新人喝交杯酒。这次总算进行的很顺利。沈长安和顾惜玉的头靠的极近,近的能看到她长长的密密的眼睫毛,还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他甚至不知道口中的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顾惜玉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略略蹙眉。她从没喝过酒,就算这杯酒是酒劲最小口感最绵软的那一种,她也觉得辛辣。
沈长安留意到她一闪而逝的为难,不假思索的说道:“剩下的我来替你喝。”
墨香和翡翠一起看向喜娘,这样也可以么?
喜娘眼睁睁的看着沈长安把顾惜玉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根本就来不及说什么。苦中作乐的想道,反正已经交过杯了,至于酒到底是谁喝了,也没什么要紧吧!
沈长安迫不及待的想和顾惜玉独处,直截了当的问道:“下面还有什么要做的,快点说吧!”
......新郎官急切的心情可以谅解。可这么急切又这么直接的,真是生平从未见过。喜娘心里默默吐槽,打起精神把该有的礼节一一做全。然后速速的退散。
屋里其他的丫鬟也都退下了。只剩下墨香和翡翠两个丫鬟迟迟没走。
沈长安奇怪的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不走?”
墨香仗着胆子说道:“姑爷,小姐素来胆子小,又是刚嫁到沈府来。奴婢们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想多陪小姐一会儿。”
......有你们两个在,我还怎么洞房?!
沈长安总算忍住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可眼神却表露无遗。
墨香生性聪慧,当然能看得懂。不过,她现在却装傻充愣只当不懂,柔声问顾惜玉:“小姐,你今天累了一天,现在肯定饿了吧!奴婢现在就去厨房找些吃的来,伺候你先吃一些。”
看姑爷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小姐的洞房花烛夜肯定会很......耗费体力。在这之前,至少也得让小姐吃些东西恢复体力。
顾惜玉也确实饿了,闻言点了点头。
沈长安总算找到了插嘴兼跑腿的机会:“这点小事,让我来就行了。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厨房给你端些吃的来。”说着,立刻大步走了出去。
沈长安一走,两个丫鬟俱都松了口气,一左一右搀扶着顾惜玉起身走几步,活动一下手脚。
用同样的姿势坐上一天,任谁也会手脚麻木酸软。顾惜玉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之后,总算是舒服多了。然后,只觉得肚子更饿了。
......
沈长安的动作确实很快,片刻过后就端了一盘子的饭菜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 洞房(二)
翡翠接过盘子,将饭菜放到了桌上。
墨香搀扶着顾惜玉到了桌子边坐下,略有些嫌弃的打量饭菜一眼,然后柔声低语道:“小姐,饭菜不是现做的,大概味道也不会太好。你将就着吃一些。”
翡翠也叹口气:“也没有小姐最爱吃的银耳红豆汤。”然后,两个丫鬟不约而同的看了沈长安一眼。
......沈长安内疚自责的简直想找根绳子了结自己。
顾惜玉早习惯了两个丫鬟精心的伺候,闻言笑道:“你们两个也别太挑剔了。这么晚了,有吃的就挺好了。”说完,低头吃的津津有味。
沈长安心里的内疚感却更浓了。他果然是粗心大意,之前只顾着高兴了,竟连这点细节也没留意到。顿时脱口而出道:“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些。下一次一定不会了!”
墨香翡翠:“......”
顾惜玉却没品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甚至笑眯眯的接道:“好,那你下次成亲的时候,可得多留心。”
......
墨香翡翠不忍再听下去了,默默的低头伺候小姐吃饭。
沈长安到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立刻补救:“我绝对没有再成亲一次的打算。玉儿,我有了你已经心满意足了。这辈子再也不要别的女人了。”
顾惜玉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甜丝丝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了,抬眸说道:“这可不行,墨香和翡翠可是要一直陪着我的。你不娶别的女人。就娶她们两个好了。”
......小姐,你就饶了奴婢吧!两个丫鬟一起在心中泪流满面。
她们两个虽然身为奴婢。可心气也是很高的。至少也要找一个斯文有礼谈吐文雅的男子。像姑爷这样独特的,还是留给小姐一个人就好了!她们绝对没有半丝觊觎之心!
沈长安也急了。立刻剖白心思:“玉儿,我谁也不想娶了。以后就守着你过日子。别的女人我绝对不多看一眼。”
墨香立刻出言相助:“小姐,姑爷有这样一番心意,实在是可贵。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姑爷这一片痴心。”
“是啊,”翡翠也连声附和:“奴婢两人的终身大事就不用小姐发愁了。小姐和姑爷恩恩爱爱的白头偕老,才是最让奴婢欣慰高兴的。”
顾惜玉不怎么确定的看了陪伴着自己多年的丫鬟一眼:“你们两个,真的不想嫁给姑爷么?”
两个丫鬟点头,动作出气的迅捷一致。
顾惜玉略有些失望的叹口气:“好吧,既然你们都不乐意。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着,你们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她虽然不通世事俗务,也知道陪嫁丫鬟被抬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还以为,墨香和翡翠也一定会很高兴这样的安排。
墨香咳嗽一声应道:“小姐放心,将来就算奴婢们嫁人了,也会一直留在小姐身边。”
翡翠也随着一起表忠心:“奴婢跟着小姐这么多年了,就算小姐要撵奴婢走,奴婢也绝不会走的。”
顾惜玉听的感动极了,泪水汪汪的说道:“你们两个对我真好......”
被冷落在一旁的新郎官也想哭了。他盼了这么久的洞房花烛夜。怎么就变成主仆互诉心声了......
好在两个丫鬟还没不识趣到这个地步,伺候顾惜玉吃完饭,又伺候着她卸妆梳发梳洗,点燃了有助睡眠的檀香。再伺候着她睡到了床上,还细心的掖好被角......然后总算是肯退下了。
漫长的等待,非但没让沈长安“偃旗息鼓”。反而更加“蓄势待发”。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迫不及待的就走到了床边。然后开始脱衣服。大红的喜袍落了地。白色的中衣也落了地,露出光滑又结实的胸膛。一直脱的只剩下最后一条遮体的裤子才停了手。
顾惜玉睁着一双黑亮又好奇的眸子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没有娇羞。只有浓浓的好奇。
沈长安这么厚的脸皮,也被看的有些受不住了。可心底却又有种异样的躁动不安,在心里流窜不安,迅速的蔓延至全身。
“你的脸怎么红了?”顾惜玉的声音软软甜甜的。
全身燥热,脸不红才是怪事。
沈长安深呼吸口气,唯恐自己太过急躁冒进吓坏了她:“因为我有一点热,所以脸才会红了。”
顾惜玉讶然:“可是,你身上根本就没穿衣服,怎么会觉得热?”
**着上身的沈长安:“......”
好在顾惜玉没有就着这个令人羞窘的话题继续下去,笑眯眯的冲他招招手:“你怎么还在床边待着,快些上来啊!”
快些上来啊......
沈长安脑海中不停的回旋着这句话,激动兴奋的几乎无法自持。动作麻溜的到了床上。
床很结实很大,就算在上面翻滚也不会掉下去。顾惜玉自动自发的往里边缩了一点,将大部分的地方都留给了沈长安:“我有这么大的地方就足够了,你个头比我高身子比我壮实多了,这一大半都留给你好了。”
满心期待着**男欢女爱的沈长安:“......”
顾惜玉见沈长安没躺下,有些奇怪:“你不困吗?”
沈长安默默流泪:他当然不困!他现在非常有精神好不好!
作为一个守身如玉的大龄未婚男子,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里面对各种诱惑都不动摇,这是何等的毅力!或许他原来也有些这样的念头,可在见到顾惜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下定了决心,这一生非她不娶。为了她,他硬是等了五年熬了五年。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他满心想的都是扑上去扑上去......可很显然,顾惜玉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洞房花烛!
顾惜玉见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认真的想了想,终于恍然笑道:“差点忘了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沈长安既欣慰又期待的看着顾惜玉。就像一个饿了很久很久的人看着香浓肥美的红烧肉,又像一只大灰狼看着纯洁无辜的小绵羊。
那只小绵羊毫无即将被吃掉的自觉,笑眯眯的指挥大灰狼:“你先去把我那个红匣子里放着的那本画册拿过来。”
不是要洞房花烛吗?!这个时候怎么又忽然冒出什么画册来了!
看着顾惜玉唇畔甜蜜的笑容,沈长安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乖乖的下床去找那个精致的木匣子,然后捧着画册过来了。他甚至不知道这本画册到底画着什么鬼东西!
顾惜玉从他的手里接过画册,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好了,接下来只要照着画册做就行了。”说着,献宝似的将画册翻开给他看:“我们两个把衣服都脱光,然后像这样抱在一起就行了。听大嫂说,这样就能有小娃娃了。”
沈长安:“......”
顾惜玉见他的脸孔涨的通红,很是奇怪:“喂,你的脸怎么又红了?还是觉得很热吗?”
何止是热,他的鼻血都快流出来了!沈长安根本就不敢张口,死死的忍着,在心里不停的默念。她心智尚未成熟,还是个没完全长大的孩子。她根本就不懂画册上画的春宫图代表什么意思,他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本画册有好多种不一样的姿势,我们都照着做一遍好不好?”顾惜玉像发现新奇的玩具一般,笑眯眯的建议。
沈长安所有的自制力都在瞬间崩溃。
在这种时候还能忍得住的,根本就不是男人了......
纱帐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我的画册拿走了,我还没给你都看完呢......”
沈长安似呻吟又似叹息:“玉儿,不用看这些了。我会教你......”
到底要教什么?顾惜玉眨巴着纯洁无辜的大眼,乖乖的等着。然后,很快就冒出了惊讶的不知所措的声音:“你怎么把我的衣服也脱了......好吧,反正我不会脱,你愿意帮忙是最好了......呀,你的身子怎么和我不一样......”
接着,是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急促低喘声。顾惜玉的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响。
过了许久,顾惜玉的声音才弱弱的冒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吃我的嘴唇和舌头?”
沈长安显然很忙碌,半晌才答道:“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夫妻都要这样。”
又隔了一会儿,顾惜玉又惊呼了一声:“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抵在我的腿上,好难受!”
更难受的沈某人艰难的挤出声音解释:“这个就是会让你怀小娃娃的东西。第一次都会有点痛,你先忍着点......”
过了片刻,纱帐里忽的传来一声呼痛:“好痛,痛死了!你为什么要拿东西戳我......”声音又委屈又可怜,伴随着破碎的哭泣声。
沉浸在最幸福和最痛苦边缘的沈某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温柔的哄了许久:“玉儿乖,别哭了,第一次总是有些痛的。等以后就不痛了。”
顾惜玉一边抽抽噎噎的哭,一边推着身上的男人:“你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大哥大嫂,你快些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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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回门
那只温软的小手不痛不痒的推着他的胸膛,非但没能让他退出去,反而勾起了男人心底最汹涌最深沉的**。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汹涌着呼喊着狠狠的占有。
沈长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全身都像在冰火里煎熬,可他却动也不敢乱动,只是紧紧的搂着身下的可人儿,不停的轻吻抚摸。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停了,才试探着动了几下。
然后,顾惜玉又开始喊痛。他只好又停下来......
第二天,厚颜来蹭饭的孟子骏促狭的问道:“沈大哥,洞房花烛夜的感受如何?”
沈长安难得的深沉了一回,默然许久才答道:“滋味很深刻。”
这个答案实在太值得玩味了,孟子骏好奇的想追根问底,一向大大咧咧的沈长安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半个字了。
那样的煎熬和折磨足以能将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折腾的死去活来,可又是那样的美妙和甜蜜。身体的**或许没有餍足,可心里却异样的满足。
孟子骏看着沈长安浑然忘我的笑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他还站在这儿,可沈长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想宝贝媳妇。
沈长安咧嘴笑了,重重的拍了拍孟子骏的肩膀,毫不介意的在他的伤口上撒撒盐什么的:“你没娶过媳妇,当然不懂这种感觉。”
孟子骏嘴角微微抽搐,翻了个白眼。
......
到了顾惜玉回门这一天,顾熙年特意告了一天假。
叶清兰早早起床。照例先喂了两个孩子。顾熙年手中抱着儿子,神色却有些心不在焉。很明显的走神了。
叶清兰当然清楚他的心事。其实,不仅是他这两天心神不宁。郑夫人更是心事重重忧心不已。
顾惜玉自幼孤僻成性,不敢见陌生人,更不肯到陌生的环境里待着。虽说这几年有些改善,可每次出府见客的时候,都是有家人陪同的。可现在,顾惜玉却得独自一人面对陌生的环境和沈府上下所有人。这怎能不让人忧心?
说句实话,就连叶清兰对顾惜玉也没太大的信心。这两天,她也有些寝食难安的感觉。如果不是碍着顾惜玉刚出嫁娘家人去沈府探望不太合适,叶清兰肯定毫不犹豫就去沈府了。
“待会儿玉儿和沈长安回门。”顾熙年冷不丁的出声:“我和沈长安‘谈谈心’,你正好私下问问玉儿,新婚这两天过的怎么样。”
叶清兰嗯了一声,然后又特意叮嘱道:“你就算看沈长安再不顺眼,他现在也是你妹夫了。可别太欺负他了。”
顾熙年挑眉:“我是那种喜欢挑刺找茬又难缠的大舅兄吗?”
很显然是!叶清兰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顾熙年也难得的诚实了一回。
叶清兰:“......”
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下,新婚小夫妻终于回来了。
郑夫人刚一听到门房小厮的禀报声,想也不想的就起身迎了出去。顾弘没有阻止她,只说了一句:“我也去。”
顾熙年和叶清兰当然二话不说就跟着出去了。顾盛年对这个妹妹也是疼爱有加,立刻也起身。范氏只好不怎么情愿的随着一起出去相迎。
远远的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郑夫人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再也顾不得风度仪态,快步迎了上去。
顾惜玉的眼眶也红了,哽咽的喊了声母亲。然后扑进郑夫人的怀里。
沈长安一见顾惜玉哭就慌了手脚,连给岳父等人见礼也忘了,只顾着低声哄人:“玉儿。你怎么又哭了。来的路上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别哭了......”
顾熙年耳尖的听到“又”字,俊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淡淡的说道:“先进去说话吧!”
沈长安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到来的凄凉命运。立刻殷勤的应道:“大舅兄说的是,还是先进去再说话好了。”
大舅兄瞄了他一眼。目光冷淡中透着一丝危险的讯号。
沈长安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的态度有异,身体反射性的就打了个寒颤。
......
进了景馨园之后,郑夫人激动的情绪终于稍稍缓解下来。顾惜玉却依旧泪水涟涟哭个不停,叶清兰亲自上阵,总算勉强哄住了她。
新人回门,当然得去给长辈请安。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去顺宜堂,给定国公夫妇磕头请安。今天府里只来了几个同族的人,人不算太多,只设了几桌家宴。
顾惜玉刚哭过不久,眼睛还有些红红的。也没多少胃口,只草草的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
叶清兰看着心疼,特地为她夹了满满的一碗菜:“你刚才吃的太少了,再多吃些。”
顾惜玉最听叶清兰的话,闻言乖乖的拿起筷子又吃了一些。吃着吃着,原本伤感的情绪悄然淡去,胃口忽然又好了,很快就将一碗菜都吃光了。
......
叶清兰哑然失笑,低声问道:“这两天,他对你还好吗?”
顾惜玉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头:“他对我很好,什么都依着我。可就是有一点不好,到了晚上总想欺负我......”
叶清兰咳嗽一声打断顾惜玉:“这些事我们待会儿私下里再说。”
一旁的张悦和范氏很明显的都听到了顾惜玉最后一句惊人之语,却都装着没听见,继续吃饭聊天。
......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席,男子们都去了书房闲谈。郑夫人也松口气,总算是有空和顾惜玉说说私房话了。可还没等她张口,顾惜玉便亲昵的拉着叶清兰的手说道:“大嫂,我们先去出云轩说话。”
郑夫人:“......”
叶清兰忍住笑,温柔的哄道:“母亲肯定有些话要问你,你先随母亲回景馨园说话吧!待会儿我再去找你。”
顾惜玉乖乖的嗯了一声,然后冲郑夫人甜甜的一笑,像往日一般挽着她的胳膊。郑夫人些许被冷落和无视的哀怨顿时散的一干二净,高高兴兴的拉着顾惜玉走了。
郑夫人私下里问了顾惜玉什么,叶清兰并不知情。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她才慢悠悠的去了景馨园。
郑夫人和顾惜玉的私房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听说叶清兰来了,便笑道:“玉儿,你肯定还有些悄悄话要和你大嫂说,出去找她好了。”
顾惜玉欢喜的应了。
丫鬟们早就识趣的退下了,叶清兰和顾惜玉头靠着头说起了悄悄话。
“......他弄的我好痛。”顾惜玉委屈的说道:“我让他停下来,他嘴里答应的好好的,可过了一会儿他就乱动。我痛的直哭,他就会停下来哄我。所以,我就一直都在哭......”
叶清兰实在忍不住,终于哈哈笑了起来。
可怜的沈长安!这样苦逼的新郎官,大概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顾惜玉有些不乐意的扁扁嘴:“大嫂,你一点都不同情我,还笑我!”
......因为值得同情的人本来就不是你。叶清兰很厚道的没有把这句大实话说出口,努力忍着笑意说道:“第一次都有些痛,以后就会慢慢好了。成了夫妻,有肌肤之亲也是理所当然的。总不可能两个人抱在一起就会有孩子吧!”
顾惜玉初经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听到这些很自然的追问:“那以后要天天都这样才可以吗?”
叶清兰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平静正常一些:“这个也不一定。”得看沈某人体力如何以及顾惜玉肯不肯配合。
顾惜玉松口气:“这样就好。这么痛,我可不愿意再试一回。”
叶清兰一怔,试探着问道:“你们成亲两天了,就有过新婚夜里那一回吗?”
顾惜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他昨天晚上想脱我的衣服,我就哭了。后来他叹口气,亲了我一口就睡了。”
......叶清兰默默的为沈长安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新婚才两天的男人是何等的饥渴,她当然深有体会。回想起她和顾熙年刚成亲的那几天,简直是不堪回首!沈长安二十五岁才成亲,在这之前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过,标准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刚开了荤会是何等的急切,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可惜顾惜玉完全不解风情......
“大嫂,你在想什么,怎么半天都不说话?”顾惜玉一脸好奇。
叶清兰定定神笑道:“没什么,我刚才是在想,不知道你这两天在沈府里待的习不习惯。下人们伺候的还尽心吗?”
说到这个,顾惜玉的小脸又皱了起来:“一点都不习惯。”
沈府里虽然有管事的卢妈妈长期打理琐事,可这么多年毕竟缺了个正经的女主人,府里的下人比起定国公府的规矩总要差一些。沈长安父子又都是粗豪不拘的性子,因此府里的下人也不乏偷懒躲滑无事生非之辈。顾惜玉暂时还没接触到这些,不过听墨香和翡翠稍稍提起过,已经开始觉得头痛了。
叶清兰笑着安抚道:“这个等日后慢慢再整顿就行了。对了,你公爹对你还和气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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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相处
说到公爹,顾惜玉也没什么别的可挑剔的,就是有一点:“他对我倒是挺和蔼的。可每次和相公说话就特别的凶,声音也大的吓人。冷不丁的听到,我总会被吓一跳。”
叶清兰想到沈大将军的做派,不由得哑然失笑。
顾惜玉又絮叨着说了些琐事。叶清兰认真仔细的倾听,觉得大体还好。沈府人口简单,对顾惜玉来说是件好事。沈大将军每天忙于公务,极少在府里。将来沈长安必然也是这样,顾惜玉就成了府里唯一的主子,想怎样都没人管……
“我今天回去就和相公商量。”顾惜玉忽的冒出惊人之语:“我想回来住些日子。”
叶清兰一愣,忙笑着劝道:“你们新婚还不满一个月,按着俗礼,是不便回娘家住下的。怎么也得过了满月再说。”
顾惜玉有些失望:“一定要等过了满月么?”想了想又高兴起来:“那就等过了一个月再回来。”
至于沈长安会不会同意这种事情,顾惜玉完全没有想过。
此时的沈长安,正在出云轩的书房里,和大舅兄“谈心”。
顾熙年神色淡然,看似随意的问了句:“你和玉儿相处的还好吧!”
“当然很好。”沈长安脸上那份神采飞扬心满意足的笑容绝不是装出来的:“大舅兄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很疼很疼玉儿的,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顾熙年轻哼一声:“话倒是说的好听。我问你,玉儿这两天是不是哭过几回?”
沈长安老实的点头,见顾熙年面色难看。忙委屈的解释:“我也不是成心的。成亲那天,我已经很温柔很小心了。可她总是在哭。我后来一直在哄她。昨天晚上她不情愿,我也没有勉强。”
顾熙年半点都不同情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不准再惹她哭了。”
沈长安难得的表现出一回男子汉的气概,挺起胸膛说道:“这个不用你说,我的媳妇我当然比谁都心疼。”
说到“我的媳妇”这几个字,声音特别的响亮。
顾熙年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我只知道,谁敢欺负‘我的妹妹’,我一定饶不了他!”
……大舅兄一摆出这副表情,沈长安的士气顿时泄了大半,陪笑着应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欺负她的。”
......
按着惯例,新婚夫妻回门这一天,不能在娘家待的太晚,天黑前应该回去。顾惜玉纵然百般不舍,也只能挥泪作别。
沈长安见顾惜玉哭成了泪人儿,心里别提多心疼了。忙将顾惜玉搂在怀里,略有些笨拙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玉儿乖,别哭了。以后有了闲空,我一定经常陪你回娘家。”
顾惜玉抬起迷蒙的泪眼。哽咽着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那张精致无暇的俏脸含着热泪,就像娇美的鲜花上滴着露珠,惹人心怜。
沈长安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是真的。等新婚过了满月,我就陪你回去。”
这句话顿时取悦了顾惜玉。她主动的将头靠在沈长安的怀里:“长安哥哥,你对我真好。”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习惯。就像平日里说“大嫂你真好”“母亲你真好”一样。
娇娇软软的“长安哥哥”一入耳。沈长安整个人都酥软了半截,心里涌起异样的满足。紧紧的搂着顾惜玉不肯松手:“玉儿。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顾惜玉乖乖的又喊了声“长安哥哥”。
沈长安浑身轻飘飘的,简直快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白嫩光滑的脸蛋。顾惜玉柔顺的躺在他的怀里。乖巧的像只可爱的小绵羊。
沈长安沉淀在心里的**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她一点都不排斥自己的亲近,那今晚是不是就可以……
越想越亢奋的沈某人,当天晚上果然采取了“行动”。
顾惜玉一开始还是乖乖的,并不反抗。反正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一点也不痛,可沈长安开始脱衣服的时候,她就不乐意了:“会很痛,我不要。”
沈长安立刻哄道:“今天肯定不会痛了。我向你保证!”
顾惜玉一点都不信任他:“你骗人。那天晚上你也说不会痛,可还是把我弄的很痛。”
“那天是我不好,不该弄疼你。不过,今天肯定不会了。”沈长安义正言辞的保证:“如果这次你还觉得痛,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不会碰你。”
顾惜玉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此时的她罗衫半解,眼波流转间散发着初为人妇的娇媚。偏偏她的神态又是那样的天真。这两种矛盾的特质交织在一起的风情,简直让人看的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沈长安几乎无法克制想压倒她的冲动,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等待着她的点头和接纳。短短的刹那,大概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漫长的煎熬。顾惜玉终于轻轻的嗯了一声。如果不仔细听,这个细微的声音大概会被忽略过去。
沈长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迅速的脱光了衣服,然后温柔的为顾惜玉脱掉身上的衣裙……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十分温柔小心,就像对待世上最珍贵易碎的珍宝一样。
顾惜玉渐渐觉得全身莫名的热了起来,下意识的挺起身子迎合。其实一开始还是有些微的不适,不过,身子似乎很快的就适应了那样的亲昵,甚至感到了一丝陌生的愉悦……
相比之下,沈长安却很亢奋激动。比起第一次,顾惜玉要柔顺配合的多了。能一鼓作气的进行到底而不用中途停下来……实在是太太太幸福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长安喘息着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舍不得压着身下娇弱的可人儿,用胳膊撑着自己的身子,低低的问道:“玉儿,这次不痛了吧!”
顾惜玉全身酸软无力,额上满是汗珠,模糊的嗯了一声。
沈长安长长的松了口气,翻身下床,找来干净的毛巾为她细细擦拭。顾惜玉迷迷糊糊的缩进他的怀里。朦胧的烛光下,软玉温香在怀,那种香艳刺激,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考验。
沈长安几乎立刻又有了反应。不过,看了怀中睡的香甜的小娇妻一眼,他默默的将**按捺下来。
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
……
官员的婚假一般都是三天。沈长安厚颜无耻的告了半个月的假,每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府里陪着顾惜玉。朝夕相伴,效果确实斐然。顾惜玉很快就习惯了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有沈长安陪伴。小夫妻的感情一日千里。
沈铭见小夫妻两个感情和睦,心里也很高兴。索性又和兵部尚书打了个招呼。大体意思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二十多岁才娶上媳妇。现在正是热乎的时候,不如让他多在家里待一阵子。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兵部尚书也很爽快,立刻又准了沈长安半个月的假。
沈长安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乐颠颠的咧嘴笑了:“爹,你和兵部尚书这么熟悉,关系又好,不如和他说一声,把这个假期再延长一个月怎么样?”
沈铭:“……”
沈长安见自家老爹神情不对,立刻陪笑:“太贪心了确实不对。不用延长一个月了,再延长半个月我也就满意了。”
沈铭忍无可忍,一脚就踹了过去:“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厚颜无耻的东西!”
沈长安利落的闪开,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第二脚踹的结结实实,顿时惨叫一声:“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有对自家儿子下手这么狠的亲爹吗!!!
顾惜玉被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吓了一跳,踏进来的脚步顿时迟疑了一下。
沈铭眼角余光瞄到顾惜玉的身影,立刻就温和慈爱了起来:“真的很疼吗?刚才是我不小心,你要是觉得疼,就快些坐下休息会儿,再去拿些伤药敷上。”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沈长安好奇的顺着沈铭的目光看过去,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前两次父子两人“相亲相爱”的相处方式把顾惜玉吓到了。顾惜玉稍微眨巴一下眼睛,晶莹的泪珠就在眼眶里直打转。别说沈长安心疼,就连沈铭也开始反省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对儿子太凶了。
反省过后,沈铭决定体恤娇弱的儿媳。以后再揍沈长安的时候,一定不让她看见。
......
顾惜玉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走到了沈长安的身边,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心疼,然后轻声问道:“你的腿疼不疼?”
沈长安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装模作样的苦着脸道:“当然疼了。你要是肯替我揉揉,说不定就不那么疼了。”
单纯的顾惜玉立刻就信了这句话,立刻拉着沈长安的手回屋。
沈铭鄙视的看了一脸暗爽的儿子一眼。明明就皮糙肉厚,从小被揍到大也没服过软。现在有了媳妇就会来这一套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恩爱
沈长安果然说到做到,等新婚满月之后,就陪着顾惜玉回娘家小住。说是小住,顾惜玉却欢喜的命丫鬟连夏天的衣裙也收拾好了。
现在是四月,正是春暖花开温暖宜人的春季,离炎热的夏天至少还有两个月。她这是打算回娘家一直住到夏天结束吗?
沈长安本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只要顾惜玉高兴,就在定国公府多住些日子好了。
沈铭知道儿子要陪儿媳到岳家“小住”的消息之后,立刻笑道:“想多住些日子也不要紧,十天半月都行。”
沈长安有些心虚的笑着应了。然后麻溜的陪着媳妇回娘家去了。
郑夫人前几天就得了消息,立刻命人将冷月阁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都维持着顾惜玉出阁前的样子。
顾惜玉回到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既安心又愉快,心情陡然间愉悦了起来,笑眯眯的喊了声:“长安哥哥,我想去荡秋千,你陪我好不好?”
沈长安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甜蜜可爱的笑容,更无法抵挡这一声甜甜蜜蜜的长安哥哥,立刻美滋滋的应了一声。陪着顾惜玉走到了院子里。
巧的很,顾惜玉刚坐上秋千,顾熙年叶清兰两人便相携来了。顾惜玉立刻就忘了沈长安存在,欢喜的喊道:“大嫂,快些来陪我荡秋千。”
叶清兰笑盈盈的应了,走到顾惜玉身边,轻轻的推起了秋千。顾惜玉随着秋千在空中飞扬,笑声清脆如银铃。显然心情十分畅快。
沈长安顿时生出了几分受冷落的哀怨。这一个月来,他和顾惜玉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天天都黏糊在一起。顾惜玉对他很依赖。可一回到定国公府,他的地位就急剧降低了。叶清兰和顾熙年一来。顾惜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
顾熙年看沈长安这个妹夫还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再不顺眼宝贝妹妹也已经是沈长安的媳妇了。只得竭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和气一点:“你这次陪玉儿回来,打算住多久再回去?”
他难得的和气,顿时让沈长安受宠若惊了,忙笑着应道:“随玉儿的心意。她想住多久,我就陪她住多久。”
大舅兄,求表扬!像我这样的好丈夫绝对是天下难找了!
顾熙年果然有了笑容:“好,那就多住些日子再回去。”顿了顿,又看向满脸期待的沈长安:“如果你公务繁忙或是住的不习惯。可以一个人先回沈府。”
沈长安:“……”
大舅兄,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新婚夫妻回门小住,自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和热情的款待。当天晚上,沈长安被几个“热情”的舅兄灌酒,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女眷这一边的气氛却十分的轻松愉快。家宴一结束,叶清兰就和顾惜玉到屋子里说起了私密的悄悄话。
“你们两个现在相处的还好吗?”叶清兰深知顾惜玉的性子,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我的意思是,到了晚上,你们有没有脱光衣服睡在一起?”
顾惜玉认真的想了想答道:“他现在已经不会弄痛我了。所以每隔几个晚上我们就会……”
叶清兰忍着笑咳嗽一声:“好了,我已经明白了,具体细节就不用告诉我了。”要是她不及时阻止,只怕顾惜玉很快就会将细节什么的都说出来了!
至于顾惜玉和沈长安之间的感情如何。就更不用多问了。短短半日功夫,已经让叶清兰彻底领教到了什么叫恩爱甜蜜旁若无人。亏她以前还曾经为自己和顾熙年在人前的亲昵汗颜,和这对新婚夫妻一比。她和顾熙年绝对算是端庄得体了。
顾惜玉走到哪儿,沈长安就跟到哪儿。拉着小手摸摸小脸含情脉脉对视什么的。几乎闪瞎了众人的眼。
小夫妻如此恩爱,郑夫人心里自然也十分高兴。私下里和顾弘感慨:“当年看他百般不顺眼。总担心他太过粗鲁率直,和玉儿根本无法相处。没想到成亲过后,两人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我也总算能放心了。”沈长安处处迁就百般包容,她可是一点不漏的看在眼里。
顾弘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只有男人才更理解男人的心思。如果不是真正的把一个女子放在了心尖上,就算再勉强自己,也绝对无法做到这样。从这也能看出,沈长安对顾惜玉是真的很上心。
“玉儿嫁了个好姑爷,我们以后也可以少操些心了。”顾弘下了结论:“他们想回来住多久,都随他们两个吧!”
……
从这一天起,沈长安就陪着顾惜玉在定国公府住了下来。
沈长安的婚嫁也正式宣告结束,第二天起就回兵部当值了。兵部里一堆从军营出来的武夫,说起荤腥的笑话来眼都不眨。一拥而上就把沈长安围住了,轮番上前拷问沈长安新婚“感受”。
沈长安一概不理会,笑骂道:“都给老子闪远点。想喝酒有的是,别的就别想了。”他才不会把新婚夜里的囧事告诉任何人!
一提到喝酒,众人顿时又来了兴致,当天晚上就拖着沈长安出去喝酒了。
沈长安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奉陪,可一等过了戌时正,他就有些坐立难安了。顾惜玉习惯了早睡,每天晚上到了这个时候就该上床睡觉了。今天他不在,顾惜玉一个人肯定睡不好。
搂着绵软香甜的娇妻睡觉多好,和这么一堆大老爷们混个什么劲?
沈长安生出这个念头之后,越发觉得坐不住了。咳嗽一声说道:“你们几个继续吃着喝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用鄙视的眼神看了过来。
切。装什么装!谁还能看不出他那点心思。不就是想媳妇了嘛!
其中一个促狭的,故意调侃道:“沈兄。你这样也太不仗义了吧!把我们几个都扔在酒楼里,自己回家去陪媳妇。”
被人说穿了心思。沈长安也没什么羞恼,厚颜笑道:“结账的事留给我,你们随意,我不奉陪了。”说着,在众人奚落和嘲笑声中,迅速的起身闪人。一路上策马飞驰,归心似箭。
满心以为顾惜玉会撅着小嘴不高兴的在等他回来,甚至连怎么哄她的话都想好了。却没想到,冷月阁里却是一片冷清。顾惜玉竟然没在冷月阁里。这么晚了,她跑哪儿去了?
沈长安着急之余,随意的问了个丫鬟:“你们小姐人呢?”
那丫鬟笑着应道:“小姐一直在出云轩里待着呢!”
沈长安松口气,立刻就去了出云轩。刚走进院子里,就见大舅兄走了过来。虽然月色不算明朗看不清顾熙年脸上的表情,可沈长安直觉的感受到顾熙年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说话立刻多了几分小心:“大舅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顾熙年轻哼一声:“我正打算去书房睡。”
……真是人不可貌相!叶清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想到私下这么泼辣。竟把丈夫都赶到书房里睡了。
沈长安一脸同情的安慰:“女人都是要哄的。你还是回去好好哄一哄大嫂吧!夫妻之间怄个气斗个嘴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就赶你去书房睡。”
顾熙年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们吵架了?”
难道不是吗?!
沈长安一愣,怎么也想不透这其中的缘故。好在顾熙年也没让他想的太久,很快就揭晓了事情的真相:“玉儿下午就来了。两人说了一下午的话,还是意犹未尽。所以,打算今天晚上一起睡。可以继续谈心。我只好去书房睡。”
沈长安:“……”
顾熙年一看到沈长安的表情,郁闷了一个晚上的心情忽然间好了不少。好整以暇的笑道:“你也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回去早点休息吧!玉儿既然打算留下和兰儿一起睡,绝对不会半途再回冷月阁了。”
说完。顾熙年施施然去了书房。
沈长安一个人在原地傻站了片刻,还是不肯死心,厚着脸皮走到了廊檐下。正好墨香走了过来,沈长安精神一振,立刻吩咐道:“墨香,你去和小姐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墨香抿唇一笑:“不用进去了,就是小姐吩咐奴婢回冷月阁交代一声,正好在这里碰到了姑爷,倒是省了奴婢跑腿的功夫了。小姐说今天晚上就留在出云轩和少奶奶一起睡了。请姑爷自便吧!”说完,轻巧的转身走人。
……
沈长安在心里默默泪流。为什么他有种失宠了的感觉……
此时的顾惜玉,却欢欢喜喜的去沐浴更衣,和叶清兰并肩躺在床上。本来还打算再说些悄悄话,不过,今天说了一个下午的话,也实在有些累了。刚一躺到床上,不到片刻就香甜的睡着了。
叶清兰看着顾惜玉安宁的睡颜,也有了睡意。两人头靠着头,亲昵的一起睡了。
可怜的顾熙年在冷清的书房里翻来覆去,沈长安更是独守空房,这一夜注定是睡不好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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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流言
日子流水般的滑过,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午后,温暖和煦的阳光撒进院子里。
叶清兰睡了个午觉起来,只觉得精神饱满。奶娘得了吩咐,将平平和安安都抱了出来。天气温暖宜人,微风中夹杂着花草的香气,实在令人愉快!
顾惜玉在娘家住的十分自在,沈长安每天要去当值没时间陪着她,她也半点不觉得寂寞。每天和郑夫人说说话,和叶清兰聊聊天,陪两个孩子玩耍,闲来无事看书作画练字。除了晚上多一个人睡在身边外,生活和未出阁前差不多。
“早知道嫁人之后的生活是这样,我也不用担惊受怕那么久了。”顾惜玉有感而发。
叶清兰正低头用柔软的毛巾为平平擦拭嘴角,闻言失笑不已。
女子出嫁之后,和没出阁前的生活其实是有很大不同的。别的不说,光是要适应陌生的环境和婆家所有人,就足够一个新媳妇手忙脚乱了。顾惜玉却是天生的好福气,嫁了一个全心全意呵护怜惜她的丈夫,唯一的公公也是豁达开明的人。这才能容得下她一直悠闲自得的住在娘家。
所以说,女人生的好不如嫁的好,这句俗语绝对是有道理的。
顾惜玉看着怀里咿咿呀呀的安安,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安安越长越秀气了。”
说起这个,做娘的心里当然骄傲。叶清兰弯起了唇角:“孩子过了百日之后,眉眼长开了不少,确实比刚出生的时候漂亮多了。”
孩子落地之后。几乎几天就变个样子。平平和安安现在也快四个月了,原本略显瘦小的个头也长大了不少。两张小脸生的漂亮。又肉嘟嘟的十分可爱,早就成了定国公府的宠儿。孩子还小。不便四处抱着走动,郑夫人便一天两次往出云轩跑。要不是因为还有一堆家务琐事要打理,天天待在出云轩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至于孙氏,和叶清兰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一时拉不下这个脸,不过,每隔两三天,就会让奶娘抱着孩子去顺宜堂待上一两个时辰。
这几个月来,叶清兰的日子也确实过的十分顺心。公婆待她就不用说了,连定国公顾修和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张悦忙着养胎。范氏忙着帮婆婆打理家事,大家各得其所皆大欢喜。纵然偶尔有些烦恼,也都是“又分不清哪个是平平哪个是安安了”之类的无关痛痒的小事。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做了母亲,就有了最深的牵挂。以前叶清兰还有闲心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现在嘛,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替孩子做个肚兜绣个胖娃娃呢!
姑嫂两个说说笑笑,再逗逗孩子,很容易就把半天的时间都打发过去了。
到了傍晚,顾熙年和沈长安几乎同时回来了。
顾熙年的应酬一向都很多。在能推就推实在推不掉再赴宴的情况下,总算每隔几天就抽出一天的空闲回来陪陪娇妻孩子。
沈长安的应酬也不少,不过,他的脸皮可要比顾熙年厚多了。连像样的借口都懒得编一个,直接就是理直气壮的“我答应了玉儿每天都回去陪她吃晚饭”。面对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兵部那一群武将也无可奈何。最多就是嘲笑一通,到最后还不是要乖乖放他回来。
“玉儿。我回来了!”沈长安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
顾惜玉露出一抹甜笑,很自然的起身相迎。
沈长安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进来。也不管顾熙年叶清兰两人还在一旁,拉着顾惜玉温软的小手就开始了每天必有的惯例询问。
“今天过的还好吧!有没有觉得很闷?中午吃了什么……”
顾惜玉乖乖的一一作答,身子很自然的靠进了沈长安的胸膛里。
……
顾熙年默默的看了那对偶偶私语旁若无人的小夫妻,绝不会承认心里其实有几分欣慰。
叶清兰很清楚顾熙年别扭的性子,也知道他的嘴里是冒不出什么好听话来的,低声笑道:“你看他们两个,现在多好。由此可见,你的退让是正确的选择。”
顾熙年不置一词。眼神却柔和了一些。
是啊,重活这一世,确实有很多事情都圆满了。他有了叶清兰和一双可爱的儿女,沈秋瑜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玉儿找到了一生的良人。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顾熙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深沉。
叶清兰心里一动,正想追问。郑夫人却打发丫鬟来叫他们去景馨园吃晚饭了。只得将心里的疑惑都暂时按捺下来。
……
到了景馨园里,顾盛年范氏两人已经到了,三个孩子也齐整整的跟着来了。再加上顾熙年叶清兰夫妻两个,还有沈长安顾惜玉这对新婚夫妻,显得人丁兴旺,十分热闹。
顾弘心情好就不用说了,就连郑夫人如今看着范氏的三个孩子也顺眼了不少。
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吃饭不用讲究男女分席那一套,众人围着圆桌坐下。男人们到了一起不免喝酒高谈阔论,女子们在一起话题也很多。聊聊衣裙首饰胭脂,聊聊怎么带孩子,不愁没有话题可聊。
一直沉默少言不爱说话的顾盛年,今天却破例的张口问道:“父亲,近来我听说了一些谣言。似乎对太子殿下很不利。”
顾盛年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闲差,算是中低层官员里的一员。有些谣言,在这些官员中反而传的更广一些。真正手握实权的高层官员,一般来说既没这个闲空也没这个闲心。
如今太子圣眷正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无人能撼动太子之位。这几个月里,太子府行事十分低调,可奇怪的是,有关太子府的流言却喧嚣不息。街头巷尾的流言更是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甚至越传越夸张。太子俨然成了一个贪恋女色毫无主见的糊涂虫,甚至不知从哪儿传出了谣言。说什么英明神武精明果断的三皇子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当今皇上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要把龙椅交给太子这样的人……
但凡是长了脑子的,都能看得出这流言的背后必然有一只手在暗中推动操纵,意图抹黑太子!
沈长安立刻出言附和:“是啊,我也听到了不少流言,说什么的都有。有些更离谱的,已经在传皇上天命不久,很快就要将皇位传给三皇子了。”
好在是家宴,不然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即使是学一遍,也是十分不妥当的。
顾弘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流言我也听说了,确实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流言传过一阵子就该平息了。可这一次却延续了几个月之久,确实不能在等闲视之。”顿了顿,又叮嘱顾熙年:“熙年,你若是见了太子殿下,一定要记得提醒他一声。得尽快把这些流言平息下来。不然,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可就不妙了!”
……要的就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顾熙年笑着应了一声,若无其事的扯开了话题。叶清兰正巧看了过来,夫妻两个对视一眼,有默契的决定回去之后再详谈。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是看看孩子。奶娘们照顾的十分用心,孩子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睡着了。叶清兰在孩子嫩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才去了净房。
顾熙年先来了一步,已经脱光了衣服坐在宽大的澡桶里了。
热气袅袅中,那张俊美的脸悠然自得,光滑平坦的胸膛若隐若现。好一幅美男出浴图!
叶清兰虽然见惯了这样的画面,可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要感慨一声:一个男人生成这样,实在有些过分!
顾熙年似乎心情很好,慵懒的挑眉:“一起?”
叶清兰笑着啐了他一口:“我才不和你一起洗。每次都动手动脚……弄的满地都是水。又要被她们几个取笑。”话是这么说,身体却自动自发的走了过去,用木勺子舀起水,轻轻的倾泻在顾熙年光裸的背上。
顾熙年舒服的轻叹一声,微微闭上眼。
叶清兰低声问道:“已经过了几个月了,这个局也该开始收网了吧!”
顾熙年睁开眼,淡淡的说道:“皇上的耳目比你我想象中都要灵通的多。之前没有过问,是因为流言都围绕着太子本人。可现在,流言已经触及到了皇上的尊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皇上应该很快就会起疑心了。”
皇上生性多疑善猜忌,绝对容忍不了这样的流言。
叶清兰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的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皇上今年会生一场重病,只拖延了半年左右就归天了。如果照这样算的话,是不是很快就该有症状反应了?”
皇上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再听到“天命不久即将传位于三皇子”的传言,又会是何等反应?或许,这才是这一局中无人能堪破的一点!也是最巧妙的一点!
顾熙年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你猜的没错。这一计到底效果如何,再等上一个月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局势
边关战事平息,朝堂内看似风平浪静,可在这份平静下,分明又波涛暗涌,似乎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半个多月后,传来了皇上龙体欠安的消息。再过了几日,连朝会也暂时停了。一切政事都交由内阁几位大臣打理。太子顺理成章的代理朝政。太医署里的所有太医都被留在宫里给皇上诊治。看这架势,皇上一日没好起来,这些太医是一天都不能离开皇宫了。
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也成了诸多朝臣关注的焦点。更有些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暗中做起了小动作,开始盘算着若是皇上一病不起,也该上书奏请传位了……
皇宫里也是一片低气压。
这些日子,妃嫔们每天都来请安,也有跃跃欲试想来伺候皇上起居的。都被顾皇后一一拦下了。顾皇后放下一切宫务,坚持亲自照料皇上的身体。说是亲自照料,绝对是一点都不夸张。就连熬好端来的药,顾皇后也会亲自尝过了,再伺候皇上喝下。
人在病中,难免都要比平时脆弱,也比平日易受感动。顾皇后衣不解带半步不离的伺候着,皇上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顾皇后这番举动感动了。被多疑善忌快折腾光了夫妻结发之情,又有了回暖的趋势。
这一日,顾皇后照例像往常一般端来了热腾腾的药,自己先喝了一口,过了片刻觉得没有异样,才细心的喂皇上喝药。
皇上看着面容憔悴的顾皇后,忽的叹道:“皇后。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顾皇后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水光:“皇上说这些。可真是和臣妾见外了。往大了说,您是一朝天子。身系天下安危。往小了说,您是我的夫君。我伺候您,那是做妻子的本分。”
这两句话虽然有些肉麻,听到一病不起的皇上耳中,却是说不出的顺耳。对皇后的称呼也改了:“薇娘,你也要多保重身体。若是朕好起来,你却又再病倒了,这皇宫里可就缺了主心骨了。”
顾皇后却笑道:“只要皇上龙体康复,让我折寿十年。我也心甘情愿。”
要不怎么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呢?皇上听到这样的话,面色顿时柔和了不少,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太监的禀报声:“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皇上的面色却淡淡的,随意的吩咐道:“她的心意朕领了,不过,朕躺在床上,没力气说话。让她先回去吧!”
那太监忙应了一声。心里暗暗唏嘘。圣心难测,果然不假。当年郑贵妃是何等的受宠,就连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底。可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郑贵妃却江河日下。想见皇上一面都不易了。
在外苦苦等候的郑贵妃,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的失望就不用说了。强撑着不在一众太监宫女面前表露出来。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在回到寝宫之后,却气的将一套最喜欢的茶杯摔的粉碎。
当天晚上。三皇子进宫探视皇上的病情,顺利成章的在郑贵妃的寝宫里住下了。母子二人私下到底商量了什么。外人自然一概不知。
顾皇后知道此事之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命人悄悄送了信给太子。
……
皇上病倒在龙榻上,太子每天代理朝政,忙着和一众大臣打交道,忙着学习处理各种政事,也着实忙碌。不过,即使如此,也依然坚持每天都去探望皇上。
这一天进宫后,太子照例又恭敬的给皇上请安问好。皇上在病中恹恹无力,思绪却依然清明,指点了太子一番:“……身为天子,最重要的是用人之道。朝中上下这么多琐碎的事情,都得靠着臣子们去打理。凡事都过问是不可能的。不过,绝不能因此就被蒙蔽成了糊涂虫。所以,重要的奏折一定要亲自过目朱批……”
太子恭恭敬敬的听着,顺便将心里的一些疑问提出来,皇上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揣着明白不吭声了,反而尽心极力的指点太子应对之道。
其中微妙的变化,太子的感受自然是最深刻的,心里涌起苦尽甘来的喜悦。不过,他很小心的没将这份喜悦流露在脸上,而是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皇上见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说?”
太子犹豫片刻,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改了主意,笑着否认:“没什么,父皇身体有恙,安心静养要紧。朝里的事情就不用烦心了,儿臣一定会竭尽全力把事情处理好。”
皇上对太子的性子脾气太熟悉了,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有什么忧心的事情瞒着没说。立刻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见瞒不过去,只得低声说道:“儿臣本不想用这些小事打扰了父皇养病。只是近来京中谣言流传的太厉害,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话……”顿了顿,话锋一转:“儿臣已经命人去彻查此事,一定会早日追查到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父皇不用忧心!”
接下来再追问,却是半句都不肯多说了。
皇上当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待太子走了之后,却立刻暗中命人去调查此事。
……
当天晚上,太子府的书房里。
“你是没看见,当时我说了几句之后,父皇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太子一脸兴奋的对顾熙年低语:“听说,我走了不久,父皇就召了人过去问话。这一局设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从布局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有三四个月了。太子自认很有耐心,可也等的心浮气躁了。
顾熙年却比太子要冷静多了,低声说道:“既然皇上有了动作,不出两天,大概就会再次召你入宫仔细询问。你到时候可要演好了,千万别露陷。”
太子不假思索的说道:“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只要父皇张口问,我先咬住了什么也不说。等到最后再哭诉几句。保准不会让父皇生出疑心来。”
先咬住什么也不说,是为了展现身为太子和兄长的仁厚和体恤皇上身体的一片孝心。这样也能在最大程度上释去皇上的疑心。
顾熙年点点头说道:“一切都布置妥当了。下面就耐心等着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三皇子铁定会触怒皇上。”
如果皇上一怒之下,让三皇子就番离开京城,那就再好不过了。
太子和顾熙年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又低声商议了一番。
……
不出两天,负责此事的侍卫就将调查的结果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看完之后,脸都气的黑了。也顾不得还在病中,立刻就下床来回踱步,冷笑数声:“好,真是太好了!朕果然生了个好儿子!”
待在一旁的心腹太监和侍卫俱都不敢吭声,一起低下头。皇上的心情显然十分的不妙,这个时候插嘴无疑是自寻死路。
过了片刻,皇上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一些,淡淡的吩咐一声:“传朕的口谕,命太子立刻入宫觐见。”
口谕传下去不到两个时辰,太子便进了宫。
皇上单独召见了太子问话,到底说了无人知晓。只有站在外面的太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里面传来太子哽咽的声音。心里虽然好奇,却不敢凑过去细听。皇上今天可是动了真怒,这个时候再往前凑,那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太长。
屋里,太子跪在皇上的床边,满脸热泪:“父皇,都是儿臣不孝,不该在您面前提起这些事,惹得您动了怒。”
皇上虽然愤怒,却还没到失去理智胡乱迁怒的地步:“这些事都是你三皇弟做下的,你也深受其累,与你又有何干?”
太子心里暗爽不已,面上却还是愧疚自责的表情:“是儿臣无能。虽然做了太子之位,却才能平庸。三皇弟对我不满,也是难免的……”
皇上冷哼一声:“才能平庸不平庸,不是他说了算。朕倒是觉得你心地仁厚,有太子风范。以前是朕看走了眼,以为他比你强一些。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个不忠不孝胆大包天的东西,这样的人也想觊觎皇位,简直是可笑!”
骂的太好了!继续再骂吧!
太子没有再为三皇子求情。说的太多了,过犹不及,反而让人觉得虚情假意。所以,他就维持着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听着皇上怒骂三皇子。心里却暗暗冷笑,赵璋啊赵璋,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
第二天,三皇子就被召进了宫里。
皇上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榻上,目光冷然。即使是在病中,那份气度和威压还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三皇子心里一个咯噔,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果然,还没等他请安,皇上的怒意就席卷而来:“朕果然是生了个好儿子!”
三皇子的身体完全是自动自发的反应,立刻跪下请罪:“请父皇息怒!”
“息怒?”皇上冷笑一声:“你让朕怎么息怒?朕来亲自问你的话,你今天若是胆敢有半个字虚假,朕立刻就让你领着郑贵妃去番地。从此再也不准回京!”(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墙倒
三皇子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竟惹的父皇动了这么大的火?”
皇上面色深沉,眸中精光乍现,冷冷的问道:“你大皇兄府里的事情,是怎么传遍京城的?”
三皇子没有停顿,毫不犹豫的应道:“大皇兄府上的事情,儿臣不知。”
“到底知不知情,朕相信你心里最清楚。”皇上的脸色愈发冷凝,细细看去,眼中除了怒火之外,还有一丝淡不可察的失望。
这么多年的器重和偏爱绝不是假的,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三皇子更加的失望。这种失望里,还掺杂着一些看错了人的后悔和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情绪愈发激动,说出口的话也分外的尖锐起来:“赵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真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朕就半点查不到吗?”
三皇子心里一颤,知道这一次自己又失算了。
本想着借助谣言的攻势让太子府上下人心不稳,最好是让父皇也看清太子软弱无能的真实面目。三皇子甚至美滋滋的暗中盘算过。要是父皇一气之下就废了太子,改而立他为太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父皇确实很愤怒,可这怒气却不是冲着太子,而是冲着他来的!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三皇子只觉得心头一口血蠢蠢欲动,别提多憋屈了。这种憋屈的感觉,和上一次在御书房里的遭遇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上一次是猝不及防不敢置信。这一次却更令他心惊胆颤。因为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确实是他,所以他根本没有争辩的勇气……
皇上对自己的儿子实在太了解了。见他是这副反应,心里的失望排山倒海而来。几乎无法控制心里汹涌的情绪:“朕天命不久即将传位的流言,也是你让人传出去的吧!”
三皇子一惊,抬起头来:“父皇,儿臣绝没有让人传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请父皇相信儿臣!”
这个指控,可比刚才那个严重多了。
他和太子之间争斗的再厉害也不算过分,毕竟是兄弟之间的事情。可一旦牵涉到父皇,那可就是忤逆不孝了。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天命不久”此类诛心的话!如果他真的做过这些事也就罢了,可关键是。他根本就没做过这些事。听到这样的指控,吐血的心都有了。
三皇子这么一想,心里愈发惊慌无措,急急的张口辩解:“我承认,皇兄府上的流言确实是我让人散出去的。也暗中找了人编成段子在茶楼说书。不过,我从没有让人说过父皇半个字。那些流言一定是有人暗中陷害于我,一定是这样!父皇,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到后来,三皇子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皇上久久的注视三皇子,锐利的目光似要看透他所有的伪装。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这样的沉默,却更令人心寒。
三皇子依旧跪在地上哭泣不休。心里却一片冰凉。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这样的反应,说明是真的起了疑心……
身为帝王。多疑善忌也是难免。就连自己亲生的儿子也不能尽信。若在以前,皇上大概不会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可现在。他心里的天平早已倾向了太子这一边,再看三皇子也没以前那么顺眼了。偏偏在病中又听到了这样诛心的流言。他岂能不动怒?
三皇子的声泪俱佳,在皇上眼中,也就成了欲盖弥彰装模作样。
皇上终于张口发话了:“璋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成了家也有了儿女,不宜在京城久住。朕会下旨,赐你番地,你回去打点准备一下,准备去番地吧!”
这些话,相当于宣布“皇位你就别再想了乖乖的离开京城吧”!
三皇子虽然隐隐有了预料,可在亲耳听到这番话的刹那,全身都僵硬了。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到了指尖,头脑一片空白。
看着三皇子不敢置信一脸的惨白,皇上心里有一刹那的动摇。
眼前这个儿子自小就很得他的欢心,比起太子,他更偏爱三皇子。看到三皇子这副样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可身为天子,家事就是国事。有时候行事不能只凭一己的偏好。
这些铺天盖地的流言背后,或许并不只是三皇子一个人的“功劳”。可皇上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了。皇位只能传给一个人,既然选定了太子,就要为太子继承皇位扫清障碍。以前不用着急,可现在他一病不起,或许正如流言中所传的那样天命不久了。也该为太子考虑了……
所以,三皇子非就番不可!
“父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三皇子实在太不甘心了,竟没有谢恩,倔强的跪直了身子:“论才干,我比平庸的皇兄强的多。论计谋论手腕,我自认都不输给他半分。唯一输给他的,就是出生比他迟了两年。为什么父皇连个机会也不给我,就直接把我判出局?”
如果把皇位之争比喻成一盘旗,京城无疑就是棋盘。他和太子各执一子,争夺不休。虽然他呈了败势,可还有一拼之力。皇上让他离开京城,无疑是连博弈的机会也不打算给他了……
皇上看着满眼不甘愤怒的三皇子,缓缓说道:“你错就错在太过自负,也太过胆大。你说的没错,论才干,你确实比太子更甚一筹。如果论心狠手辣,他更是远不及你。可他有一点,却是你永远也及不上的。那就是仁厚!”
三皇子也豁出去了:“要做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父皇就不担心,将来这江山会败落在皇兄的手里?”
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了几分:“朕刚才还少说了一句。你还输在太过狂妄没有自知之明。你口口声声说你比太子强的多,可在朕看来,太子有知人之明和用人的度量。他或许没有开辟疆土的野心,可守住这天下太平却是足够了。”
不等三皇子反驳,皇上又淡淡的说了句:“太子登基,大概能容得下你偏安一隅做个富贵安乐的藩王。若换了是你,你能容得下你皇兄吗?”
……当然容不下!以他的性子,绝对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绝不留下任何隐患。
三皇子也是骄傲的,不屑于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抿紧了唇角不说话。
皇上心里的些微波动和遗憾不舍也都尽数收拾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你先回去吧!过几日朕会颁圣旨。”
三皇子忽的笑了,笑容里满是自嘲和苦涩:“儿臣谢父皇恩典。”深深的一跪到底,然后起身离开。身影决然,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萧索和颓然。
可至始至终,三皇子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自然也没看到他离开的那一刻,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水光。
……
虽然还没正式下旨,可皇上即将赐三皇子番地并且让三皇子就番的消息,却像火势般迅速的蔓延开来,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内外。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三皇子和太子的储位之争,已经有近十年之久。以前一直是三皇子占上风,这两年来情势有所逆转。明眼人都能看出圣心所向。可谁也没料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太子一党人心大振,个个拍手称快。三皇子一派却惊慌失措,纷纷去三皇子府上探听消息。三皇子府却紧关大门,谢绝所有来客。这样的态度,无疑证实了这个消息确实是真的。
一时之间,三皇子一派的所有官员都人心惶惶。
郑国公府上下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其实,郑国公父子早就隐隐料到了这一天,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等这一天真正来的时候,依然心惊胆颤。父子两人在书房里相对无言,沉默许久,郑国公才叹道:“三皇子这一走,贵妃娘娘在宫里的处境只怕愈发艰难。”
郑蕴神色黯然:“何止是贵妃娘娘,我们郑国公府今后也会举步维艰。”
郑国公打起精神安抚道:“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幸运了。皇储之争腥风血雨在前朝也是有过的。圣上贤明,太子又仁厚,三皇子至少性命无虞。我们今后在朝堂内外都谨慎低调些,也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
郑蕴应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叹道:“君彦年纪还小,也不知他能不能熬的过去……”看这架势,郑君彦的仕途只怕是暗淡无光到此为止了。
郑国公默然片刻,淡淡的说道:“以后总会习惯的。”很快又扯开了话题:“最多几日,圣上就会下旨让三皇子就番了,到时候你和君彦去送行吧!”
郑蕴叹口气应下了。
……
太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激动的几乎无法自持。在书房中待了一个下午,不准任何人近来打扰。到了晚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命人备马,去了定国公府。(未完待续。。)
ps: 开始虐三皇子了~o(n_n)o~
第六百三十二章 兄弟
此时的顾熙年,当然也已经得知了宫里最新流传出来的消息。想到三皇子此时悲凉的处境,顾熙年打从心底里焕发出笑意来。
赵璋,你终于也有这么一天!
对骄傲的你来说,失去圣心,和皇位从此无缘,比夺去你的性命更让你痛苦吧!希望你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慢慢的品味这份痛苦......
一双细长的胳膊从身后环住了他,温柔低语:“你终于大仇得报了。”
顾熙年扬起唇角,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紧紧的将叶清兰揽入怀中:“从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在期待这一天了。”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整整九年,家破人亡刻骨铭心的仇恨被压在心底最深处。他拼命的压抑着,就连亲如父母也不能透露半个字。还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仇人虚与委蛇。殚精竭虑的算计对付对方......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成功了!
叶清兰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头贴在他的胸膛处。他从来不是多话的人,更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候,也没有失态。可紊乱的心跳,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默默相拥许久,顾熙年的心情终于缓缓平息。
叶清兰抬起头,温柔的笑道:“三皇子到现在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一败涂地的吧!”
顾熙年却没有因此小觑了三皇子:“等气头一过冷静下来,他肯定会想明白。”不过,就算想明白也是无济于事。圣心已定。三皇子就番一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等待他的,是离开京城远赴番地度过余生的命运。
太子就算再仁厚。也绝不会再给三皇子回京城的机会。
叶清兰想了想问道:“你之前说过,皇上生了重病半年左右就驾崩归天了。然后三皇子继承皇位做了新皇。不知道这一世还会不会是这样?”
她对皇上没什么好感恶感。只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还是太子早日登基才能安心。
顾熙年不甚在意的淡淡一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前世皇上半年之内就驾崩,绝对少不了三皇子和郑贵妃的‘功劳’。这一世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这些事暂且不去管。太子登基已经是迟早的事情,再等几年也没什么关系。”
夫妻两个正窃窃私语,房门忽的被敲响了。门外响起全福的声音:“公子爷,太子殿下来了。”
顾熙年似乎早料到太子会来,半点不觉得惊讶。挑了挑眉应道:“请殿下先去书房里小坐片刻,我马上就来。”
叶清兰也露出会心的笑容,三皇子就番一事,最高兴的人除了顾熙年之外,非太子莫属。连一个晚上也忍不了,就急急的来找顾熙年商议接下来的对策了......
顾熙年很快去了书房。
太子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见顾熙年进来,高兴的大步走上前,激动又兴奋的说道:“表弟。我们的计策成功了!父皇终于对三皇弟不满了,要赐他就番了!”
顾熙年也适时的露出欢欣的笑容:“多亏了表哥沉得住气演技又好,不然这一计不可能这么顺利!”这倒是真心话。各种不利于太子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被当成茶余饭后谈资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太子硬是忍了几个月之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成大事者。都有常人难及的耐力和韧性。太子才能或许平平,可在这一点上,却绝不逊色于三皇子!
太子憋了几个月的闷气一扫而空。朗声笑了起来:“要真说起来,要多亏了你设下如此绝妙的计策才对!”这一计说起来也不算新鲜。可妙在对圣心的揣摩和把握。
顾熙年却不肯居功,只是笑道:“我不过是提了个点子。真正实施的人还是表哥。”
太子心情极好的拍了拍顾熙年的肩膀:“好了,我们两个也别在这儿客气了。总之,这件事的结局大快人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还不能高兴的太早。”顾熙年提醒道:“皇上的圣旨还没下,也不知道皇上打算赐三皇子做哪儿的藩王......”万一皇上心软,赏的番地太富庶太靠近京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以三皇子的野心勃勃,只怕日后还会惹出乱子来。最好的莫过于把三皇子驱逐到偏远荒凉之地去。就算他日后想兴风作浪也不可能!
太子被这一提醒,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思忖片刻说道:“这确实不是小事。不过,由我出面不太合适。明天我就让人上奏折。”
如今依附太子的大臣着实不少,从其中挑两个素有清名的上奏折奏请皇上赐番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接下来,两人就人选一事,又商议了一会儿。
正事说完了,太子忽的默然片刻,看着顾熙年缓缓说道:“表弟,我以前做过的混账事,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能抛弃前嫌,一心助我。这份情意,我赵琌永生不会忘记。我向你保证,只要我登基,一定保你一世位极人臣荣华富贵!”
顾熙年对太子实在太了解太熟悉了,自然能听得出这番话中的真挚,心里泛起微妙难掩的滋味。
前世的他,是那样的憎恨这个抢了沈秋瑜的男人。为了对付太子,甚至不惜与虎谋皮,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这一世为了报仇,他强迫自己和太子重修于好,一心一意为太子筹谋出力。可以说,太子能有今天的局势,大半都是他的功劳。
他可以伪装自己忘了过去的一切,可以伪装和太子依旧是一对情谊甚笃的好兄弟。可在内心深处,他从未真正释怀。即使他再也不会因为沈秋瑜而动容,却无法忘记那种被好兄弟背叛和伤害的耻辱。
他和太子,再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亲密无间!太子的心里,必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两人都从来没有挑破这一层罢了!
没想到,太子今天忽然会冒出这样一番话来......
顾熙年沉默片刻,才淡淡的应道:“位极人臣荣华富贵,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一世能保定国公府所有人平安。”
太子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应了。心里却暗暗叹口气,顾熙年对刚才的话避而不答,显然对过去的事情心有芥蒂。
是啊,他凭什么要求被自己深深伤害过的人还把自己当成最要好的兄弟?
有这么一个精明又忠心的属下,他就该知足了,真的不该奢望更多了......
顾熙年看着太子眼底的那一丝唏嘘,心里不是不动容的。可他天性就是如此。能和太子相处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极致了,想完全恢复往日的情分,是绝计不可能了!
......
第二天,有几位重量级的大臣一起上了奏折,奏请皇上赐甘肃或山西等地给三皇子做番地。这几分奏折,被递到了病中的皇上手里。
皇上看了奏折之后,坐在龙塌上久久不语,神色沉凝。
甘肃山西等地都是西北苦寒之地。离京城遥远,百姓又贫苦。若是赏了这样的番地,三皇子就番之后的日子肯定不太好过。他虽然想让三皇子离开京城,却没想过要让三皇子吃这样的苦头。按着他原来的想法,是想挑一个离京城近一些又富庶的地方。
奏折上面的话虽然十分隐晦委婉,可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真的选了这样的番地,以三皇子的为人性情,将来再生出异心兴风作浪也是有可能的。为了朝廷的稳定,番地理应远一些。
可是,身为一个父亲,又焉能忍心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就算是皇上,也不免左右为难了。犹豫许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
这几份奏折在呈给皇上之前,是要经过内阁的。奏折上的内容,很快就传遍了朝野。就连后宫里的顾皇后和郑贵妃,也都收到了消息。
郑贵妃的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双手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的璋儿已经要被逼出京城了,为什么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甘肃山西那些地方,可都是偏远又贫瘠的地方,离京城千里又有千里之遥。要是到那些地方做了藩王,无疑于放逐,以后想回京城一趟都很不容易了......
不,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此事发生!
郑贵妃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连衣服也没心情换,领着几个宫女就出了寝宫,直接去了皇上的寝宫。
守在门外的太监陪着笑脸拦住了郑贵妃:“贵妃娘娘,皇上正安心静养,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还请贵妃娘娘改日再来......”
改日再来?正要等到改日,一切就都迟了!
郑贵妃自然不肯离开,甚至难得的低声下气:“烦请冯公公进去和皇上禀报一声,就说本宫有要事求见。”一旁的宫女,早已伶俐的凑过去,将准备好的银票塞到了冯公公的手里。
一向贪财的冯公公却拒不肯收,只一味的陪笑:“娘娘就别为难奴才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圣心(一)
郑贵妃的心顿时一凉。
这个冯公公是伺候皇上多年的太监,平日里最是贪财。可今天竟连银票都不肯收了。这无疑是个十分危险的讯号。难道,皇上已经猜到了她会来求情,特意叮嘱过冯公公要把拦下?
郑贵妃越想越心慌,自然更不肯走。可冯公公无论如何也不敢放她进去,只一个劲的陪笑脸说软话。僵持不下许久,冯公公终于说了实话:“贵妃娘娘还是请回吧!这是皇上的意思,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竟然真的是皇上的意思!
郑贵妃虽然隐隐有了预料,可在亲耳听到此话之后,顿时身体一颤,花容惨淡。
冯公公见她这副样子,也觉得可怜。不过,他区区一个太监,只有奉命行事的份儿。哪里敢再多舌,垂着头不再多说了。
似乎过了一刹那,又似过了很久,郑贵妃终于有了反应。她苍白着脸缓缓跪了下来。
宫女太监们都慌了,纷纷劝郑贵妃起身。郑贵妃却只说了一句话:“今日皇上若是不见我,我就一直在这儿跪着。”说完就闭上了嘴。任众人再劝,都没张过口,足可见决心之坚定。
冯公公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进去禀报。
皇上当然没有真的睡下,听到冯公公一番禀报之后,皇上的神色也有些复杂。郑贵妃毕竟是他宠爱了多年的嫔妃,就算近来冷落失宠,也是有些感情的。听到她不顾颜面的跪在外面。皇上也有些动容了……
权衡许久,皇上终于张口道:“让她进来见朕吧!”
冯公公打起精神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门口忽的有了动静。
“皇后娘娘到!”话音刚落。顾皇后便走了进来。
冯公公很自然的停住了脚步。想也知道,顾皇后急匆匆的赶来,肯定是要和郑贵妃唱对台戏来了。这个时候任何的轻举妄动,都容易招来主子的猜忌。为了自己这条小命着想,还是老实低调一点的好。
果然,顾皇后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郑贵妃跪在外面要求见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是否打算见她?”语气还算平静。可那一丝不悦还是隐隐的流露了出来。
皇上一时语塞。
顾皇后深呼吸口气,竟也跪了下来:“皇上,请听臣妾一言。竟然已经决定让三皇子就藩,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皇上心软,听了郑贵妃的一面之词,只怕又要生出波折来。臣妾身为皇后,本该有容人之量,不该和嫔妃斗气。可事关太子。臣妾就算要担上恶名,也要直言。还望皇上三思!”
……
冯公公把头垂的更低了。本来还觉得贵妃娘娘就够狠的了,没想到皇后娘娘也是不遑多让。现在就看皇上的心意了……
皇上沉默的看着跪在床榻边的顾皇后,久久没有说话。
这一刻。他的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无人得知。
过了许久,皇上才淡淡的张口道:“你别跪着了。起身吧!出去和贵妃说一声,让她回寝宫里好好待着。”
顾皇后在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皇上这么说。自然是不会再见郑贵妃了。幸好她今日来的及时,拦下了郑贵妃。不然。以那个贱人的演技,说不定真的能打动皇上。现在嘛……哼!就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赶出京城吧!
顾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抬起头的时候,却迅速地换成了感动:“皇上圣明,妾身谢过皇上。”
皇上自嘲的笑了笑,却依旧什么也没说。圣明吗?这两个字现在听在耳中,实在是说不出的讽刺。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偏爱三皇子和郑贵妃,对顾皇后和太子却稍显冷淡疏远。可事实证明,真正包藏祸心的却是他一直器重偏爱的三皇子。他既然选择了太子,就必须要将三皇子撵的远远的。不然,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十几年后,只怕朝廷还会生出乱子来。
所以,他只能狠下心不见郑贵妃……
皇上轻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
郑贵妃依旧在寝室外跪着,心里却毫无一丝把握。刚才顾皇后进去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要在皇上耳边进上谗言。只希望皇上能念着过去的情分,至少见她一面……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郑贵妃满怀希冀的抬头,在看清对方的脸孔时,心却陡然一沉。
顾皇后在她的面前站定,眼中满是讥讽的笑意,语气却温和又缓慢:“郑贵妃,皇上说了,让你别在这儿跪着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郑贵妃的心直直的往下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可能的,皇上一定是要见我。都是你拦下了皇上……”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妥了。”顾皇后慢条斯理的应道:“皇上若是真的想见你,就算本宫想拦也拦不住。现在是皇上不想见你,本宫劝你一句,还是好好的回寝宫待着吧!免得惹皇上动怒。”
这几句话,就像锋利的刀刃一般,深深的戳进郑贵妃脆弱不堪的心里。
郑贵妃全身微微颤抖,挣扎着起身:“皇上不会不见我的,都是你从中阻拦。我现在就要去见皇上……”说着,竟不顾一切的往里闯。
顾皇后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一个闪神的功夫,郑贵妃竟已经冲到了门口。
“快些把她拦下!”顾皇后咬牙切齿的怒喊。
不用她吩咐,站在门口的宫女太监已经纷纷的拦了过来。可郑贵妃状若疯狂,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硬生生的往里冲。宫女太监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对郑贵妃动手。就这么片刻的功夫,郑贵妃竟真的闯进了寝室里。
顾皇后也没料到这个变故,面色顿时铁青一片。不假思索的追了进去。
闭眼假寐的皇上,听到嘈杂的动静也是一愣,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一个身影迅速的闪到了床榻边,重重的跪了下来,熟悉的脸庞上满是泪水:“皇上,你连见臣妾一面也不肯了吗?臣妾不信皇上会这么狠心绝情,皇上若是生气,就治臣妾的罪吧!反正,臣妾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郑贵妃跪在那儿,哭的毫无姿态美感,却更显出了伤心。这样的伤心,显然不可能是做戏。
皇上看着这样的郑贵妃,又岂能没有半点怜惜?正要说什么,顾皇后也已经走到了床边,冷然说道:“郑贵妃,皇上龙体有恙,需要的是安心静养。你在这儿又哭又闹,扰了皇上的安宁,更是不成体统!现在立刻退下!”
她说的威严冷漠,可郑贵妃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着皇上落泪哭诉:“璋儿今年二十五岁,也有了妻儿,按理来说,就藩也该是时候了。臣妾一介女流,不敢干涉朝政,更不敢干涉皇上的决定。只盼着皇上能念在疼璋儿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让璋儿离京城近一些。今后皇上寿辰或是过年的时候,璋儿也能回来给皇上磕个头请个安。臣妾也就于愿以足了!”
顾皇后听的心里直冒火气。郑贵妃果然是有备而来,先是示弱,然后用父子之情哀求,分明打的就是感情牌。皇上本就一直偏心三皇子。要是真的一时心软,可就后患无穷了!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郑贵妃得逞!
顾皇后打定主意之后,也不要什么风度了,也迅速的红了眼圈,哽咽着说道:“皇上,您可不能心软,给太子给朝廷留下这个隐患啊!三皇子的手段您比谁都清楚,若是他的藩地离京城太近,将来惹出了乱子来,受苦受难的可是黎民百姓和这西宋江山……”
煽情哭诉谁不会?顾皇后这一番声泪俱下,竟也不比郑贵妃逊色。
皇上的犹豫和左右为难清清楚楚的浮现在眼底。
郑贵妃暗暗咬牙,转头看向顾皇后:“臣妾斗胆问一句,皇后娘娘凭什么这么武断璋儿将来会惹出内乱?只凭着胡乱的揣测,就要将我的璋儿驱逐到西北荒凉之地去,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吧!”说着,又泪水涟涟的转过头来:“皇上,臣妾敢以性命做担保,璋儿去了藩地之后,一定会安分守己做好一个藩王。绝不会生出半分不该有的心思!皇上就算不相信臣妾,也总该相信您的亲儿子吧!”
“皇上可别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了。”顾皇后半步不让的针锋相对:“她这个时候说的当然好听,可谁能说得准以后的事情怎么样。三皇子若是真的安分守己,这么多年来营党结私又是为了什么?”
往日勉强维持着平和假象的两个身份尊贵的女人,到了这一刻终于撕破了脸皮,说话再也没了顾忌。
宫女太监们俱都听的心惊胆战肉跳不已,没人敢再听下去,俱都无声的退了下去。
华丽的寝室里,只剩下坐在龙榻上的皇上。还有跪在龙榻边的郑贵妃,和站在一旁的顾皇后。郑贵妃和顾皇后怒目相视,互不相让。
皇上听的太阳穴突突乱跳,终于张口道:“好了,你们两个都闭嘴!”(未完待续。。)
ps: 这两章貌似是宫斗大戏的范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