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做他的女人(4)
后来,那大汉都玛被翘振宁看中其出色的骑射功夫,赐了个职务,教授几个儿女的骑射。(.)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www.uu234.com
那小女孩跟了她,作了丫头,和原来服侍的小丫头一道,她给了她们新名字,四大美人。
美人曾是东陵一位疆场副将的女儿,那位副将武功极好,为人正直,不善逢迎,后得罪权贵被赐大刑。他受刑而死,家眷被放北地,美人的母亲在路上病死。
就这样,她带着二十四岁的灵魂,带着四大和美人,陪着和她一样孤苦的汨罗从十二岁的孩子长到十四岁。
浚没想到十四岁这一年,十六岁的太子却以质子的身份来到北地。
在当晚盛大的迎接队伍里,她在热闹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他。凤青大妃早下了令,不准汨罗和她出去,只让她们混杂在族人里远远看着。
看到他那一刹,她的心跳却差点止住。
和翘振宁身旁,明耀的篝火映着那个人惑城的容颜。一身月白如清璃,眉飞入鬓,眸黑如墨,仿佛远山浓翠。
那是秦歌。
不,不是秦歌,他是东陵的太子上官惊灏。
只是,他唇角虽噙着笑,模样俊美无双,眼里却隐隐淌着一丝深沉疏漠。
明明只是十多岁的少年,她却觉得她无法看出他的情绪。一点也看不出。
翘振宁一脸兴盎,说介绍儿女与他认识。
他身边陪侍的大太监曹昭南是个精达之人,谈笑吃酒,八面玲珑;他只一直浅浅笑着。
每当秦歌这样笑,便是他兴趣缺缺的时候,在介绍翘眉的时候,他多看了她一眼。
翘振宁一掠凤青,凤青大妃轻轻扯了扯翘眉,翘眉羞涩低道:“殿下初到北地,翘眉愿作向导,带殿下四处走走。”
“如此便有劳二公主了。”
太子说罢,眉宇轻扬,又淡淡问,“说了这许久,怎不见三公主?”
凤青脸色微变。
她在人群里颤抖着,怔怔看着他,半晌,才想起要出去,却突听得翘振宁一声轻咳,一道低沉的声音随之在背后响起,“公主,领主说汨罗夫人今晚宿在他的营帐里。”
这一宿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除非她想汨罗受苦。
她冷冷一笑,停下脚步,轻声反问,“都玛,你便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第一晚,便这样过去。
第二晚,却生了大事。
这晚更深人静的时候,她让美人设法帮她去送信。
美人年岁虽轻,却艺高胆大,性子冷静。
太子营帐内外虽有人守着,但都是东陵卫军。翘振宁派去守卫的人都被曹昭南安排在外围。说是质子,实是荣瑞帝对北地以示信诚友善的恩典,这位大太监怎肯舍弃自己军队不用而用北地军队做守护?
送信虽难,但只要美人想法避开北地武士,将信悄悄交到东陵军士手中,让他们代为通传未尝不可。
然而,美人回来的时候,却一脸惊怒,说出了大事。
原来,美人去到太子营帐附近,隐在僻幽处伺机等候的时候,却看到翘眉从蟁楼的方向神色惊恐慌张跌跌撞撞的回来。
翘眉美貌,却绝不像常人所说的貌美智浅,相反,这个少女聪睿,城府深,且性子极沉稳。
美人何尝看到翘眉这副模样过?不由得惊疑思虑,没多想,立即尾随翘眉到了大妃的毡包外。只怕翘眉又生了什么计谋来害自己主子。
毕竟,两年来,翘眉施计给她小鞋她穿的数次并不少。也幸好翘振宁虽薄情,到底仍有一丝顾念旧情,不许大妃杀害或暗伤了她俩母女。
她也只忍着,并不还击,只怕害了汨罗。
殊不知,美人却在大妃帐外听到一件大事。
原来,翘眉夜约太子到蟁楼见面。
但这蟁楼却是个可怖去处,是凤青大妃养毒之所。
楼内建设美轮美奂,各房饲有各种美艳毒虫,内有迷香毒气缭绕,也辟有休憩的房间。
若要进这蟁楼,必须先服大妃配制的解药。否则,不说那毒虫害命,单是这毒气入~体,损了心脉,便即毙命。
然这解药却极难配,一来所用各种药材繁复又珍稀,一时难以筹集大量珍贵药材来炼药,二来大妃既将那处作养毒之地,便绝不想有人能随便进入窥探了去,是以每隔一段时间才配药一次,作自身进去观察制毒之用,所以,即便是大妃,手上解药亦有限。
翘眉倾心太子,想与之秘聚,却度量溯漠除毡包外再无可聚之处,然而在毡包里见面却极不便,将太子约至己处,怕被人说了闲话去,太子那边又守卫重重,想说些体己话,做些亲昵之举也不得。权量之下,便偷了母亲的解药,约太子到蟁楼去。
适逢曹昭南随翘振宁到十数里外视察北地军务整顿去,并无约束,太子似饶有兴趣,便随了翘眉去。
哪知,解药并不凑效。蟁楼内,二人正相偎说着话,太子突然昏倒。翘眉大骇,顿时也只觉心胸促闷,性命攸关,她慌乱之下,竟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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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做他的女人(5)
大妃也惊住,道,“眉儿,你是在我平日放药的匣里拿的解药吗,我在蟁楼新养了毒物,这毒物放出的毒气厉害,旧的解药已不足够抗毒,我另在药房新配了解药,适才你能抗住毒气是因为我在你们姐妹二人幼时便给你们服下了能抵御多种毒物的珍药,太子这时只怕已经凶多吉少。(.)最新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尽在.www.uu234.com”
翘眉一震,哭求大妃去救他,说她爱上了太子。
大妃突然冷冷一笑,道:“不,你不是眉儿!你是容儿!眉儿知道新药放在那里,她爱蟁楼的布设,时常进去憩息看书,早拿了新解药,只有你向来做事莽撞!”
翘眉大惊,颤抖着从脸上揭下一块人面。
浚帐外的美人也吃了一惊,眼前那个果是翘容!正震惊,却远远看到翘眉朝毡包的方向走来,遂连忙藏好。
大妃看翘眉进了来,将事情说了,翘眉一声不吭,冷冷盯着翘容。
大妃狠狠扇了翘容一个耳光,犹自气得抖,“我教你的易容术,你倒掌握得好得炉火纯青!竟冒你姐姐之名去做那不知廉~耻之事!”
和翘容痛哭,“我约太子,他不肯见,我看他对姐姐似有好感,才想出此法,只待日后他对我有了情谊再告诉他。”
大妃咬了咬牙,又问翘容,这事可还有人知道。
翘容摇了摇头,道:“我易容成姐姐,白天趁太子在幽处散步时和他相约,东陵武士远远跟着,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大妃乍惊还喜,道:“那里是族中的禁地,族人都知道绝不能进,也和东陵的人略提过。太子,咱们绝不能救!毒气攻心,除非他内力极强或是体~内也有抗毒之素,否则,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试想一下,我们去救他,若教人现了,救活了尚好,若救不活追究起来,太子便是因你而死,你可知有什么后果?你必死无疑,甚至祸连全族!你道东陵皇帝会放过我们?若是太子自己误闯蟁楼而死,则我们还有一丝生机!”
美人听得心惊,却见翘眉突然跪下,求大妃救太子。美人也不敢再留,急急回来将事情告诉了她和汨罗。
她又惊又急,然而,大妃的顾虑却是对的,并且,这事去找翘振宁也没有用,关系全族祸福,翘振宁必不会救;若告诉曹昭南或东陵武士,则北地难逃责罚。再说,翘曹二人此时也不在。
汨罗也是大惊,那焦急竟似不下于她。
她赶紧收敛心神,想了想,问美人,翘眉当时的态度怎么样。
美人说,翘眉似乎想救人,但大妃派了都玛守住,绝不让她出去。
她略一计较,去了翘眉的毡包。都玛奉大妃之命,不让翘眉进出,终究卖了个人情给她,只当没看见她
从翘眉的小毡包出来,她凝了眼头顶的星光,抚了抚脸上的人皮假面,将翘眉腹诽数遍,向蟁楼而去。
翘眉刚刚和她做了个交易。
和翘容一样,翘眉也爱上了这个俊美华贵的东陵太子,想相救,却也顾虑惹祸上身。
翘眉手上新解药不多,给了她仅有的两颗,同时也让她服下其他的毒药,并将翘容用过的人皮假面给了她。
翘楚很清楚这些东西的用途。易容成翘眉,若能救,告诉太子,是翘容害他进的蟁楼,翘眉救的他;若不能救,太子的死是因为误闯蟁楼。
如果她违反了约定,则翘眉不给她解药,她会死
蟁楼很大,彩楼画栋。画上,天人横萧管,奏乐舞,衣袂连决,仙乐飘飘。浓彩重泼,那一帧帧的飞天图画,真的很美。
可惜,越美的东西越毒。
她是在三楼的廊道寻着他的,没想到他竟能支撑着从房里走出来。
他一袭藏青长袍,倚在栏杆上,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微微混浊的眸漾着一抹邪魅,和美丽澄澈的天人形成浓~烈的对比。
她却知道他快支撑不住,他眉宇氤氲着一团青黑,唇色青泠。
看着她焦急的朝他跑去,他轻笑道:“不是走了吗?怎又回了来?”
眼里带着浓浓的讥诮。
这是和“秦歌”再见后的第一次话,可是,她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淡淡说了句“刚才那个不是我,是我妹妹翘容的易容”,便没再说话。
她摘下腰上小荷包,将药丸倒了出来——还剩一颗半。翘眉只给了她两颗药,她怕他中毒深,自己不敢吃足一颗,来的时候吃了半颗,留下半颗。
她将整颗药丸递送给他,他却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掌上半枚药丸,“这颗呢?不给我吃吗?”
她突然想起秦歌,冷冷道:“我也只有两颗药丸,这半颗是我的。”
他似乎一怔,唇角一挑,接过药丸,咽了。
她将他搀了起来。
晚了服药,他才走几步,便已支撑不住,蓦然倒在她的肩怀。
虽是少年,他的身量已长成,她被重重压着,又惊又急。将他拖行了几步,却顿觉心跳偾张,胸口闷。她知道,她也开始支撑不住了。
她正想吃药,犹豫了一下,终于将剩下的半颗药丸送到他嘴边。他脸色微微一变,正要说什么,却昏了过去。
她咬了咬牙,含药撬开了他紧闭的双唇
058 做他的女人(6)
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心口绞痛,再也支撑不住,脚下踩了个空,连着他从高高的楼梯摔了下去。(.6.neT访问本站
着地的时候,她的头磕到地上,头破血流,他的手足重重撞到梯角,翻滚出数尺,腿被墙角的小鱼犁刺穿,袍上鲜血淋漓。
那是大妃用来戳起毒物的小犁。她心里一疼,眼前昏黑,无法站起,咬紧牙爬到他身边,去推他。
“起来,这里不能久呆,快起来。”
浚“醒来。”
“你要睡回家睡。”
“上官惊灏,你爹喊你回家吃饭。”
和她起不来,只能一直说,不知道说了多久,嗓子沁出淡淡的咸腥,他眼皮微动,睁开眼来。
看到她的模样,他慢慢锁住眉。
她松了口气,才觉连指头都无法动弹了,嘴朝大门努了努。
他看着她,突然笑道:“翘眉,我爹不会喊我回家吃饭。”
她想了想,哑声道:“不是说你是皇帝最爱的儿子吗,怎么,和你爹吵架了?那便你喊他吃饭吧,有时,示弱示好并不是件坏事。”
他一声冷笑,却随即沉默了。
半晌,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只听得他轻声道:“示弱我知,只是示好吗,嗯,也许你是对的。”
她笑了笑,又听见他问,“为什么救我?”
“我爱你的容貌,一笑倾人城,人都喜欢最美最好的东西。”
他似乎一怔,没有答话。
她多久没和秦歌这样说过笑了,又道:“那我对你一见倾心。”
“可能吗?”他冷冷反问。
“嗯,我也不信。”她自嘲一笑,低声道:“那便是我爱你尊贵的地位吧。”
“你是翘卿二女,地位已贵。”
“我受人欺侮的时候,你不知道罢。”
他轻轻笑了。
——那便做我的女人吧。眉儿,若有一天我得登尊位,必你以天下最贵之聘迎娶你,从此护你不受任何欺侮。
昏厥过去的时候,她听到他这么说,自见面起,总觉得这个少年桀骜暗藏,这时,他语气极淡,她却觉得他不像说笑。十六岁的声音,深沉而危险。
眉儿?
她突然只想不顾一切告诉他,她是谁。神识却慢慢涣散,除去感觉一双硕实有力的手将她抱进怀里,一拐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醒来的时候,却物是人非。
她,汨罗,四大和美人被送到千里以外北地的一个小族里。她们被幽禁起来,随行还有一名族中巫医。
她一直卧病在~床,起不来。
醒来的时候,巫医说,她能拣回一条命已是大幸,毒气侵入心腑,落了心疾,再也好不了,好好将养着,希望能熬过花信之年。
半颗药的结果。她沉默了很久,问汨罗,娘~,太子呢。
汨罗伸手掩住口鼻,快步出了毡包。
四大低声道:“主子,太子他没事,那晚,你们两个晕倒在蟁楼外,大妃和翘眉看到太子没死,把他救了回去,将咱们隔离到这地方来。”
她闭上眼,应了一声。
她们在这遥远的地方过了几个月,直到一天,翘涵来看她。
翘涵很高兴,说,妹妹,你很快便能离开这地方。
她问,因为太子即将离开对不对。
翘涵一怔,苦笑道:“妹妹真聪明,想风青大妃是害怕你的容貌,太子若看到了”
她摇摇头,容貌在其次,那一晚才是关键。翘眉虽给她下了毒,却仍顾虑她会将事情告诉太子。
她沉吟半晌,朝翘涵缓缓跪下,“姐姐,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
灯光将她从陈事里拉回。
她看向翘涵,“姐姐,六年多前,你没有将我托你的事告诉太子,没有告诉他救他的人是我对不对?”
翘涵苦笑,“是,我答应了你,却食了言。我看完你回去以后,二妹找了我,用我~娘的性命威胁我,你知道凤青大妃的手段。三妹,我对不住你。”
“二姐果然料事俱到。大姐,过去的事便随它去吧,我不怪你。”
她淡淡道,心里苦笑,怪不得再见上官惊灏待她如此。
翘涵却突然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声音微微急促起来,“三妹,你听我说,来找你之前,我已经想过了,我~娘年前已过世,我现在又嫁与杨烈,我还惧翘眉做什么!我已让杨烈将太子约了出去,我这便带你去见他,我们将事情向他解释清楚。”
翘楚一惊,倒没想到翘涵会如此做。
*****
柳子湖畔。
两名男子并立。其中,一名白衣男子眯眸远眺,远处舟苼歌舞,虽雪下不消,仍一派酒色盎然。
今晚,他那娇艳的妻子让身边的大丫鬟过来侍候茶水,似乎别有饵腻,她在防什么?。他要进出几时凭她?他即便从大门出入又如何?只是,她要玩,他便陪她玩。毕竟,既聪又慧的倾城美人可遇不可求,他对她倒有几分喜爱。
是个有趣的夜晚,甫过门作客的杨烈夫妇约他至此,说是应翘楚之约。
翘楚,八弟的女人。这个女人似乎是个妙人,他有点想玩一玩,既然你上官惊鸿在乎。
位子只有一个,能和他争夺天下的,只有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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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花信之年:(古)女子二十四岁。
059 证明给我看
夜愈深,雪也越下越大。(.)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www.uu234.com
“殿下,她们来了。”
太子的思绪教杨烈低声打断。
略一转身,只见翘楚和翘涵撑着伞踏雪而来。
浚虽及不上翘眉,但翘涵也很美,他的目光却定在翘楚身上,除去她的身份——上官惊鸿的女人,他对这个女人也生了丝兴趣。日间的小游戏,让他记住了她的眼睛,那双静敛却又夺目
来路上,翘楚有想过和这个男人说些什么,见面一刻,反突然不知说什么才对。毕竟,错了的已经错了,他已娶了翘眉。
和她站在一边,听翘涵蹙眉与他细说,他静听翘涵说话,一双眼睛却盯着她,待听到翘涵说蟁楼的是她,他脸色一变,挥手止住翘涵。
翘涵一扯杨烈,两人悄悄走开。
她看到他凝眸看了她好一阵,方道:“过来我这里。”
翘楚度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叫一个安全。咬了咬唇,终究颤抖着慢慢走了过去。
他却劈手夺了她的伞,大手狠狠攫住她的下巴,“如果你是当年在蟁楼的女人,证明给我看!”
*****
同晚,皇宫,金銮殿。
殿外深雪寒风,殿内四角炉腾火蒸,但透过窗棂看去,仍带几分萧竣。
一旁侍奉的是大太监莫存丰,他微微睇了眼桌上明皇,心房骤然一缩,惜黄绢紧掩住,莫说里面的字,即连绢上白纸也瞟不到半角。
他微一思索,笑道:“皇上,虽说睿王大败西夏归来,边境仍需重兵驻扎、布防,以防西夏反扑,这交还的兵符,您可拿了主意要给哪位爷?”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存丰哪,你倒与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西夏这狼子不打不驯,听得朕身子不爽,便想着打过来夺我河山!”
听得皇帝夸赞,莫存丰反微微一惊,“奴才不敢,只是跟在陛下身边日子久了,遇事倒也懂得多思虑几分。”
却原来,早前这场与西夏之间的战争内有乾坤!
本来东陵国力强盛,西夏虽觊觎这“芳邻”日久,却不敢轻易妄动。前些日子却得知荣瑞皇帝恙症甚重,卧~床多天,上不得朝,又素知众皇子间一直波涛暗涌,东陵又在邻国用兵,便想趁此动战争,好收渔利。焉知荣瑞皇帝很快便重上朝堂,迅调布兵马,并派睿王西征。
虽说睿王突然请缨,最后亦派其征战一事是皇帝也始料未及的,但这场仗却是皇帝早知西夏有意侵犯,佯装重病钓诱的西夏,藉此一役削弱了西夏的兵力,更要趁此空隙开始整顿众皇子之间的矛盾!
民间和普通官吏不知皇帝这内里乾坤便罢,这宫里,有些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皇帝的身~体虽无对西夏传出的败坏,却也已日渐衰颓,继任人选一事也是时候落实了。然而,皇帝虽立了太子,但继任大诏一日未出,安放于金銮殿的正大光明牌匾之后,都未作得准!
太子虽最得圣眷,但贤,夏,宁三王呼声也极高,朝中各有势力支持,这些势力手上都握有重兵。皇帝若不小心处理,即使将新皇人选定下,他一旦离世,东陵必掀众王夺位大祸;他若想狠心夺下其他皇子的权势,为新皇日后登基肃清道路,则只怕引起两大祸患。
一,即起兵祸,被剥夺权势的皇子与其背后的支持者立时作反,甚至几个皇子联合作反,好等皇位继位者选重新洗牌。
二,被剥权势的众皇子退让,新皇登基后将所有曾经反对过他的兄弟全部杀掉。
实际上,皇帝心里意属太子,但面对此局面,想让太子顺利继位,又想将所有儿子都保住,却步步难为!
而众有势力的皇子各自密谋拉拢重臣、其他皇子之余,也想让皇帝改变原来立嫡的想法——废去太子,改立自己,遂都在皇帝面前克尽孝谨,又在皇帝分配于己的政务上做出政绩。
所以,此时,睿王归还的兵符交递予哪个皇子,将大有巧妙!
因为太子及三王虽都有兵力在手,但这个兵符,却掌有全国三分之一的兵马,谁能拿到,日后便大势在握。
但对皇帝来说,无论交予谁,似乎都是死棋,然而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现在不交,万一卧病,引起众皇子争夺则更为麻烦。
是以,宫里宫外估计,交符便在这些天。
这时,听得莫存丰问,皇帝划眉一笑,却没说什么,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案上圣旨,道:“这事容后再说吧,说过要奖赏老八的,这孩子的婚事也该办一办了。”
莫存丰堆了抹笑,连声称是,和那兵符一样,这则圣旨也是关键,里面写着睿王府的正妃人选!
这时,一个宫监推门进来,禀道:“皇上,曹总管到。”
皇帝挥了挥手。
那内侍立即报喏,“传曹总管。”
园庭中,一个眉相端隽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殿门大关。
男人跪地叩拜,“奴才曹昭南叩见皇上。”
这个下跪的男人身份非同小可,正是皇帝跟前当红的大太监曹昭南。他和莫存丰分司内廷正副总管之职。
最让人对这位曹监敬畏的是,皇帝打破常规,自太子少时,便让这位大太监到太子府协助太子督务,而曹昭南同时又得以出入宫廷,经管内务。都说一朝皇帝一朝臣,若太子登基,这位曹总管将来必也是新帝眼前宠。
将最得力的大太监派与太子,皇帝对太子的厚望和用心也因此可见一斑。
这时,皇帝淡淡“嗯”了一声,道:“起喀吧,这旨意你翌早拿去宣了。”
060 风雪夜未寝
曹昭南眸光捻动,唇角一扬,只低恭道:“奴才遵旨。(.6.neT访问本站”
皇帝摆摆手,“退下吧,存丰,你与下去罢。”
莫存丰心中一喜,脸上也不动声色,只道:“皇上今晚想传召哪位娘娘侍寝?”
皇帝瞥了眼桌上托案排列整齐的绿头牌,“今晚朕在金銮殿过夜。”
浚莫存丰答喏一声,便随曹昭南一起退了下去。
曹昭南走在前头,莫存丰略在后面,眼梢一抬,庭外多名禁军手持重械值守,又另有几名内侍值夜。
这时,一名内侍略一点头,“哟”的一声便扑冲到那曹昭南腰脚下,口中喊骂道:“貂鼠竟敢扰皇上圣寝,看不将你捉杀了。”
和曹昭南并不及防,被他一推,这力道又猛,一跄之下,手中圣旨跌到地上。
莫存丰正走到他旁侧,顿时脸色一变,怒道:“大胆奴才,曹总管的驾你也敢冲撞?五十板子自个到司刑监处领了罢!”
那内侍惊颤着去搀曹昭南,莫存丰赶紧将地上圣旨拾起,递给曹昭南。
曹昭南接过了,淡淡道:“存丰,自个儿的人,宽待些。也罢,我领命在身,先去了,回头你我再喝上两盅吧。”
莫存丰颔,眼见着曹昭南出宫门而去,立即拉过那内侍,冷冷一笑,道:“去告诉皇后娘娘,圣旨上写的是王家姑娘王语之。”
宫门外,曹昭南转身望向暗黑的宫墙,瞥了眼手中的“圣旨”,打开了,只见上面写着: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悉王家王氏语之德貌双全,赛试三场,聪慧才情压群芳,甚得朕心,八皇子上官惊鸿明睿德丰,二人堪称天合良配,特晋王语之为睿王元妃。三日后拜堂成亲。
他眼皮一阖,慢慢从袖中拿出另一张明黄绢子。衣袖轻拂间,那绢子铺宕展开,上写: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悉郎家郎氏霖铃德貌双全,赛试三场,聪慧才情压群芳,甚得朕心,八皇子上官惊鸿明睿德丰,二人堪称天合良配,特晋郎霖铃为睿王元妃。三日后拜堂成亲。
他淡淡一笑,将写有“王语之”一名的黄绢裹在掌中,略一运劲,摊开手掌,灰末飞流空。这事先在太子府里备好、拿过来的东西已用完了,再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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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晚更深,贤王府。
“啪”的一声钝响从贤王书房里传出,一撸古籍从书架跌下,散落到地上。
书房里,共有三人。
将书册扫跌的正是贤王,只见他眉目骛锁,显是动了怒气。
另外一人是个女子,一袭涤灰狐裘,裘上头披还散着碎雪,低声道:“儿,莫恼了。现时需尽快拿定应对之策方是。”
她与之说话的人是贤王。再看她,虽裘披紧裹,却仍能看出裘下那张美丽的脸,贵气自成,风姿犹然。
这女子却是郎皇后。
只是,皇后为何半夜出宫?须知,宫妃私自出宫是大罪,不管你身份如何尊贵。
贤王略一点头,沉声道:“母后所言极是。也亏得母后耳线,又深夜出宫告知,让儿子早一步获悉父皇心中想法。”
郎皇后咬牙一笑,“如今可知,这场选妃之赛,不过是你父皇作给我们所有人看的一场好戏,以杜绝悠悠口,异议声!若非上官惊鸿亲点翘楚,这些女子当中,岂非我郎家郎霖铃最出色?谁不知道王家和上官惊灏的关系?将王语之许给睿王,你父皇根本就是想将老八拨到太子那一边去!
贤王接口,冷笑道:“这桩婚事已如此,兵符的去处亦可想而知!”
郎皇后紧握红甲,“还以为这些年你做事处处有条,你父皇对我也宠爱有加,原来他还是心心念念惦着上官惊灏的死鬼娘亲。”
“爷,按奴才愚见,事不延迟,宜立拿对策。”
这时,房中一直没有出声的青衣少年压低声音道,他头戴蓑帽,帽垂黑纱,说话间纱幕微动,却一派朦胧,看不清颜面。
贤王剪手而眺,窗纱之外,夜霜雪银天。
他背身一笑,扬手指向青衣少年,“你今晚来报,报得正好!本王不管上官惊灏和老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此时他却是落了单。兵符一交,执符之人必须到边疆巡察。但若是重伤之人,又如何得去?”
郎皇后一震,贤王已轻笑问道:“我二弟现在何处?”
少年淡淡回道:“禀爷,柳子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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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睿王府。
睿王卧室,炉火熏流光,纱帐飘摇,数卷衣幅委地。一袭青灰褂袍,一挽素黑长袍斜斜铺盖在上。
女子破碎轻喘的声音透帐而出。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划破女人的声音。
“进来。”帐内,男人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分暗哑。
“爷,奴才有急事禀报。”门外,随着一双粗黑棉靴踏进,带进数绺银白。
帐里男人似看出来人的迟疑,淡淡道:“铁叔,但说无妨,你知道这里无外人。”
“爷,那人来报,翘楚可能有危险。”
帐子猛然被撩开——
“惊鸿。”
男人侧身瞥向握在臂上的手,指白如玉。
“回我一个问题再走,可好?”
“嗯。”
“若我有事,你还会不会去找翘楚?”
玉手横斜,慢慢捡起地上黑袍。
人离帐冷,只有薄薄一句“不会”还飘荡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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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被他撞见了
柳子湖畔。(.6.neT访问本站夜雪始歇。
翘楚忍着下巴的疼痛,轻声道。“我能将那天每一个细节告诉你,只要你问。”
太子冷笑,“你和翘眉既然是姐妹,当日情景可以是她告诉你的。我怎么信?”
她一怔,随即苦笑,即使她想让他去向翘眉核实也不行。在她被隔离到千里外的日子里,翘眉曾经派侍女过去,逼问当晚情形。若有一句不符,让太子怀疑,她也将得不到解药。这个年纪仅比她大半岁的女孩,心机谨慎。
浚当日情景,她们彼此都知道,谁告诉了谁,已经无可考证。
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证明,却现徒劳,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他清冽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一边是下颌的痛楚,一边却是他突然覆上的唇的炙热。
和他在她唇上吸吮掠夺,她紧合着双唇,他却有些粗~暴的撬开了她的唇,唇舌长驱而进,侵~占她的口腔。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怀,眩惑不知措。
以前,秦歌吻她,她总是羞涩而快乐。她深爱着那个男人,喜欢他对她的侵~占和需索。
除去将她变成他的女人的最后一步,他和她之间所有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在他公寓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他的唇舌,他的手尝探入她身体最私~密的地方,抚摸和疼爱。
现在,她却满心复杂,她找不回记忆里的感觉。
并且,这一瞬,她突然厌恶起他的吻,虽然那亲密的接触让她全身战栗,他探入她衣襟的手挑起了她的快~感。
也许,就像在蟁楼生和死的距离让她感觉和他更靠近些,让她为他付出更甘愿些,因为别无选择;就像在北地赶路的时候那种冀望让更快乐些,因为知道即将要见面;就像吻上官惊鸿时更让她自在些,因为不爱。
现在,她无法证实自己就是当年在蟁楼里的人;而他,是秦歌,却又不是秦歌,他的记忆里没有她和秦歌的回忆——
她的心一点一点绝望起来,她只秦歌,哪怕他不爱她。他只是他的前世,并不是他。
心情沉困跌宕,也许,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想救秦歌,让他在现代重生。
而现在,她和她之间,她不知道算什么,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她伸手握住他在她衣衫里的手。
太子似乎一怔,声音低哑,“去孤的别院。”
她摇头,“你我再见吧。”
她在整理被他弄乱了的衣服,眼角浮着一丝云游天外,漫不经心的淡漠。而一时意起的狎玩,他却动了情~**,她甚至并不美,他几时被如此对待过?
嬉笑怒骂,他向来收放自如,太子这时竟隐隐生了丝怒气,他不打算放过她——却突然听得一阵箫笛之声从湖中某一只舟里传来,他眸光一沉。
翘楚低声道:“我先走了。”
话口未毕,只听得翘涵惊恐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心。”
她一惊,一阵厉风从面颊扫过,同刻腰间一暖,太子将她揽进怀里连退数步,只见二人四周已围了十数个蒙面黑衣人,其中两个人正横刀在二人面前。距二人一段距离的翘涵和杨烈也被人团团围住。
太子冷冷一笑,“你们是什么人?”
为两个黑衣人却不打话,寒刀挟带着利芒便向二人砍去,四周的黑衣人迅攻了上来。
太子的武功似乎极好,护着她跳跃避闪之间,竟还能夺下一名黑衣人的兵器。另一边,杨烈也已护着翘涵和来人打斗起来,但很快便见颓势,身中数刀。
翘楚惊急,翘涵是因她而来的,若翘涵夫妻俩因她
而这边,太子武功虽好,但来人众多,他又要护着自己,手臂已见了红。
这个情景便和东陵王墓里的情景相若,她心里一恸,眼看斜侧一剑刺来,他无暇避过,她前探一点,举臂替他挡了,怕他分心,咬紧牙,只当作没事。
太子眼梢一掠,微微一震。
黑衣人一看二人都负了伤,精神一擞,攻击越见狠~厉。
眼见数剑齐往二人身上递去,一轮恶战,太子的动作似已不如先前敏迅,无法迅隔开敌人对自己的攻击再替她卸去攻击,只能选一人护住,他或她。
他微微皱眉,剑光已递到她身上。
她苦笑,闭上眼睛。
“当”的一声,却不见痛楚,只听得有人惊怒道:“不好,来了帮手。”
她又惊又喜,睁眼之下,只见两个人挡在二人前面,其中一人铁面银衣,不是睿王是谁?
另一个少年却是景清。
“景清,保护二哥。”
耳畔,只听得睿王微微沉声令道,景清应了一声,她肩上一紧,已被睿王抱进怀里,“二哥,我来护她,你且放心全力御敌。”
太子眸光一动,朗声道:“好!”
眼前虽酣战虽~激,翘楚却突然不安起来,她看了睿王一眼,睿王的目光一瞬锐利的扫过她的唇,随即一言不,和敌人打斗起来。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只想起两个字: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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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睿王动怒了?
不知道为什么,翘楚有丝口干舌燥的心虚,赶紧收敛心神,往翘涵那边看去。(.)最新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尽在.www.uu234.com
却见景平也来了,正在那边相助杨烈,那边的情势稍缓了一些,但杨烈似乎支撑不住了,脚步虚浮,身子摇晃。
她正急,回眸间,只见太子身上多了几处伤口,攻向他的人最多,其他的人不过是被景清和睿王强接过了,实际上都想向太子攻去。她越惊急,这些人的目标是太子!
突听得睿王朝太子道:“二哥,往大公主那边走。”
浚他说着仗剑格开面前数人凌厉的攻击,足下微点,已往翘涵的方向跃去。
太子和景清很快跟了上来,睿王眼梢一掠,另一边的景平迅伸手拉住杨烈,杨烈揽着翘眉。睿王抱着她往太子身旁退去,景清突然大叫一声,两边围拢的黑衣人一震,却见少年伸手入怀探出什么来,往地上一掷。
顿时,烟雾漫天。
和到翘楚从满天雾烟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现众人身已处一道胡同里。
睿王蓦地将她放了,道:“两个姑娘除外,二哥,咱们所有人都把外袍褪了。”
他说着脱下外袍一扔,飞快转身将脸上铁面摘下放进怀里,她只见他快的从内袍衣摆撕下一块,待他转身过来,已经蒙住脸面。
她一怔,只见除去杨烈还在迟疑,太子,景平和景清都极快的把外袍褪下,扔到地上,又撕了衣服将脸蒙上。
景平和景清各自在自己腕上轻轻一划,将手上鲜血抹到身上各处。
睿王突然抱紧她,她一疼,低声叫了出来,他的衣服顿时染上她的血迹。
她咬牙白了他一眼,却听得他一声轻哼,“哦,原来你也知道痛。”
那声音轻淡若无,若非在他怀里,她根本不可能听见。自初见起,他都是温柔以待,几时这样骂过她,她微愣在原地。
这时,太子从怀里掏出一枚焰火,拿火石划火燃了,用力朝空中一扬。
顿时,光绚满空。
景清瞪了杨烈一眼,没好气道:“杨公子,别磨蹭,快脱衣服!”
翘楚已有几分明白那个男人的意思,翘涵看夫婿伤势不轻,正垂泪,这时听得景清的话,不由得又急又怒。
翘楚正想劝,却见黑衣人从胡同传涌进。
这胡同,是适才最好的暂藏之地,也是现在的死路,退无可退。
只是,待看到他们,一帮黑衣人却也震惊地收住脚步,下几人低问,“大哥,哪个才是太子?”
为的黑衣人锁紧眉目,好一会,才低喝道:“将人全部杀死便是!”
翘楚知道,焰火既放,救驾的护卫很快便到,只要能撑过此刻便能活命!眼角余光,几个男人身上虽“鲜血淋漓”,但伤有真假,太子身形微晃,毕竟酣战已久,几乎大多数人又是攻击他。
她又瞟了眼自己身旁似乎还极为龙精虎猛、老虎也能杀几头的睿王,微一思虑,咽了口唾沫,猛地朝太子的方向喊道:“你们还不掩护太子杀出去!”
两方的人俱都一怔,为黑衣人喋喋一笑,沉声道:“弟兄们,莫听那女人调虎离山之说,她旁边的男子必定是太子!”
一时,呼啸之声大作,所有人向睿王疾跑攻去。
景清张大嘴巴,又惊又怒,景平微一皱眉,拉过他,奔到睿王身旁,二人为主抵御攻击,反是睿王一身银白内袍,安静的站立在原地,冷冷盯向仅寸步外的她。
她有丝头皮麻,突然,睿王袖子一拂,裹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进怀中,淡淡道:“真聪明,既然如此,你也和我一起死吧,嗯?”
她一笑,“好!”
睿王微微一怔,眸光一沉,抱起她,施展轻功凌空疾奔而去。
“莫让他们跑了!”
众黑衣人急追而去,景平景清不敢怠慢,立刻施展轻功也追了过去。
后方,太子唇角一挑。
*****
膝盖、脚肚还微微颤抖着,翘楚往殿外的天空看去,东方已吐白,耳畔声音震怒。
说话的人正是坐在朝堂最高位置、握着天下生杀的人——荣瑞皇帝,两旁是前来早朝的百官,这里是金銮殿。
殿**站着的便是不久前还在柳子湖畔,柳子胡同浴杀的众人。在睿王受了甚重的伤,景平二人也身中数剑的时候,太子的卫军赶到。生了这等大事,现在,所有的人都进宫面圣。
皇帝一拍桌案,怒道:“惊灏,你贵为太子,身系社稷,出府竟不带护卫,如此轻心!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一个个跑到柳子湖畔去做什么?”
翘楚一看搀扶着杨烈的翘涵要说话,心里暗道不好,若牵出蟁楼的事就麻烦了!天下人都能错,唯独皇家不能错。若说太子错娶,这皇家颜面何存?再说,太子娶翘眉,不说蟁楼的情份,本就是政治联姻。
她忙道:“禀皇上,家姐、姐夫自深漠来,一直倾羡东陵繁盛,虽舟车劳顿,仍兴致甚高,等不及天明,只想四处赏玩一番。殿下见状,说柳子湖畔近郊风光甚好,便携了我们过去。”
皇帝皱眉,沉声道:“太子妃呢?怎不见她?”
翘楚决定闭嘴,扫了太子一眼,接龙游戏,这问到谁的老婆,便到谁了。
太子唇角几不可见的轻扬了一下,不慌不忙道:“父皇,翘眉并不赞成到柳子湖畔去,说那处湖舟多歌姬,是烟花之地,遂并未同往,儿臣心想多带护卫游玩,未免失之雅趣,这和大公主夫妇、三公主过去,倒能说些家常。”
皇帝脸色微缓了些,慢慢瞥向睿王,“老八,你呢?怎也如此凑巧,跑了去那种地方?”
翘楚有些胆惊心战的看向睿王。一路上,这个男人的脸色就没好过,也不知是血流的,还是揭破奸~情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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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第一次心疼
p.s.o84节:另一边的景平伸手拉住杨烈,杨烈揽着翘眉。(.)、、
改为:另一边的景平伸手拉住杨烈,杨烈揽着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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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脸色其实不对,他早把面巾摘下,重新戴上铁面。铁面下,眸光幽深沉悒,大抵也是脸色不好的意思。
肯只听得他低声道:“父皇,儿臣从宫中回去,心郁难抒,便带了两名小奴到柳子湖畔,想寻杯酒喝。”
朝堂上不少大臣都听说,皇帝正式颁下圣旨赐婚睿王翘楚,但翘楚却并非正妃,睿王进宫,希望皇帝能改赐翘楚正妃之位。宫中传出皇帝动怒的消息,倒莫怪睿王会到柳子湖畔。
只是,本都以为这位八王一战显见聪睿,自此入主朝堂,谁知他却执拗在一纸婚书之上,并且那女子无任何可依仗或利用的地方,这不啻逆了皇帝的意,让人有烂泥扶不上墙之感,众人遂都对这位皇子再生轻夷之感。
讹翘楚微微蹙眉,上官惊鸿他真是为此去柳子湖畔吗?只是,细细一想,虽属凑巧,却并不悖情理。
皇帝猛地站起,盯着睿王看了良久,又看了眼太子,良久,叹了口气,“罢,不管如何,惊鸿,你此次救助兄长,应记一功。”
“这意**行刺太子的乱党,必须严惩。”皇帝沉声道,目光严厉,“惊灏,刺客可捉有活口?”
太子颔,朗声道:“刺客绝大部分被剿杀,也有少余落网,似皆为死士,被捕后立时自尽而死,却有二人被救活。”
这时,王太傅上前一步,禀奏道:“皇上,刺客此番行刺太子,即害我东陵社稷福祉,倒不知是民间乱党为,还是这宫里有人图谋不轨,望皇上颁旨于大理寺,必须彻查清楚,将之严办。”
皇帝徐徐扫了堂下一眼,众臣无不一惊,齐跪下道:“将之严办!”
皇帝“嗯”了一声,环了众皇子与群臣一眼,冷冷一笑,道:“若教朕查出是谁有心谋害太子,民间党者,诛其九族,若是这宫里的人,亦杀无赦!”
莫存丰微微一震,不动声色的瞟了贤王一眼,却见他和郎相交换了个眼色。这郎相却正是郎霖铃的祖父。
只又听得皇帝沉声道:“此案便交与大理寺宗卿去办,郎卿,王卿同协督,务必将幕后主脑查出!”
大理寺卿宗璞及众臣领旨。
这时,突听得一声遽响,殿中一人摔倒在地。
“爷——”
翘楚计量行刺一事,心想众王夺嫡,宫中人所为的可能只怕极大。她本在暗暗打量众王和群臣,骤听得景平的声音,吃了一惊,却见跌摔在地的正是睿王。
景清回头悲愤地瞪了她一眼,她顿时怔住,这才注意到睿王一身白袍多处透红。
她突然想起,在她有意将他指成太子,在太子的卫兵赶到之前,他将她紧紧护在怀中,遇到刀剑同时刺向两人、他无法接架过来的时候,便伸出肩臂替她挡了,一次又一次。
也许,他的动作太过毫不犹豫,不像太子当时的略一迟疑,所以她忽略了?
也许,经历了秦歌,她对一些东西真的不再有憧憬?
对他,她多少带着丝戏谑之心。
或许,她本来就有一种隐隐的认知他其实帮不了她什么。长途跋涉来到朝歌,不过是给自己一份希望,哪怕再微弱。如果连这份希望也没有了,她的生命又何以为继?
西征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位无权无势、默默不闻的皇子,养着花,伺着药;西征之后,皇帝一场的选妃安排,必定有他的心思,而那心思绝不会关于她。他却坚持娶她,那是谁都一眼看出的事,他注定为他父亲再次不喜。
这样的他,没有权势的他,不为父亲喜欢的他,怎能帮她救她母亲?
可是,他确实把她带到太子面前,没有赐婚,便不会有昨夜。
是不是,她认为她已经找到太子,太子虽对蟁楼生的事仍持疑,但对她却似有一定兴趣。所以,她不再需要他。
所以,为了保护太子,宁愿让他受伤也无所谓?
她变了吗?因为经历了人世冷漠,自己也变得冷漠?
人本来就复杂,要在皇家生存的人,更复杂万分。
她常想,他没那么简单。
可是,她似乎从无想过,在众多赫贵的兄弟中,母亲早逝、容貌丑陋的他,或者,也只是想求一个生存。
“传太医!”
她听到皇帝急怒了声音,她看着他安静地眠卧在地上,看着他冰冷的铁面,第一次有了真真正正、确确切切心疼的感觉。
要掩饰丑陋的容颜,其实还可以有其他方法吧。例如,人皮假面。
一张冰冷的面具,是为了让自己也变得像铁一样坚强吗?
皇帝下令将他抬进内廷。
她想随景平他们一道过去,景平却突然返身,淡声道:“姑娘,有这个必要吗?我以为我没有看错人,原来我错了。你还是随太子回府吧,爷有我们侍候就行,怕辱没了姑娘。”
她闻言一踉,又听得皇帝令道:“今日先行退朝!存丰,传郎家小姐进宫看侍八皇子。”
她闭了闭眼睛,慢慢睁开,只见贤王和郎相面带震惊,太子早已快步随皇帝进入内堂。
朝臣有不少看着她,眼带轻视;还有一个人,淡淡打量着她,夏王。
064 谁在玲珑局
德政殿。(.)请用访问本站
这是皇帝的寝殿,睿王被送到这里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太子从德政殿走出。
宫墙外,两个人正候着,却是曹昭南和御史王莽。
肯王莽低声问道:“怎么样?”
“伤势甚重,但没伤及内腑和要害。”太子负手在后,淡淡道。
王莽微微一笑,“他自是会拿捏,不会真伤了自己。这番晕厥,不过是让皇上再起怜犊之心!”
讹太子轻轻“嗯”了一声,“只是有些棋么,走错一步,便全部错了。”
王莽心里一紧,将声音压得越低了,“太子是指”
太子没说话,看向曹昭南,“曹总管怎么说?”
曹昭南想了想,唇角一抬,“窃以为太子说的是兵符的事。”
王莽自知兹事重大,心神一拢,问道:“总管看事透彻,恕王莽愚昧,这睿王到柳子湖畔,和兵符有何关系?”
曹昭南道:“这需从皇上密旨赐婚郎家小姐一事说起。”
“实际上,选妃前,太子殿下不是已早猜到皇上最后会选郎家小姐吗?选妃之赛既设,不过是为让人看不出皇上真正心意,也绝了众人说皇上不公之论,毕竟,在今午睿王与皇上闹翻之前,谁都想将家中女眷嫁与睿王!”
王莽轻笑点头,“郎小姐和睿王过从甚密,贤王和皇后还不自知,殿下暗中留意睿王,皇上想也是暗看在眼里的,知郎小姐聪慧,郎相最宠郎小姐,而郎相之子、郎小姐之父郎将军又手握重兵,是以皇上真正的意思是:他想睿王娶郎小姐,借郎小姐将郎家的势力挪为己用,用来辅助太子顺利登基,少了郎相支持,贤王便成不了事;在太子他日登基以后,让睿王又用这股力量牵制太子,不杀贤王及众王等人。”
“所以,若皇上一旦考核出,睿王对众兄弟存仁厚之心,绝不做争位之举,并能做到他的期望,这兵符必交睿王,这样,今日睿王有了辅助太子之力,他日也有了牵制太子之势。”曹昭南眸光一深,道。
王莽摇头叹道:“可惜,睿王竟顾念这翘楚之事,与皇上起了冲撞,却是作茧自缚了。”
太子顿住脚步,唇角一抬,“谁说他作茧自缚了?这是最聪明的方法,只越加证明了他并无讨好之意、争夺之心。可惜,这几乎已到最后一步棋,他却错了一着!”
王莽一怔,曹昭南道:“说起这一着,便得再回到选妃之事上。”
“按太子殿下之见,皇上会将我传进宫作正妃一事宣旨之人,是希望在宣旨前消息不被传到睿王耳里,须知这宫里消息可比什么流传更快。但皇上又不想即刻便宣旨,毕竟今午睿王进宫,皇上才为翘楚的事斥了他,二人起了不快。早宣了圣旨,倒加剧二人矛盾。”
“然而,圣旨一旦布公,要改便是千难万难了,君无戏言!所以,即使到时睿王不愿,亦知旨意绝不可能再改。但若消息先传到他那里,给了他进宫讨商的时间反不可办。”
“可是,这宣旨总得有人,其他皇子便罢,皇上度以太子殿下之慧,必已猜出他选妃的真正用意,索性便让我这太子府的奴才做了那宣旨之人!他知我等不会将消息走漏,毕竟皇上选妃之举,亦是为壮大太子之势而为,若太子将正妃的消息传出让睿王去闹,便等于逆了圣意。”
“这婚诏圣旨是早便拟好的,一直放在金銮殿上,只差正妃人选未填上,皇上也不避讳人看,毕竟正妃之名直到昨夜才写上。太子进宫之时伺机看过‘无名’圣旨的内容,莫存丰常侍皇上左右,也必看过这道‘无名’圣旨。太子料到莫存丰今晚必定偷看这写上名字的圣旨,在我接到宫内通传进宫拿婚旨之后,便即仿这圣旨做了一份假旨。”
王莽微微敛眉,恍道:“殿下是故意设局让贤王进去!本来,贤王若知道皇上要赐婚的是郎家,必定欣喜若狂,当然,他是绝想不到皇上心里真正意思,只以为皇上对他这些年的表现有了大认可,可能改立帝位未定。”
曹昭南略一颔,冷冷而笑,“而昨夜一道假旨彻底毁了贤王之望,他认定皇上若赐婚于与太子交好的王家,必将兵符也交予太子,遂铤而走险,动了杀念!”
王莽点头,“本来,贤王也不想动殿下,毕竟一旦事,即使皇上念舐犊之情,不忍杀之,将来却必不再用,是以众王谁也不用刺杀对方这一途。”
他一笑,“可惜,贤王昨夜被迫急了!”
“嗯,”曹昭南轻声道:“太子故意落单,更顺势给了他派人刺杀的机会。”
王莽此刻明白泰半,又惊又喜,“莽刚猜度行刺会不会是贤王所为,如此说来,这事必是贤王所为!太子是迫贤王杀他,贤王尚不自知,这次可惹上大麻烦了!”
太子凝目远眺宫墙远处花草,淡淡道:“若教父皇知道行刺一事,大哥他此生再无翻身之机,父皇虽有心传位于孤,却一直顾虑孤登基之后杀兄轼弟,既然如此,孤他日不杀,现在杀便是!”
王莽和曹昭南相顾一眼,都明白这少年主子的心有多智,便有多狠。刺杀案交大理寺审讯,大理寺卿宗璞为人铁面无私,虽郎霖铃祖父郎相从旁协助,但王莽之父王太傅也在,贤王只怕难逃罪责!
王莽略复惊喜之情,又揶笑道:“殿下昨夜是借翘楚来用故意落单?”
太子眸光微动,却没说什么。
王莽一惊,不敢多问,只道:“不知殿下所说,在这件事中,睿王棋差一着又是怎么回事?”
065 小意外的她
他想了想,续慎重的补充道:“殿下是指他借翘楚让皇上看到他并无拉拢权臣、无争斗之心一着走错了?不被皇上信服?”
曹昭南也凝眉看向太子。(.)请用访问本站
三人慢行至御花园。
太子眉峰一敛,道:“不是,他对翘楚的感情是真是假,孤还不知道,但必不单纯。但是,他有让父皇相信的理由。”
肯“恕莽无礼,”王莽一声轻嗤,“一见倾心?”
太子伸手轻抚身前矮株花枝,眸光微远,缓缓出声:“如果他们并非初见呢?”
王莽一震,却见太子眉宇远淡,绝无说下去的意思,心里虽惊疑,却只顺着问道:“睿王走错了的一步是”
讹“到柳子湖畔的理由!”
太子一字一顿道,王莽心里一紧,只听曹昭南微微沉声道:“贤王得知殿下到柳子湖畔,他以为是潜伏在太子府的内线得力,却不知道那内线是我们的人,我们是有意通过内线告诉他的。”
“但睿王如何得知?这事太子府里只有六个人知道,太子殿下,我,方镜,翘翰夫妇,翘楚。适才殿下随皇上进内的时候,和皇上倾谈中,已有意透露给皇上知道,对于去处知道的人少之少,若他日查出贤王是幕后主使行刺之人,皇上当知贤王派内线在太子府偷听秘密,那睿王呢?他又是怎样知道殿下去处的?只怕也效法贤王派有内线在太子府吧!如此一来,皇上将怎样猜度这儿子?他还认为睿王会真心相助殿下登基吗?”
王莽略一沉吟,道:“可是,若按睿王所说,到柳子湖畔吃酒解愁,这确实能说过去。他与皇上午间曾为翘楚的事拗过,柳子湖,湖中舟,歌姬评弹歌舞最有名,本就是朝歌最尔雅的烟花地,倒符睿王性~子。”
太子眸光未离手中枝花,一字一字道:“这确实能说过去,但莫忘了父皇是个多疑之人。朝堂上百官必也无思究一点,这凑巧的地方反不在老八也到柳子湖畔去,而是他去的时间,恰巧赶在孤遇刺之时?”
王莽恍然而悟,“确实如此,皇上睿智多虑,怎会想不到此处!”
王莽很快却又蹙了眉,“若睿王也想到此纰漏,改与皇上说,是翘楚公主怕他担心,告知他自己在太子府里的情况,如她要上哪儿去了——”
“他无法利用这点,知道地点的六个人都不可能通知他,孤去了哪里。”太子淡淡打断,“适才与父皇闲谈时,孤曾提过,翘涵翘楚两位公主有些体己话要说,孤与杨烈先到柳子湖畔,杨烈一直与孤一起,没有机会通知他。两个姑娘初来朝歌,即使知地名也不知地点何处,方镜遂也没告诉二人要到哪里去,只护送二人过去,方镜一路跟着,两个姑娘到了柳子湖畔,他才回府,翘楚在路上怎可能通知老八?”
曹昭南笑道:“除非我或方镜是睿王的内线,我们通知的睿王。”
王莽一听便摆手,笑道:“根本不可能。曹总管对太子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殿下,这是满朝文武皆知之事。”
“至于方镜——”他稍顿了一下,“也绝不可能!他是皇上亲赐给殿下的伴读,出身干净,十岁起便侍候在殿下身边。”
“和曹总管一样,不可能是方镜。”太子眸光一拢,淡淡道:“再说,即便曹总管和方镜里有人是八弟的眼线,那也说明了,八弟确实派了人在太子府里监视孤。”
“如此说来,皇上必想,睿王肯定派了眼线在太子府,才可能知道殿下的一举一动!”王莽轻笑,“这次睿王倒是百辞莫辩了,莽度想,睿王应是从派在太子府里的眼线口中得知,太子携翘涵翘楚夜游柳子湖畔,心觉有异,遂到柳子湖畔一探殿下有何举措,倒没想到撞上有人行刺,便出来救护,藉此更得皇上信任。”
曹昭南眸光一捻,“睿王必没想到,殿下早埋了暗卫在柳子湖中,湖中群舟,其中一只舟上都是我们的人。”
王莽想了一下,低声道:“太子本不该受伤,如此做是想让皇上严惩贤王。”
太子随随睇了眼自己身上的伤,虽不及睿王重,却也不轻。
在刺客来袭之前,他便知道。当时,埋伏在舟上的暗卫早以笛声示警。即便暗卫不在,他真正的武功还不至于料理不下十数个刺客,只是要拿捏受伤的时间,伤浅了不行,父皇心软贤王便不好,一击便除,方是上策。
只是,翘楚还有蟁楼的事,却是个小意外。虽然蟁楼的事和他并没多大关系。
也罢,杨烈等人都是最好的人证。
他摸了摸唇,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滋味,那滋味很好。
另一个小意外是,他并没想到她会替他挡下一剑。
嗯,她被父皇拒入内廷看侍睿王。此刻,应和翘涵,杨烈一起在金銮殿外,等他一道回府。
这时,他听得王莽笑道:“倒不知,当贤王得知皇上赐婚的是他的表妹,会怎样?”
曹昭南淡淡一笑,“御史大人不见适才贤王和郎相听到皇上宣郎小姐进宫时脸上的神色么?虽还未确定,贤王此时已乱了!这一回,莫存丰传错消息,可也有些麻烦了。只是,最麻烦的还是贤王,他现在必想尽方法去遮掩行刺的事。”
王莽道:“睿王亦然。眼线一事,他将失去皇上的信任!”
066 凤凰木下人
“大抵睿王本以为,这次救护一功,便能让皇上坚定想法,拿到兵符,只怕没想到,眼线之事反成最大把柄。(.)、、”王莽叹道:“人人都道睿王无害,亏得殿下防他。”
“孤当初也看走眼了,孤这位八弟隐忍多年,只争今朝。”太子眼睫微阖,睫如蝶翅,在阳光里微微耀闪。
昨夜雪,今日却大晴。
曹,王二人明白,这个只争今朝什么意思,皇帝的身~体不行了,刚好西夏动咸阳之战,咸阳又是睿王母亲的故土,是睿王的契机。
肯如果睿王早年便崭露头角,太子应会杀了他。皇帝爱这些儿子,却终究最爱太子。
“孤怎能不防?郎霖铃这女人的才智不简单,能得到如此女子芳心的男人会平庸么?”
话音毕落,白衣男子快跨出宫门。
讹王莽一掀衣摆,随即跟上。
前面,便是金銮殿殿口。
曹昭南走在后面,盯着白玉石地,适才太子把手赏玩的花枝已悄然委地,叶花不剩。
他唇角薄扬,这次,一箭双雕。贤王,太子已不想留;睿王恰撞了上来。
本来,兵符若落睿王手,将来必成二虎势。便是皇帝让人带睿王进德政殿的盏茶时间,太子随皇帝进去,数言之间,“提醒”了皇帝睿王在太子府埋眼线的问题,兵符的事将全部逆转。睿王,聪明反误吧——
莫存丰——他微微一瞥远处宫檐,想起那个大太监。自两人进宫伊始,那个人便不服在他之下,却又不得不在他之下。
在这宫中,王权,后宫之权,即便是奴才,也有争斗,万事谨记,必须选对将来可能走到最高位置上的主子。只是,莫存丰也无法,他既跟了太子,莫存丰再投奔,不啻仍在他之下。
这新的君临天下的人,这新的内廷大总管的职位,嗯,快定了。
也许剩下悬念的只是,他日这权倾后宫的万凰之主是谁——
*****
金銮殿,西侧小殿门。
翘涵一扯夫婿,低声道:“你这是怎么了?三妹还在那边。你和她说,想和我借一步说几句话,将我拉开来,她会怎么想?还以为你我说了什么见不得她的话呢!”
杨烈睇着自己身上已全部裹妥的伤口,握住妻子的手,微微苦笑。
翘涵感觉夫婿的手冰沁沁的全是冷汗,一惊,问道:“烈哥,可是哪里还有不适?”
杨烈道:“天下最好的太医医女都在这宫里了,他们适才帮我打理过,已无大碍。我和三妹虽无甚交情,却常听你说她为人极好,你出阁后待你母亲如生母,这样的女子,想来气量并不小。”
“那是。”翘涵这才稍稍放了心,想了想,又道:“说到伤势,倒是太子和睿王的伤势比你更重,睿王尤甚。”
杨烈摆摆手,压低了声音,“涵儿,莫再说这二人了。这二人无论谁我们都惹不得。昨夜之事,你可知诡异蹊跷?”
翘涵一惊,一刹背脊透寒,“蹊跷?烈哥,你别吓我,可是你看出了什么端倪知道这主使行刺的是何人?”
杨烈抚住眉额,低道:“我哪有如此能耐?这宫里人事诡谲复杂,不是你我能明白的。我不是曾告诉过你吗,我武功尚好,但若遇高手或围袭,就未必奏效了。我师傅说我无学武之赋,却曾教过我一个小本事。”
翘涵噗嗤一笑,“你说你能辨出一个人真正的武功修为,你说这不是每个人能做到的,只有高手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武功底细,你这二流子却能看出来,可这又怎地蹊跷去了?”
“嗯,”杨磊将声音更压低了几分,“昨夜太子根本便没尽全力御敌。”
翘涵“呀”的一声低叫出来,“这——”
杨烈苦笑道:“这便罢了,那睿王亦是。”
翘涵大震,昨晚,性命攸关,怎么这被人捕杀的,这来救护的竟全都将自己的武功隐藏起来?
“所以,此间事一了,你我便立即回北地吧。涵儿,你可曾有想过,你现在虽不在翘部,但若他日太子继位,你二妹便是东陵皇后,你背地里相帮三妹,若她追究起来——”
翘涵咬唇道:“那本该是楚儿的荣耀。太子若当皇帝,会对三妹好的,你我也不必怕——”
“你别忘记,你三妹彼时已是睿王妃。”
翘涵一怔,低声道:“那便祈求睿王当上皇帝吧。”
“那可能吗?”杨烈叹了口气,道:“不说睿王难君临天下,即便能,如果他念及昨夜之事,他会待三妹好吗?你我都看见三妹与太子生过什么事!”
太子吻过翘楚!翘涵震愣住,下意识朝翘楚看去,只见翘楚正倚在一株凤凰木上。那株火树的叶子已经落尽,不见片点霓红,枝杈上覆着昨夜的积雪。
翘楚目光淡淡,却依稀带着萧寞。
她的衣裳并不厚,身上穿着的还是几年前自己还没出阁时看她穿过的衣裳,她有些畏冷,却又并不蜷缩着身子,反将身子挺得直直的。
翘涵突然记起,在这位三妹十一还是十二岁之后,记忆中便不曾再看到她真正笑过。虽然她常笑,但眼睛里没有笑意。
常常看到她在月深时,仍赶着牲畜在溯漠里走着,独自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似乎并不喜欢和谁呆在一起,倒多喜欢和羊驼做伴。
她闭了闭眼睛,突然看到一件大氅披到翘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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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回首不见卿
肩上骤暖,翘楚也是一怔,却见来人是夏王。(.)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www.uu234.com
那件氅子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通身雪白,并无一根杂色,似极为华贵。
翘楚没多想,将大氅拿了下来,递回给夏王,淡淡道:“谢谢。”
夏王没想到她会将袍子还给他,他身旁跟着多名接送的奴仆,远处又有些朝官走过,俊脸不由得微微涨红,沉声道:“你不是冷吗?”
筋“我是。”
“你还为上次的事记恨?”他听她语气平缓,一双杏眼静静看着前面的花树,倒似那死物比他这活人更耐看许多。
他从金銮殿出来,看她冷得唇泛轻紫,想起睿王府里踢伤她的事本想将氅子交仆人拿给她,拿捏几番,还是决定自己拿过来给她,此举多少不免存了示好之意,没想到她却毫不领情。他出身尊贵,哪受过这等对待?这时不由得羞恼成怒,冷笑道:“我上次要踢的本是你的奴才,是你自己多事,现在给爷装什么清高!”
猾却见她瞥了他一眼,突然道:“氅子给我。”
夏王又是一怔,讥道:“不是不要了吗?”
虽这么说,仍将大氅递了给她。
翘楚接过大氅,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随之用力掷到地上。
夏王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旁边几个奴才已纷纷怒视向翘楚,却又碍于睿王的面子,不敢说什么。
远远有朝官看见,也极惊讶的停住脚步,看了过来。翘涵夫妇看情况有异,快步走了过来。
翘楚迎上男人暴怒的目光,俯身将氅衣检起来,掏出手绢仔细抹拭了,将衣服递到夏王面前,“九爷,如果当时你踢的是我的丫头,这衣服我便不是用接的,便如刚才一样。”
她说着轻轻欠身一福,温声道:“九爷府上奴仆很多吧,甚至数不清数字,叫不出名字。在你看来,那只是个奴才,但对翘楚来说,她们是我的同伴,她们的名字是我给的,正如这衣服是九爷亲手给翘楚的一样,弥足珍贵。锦上添花的事人人都会做,但雪中赠衣却难了,谢谢九爷,也请海涵翘楚适才的冒犯。”
翘涵本吓了一跳,这时看夏王眸里的残戾和沉骛一点一点散去,才松了口气。
“你拿着吧。”夏王手一挥,侧过头,微微沉声道。
他身旁几个奴仆看了翘楚几眼,也没了刚才的怒气。
翘楚微一迟疑,颔道:“谢谢。”
她将大氅披上,冤家宜解不宜结,就这样吧,这位夏王的本性似乎并不坏。
她正想着,又微觉有异,一抬头,只见他紧紧盯着她看。
夏王被她一看,眼里闪过一抹窘迫,猛地转身,一下将旁边的小厮撞了个踉跄。
翘楚一怔,想了想,叫住了他,“那个,请问一下——”
夏王停下脚步,粗声道:“什么事?”
“请问你有看到睿王吗?他的情况还好吗?”
夏王的声音微微一僵,“没有!你不是说,锦上添花的事人人都会做吗?有很多人去看他,不差本王一个!”
翘楚轻应了声,想起那个人,突然生了个念头,一撩裙摆,走上前去,道:“九爷,求你一件事,可好?”
“你且说说看。”
话一出口,夏王才猛地意识自己做了什么,他明明没有答应,刚才却点了头。
*****
王莽跟着太子出来的时候,见他突然停住步履,一双锐目似在四周搜索着什么。
他正奇怪,却见太子快步走到翘涵身旁,问道:“公主和郡马这便随孤回府吧,三公主呢?”
翘涵谦恭的欠身一福,指了指前侧的宫门,道:“三妹嘱托夏王送她到睿王府去一趟,说是等睿王回去,看一看他,再回太子府。”
过了一会,尚不见太子应答,她微觉奇怪,一旁的王莽却清楚看到太子眸光一沉。
*****
朝歌大街,奔驰着的大马车奢豪华贵,一看便知车中人非富则贵。正是早上集市的时间,人很多,见状却纷纷躲避,只怕冲撞了权贵。
翘楚撩着帘子正在云游天外,听到街上的声音,才意识过来,侧身朝对座的男人道:“九爷,我不赶时间,你让驾车的慢点也没关系。”
却见夏王一脸铁青,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冷冷道:“本王还以为你看不见这马车里还有个活人在呢。”
翘楚一愣,敢情她不说话也碍着他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换个说法,道:“我有些不适,你能不能让马车慢点?”
夏王脸色稍霁,伸手从前面的小案上摸了一包东西,掷了过去,“你们姑娘家不是爱吃些蜜饯吗,给。”
翘楚哭笑不得,心里一计较,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要尝尝我的蜜饯吧。”
“谢了。”夏王冷哼一声,“你那些甜腻死人的破枣你自己留着吧。”
翘楚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只小荷包,掂了一颗枣子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吞咽下去,又将荷包递给夏王。
夏王并不接,翘楚微微张开嘴,道:“这次的是无核枣,不酸不甜正好,便权当我的谢意,给。”
夏王看她朝他笔直伸出手,她身披他的大氅,内里一袭紫袍,虽半旧不新,但抬手间,一截皓腕肤光若雪,这才惊觉她容貌虽中属,肤色却极为腻白,毫无从大漠走出之感,一双杏眼晶亮潋滟,他顿觉一阵口干舌燥,没再多想便接过荷包,拿了颗枣吃了,随即皱紧眉头,咬牙道:“又是这破枣,你!”
对座,翘楚轻轻笑了笑,打开刚才送枣进嘴后便微微捂住放在膝上的手掌,一颗小枣赫然扣在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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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他说想要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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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看她唇角轻弧浅浅,凤凰木下倚立时的清悒薄了几分,本想骂她几句,到嘴的训斥突然一下咽了回去,只狠狠盯了她一眼,“你身上怎带这许多这等破玩意儿?”
心里明明还存着几分恼怒,话一出口,想起刚才的情景,嘴角一绷,没绷住,倒笑了出来。
筋翘楚将枣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才道:“我吃了,你便别再生气了,不是要拿你来取乐子,这东西我爱吃,我觉得是好东西,才让你吃的。”
夏王微微一怔,又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了块帕子出来,将枣子吐裹了,一脸厌恶,嗤道:“这甜腻的难受,谁会爱吃。”
“就是因为它很甜”
猾“爷,到了。”
女子的声音突被驾车小厮的声音遮盖住,莫名的,夏王心里一怅。帘帐被卷晾开,马车外,小厮恭敬的弯俯下身子。他皱了皱眉,一撂衣摆,踩在小厮背上,下了马车。
翘楚微微蹙眉,在云苍大陆,奴仆的地位都很低,这一套在北地也屡见不鲜。她倒有些庆幸自己在北地没什么地位,无福消受到。
她探头出去,本想跃下马车,量了一下车厢离地的高度,迟疑了一下,对那小厮道:“小兄弟,你能搀我一下吗?”
夏王领着众人正往大门走去,听得声音返身过来,皱眉道:“翘楚,你做什么!”
那小厮一惊,惶恐道:“姑娘你踩着小人的背下地就好。”
翘楚摇摇头,“你搀我一下就好。”
夏王低咒了声,大步过来,一言不将手递给她。
翘楚一笑,扶着男子的手,跳下马车。
握在手中的柔夷并无想象中的软腻,夏王一怔,眸光往翘楚的手掌扫去,却见她的手虽幼细莹白,指腹却薄薄的裹了些茧子,不禁又看了她的衣裳一眼。两人的身份虽高低有别,但也算得上相去不远,吃穿用度却是云泥之别,一瞬,心里有丝说不清的滋味,道:“你在家的时候,不常坐马车罢?”
翘楚知他指她不懂礼仪,回道:“九爷,说句不中听的话。九爷若受苦受罪,皇上皇妃会心疼,做奴才的也是父母所出,父母看到他们为奴为仆也会心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只是时命不达罢。”
她又端端正正的给他施了个礼,“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自己去问门房通传即可,不好再搁你时间了。”
夏王眸光一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方“嗯”了声。
她又想起什么,叫住已转身的男人,“九爷——”
夏王却动作极快,很快便折回到她身旁。
她将大氅拿下,递还给他。
夏王的神色有些不悦,“本王送出去的东西,从不会再要回。”
她一怔,只好再道了声谢,才离去。
几名小厮服侍夏王上车,帘帐落下时,见他支肘在案上,拿了一只粗布小荷包在手把玩着,眉目深深。
*****
睿王府。
翘楚看了眼窗外的天,将黑了。等了好几个时辰,睿王却还没回来。方明进了宫,四大和美人也不在府里。
将她迎进来的是碧水。碧水告诉她,美人昨晚醒了过来,睿王见她已大好,便让方总管将四大和她带了过去太子府。
翘楚略一思索,明白昨晚二人过去的时候,应是在她和翘涵出去之后,遂没有碰着面,今晚回去便能碰着,心里微微一喜。
碧水问了她的来意,便没再说什么,看样子大概宫里已来人通知了睿王受伤在宫里将养的事。
碧水随后退了下去,她便一直在厅子里等,直到现在。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外廊响起。
她正寻思是不是睿王回来,稍顷之间,只见碧水领着一个少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个人瘦削清俊,唇红齿白,却是太子的伴读,方镜。
昨晚便是他带她与翘涵去的柳子湖畔。尽管一路交谈甚少,但这男子却给她一种灵黠沉稳之感,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方镜见到她,施了一礼,笑道:“这晚膳的时辰也到了,方镜奉殿下之命,接公主回府。”
太子。她一怔,道:“劳烦公子了,只是,我想看看睿王再回。”
方镜微一沉吟,道:“公主,天色已晚,想睿王今晚宿在宫中也未可,公主出阁前暂住太子府是皇上之命,这不回只怕不可——”
她无法,只好承了,对碧水道:“碧水姑娘,八爷回来后,请差人送个信到太子府,告知翘楚一声伤势如何。”
碧水瞥了她一眼,淡淡应了。
*****
太子府。
昨夜所说的接风洗尘的宴席果大,吃饭的人不多,太子夫妇,翘涵夫妇和她,桌上却百味珍馐。一众小厮婢子围侍在侧布菜。她嘱咐四大和美人不必过来,让四大在房里陪美人吃饭。
翘眉替各人斟了酒,突然站起来朝她道:“三妹,这杯酒姐姐敬你,向你谢罪,守宫砂一事,因在北地的误会,让妹妹受累了。”
她内里腹诽了几句,脸上却笑言,只说,姐姐别放在心上。
喝酒之际,却分明看到翘眉盯着她,目光极深。
她只不去理会,暗暗看了主座的太子一眼。她知他的伤虽无睿王的重,却也不轻,想问几次,终究还是压下了。场面不适合,况且,对他,她一直弄不清自己的感觉——
太子也不多话,唇沾微笑,看去便似是个静听妻子和姐妹闲话家常的温恬男子。
只是,其间,他几次起来,亲自给翘涵和她布菜。在将菜肴送进她碗中的时候,他眼梢不动声色的掠过她。
*****
睿王府。
碧水将厅上翘楚用过的茶壶和盏子撤下,拿着茶盘穿过庭院的时候,方明,景平和景清正搀扶着睿王走进来。
她又惊又喜,颤声道:“爷,您的伤怎样了?”
睿王却睇了眼她手上的东西,微一沉吟,问道:“有谁来过吗?”
碧水一怔,她在睿王府地位甚高,本来这些事不须她做,她却止住了婢女。这时,她柔声道:“无人来过,是奴婢琢磨着爷指不定就快回来了,便先去煮壶茶水候着。”
睿王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夜,太子府,客房。
水汽蒸漫中,翘楚将自己埋进浴桶中,肩上伤口,虽在宫里敷过药,此时仍辣辣的痛。
她想,她能谅解太子没替格开她那一剑,她不过是替他浅浅一挡,伤也不在要害,已痛入心髀。当时,太子若替她抵御,刺向他的剑,正向着他心口,也幸好,那人及时来了——
她现在脑里都是糨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时,是迫不得已才嫁给睿王,现在,她已“找到了”太子。这个婚,怎么办,三天,已经过了一天,还剩两天。母亲的氏族,又该求谁去救。她看不穿睿王对她的用心,也弄不清太子的心思。
心里苦恼,狠狠将水拍打了数下,水花溅了她一面。她叹了口气,突听得屏风外门口传来一丝响声。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一惊,随即想到什么,淡淡道:“二姐,找我什么事,沐浴完我想安置了。”
在北地多年,宿的是毡包,倒将在原来世界闩门的习惯忘记了。昨晚是,今天也是,她低咒了声。
背后的翘眉没有吱声,脚步声慢慢转过屏风。
她低低一笑,“姐姐是想问,昨晚太子怎会和我还有大姐都在柳子湖畔吧?”
翘眉依旧没有出声,一丝水滴突然滴到她的心。水珠沿着额头,缓缓滑到唇上。
她略抬高头,只见一只手握着擦身的布绢高举在她头顶。
她微谑道:“姐姐想替我洗拭来着?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好。”
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她浑身一颤,一只大手已横跨过她的头颈,重重握住她右侧的椒~乳。
069 他说想要她(2)
她本能地伸手去推打,却骤见布帕跌到水上。(.6.neT访问本站
对方的手伸到她两胁下,她整个人被迫握曳起来,水花哗啦响,男人的唇抵到她的颈窝,时轻时重的吮吻起来。
她拼命挣扎,四大和美人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她呼救她们一定能听见。男人却比她快,大手将她的侧板过,俯身堵住她的唇。
这一侧身,她也看到了他的模样。
筋是他,是太子。
她怔震住,淡若的香气,秦歌的脸,她的抵抗渐渐无力起来。
那骨肉匀亭的美丽身段,那堪盈一握的柔软,那晶莹如雪的肌肤——太子的眸光也微微深了,他索性将她整个抱起,大步走到床~边。
猾她被分开双腿跨坐到他腰上,她看到他眼里轻燃的火簇,他的脸在咫尺。
秦歌。
所有的挣扎一瞬止住,她任他撬开她的唇,任他的手在她胸~口上用力揉捏——她甚至慢慢回应他变得粗急了的吻。
他将她楼得更紧,腿根一热,男人的手探到她的私~密处。脑中蓦然划过一张冰冷的铁面,她将要嫁给那个男人为妻——她猛地清醒过来。
而且,眼前的不是秦歌,不能算作是——
这大冷的天气,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紧紧按住他的手,另一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喘息着颤栗着盯着他。
他低头看了眼二人交叠着的手一下,却似不费吹灰之力便从她的手里抽出手来。他一手紧揽着她,一手慢慢揩去嘴角的液沫。
他目光灼灼,深沉又邪魅。
翘楚咬牙道:“放开我!”
太子唇角微抬,“恕难从命。”
翘楚冷笑,“除非殿下杀死我,否则我一喊,你我都无好处!”
“喊人救你?”太子轻笑一声,“忘记告诉你,你的两个婢女都被孤籍故叫到大厅去了。”
翘楚一惊,想挣开他,他却紧紧将她抱住,她大怒,冷冷盯着他,一会,反慢慢镇定下来。
太子何等犀利,察言观色,很快看出她的情绪变化,微微眯了眸,“怎么?不喊了?”
翘楚轻轻一笑,“你不会动我。我两天后便嫁给你的弟弟,若非处子之身,即使翘楚姿色平庸,绝不会有人思疑太子,但我在殿下府里出的事,殿下搁得下这个脸吗?”
太子慢慢笑了。
“孤喜欢聪明的女人。”
翘楚冷冷道:“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了,我想穿衣服,我很冷。还有,如果殿下来找翘楚,是有什么想要跟翘楚说的话,请拿出最起码的尊重。否则,便请滚!”
掌下的柔腻还在,女人刚才迷蒙又悲恸的眉眼,柔顺的附从仿佛还在眼前,他不会错看!她动了情。她的眼睛告诉他,她爱他。转眼却冷若冰霜。
尊重?
从来没有人和他这样说过。
用这样的口吻,因为不会,也因为不敢!
心里却没愠怒的感觉,对这个姿色平凡身份虽高、地位低下的女子生了份欣赏。
他眸光一深,大手一扯,将床上锦被扯过,微微一抖,覆到她身上。
翘楚咬了咬牙,又小心翼翼从他腿上退开来。
她很清楚他腿间火热的坚硬代表着什么。
她将自己小心裹好,坐到床的另一边,冷漠地看向另一侧的男子。
房里,炉火明媚,远处隐隐綽綽传萧笛之声。
晚膳过后,雪又下了。
窗外,现在应该又是絮溢满天。倒不知道是谁在吹笛,在府中,还是府外。
这样冷的夜,倒不曾折煞了情致。
她有意去想别的事情,努力将愤怒的情绪平复,却不妨被男人擒住下巴。
男人的眼里有被人忽略的怒气。
她挥开他的手,“二姐夫,不早了,你也回去洗洗睡吧!你便不怕你那位怀疑——”
太子微微一怔,随即一声低笑,语气透出一丝慵懒,“你二姐睡得很沉。”
翘楚知道,翘眉大有可能是被男人用了药或点了穴。
她没再出声,等太子说话。
太子对她的欣赏不觉多了一分,瞥了她一眼,“翘楚,我想要你。”
男人的语气恢复一贯的轻淡。
翘楚一震,他甚至没自称“孤”。
原本平静下来的心顿时被扰乱。
她虽一再对自己说,眼前的只是秦歌的脸,但她却因着这张脸心动,这言语间的感觉的几分相似,而心动。
她张了张嘴,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低头想了又想,咬了咬唇,终于,缓缓看向男人,“上官惊灏,你让皇上收回我与睿王成命好不好?帮我救救我娘亲和她的氏族好不好?”
太子的声音低沉,在耳边响起。
“孤要你,但不是现在。你也知道,你很快便是孤八弟的女人。”太子道:“楚儿,父皇的意思,是要继承大统。但孤知道,八弟不服,他有大野心,只要你在八弟身边他日,孤登基之后,便将你要回来,纳入后宫。赐封尊位,践你我当年蟁楼之约。你是孤的女人,你母亲的事,孤必定帮你。”
翘楚只觉得手足一片冰冷,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打断了他,“你要我在上官惊鸿身边帮你刺探消息。”
原来,这就是皇家的情。
这么贵重,却如此廉价。
男人的大手从她下颌放下,改握住她的手。
他以为她心动了?
嗯,她,确实心动了?!
两个男人都冷漠无情,但最起码,前世的秦歌比她记忆里的秦歌更坦诚有爱一些。
给出价码。
起码,让被利用的人能知道被利用,并得到她份属的价码。
她微微垂眸,太子也不逼迫她,她想,他知道她会答应。
思考了好一会,她站起身来,身上锦被跌落,她漠漠看了眼,没有理会,太子略一敛眉,也站了起来。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凝着他。
上官惊灏突然心里微微一刺。
她的眼里好像有些淡薄的水雾,很淡,若不细看,几乎看不清。
她伸手摸上他的脸,摸他的眉眼。
他竟觉得这时的她眼梢眉间都斥着一抹美艳。他伸臂回抱她,看到她臂上起了细细的冷疙瘩。
他略略收紧了手臂,不觉的。
“殿下,能进出皇宫的令牌或者什么信物你有吗?”
他听到她问,淡淡“嗯”了一声。
“给我一枚吧。容我想一想,
翌早,你早朝出来的时候,你在金銮殿西侧门口稍等一下,我会派我的婢女进宫,告诉你我的答案。”
“为何要如此周章?你需要时间考虑,孤可以等,你届时直接告诉孤便是。”
他皱眉,微微沉声道。
“这里,有翘眉。你我还是不必要多见罢。”
“好。孤明日等你消息。”
他摘下腰间铄金龙纹令牌,裹进她的手心里,眉宇一肃,道:“这是孤的太子令。见它如今孤,只要拿着这令牌,即便持兵带械进内,禁军都不敢拦。”
翘楚低头淡淡看了眼手中令牌,透过男子肩膀的微隙,慢慢凝向窗外。
有窗纱阻隔,根本无法看到窗外景致,只是她知道,外面在细细碎碎的下着雪。
雪很美。
有些美丽的东西看不见无所谓,知道便成。
在她将衣袍套上身子的时候,上官惊灏快步走出房间,徒留背影一片高大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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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睿王府。
碧水还没从**高~潮的余韵里解脱出来,蜷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喘息着,却听得一声门响。
她那句“爷,奴婢还想要”便吞咽回去,赶忙翻身下~床,走到门口打开门。
一只粗糙的大手递过来一枚蜡丸。
她慌忙接过,走回床榻边。
床上男人犹漠漠支臂在床~上躺着。
接过女人递来的蜡丸,大手捏碎了丸封。
碧水跪伏在床~边,只见那人墨黑的长如瀑,一袭白色长袍松松斜裹在身上,那精瘦结硕的躯~体,她只觉得肚腹深处的燥热又起。
只是,榻边煨着炉子,火光微微。于是男人的铁面不曾摘下,虽整个房间仍是漆黑一片,只见一席融光,
玉白的手指拈着从蜡丸里取出的纸笺轻瞥了一眼,随即把纸笺扔进炉里。
纸笺落入炉子一瞬,她只隐隐看到上面的两个字,似乎是“翘楚”。
耳边听得男人轻淡若无的声音,似乎他适才曾冷冷一笑,似乎是她的幻觉。
当然,她并不知道,那烧毁的纸屑上写着:太子今晚进了翘楚房间,留一时辰方出。
070 金銮外的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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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过三,风洌雪大,夜越的深静。
太子府其中一个客房里仍有低压的声音在说着轻语。
筋“美人,你说是不是因为太子知道咱们主子是当年救他的人,所以对主子好了,不似那天在睿王府里那般可恶,州郡进贡上来的上好缎子,也让咱们帮着挑选来做衣服,好给咱们主子一个惊喜。”
“但愿如此。”
“你这话什么意思嘛?”
猾“四大,皇宫的事,很复杂。”
“哼,你又知道,你——”
清脆的女音突然打住,忐忑道:“那个,对不住,你爹以前也算是皇宫里的人对不住对不住,我不该提起这些。”
“没事。”另一道声音淡淡道:“都过去了。”
四大“嗯”了声,又微微苦恼起来,“现在成婚的事儿却是麻烦——”
她话口未落,美人突然一跃而起,喝道:“谁?”
四大被她一喝,吓了一跳,黑暗里,隐约只见美人已抽出榻边长剑,两眼炯炯盯着门口。
“嘎”的一声,门,开了。
四大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却随即松了口气——美人将来人轻轻揽住。这天底下,能让冷若冰霜的美人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主子,你别半夜扮鬼吓人好不好?”
四大嘀咕着,翻身起来便要去摆弄烛台。
翘楚的声音在黑暗里淡淡响起,“丫头,闭嘴,手也勿动,莫点火。”
四大一愣,却听得翘楚低声问,“美人,身子大好了没有?”
四大爆了,“主子姑奶奶,打从晚膳回来你已问过她这问题不下千百遍了,又不见你关心我一下,哼。”
美人冷冷道:“闭嘴,再嚷一句,点你哑穴。”
四大骂骂咧咧从床~上拿了件袍子裹到翘楚身上,手指触到她身上,只觉触到一些毛绒绒的东西,她身上似披着什么,她微微奇怪,爬回床~上,竖起耳朵。
翘楚扑哧一笑,“四大,你放心,等那天你也被人放毒毒了,主子一定问你比美人多。”
四大黑线:“啊呸,这问候你还是留给美人吧。”
翘楚也不再与小丫头顽笑,握过美人的手,低道:“丫头,我要你帮我办两件事。但若是你的身体还没大好,这两桩事便不好办。”
四大,美人闻言,心里同时一紧。翘楚深夜找二人,必不会是什么小事,听她的语气,只怕极棘手!
美人眼梢一掠,刚被主子交到手上的硬物似乎是一枚金牌?触手凹凸处,竟似是龙腾之图!
她心里微微一震,仍不假思索道:“主子,无论我身子怎样,只要我能动,你要我办的事,我一定替你办到。再说,我确实大好了,睿王的医术非常高。”
“好,”翘楚在她手上重重一握,“你先帮我去找一个人,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人是谁,他的住址,你还得出去找个路人甲问问。必须得快,五更早朝,时间不多了。”
路人甲——四大美人同时黑线。
四大有丝悲愤,“主子,你不给力。这雪大风高杀人夜,你这样闯进我和美人的房间来,说有任务交待给咱们美人,这整的神秘又诡异的,后面应该情节曲折、气势磅礴,你怎么不按剧情走,竟连对方的住址也不知道。”
翘楚抚住眉额,切齿,“去你的给力!就知道那个世界的东西不能教你,闭嘴。”
想了想,道:“美人,点穴去。”
四大“哇”的一声,“四大死了,不用点穴,有事请烧纸——”
美人拍了拍手,回到翘楚身边,“主子,你继续说。”
翘楚轻轻一笑,将美人拉到四大的床~上,一同坐好,道:“美人要办两件事,四大也有任务,丫头们,这几件事一定要办成,不然,咱们便有大麻烦了。”
四大美人互换了个眼色,这时全都收起玩谑之心,全神贯注听身边女子低说
美人将四大穴道解开,低声道:“主子,我这就去。”
四大微微倒抽了口气,主子说的这几件事难吗,不难,又很难,完全出乎她想像之外。
她朝主子看去,翘楚正站在窗前,她刚将窗子打开了丝细隙,些须寒风晶雪便劈头打到她的头脸和身上。
她负手站着,似在激~烈地思考着什么,又似在温柔地看着美人消失在一片苍黑茫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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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既末,夏王府。
夏王突然掀被而起,一把抽出悬挂在床梁上的乌剑,他睡梦正酣,是被外面一阵打斗声吵醒的。
床~上锦被蠕蠕而动,一个女子长散肩从被中探出头来。
榻边明珠光泛,只见她貌美如画,眉间却堆了丝惊颤,她出声叫住正要出去查看的男人,“爷,可是来刺客了?奴婢害怕。”
夏王眉头一皱,返身将女人揽进怀里,方推门而出。
女子心里暗喜,悄悄一笑,她唤知书,是朝歌最大风月之所的红牌姑娘,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的是才貌俱全。
夏王是她的入幕之宾。以前,她是权贵争捧的歌伎,现在,她只作夏王的女人。夏王身份高贵,又尚未娶妃,是朝歌里最炙手可热的男人之一。他对她甚是宠爱,出手阔绰,送一切珍贵的珠宝饰;她喜静,又为她在京郊买下宅院。
这个男人生性不羁,王府里只有几名通房丫头。她出身低下,自知断不可能成为他的元妃,却笃信,有一天,她终是他的侧妃!
她怎惧刺客?莫说府里守卫深严,刺客作不出什么来,单是夏王一人,他的武功已是万夫莫敌之勇,还有什么比在他身边更安全?
她依偎在男人的怀里,随男人走出房间。
院中,风雪未歇,数十名王府护卫在总管夏沐康的带领之下,已团团将刺客包围住。只是,奇怪的是,夏总管似乎并未下令捕杀,只遣人将来者包围。
夏王手一挥,众卫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夏沐康。
夏沐康微一迟疑,禀道:“此人夜闯王府。”
夏王冷笑,“好个办事得力的夏总管!既是夜闯,还不将刺客格杀,竟让他扰爷安寝?”
夏总管苦笑,伸手一指院中,道:“爷,若是他人,奴才早便将他正办,只是他身上”
知书听得夏总管话里有话,越惊疑,蹙眉朝院中刺客看去,这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刺客只有一个,他虽作劲装打扮,随意束了辫,但脸上素妆浅浅,分明便是个女子。
她有些明白为何夏总管没将她打杀了,女子身上披着一件大氅,那是夏王的大氅!
说来这氅子极珍贵,是下面的州郡进贡给他的千年白狐氅。据说,多个打猎一生、满身经验能耐的老猎户都说,那狐狸已活了千年,整只硕大无比,毛色如雪,无一根杂毛。
她曾向夏王讨要过这氅子,夏王却没有答应。现在这大氅竟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身上?
她心里顿生嫉意,果听得夏总管道:“这姑娘身有爷之物,之前通传时门房眼力不够,只说夜深,让她明日再来,这姑娘便硬闯进来,及至奴才出来一看——”
夏王摆摆手,止住他的话,眉目紧锁,盯向院中女子。大氅,是他亲手送给那个女子的,怎会在这女人身上?
他脸色一沉,顿时不悦。他送她的东西,她竟随意便给了人!然而,眼前这女人,却有几分面熟,似在哪里见过。遂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你身上的东西谁给你的?”
女子微微欠身,轻声道:“奴婢奉我家主子之命求见夏王,主子说,这大氅是九爷送给她的最宝贵的礼物,九爷看到,必不会错认。”
知书心里一阵恼火,这侍女口中的是个女人罢!夏王竟将这千年狐氅送了给一个女人!眼梢却见夏王闻言,唇角微微扬起,“最宝贵的礼物,她当真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