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赎人
再过一晚，与白马羌三天之约到期。www.uu234.ccUU小说
白马羌代表再次到访，坦陈尚未发现贾珠下落，他们仍然在全力寻找，但过去几天他们已想尽各种办法，只剩下一晚时间，实话说，找到贾珠的希望微乎其微。白马羌人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担心逾期后族人被杀死祭旗，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提前过来，希望逐鹿领容许白马羌赎回人质。
“赎金好商量。”白马羌代表低声下气道。
徐庶面无表情道：“赎回人质么，我还以为你们会请求再宽限一些时间。”
“高原不太平。”
白马羌代表道：“我部在这片区域算是有些能量，请求各友邻部落帮忙，全力追查贾姑娘下落，如果贾姑娘落到其他部落手上，应该会给我部薄面，我们原以为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但直到现在都没有下文。请恕在下直言，一个汉家女子很难在高原上独自生存，若非先生坚称贾姑娘活着，我们恐怕早就放弃搜索了。搜救没进展，我部自然希望按高原上的规矩赎回族人。”
白马羌代表言辞恳切，姿态放得很低，将全力搜索无果、不得不出赎金赎人的无奈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禁心生同情。即便是心狠手辣的人，在这番说辞下也很容易生出恻隐之心。
可怜徐庶不是普通人，也没那么容易因别人的说辞动摇。
“你们没说实话。”徐庶冷笑道。
“什么？”
“你们不请求宽限时间，不是因为觉得找到贾珠的希望渺茫，而是你们已无法控制局面，其他部落不会同意给你们更多时间。”
白马羌代表神色慌乱，随后便是沉默。
“如果我没猜错，三天之期一到，羌人部落就会发动全面进攻，对吧？”
白马羌代表继续沉默，这是事实，他们无法阻止其他部落对飞地进攻，又不希望族人被逐鹿领杀掉泄愤，于是退而求其次，争取在战斗打响前把人赎回去。白马羌不敢说谎否认，也不愿证实徐庶关于羌人即将大举进攻的猜测，只能保持沉默。
徐庶瞥了他们一眼，嗤笑道：“你们刚才说，赎金好商量？”
“对对。”
“我不妨再猜一下，应该是其他部落为堵住白马羌的嘴，主动表态愿意帮你们承担部分赎金吧？唔，黄牛羌，以区区财货让你们无法继续阻挠，又在众多部落间搏得大公无私的好名声，聪明呢。”
白马羌代表面色大变，汉家谋士果然都是妖孽！
徐庶没理会白马羌人，遥望远方道：“你们能出的赎金无外乎牛羊牲畜，如果我们同意放人，开战之后他们若能打破飞地，赎金自然可以再拿回来，他们其实什么都不用付出；如果我们不答应放人，那些人质基本不可能活，受伤的是白马羌，谁都怨不得他们，甚至不排除有人巴不得那些人质被杀，毕竟只有白马羌弱了，吞并时遇到的阻力才小，好算计……”
白马羌代表冷汗直流，两位代表交换了一个眼色。
年长的代表咬牙道：“他们做何盘算，我们不便猜度，但贵部若肯放人，我们愿意代表白马羌向天神起誓，不会参与接下来高原各部对你们的围攻，并继续搜索贾姑娘的下落，全力保护她的安全。”
徐庶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冷冷道：“空手套白狼，当我们傻吗？”
“绝无此意！”白马羌大急，忙向徐庶解释，向天神起誓是最重的誓言，没有人敢轻易违背，以部落身份违背誓言更是绝无可能。可徐庶油盐不进，摆出一副冷傲模样，让白马羌代表又气又怕。
就在这时，一名玩家走了过来。
徐庶身上桀骜之气全收，恭恭敬敬道：“主公。”
经过这些天对峙，羌人已经知道占据叁狼羌营地的是逐鹿领，逐鹿领主是有【拓土英杰】之称的鱼不智，以领主身份出任巴郡太守，名满天下，风头正劲。徐庶在他们面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见到鱼不智却如此恭敬，白马羌人不敢怠慢，赶紧跟鱼不智见礼。
鱼不智颌首算是回礼，既不热情，也不冷漠，高位者的威严彰显无遗。
“元直，什么情况？”
徐庶将白马羌来意说了一遍，言辞间隐隐表露出对白马羌的愤怒情绪，认为对方只想将人质赎回，未尽心找寻贾珠，然后建议明早约期到时直接将白马羌人质杀了祭旗，再与羌人各部决一死战……白马羌代表毛骨悚然，惊惶万分，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徐庶了，极力解释赎人是因为形势所迫，本部在寻找贾珠这件事上确实不遗余力，绝对没有偷懒。
“找一人救部落千人，我们怎么会不尽力？”白马羌代表道。
鱼不智沉吟片刻，对徐庶道：“元直，换人。”
“主公？”徐庶一脸的不情愿。
鱼不智摆手：“杀俘有伤天和，我不喜欢。羌人先追杀我们逐鹿领的人，我们反击，占领营地，理所当然。羌人不愿族群世居之地被占而群起来攻，虽以众凌寡，却也在情理之中。既如此，大家堂堂正正交战分个胜负便是，死生有命，都无怨言，逐鹿男儿顶天立地，拿俘虏泄愤，反堕了我军威名。”
徐庶面现羞愧之色，低头道：“诺。”
白马羌代表感激涕零，对逐鹿领主的高风亮节钦佩不已。不愧是诸侯，气度和胆识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难怪奸诈的汉家谋士在他面前如此心服。
鱼不智真这么大度？
当然不是。
白马羌阻止不了其他部落，约定之期过后无论结果如何，羌人的进攻都会如期而至，在那之前，白马羌势必尝试解决人质问题。无论是否放人，战争无法避免。与其如此，倒不如接受白马羌的请求，落下好名声的同时，换取白马羌退出战斗，并利用人质获取需要的物资，一石三鸟，何乐不为？
白马羌主动承诺继续寻找贾珠，足以看出他们的诚意。
徐庶坏人做得彻底，好人鱼不智出面时，自然更容易收获白马羌感激。
鱼不智拍板后便退场，讨价还价的事情留给徐庶。
徐庶充分演绎出既不甘心放人，又不得不放人的矛盾心态，在细节问题上狮子大开口，态度十分强势。白马羌代表迫切想赎回族人，又有其他部落买单的承诺，对赎金多寡不是很在意，但还是被徐庶的条件气得吐血。
一个羌人换一头牦牛、两匹马和五只羊？
开什么玩笑！
第988章 賨人崇拜
“无耻！”
“这是抢劫！”
“让他们去死！”
“太不要脸了，明天打破据点，定要剥他们的皮！”
……
高原羌临时营地，各部落族长群情激愤。www.uu234.ccUU小说
听着族长们的咒骂和怒吼，白马羌代表神情很难看，低着头没有吭声。徐庶开条件狮子大张口，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白马羌代表没有足够权限，只得回营地告知各部落族长。客观地讲，逐鹿领的赎金价码是不可接受的，说讹诈都显得轻了，这就是抢劫！
可白马羌有千余族人被俘，明日期满，总攻在即，为挽救族人的性命，白马羌无论如何都要争取达成协议。黄牛羌族长先前答应由各族承担赎金，众目睽睽之下说的话，应该不至于反悔，反正无论如何，白马羌都要想办法满足逐鹿领的要求，换言之，帮助逐鹿领抢劫高原羌，想想都觉得别扭。
“怎么样？”白马羌代表望向黄牛羌族长。
黄牛羌族长头大如斗，他很想推翻先前承诺，代价是个人威信将受损，还势必连带拖累部落声誉，可对方的要求实在太离谱。他是这里的话事人，提“各部共同承担赎金”建议的也是他，若协议达成，黄牛羌肯定出大头，抛开财货损失不提，做冤大头的感觉也着实让人不爽。
黄牛羌不便拒绝，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太多了……”
白马羌代表哪肯给他回避的空间，追问道：“先前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黄牛羌族长不敢犹豫，财货身外之物，损失掉就损失掉，况且是在场各族共同承担，没必要把自己名声搭进去。
但逐鹿领要求一个羌人换一头牦牛、两匹马和五只羊，这条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尤其是牦牛。牦牛是羌人最具价值的财富，各部牧养牦牛数量不会太多，而且大部分部落远道而来，只能找附近几个部落先垫上。鉴于逐鹿军战力惊人，各部商量后认为不排除使用到火牛阵冲破汉军防御，反正到现在都有很多人不信汉军能扛住火牛阵冲击。黄牛羌族长提前摸底，能凑出的牦牛满打满算五百头左右，根本无法满足徐庶的条件。
黄牛羌族长将家底一摆，不仅是牦牛数量不足，马和羊数量也太多了，要求白马羌再去跟汉人谈。白马羌代表也明白赎金标准过分，不再说什么，径直转回飞地与徐庶交涉，并开诚布公地告诉徐庶，如果逐鹿领不肯让步，无异于给其他部落否决交易的借口，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徐庶表示愿意接受白马羌建议，作出适当让步，可让步幅度令人无语，锱铢必较，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抠，白马羌代表郁闷得很想将他一把捏死。但有求于人，不敢放肆，还是只能耐着性子两边协调。
熬了一夜，几番拉锯之后，大家终于达成一致。
五百头牦牛，加上一千匹马，再加一千五百只羊，换回所有白马羌人。
各部落族长对这条件很不满意，所有牦牛被撸走，汉人这么爱吃牛肉？未必，有心思活泛的族长猜是汉军防着他们再祭出火牛阵，先来釜底抽薪。
黄牛羌族长想得更深。
汉人不知道高原羌家底，一口咬定要五百牦牛，拒绝用羊马数量补偿，说明白马羌肯定向据点汉人交过底。黄牛羌族长并不认为白马羌背叛族群，白马羌救人心切，汉人又诡计多端，诈出牦牛数量不足为奇。失去了牦牛，火牛阵无法使用，这是坏事。但换个角度想，汉人处心积虑拿走所有牦牛，说明对火牛阵是很忌惮的，汉人并非如败军说的那样不可战胜，又是好事。
徐庶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羌人阵营再次抓狂。
大家是来打仗的，哪会带那么多牲口？狡猾的汉人分明是想拖延时间！可易地而处，明知道放完人就开战的情况下，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干。附近的几个部落赶紧动员，连夜将牛羊马往飞地外面赶。
三日之期天亮时就到，可凑够赎金已经是中午，羌人攻势不得不推迟。
为抓紧时间，各部落勇士提前用午饭，只待交易完成，白马羌人离开，就群起攻之，将据点夷为平地。牛羊马往据点外赶的时候，已有不少勇士杀气腾腾地在五百米外列队，准备大战一场。
可惜他们很快发现，还是低估了汉军的无耻，
“为确保协议落实，杜绝作弊……交易分批进行。”徐庶抛出新要求。
白马羌代表满头大汗地再次找徐庶，问分批交易是什么意思，徐庶的回答是每放一个人出来，羌人交付相应赎金。
一个一个交易？
羌人集体吐血。
尼妹，为拖时间敢再贱点吗？
羌人群情激愤，白马羌代表从中斡旋，好说歹说才说服徐庶再次让步，每批交易五十人。族长们虽然不满，也知道此时反悔必将招致白马羌怨恨，跟白马羌友善的部落也未必答应，于是再次捏着鼻子忍了。
那些摩拳擦掌的羌人勇士，顶着火辣的阳光，从中午站到夕阳西下……
据点正门外，交易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久久发已经被军团召回受审，鱼不智和小灵通倚在栅栏上，一边聊天，一边百无聊赖地在夕阳下数牲口。
“还有几批？”
“三批吧。”
“重兵围城，这块飞地怕是撑不了多久，你的人怎么撤？”小灵通不知道逐鹿领有传送阵后手，担心白陷在这里，有点忧心忡忡。
鱼不智也不说破，传送阵太敏感，而且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我没想过死守，等王平那边消息，随时准备撤。”
小灵通点头，他就是随口问问，鱼不智有底气就好。
“大人，真要放弃这里？”旁边的度节问道。
“是啊。”
度节叹息：“可惜了，这么好一块地。”
“你喜欢的话，给你好了。”
“真，真的？”度节瞪大眼睛。
“嗯，我记得好象可以赏赐据点给附庸势力，虽说这飞地保不了多久，让你过把瘾还是可以的……”鱼不智边说边打开领主手册，找到附庸势力，将高原飞地主权分配给青谷部落。
系统提示响起。
“您将中立据点赏赐给青谷部落，您的慷慨令人由衷钦佩，人崇拜您！”
第989章 建城的野望
人崇拜您！
鱼不智笑了，很早前人对他的好感度就达成崇敬级，一直没有突破，没想到这会兴之所致做了个顺手人情，竟然收获人崇拜，可谓意外之喜。UU小说www.uu234.cc崇拜是npc势力好感度最高级，崇拜是否能带来更多好处，目前不得而知，但就雇佣层面讲，崇拜级势力雇佣人的佣金可打五折，逐鹿领经常雇佣人作战，好感度提升至少可以替领地省不少佣金。
“啊啊，啊！”
度节显然没想到鱼不智说赏赐就赏赐，仍处于懵逼状态，抚摸着栅栏，象抚摸着情人的身体，眼眸中满是喜悦和狂热。青谷部落的人也收到提示，茫然不知所措，但他们知道飞地原本属于逐鹿领，突然变成青谷部落地盘，肯定跟族长和鱼不智有关系，纷纷跑过来询问。其他部落人听说飞地为青谷部落所有，震惊之余也赶紧跑过来了解情况。
度节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地爬上栅栏，对下面人群喊话。
“大人将这里赐给我们了！”
人群中发出整齐划一的倒吸凉气声响，随即呐喊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很多青谷部落喜极面泣，甚至有人跪在地上嚎啕起来。而其他部落的人，对青谷部落羡慕不已，望向鱼不智的目光除了崇拜之外，还多了几分复杂。前些年青谷部落还默默无闻，现在已成长为巴郡最大人部落，现在还获赐一个据点，再次证明一个真理：跟个好老大很重要。
度节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跳下栅栏，快步来到鱼不智面前，右手成拳放在心口，单膝跪地，正容道：“谢大人厚赐！”
所有青谷部落勇士有样学样，大声道：“谢大人厚赐！”
“都是自家人，大家无需如此，起来，起来。”鱼不智上前将度节扶起，心中却是莫名其妙，送个决定弃守的据点而已，反应用得着这么大？
度节解释后，鱼不智才明白人为何如此感激。
简单讲，他没有意识到高原飞地对青谷部落的意义。
青谷部落原是npc中立势力，人在山野依溪建吊脚楼，形成聚居地，如果部落发展良好，溪流附近不足以让更多族人定居，人就要另择地点，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青谷部落从原据点迁到白虎山，就属于这样的情形。
白虎山在逐鹿领控制范围内，没有鱼不智点头，青谷部落是进不去的，说来也可视为对青谷部落的赏赐，但这种赏赐只是提供一个供安居的地方，具体到哪里建设聚居点，怎么建设，是青谷部落自己的事，逐鹿领不干涉。而且白虎山并不是青谷部落独占，红菽部落也曾在白虎山定居过一段时间，到后来需要在龙领附近布置一支援军，红菽部落接受领主请托迁至五龙山，白虎山只剩下青谷部落定居，但也仅仅是定居而已，白虎山依然属于逐鹿领，几个附属乡镇的猎人也依然在山中狩猎。
对人而言，哪里有适合定居的无主之地，他们都可以去建造聚居点。巴郡多山，适合人定居的地方很多，各部落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定居点，如果定居点不再适宜居住，换个地方继续繁衍，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来的容易，走也不可惜，况且地也不是自己的，使得人对定居点缺乏归属感。青谷部落同样如此，他们有权在白虎山定居，但也从不会认为白虎山是他们的，潜意识里，他们仍然有过客心态。
这种心态源于习惯，与归属、忠诚无关。
这么多年下来，人部落没有得到过属于他们自己的据点，从来没有。
人有巴乡清，有布，跟汉人亲近，文明开化程度不低，擅长狩猎，也有耕织能力，拥有如此文明的族群，难道就没想过象汉人那样发展城市？事实并非如此，只是没有机会罢了。要知道人有当佣兵传统，接受官府征召打仗是家常便饭，刀头舔血，出生入死，换取一些报酬，他们能拿到的报酬多是财货，或者赋税的减免，或者官府允许他们在哪片区域定居，但从未给人一个正式的据点。
没有属于自己的据点，发展到城市的梦想自然无从实现。
而今天，鱼不智给了他们一个据点。
虽是打算弃守的据点，也足以让他们感动。
难得的是，这是一个中立据点，含金量比领主治下的附属领地高很多。每个领地都有若干自有据点，但能占领中立据点的绝对是少数，实力机遇缺一不可。最重要一点，这个据点是从异族手中夺来，象征意义非同寻常。
对青谷部落而言，高原飞地是一个起点，是他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这就是人们欣喜若狂的原因。
“原来如此……”鱼不智心中感慨，自己准备随手抛弃的据点，却是人部落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恩物。他不知道人一直有建设城市的野望，要是度节早点告诉他，鱼不智不介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人一把。
“山寨是中立据点吧？”鱼不智眯缝着眼睛问道。
飞地准备放弃，鱼不智琢磨着帮青谷部落另外找个窝。
度节当即领会鱼不智言外之意，摇头道：“是中立据点，但山寨发展潜力有限，不适合成为建设目标。”
“这样啊，那以后有机会再说。”鱼不智点头。
想想也是，如果山寨适合建立人城市，以青谷部落跟逐鹿领的关系，度节应该早就向鱼不智求援了，毕竟青谷部落很早就成为逐鹿领附庸势力，没必要客气。
山寨之路行不通，那么目前能想到的中立据点入手方式，只能从异族手中抢，非诸侯玩家无法占领异族据点，难度不是一般大，但鱼不智是唯二的玩家诸侯之一，逐鹿军抢地盘的能力相当强悍，这方面不成问题。另外，抢到据点送人，前提是领地有现成的npc附庸势力。要同时满足以上两个条件，现阶段除逐鹿领之外，似乎没有第二个领地有此能力。
所以说，这份大礼真不是谁都能送的。
唔，如果度节愿意在倭岛发展人城市，再帮他搞个据点应该不难。
思忖间，飞地大门外凭空出现一个人，人打扮，在外面东张西望。
“又有新族人了，这边这边。”
青谷部落的人热情地向那人招手示意，新人加入这套他们很熟悉了，带着新人到族长这见个面，就算完成入籍仪式。
“据点给你们马上有族人来投，战力加一，聊胜于无。”鱼不智随口道，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可惜这地方占不久。这里已停战三天，开战后，就不会有族人来了。”度节叹道，战争状态下不会有流民刷新，这是常识。
鱼不智脑中灵光一闪，他终于抓到那个点！
三天无战事，青谷部落无折损，理论上部落人口应该保持在两千满值。
问题来了。
怎么会刷新人流民？
第990章 我帮你
鱼不智一把抓住度节衣袖，问道：“青谷部落有没人战死？”
度节莫名其妙：“多了……”
“这三天。www.uu234.cc”
“没有，徐先生让我们当后备队，出战序列靠后。”度节明白徐庶好意照顾青谷部落，毕竟是逐鹿领的附属势力，来高原是响应征召，当然领地也会付佣金，不过以青谷部落的富庶程度，真没必要为那点佣金倾巢而出，出战更多是出于对领地的义务和责任，所以享受点优待也是应该的。
鱼不智提醒道：“刚才部落添人了。”
度节脑子还是没转过弯，说道：“部落据点附近出现流民，很平常吧？”
鱼不智长叹一声，不再试图跟度节探讨原委，他隐隐猜到了一个可能，想跟度节证实而已，既然这家伙脑袋不开窍，索性自己单方面来寻找答案。唔，那个可能让自己有点激动，忘了不用度节配合，自己能直接看到答案。
打开领主手册，查青谷部落人口，瞳孔收缩，对度节道：“两千零一。”
“什么？”
“部落人口，两千零一。”
度节失声道：“什么？”
第二个“什么”，语气跟第一次完全不同，鱼不智没有说话，轻轻点头。
度节呆立原地，黝黑的脸庞上写满震惊和欣喜，随后又是遗憾和不舍，嘴唇哆嗦着，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身上衣服，稳定的大手也不住地微微颤抖。
部落人口上限被打破了？
束缚青谷部落继续壮大的枷锁被悄然去掉，部落重新获得发展的权利，倘若能保持下去，青谷部落或能成长为千百年来最强大的部落！
问题是，能保持下去吗？
度节不是笨人，青谷部落人口卡在两千规模已经很久，人口突然解禁，肯定是有原因的，而部落最近称得上重大变故的就是高原飞地，获赠高原飞地之后很快刷新出流民，这显然不是巧合。也就是说，获得高原飞地是领地人口解禁的导火索。如果说异族中立据点是人部落突破自我的前提，以高原飞地入手难度衡量，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如此一来，青谷部落无法承受失去高原飞地的代价。
但……
怎么办？
度节脑海里面一片混乱，懊恼地抱头蹲在地上，双手猛揪自己的头发。他是族长，愿为部落拼尽一切，但在高原这些日子，亲眼见证羌人的愤怒，度节明白青谷部落不可能保住飞地，哪怕他有能力拉上其他人部落帮忙，也无法在高原羌疯狂围攻下守住飞地，反而徒增伤亡，到头来鸡飞蛋打。
向领地求助？
拉倒吧！
如果守得住，鱼不智就不会宁愿承受声誉受损的代价，断然弃守飞地。不是逐鹿领不够强，逐鹿军英勇善战，未必不能挡住羌人进攻。度节知道逐鹿领多么强大，可同样的，他也清楚地知道鱼不智的摊子有多大，龙领，飞鱼领，别府，多点开花意味着实力分散。没有人知道羌人围攻持续多久，在羌人地盘上陷入持久战，对领地的消耗将是一场噩梦，连后勤补给都难以保障，未战先有三分败象。
飞地要是能为领地带来足够利益，加上自己恳求，领地或许愿意出手。
可飞地不仅现在一无所有，即便勉强保住，也势必面临羌人围堵态势，从投资收益角度看纯粹是个累赘，长久看更是无底洞。连度节都看得出的局面，慧眼如炬的领主大人和智谋如海的徐庶不会看不到，否则不会做出放弃高原飞地的决定。
没有领地撑腰，保住飞地是白日做梦。
度节纠结得低声呻吟着，明知是非份之想，又无法抵挡住内心的渴望。部落强盛的契机就在眼前，却没有能力把握，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从手中滑过，度节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要不要倾部落之力拼一把？
度节天人交战中，浑然没留意鱼不智悄然离去，又悄无声息地回来，身边还多了一个徐庶。
“老度。”
鱼不智的声音把度节从无何止的臆想中拉回现实，茫然抬头看着对方。
“告诉我，你的决定。”鱼不智正容道。
“决定？”
“飞地，想不想保？”
度节一个激灵，虎地一下站起，连声道：“想，想保！”
“不惜代价？”
“不惜代价！”度节咬牙道，他知道死守飞地意味着什么，很多族人会战死在这片土地上，包括他媳民，但青谷部落人口上限到了，不死守飞地，领地人口也不会成长，始终原地踏步。换个角度想，最坏的结果无外乎部落伤亡惨重，最后竹篮打水一场，但白虎山的根基还在，恢复鼎盛状态只是时间问题，有什么理由不搏一把？
“好，我帮你！”鱼不智道。
虽然鱼不智问他的时候心中就有觉悟，可真听到这句话时，度节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美梦成真，度节反而很快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份承诺有多重，鱼不智如此待青谷部落，他又怎能不考虑逐鹿领的利益？逐鹿军是经过千锤百炼好不容易练出的精锐，几支特殊兵种一直面临兵源匮乏，死一个少一个，跟青谷部落可自动补充是两码事。飞军已经残了，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元气，如果最精锐的白兵在高原折损惨重，对逐鹿军的打击将非常沉重，度节再想保住飞地，也不认为把领地拖入深渊是对的。
度节深吸一口气，问道：“大人，为什么？”
“这是青谷部落壮大的天赐良机，保不住飞地，你们无法更进一步。”
“我们可以等，等下一个机会。”
“下一个机会？”鱼不智笑了起来，然而笑容有些苦涩，“没那么容易，你不知道在异族地盘上占领据点有多难，光有实力并不够，还得师出有名，需要类似国战之类的任务契机……直说吧，或许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度节闻言好一阵沉默。
他当然希望部落崛起，并不希望拖累逐鹿领，愿意等待下一个机会，可当他得知这很可能是唯一机会时，度节不可避免地动摇了。
想了好一会，度节抬起头：“代价会很大，值得吗？”
鱼不智笑了：“只要你们发展起来，就值得。”
“好！”
第991章 改弦易辙（上）
“只要你们发展起来，就值得。UU小说”
度节眼前一亮。
青谷部落两千人口，今番倾巢而出，拉出来的青壮男丁不足千人之数，这已经是青谷部落极限。可要是能保住高原飞地，部落人口恢复持续增长，那又会是另一番景象。目前尚不清楚拥有飞地后部落人口上限在哪，但比照玩家领地据点与人口规模，青谷部落此前人口上限与一级乡镇规模相当，即便上限提高到二级乡镇规模，部落人口也能翻一番，提升到四千人水平。
度节不认为部落上限只能提高那么一点点。
鱼不智和徐庶持同样的看法。
理性分析，以高原飞地入手难度判断，只提升一两级上限是没天理的。鱼不智倾向于至少提升一个大阶，即从镇提升至城市，哪怕只是一级城市，青谷部落人口上限也能达到两万人。一个两万人口的部落，拉出七八千战士应该不难，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兵”，“东方斯巴达人”！
鱼不智和徐庶能迅速达成共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以上都是猜测，但不是出于主观愿望胡乱作出的臆测，而是冷静分析的结果，考虑了游戏规则、飞地地形、周边环境等客观因素，鱼不智和徐庶都很理智，认为这个推断是靠谱的，虽不中也不会差太远。当然，鉴于人在中立势力中属于犯规级别，飞地发展过程中很可能面临到重重险阻，但浮屠既然对青谷部落规模松了绑，根据游戏规则，再困难的局面都不至于完全没办法克服，顶多难度大一些，挑战多一些而已。
以逐鹿领现今实力，会惧怕区区挑战？
七八千忠诚于逐鹿领的人战士，值得任何势力铤而走险，放手一搏！
既决定改变初衷，死守飞地，先前的布置也得调整。
人质交换接近尾声，时间紧迫，每个人都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备战之中，长期坚守和短期盘踞需要的防御力度完全是两码事。
徐庶是帅才，几乎所有具体军务都需要他拍板决断，负责事务最繁琐，但为了应对羌人的猛攻，飞地防御体系滴水不漏，很多布置和战术能沿用，在此前布置基本上稍作调整或继续补强便可，再加上飞地驻军是领地王牌，素养极高，很多事情交给陈到便可坐观其成，徐庶的工作反而最快完成。
度节非常忙碌。
先前没打算死守飞地，逐鹿领无意投入更多资源，防御设施因陋就简，不仅外围栅栏没有修补，据点内很多屋舍被用作军事用途，甚至一些道路也被破坏，目的是尽可能迟滞羌人进攻速度。现在改弦易辙，如何构建更长效稳固的防御体系迫在眉睫。
附庸势力和附属领地相比，其中一个区别是更具独立性，飞地转给青谷部落后，逐鹿领随之失去直接在飞地建设的权力，所有修补、建设工作只能由青谷部落自己完成。目前当务之急，是抢修栅栏和房舍，并从飞地中心区域开始赶造防御设施，青谷部落任务非常重。
度节匆匆离开，不久又灰溜溜地回来了，难为情地表示身上没多少钱。关于钱的问题，度节还是有所隐瞒，其实并非身边没多少钱，部落根本没多少余粮，青谷部落赚钱不少，但部落发展投资是无底洞，虽然族人日子过得滋润，部队闲钱还真没多少。
鱼不智二话没说，交给度节两百万金。
“这么多？”
“修好修牢，尽量多造，千万别省，不够再找我拿。”鱼不智摆手道。
鱼不智不是瞻前顾后的人，既然打定主意保卫高原飞地，该投入的不会皱眉头。前些天收回借非鱼领众筹款本息一千多万，暂时还没有花出去，领地资金难得这么宽裕，果断开启砸钱模式。
度节不但要指派族人大搞建设，还要寻求其他人部落的帮助。
人有佣兵传统，很多部落勇士有并肩作战的经历，共同经历过生死，战友情谊非同一般。得知青谷部落会死守飞地，各部人纷纷拍胸脯承诺誓死力挺，不仅仅是出于袍泽之谊，更因为这是人建立城市的天赐良机，关系到所有的人期望，没理由不尽死力。
最忙的人是鱼不智。
把建设资金交给度节后，鱼不智再次进入中央禁地。
第二座传送阵基本完成，邹谈显然累得不轻，坐在地上休息，凤儿殷勤地给他揉肩捶背，荀源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老头一边享受一边念叨：“可算是快干完了，帮逐鹿领干活不仅没工钱，还要我们垫材料，老夫库房都被搬空了，还跟无良地主似的变着法催进度，老夫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被他们当佃农使唤，不象话！丫头，待会整理一份清单出来，找你鱼大哥要三倍，不，五倍……”
邹谈吃吃地笑。
邹谈是阴阳家当代家主，在外面得时刻注意保持前辈高人风范，但在自己孙女面前跟普通老大爷没多少区别。老人家一大把年纪，禁不住持续从事高强度工作，这两个传送阵关系到守军能否及时撤退，开战之后随时可能用到，所以鱼不智隔三差五就跑过来监工，虽然是以聊天为名，邹谈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老前辈被迫连轴转，老腰都伤了，难怪有怨气。
“爷爷，真开五倍吗，太多了吧？”小姑娘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多？咱干的是技术活，靠山吃山，靠技术吃技术嘛。”邹谈振振有词，瞥了还在忙碌的荀源一眼，叹道：“不是爷爷贪他那点，五德村没多少家底，爷爷得给你准备嫁妆了，你鱼大哥财大气粗，找他筹点嫁妆应该不过分吧？”
“爷爷！”邹凤羞得满脸通红，想到荀源就在旁边，心头小鹿更是乱撞，下手重了一点，邹谈闷哼声起，“哎，我的腰……”
鱼不智现身，痛心疾首状：“前辈，苦了您。”
邹谈看邹凤，以目相询：这厮几时来的？
邹凤：不知道。
老前辈的脸皮是很厚的，不知道，那就当他刚来，什么都没听到！邹谈有气无力道：“无妨，没耽误正事就好，老夫也能安心回五德村。”
鱼不智满面微笑：“前辈且慢！”
“嗯？”
“没记错的话，这两传送阵是单向传送阵吧？”
“是啊，你要求是能将普通人传回逐鹿领，阴阳家弟子才能双向传送。”
“麻烦前辈，改一下……”
第992章 改弦易辙（中）
单向传送阵建设难度比双向传送阵低，分为正向传送和逆向接收两类。UU小说
这两类传送阵所需材料、建造工序几乎完全相同，区别在于阵法不同，两类法阵转化不存在技术问题，可由于阵法是传送阵建设初期就需要搞好，所以改造传送阵类型极其麻烦繁琐，得先把建好的传送阵做彻底逆向拆解，将阵法改过来，再重新完成后续工序。
就工作量而言，正向传送改逆向接收，相当于建造一座全新的传送阵。
不，应该说更麻烦，至少建一座新传送阵省掉了拆解过程。
而在拆解过程中，部分材料将可避免地出现损耗……
邹谈发飙了。
什么意思？
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这么折腾良心不痛吗？
还有啊，所有材料都是老夫的，敢情糟蹋别人家东西不心疼是吧？
鱼不智认怂，陪笑，喊冤，解释不得不改阵法的原因，邹谈怒火稍息。荀源和邹凤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打圆场，阴阳家当代家主总算恢复了平静。
清楚了前因后果的邹谈从专业角度建议，既然逐鹿领要长期坚守飞地，飞地与逐鹿领往来会相当频繁，临时性质的单向传送阵很难满足实际需求，索性按照特别领地标准，直接建设长期性质的双向传送阵。
“能建长期传送？”鱼不智狐疑道，以前的时候邹谈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飞地是诸侯攻占据点，除非将飞地交接给朝廷，归属权在巴郡，并非逐鹿领据点，无法建设长期传送阵与领地联通。关键是你把飞地转给了青谷部落，青谷部落是逐鹿领附庸势力，自然可建长期传送阵。其实这种情况相当于占朝廷便宜，只是飞地情况特殊，朝廷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不用担心有人拿这件事找你麻烦。”邹谈道。
鱼不智大喜过望，理直气壮地占公家便宜！
“建长期双向传送阵要多久？”鱼不智问道。
以前准备随时撤走人员，而现在要保飞地，必须向这里派遣增援部队，增援什么时候能上来，或许直接关系到守军伤亡，甚至飞地存亡，尽快让援军过来才是当务之急。
“有源儿和凤儿帮忙，比单向阵多半天时间吧。”邹谈道。
“好，前辈那边还有材料？”鱼不智当然愿意建长期传送阵，但邹谈最近很辛苦，怨念滋生，再加上抱怨过帮逐鹿领建阵快把仓库搬空的言语，鱼不智随口多问了句。
话一出口，鱼不智就意识到自己纯属嘴欠。如果材料不够，邹谈肯定不会提议建长期双向传送阵，自己随口一句，容易勾起邹谈对材料的怨念。
果不其然，邹谈闻言满脑门黑线，没好气道：“搬空仓库，一座传送阵的材料应该勉强凑得出来，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备用传送点拆点东西。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前面，一应损失你得加倍赔偿。”
“加多少倍都行，麻烦前辈了。”
邹谈脸上乌云终于散去，招呼荀源和邹凤重新开工。
赶在传送阵拆除之前，鱼不智传送回到主城，急召三大副城主和贾诩，将高原飞地的情形讲了一遍，商量如何对飞地提供有效支持。回领地之前，鱼不智和徐庶就这个议题交换过意见，已经有了一份草案，不过众人计长，多找些人商量总不是坏事，何况领地还有荀衍和贾诩这样的人物，不好好利用无异于暴殄天物。
草案措施逐条讨论。
1、向飞地派遣增援部队。
很难想象单靠白和人就能长期坚守，即使守住也势必损失惨重，不过传送阵重新建设要时间，援军不是现在想派就能派的，可以从容安排。
鱼不智本以为这是必然举措，不至于出现争议，但荀衍提出反对意见。
草案准备直接传送磐石营过去，认为直接传送成建制部队过去不仅成本高昂，还有暴露传送阵秘密的风险，必须提防被玩家看出端倪的风险。荀衍的意见是少量传送精锐过去，即便有人提出质疑，也可推脱是兼程赶来，趁夜偷偷进入飞地，而且援军越晚出手越好，实在要出手，也要尽可能避免被外界发现，毕竟明面上援军赶到需要较长时间。
鱼不智深以为然。
要提防的不是天下众，而是其它玩家。
没人能阻挡玩家的好奇心，逐鹿军在高原打下一块飞地上了系统公告，当即有不少闲得蛋疼的玩家徒步赴高原看热闹，顺便观赏高原风光，虽然不乏有玩家半道而亡，但已经有玩家胜利抵达飞地附近。
鱼不智汗颜，智者千虑，徐庶是npc不懂玩家的尿性，又有军务缠身，情有可原，自己没意识到风险不应该。本以为绝对正确的第一条就有漏洞，鱼不智索性将草案推倒，重新研判。
2，派遣逐鹿军或巴郡名城守军向飞地挺进。
对1条的修正和补充，精锐走传送阵，明面上必须有大部队奔赴高原。
由于飞军受到重创，白在战区，逐鹿领仅剩七千磐石营，兵力吃紧，鱼不智还是命令熊栋率三千磐石营出发。飞地附近的高原羌兵力数以万计，还陆续有部落抵达，区区三千步卒未必有能力打破包围进入飞地，但鱼不智是巴郡太守，果断行使诸侯特权征调名城守军。
太守国相有权征调10%名城部队出战！
由于逐鹿城阴差阳错地成为巴郡治所，磐石营晋级为55级的重装步卒，在领地加成下实力比名城军更胜一筹，且领地直属部队不受名城出兵限制，巴郡军力体系典型的重领地轻名城，未被占领的名城兵力保持在万人规模，一座县城仅征召千人，但巴郡是十二县的大郡，可征召一万二名城军出战，加上三千磐石营嫡系部队，一万五千人重装步卒威慑力十足，正面交锋也有一战之力，打破包围圈更是不在话下。
就这样，鱼不智还是不满足。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谁都不知道高原羌会来多少，得多拉些兵马过去，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能增加高原羌的压力。苦战难以避免，但既然逐鹿领的目标是保住飞地，要么失败，一切休提。要么成功，就必须想到怎样让战争停下来。要让对手吞下汉人势力进入高原的苦果，最好办法是展示足够力量。
于是有了第3条：动员玩家部队。
第993章 改弦易辙（下）
贾诩在凉州时跟羌人打交道不少，对高原羌心态有过深入测评。www.uu234.ccwww.uu234.cc
如果没有猜错，如果能扛住高原羌一段时间的围攻，高原羌将陷入进退肉难境地，他们来时义愤填膺，恨不得一口气将飞地守军吞掉，当他们发现对手足够难缠时，倘若选择继续在飞地与汉军死磕，各自部落正常生产和发展还要不要？况且围攻飞地属于集体行为，各部落之间有没有恩怨？既然是集体行为，出力程度、损失多少就难免会有比较，除非高原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首领主事，否则随着时间推移，内部矛盾一定会逐渐显现。
随着羌人损失逐渐加大，汉军大部队赶到时，羌人还有多少死战之心？
所以按照贾诩的认知，如果飞地守军表现够强悍，后方援军到达战场，对高原羌施加足够压力，高原羌接受失败各自散去的可能性至少高达五成。也就说是，援军过去多半不需要参与战斗，说不定摆摆poss就可以了。
玩家势力愿意帮逐鹿领打仗？
答案是肯定的。
不久，鱼不智正式请求玩家势力支援飞地，以外战之名，响应者众。
愿意帮逐鹿领出战的玩家主要分以下几类。
第一类是朋友或有交情的势力。
敌众我寡，风险不大，鱼不智对找朋友站场子毫无压力。
垫江县的领主都是熟人，虽说有几位领主和鱼不智曾经有不愉快经历，但朋友还是有的，比如紫风，天下军团的几个附属领地也不在话下，另外还有两位领主在黄巾战役是就有过合作，当初扫荡巴郡境内黄巾大营时有不少玩家势力欠鱼不智人情。
这些势力帮助逐鹿领是出于情份，派出的援军规模也最大。
第二类可能出兵的，是受大势影响的玩家势力。
与高原羌打仗是外战，虽然不可能象与倭人作战那样让玩家踊跃参与，但毕竟是外战。玩家都知道高原最终被纳入种花家版图，但npc们不知道，当前时代背景下，高原羌就是npc们认为的异族，这一点毫无疑问。一汉抵五胡的时代，汉人未曾经历被异族统治和奴役的屈辱，民族自豪感处于高点，对外战的态度和看法也非常明确，有能力不镇压异族，敢自称英雄？
玩家在npc世界的口碑，直接影响npc人才投效意愿，越是高级人才，对玩家势力的口碑越重视，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玩家对待外战的态度显然是一个重要指标，但凡对历史人物有念想的玩家势力，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越不能含糊，所以是否派兵驰援高原，不是要不要给逐鹿领面子的问题，而是有没有癞蛤蟆争夺天鹅肉的追求问题。哪怕只是为了微乎其微的希望，派兵驰援高原也是能提升逼格的明智之举，随便派点人充数，然后就可以大肆宣扬为国征战的义举，何乐而不为？
此类玩家势力参战多属投机性质，出兵规模普通不高，多是几百人的小部队虚应故事，甚至还有派数十人出战的。由于这类玩家势力数量最多，总兵力相当可观，不过，鉴于其参战缺乏诚意，不排除很多人是做做样子，部队什么时候到高原，或者说会不会到高原，怕是只有老天爷知道。
第三类，功利原因。
直白点，鱼不智是巴郡太守，虽说无法明目张胆地横行乡里作威作福，地方官该有的权力全有，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给谁谁穿小鞋的能力还是有的。千万不要高估这厮节操，谁都知道某人睚眦必报，搞假公济私的勾当，应该完全不会有不好意思的心态。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对普通玩家而言，鱼不智手中掌握的资源实在太多了，单就名城一项，就足以让很多势力巴心巴肝示好。
说起名城，就不得不提另一位玩家诸侯，庙街十三少。
前几天，东海国正式推出名城保护计划，明目张胆收玩家势力保护费。当然喽，庙街十三少因此被玩家骂得狗血淋头，众口一词指责他利欲熏心，累累罪行罄竹难书，论坛上号召抵制名城保护计划的人比比皆是，但人家名城保护计划推行那叫一个顺利，很多在论坛上痛骂他的东海玩家，回过头就屁颠屁颠地送上保护费。不怪玩家现实，实在是僧多粥少，奇货可居，与其耗费无数精力和资源应付玩家围攻，还不如给保护图个安心清闲。
东海国推行名城保护计划后，巴郡很多玩家开始讨论巴郡要不要跟风。意见两极化严重，但理性分析自保成本和风险之后，大家承认交保护费似乎更划算，虽说挡了很多玩家染指名城的野心，却也避免了实力无限损耗，有城的安心发展，无城的趁早死心，总体来说弊大于利。庙街十三少被骂，是因为开创了玩家诸侯鱼肉玩家先河，影响十分恶劣，不代表名城保护计划全无可取之处。于是最近民意倒流，有意稳据名城的巴郡玩家纷纷发声，建议鱼不智效仿东海国做法，尽早在巴郡也推行名城保护计划。
江湖传言，鱼不智点头是迟早的事。
一旦巴郡效法东海国，有限的名城名额势必让大家抢破头，毕竟保护费标准公开透明，接受谁的保护费取决于诸侯本人意愿。就凭这一点，希望稳占名城的玩家势力就不得不全力与鱼不智交好。
此类玩家数量介于前两者之间，但驰援意愿普遍强烈，也较值得信赖。
此番响应鱼不智请求的几乎都是益州玩家，其他州的玩家势力由于路程原因，更多是精神上给予支持，傲视就是如此。没办法，一个益州以西，一个司隶东北，傲视的附属领地部队实在鞭长莫及。
玩家势力参战，援军规模可期，战力如何姑且不论，最起码兵力多得应该能恐吓到不明真相的高原羌。
即便如此，逐鹿领一群智囊还是不满足。
既然事情已经搞大了，不妨搞得更大一些。
4，强烈要求npc势力介入，主要目标益州府。
会议结束后，鱼不智再次前往绵竹，要求益州府派部队帮助飞地御敌。刘焉是老狐狸，得知鱼不智又来，借故避而不见。不仅刘焉不出面，张肃、吴懿等益州府重要幕僚集体隐身，只派了基层小吏问情况，然后表示会向上面汇报，便委婉地下达逐客令。
如此明显的敷衍，鱼不智拂袖离去。
鱼不智前脚离开州牧府，后脚就发动反击。
诸侯还有一个小特权，发布公告，地区和全国公皆可，但代价很昂贵，发布一条辖区内的公告耗资10万金，全国公告则是50万金，皆为一次性。
逐鹿领发布了全国公告。
公告主旨：向玩家求援。
主旨没问题，但附带信息让刘焉如芒刺在背。
公告中说，益州府拒绝接管高原飞地，为免国土沦丧，逐鹿领不得不派遣嫡系部队奔赴高原，同时向玩家求援。
这话看起来是在解释为何求援，但实际上把刘焉架在火上烤。刘焉怒极，思前想后，终究没敢出来说愿意接管飞地。他早就收到高原羌大量集结的消息，权衡之后，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愿将益州战力消耗在高原。
骂吧，骂吧，过几天你们就累了……刘焉如是想。
可他低估了鱼不智的手段。
第二天，又一份全国公告出炉。
第二份公告中鱼不智主动替益州府解释，说明益州府拒绝接管的原因，表示理解州府苦衷，并为第一份公告导致益州府被误解表达歉意。最后话锋一转，声明飞地是逐鹿领攻占，逐鹿领守土有责，形势危殆，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巴郡军越界驰援，请求益州府念在将士们为国守土份上放行，最好能提供粮草补给……
刘焉怒骂某人无耻，将最心爱的花瓶砸碎，然后……
然后他从了。
他没有选择。
第994章 飞地保卫战（1）
刘焉毕竟是成熟的政治家，汉室宗亲身份，不会因愤怒做无意义的事。www.uu234.cc他拒绝接管高原飞地是不争的事实，拒绝原因呼之欲出，遮羞布都挡不住。此事根本辩无可辩，越辩受伤越重，越辩脸越肿，还不如早点把这页揭过。
正因如此，尽管刘焉不爽被鱼不智用民意裹胁，见鱼不智送出台阶时，他还是立马顺坡下驴，完全没有跟鱼不智理论的打算。
一心想要挽回声誉的刘焉，展现出了州牧应有的高度和态度，不仅下令准予援军在益州通行，还大方地主动表示愿负担所有援军沿途粮食供应。注意，是所有援军，包括响应号召参战的各玩家部队，只要是去高原帮忙，就可以向各地县府领取三日份额的粮食，按人头发放。带三日之粮，走到下一个县城基本够了。
刘焉这一手相当漂亮，花费不多，却彰显大气。
鱼不智也很上道，对州府义举表示由衷感激，各种溢美之词和盘托出。逐鹿领不缺那点粮食，不过州府沿途供粮可减轻部队负担，必须承这份情。另一方面，所有参战玩家都能受惠，原本是鱼不智单方面向外界求助行为，因为州府的参与，隐隐有成为朝廷行为的趋势，鱼不智可以少欠一些人情。
与此同时，刘焉还表示军队已开始调动，州府将在距高原飞地最近的边境部署一万边军。只要益州府收到中央朝廷文书，益州边军将立即向飞地进发，帮助巴郡军抵御羌人围攻。这套说辞其实是空话，如果刘焉不想冲刺，无论长安发多少份文书，益州府也绝对有能力“收不到”，但普罗大众通常不明白其中奥妙，对刘焉拒绝接收飞地的恶感也消弥不少。
各地援军浩浩荡荡开向高原的时候，飞地保卫战已经打响。
由于飞地守军故意拖延的缘故，人质交易结束时，头顶已是星光满天。羌人没有休息一晚明日再战的意思，他们早已按捺不住燃烧的战意，交易刚完成，羌人勇士便蜂拥而上，直接夜战进攻。
羌人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守军沉着应战。
两军先是在栅栏一线展开激烈争夺。
木制栅栏防御力有限，防得住书生，防不住战士，将栅栏摧毁并不难，但防守栅栏线的部队是白兵，于是本该轻易摆平的栅栏线变得不再简单。白兵不足千人，这点人手无法照顾到所有外围，好在最近守军也没闲着，栅栏没怎么修，栅栏后面动的手脚却是不少，陷阱，断路，火油，但凡羌人稍有点眼力劲，就知道那些地区难以通行，白要防守的地段并不多。
白标志性武器是超长长矛，栅栏一线，超长长矛成了死亡的化身。
长矛从栅栏空隙中刺出，随即收回。
白兵用的只是最普通的刺杀动作，动作简洁而有效，从不拖泥带水。每一击都象是顺理成章地刺出去，又理所当然地收回来。
快！
准！
狠！
看似平凡无奇，却是千锤百炼的结果。
洗尽铅华，返朴归真。
羌人勇士使尽浑身解数，戮力向前，却很难避开长矛的刺杀。
几乎每一波刺杀，都能带出篷篷血雨。羌人勇士悍不畏死，虽死伤狼藉仍猛扑上前，奈何白控制距离超远，即便羌人有同归于尽的勇气，也很难捕捉到机会，只能在长矛攒刺中不甘地倒下。
羌人勇士在栅栏一线损失惨重，白兵的战力远比他们预料的更强悍，他们尤其低估了白的耐力。超长长矛控制距离远，重量非普通长矛可比，羌人以己度人，断定白难以长时间保持高强度作战，可实战的情况显示，白耐力远比他们预计的悠长。
无奈之下，羌人在栅栏线使用火油。
他们收集到的火油不多，本打算突入飞地后使用，迎风纵火，让守军首尾不能兼顾，没想到战斗初期在栅栏一线就遭受迎头痛击，不得不提前使用不多的战略资源。
栅栏稀疏脆弱，火烧和砍击之下，被摧毁的栅栏越来越多。
但矛阵依旧在，矛阵如铁山般稳定厚重，长矛所在之处即是移动城墙。
直杀到月上中天，外围栅栏被拆得七零八落，徐庶一声令下，白兵交错掩护，顺着事先留出的通道撤出战斗，到据点内休整。羌人士气大振，越过栅栏防线继续向前，可他们进入据点不到五十步，又被人挡住去路。
羌人勇士刚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见此阵仗竟集体色变。
并不是说人比白兵更难对付，实在是羌人对阵人时有心理阴影。历史上，羌人没少吃人的亏，大门板的噩梦早已深入骨髓，宛如邪恶图腾般的存在，羌人最不愿对阵的就是人，能避则避。
奈何世事不如人意，总有避不过的时候。历代羌人勇士不是没想过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而后立，可惜实战中每每事与愿违，常先自灭三分气焰，然后旧恨未消又添新仇。有人欢喜有人忧，根据能量守恒定律，羌人有多惧怕对阵人，人就有多喜欢对阵羌人，人在战场上见到羌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信心满满，战力翻倍，偏巧对手又束手束脚，杀起来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度节敢死守飞地，多少有考虑到传统心理优势的原因。
人在无数次战斗中证明，他们是羌人的克星。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由于据点内被刻意弄得乱七八糟，羌人虽四面包围，全线占领栅栏线，但能继续深入的道路只有五条。就这五条道，还被守军弄出了九曲十八弯，要多曲折有多曲折，要多坎坷有多坎坷。高原飞地的人佣兵不到两千人，再扣除必要的值守、轮换和预备队，这次冲出来阻敌的人顶多也就三成，分守五条通道，平均下来每条通道的人也就百余人。
可就是这么点兵力，楞是顶住了至少五倍之敌的猛攻，而且不落下风！
这其中当然有地利原因，几条通道难以大规模展开兵力，羌人空有雄厚兵力却难以投入，但两边心理状态差异也显而易见。人这边非常放松，反观羌人则不然，一面面大门板蜿蜒伸展到远方，正面看过去，仿佛一张张血盆大口，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羌人勇士不由自主地腿肚发软，心中发毛……
但羌人是为族群荣誉而战，即使面对天敌，也容不得他们退缩。
鏖战开始。
第995章 飞地保卫战（2）
高原的夜空通常寂寥，这一夜却格外喧嚣。UU小说www.uu234.cc
火把和建筑物燃烧的火光，被高原的风戏耍得忽明忽暗，火光明灭间，飞地内到处影影绰绰，再加上厮杀和惨叫悲呼声此起彼伏，为整个据点凭添几分诡异气息，宛如修罗地狱。
对矢志报复的高原羌来说，飞地的确象炼狱一般。
三日之约临期，又有多个部落赶到飞地，集结起来的总兵力超过四万，而且来的都是各族好手，说一句兵强马壮绝不过分。羌人的侦察结果显示，飞地守军不到三千人，虽说这支汉军战斗力十分强横，还有大量人助战，但兵力十多倍于对手，兵力悬殊，而且参战各族有名的勇士几乎悉数到场，即使不考虑后续是否还有部落援军赶到，单就目前实力，高原羌如果不能取得碾压式胜利，大家脸上都没光彩。
羌人想一鼓作气，速战速决。
然而，飞地守军的难缠程度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还没正式开战，就把建筑物搞得乱七八糟，据点内崎岖得跟山路似的，这是要搞哪样？人质交换就更不用说了，全程磨蹭，硬是耗掉大半天时间，汉人的勇气呢？有胆敢跑到高原占地盘，没胆堂堂正正战个痛快，汉人的脑回路当真难以理解，不耿直！
好吧，战前搞小动作也就罢了，战斗开始后，汉军的打法更让人恶心。
是的，就是恶心！
长矛手靠手长优势在外围狠赚便宜，这个没什么好吐槽的，毕竟人是那兵种，要长矛手放弃自身优势搞近身快打，那是不讲理，羌人无话可说。可突入据点后，人的表现也跟故老相传的形象大相径庭。人作战刚猛，硬扛猛打能力一流，战况不利时能靠大门板阻敌和等待战机，仍吃紧的时候还有战舞极致升华，战力飙升，羌人就是这样常常被人虐得死去活来。但总的说来，人战斗风格还是以刚猛为主，遇强敌也不怵，死磕到底。
羌人尊重勇者，对人战绩惨不忍睹，不过对如此可敬的对手也服气，不是羌人不猛，而是人更猛，纯爷们间的战斗，无论输赢都值得敬佩。
可今晚的人，作战风格明显猥琐了许多。
发生在五条通道上的战斗，人硬桥硬马的死磕少了，利用大门板隐藏暗算多了。一排排门板组成的大阵，阻挡视线效果一流，人被围攻时往里面一钻，转眼就没了踪影，羌人跟进去就是打闷棍的靶子，好多英勇的羌人勇士糊里糊涂地陷在门板阵里，有时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靠门板阵作战是人惯用伎俩，羌人本不至于抱怨，但以前人进阵多是为脱身，这次面对的人明显增加了主动诱敌，用示弱、躲避、惊惶失措等方式引诱羌人追击，然后愉快地在门板阵里欺负人。
这年头，人都能变得猥琐……
羌人很气愤，不是气人堕落，而是恨汉人奸诈。
人战斗风格一百八十度转变，显然是汉人教的。
连刚到没朋友的人都被带坏了，汉人实在太可恶了！
好在羌人兵力优势巨大，很快轮番进击，前仆后继跟人打起消耗战，试图用车轮战耗尽人最后一滴血。可守军早有准备，人也是轮换上阵，受伤了立即下场，精力体力消耗过大也不恋战，自有同伴接替。有门板阵掩护，人想什么时候轮替都可以，不仅伤亡微乎其微，拥有充足休息时间的人越战越勇。要不是受地形限制，人完全有能力将战线前移。
羌人优势兵力无法展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冲上的同伴被逐个砍翻在地，虽说激烈的白刃战中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但相较羌人而言，人折损率低得令人发指。兵力对比十几比一，战损率几乎倒过来，羌人心凉如水。
有羌人首领实在看不过去，建议退兵，天亮后再战。
黄牛羌族长已确立联军领头人地位，坚决反对。
黄牛羌族长算是羌人世界中少有的靠头脑的人，老谋深算，了解人心。联军首领中有人提议退兵，附和者众，看似是为了避开夜战困境，但天亮后更好打没有依据，退兵，实际上反映的是羌人对人发自内心的畏惧。
族长很清楚羌人和人战场相遇时的心态。
羌人：天神啊，对上人怎么可能赢？
人：啊哈，对上羌人怎么可能输？
截然相反的两种心态，其来有自，追溯最早成于何时没意义，但不同心态势必影响双方战斗时的信心和发挥。黄牛羌族长坚持继续进攻，不仅是本方兵力优势做倚仗，还在于他希望借此机会战胜人，破除族人心魔。
什么，以多打少胜之不武？
说什么胡话！
羌人败在人手中那么多次，没听说哪次是因为羌人人少导致战败的，几乎次次都是多打少好不好！战场遇人，指望人数相等情况下战胜对手，纯粹是不切实际的梦想，多打少能打赢，就已经足够大家乐呵的了。四万多羌人vs不到两千人，此役若仍不能翻身，族人的心魔还是继续留着吧，要么知耻而后勇，要么以后见人就退避三舍……
在黄牛羌族长的坚持下，羌人奋不顾身，竭力抢攻。
一个个勇士倒在血泊中，更多勇士悍不畏死地补上去。
鏖战到后半夜，羌人人数优势逐渐显现。
人有门板阵相助，可在羌人疯狂进攻之下，人的伤亡也多了起来，虽说从始至终保持轮换，但高强度战斗带来的消耗不是短时间内完全恢复，伤亡增加导致轮换频率加快，进一步削弱了持久战力，人渐渐感到吃力。指挥作战的徐庶很快发现人渐显疲态，下令人节节抵抗，将防线后移。
羌人欢声雷动。
人退了！
虽然并没有溃败，但人真真切切地在后撤，说明羌人占据上风！
他们居然正面击退了人，这是做梦吗？
不是！
羌人勇士心情澎湃。
人再能打，来高原撒野也得挨揍！
高原的风，高原的夜，还有隐隐传来的牦牛叫，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
这是高原，我们的主场！
为族人洗刷多年来承受的耻辱，继续进攻！
其中一条通道，门板阵加快撤退，似乎已无力继续阻挡羌人前进步伐。无需部落首领们下令，受到强烈鼓舞的羌人勇士们，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他们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数十个火把。
沉重的蹄声，牦牛的吼叫，带着火把旋风般冲向羌人。
羌人亡魂大冒。
火牛阵！
第996章 飞地保卫战（3）
飞地深处，数十头牦牛从黑暗中冲出，冲向士气如虹的羌人。UU小说
原本众志成城的羌人勇士顿时乱了方寸，一个个没头苍蝇般推挤逃命，可这几条通道是守军刻意布置的战场，通道两侧要么是深坑，要么是高墙，几乎没有给羌人留下任何逃生空间。于是战场上的这些羌人，就跟进了恐怖滑水管道的游客一般，除非能赶在死神来临前退出管道，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恐怖离自己越来越近，无可奈何。
可羌人求战心切，好不容易取得进展，通道上人满为患，大家一股脑地往前冲，哪是说退就能退的。再加上是夜战，前面发现不妙赶紧向后跑，后面的人视线受阻却是不清楚前方状况，兀自还在往前拱，搞道通道内塞满了人，等听到同伴喊出火牛阵的时候，再想退却是来不及了。
牛入人群，掀起一场屠戮。
火焰，利刃，无与伦比的冲击力，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能够轻易阻挡的。牦牛所到之处，鲜血飞溅，惨叫四起。
有些羌人眼看火牛将至，情急之下往两侧坑里跳，想着总比被撞上好。可他们很快发现低估了汉军的邪恶。最先跳下去的几个趴在坑里惨叫连连，其他羌人只道同伴不走运摔伤了腿，再加上狂奔的牦牛越来越近，容不得他们想太多，纷纷效仿跳向深坑，然后便倒了八辈子血霉，惨叫声更嘹亮。
坑里埋有削好的尖竹！
黑夜中看不清坑底情况，跳下去才知道着了道，可惜后悔已经没用了。说起来尖竹也不算特别坚固，锐利度也相当一般，但从两米多高地方跳下，那酸爽感觉不难想见。羌人又多是打赤脚，运气差的下去直接尖竹贯脚掌，痛得死去活来，又偏偏不会很快死掉，凄厉叫声让通道上的同伴不寒而栗。
被火烧是发狂的牦牛却是不会管羌人的惊恐，奋蹄向前。
绝望中的羌人将武器向牦牛身上招呼，可发狂的牦牛不在意这点攻击，呼啸而过。待牦牛逐一倒下，先前那条通道上，再没有一个站立着的羌人。并非所有羌人都战死当场，有少数活着，却要么被冲撞或践踏得筋断骨折，要么被牛角上绑着的刀刃划得皮开肉绽，一个个生不如死。
空气中的血腥味，骤然浓烈起来。
火牛阵一出，威慑力煞是惊人。
虽然只是在一条通道上出现，另外四条通道的羌人还是很快停下脚步，潮水般退到栅栏线以外。没办法，没有谁比羌人更清楚火牛阵的恐怖威力，也没有谁愿意尝试被火牛攻击的滋味。当然，并不是所有羌人都那么机灵，羌人勇士中不乏有杀红眼的，但另一条通道进行的惨剧很快传到他们耳中，而另外四条通道深处的黑暗中，隐隐传来牦牛的叫声，足以将原本沸腾的热血迅速冷却，誓死向前的决心随即被火牛将至的恐惧取代，得赶紧离开。
没多久，所有羌人退到飞地以外，退回攻击发起的地方。
预料中的五线火牛齐奔终究没有出现，仿佛先前那些牦牛叫都是幻觉。有些脑筋活络的羌人猜测到，另外四条通道后的牦牛叫声多半是缓兵之计，毕竟汉人手里的牦牛数量就五百头左右，奔放使用固然畅快，却很快便会无牛可用，细水长流才能制造最大威慑力。但是，没有人敢赌是否有火牛，汉人是那么奸诈阴险，战场上虚虚实实是惯用伎俩，多被火牛阵撞上几次，对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这仗也不用再打了。
所以羌人只能退。
毕竟现在已是黎明，天就快亮了。
天亮后再进攻，至少更容易提前发现火牛踪迹，勇士们上阵也放心些。
人再次出现在通道上，打扫战场，对在血泊中哀号的羌人理都不理，也不补刀，捡完东西倒转身离去，走在最后的人热情地向羌人方向招呼，示意羌人赶紧过来救治伤者。好多羌人对此心存感激，认为人本质不坏，没有彻底堕落，可黄牛羌族长却明白，实际情况并不是大家想的那么美好。
“受伤的勇士基本废了，即便有少数没废的，这场仗也不可能再出力。他们不杀人，让我们能够救治伤者，我们势必要分派人手照料伤员，粮食、药品都会增加消耗，尤其是药品……最后，在火牛阵冲击后活下来的勇士，会是什么情况大家心中应该有数，再强的勇士也会被伤疼折磨得痛不欲生，其他勇士看到他们的惨状，上阵时难道不会有顾忌？”
羌人首领们一片哗然，怒骂声起。
“混帐！”
“卑鄙！无耻！”
“他们坚持要牦牛，原来并不仅仅是防我们用火牛阵，他们拿去能用！”
……
有人问出了关键问题：“汉人怎么会用火牛阵？”
首领们心中都有疑问，火牛战法源自汉人没错，可汉人地区并非牧区，牛数量不多，且汉人地区的牛大多是帮助农业生产的耕牛，杀耕牛是重罪。资源受限制，汉人地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火牛阵战例了，至少最近百年没有听说过。火牛战法看似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技术活，稍不留神，就会伤敌不成反伤己，没有充足的经验打底，就自以为是地想驱火牛伤敌，结局多半以悲剧收场，羌人掌握火牛战法，也经历过无数血泪教训方成。
羌人有大量牦牛资源可供尝试，好不容易摸索出一套可行的火牛战法，汉人没那么多牛可用，根本没可能将火牛战法的诸多细节掌握得清清楚楚。刚才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汉人确实祭出了火牛阵，而且还是一次成功！
难道……
“是不是有奸细？”
“有道理！”
“谁？老子要撕了他！”
“羌奸？”
“气死我勒！”
……
好象一颗火星丢到油锅里，烈焰顷刻间便燃烧起来。
羌人来自不同的部落，其中难免某些部落之间有私怨，有人这么一说，大家顿时觉得很多人看起来都有嫌疑。比方说某某部落刚才进攻时不积极，是不是知道有火牛阵？某某部落冲太猛，自然会怀疑惨遭仇家的背后暗算，羌人首领又不象汉人高层那样沉得住气，说话那叫一个直接，结果当然是遭到否认和反击，一时间吵翻了天，大家火气都很大。
好在大家驻地都在一起，刚才出战时也没分彼此并肩在，这种误会很容易澄清，在理性派劝导之下，绝大多数误会很快便大风吹过。
但有一家的嫌疑，却是越来越大。
白马羌！
第997章 飞地保卫战（4）
谁没有参加与汉军的战斗？
白马羌！
谁此前强烈反对直接攻打飞地？
白马羌！
谁跟飞地汉人频繁接触？
白马羌！
谁把牦牛送到汉军手里？
还是白马羌！
当然，白马羌退出攻打飞地序列事前有说明，这本就是换取逐鹿领释放战俘的先决条件之一，且白马羌反对直接开战有充分的客观理由，与汉人频繁接触是为了营救族人，一切的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本没有什么。www.uu234.cc但汉军匪夷所思的祭出火牛阵，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搞得高原羌联军灰头土脸，是不争的事实。
各部多多少少都有族中勇士战士在此役中阵亡，每个部落都悲恸莫名，大家胸中怨愤难平，再加上先入为主地认定有内奸教汉军如何使用火牛阵，白马羌是大家当前能想到的最大嫌疑对象，甚至可以说是唯一嫌疑对象，各部首领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其中性情暴躁的，直接就当面质问白马羌了。
白马羌自然矢口否认，叫起了撞天屈。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吵架最怕嘴多”，白马羌虽竭力试图自证清白，但他们的辩驳全是主观立场，拿不出半点能证明他们不是羌奸的客观证据。碰到这种事情，换谁都拿不出客观证据。反过来说，各部浇的指挥何尝不是主观臆测？只是执某种观点的人占绝对优势时，往往已经不需要举实证，纯靠嘴就能喷得嫌疑目标怀疑人生。
三人成虎，是有来由的。
白马羌憋屈，郁闷，愤怒，抓狂，揪头发，挠墙……
但没什么用，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羌奸，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任你把头上揪得寸草不生，任你把好端端的墙挠成危墙，都不顶用。证据，大家要看证据！那些跟白马羌交好的部落，即便不相信白马羌会出卖大家，这时候也不敢多事，这是大是大非问题，谁敢造次？
某个跟白马羌友好的部落族长多说了两句，立即被怀疑是羌奸同党。
如此一来，更没人敢替白马羌讲话了。
白马羌自然拿不出实证，只能继续苍白地辩解。
族长们哪里肯依，群情激愤下，更多嫌疑点被揪了出来。
“五百头牦牛，全部拿走，不是你们讲的，汉人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不止是牦牛啊，还有马羊，我们这边吃的不宽裕了。”
“想逼我们粮尽退兵……”
“粮尽退兵不至于吧，汉人哪可能守那么久？”
“愚蠢！本来肯定守不了多久，但他们现在有了火牛阵，结果不好说！”
“那汉家女子有着落了吗？四天了，我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骗子！”
“为救回你们的族人，把众多别部勇士送进死地，可耻！”
……
可怜白马羌族长前几天刚被白兵挑在长矛上示众，接下来为营救族人往来奔走，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却又非常不走运地成为羌奸怀疑对象，这指控非同小可，搞不好白马羌会因此在高原上除名。白马羌新推出的族长恨不得以死明志，却又觉得那样太憋屈，当上族长还没享受呢就让自裁，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伟大……
当然，族长有一个更加正大光明的理由：即使他以死明志，其它部落也未必会相信白马羌是清白的，万一说他畏罪自杀，岂不是死得冤到家了？
不能无谓牺牲！
必须忍辱负重！
要坚强地活着！
嗯，重点是要活着！
新任白马羌族长默默地为自己打气，暗自后悔没早点带着族人们离开。这下好了，被千夫所指，各种难听的话铺天盖地，简直跟老天下冰雹似的，是那样的沉重无匹，那样的掷地有声……
“当当当！”
随着这三声响，指责斥骂白马羌的声音终于消逝。
真下冰雹了？
白马羌新任族长茫然抬起头，刚好看到黄牛羌族长的杖从铜盆上拿开，随即回过神来。黄牛羌族长是本次行动的领头人，是各部落公推的首领，首领要讲话，族长们对白马羌再不满，也不得不给首领面子，暂且做罢。
暂且……
白马羌新族长心中苦涩，似乎口水都有了几分苦意。
“白马羌绝对不会是奸细。”黄牛羌族长第一句话就是为白马羌平反。
“不是他们，会是谁？”有族长不服气，径直问道。
“谁都不是。”
“可火牛战法……”
“火牛战法没那么难，别忘了我们的火牛战法还是从汉人那里学来的。汉人很擅长发明战法，火牛战法本就是他们所创，没有那么多牛才用的少，不代表他们早已忘记这种战法。就算忘了，叁狼羌营地陷落前用过火牛阵，汉人没有那么健忘。”黄牛羌族长神情平静，继续道：“而且，里面地形大家也看见了，除了那几条道，旁边都是陷阱和高地，牦牛吃疼后不易控制，但在那种地形下，也只能顺着道路向前冲，再加上汉人这次只动用了四五十头牦牛，操控起来并不是很难。”
众人点头，细细想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叁狼羌用火牛阵失利，是传言吧？”有族长说道。
“是啊，血肉之躯不可能挡住火牛阵。”
“定是败军为掩饰无能杜撰的。”
更多族长附和。
“我派人暗查过这事，传言是真的。”黄牛羌长心中叹息。
他本不想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火牛阵被汉军长矛手大破，匪夷所思，实在太挫伤本方士气了，大家当是传言挺好的。可现在的情形，他不得不把实情和盘托出，否则阵营随时可能分裂。白马羌非普通部落，高原很大，白马羌是这片地区最强的一个，且该部落跟附近部落关系良好，口碑甚佳，若任由白马羌被打成奸细，很可能连带让附近其它部落离心离德，这是黄牛羌族长不想见到的。
另一方面，白马羌及其友好部落是本地土著，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诸多现实原因，逼得黄牛羌族长吐露实情。
果不其然，话音没落，很多族长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火牛阵是真，那汉军矛挑火牛阵自然也是真，难道他们个个天神下凡？
那真是……太可怕了！
场中突然一片沉默。
第998章 飞地保卫战（5）
族长们似乎集体失去讲话兴致，黄牛羌族长心中叹息，却也无可奈何。www.uu234.ccwww.uu234.cc这种情况早在意料之中，否则他不会把白矛挑火牛阵的真相隐瞒这么久。白有正面捅翻火牛阵能力，是高原羌必须面对的现实。
心病还需心药医。
没有誓死推平飞地的共识，遭遇重大折损时难免出现动摇。
早点让大家了解到汉军的凶残，也未必是件坏事，如果这个残酷真相，能碾碎大家心中所有的侥幸，让各部众志成城，后面的仗或许会更加容易。所以面对冷场，黄牛羌族长也没有说什么，得给大家时间迈过心中那道坎。但以黄牛羌族长的老谋深算，自然也不会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众人的觉醒上，见大家久久不吭声，不动声色地向一位族长使了个眼色。
“啪！”那位族长心领神会，将手中酒碗摔碎作为开场白。
“都怕了吗？”那位族长嘲讽的目光扫视众人，凛然如传说中的英雄，冷笑道：“害怕的早点滚蛋，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都是些没卵子的软蛋！”
话音刚落，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这话说得非常重，一点面子都没留，羌人崇尚强者，打不打得过得看实力发挥，敢不敢战却是纯粹的勇气和信念，不管实力强弱都该有的素质。有资格议事的都是能代表部落的实力人物，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样的污辱。
于是场中顿时炸了锅。
“说谁呢？”
“怕？老子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
“老子跟汉人玩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算什么东西？”
“闭上你的臭嘴！”
“谁怕谁趁早离开，反正老子打到底。”
……
那摔碗挑事的族长被骂得体无完肤，却也并不怎么生气，看到大家群情激愤，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又拿了个碗闷声喝酒。黄牛羌族长自然跳出来打圆场，三言两语过后，就将众人捧到只能死战到底的神坛，激起众人为羌人尊严而战的决心。即便还有些族长心中犹豫，这种情况下，却也不敢跳出来悖离众意，糊里糊涂被架上了一艘名为“同舟共济”的船。经过这个小插曲，各族首领对汉人矛手的恐惧明显降低，士气满血复活。
但也不是所有部落都入了套，还有一个部落族长公然表示要率众离开，各族长听了也没太大反应，大多对此的态度是“要滚就快点”。
此时说这种话的族长没有被喷死，自然是有原因的。
要求离开的是白马羌，理由嘛，当然很充分，他们跟汉军是有约定的，赎回族人便不再参与对飞地的进攻。说起来这是白马羌跟汉人的私下约定，但当初各部落族长也都是点头同意过的，毕竟来了如此多的部落，也不差白马羌这一家。再往大里说，白马羌是否遵守承诺，某种程度上衡量的是高原羌的节操，即便还有人对白马羌是否羌奸保留意见，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硬逼着白马羌留下来，被大家当羌奸修理。
见大家没意见，新任白马羌族长起身欲行。
经历过刚才被围攻的场面，他实在不想继续在这里侈呆片刻。
刚起身，却被黄牛羌族长叫住。
白马羌族长心中一个激灵，只道又有什么变故，不过黄牛羌族长却是温言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和颜悦色地请他帮忙。
高原羌各部勇士齐聚于此，数万人每日的食物消耗很大，各族勇士来的时候虽然有带干粮，但路上就已经消耗七七八八，在飞地外驻扎这些天，每日几餐是免不了的，从附近部落筹集到的食物已经吃紧。鉴于汉人难缠，又掌握了火牛阵战法，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攻破飞地，再次筹措食物是必然。聚集此处的多是远方部落，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事还得落在本地部落头上，请白马羌挑个头，与附近几个部落负责后勤保障，再赶些羊群过来备用。
黄牛羌族长话说的客气，声明这次是集体行动，食物消耗由各部分担，本地几个部落权且先给垫上，事后各部再将欠下的羊群还给本地几个部落。
可是实际情形哪会那么简单。
高原广袤，各部落相距遥远，还经常迁移营地，绝大多数部落一年下来能碰见的部落没几个，这欠下的羊群什么时候能还上，着实是个未知数。再说了，这次联合行动情况特殊，远方部落不计回报跑过来打仗，按照羌人好客的传统，本地部落理应担负接待任务，事实上这些天已经有远方部落代表公开表达了这个意思，严格讲其实并不过分。按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很可能等战事一结束，大家各自拍拍屁股走人，至于欠下的羊群……
有这回事吗？
这点小事也好意思提？
可不提吧，本地部落也感觉冤，毕竟来的人不是少数，几万人的口粮，每天的消耗就不是小数目。要知道羌人部落日子过得普遍拮据，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部落跑到汉人地区发展，真要让他们负责如此多的口粮，很多部落是吃不消的。不至于被吃垮，但元气大伤是免不了的。
于是停战的这几天，几个本地部落私下里没少讨论这件事，非常焦虑。按照就近补给原则，口粮肯定该本地部落负担，可这几个部落真的吃不消，虽说族长会议有承诺分担，但战事一结束大家散伙，让他们找谁去？
为这事，几个本地部落没少抱怨逐鹿领，干嘛在咱这儿搞事啊？换个地方乱来，咱哥几个肯定还是组队来揍你们，不过起码不用愁口粮问题……
黄牛羌族长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最近让几个本地部落赶羊群来飞地，一个个推三阻四，想不知道都难。黄牛羌族长这时叫住白马羌，并且让白马羌牵头负责后勤补给，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摆明了让白马羌背锅。
白马羌族长怔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他不得不答应。
羌奸之名是黄牛羌族长给取消的，人能给你撸下来，也能给你戴上去。
火牛阵一出，汉军难缠指数陡增，而使用该战术的前提是牦牛。新族长是谈判代表之一，心知联军牦牛数量的确是白马羌泄露的，徐庶套话的能力着实防不胜防。这当然是无心之失，但白马羌多少应承担一些责任。
更何况从大羌族角度说，攻灭飞地是大家的事，白马羌因故不能参战，大家能够理解，但不出人的情况下，总得在其他方面尽一份心力吧？不出，那羌奸的帽子是坐实了，然后就等着被各族花式修理。
只能当是破财免灾了……
白马羌新族长如是想到。
第999章 飞地保卫战（6）
旭日初升，天光放亮。www.uu234.ccwww.uu234.cc
羌人没有天亮后立即发动攻势，用过早膳后，才拉开架势继续上战场。但跟昨天乱哄哄一拥而上相比，今天羌人明显更谨慎一些，先在外面分好了队，才以分队为单位向前，出战勇士们的面部表情也比昨天凝重了许多，昨天普遍是恨不得把汉军生吞活剥的狰狞，今天却给人几分风萧萧兮感觉。而他们的推进速度明显也有所收敛，仿佛横亘在前面的并非汉人的据点，而是绵延到天尽头的地雷阵。
没办法，火牛阵的威慑实在太过强悍。
事实上羌人的变化不止于此。
就拿编队来说，这编队也是有讲究的，采取各部落混搭方式编组而成。这当然不是羌人的习惯，各部落联合作战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混编对战斗力是有削弱的，但见识过汉人使用火牛战术后，昨天还英勇彪悍奋力争先的高原羌部落族长们，在谁先出战这个问题上，不约而同地采用礼让姿态，非常慷慨地把打头阵的荣耀让给其他部落。其实大家礼让的休止是打头阵，连二阵、三阵资格都恨不得送出去，原本抢破头的出战资格被所有人嫌弃。
羌人的确比较莽，不过能当上族长的，没一个是傻瓜。
即便反应有快有慢，看到那么多人突然谦虚起来，也会很快看出端倪。
在“为族群争光”伟大旗帜下，各部落都有责任为诛灭族敌出一份力，可话虽如此，谁先上谁后上也是有讲究的。
如果是不堪一击的菜鸟级对手，那自然是人人争先，争抢出头露脸的机会那是万万不能落人后，先前大家杀气腾腾地来高原飞地，显然都是把这支汉军当软柿子捏。毕竟敌我实力相差悬殊，即便有大量人神兵身影，也没谁认为不到三千人的汉军能在高原上搅出多大浪。可随着汉军展现出的实力远远超出大家想象，踢到铁板的赶脚越来越明显，族长们心中难免开始犯嘀咕，但也没认为拿不下飞地，顶多认为本方难免多一些损失罢了。
火牛战术的出现，成为压垮族长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汉军手里还有四百多头牦牛，这可是大大不妙。
既然是大家都有责任为族群出力，自然没道理让自家部落勇士去踩雷。别的部落不是对汉人很痛恨吗？去吧去吧，哥们愿意成全！
当英雄的机会，多么难得！
哥们会在后面尽情呐喊助威的，放心！
由于大家都抱着这种心态，结果就是天亮后即刻猛攻的计划无疾而终。其中当然有部落愿为族群荣誉死战，但别的部落摆明在后面占便宜，却也是主战部落无法接受的，于是果断选择自甘堕落，坚决与投机者锱铢必较。
用早膳的时间，族长大人们吵翻了天，谁都无法说服对方当敢死队。
最后的结果就是混编，各部落按参战人员比例搭配，打赢了大家荣耀，吃亏了共同承担，虽然牺牲了些许战术配合，却胜在公平，大家都能接受。而且平心而论，羌人打仗主要靠的是血气之勇，战术配合神马的都是浮云，即便有，也是汉人玩剩下的入门级技巧，所以也就别纠结战术配合问题了，大家各出人头，并肩子上才是王道。
羌人卷土重来，逐鹿军却早已严阵以待。
待看清汉军布置，羌人泪流满面。
长矛手在栅栏一线又摆好了阵势，摆明是要复制昨晚隔栏捅人的套路，让率先出战的羌人勇士甚是无语。昨晚栅栏线的战斗，很多人有亲眼目睹，汉家长矛手杀人那叫一个利索，单调的超长长矛刺杀，楞是被他们玩出花，颇有几分移动长城的风采，撞上去的不死也得脱层皮。最恶劣的是，汉家长矛手似乎有把人串在矛尖上耍的恶习，远远看着象是旗杆上挂着一张幡，有的“幡”还没死透，在矛尖上无助地痛呼哀号，那场景让人得慌……
如果说神兵人是羌人数百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见到心里就已犯怵，属于历史遗留问题，那么汉家长矛手就是新出现的魔王，战斗精准，高效，冷酷无情，稳定淡定笃定地让人心寒。别看昨晚人神兵在通道扛大半夜，单论昨晚的阵亡数字，死在栅栏线却是比通道阵亡的羌人更多。
如此可怕的敌人，羌人勇士打心眼里不想再次面对。
即便难免一战，羌人下意识地认为，也多半会是在飞地战的最后关头。毕竟能进攻的栅栏线经过昨晚激战，栅栏已经被推得所剩无几，仅存的几段破栅栏孤零零地竖在那里，在寂寥的高原天空下显得分外伶仃。与其说是一条防线，还不如说是一个遗迹，怎么看都不具备防守价值，易攻难守。可汉家长矛手依然淡定地守在那条线上，仿佛脚下所踏之地是伟岸的长城。
汉家长矛手前出防御，羌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攻。
一样的地方。
一样的对手。
虽然少了栅栏，战斗过程却跟昨晚一般无二。
精准狠辣到极点的刺杀，一丝不苟地收割性命，任羌人勇士如何谨慎，终究还是难以抵挡长矛的捅刺。长矛份量不轻，但在汉家长矛手的手中却是如臂使指，如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只是那些花都是鲜艳的红，只是那些花都是由他们亲手缔造，肃杀中带几分凄艳，次第绽放，又次第陨落。
所以羌人勇士们倒下的速度，也跟昨晚一般无二。
于是战斗就成了一场似曾相识的轮回。
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三名高原上颇负盛名的勇士，企图以强悍的个人勇武冲杀出一条血路，瞅准机会组队冲杀。他们的冲杀不可谓不勇猛，只可惜汉家长矛手的发挥始终稳定得可怕，首当其冲的矛手没有被羌人勇士的突击吓倒，寸步不让，手中矛硬撼两支狼牙棒和一柄大锤，发出一阵密集的当当脆响，竟强行扛住三支重兵器冲杀，只是再也来不及阻击三勇士身后的羌人。羌人忙抢攻，不想旁边几支长矛稳稳地递了过来，将他们杀退。
后援受阻，抢攻三勇士也没坚持多久，很快逐一倒在血泊中。
鲜血从他们体内流出，的确是一条血路……
除了强攻，羌人也有用其他任何他们认为可能有效的方法，比如放箭。长矛手着便装，无盾，用箭应该是个好办法。虽说地形不利于弓箭手发威，但羌人占据主动，不求弓手的箭杀敌几何，能骚扰一下汉军心神也是好的，只要汉军胆怯退却，前方近战的勇士就有机会。
可惜他们实在低估了对手的意志。
未着重甲的白的确无法免疫弓箭射击，可象白兵这样的铁血锐士，可以被杀死在战场上，但想让他们胆怯，那才是真正不切实际的梦想。
逐鹿军王牌，需要的绝不仅仅只是战力，还得有死战不退的坚强意志。
漫说栅栏线地形不利于弓箭手从外面进攻，羌人弓手射过来的箭成不了气候，大部分箭矢难以构成威胁，即便面对大量敌军弓手无障碍射击，白兵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也还是会毅然决然地守住阵地，尽可能地让自己在箭雨中活下来。
陈到不可能让他的兵以肉挡箭。
即便他舍得，徐庶和鱼不智也舍不得。
敢让部队面对弓手不退，白自然有所恃。
白可不是只有长矛，腰间还有雁翎刀呢，每隔几步，就有一名白拎着雁翎刀守着，主要任务是收拾冲过长矛封锁的漏网之鱼。长矛手会有意识地放些敌人给刀手，远近配合杀得更有效率。雁翎刀也是白主武器，熟练程度绝对不比长矛差，零散有威胁的箭矢飞过来，白刀手有相当把握直接用刀把箭劈飞。
白的常规操作，却是让羌人看得两眼发直。
刀劈箭，羌人里面也有人能做到，但能做到的多半已超出了勇士范畴，要么是很很很著名的超级勇士，要么是名满高原的英雄级人物。可白明显是一支建制部队，这就着实吓人了。
几百名英雄级别的超级勇士？
这种级别的超级勇士居然全都甘愿当小兵？
当然，白刀手失手的情况也是有的，陆续有白兵中箭。
这本是好事，但细细一回味，羌人却更加心寒。
除非被射中要害，否则中箭的白兵跟没事人一般，继续在阵前厮杀，呼天抢地喊痛的一个都没有，好象身上插着的只是小玩具。再对比下本方，看着那些在血泊中打滚的同胞，羌人勇士寒毛根根倒竖……
今天打头阵的羌人真的很想哭，大家全退出据出是败笔啊，绝对败笔！他们突然怀念起人来，因为即便是俨然羌人天敌般存在的人，也未曾给他们带来如此沉重的压力。
非人！
天神啊，劈个雷下来灭了这帮变态吧！
首批一千勇士死伤惨重，第二批补了上来，却还是撼动不了白防线。
栅栏线的战斗，从红日破晓打到日正当中。
白最终选择主动退走，不过羌人也没感觉多兴奋，白明显还能战，只是奉命撤回去休整，毕竟上午的战斗很激烈。为什么休整？当然是休息好了再来，想通这一节，羌人勇士们就不胜唏嘘。
不过，他们也没唏嘘太久，新的对手在前方等着他们。
人列队欢送白退出战场，然后门板往地上一拄，门板阵成。
有人热情地向羌人打招呼：“来啊，来啊。”
汉军方走，神兵又至。
羌人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1000章 飞地保卫战（7）
白退场，人迎战。www.uu234.cc
羌人勇士虽然纠结，却也没有太多犹豫。情势发展到现在这样，任谁都知道已无法善了，要么高原羌各族捏着鼻子承认逐鹿领占据飞地的事实，要么拼尽全力把飞地推平，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各部落兴冲冲地杀到飞地，遭遇小挫便铩羽而归，显然是无法接受的，各部落都将沦为笑柄，还不如当初不来趟这浑水。飞地汉军看似别无选择，但参战高原羌部落又何尝有退让空间？到这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赌上了族群尊严和荣誉，就万万没有让步的可能。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最终会血流成河，唯有一战！
羌人勇士呐喊着冲上通道，明明人多势众，明明是占据绝对优势一方，此时的呐喊声，却隐隐透出几分悲壮情愫。这当然是不合情理的，但考虑到羌人面对的是人神兵，似乎悲壮情愫又没什么不对，毕竟是天敌。
他们刚刚在白兵面前吃了大亏，却又不得不对上宿命般的对手。
又要被虐了啊……
真是耻辱呢……
真是耻辱呢！
冲上，厮杀开始。
谁都没有想到，这些悲壮呐喊的羌人，面对天敌竟迸发出了惊人战力。
他们无路可退，索性有进无退！
用身体冲撞门板大阵，用鲜血迟滞对手步伐，用呐喊声唤醒族人血性，用生命谱写高原羌勇士的荣耀。羌人勇士爆发出了对阵人时罕见的斗志，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跨过同伴尸体，继续奋力向前。
人战斗力很强，无愧神兵称号，门板阵就是他们天然的迷宫和屏障，矫健的身影在门板大阵间往复奔跑，神出鬼没，手中武器也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机递出，招呼到癫狂状态的对手身上，让一个个对手倒在大阵面前。人充分发挥出了自身应有的战力，但并未能完全阻止羌人的进攻，羌人前仆后继的冲击着，通道最外面一段的人竟招架不住，被迫向后面转移。
人是为战而生的战士，见羌人势如疯虎，人的血性也被激了出来。
苍凉的战歌在据点上空响起。
战歌一起，人顿时也变得癫狂，手舞足蹈，在战舞感召下往来冲杀！
最初，战歌只是在一条通道上唱响。
歌声很快蔓延开来，在更多通道响起，古老独特的歌谣声音越来越大，传向更加宽广的远方。到最后，通往飞地深处的五条通道上都响起了战歌。
而在后方观战的羌人，从族长到普通族人，被通道上的战况惊呆了。
对阵人，居然能够打出如此激情澎湃的进攻？
居然逼得人祭出巴渝战舞？
天神哪，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以前羌人对阵人，从开始到结束被全场压制是正常现象，别说逼出战舞了，总觉得人家总是轻轻松松就取得胜利，搞不好连汗都没怎么出过。久而久之，就连羌人自己都觉得跟人不在一个档次，见面被虐是应该的，可今天，此刻，这些勇士证明了羌人有能力让人感受到压力！
战歌在空中回荡。
战场上的羌人攻势很快被遏制下来，再也没办法保持向前挤压的势头，反倒被全盛状态下的人打得节节败退。但那些羌人全然无视了本方颓势，依旧奋不顾身地冲向人，专注地战斗着，用尽全力，直到最后轰然倒下。
不期然间，很多羌人泪流满面。
潜意识里，人就象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大山，打不过似乎是理所当然，否则祖辈不会留下诸如“别去人地盘”的训戒。羌人是崇尚勇士的民族，却留下这种祖训，遵从至今，是所有羌人内心深处的痛，却还是无可奈何。一次次惨败的经历，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了族人的信心。
而这一战，这些同胞捍卫了勇士之名。
飞地外，所有羌人都在观注场中的厮杀，无数人拼命呐喊着，为奋战的族人加油鼓劲。在这激荡人心的时刻，这是作为局外人唯一能做的事情。
下批准备出战的羌人请求提前进场，接替伤亡惨重的袍泽与人决斗，他们胸中热血已然滚烫，生死，此时没有谁会去过多在意，但求一战就好！可出战的命令迟迟没有下达，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袍泽们在人凌厉反扑下竭力支撑，看着他们一个个被传说中的神兵杀死。
“为什么不让我们上？”
“是啊，为什么？”
“首领们怎么忍心？”
观战人群中响起愤怒的吼声，带着哭腔，撕心裂肺。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为什么，因为羌人对人实在太熟悉了，无数羌人先辈的鲜血换回很多经验教训。
巴渝战舞下的人几乎势不可挡，不过战舞效果过后，人会因为透支进入衰弱期，持续一天。人既然开了战舞，就意味着战场上这些人接下来的一天难以出战。战舞能持续多久？羌人至今没有找到答案，主要原因在于人对阵羌人时，很少碰到开战舞才能赢的状况，在羌人印象中，似乎只要人战歌不停，就能一直保持强悍的战斗状态。
首领们定是考虑到这一点，不想让更多勇士平白丢了性命。
不让后队出战，是为了用最小的代价让人脱战，暂时废掉这些人。根据情报，目测当前在五条通道上战斗的人数量，大概占总数三分之一，哪怕只是让他们衰弱一天，整个战局也势必朝着有利于羌人的方向发展！
首领们没有错，为了大局，有时不得不作出牺牲。
慈不掌兵。
这是理智之举，却也决定了战场上那些勇士的命运。
战力处于下风，又没有后援，誓死作战的勇士，只能一个个颓然倒下。
最后一个羌人倒下时，战歌倏忽而止。
羌人阵营中一片死寂，却并非颓废丧志，战意反而更加高昂。
刚才的战斗，大家都看在眼里。
尽管还只是让人感到一定压力，离战而胜之还有相当差距，但这已经是足以让所有羌人感到振奋。
这是奇迹！
这是壮举！
结束战舞的人鱼贯退场，另一批人接替。
“上！”
又一批羌人勇士进入战场，而这一次，他们的步伐更加沉稳。
第1001章 飞地保卫战（8）
受袍泽出色表现的感召，这批上阵的羌人勇士也燃起了誓死一战之心。www.uu234.ccwww.uu234.cc
夺回高原飞地是所有高原羌共同的意愿和责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奋力一战便是。哪怕最终的结果是战死沙场，也算捍卫了高原勇士的名声。
先前的那一战过后，羌人的心态已完全不同。
原来我们跟人还是有得打的！
前面战死的那些袍泽能做到的事，我们自然也能！
族长们的态度转变也很能说明问题。
早上开战前，族长们的提醒内容，是让参战族人机灵点，务必防着汉人的阴谋诡计。而这一次，族长们却是激励大家英勇奋战，在这场多部落联合行动中，千万不要再有瞻前顾后畏战情绪，不要堕了部落声誉。族长们话虽说得平淡，里面蕴含的意思却是极具份量，但凡有涉及到部落荣誉，代表部落出战的勇士就只有一个选择：死战到底。
正因如此，出战的羌人勇士都已做好伏尸沙场的准备。
为了族群的荣耀……
来吧，让我们战个痛！
就算战死，也要多杀一些人，最起码，也得逼出人的战舞！
战死的袍泽已经做到了，暂时废了约三分之一的人，我们岂能落后？哪怕这批勇士全部死在这里，高原羌还有足够兵力继续保持进攻，高原多的是不怕死的勇士。飞地守军当然也很硬，甚至比高原勇士更强硬，但人少是绕不过去的死穴，如此惨烈的消耗战，是守军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
如果三批勇士能换掉全部人，守军还有什么？
数百汉家长矛手！
汉家长矛手的确很强，甚至连羌人都承认，汉家长矛手比人更厉害，但如此规模的战斗，在数以万计高原勇士的围攻下，数百长矛手根本不可能改变战局走向，哪怕是数百英雄级别的超级勇士也不可能。所以羌人的战术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拼消耗，靠人海战术淹没对手！
公平吗？
不公平。
但这是战争，关系到族群荣誉和尊严的战争，这种斗争从来不讲公平。
胜者为王，唯此而已。
羌人个个血气上涌，热血沸腾，奋不顾身地冲上通道，与人展开肉搏。不再有人惜身，也不再有人计较个人或部落损失，高原羌联军终于拧成一股绳，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不惜一切，赢得胜利！
战斗一开打，就分外激烈，分外血腥。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羌人明明是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一方，却象是被逼到绝境的弱势残部一般，展现出背水一战的勇气，不要命地向前，向前，再向前。有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顶了上去，为的只是不给人喘息机会。
这是一场消耗战，消耗的可不仅仅是人命，还有精力和体力。
羌人勇士决心把本方优势利用到极致，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不肯停止。
人当然不会畏惧，他们是天生的战士，面对羌人时尤其有心理优势，而这些心理优势并非凭空得来，而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羌人的猛攻，人不仅稳稳接下，还不断在肉搏战中有所斩获。再次开战还不到十分钟，原来基本刷新干净的通道上，又堆积起不少尸体，鲜血汇成的小泊也陆续出现，而且血泊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阵亡的绝大部分是羌人，人只占阵亡者的极少数。但两边承受损失的能力有着天壤之别，飞地兵力有限，而羌人兵力相比起来却是近乎无穷。另一方面，激烈的白刃战最是消耗精力和体力，兵力处于劣势的一方，对消耗的承受度也相对更差，即便人努力利用门板阵轮换前后排，在羌人毫不停歇的猛攻下，人的体力在迅速流逝，且很难有机会恢复。
一个个羌人倒下，按照从前羌人与人的战斗，羌人很快会主动退却，但今天，活着的羌人却丝毫没有退意，继续勇猛地冲上去厮杀。
战斗方式也因为一个意外，发生戏剧性的转变。
一名羌人勇士持刀的右手被人砍断，痛呼声中，却是和身扑了上去，试图用仅剩的左手拽住面前的人，为同伴创造机会。那人灵巧地躲进门板阵中，于是断手羌人最终撞上的是一面门板，随即门板后闪出一人，干净利落地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本是很正常的战斗片断，只是那断手羌人身后的同伴来不及收住身体，接二连三地撞在门板上，竟将拄在地上的大门板撞倒。虽然阵中很快有人扛住板，门板阵终究还是凹出一个缺口。
羌人眼前一亮。
客观地讲，羌人实力在人之下，舍生忘死地进攻也不过是打相持战，相持过程中羌人不断倒下。但羌人进攻受阻靠的可绝不止是个人战力强横，还在于门板阵足够恶心，人利用门板阵的掩护，不时遁入门板阵捉迷藏，捉迷藏过程中轻轻松松便收割不少性命，使得羌人人多优势受到很大限制。羌人也曾试图暴力破坏大门板，但人的门板质量没得说，又是拄在地上，虚不受力，却是很难直接破坏。要想破坏门板，最好的办法是让门板躺平，可人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
如果能破坏门板阵，战斗会容易得多。
这个道理谁都懂，却想不出办法。
先前的这一幕，给了羌人灵感。
“挤啊！”
呐喊声中，羌人勇敢地冲了上去，用身体挤压门板大阵。
冲在最前面的羌人勇士很快被人杀死，身体却仍然努力贴在门板上，而后面的羌人勇士又跟着撞上来。拄在地上的门板，哪里禁得住如此撞击，在撞击和羌人身体重量持续压迫下，大门板不可避免地出现松动。虽然人的攻击也越来越凌厉，不断击杀挤在门板前的羌人，但羌人却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一个接一个撞上去！
门板大阵确实很难打破，但他们可以用身体去撞，去挤。
一点点压缩门板阵空间，让人再难以利用门板阵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