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鱼不智的反击！
绵竹，州牧府。
州府重要佐官悉数在场，共同商议如何应对北营堵门的难题。
“还有天理吗？还有国法吗？岂有此理！”刘焉气得嘴唇直哆嗦。
没人敢吭声，州治被某个郡国部队闯入，州牧府被堵着讨要所谓说法，是从未有过的奇闻。考虑到巴郡事实隶属于益州，相当于被下属登门打脸，刘焉心中的憋屈和郁闷，是完全可以想见的。
但要论北营此举有没有天理，有没有国法……
实话说，有！
大汉传奇兵种，在神州各地都可以任意通行，哪怕益州府有权管巴郡，也不敢在北营面前摆上级官长的架子。说句不客气的，北营即便直奔长安，凉州军也未必敢不让北营进城，否则便又是一桩难以洗刷的确凿叛国罪证。之所以说“未必敢”，是因为凉州军本来就是靠造反上位，名声早就臭大街，未必在乎多背项罪名，天子百官都敢挟持的狠人，再挡传奇兵种又何妨？
可是，刘焉不能象凉州军那样不讲究。
他是宗亲，虽说割据益州为王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可终究没明着造反，做起事来还得注意分寸，吃相不能太难看。另一方面，凉州军造反没人管，一是因为关东诸侯各有盘算，不想天子重新临朝，二是凉州军确实很能打，一群亡命之徒，没几个诸侯愿意啃硬骨头。益州没有天子当挡箭牌，没有虎狼之师守卫领土，却物产丰饶，如小儿抱金行于闹市，很容易招惹恶狼。益州府若是对北营无礼，天知道会有多少诸侯乐意为国讨逆。
所以益州府只能忍。
道理谁都明白，包括刘焉。
但大汉立国三百多年来，从未发生过的耻辱，突然凭空落在刘焉头上，刘焉心中也着实憋屈，发脾气在所难免。
为什么刘焉这么倒霉？
没得办法，既往五支传奇兵种全部归属中央，唯北营花落地方诸侯家，还是一位玩家诸侯直系部队。中央部队出现在地方，必有在那现身的原因，地方无权质疑，配合便是。其他诸侯的部队却没那特权，在别人地盘出现，必然有合理性跟合法性的争议。偏生北营是传奇兵种，又以本部订装无法及时交货为由讨要说法，完全占住道理，益州府拿北营一点办法都没有！
被堵着门要说法，丢死个人了……
州牧大发雷霆，益州府官吏们也感到恼火，很多人下意识地望向吴懿。要不是吴家贪图具装的超级订单，大意签了协议，又无法按标准提供具装，逐鹿领对州府再多不满，也没道理做到这一步。吴懿这时候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居然相信鱼不智是有节操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目前事态已经完全脱离吴懿控制范围，他只希望，刘焉不要就此抛弃吴家。
随刘焉入益州，是陈留吴家的一场豪赌。
赌族运！
走到今天这一步，吴家放弃了很多东西，事实上也已经没有办法回头，吴家的命运，已与刘焉牢牢捆绑在一起。倘若吴懿因为甲具协议遭到抛弃，对吴家而言，失去的将不仅是吴懿个人仕途和荣辱，更是整个家族的希望。
吴懿知道，刘焉对自己很不满。
上郡胡市没进去，具装协议被摆一道，面临巨额索赔不说，还连累主君被人登门打脸，换作任何人，恐怕都免不了心生怨懑。
吴懿最近饱受白眼，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刘焉尚没有抛弃吴家的迹象。
刘焉不是宽厚之人，但刘焉是成熟的政治家，吴家与他利益捆绑太深。吴家遍布天下的商业网络，在持续替益州提供资财，吴懿更是东州士代表，成为刘焉压制本地豪强的重要筹码。说得直白点，具装协议赚的那些利润，不会全部进入吴家府库，州府也是有份的，分红的时候笑嘻嘻，做了亏本买卖便嫌这嫌那，走遍天下也没那样的道理。
刘焉未必愿意讲道理，但他好歹得爱惜下羽毛，小人行径不能明着干。
再说，现在跟吴家划清界限也有些晚，谁都知道吴家是刘焉的人，就这么把吴家丢出去，任其自生自灭，外界必诟病刘焉薄情寡恩，依附于他的势力和人才也难免人人自危，离心离德。所以无论刘焉是否情愿，具装协议事件发生后，最好的选择便是跟吴家站在一起，共同处理这烫手山芋。
这便是吴懿还能强作镇定、站在堂上的原因。
刘焉发了通脾气，渐渐冷静下来，道：“怎么才能让他们滚得远远得？”
张肃的声音响起：“得先知道鱼镇东想要什么。”
鱼不智事情做得这么绝，所谋必大，问题是益州府还不知道他想干嘛。明眼人能看出，逐鹿领逼吴家赔违约金是手段，不是目的。违约金按天算，上不封顶，只要逐鹿领咬死要合格具装，极端情况可以求按协议无限追偿，直到吴家破产。吴家和益州府显然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那么只能谈条件。
刘焉欣慰地看了张肃一眼，关键时刻，还是这位本土派大佬沉得住气。
“既如此，君矫去问问吧。”
“诺。”
找鱼不智很容易，直接玩家急报联系，鱼不智爽快地表示马上到绵竹。张肃联系他，其实也在预料之中，刘焉本人不可能出面，至少一开始不会，那么就得让下属联系。益州府官吏分本土和东州两派，东州领袖刚倒了霉，且该派与逐鹿领关系不睦，刘焉只能让本土派负责与逐鹿领接洽，考虑到张肃跟鱼不智关系还过得去，在州府也有足够份量，这活只能是张肃来干。
“张大人，这差事你不该接，换个人吧。”鱼不智开门见山道。
张肃苦笑。
他明白鱼不智的意思，一是提醒逐鹿领的要求应该很过份，二是表明逐鹿领态度很坚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太可能因为他的面子手下留情。所以，跟逐鹿领接洽谈判是件苦差事，办不成得背锅，办成了还是得背锅，鱼不智让张肃换个人来谈，的确是出于好意。
“事情总得有人做，镇东将军，你就直说吧。”张肃平静道。
鱼不智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递出一张纸。
“既然如此，我也不漫天要价，就上面这些，是我方底线，没得商量。”
张肃接过一看，瞳孔瞬间收缩，失声道：“过了吧？”
鱼不智摇头：“没办法，我信不过州牧，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肃皱眉，好在他养气功夫极深，沉吟了好一会，没有跟鱼不智争辩，认真道：“我得禀报州牧大人。”
“当然。”鱼不智笑道：“最好早作决断。”
“早作决断……何意？”
“最近很忙，耐性越来越不好，希望早日解决，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张肃若有所思，叹了口气，作揖离去。
……
张肃将鱼不智的条件一说，益州府上下一片哗然。
逐鹿领底线要求就两条：其一，益州府开放辖区让北营展开征兵工作；其二，益州府公开承诺，永久放弃对巴郡的军政干涉和管辖权。
“这不可能！”
“痴心妄想！”
官吏们群情激愤。
第一个要求，开放整个益州让北营征兵。
特殊兵种选兵标准非常严苛，扩充规模非常困难，传奇兵种标准更严，即便益州府答应，符合北营要求的新兵想来也没多少，对州府几乎没影响。只是两家关系如此僵，想益州府放开口子，让不友好势力从自己地盘招兵，这跟资敌有什么区别？益州府感情上很难接受。
第二个要求，州府公开承诺放弃对巴郡的军政干涉和管辖权。
这个要求是益州府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为什么？
如果答应，巴郡以后将不再受益州管辖。
如果说刘焉在益州当土皇帝，那么巴郡事实上就是国中之国！
要知道州府一直有分化削弱巴郡之心，早些日子就想削县，未能得逞，后面还有大堆手段排队等着使用，只是碍于鱼不智近来名声大，怕引发朝野非议暂时隐忍罢了，早晚还是会给鱼不智上眼药水。对方要求公开承诺，明摆着就是防益州府事后翻脸。从上次舆论战的情况看，只要这事定下来，哪怕益州府低调处理，鱼不智也有能力在很短时间内将这个消息传遍神州，以后益州府还怎么修理巴郡？
不答应！
绝对不能答应！
这是益州府上下的共识。
“鱼镇东敢提这些要求，一定有后招。”张肃感到不安。
“后招？无外乎让北营赖在府外扫老夫面子，老夫遂他愿！他喜欢让北营呆在绵竹，任由他们呆，我们该供就供，看谁耗得过谁！”刘焉冷笑道。
州牧心意已决，张肃无奈，只好回去给鱼不智回复。
“……镇东将军，第二条没可能过的。”张肃苦笑道，暗示第一条有望，但逐鹿领必须放弃第二条，否则肯定达不到妥协。
鱼不智摸着下巴，眼睛眯缝，笑道：“哦，我知道了。”
张肃越发不安，但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再说什么，送鱼不智出州牧府。
逐鹿领的反击很快来临。
第1击：使用诸侯特权，斥资百万金发全国公告，大意：为协助朝廷打通西国商道，北营愿为国出征，然兵力单薄，希望益州府开放募兵权限，让北营尽早恢复规模……但益州府断然拒绝，北营重建遥遥无期。
刘焉吐血。
压根不提这是交易条件，而是打着为国出战的旗号，何其阴险！
公告一出，益州府形象跌到谷底。
不肯让传奇兵种募兵？
阻挠打通西国商道大计，扯大汉后腿？
敢不让大家赚小钱钱？
朝野共愤之！
诸侯共厌之！
第2击顺理成章送到。
凉州军、韩遂、马腾军队在益州边境地区集结，毫不掩饰欲讨伐益州。
第1123章 益凉对峙
大军压境，益州府当即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州府主力部队迅速北上；名城部队接到征召，陆续集结中；州府甚至不惜调动负责边防的边军，各部星夜兼程，奔赴益凉边境区域。
不难看出，益州府对凉州兵马靠近的忌惮。不怪益州府反应如此激烈，对面是曾经独抗关东群雄的凉州军，过去常年跟异族厮杀，战斗力之强悍，没人敢轻视。马腾和韩遂虽名气不如凉州军，却也是在凉州杀出来的军阀，与凉州军同出一系（以下简称凉州系），绝非益州府的太平盛世兵能比拟的。
益州军精锐尽出，摆出不惜誓死一战的架式。
刘焉表面慷慨激昂，放言决不让益州遭受凉州系兵锋荼毒。可实际上，刘焉心里怕得要命，惶惶如惊弓之鸟。
这次凉州系联袂而至，打着为北营张目旗号，指责益州府为一己之私，居然不顾国家利益，拒绝让北营征兵、这不仅仅是对传奇兵种的无端蔑视，更会影响朝廷即将开启的重启西国商道大计，是对国家的背叛！
在刘焉看来，这当然是欲加之罪。
州府拒绝逐鹿领的要求没两天，凉州兵马便到边境，如果说这是巧合，怕是傻子都不信。这分明是鱼不智跟凉州兵马早有默契，说不定北营还没到绵竹，凉州兵马便开始暗中集结，方能到得如此迅速。
如此说来，鱼不智跟凉州军勾结已昭然若揭……
马腾和韩遂为什么趟这浑水？
很简单，重启西国商道离不开凉州军阀支持，故马腾和韩遂也会入伙。有这两位参与，至少凉州境内会安全得多，汉军可以将主要精力放在外战，先重新征服西域诸国，再根据实际情况，看要不要继续往西边打。北营表示愿意参加西征，为重新打通西国商道尽一份力，北营就是凉州系的友军，且份量极重。益州不同意北营征兵，耽误西征事业，影响马韩赚小钱钱……
马韩目前处境其实相当尴尬，主要原因是凉州因连年战乱早就打烂了，税赋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有机会跟长安合伙赚小钱钱，心潮澎湃中，却不料刘焉间接阻挠他们奔小康，马韩不找他玩命才是怪事。
真是两个土包子！
奈何这俩土包子战斗力强悍，打起仗来一个比一个猛……
刘焉头痛欲裂中。
益州未平，刘焉不想对外开战，实在要开战，也不该是跟凉州系打仗，那些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匪，打起来益州很吃亏。然而事已至此，由不得刘焉心意，怎么化干戈为玉帛是后面的事，当务之急得先全力备战！
形势很严峻，但刘焉心里依然敞亮。
他不认为凉州系压境，是铁了心要侵吞益州。
如果没有猜错，凉州系是为了配合逐鹿领施压，迫使益州府作出让步，答应永久放弃对巴郡的军政管辖区，承认巴郡是独立郡国。但他也不拔取，倘若凉州系发现益州军很好欺负，来个假戏真做，索性把益州真得给占了。毕竟益州出了名的物产丰饶，占领益州，即便只是部分，都能让凉州系获得难以估量的好处。以益州之丰富产出，支持骁勇的凉州系军马征战天下，重现昔日大秦横扫天下的壮举，敢说凉州系会不动手？
所以益州府这时候绝对不能怂，先守住边境！
守得住，才有谈的资本。
守不住，搞不好自此益州易帜。
益州军当然打不过凉州系，但地利优势得天独厚，死守，还是能玩的。
“通知张公祺，调集教兵到武都和梓潼边境附近，威胁凉州军马侧翼。”刘焉思忖良久，还是对益州军能否抵御凉州兵马没信心，决定拉汉中联手。五斗米教众战力如何且不说，但至少有一个优点，战斗意志过硬，受教义引导的教兵为了心中所谓的圣战，不怕死的精神足以令很多正规军汗颜。
“汉中出兵，会否落下口实？”吴懿问。刘焉暗中指使张鲁截杀天使，以使益州府接不到中央文书，达到长期拥兵自立之实，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危难时刻汉中出兵策应益州军，所谓的汉中叛乱说辞自然站不住脚。
“汉中乃益州门户，凉州军大举集结，汉中岂能安寝？张公祺调兵戒备，人之常情耳，跟我们益州府不关系。”刘焉面色阴沉，显得有点不耐烦，摆手道：“去吧，先过这关再说，倘若不能阻止凉州军马入侵，万事皆休矣。”
吴懿心中暗凛，不敢多言，拱手离去。
汉中很快展开行动，五斗米教兵在益凉边境地区大量聚集，明着戒备，暗着威胁凉州兵马侧翼。教众们受到宗教鼓舞，对上凉州军完全没有胆怯，反而各种睥睨嚣张，要不是张鲁不敢挑起事端，严令约束教众，大概早有教众主动向凉州军发起挑衅。凉州兵马似乎也无意节外生枝，抑或被五斗米教众的谜之自信搞得疑神疑鬼，两边的摩擦，仍局限于打嘴仗。
凉州将士一个个纳闷不已：汉中兵哪来的底气？
就那装备、那阵容、那气势、凭啥冲爷们瞪眼？
想不通啊想不通……
稳妥起见，姑且克制。
益州府紧急联络了长安，要求凉州军马立即撤退，不得继续寇边犯境，同时展开谈判，冷静解决双方分歧。长安方面断然拒绝，反过来要求益州府就“拒绝北营征兵事件”作公开解释，告诉天下人，益州凭什么不允许传奇兵种征兵，继而发出灵魂拷问：“益州是否还是大汉国土？”
传奇兵种是否有权在全国各地征兵？
没有明文规定。
以前传奇兵种属于中央序列，在哪征兵，不过一句话的事。
北营情况特殊，益州拒绝开放，不能说完全没道理，凭什么让你征兵？逐鹿领提的要求也不能说过分，“国家奉养”、“所到之处可补给”，谁说不包括补兵？严格讲各有各的道理，但以目前朝野舆论环境，真要辩论的话，百分百是益州府输，对这一点，刘焉也心知肚明。
所以益州府根本无法回应。
益凉继续对峙。
凉州系继续增兵，并陆续运来军械。
益凉边境地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第1124章 好难……
面对危局，刘焉做了两手准备。
军事斗争重要，外交战场更重要。
益州府一边与凉州兵马对峙并寻求谈判，一边紧急联系关东各路诸侯，希望借助关东诸侯力量，迫使凉州系放弃进攻益州。
刘焉认为，关东诸侯固然不喜欢他，但肯定更不待见凉州武夫，尤其是益州物产丰饶，一旦被凉州系成功染指，凉州资财窘迫局面将迎刃而解，对关东诸侯绝非什么好事。凉州兵马是铁血之师，最大短板就是囊中羞涩，若能借入主益州补昌短板，关东诸侯不仅无法将凉州军锁死在司隶和凉州，搞不好还得面对凉州军东出，相信那是所有关东诸侯都不愿看到的。
不得不承认，刘焉是合格的政治家。
利害关系一说，关东诸侯态度明显转变，开始思索凉州军的现实威胁。
但刘焉也有失算的地方：低估了关东诸侯对他的厌弃程度。
先帝任命的“三牧”之一，汉室宗亲，掌控着人口全国排名前三的州，又以富庶闻名，朝堂巨变，天子蒙尘这么久，那厮做过什么？什么都没做！忘丰拥兵自立，忙着搞独立王国，忙着靠利益、镇压和政治手腕，将益州府打造成仅忠诚于他的铁板，心中哪还有家国？
心怀汉室的诸侯鄙视刘焉。
诚然，心怀汉室的诸侯已经不多，但私心重的诸侯也不怎么待见刘焉。
何故？
这原因就多了。
凭什么他轻轻松松当上州牧？凭什么占那么好的地盘？就因是宗亲？可作为宗亲，他为刘家天下尽到什么职责和义务？这次被鱼不智摆了一道，活该！让你丫道貌岸然，让你丫寡廉鲜耻……
最过分的是，居然为难北营。
好歹是国之传奇兵种，征你几个兵都舍不得？虽说鱼不智有借题发挥，可人家名声好得很，从不在国内争地盘，大家普遍认为这小伙子眉清目秀，堪称诸侯楷模，巴不得别的诸侯都向鱼不智学习，如此则天下必定太平……扯远了，就你益州府不开眼，仗着上官身份非要给人家穿小鞋，这次遭了报应，喜大普奔兮，还好意思哭喊着求大家仗义执言？
最最不能原谅的是，胆敢阻挠大家赚小钱钱，为天下人为敌！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作死就不会死。
凉州兵马到了门前，终于知道慌了？
凉州系此举显然是为逐鹿领助拳，可要说企图一举吞下益州，关东诸侯普遍持保留意见。益州兵肯定打不过久经战阵的凉州兵，然而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连绵群山不是凉州铁骑理想的战场，想一鼓而下，那是妄想。要下益州，必然是持久战，真有那迹象，再群起而攻之也不迟嘛。
既然如此，就让刘焉慢慢享受煎熬吧……
于是关东诸侯面对益州府的求救时，纷纷采取冷处理。
很多人等着看刘焉笑话。
唯有两家诸侯表达出强烈关注态度：刘表和朱儁。
刘表肯帮忙，刘焉早有预期。
同为宗亲，同列三牧，荆益接壤，唇亡齿寒，刘表对此上心不足为奇，他与刘焉毕竟都是刘家的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可能看着刘焉被吞掉，然后荆州也陷入危险境地。荆州军开始向巫县方向调动，刘表承诺，若凉州军大举进攻益州，荆州军将从巴东入境，火速驰援益北。虽说荆州出兵有一系列附加条件，但此时也容不得刘焉推三阻四，有救兵便已求之不得。
朱儁愿出手，却是完全出乎刘焉意料。
上次为飞地归属问题，刘焉被关东诸侯排队打脸，始作俑者就是朱儁。【为世忧乐者，君子之志也；不为世忧乐者，小人之志也】，暗示刘焉没有为国分忧的志向，是只顾个人得失的小人，直接引发一波诸侯排队打脸潮。刘焉对朱儁本有恨，要不是情势危殆，逼着他全面撒网，哪会找朱儁说项？
朱儁慨然表示：上郡军将兵逼河东，牵制凉州军，没提任何交易条件。而且朱儁不玩虚的，答应出兵，第二天便开始集结，五日后到达指定位置。不过朱儁坦率告诉刘焉，上郡军目前没能力对凉州军开战，今番只是佯动，不会进入凉州军控制区。但朱儁的义举，足以让饱受挫折的刘焉感激涕零。
“朱公伟，真汉臣也！”刘焉泪流满面道。
忙活许久，费尽唇舌，仅拉到两位诸侯助拳，让刘焉彻底认清形势。
情况不妙！
迫于压力，益州府开始新一轮自救。
凉州系以什么借口对益州用兵？
刘焉不允许北营征兵，影响北营重建，致重启西国商道计划进程受阻！
关东诸侯对益州府的求救反应冷淡，似乎也有这原因，认为益州不顾大局，影响大家从西国商贸赚钱，民间对此更是一边倒的挞伐之声。刘焉肠子都悔青了，不就是招点兵吗？早知如此，他哪会在这件事情上跟逐鹿领硬扛，真是鬼迷了心窍……
益州府很快发布全国公告。
公告主要内容：为支持西国商道重启计划，益州对北营开放征兵权限！
诸侯们一看，尽皆叹息：拿得起放得下，刘君郎果非易与之辈。
北营征兵问题，益州府前后立场不一致，最后因凉州系武力逼迫屈服，怎么看都丢了大脸，但刘焉壮士断腕的魄力还是值得称道的。果断改了口，让凉州系出兵的合法性不复存在，虽说面子难看了些，却及时化解了危机。
州府的让步，对逐鹿领而言，显然是个坏消息。
同意北营征兵只是添头，逐鹿领最想要的是巴郡自治地位，避免哪天州府借口辖区重组玩削县的把戏。刘焉同意北营征兵，对巴郡自治地位提也不提，显然是铁了心死扛，不愿放弃将来肆意修理巴郡的权力。
“好个老狐狸，弃车保帅玩得溜。”鱼不智自顾着感慨了一番，冷笑道：“这样就想过关，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公告发出后，凉州系拒绝退兵！
益州府派人过去交涉，凉州方面回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阳奉阴违？”
刘焉无奈，只得一边叮嘱前线继续对峙，一边着张肃催北营赶紧选人。
为什么要催？
自打州府改口后，逐鹿领那边反而对征兵态度转冷，好几天没见动静。益州府倒是不怕跟北营耗，甚至连监视的部队都撤了，笃定传奇兵种不至于在州治胡搞瞎搞，自毁名声。但凉州系仍在向边境地区运送粮草和器械，随时有翻脸开战可能，益州府焦躁不安，只好催北营赶紧选兵，早日滚蛋。
鱼不智好整以暇道：“州府当真配合北营选兵？”
张肃：“无条件配合！”
鱼不智：“北营选中的新兵，州府不会借故不放吧？”
张肃：“绝对不会！”
鱼不智笑了：“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先去哪？”
逐鹿领选的第一征兵点就是绵竹城，益州府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北营就在绵竹城，就近展开征兵工作貌似合情合理，没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当天下午，张肃就板着脸找到鱼不智。
“这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
“绵竹那么多平民不招，怎么专从州牧府官属里拉人？”
“近嘛。”
张肃面色铁青，悲愤道：“若是拉军人也就罢了，子龙将军要了两百人，将近一半是各曹掾史书佐等文职人员，年纪最大的已过不惑之年，他们连进州府部队都没资格，有成为传奇兵种的潜质？”
鱼不智笑眯眯：“潜质这东西，谁说得准呢？”
“鱼镇东……”张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鱼不智，人家地位比他高，权势比他大，关键是随时能豁出脸皮不要打胡乱说，偏生他还没办法翻脸，张肃油然生出秀才遇到兵的无奈。
“回去吧。”鱼不智叹道：“我要什么，州府清楚，所求者无非是自保。州府不肯给，摆明了欲对巴郡不利，我好不容易有了筹码，断无让步可能。”
张肃哑然，沉吟半响，转身离去。
“随他！”
刘焉冷笑：“以为把掾史书佐拉走，益州府就会陷入瘫痪了？痴人说梦！益州别的不多，候缺入职的豪族子弟大把，他一下子帮老夫清出许多空缺，老夫感谢他还来不及……他要嫌人不够，把那些准备告老还乡的官吏送去，看他要不要。老夫倒想看看，他把那些文官拉去，当真能训练成传奇兵种？今后他怎么下台？巴郡独立？想都别想！”
才过两天，刘焉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些被拉走的修补新兵，被北营老兵带着，进入艰苦卓绝的训练阶段，训练量之大，要求之严格，刘焉帐下最精锐的护卫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每天训练八个时辰，包括两个五公里武装越野、武装泅渡白水河、负重爬九顶山、五百个俯卧撑、五百个引体向上……
这是正常人能受的？
益州正规军都做不到，何况还是一群没怎么吃过苦的文官。
第一天训练，最好成绩也就是勉强完成三分之一训练量。
没饭吃不说，还随时被北营老兵抽马鞭。
被拉去的文职们过得生不如死，哭得稀里哗拉，联名血书求刘焉救大家脱离苦海，给大家一条生路。
救不救？
鱼不智给刘焉出了一道难题。
救，就得答应鱼不智的条件。
不救，则依附于他的益州豪强难免怀恨，心生怨隙。
好难……
第1125章 专挑一派打
不救！
刘焉表示绝不向邪恶势力低头。
作为一名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政治家，刘焉反复权衡之后，认为与放弃对巴郡管治权的代价相比，牺牲这批官吏是可以接受的。人没了可再招，这批豪族子弟无非受点皮肉之苦，待鱼不智发现没办法要挟州府，自然会还他们自由，届时益州府找机会适当补偿他们一番，事情也就慢慢平息了。
然而，鱼不智很快又递过来一刀。
赵云再次进入州牧府，从刚刚补齐的掾属书佐里又挑了一批人，认定他们疑似具备成为传奇兵种一员的潜质。赵云还当着大家的面欣慰地表示，没想到州府幕僚平均水准如此高，望州府尽快增补人员，不排除再来挑人。
州府幕僚们集体崩溃。
卧槽！
原以为进州牧府可以光宗耀祖，不曾想却是掉进龙潭虎穴……
宛如被养在池子里的鱼，随时有被人点名宰杀的风险……
这日子没法过了！
被挑中的幕僚们无力改变命运，哭着走了，剩余幕僚不甘心任人宰割，商量之后，张肃出面跟刘焉摊牌：州牧大人如果不能保护下属的生命安全，益州本土派不得不集体远离漩涡，不再为州府做事，以保益州子弟平安。
刘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闹到张肃出来代表本土派搁这话？
仔细一看被挑中人员名单，刘焉不由得再次大骂某人奸诈。
先前没注意，被挑中的幕僚，全部属于本土派。
鱼不智故意拿本土派祭旗……
可恶至极！
其心可诛！
刘焉开始有点理解本土派的感受：北营具装事件，明明是吴家惹的祸，按阵营，是东州士的错，凭什么受苦受难的是本土派？被拉去往死里折腾，本土派招谁惹谁了？这么委屈了，写血书求救，刘焉也不理会，着实伤心！如果只是第一批人受罪也就罢了，看现在的情形，逐鹿领分明是不想停手，补多少本土派进州府，人家回头拿给你挑出来修理，让大家怎么活？
专挑一派打，激化益州府内部矛盾。
刘焉气得吐血，却无可奈何。
逐鹿领用的是阳谋，就是利用益州官场两派结构性矛盾，故意激化本土派对东州士的不满和怨恨。逐鹿领当然也会被本土派诟病，但鱼不智明显已经豁出去了，人家的基本盘在巴郡，巴郡豪强势力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几乎一边倒地站在鱼不智那边。鱼不智有巴郡在手，有没有其他益州本土势力支持区别不大，再加上自治关系到巴郡未来存续，得罪人也在所不惜。
刘焉的处境，跟鱼不智截然不同。
入主益州以来，刘焉一直用东州士制衡本土派豪强，暗中扶植东州士，说明东州士势力其实处于下风，否则不用刘焉偏帮。这也意味着，本土派在益州有强大影响力，没有本土派配合，刘焉不可能仅靠东州士坐稳益州。
逐鹿领的阳谋，是典型的以本伤人，但代价不对等。
鱼不智最多损失点名声，刘焉如果应对不力，付出的代价将非常昂贵，甚至可能动摇他在益州的统治根基！张肃代表本土派的摊牌，意味着本土派对刘焉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
这是个危险的讯号，由不得刘焉不重视。
答应巴郡自治？
那可是拥有十二个县、人口近百万的大郡！
益州人口第一大郡是永昌郡，在益州南部，大多属于少数民族聚居区，生产力相对低下，繁荣度不高，再加上益南地方豪族势力根深蒂固，州府管制力薄弱，事实上益州府从南部地区收的赋税很有限，主要靠益北郡国。永昌之后，益州第二人口大郡便是巴郡，且是在益州北部地区，向来是州府税赋重要来源。允许巴郡自治，益州府的财税来源将受到重创。
刘焉更担心的是，巴郡成功争取到独立，会不会成为榜样？
那同样是足以撼动他对益州统治的梦魇……
刘焉无比纠结。
益凉边境的一场冲突，帮助犹豫不决的刘焉痛下决心。
军队在荒野间扎营对峙，生活条件差，心情自然不好，经常有些冲突，要不是两边主将都严令不得妄生事端，天知道会打多少次架。
都是当兵的，谁没有点脾气？
益州军自知不是凉州系对手，不敢挑衅，表现相对克制。
然而别忘了，参与对峙的还有汉中的五斗米教众。
五斗米教兵自认为打的是圣战，有神仙襄助，刀枪不入，无往而不利，凉州系都是些凡夫俗子，哪会被他们放在眼里？平时一个个没少趾高气扬，搞些小动作挑衅是常有的事，时不时还大放厥词，斥责凉州系没有眼力劲，面对教兵不退避三舍，小心哪天俺们不高兴了，杀进长安，要尔等好看……
凉州军桀骜不驯，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但为了配合逐鹿领，硬是忍了。
直到领军的郭汜收到一份玩家急报，凉州军终于放开手脚。
导火索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凉州系与汉中兵隔了条小河各自扎营，埋锅造饭便从河里取水，当天汉中兵取水的时候，几个凉州兵朝河里撒尿，按说没可能滋到对岸，污染汉中兵饮用水源，但教众早已习惯凉州军隐忍，认为此举是对他们的严重挑衅和冒犯，务必得惩罚一番，以扬五斗米威风。
十几个取水教兵气势汹汹过河，被六名凉州兵揍得妈都认不出来……
消息传回去，教兵群情激愤。
一位军侯带本部人马再去找场子，一曲两百人，遇到一个凉州百人队，话不投机，约定战场上分对错，死活各安天命。汉中军侯本不愿以多欺少，但考虑到凉州百人队是骑兵，马也算数，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自诩无敌的五斗米教兵，很快被凉州军的凶悍凌厉杀法打得溃不成军，哪怕他们全力挣扎，还是无法摆脱被屠杀的厄运。最后还是凉州军发善心，留了十几个活口回去报信，并亲切地告诉汉中军侯，不服气可以再来。
这一战，浇熄了汉中教兵的嚣张气焰。
也浇熄了刘焉负隅顽抗的底气。
刘焉明白，这次冲突是鱼不智借凉州军对他的警告。
他可以不理。
但鱼不智后面的招数，一定会让他越来越难受。
张肃再次约鱼不智会面：“州牧大人说了，那件事情可以商量……”
鱼不智满面春风：“商量啊，我刚好也有些事情需要州牧大人帮忙……”
第1126章 巴郡自治
益州府发布全国公告，大意如下：为表彰逐鹿领为国开疆的丰功伟绩，宣示鼓励玩家和诸侯势力对外振土之风尚，以及为逐鹿领能更好整合资源，在对外战场有更好的表现……益州府决定，即日起放弃对巴郡军政管制权，给予巴郡完全自治地位，刘焉一脉主政益州期间绝不动摇。
（全国公告不超过50字，上面大意内容100余字，不是猫突然不识数，是不想让大家看古文别扭，真当本猫不会胡诌几句？多贴心的猫啊，鼓掌！）
举国哗然。
巴郡完全自治？
刘焉一脉不得反悔？
我的天！
益州府的公告放出没多久，长安迅速作出回应。
长安的说辞与益州府惊人的一致。
对于益州府允许巴郡完全自治的决定，长安表示充分理解并完全赞同。鉴于逐鹿领长期为国奉献，屡屡扬大汉国威于域外，享受此殊荣顺理成章。长安希望能有更多诸侯以巴郡为鉴，致力于开疆拓土，而非在神州搞内战。最后长安承诺，中央全面承认巴郡自治地位，浮屠为证。
益州府和长安先后作出承诺，巴郡自治地位至此不可撼动。
玩家世界一片哀号：当你还在为占据一座名城拼命努力的时候，人家已经贵为诸侯，并通过展示力量的方式，强行从州牧手中谋得完全自治地位。为帮助某人达成该目标，凉州军和马腾、韩遂联袂出兵，摆出不惜进攻益州的决然态度，迫使刘焉屈服。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npc世界，心情则是复杂得多。
巴郡获得完全自治地位，对npc世界冲击相当大，让无数人反复品味。
完全自治，跟国中之国有什么区别？
还可以这样玩？
鱼不智忙活这么久，又是挖坑让陈留吴家跳，又是联合凉州兵马施压，又是拿北营征兵说事，原来打的是摆脱州牧府钳制、彻底自主自治的主意。从事态发展及最终结果看，战术层面的操作可以说拿到满分，但战略层面，鱼不智是不是故意挖坑坑吴家姑且不提，巴郡跟凉州军合作却是确凿无疑。或许这是为摆脱刘焉控制，不得已而为之，但鱼不智公然跟凉州军站一起，势必对他皎洁如珪的声誉带来一定负面影响。
长远看，真的合算吗？
鱼不智这次做得是不是有些过头？
诸侯们大多不愿置评。
沉默，其实也是一种态度，诸侯们普遍认为鱼不智这次锋芒过甚。
普通npc却不那样认为。
普通npc心思没那么多，看问题不够深刻，大多为巴郡自治感到欣慰。原因也很简单，完全是鱼不智和刘焉个人声誉比拼。鱼不智是当红炸子鸡，声誉好到爆。反观刘焉，割据益州不遵王令，逐鹿领打下飞地后因害怕担责拒不接收管辖，前些天还蛮横拒绝北营征兵，早被普罗大众贴上“自私”、“野心家”、“小人”等标签，形像在民间恶劣到了极点。正所谓爱屋及屋，刘焉被鱼不智逼着放弃巴郡管制权，普通npc不但不同情，反而颇感快意。
教训割据的自私宗亲，严格讲算是替天行道，哪有过头？俺们家【拓土英杰】可不是霸道之人，前些日子被朱车骑训斥，人家忍着压根没计较，刚好紧接着刘焉胆敢不同意北营征兵，镇东将军拿他当出气筒，有问题吗？
以下犯上自然不值得提倡，可若是好人逼宫坏人，貌似也挺爽的……
拥戴一个人，有时就是如此盲目。
绵竹城。
一间客栈包间内，寂寞惹人和永恒de璀璨相对而坐，神情凝重到极点。作为前割鹿盟成员，现今复仇者联盟两大部首，他们与逐鹿领的恩怨太深，难以化解，也不愿化解，游戏中都不能快意恩仇，还玩什么游戏？只是任他们如何煞费苦心，如何暗中经营，试图搞垮逐鹿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逐鹿领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越来越强，他们的信心遭遇了严重打击。
北营晋级传奇兵种，龙领归属曝光，一度让他们感到严重挫败。
巴郡取得完全自治地位，对复仇者联盟而言，更不啻于晴天霹雳。
鱼不智跟刘焉不睦，早就不是秘密，利用益州府打击甚至覆灭逐鹿领，向来是复仇者联盟看好的一步棋，联盟为此做了许多前期准备。巴郡自治，意味着这步暗棋再无杀伤力，前期的投入打了水漂倒是小事，重点是在于，联盟失去一枚重要筹码，以逐鹿领今日实力，还有什么办法能置其于死地？
永恒de璀璨率先打破沉默，道：“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天下军团？”
寂寞惹人：“刚才。”
“被识破？”
“他们没直接说，最近我被监视，几个原本跟我关系不错的核心玩家，开始有意无意拉开距离。他们自以为做得隐密，殊不知察颜观色是我强项，那些小动作瞒不过我，索性找个借口主动退了。”
永恒de璀璨一阵默然。
寂寞惹人混到天下军团，是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为避免启人疑窦，前期做了很多铺垫，寂寞惹人花了很长时间在多个军团流浪，最后终于等到了天下的邀请。天下是逐鹿领最倚重的玩家军团，寂寞惹人进天下任务有三：1是收集情报；2是策反；3是暗中制造不和谐，破坏天下凝聚力，尽量将天下军团搞得乌烟瘴气。
可惜天下军团体制设计合理，核心玩家间信任和包容度远超普通军团，又有相对公平的贡献和分配制度，内部凝聚力非常高，很难挑起内部分裂。寂寞惹人入团数月，始终没找到好机会。寂寞倒是始终保持着耐心和决心，认为再多给他些时间，迟早把天下搞出内伤。可惜还没等他实现心中目标，便被识破身份，黯然退团，寂寞心中的失落不难想见。
永恒de璀璨不想在寂寞惹人伤口上撒盐，果断转移话题。
“我觉得吧，鱼不智这次玩过火了。”
“嗯？”
“勾连外力，以下犯上，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其他诸侯会没有想法？”
“……npc民间不认为这是污点，别府和飞地让他成了大汉朝的英雄，名声好得惊人。另外，巴郡完全自治了。”寂寞惹人委婉地表达不认同。
“底层民众不要紧，他们没力量，诸侯们比较重要。”永恒de璀璨道：“以前逐鹿领多是被围攻对象，被动还击，杀伐果决没人非议。这次不同，这次是他主动对刘焉发动进攻，主动挖坑，环环相扣，逮着机会痛下杀手，招法狠辣，跟过往受害者形像截然不同。这件事之后，相信诸侯们会对鱼不智有一个全新认识……别的不好说，他在国内拓展的机会应该没有了。”
寂寞惹人思忖片刻，点头：“的确，得不偿失，但不象他的一贯作风……”
按复仇者联盟做的侧写，鱼不智擅长经营形象，“忠汉”人设始终如一，且尽可能保持低调作派，没有招惹到他的人，即便都知道逐鹿军铁血能战，也很少有人认为鱼不智行事霸道。这次逐鹿领对付刘焉的方式，结果看大获全胜，手法却大有值得商榷之处。以寂寞惹人对鱼不智的评估，逐鹿领有能力做得更干净，更自然，但鱼不智显然没有按照惯常的风格处理。就象一位川菜厨师，突然改做粤菜，或许同样美味，却难免让人感觉错愕。
永恒de璀璨笑了，悠悠道：“这个问题我也刚想通。”
“什么意思？”
“我暂时想到两个原因，第一，膨胀了。”
寂寞惹人眼前一亮，他从未从这个角度解读鱼不智的变化。
跻身诸侯，接连开疆拓土，拥有传奇兵种，被拜镇东将军……一桩桩，一件件，换作任何玩家有如此成就，想来都有膨胀的理由吧！
“第二，他自知已不可能继续在国内扩张，索性把名下的巴郡占牢实，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不能继续扩张？”
“你看看逐鹿领的位置，他想扩张，过不过得了浮屠那一关？”
寂寞惹人恍然大悟。
浮屠优先确保游戏按历史推进，凡涉及主线情节，断然不容许出状况。
新巴郡归属益州，绝大部分地盘被益州郡国包围，仅东南与荆州接壤，挨着武陵，但那片区域是连绵群山，难以通行，更别提展开对外商贸活动。新巴郡被益州郡国包围，要扩张，便得从益州府身上割肉。但刘焉踞益州，是历史主线情节需要，浮屠怎么可能容忍益州被蚕食？
益州不能动，最近的便是荆州。
问题是荆州和益州的情况一样，关系后续大量主线情节，还是动不了！
游戏中浮屠是天，逐鹿军再能打，也无法逆天而行。
既然注定在国内扩张无望，刘焉又对巴郡有野心，鱼不智拼着损名声，不惜跟刘焉撕破脸，强行完成对巴郡的彻底掌控，也不失为一个明智选择。
寂寞惹人冷笑道：“他这些盘算没毛病，只是凭空多了些敌人。”
“些？”轮到永恒de璀璨皱眉。
除了刘焉从此恨死鱼不智，还有谁？
第1127章 膨胀
作为复仇者联盟部首之一，又长期混迹垫江军团当卧底，寂寞惹人不仅擅长察颜观色，分析推理能力也不差。只是因为卧底天下军团被人识破，长时间苦心经营却落得一场空，一时惆怅，兴致低落。迅速调整好心态后，寂寞惹人随即展现出部首应有的能力。
“刘焉这次被迫承认巴郡自治，丢个大郡不说，老脸还被扇到肿老高，不恨死鱼不智才是怪事。巴郡与益州府的仇再无化解可能，虽说碍于承诺，刘焉无法干涉巴郡军政，可有机会从别的地儿捅巴郡刀子，相信会很乐意。”
“这个不用说，还有谁？”
“朱儁。”
永恒de璀璨愕然：“朱儁？”
寂寞惹人点头：“我收买了与上郡太守府合作的玩家军团，最新情报说，长安承认巴郡自治，令朱儁怒不可遏。早先传闻逐鹿领参与重启西国商道，朱儁就质疑鱼不智被凉州军收买，当时怀疑，并无实据，现在嘛，坐实了。”
“可靠吗？”
“你以为玩家嘴巴很牢？npc不信任玩家是有道理的……一件+5装备，那军团长乐得合不拢嘴，再加上他是我大学学弟，透露点信息算得了什么？”
“唔，忘了你有强化装备的绝活。”永恒de璀璨笑道。
以朱儁嫉恶如仇的性情，认定鱼不智跟凉州军勾结，决裂已在所难免。朱儁是汉室老臣，朝野间很有影响力，他若毅然决然地与鱼不智划清界限，对鱼不智声誉会造成怎样的负面影响，目前还难以估量，但受伤在所难免。现实层面的危险同样不容轻视，譬如说龙领，譬如说上郡胡市还能不能开，这些都是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用类似方式，我还收到份绝密情报，还有位诸侯对鱼不智非常不满。”
“谁？”
“赵部。”
“赵部？怎么可能！”
赵部是巴东太守，先前曾是老巴郡太守，原本将巴郡打造成铁板一块。只可惜刘焉上任后，出于政治利益考虑，对赵部实行全方位打压，一定要将赵部从巴郡太守位置拽下来，最终两人矛盾彻底爆发。再后来巴郡三分，赵部成了巴东太守，虽说地盘缩水严重，但能扛到最后还混到个太守当着，且让刘焉作出五年不得再对付他的承诺，实际上已经非常不易。
众所周知，赵部跟鱼不智关系非同一般。
被刘焉打压，赵部落得个还算不错的结果，跟鱼不智的支持密不可分。
益州叛乱时，赵部征益南被困，是逐鹿军将他捞出来，鱼不智对赵部有救命之恩；赵部受打击最无助时候，是鱼不智提醒他公开宣示讨伐董卓，让益州府即将落下的刀不得不收回，获得喘息机会；再后来利用自己人脉，找有份量的人为赵部说话，争取更好的谈判结果；最后则是慨然借江州城，任赵部转移多年积累下来的物资……
当然，帮助是相互的。
逐鹿领遭遇围攻的时候，赵部也屡屡出手相助，多次救逐鹿领于危厄。那么多次并肩作战，那么多次抱团取暖，结下的情谊非常牢固。
连复仇者联盟都一致认为，赵部跟鱼不智的亲密关系不可能撼动。
寂寞惹人却说，赵部对鱼不智不满？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寂寞惹人洒然一笑。
“鱼不智挖坑算计陈留吴家，北营借机到绵竹逼宫，外有凉州系助阵，为的就是谋求巴郡自治。不得不说，逐鹿领这一系列组合拳打得滴水不漏，益州府不得不在重重压力下妥协。”
“巴郡以后倒是安稳了，巴东呢？”
“赵部也是刘焉的眼中钉，必欲打倒对象，若非举起讨伐董卓的大旗，关东诸侯为他提供道义上的支持，赵部斗得过刘焉？尽管现在还是个太守，但巴东巴掌大块地盘，赵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刘焉答应五年内不干涉巴东军政，五年之后呢？赵部在巴东相当于苟延残喘，缺乏安全感。”
“以前赵部还指望跟巴郡抱团，共同抵御刘焉，可赵部万万没有想到，巴郡居然谋求永久自治，并逼迫益州府公开承诺……赵部怎么知道？拜托，赵部好歹当了十几年巴郡太守，在益州也是有人脉的，刘焉再怎么打压他，在益州府找愿意通风报信的人不难……刚好鱼不智这次没有跟州府绕圈子，单刀直入，就是要自治，州府多次召集幕僚议事，知情人多得很……”
“赵部收到消息后，为鱼不智喝了阵彩，才突然意识到自家处境不妙。”
“巴郡完全自治，刘焉无法对鱼不智出手，益州内部便只剩一个敌人，巴东！五年之约过后，巴东拿什么抵挡益州府的打击？”
“赵部反复思量，唯一出路就是请鱼不智帮忙，把巴东问题打包解决。毕竟巴东是小郡，跟巴郡相比是小儿科，倘若刘焉能接受巴郡自治的事实，没理由舍不得巴东那一小撮。当然，前提是鱼不智坚持捆绑解决巴东问题，甚至不惜极限施压，才可能让刘焉点头。以赵部掌握到的情报，益州府答应巴郡自治几无悬念，把巴东当作添头，刘焉或许会因被胁迫而感到不爽，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但就实利层面看，放手巴东对益州府影响没那么大，顶多费些嘴皮子，刘焉最终还是会答应。”
永恒de璀璨思忖后道：“具备可操作性，为什么没成？难道鱼不智……”
“嗯。”寂寞惹人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鱼不智不愿帮忙。”
永恒de璀璨大惊失色：“鹅靠！他真这么对赵部？”
寂寞惹人点头，认真道：“明面理由：让刘焉接受巴郡自治已非常困难，再添个巴东，很可能会彻底激怒刘焉，让益州府放弃妥协，改采全面对抗。鱼不智跟赵部交了底，凉州系不会真大举进攻益州，即便他们肯，关东诸侯也不会坐视凉州系占据膏腴之地。鱼不智认为不宜节外生枝，先确保将巴郡摘出来，今后再想办法解决巴东问题。”
永恒de璀璨想了半天，说道：“其实也有道理。”
“如果仅仅这样倒也罢了，顶多是见解分歧，赵部即便心头有些不爽，也不至于怎么样。可千不该万不该，鱼不智对待赵部的态度有些盛气凌人，还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
“譬如？”
“譬如‘巴郡自治后，仍会全力保护巴东’、‘五年之期后，事若不谐，赵兄可来巴郡’。鱼不智说这些话时或许是出于一片好意，但落在赵部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你想想赵部昔日之风光、今日处境之惨淡、还有两人结识以来的地位变化带来的落差……赵部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永恒de璀璨叹息：“这什么情商啊……”
易地而处，若他是赵部，听到鱼不智说这些话会作何感想？
往好里说，以保护者自居，当自己是带头大哥，或许实力上有这资格，但别忘了，赵部当太守的时候，鱼不智还什么都不是，赵部以前没少帮他。昔日被罩对象突然真诚地说，今后我罩你，那人该感谢还是该觉得被羞辱？
往坏里想，那就没下限了。
比方说，鱼不智是不是想找机会吞并巴东？
消息来源说，赵部现在既愤怒又恐慌，似乎真有往被吞并的方向琢磨。
这件事，足以证明话术的重要性。
几句不合时宜的话，便摧毁了来之不易的信任。
永恒de璀璨一下子想到情商，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认为不是情商问题，没情商，他也混不到这个份。”寂寞惹人摇头：“他应该是渐渐习惯了以上位者心态待人接物，更简单明快，更直言不讳。在领地这么干没问题，至于外人会否感觉不快，他不会很在意，至少不会象过去那样在意。在实力或地位较低的人面前，这种变化会更加明显。”
“或者换个说法：现在的赵部，已不值得他花费太多心思照顾其情绪。”
还有一个可能，寂寞没有说，那就是随着逐鹿领摊子越铺越大，多线齐头并进的同时，必然导致待处理事务大量增长。逐鹿领的确有很多人才，几乎人人能独当一面，帮鱼不智分担了许多常规事务，但逐鹿领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需领主亲自过目的重大事项越来越多，还有巴郡的治理事宜。客观地讲，鱼不智很难再象过去那样，花较多精力和时间去在意某些细节。这与个人心态无关，纯粹是领地发展到一定规模后的正常变化。
不过，由于立场敌对的缘故，再加上过去在逐鹿领身上尝到太多失败，在不影响对对手理性判断前提下，复仇者联盟向来不吝于将鱼不智黑化。
末了，寂寞惹人嗤笑道：“我现在特别认同你对他的一个判断：膨胀了。”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无论如何，鱼不智先是被朱儁唾弃，接着连赵部都怀疑他有吞并之心，对复仇者联盟而言都是好消息，足以冲淡因北营晋级传奇、巴郡获得自治带来的挫败和沮丧。两人兴致勃勃地就联盟应如何利用这些隐患展开讨论，越聊越来劲，心驰神往中。
热烈讨论中，一人通信手镯亮起。
接通，听了没两句，永恒de璀璨失声道：“真的？”
对面道：“千真万确。”
结束通讯后，永恒de璀璨眼神有些发直，努力消化中。
“怎么了？”
“他刚去襄阳拜访刘表，以逐鹿领主身份，声称受燕氏遗孤燕姬之托，要求荆州府彻查当年襄阳燕氏被灭门公案，直指蔡氏与武陵寇勾结……”
寂寞惹人目瞪口呆。
看人家这架势，怼完刘焉怼刘表？
果然……膨胀得厉害！
第1128章 不欢而散
向永恒de璀璨通风报信的，是襄阳蔡氏。
割鹿盟失败后，永恒de璀璨率浮沉军团远走荆州，奇迹般的没有衰落，反而在荆州混得风生水起，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浮沉得到襄阳蔡氏的帮助。
蔡氏为何庇护一个外来玩家军团？
这说来就话长了，简单讲跟逐鹿领有直接关系，大家有着共同的目标。确切地讲，蔡氏一开始没把逐鹿领捧到对手高度，当时的逐鹿领还很弱小，远未成长到能够让蔡氏认真对待地步，要不是燕姬定居逐鹿领，蔡氏必欲得之而后快，蔡氏未必有兴趣多看逐鹿领一眼。碍于游戏规则，拥有官方背景的npc势力无法随意对玩家出手，蔡氏不得不借助玩家或非官方力量，通过为浮沉军团提供庇护，换取复仇者联盟在擒拿燕姬事宜上的合作。
蔡氏原本以为，跟浮沉的合作属于一锤子买卖，很快就能完结。
然而，逐鹿领的难缠程度一次次刷新蔡氏认知，多次出手都未能搞定，蔡氏和浮沉的合作也就变得长期化。而且，随着逐鹿领的实力一天天增长，蔡氏与浮沉的合作关系也越来越深入，以应对逐鹿领令人惊讶的成长速度。
到如今，浮沉跟蔡氏渊源已是极深。
寂寞惹人摸下巴，问道：“刘表什么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永恒de璀璨冷笑着：“愤怒，却还得虚与委蛇。”
寂寞惹人点头：“果然……”
刘表单骑入荆州，之所以能迅速掌控大局，便是靠当地世族倾力支持，其中，尤以襄阳蔡氏居功至伟。蔡瑁深得刘表重用，在荆州府内担任要职，连前武陵太守曹寅都愿私下听其调遣，率领部队悍然进入巴郡攻打逐鹿领，事败后惨遭灭口，蔡瑁仍岿然不动，不难看出蔡瑁在荆州府是何等地位。
于公，刘表不可能不保蔡瑁。
于私呢？
蔡瑁二姐嫁作刘表后妻，说起来，蔡瑁是刘表小舅子……
于公于私，刘表都不可能办蔡瑁。
退一万步，即便要办蔡瑁，也只能是刘表本人，鱼不智一个外州太守，跑到荆州要求刘表办蔡瑁，哪有这道理？漫说蔡瑁是刘表姻亲重臣，即便刘表看蔡瑁不爽，也断无可能应外人的要求，把自己心腹干掉。往轻了说，鱼不智的作法叫不懂官场规矩，往重了说，这是要干涉荆州内政乎？
刘表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
以刘表身份地位，完全可以不给鱼不智面子。
【拓土英杰】又如何？
堂堂荆州牧不比你巴郡太守牛气？
但刘表硬是压住满腔怒火，耐着性子倾听完鱼不智的控诉，最后表示，荆州府会彻查此案，若是蔡氏所为，自己必定秉公执法，还燕氏一个公道。
刘表何以如此克制？
原因很多。
第一，鱼不智风头正劲。民众心目中众望所归的英雄人物，自带“谁跟我掐架谁是坏人”光环，刘表不想毫无来由地惹一身骚。
第二，公理。鱼不智不是以太守身份告状，而是以逐鹿领主身份陈情，燕姬是逐鹿人，弱女子一枚，领主出面代她讨还公道，情理上完全讲得通。尤其是后来鱼不智告诉刘表，燕姬是自己心腹部下、巴郡都尉徐庶的义姐，关系非同一般，正当性相当充足。
第三，心虚。刘表入主荆州好歹已有几年，跟蔡氏又有姻亲之谊，蔡家近两代迅速崛起，中间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刘表多少有耳闻，真翻旧帐，蔡氏过去那些肮脏事迹怕是很难遮掩牢实，偏生鱼不智这厮一根筋，刘表若断然拒绝，天知道这厮搞出什么妖蛾子，不如先应下，后续慢慢拖。
第四，刘表需要判断鱼不智的真实意图。刚跟益州府干过一仗，搞得刘焉灰头土脸，余波未平，便马不停蹄杀到荆州，怎么看都象是另有目的。益州吃瘪，是因为先跳进逐鹿领挖的坑，内有鱼不智激化派系矛盾，外有凉州系当帮凶，刘焉内外交煎，没办法招架，不得不低头认怂。考虑到逐鹿领先前手段，刘表对鱼不智突然东来着实有点怵，这厮准备了什么阴谋？
最后，荆州府需要评估，逐鹿领对燕氏公案调查的决心。是随口说说，还是矢志讨公道？是兴之所至，抑或谋定而后动的认真行为？这些细节，未必会改变荆州府应对危局的方式，但至少能让州府心中有数，减少误判，以便作出更及时精准、更有针对性的应对。
刘表表示燕氏公案已过去多年，且燕氏几乎族灭，仅余一位孤女存世，重新查案恐耗时良久，想拖时间搞所谓“初步调查”，时间起码一个月往上。但鱼不智显然没那么好糊弄，据理力争，最终初步调查期被缩短至半个月。
半个月一到，鱼不智准时飞到襄阳。
荆州府的“初步调查”，显然不会有什么结果，无非做做样子。
理由也充分：事情发生在八年前，燕氏庄园被武陵寇突袭攻破，家主一脉青壮当场被杀，虽说其他家族及时赶到，迫使贼寇退走，燕氏小一辈活下来的也没几个。找不到有力人证物证，蔡氏又矢口否认，州府能怎样？
实际上，除燕姬被视为不详之人远走，留在襄阳的还有三名家主后裔，前几年先后因病或意外夭亡。由于看着都是自然死亡，蔡氏家主又曾被逼得立誓，不得再用阴暗手段对付襄阳家族，众人纵然有疑，也不好说什么。
换句话说，昔日燕氏家主一脉除燕姬还在，其他人都死绝了。
后来接掌燕氏家主的旁支，便成了受益者。新家主本该推动调查真相，但继任家主比较懦弱，忌惮蔡氏势力，且蔡氏受到襄阳家族联手仇杀报复，支撑不住，主动设法对受害家族变相补偿，那继任家主自认为拿了人好处，死的也不是自家这一脉，真追究也不会有结果，便认了命，不再追查真相。
事发数年，燕氏现任家主缺乏报仇意愿，荆州府调查结果自然不理想。
刘表不愿跟鱼不智有太多交道，而且查案子这种事，也轮不到州牧来，负责调查燕氏公案的是蒯良。半月之期满时，也是由蒯良负责接待鱼不智。
蒯良知鱼不智来者不善，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也只得硬着头皮周旋。好在他是豪族名士，待人接物极有礼数，说话更是滴水不漏，以三寸之舌，将荆州府敷衍的调查，吹成穷尽洪荒之力，意思是查不出来，不能怪州府。倒是武陵寇犯下恶行，荆州府必不姑息，已向武陵发出公文，严令近期调派郡兵对武陵寇发起征剿行动，以彰国法，以祭燕氏。
末了蒯良说，刘表对燕氏遭遇很同情，愿对燕氏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帮助燕氏复兴。很明显，这是荆州府作出的妥协姿态，但这份妥协不白给，蒯良暗示，希望燕氏放弃对蔡氏的追究。
鱼不智耐着性子听完，冷冷道：“也就是说，燕氏讨不到公道了？”
“查无实证，如之奈何？”
蒯良语气依然谦恭平静，眼眸深处却掠过一抹愠意。他好歹是蒯氏当代家主，州牧帐下重臣，秩比不如太守，也没有在太守面前矮一头的道理。既然发现鱼不智不打算和平解决，蒯良也不会逆来顺受，弱了荆州气势。
鱼不智起身：“既如此，告辞。”
蒯良微笑如故：“不送。”
商谈不欢而散。
鱼不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蒯良独坐皱眉沉思。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见刘表和蔡瑁从侧厅屏风处转了过来，蒯良赶紧起身，对刘表作礼：“主公。”
刘表点头：“子柔，怎样？”
蒯良面色凝重：“有备而来，无斡旋可能。”
蔡瑁嘴角微微抽动，心情糟糕到极点。
荆州府内部同样有派系之争，襄阳蔡氏最大竞争对手，便是中庐蒯氏，为各自代表的利益团体，两家没少明争暗斗。但平心而论，蔡瑁对蒯良蒯越哥俩的眼光和识见是认可的。蔡氏通过联姻，陆续与太尉张温、沔阳名士黄承彦、以及刘表建立亲密联系，在荆州，外势无匹，却一直未能斗垮蒯氏，不难看出蒯氏兄弟能力多么出众。
蒯良认为无斡旋可能，对蔡氏显然是坏消息。
蔡瑁并不认为蒯良借机坑政敌。
首先，荆州府对鱼不智要求彻查往年公案之事定性，表面是蔡氏的事，但联系益州府刚经历的遭遇，有理由认为蔡氏只是借口，一如那陈留吴家，逐鹿领的最终目标可能是荆州府。既然如此，这次就不再是襄阳蔡氏私事，而是荆州府公事。上升到如此高度，政敌间如果再互相拆台，那不叫机灵，那是找死，以蒯氏的眼光和谋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其次，蒯良这人讲究仁德，道德值很高，不象其弟蒯越那般喜欢用诈，藐良的话具备相当可信度。刘表让蒯良负责与鱼不智接洽，而不是蒯越来，附带说明刘表不愧是富有经验和智慧的政治家，权谋之术运用娴熟。
“观鱼镇东神情，恐不会善罢甘休。”蒯良担忧道。
刘表冷哼道：“兵来将挡，老夫可不是刘君郎。”
第1129章 舆论战2.0
谈判不欢而散后，鱼不智立即以逐鹿领主名义，控诉荆州府的不作为。
燕氏被贼寇袭击的陈年公案，开始进入大家的视线。
鱼不智近来风头正劲，自带顶级流量，剑指荆州府，当即引朝野关注。逐鹿领刚取得对益州府的斗争完胜，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而转火荆州府，令人惊讶，关注度提升。再往细里看，鱼不智居然为替领地某位平民伸冤，不惜直接跟荆州府杠上，吃瓜群众惊讶之余，欣然进入看戏模式。
巴郡太守涉入荆州公案，手伸得是不是长了点？
确实！
可那又如何？
鱼镇东不就是向来如此剽悍吗？
朝堂中人大多对此持负面看法，认为鱼不智锋芒过甚，才折腾完益州，又找荆州麻烦，以为你是虎？仗着最近接连办成不少大事，名声如日中天，目中无人，胡搞瞎搞，只要干得不是太出格，没人愿意在此时跟这厮较真，但得罪那么多人，真以为没有后果？等哪天热度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图痒图森破。
民间当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单纯，虽说也有人隐隐觉得鱼不智最近飘了，行事孟浪，但绝大多数老百姓终究对官场了解不深，只道【拓土英杰】不愧为耿直波依，冲冠一怒为孤女，为民请命大丈夫，难得出这么一位人物，自当爱惜之、拥戴之，至于鱼不智似乎得罪很多人，皇帝不急，太监急啥？
有过一次舆论战经验，逐鹿领这次造势越发驾轻就熟。
鉴于燕氏被袭击属于家族不幸，跟涉及到国土安全的飞地归属两码事，民众接受度和容忍度颇不同，逐鹿领没有完全照搬前次经验，不再派遣玩家宣传员，而是选择由npc出面炒话题热度，针对性明显。
到哪里去找npc？
简单！
玩家拿着逐鹿领准备好的通稿，到各县城拜访当地有名气的年轻士子，最好是寒门子弟，恳请他们站出来，为公理和正义发声，为燕氏讨要清白。年轻士子通常有理想有热血，正义感普遍比较强。鱼不智为大汉屡立大功，在年青士子心目中形像极其伟岸，鱼不智托人专程找上门（这当然是胡扯），浮屠为证，保证指控非恶意构陷，只为讨个公道，绝大部分士子愿意帮忙。
不过是出来说几句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蔡氏是豪族，可再豪也豪不过天下，豪不过公理，襄阳算他蔡家厉害，荆州很多地方也有相当影响力，但其他地方蔡家算个屁！
另一方面，逐鹿领优先找寒门，也是有原因的：寒门难得能攀上豪族，做这种事不象名门世家有那么多顾虑；寒门大部分都有被大族欺凌的经历，燕氏的遭遇更容易激起他们同仇敌忾之心，哪怕燕氏没落前其实也是豪族。
因此，逐鹿领的造势计划顺利得超乎想象。
报鱼不智的名，表明身份，简要介绍下案情，问对方是否愿帮忙发声？愿意，代鱼不智感谢并留下通稿；不愿意，告辞，另外找愿意帮忙的目标。很少有人拒绝，整个流程进行得非常顺畅。
荆州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寻找宣传员进展迟滞，很多士子不敢答应，有个别胆大答应的，迫于压力反悔率也很高，没有多少人敢得罪襄阳蔡氏，蔡氏的影响力在荆州可见一斑。后来某人怒了，荆州改用玩家宣传员模式，你刘景长和蔡德珪能堵npc的嘴，堵玩家试试？
除荆州之外，大汉其他州郡发展宣传员颇顺利，首访通过率超过九成。
士农工商，士子即便无职务官身，社会地位也不低，讲的话更有分量。
各地士子集中发声，燕氏公案迅速成为全国讨论的话题。
荆州府预料到逐鹿领会祭出造势这招，并早有准备。
玩家敢来宣传，便以扰乱治安的名义驱逐，屡教不改者，可予以抓捕。
浮屠保障玩家正当权利不受侵犯，但同时也保障npc势力正当治理权，毕竟游戏建构于三国背景之上，不可能把npc势力当成低等公民。官家未禁止，玩家可以宣传，官家不能直接抓捕，顶多驱逐了事；待官家禁止了，玩家还去宣传，按理说官家有权直接抓人，但玩家是上帝，两权有抵触时，多少得给上帝些面子，改为屡犯者才能抓。而且即便抓了，还不能关太久，通常不超过一个游戏日，也就是3小时，算是妥协之后的权宜之计。
荆州各县城出现玩家宣传员，意料这中，驱逐，定规矩，三犯便抓人。玩家显然没料到荆州府态度如此强硬，多名玩家因为无视禁令被关了禁闭，宣传员们才意识到荆州府玩真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暂避锋芒。
荆州府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便收到情报，荆州外名城全是士子宣传。
鉴于燕氏公案性质，荆州府认为，玩家宣传效果不会太好，荆州镇压，荆州外随玩家闹腾，多少人会关心外地某桩陈年旧案？关心也管不到荆州！顶多前面有点响动，时间一久，新鲜劲一过，大家自然会对此事失去兴致，逐鹿领如果不识时务，继续鼓动玩家折腾，说不定反而激起npc厌弃之心，出现倒戈潮也是有可能的。
荆州府反复斟酌后，原以为可以看逐鹿领的笑话。
得知逐鹿领直接请士子发声时，刘表鼻子都气歪了。
士子站出来控诉，对npc百姓的影响力，跟玩家相比自不可同日而语，荆州府承受的压力也不再是可有可无。刘表压根没想到鱼不智会求助士子，更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士子们肯仗义执言，顿时意识到局势正走向失控。
但事已至此，荆州府无法阻挠。
不能阻止，索性静观其变！
燕氏被袭这种事情，在神州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当事家族固然很受伤，旁观者固然会感到义愤，但义愤难持久，没关系到切身利益，跟自身没有特殊的联结纽带（譬如同乡、同门），过上一段时间，慢慢也就不那么在意。刘表对此是有清醒认知的，这时候最多表态继续调查，回应一下民怨便可，至于其他，什么都不必做，任它潮涨，看它潮落。
正常情况下，刘表的经验判断可以成立。
可惜的是，这次刘表遇到的对手，比他更懂得怎样持续引导舆论。
刚开始的时候，燕氏公案只是报了个梗概，接下来逐步放出惊爆猛料，譬如传说中的绝地阵图。再来，便是更多细节描述，以燕姬自述内容改编，将武陵寇围攻燕氏庄园，燕家青壮誓死抵抗，为晚辈争取观看阵图的时间，整个过程描述得扣人心弦，精彩绝伦，令听众心神随着剧情起伏。再往后，还开发出各种轶闻野史，怎么惊耸、怎么能勾动八卦之魂怎么来。譬如说，鱼不智为何愿意为燕姬讨还公道，便有n多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是为情，展开后便是一个香艳缠绵的爱情故事，堪比后世的肥皂剧……
当然，后续展开主要靠玩家。
有士子们提前打下的基础，玩家宣传员们的八卦宣传有良好受众基础，再加上灵活运用后世炒作手法，汉末的npc哪见过这种世面？一个个被勾得欲罢不能，不仅不反感持续爆料，反而希望多爆些，并私下持续讨论中。
更让荆州府难受的是，逐鹿领不是只爆燕氏公案。
燕氏公案炒作数日后，逐鹿领随即主动扩大战场，提到跟襄阳蔡氏疑似有关联的另一桩悬案：杜氏纵火案。
杜氏纵火案发生在燕氏被袭案之前，杜氏同为当年襄阳五大家族之一，同样是蔡氏竞争对手，因识破蔡氏分化瓦解策略，拒绝与蔡氏联姻，转而与燕氏订下亲事，当事人便是目前落户逐鹿领的燕姬。然而燕姬出嫁之前，杜家庄莫名发了一场大火，全庄百余口，无一人幸免，这是真正的灭门案，甚至比燕氏更惨。而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多半又是蔡氏暗下毒手。
按照燕氏被袭案的套路，杜氏纵火案也可以依法炒作一番。
杜氏灭门案炒上几天，再放一家受害者的料。
鱼不智原本想派人暗中收集蔡氏黑料，可翟冏听说后，表示大可不必，宣称蔡氏近些年干的恶心事太多了，翟冏自个就知道不少。翟冏没有吹牛，轻轻松松写出蔡氏十几桩劣迹，且大多是蔡瑁担任家主期间的事，其中就包括翟氏的血泪史。逐鹿领根据舆情反映，适时一桩桩爆料便是。
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襄阳家族对蔡氏的报复性暗杀，迫使蔡氏立誓，今后不再对襄阳家族行类似手段，自然是猛料之一，由此印证蔡氏当年如何丧尽天良，搞得天怒人怨，并最终遭遇正义反噬的故事。这一段让听众们获得极大心理满足，被普遍赞颂为正义复仇的典范，可见民间对蔡氏某些作为多么不齿。
在舆论战2.0版打击下，襄阳蔡氏在民间的名声，很快便臭不可闻。
再到后来，很多荆州地方人氏主动曝蔡氏黑料，其中尤以襄阳人居多。虽说迫于蔡氏和州府淫威，几乎没人敢公开宣扬，但私底下探讨不受限制，然后口口相传，蔡氏犯下的罪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攀升。
刘表肠子都悔青了。
他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更气的是蔡瑁能居然干出这么多坏事，而且干那么多坏事也没长进，让人拿住如此多把柄，荆州府的脸往哪里搁？
蔡瑁也气得吐血。
他看了所有指控，确信有些事非他所为，有人硬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栽，部分指控明显张冠李戴，某件中庐蒯家的丑事说是蔡氏做的，他能怎么办？着急上火的蔡瑁去找自己姐夫商量，表示自己希望站出来驳斥假消息，不惜以浮屠盟誓的方式，证明某些指控荒谬，结果被刘表劈头盖脸骂一顿。
“你能否认所有指控吗？”
“不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就算你把不是蔡氏的指控都否认掉，其他指控呢？你岂不是相当于变相承认，其他指控皆事实？让所有人知道，燕氏被贼寇袭击是蔡氏做的，杜氏纵火灭门也是蔡氏做的……然后呢？不办你，我这荆州牧都跟着倒霉！”
最后，刘表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动动脑子！”
蔡瑁被骂得出了身冷汗。
魔怔了。
想他向来自诩精明强干，却差点在重压之下，做出亲痛仇快的蠢事！
“姐夫，现在如何是好？”
刘表叹息：“忍。”
是的，只有忍。
逐鹿领的炒作令荆州府非常被动，打舆论战，npc不可能是玩家对手，但事情闹到这一步，善了已无可能。实际上，舆论战刚打响的时候，荆州府就有私下联系鱼不智，希望以给予燕氏和逐鹿领丰厚补偿的方式，和平解决此事，但鱼不智态度非常坚决，甚至都不愿知道荆州府准备开的价码，便决然地表示除非蔡氏认罪，否则此事没有和解可能。
蔡氏不可能认罪。
燕氏公案已成了全国热点新闻，一旦认罪，鱼不智固然无权惩罚蔡氏，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刘表若是扛着不办蔡氏，当真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即便现在天下大乱，长安的命令可以罔顾，诸侯们的小本本上也会记一笔，等到哪天要跟荆州府死磕，那就是现成的罪证，还被全国上下都认证过……
所以蔡氏只能死扛着不认。
不仅蔡氏如此，荆州府也是如此。
现在搞切割，为时已晚。
舆论战打不过，蔡氏过去的罪孽也难以洗白，除了忍，没别的办法了。
襄阳蔡氏已成为罪恶、污浊的代名词，这骂名没得洗。蔡氏因种种劣迹成为口诛笔伐对象，风头举国无匹，甚至有赶超董卓之势，这也是事实。但有一点刘表看得很准：无论舆论环境多恶劣，荆州府咬死没有足够证据，就有理由保住蔡氏，等热点过去。
至于名誉损失，那是必然付出的代价，只能靠时间慢慢弥补。
无论如何，这次亏大了。
既然输定，当努力止损。
逐鹿领赢了舆论，却拿蔡氏没办法，也算是扳回一城。
但鱼不智随即证明，他拿蔡氏有办法。
鱼不智再次发布公告：襄阳蔡氏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为惩恶扬善，以及替燕姬讨还公道，逐鹿领将出兵讨伐蔡氏。
第1130章 讨伐蔡氏
刘表大怒。
逐鹿领出兵讨伐蔡氏，凭什么？
以为你是虎？襄阳蔡氏是荆州豪族，即便做了坏事，轮得到外人收拾？还说要出兵讨伐，知道什么是讨伐吗？你丫准备以什么名义讨伐？
诸侯？
巴郡太守只能管巴郡，无权干涉其他郡国，更遑论大家还不是同一州。巴郡军敢来，荆州就敢起大军群起而攻之，而且绝对有道理，即便把来犯部队全部消灭，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唔，搞不好荆州军还能顺势反推巴郡，前提是刘焉那边不反对。正常情况下，很难想象刘焉会同意外州部队入境，但刘焉与鱼不智关系非常恶劣，跟刘表怎么说同是宗亲，如果刘表仅针对逐鹿领，承诺事后不侵占益州土地，刘焉会作何选择，应该不难想见。
刘表其实不怎么想多事，尤其是惹鱼不智这种刺头，人家【拓土英杰】，自带忠义光环，在民间声望好得没道理，打赢了逐鹿领没好处，反而可能被屁民怨恨，何况逐鹿军能征善战，天知道会付出多大代价……但鱼不智非要办襄阳蔡氏，于公于私，刘表不能不管，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蔡氏的事，这是荆州府的事，若放任蔡氏被修理，荆州府的脸往哪儿搁？
刘表名列“八俊”，当世之人多以为他是仁义之主，性情偏于多疑无决，但纵观他单骑入荆平定宗贼，再到后来蹈跨汉南的诸般手段，刘表下起黑手时也挺狠，绝非什么善男信女。对待敌人，刘表的态度是明确的：最好相安无事，一旦撕破脸皮，最好斩草除根，不要给对手任何翻身机会。
所以，尽管万分不愿，刘表仍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反攻巴郡。
荆州府第一时间以玩家急报联系鱼不智。
荆州府：逐鹿领无权对蔡氏动武，越境等同入侵，荆州军必坚决回应。
鱼不智回：只动用领地直属部队，与诸侯身份无关。
荆州府上下集体吐血，谁不知道巴郡军编制被压缩，省下来的资源全给了逐鹿军？逐鹿领直属部队，跟巴郡军有区别吗？有区别吗？有区别吗？哦，还是有些区别，逐鹿军不受名城部队出战限制，且披了领地部队的皮，必要的时候，可以比照领地部队规则行事，比如公然跨境进入其他州郡……
荆州回：除非得到授权，领地无权攻击中立势力。
游戏中，npc势力通常分三大类：朝廷势力、反朝廷势力，中立势力。
玩家默认归属朝廷阵营，正常情况下，玩家不能攻击朝廷的各级据点，但可以攻击反朝廷势力，比如山贼、流寇、叛军等；玩家想攻击玩家势力，首先得叛逃进反朝廷势力阵营，比如落草为寇，代表人物是牛城管，代价是从此无法在朝廷地盘上公然露脸，随时可能被围剿；最多的是中立势力，世家豪族、部落、门派之类，都属于中立npc势力，中立势力向朝廷纳税，接受朝廷监管，受朝廷保护，反朝廷势力可以对中立下手，朝廷势力不能。
抛开蔡瑁在荆州府的官身，蔡氏说白了就是一个世家豪族，蔡氏干再多坏事，那也是律法层面的问题，应该由官府根据查办结果处理。虽说荆州府这次摆明了包庇蔡氏，那也是符合规则的做法，有能耐你到长安告状，断无某个玩家势力出动私军讨伐的道理。
这也是荆州府最纳闷的地方，如此浅显的道理，逐鹿领主怎么就不懂？
鱼不智回：我有讨伐令。
荆州府泪流满面，满心以为人家不懂规则，哪知人家手里拿着作弊器。
【讨伐令：对某个目标使用，可以展开军事行动，获得合法讨伐权力。讨伐令使用后消失，无法重复使用。】
讨伐令是特殊道具，进入众人视线是海贼之夏剧情后，剧情商店开放，玩家可以使用积攒下来的剧情功勋，兑换外界难以买到的特殊物品和道具，其中就包括讨伐令。讨伐令兑换价是2000剧情功勋，能够换四件海贼套装，而且可以跟历史战役功勋通兑，导致功勋更具价值，鲜少有人会换讨伐令。再加上剧情商店开放时间极短，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现成。
鱼不智那枚讨伐令并非来自剧情商店，逐鹿领讨伐董卓战役全国第一，获得抽取幸运转盘的机会，讨伐令和铜雀台建筑图纸同时入手。
尘封多年，终于有了使用的机会。
这一下，荆州府坐蜡了。
蔡瑁也是如丧考妣，惶惶如丧家之犬。
鱼不智出动领地直属部队，使用讨伐令对付蔡氏，荆州府没理由阻挠。逐鹿军若兵发襄阳，蔡氏只能靠自身力量抵抗。
蔡氏是州望级别的豪强，产业众多，资财巨亿，并且向来有养士传统，门客近万人，依附于蔡氏的隐户佃农过万户，还有一支数千人规模的私兵，实力非常可观。若是普通领地部队声称要讨伐蔡氏，蔡瑁会笑看潮起潮落，但对上逐鹿军……实话说，蔡瑁心里真没底。
不怪蔡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整个中立势力群体，有几个敢说能扛住逐鹿领的威胁？
逐鹿军是实打实的诸侯部队，且精兵悍将云集，素质比普通诸侯更强，要求中立势力扛住诸侯精锐部队的进攻，这不是胡闹，这是谋杀！
怎么办？
没等荆州府想出对策，逐鹿军将威胁付诸行动。
刚结束益州巡回征兵的赵云，征尘未洗，便率部往东，轻骑奔赴襄阳。
又是北营！
逐鹿领只出动了数百骑兵，荆州府却是集体泪奔。
派传奇兵种打家族私兵，要不要这样过分！
大汉朝唯一现役传奇兵种，受国家奉养的超卓存在，俨然成了助纣为虐的急先锋。更令人无语的是，被攻击对象面临的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打的问题，汉家土地上攻击传奇兵种，性质等同于叛国！
想当年，幽州突骑因党争被出卖，为鲜卑覆灭，举国哗然，天子震怒，下令彻查，主犯夷九族，从犯夷三族，砍掉的脑袋超过十万。突骑间接被自己人所害，惩罚尚且酷烈如斯，北营若是被蔡氏杀伤，结果会怎样？
刘表手脚冰冷。
九族……
他跟蔡氏有姻亲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1131章 闭门
襄阳。
蔡氏作为襄阳望族，不仅在城内多有产业，还在城外数里处圈大片地，打造出庞大的家族领地，规模堪比大镇。
或许是鉴于过去襄阳治安状况堪忧，过去屡有豪族庄园发生不幸事件，蔡氏家族领极度重视自身安全防护能力。以蔡氏庄园为中心，外围的囤垦、工坊、佃农和食客聚居区被建设成坞堡风格，蔡氏私兵日夜守护着家族领，外人想直接威胁到蔡府，就得先突破私军严密防守的坞堡群。
蔡氏坞堡群的建立，发生在蔡瑁成为家主时期。
由于前些年行事太过阴狠，蔡氏一度遭到襄阳家族集体抵制甚至报复，在襄阳风评欠佳，多有因蔡氏破落的豪族子，恨不得将蔡氏子弟杀之后快。但蔡氏坞堡群建成后，高耸的箭塔让无数仇人失去勇气，还不曾受过挑战。
一支骑兵风一般掠过原野，奔向蔡氏家族领。
骑兵风尘仆仆，显然赶了很远的路，可队伍行进依然保持着高度严整，战马奔跑时的奋发起伏，以及与大地接触时发出的蹄声，汇集成滚滚洪流，带着几分隐而不发的肃杀气息，不断奔跑着，沉默而狂放。
骑兵在坞堡前停下，二十息不到，便完成了从奔进到列阵的切换。
堡墙上的私兵将领面色发白。
蔡氏私兵将领大多是族中子弟，蔡瑁始终认为，家族武装交给自家人，忠诚方面不会有问题。但为了弥补族中子弟缺乏行伍经验，蔡氏还挖了多位具有官方背景的武将，以蔡氏在荆州的底蕴和权势，控官方墙角并不难。
此时轮值的私兵将领，就曾经干过县尉，并在讨伐叛乱中有优异表现，以骁勇著称，凭着一身过硬的本事，在蔡氏私军中颇有威望。但看到这支骑兵列阵静立时，这名私兵将领只觉得头皮发麻，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才能隐约感知到这支骑兵的可怕。
这就是传说中的北营吗？
不愧是国之传奇！
一匹神骏战马缓缓踱至阵前，马背上一员白袍战将，英武俊朗。
看着连绵堡墙和紧闭的堡门，赵云剑眉微皱，对墙上喊道：“来人说话。”
门开了一条缝，私兵将领徒手步行而出，随后大门再次紧闭。
私兵武将行至赵云面前，拱手道：“见过赵安东。”
赵云：“既知吾名，何故闭门？”
私兵武将一愣，心道要不是知道是你，我们关门作甚？襄阳蔡家这么多年来何曾胆怯过？问题是，北营背后是逐鹿领，还仗着北营是传奇兵种，不仅料定荆州军不敢阻拦，蔡氏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索性干一架？送死是大概率的事，即便身免，但凡北营那边出现伤亡，搞不好整个蔡氏都得倒大霉。打不过，又不敢打，蔡氏除了关门，还能怎么办？
这私兵武将见过些世面，苦笑道：“奉命行事，请安东将军勿为难在下。”
赵云：“敢问怎么称呼？”
“在下杜丑，忝居蔡府百人将。”
赵云看了他好一会，叹道：“我亦是奉命行事。”
杜丑一时语塞：“这……”
赵云又道：“我实不想伤及无辜，你且打开门，我们办完事，即刻便走。”
杜丑抹了把汗，逐鹿领放话要讨伐蔡氏，估摸着不会放过蔡瑁这一脉，说不定连蔡氏旁支都在讨伐之列，打开门，放北营进去，主家一脉被讨杀，蔡氏私兵岂不是成了笑话？就算杜丑想留得青山在，顶多也就能影响他率领的百人队，蔡氏私兵基本在蔡氏子弟手中，漫说他杜丑没能力影响大局，就逄有那本事，若蔡家今番能过关不倒，回头杜丑就得付出惨痛代价。
“无上令，不敢开门。”
“你不开门，误我军务，可担待得起？”
杜丑咬牙道：“……职责所在，安东将军即便砍了在下，这门也不能开。”
赵云哑然失笑。
这杜丑倒也机灵，明知赵云是三品安东将军，又是传奇兵种北营主将，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便先将自己先置于弱者地位，以职责之名耍起了赖皮，赌赵云要脸子，干不出那么凶蛮霸道之事。
事实上赵云还是想得简单了些，也把杜丑看得深刻了。
这应对之法是有人提前授意，不管哪位百人将当值，都会是如此应对，因为蔡氏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对赵云的基本性情，以及这次执行任务时可能的心态作了评估。评估结果显示，九成五以上，赵云不会为难底层将士，至于另外那不到半成的翻脸砍人机率，只能听天由命。
这是没奈何的事。
示之以弱，九成五得活。
真动手的话，十死无生，打赢了也得死。
见赵云失笑，杜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面前这位年青英俊的白袍武将，果然是心性豁达的好后生，不会跟自己这种小人物计较太甚。北营是骑兵，不远千里奔袭而来，只要北营不愿强行攻杀徒增杀戮，蔡氏将坞堡门一关，北营就只能干瞪眼，起码有机会拖延时间。
赵云似乎有些懊恼：“你们总不能一直闭门拒客吧？”
杜丑陪笑：“此等大事，在下不知。”
赵云无奈摇头：“将士们一路奔波至此，可有吃食和住处？”
部队长途跋涉跑来讨伐别人，却问被讨伐目标，是否有吃食以及住处，怎么看都不合逻辑，但杜丑却是一点儿都没觉得奇怪。
这次来的可是北营，堂堂传奇兵种，“所到之处可补给”，堵着蔡氏的门口，蔡氏不提供吃住，敢情是没把传奇兵种放眼里？蔡氏可以不供吃住，没多远就是襄阳城，当地不敢不为北营提供必要补给。因此蔡氏早有觉悟，预料到了北营需要吃住，提前做了相应准备。
“有！”杜丑眉飞色舞道：“知安东将军将至，家主让收拾了闲置庄院，可作为贵属临时驻地，食宿均有专人负责。家主还说，贵部若有别的需求，但请吩咐便是，蔡氏必全力满足。”
赵云显然有些惊讶，迟疑道：“这样啊，会不会太过叼拢？”
“不会，不会！”
“在哪？”
“不远，离这顶多两里地，在下领将军过去吧！”
“如此……有劳了。”
“将军客气！”
第1132章 和谐有爱的讨伐
北营抵达襄阳。
蔡氏闭门谢客。
北营似乎不忍牵连无辜，没有强行攻打坞堡，况且骑兵缺乏攻城能力，即便是乡镇级据点，也不能奢望骑兵纵马上土墙，于是北营只能姑且驻扎，等待进一步的命令。襄阳蔡氏显然竭力避免刺激北营，不仅腾空一座庄园，作为北营的临时驻地，一应食宿用度均确保高水准，力争让北营宾至如归。
吃着丰盛可口的食物，住着宽敞明亮的大房间，盖着松软干净的被褥，北营将士普遍感觉不适应。不怪北营没见过世面，北营的薪水，足以确保他们享受到更优裕的生活，但他们毕竟是军队，不是富家翁，住的是营房，吃的是大灶，军中向来重视吃苦耐劳，不会提供奢侈的享受。
跑这趟襄阳，北营将士普遍感慨长了见识。
豪族的穷奢极欲，跟民间疾苦形成鲜明对比，简直就是犯罪！
更何况，如此享受跟军人崇尚的昂扬奋发精神背道而驰，完全不可取！
蔡氏私军一看就是窝囊废，为什么那么废？享受惯的！
按道理，北营应断然拒绝豪族对其意志的腐蚀，便有人提议野外扎营，并且通过打猎获取食物，彰显北营不会被糖衣炮弹击倒。但随即有人提出，一边住着一边培养对豪奢的抵抗能力，貌似很有必要，禁受诱惑方为好汉。众人齐声称善，最终以压倒多数意见决定：继续住着，谁怕腐蚀谁是孙子。
赵云在战场上是骁勇无畏的将军，但他性情温厚，平时除了训练严格，注重军纪，其他细枝末节的问题并不强求。大部分人愿意住在庄园，拥抱在领地难得体验的享受，赵云不觉得这是原则问题，自然没有干涉的意愿。安排好轮值、训练等日常事宜，再次强调了军纪之后，其他一概宽松因应。
每日上午，北营照例去坞堡外转一圈，表示奉命讨伐蔡氏，要求开门。
蔡氏坞堡照例不开门，起码不会在北营到的时段开门。
本着传奇兵种不欺弱兵的原则，和骑兵不便翻墙打攻城战的客观事实，北营并不用强，洒然回庄园开始一天的高强度训练。蔡氏也象没事人一般，无怨无悔地伺候北营起居，双方保持着令人惊讶的默契。
如此和谐有爱的场景，让无数等着看热闹的玩家惊掉大牙。
这就是传说中的讨伐？
好在玩家世界多的是智者，很快有人指出，两边似乎各有顾忌。
蔡氏的尴尬处境显而易见，打不过，更不敢打，能这样拖着已能满意。
逐鹿领则是孤军深入荆州，赵云把在益州征召到的新兵留在领地训练，仍然只带了三百老兵，襄阳附近聚集了数万荆州军，真把荆州府逼急了眼，三百北营再能打，也免不了被人海淹没。另一方面，北营毕竟是传奇兵种，鱼不智利用其传奇身份施压荆州和蔡氏，已经有公器私用的嫌疑，其名声难免受损。施压已有人诟病，大打出手导致的声望损失，显然会严重得多，故而北营的到来更象是一种姿态，而不是指望三百骑兵灭了蔡氏。
兵临城下，为的自然是逼对手让步。
蔡氏在襄阳做了不少恶事，绝非善男信女，但看到蔡氏被某人欺上门，不敢反抗不说，还赔笑脸把北营好生伺候着，一部分玩家油然生出同情心，吐槽鱼不智流氓成性。传奇兵种，国家最精锐的武装力量，被差遣着欺负地方豪族，怎么看都是恃强凌弱的节奏，动用特权欺负弱势者。
说起来，蔡氏也是活该倒霉。
大汉朝唯一传奇兵种，落在一位道德败坏、睚眦必报的玩家诸侯手上，多年前被蔡氏诡计覆灭的燕氏孤女，又刚好在逐鹿领定居，而且还成了鱼不智心腹徐庶的义姐，蔡氏被报复的风险本来就高。偏生蔡氏还不知死活，多次阴谋参与针对逐鹿领的军事行动，让逐鹿领几番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以鱼不智的性情，以前没能力报复，姑且忍下。如今拥有威胁蔡氏的实力，不想办法让蔡氏付出惨痛代价，绝非鱼不智的处世风格。
没有人知道，这场对峙还将持续多久。
功夫在诗外。
蔡氏家族领上演的默契双簧戏码后面，应该还有紧锣密鼓的双边磋商。
荆州府不可能因公案向蔡氏追责，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荆州府知道，鱼不智也知道，如果鱼不智坚持要蔡氏付出代价，结果很可能会鱼死网破。很多人殷切期盼着看到火并，但从北营在蔡氏家族领外的情况看，双方的立场分歧不至于完全无解，或有达成妥协的空间。
连北营都派过来，可见鱼不智决心多么大，颇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味道。
无数人在猜测，鱼不智希望得到什么？
复仇者联盟的两位部首，持续关注着事态发展。
“论坛上有人说，他想借燕氏公案逼荆州府割地，从毗邻巴郡的武陵，划几个县城出来，换取逐鹿领放弃对燕氏公案的追究。”寂寞惹人道。
“扯淡。”
“确实。刘表再蠢，也不会割地，面子问题宁死不屈，一是没了威信，今后没法继续在荆州混，二是行政区划变更需报长安审批，跨州变更还涉及相关州郡，基本没有可操作性，除非他能把相关涉事方都搞定……”寂寞惹人忽地停了下来，随即一声低呼：“鹅靠！”
长安凉州军说了算，中央没问题。
益州府刚因具装吃了哑巴亏，虽说事态平息了，不排除某人旧事重提，迫使刘焉开方便之门，反正又不是割益州的地……联盟成员向来不吝鄙薄鱼不智的人品。
剩下荆州肯定不愿割地，但北营已经到了，根据某人既往的一贯尿性，荆州一天不松口，逐鹿领的施压手段会逐渐升级，越来越让人难以承受……
搞定所有涉事方，逐鹿领有能力做到！
永恒de璀璨没好气道：“没那回事。”
“你是荆州地头蛇，真相是？”
“他不要别的，咬死向蔡氏讨还公道。”
“没道理这样吧？”
“当然没道理，但他这次吃了秤砣铁了心，蔡氏那边的消息，错不了。”
“谈得成？”
“谈不成。”
“那……”
“最近一次谈判又不欢而散，他威胁派遣更多部队来襄阳，强攻。”
“太狂了……我们的机会！”
“没错，千载难逢。”
“天部和地部应动员所有力量，给逐鹿领致命一击。”
“可以把人部也拉上，要玩，就玩大的……”
第1133章 胆大包天的增兵
温情的时光总是短暂。
北营在蔡氏家族领的和谐讨伐维持了不到十天，风云突变。
徐庶率领五千磐石营离开逐鹿城，向荆州进发。
这个举措，传递出了一个强烈信号：逐鹿领与荆州府的谈判濒临破裂，或者逐鹿领对谈判进展感到不满，故派出第二批部队。增兵的目的不难猜，要么迫使荆州府让步，要么以决然手段解决掉襄阳蔡氏，为燕氏讨还公道。
磐石营没有携带诸侯特有的攻城器械，可这并不意味着蔡氏可以安枕。
蔡氏坞堡群防御能力固然比许多庄园强不少，然而坞堡毕竟只是坞堡，跟石制城墙是两码事，以逐鹿军的战力，到襄阳就地伐木制作简易攻城梯，相信攻破坞堡不会是一件难事。磐石营在逐鹿军序列中排名垫底，却是实打实的重步，又享受领地称号、军事科技和武将特性加成，真实战力比普通重步兵更强大，游戏中兵种等级分明，蔡氏私兵不可能与磐石营抗衡。
更重要的是，带队的是徐庶。
谁都知道徐庶是鱼不智心腹，同时兼具统帅和谋士身份，鱼不智以下，逐鹿军的头号人物一直是徐庶，从未改变。
徐庶亲自出马，代表着逐鹿领的态度。
考虑到鱼不智是玩家身份，不具备带兵能力，徐庶是逐鹿军最高统帅，他今番领兵出阵，其实跟鱼不智亲征没多少区别。
逐鹿领对为燕氏讨还公道的决心，毋庸置疑。
五千磐石营，是任何人都不敢忽视的武装力量，还有先期抵达的北营。有磐石营打杂开路，坞堡墙不再可能成为阻挡北营的障碍，就算蔡氏私兵武装到牙齿，在更变态的北营面前，也只能是渣渣。
蔡氏危险了！
荆州府会如何应对？
逐鹿领占据道义制高点，清算蔡氏决心非常强烈，而荆州府为了颜面，实际上并无多少退让空间。没人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幕后的博弈和攻守，不是局外人轻易看得清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随着逐鹿领出动磐石营，这场争端滑向战争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在磐石营抵达襄阳前，如果双方不能达成妥协，流血事件或难以避免。
以重步兵行进速度，从逐鹿城到襄阳蔡氏家族领，需要约一个月时间，时间看似比较充裕，但磐石营沿官道仅仅走了三天，便钻进益州东部莽莽群山之中，失去了音讯。翻山越岭非重步强项，可架不住徐庶身怀【开路】特性，无视地形，天堑变通途，磐石营抵达襄阳的时间显然会大幅度缩减。
这也意味着，留给双方解决分歧的时间所剩不多。
磐石营何时能赶到襄阳？
永恒de璀璨笃定道：“大约十五天。”
寂寞惹人愣了好一会，道：“这你也知道？”
“凑巧收到一些风声……”
磐石营是逐鹿领直属部队，以领地部队名义进入荆州，荆州府没法拦，实际上磐石营只要不进城，不在荆州境内干违法勾当，荆州府根本管不了，这跟北营到襄阳堵门是一个道理。但磐石营没有北营的官方背景，北营可以走遍天下混吃喝，磐石营出动必须有后勤补给支持。走山道负重不方便，随身携带干粮有限，而且不知道会在襄阳呆多久，就近解决粮草是必然的。
怎么解决？
为逐鹿领效力的文官武将，来自荆州的不在少数。
费伯仁来自江夏郡，董和来自南郡，张仲景是南阳人，黄忠是荆州人，鹿门山一系的易风、翟冏、庞山民也都是荆州人。再扩大范围，甘宁少年时杀人后远走避祸，没少在荆州水域厮混，甚至荀衍也有远房亲戚在荆州。让这些荆州人联系当地亲友势力，解决磐石营补给问题易如反掌。
可这次是直接跟荆州府开撕，为避免连累亲友，最好不要找npc势力。
不能找npc，那就只能找玩家。
玩家敢不敢卖粮给逐鹿领？
永远不要低估玩家的胆量和节操。
漫说逐鹿军讨伐蔡氏合法，卖粮无压力，即便逐鹿军在荆州坏事做尽，被荆州府公然围剿，只要价格合适，玩家就敢偷偷摸摸卖东西，甚至不排除个别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无偿赞助。
至于荆州府高不高兴，跟玩家有关系吗？
鱼不智无暇管这些琐事，委托天下军团为磐石营联系襄阳境补给事宜。天下根据磐石营行程与当地领地联系，签订保密供货协议，做得相当隐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下选中的某襄阳本地领地，是复仇者联盟地部成员，那领地是替补补给点，但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反推磐石营大致抵达时间。
寂寞惹人扼腕：“可惜是替补补给点，要不然可以考虑在粮草中动手脚。”
“嗯，但还有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什么？”
“天下要求的粮草数量，不是五千人日份，而是按照一万人准备准备。”
“一万人？看来他也不象表面那样托大，以为那点部队能在荆州横行，暗中留了一手，也说明他是真想搞蔡氏。”寂寞惹人嗤笑着，忽地面露惊骇神情：“逐鹿领只有一万五磐石营，他该不会……”
龙领总共就五千磐石营，要守城和保卫胡市，兵力只能说刚刚好够用，抽不出额外兵力。再则龙领人多眼杂，南下想瞒过众人耳目，纯粹是妄想。所以另外五千人不会由龙领出，只能来自逐鹿城。通过正常调动或者作训，暗中抽调出五千人到指定地点，比如山区，等徐庶带领的明面五千人一到，兵合一处，从山区直扑襄阳，成建制行动，不会有分头前进耽误行程现象，接近襄阳时再让那五千人择地潜伏，确实能瞒过外界耳目。
巴郡名城部队编制有限，主要依靠领地直属部队，北营老兵远赴襄阳，无当飞军刚重建，白毦兵也在高原严重折损，逐鹿领现在只能倚靠磐石营。为了向荆州府施压，出动三分之二常规部队远征，那厮胆子得有多大？
诚然，鱼不智是巴郡之主，最近声望如日中天，但劳师远征乃是大忌，那厮近期接连得罪了多位诸侯，包括朱儁和赵部这样的友好势力，还敢把领地大半兵力派出去跟荆州府掰手腕，简直是胆大包天。
天助我也！
“逐鹿城这边的情况，得靠你查……”
“没问题！”
第1134章 料敌从宽
复仇者联盟天部活动区域即益州，逐鹿领是联盟头号大敌，对逐鹿领的情报收集是天部日常，虽说主要是通过玩家持续观察记录方式获取信息，但笨办法自有笨办法的价值，寂寞惹人很快拿到想要的情报。
“近期，磐石营野外训练较频繁，往前数五天，有八千人次出城训练，远超正常水准。如此频繁的外出训练，以往通常只会在新兵入伍之后出现，但逐鹿领的磐石营已全部脱离新兵阶段，这数据不正常！”
“没包括明面的那五千人吧？”
“不包括。明面五千人被列为执行任务状态，跟训练是不同项目归属。”
“以前的正常出城训练人数是？”
“逐鹿领经过多次扩军，看人数没意义，还是兵力占比更有参考价值。”
“哦，也行。”
“非新兵训练阶段，磐石营除非伤病，每两月至少参加一次野外作训，轮换进行。以十日为一个时间单位，磐石营野外作训比例通常在一至两成，最近五天，野外作训比例竟超过总编制的一半，颇不寻常。由于前段时间逐鹿领接连两次扩军，征召新兵导致训练频率显著提升，我们的观察员对此习以为常，麻痹大意了，没及时察觉到最近磐石营调动异常。”
寂寞惹人有些懊恼，让玩家观察员记录简单数据不难，但仅限于记录，指望记录者花心思主动分析数据，还是省省吧……有的玩家甚至连每月汇总都有意见，认为这些琐碎的东西没必要上报太勤，毕竟时间流速8：1，游戏中一个月，相当于现实四天多点，用得着那么勤？半年交一次多合适！寂寞惹人坚持每月汇总已是不易，再要求观察员分析，信不信玩家起义？
观察员未必是复仇者联盟成员，绝大部分是雇佣玩家，联盟支付报酬，当然，联盟不会蠢到用联盟的名义，随便找个借口，譬如说收集逐鹿领日常信息以便总结经验发展自家领地，别人信不信都没关系，愿意干活就好。观察员只负责记录某段时间所见，而且并不涉及机密，逐鹿领不好定其罪，而且观察员不了解联盟内部信息，即便被抓反水，也伤不了联盟毫毛。
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钱能解决很多问题，然而钱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游戏中更是如此。
永恒de璀璨显然也有类似苦恼，很理解寂寞惹人的无奈，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有没有回城统计？”
“没有，兵力动向观察，仅限于出城。”
其一，以前觉得没那必要，出城作训完，不回城干嘛？其二，跟不能奢望观察员分析数据一个道理。观察员多是兼职，野外作训通常一早出发，有没有部队外出，盯十多几分钟就知道结果，若还要盯部队什么时候回城，时间难估摸，搞不好得蹲大半天，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担心起义。
“兵营能渗透进去吗？”
“渗透不了，铁板一块。”寂寞惹人连连苦笑。
他知道应该收买内奸，坚固的堡垒，更容易从内部攻破，可这是游戏，npc的忠诚度有基本保障，没那么容易被收买。逐鹿领不仅薪资福利无双，对外征伐更是几乎无往不利，逐鹿人有钱有荣誉感，对领主忠心天日可鉴，想在逐鹿领收买内奸？理论上，不惜代价砸钱应该能砸出败类，可实际上，但凡有些许端倪冒出，就会被逐鹿人举报捉拿，好几位联盟成员策反不成，上了逐鹿领的黑名单，还被愤怒的逐鹿乡民踊跃围殴，饱尝了人民的铁拳。
“渗透不进去也没办法，能不能从领地日常防卫体系反摊兵力？”
“不能，非战争状态，逐鹿领日常防务千把人就够了，主要是城门卫和城墙轮值，另外就是巡逻队，要不了多少人。”寂寞惹人是有力使不上劲，种种迹象表明，逐鹿领最近还偷偷派出去五千将士，他和璀璨也倾向相信，但没有看到实据，心中总会感觉到不安。倒也不能怨复仇者联盟过分谨慎，好几次布下看似必杀的局面，却逐个被鱼不智逆风翻盘，有心理阴影了都。
逐鹿领的兵力多寡，直接关系到复仇者联盟接下来的行动。
剩下五千磐石营，抑或一万磐石营，筹备作战计划时完全是两个概念。
逐鹿领的实力，已膨胀到令复仇者联盟惊惧不安的程度，明明是对付一个玩家领地，怎地对方混着混着就成诸侯了？鱼不智出任巴郡太守之后，联盟内部悲观情绪成为主流，以为复仇希望渺茫，谁都没想到，鱼不智成为诸侯并非最糟糕的情况，接下来连续为大汉开拓疆土，上郡胡市的建立，还有北营晋级，让鱼不智在朝野获得极大声望，俨然成为游戏中的弄潮儿。
就连部首们私下也承认，覆灭逐鹿领的愿望，越来越象是一个美梦。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正当联盟被沮丧和挫败感折磨的时候，鱼不智接连出昏招：先是向凉州军靠拢，令朱儁大失所望；接着给陈留吴氏挖了坑，并借题发挥强压益州府，如愿获得巴郡自治地位，却也把益州府彻底得罪，挖坑和逼宫行径多少影响了他的伟光正人设，还跟巴东太守赵部起了嫌隙，怎么看都得不偿失；然后就是拿燕氏公案明打襄阳蔡氏，暗击荆州牧刘表，甚至不惜劳师远征，当真是霸气侧漏，却再次消费了自己的好名声……
逐鹿领最近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短视举措，让复仇者联盟惊呆了。
居然膨胀成这样？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复仇者联盟苦盼已久的机会来了！
联盟很珍惜这次机会。
他们明白，错过这一次，联盟或许再无覆灭逐鹿领的可能。
因为在乎，所以纠结。
两位部首思忖良久，仍然拿不准逐鹿城还有多少兵。
他们有九成把握，逐鹿领就五千磐石营，可要是真相是那一成呢？
寂寞惹人最后说道：“料敌从宽，留守的磐石营，就按一万计算吧。”
“好。”
“蔡氏什么反应？”
“表面镇定，实则心慌。多次探我的口风，希望我们助蔡氏渡过难关，倘若最终不得不与逐鹿领开战，要求我们发动一切力量，报酬好商量……”
第1135章 施压
磐石营奔赴襄阳，使得逐鹿领与荆州府的紧张关系，提升到全新阶段。
所有人都清楚，在北营被坞堡墙阻挡情况下，出动磐石营意味着什么。
磐石营没有北营的地位和特权，北营可以住在庄园，享受蔡氏的食物，心平气和地与蔡氏对峙，没人敢轻易动北营一根汗毛。磐石营没有这特权，磐石营远征，唯一的任务就是打仗，将言语恐吓，转化为切切实实的威胁，替北营完成传奇兵种不方便做的脏活，譬如杀戮。
以蔡氏私兵的素质，不可能是诸侯重步的对手。
磐石营抵达襄阳之日，或许就是蔡氏万劫不复之时。
倘若在事态完全失控之前，双方无法达成妥协，或许很快便会有一件具有特殊意义的事件发生，即玩家势力首次攻击世家豪族。考虑到逐鹿领是诸侯领地，蔡氏是全国范围内排得上号的望族，蔡氏一旦被逐鹿军攻破，势必在游戏中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从此改写玩家和npc的相处模式。
磐石营钻进山区后不久，一支凉州铁骑现身广成关。
广成关，位于河南尹境内，是洛阳八关最南的关隘，紧靠荆州和豫州，当年董卓迁都长安，洛阳城被付之一炬，拱卫首都的八关大部分随之废弃，仅洛阳西边的函谷关仍保留驻军，防备关东诸侯直接进攻长安。
凉州军突然在广成关露面，顿时引起邻近关东诸侯高度警惕。
长安城的某个玩家军团顿时忙碌起来，短时间内收到十多份玩家急报，全是诸侯们询问凉州军为何出现在广成关。凉州军统一回复称：此次行动是评估洛阳八关重新启用可能，别无他意，并暗示本次仅出动了两千铁骑，这点兵马不值得担忧，请各路诸侯不必过分解读。
凉州军的回复，诸侯们普遍认为是借口。
首先，八关拱卫洛阳，洛阳被烧成废墟，重启八关有何意义？难不成你凉州军还敢重新进驻洛阳？即便关东诸侯不吱声，你丫的去洛阳能干嘛？大片断壁残垣，占了没税收不说，自给都办不到，得靠后方持续不断输血，凉州军什么时候有闲钱打水漂了？
其次，即便凉州军有心向东边扩张，重返洛阳，理论上也该先近后远，逐步扩张。为避免过度刺激关东诸侯，以及考虑军事价值和后勤保障难度，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伊阙关，那地方离关东诸侯较远，进占不容易引起反制。凉州军舍近求远，跑到最南边的广成关，不怕步子迈太大扯到蛋？
再一看广成关位置，诸侯们明白了。
广成关再往南数十里，便是荆州地界。
敢情又是替逐鹿领助威来了……
助威就助威，找那些鬼都不信的借口干嘛？害得大家紧张老半天……
于是诸侯们一个个偃旗息鼓，独留下荆州府望着广成关方向胆战心惊。
两千铁骑无法攻下荆州，加上逐鹿军也不行，却代表了凉州军的态度，即凉州军坚定支持逐鹿领，至少在燕氏公案的立场如此。若情势继续糜烂，不排除凉州军挥师南下，饮马大江，以中央的名义插手昔年燕氏公案调查，而且从法理上讲得通。当然，鉴于当今天下大势，凉州军打过来的机率微乎其微，可哪怕只有微小的可能，荆州府也不敢等闲视之。
抛开蔡氏在燕氏公案中的巨大嫌疑，凉州军其实大可不必纠结于公案，比照前不久陈兵益凉边境做法，以荆州府或蔡氏耽误了重开西国商道大计，明目张胆地为逐鹿领助拳便可。有益州府的教训在前，荆州府处理类似情况自然会特别小心，尽可能避免给予对方可趁之机。
荆州府不能在外界压力面前认怂。
荆州军迅速行动，从附近名城调派部队往鲁阳集结，提防凉州军南下。这些名城部队都是步卒，若凉州军果真南下，步兵只能吃骑兵扬起的尘土，不过荆州府目的同样是表明态度，即决不允许凉州军插手荆州事务的意志，赌凉州军因为忌惮关东诸侯，不敢轻易逾越雷池半步。
刚派出部队前往荆北防备凉州军，荆西又有异动。
巴东郡调集部队，在毗邻武陵郡边境扎营，宣称是部队正常野外拉练，但刚刚遭遇了凉州军压境威胁，荆州府显然不会天真地相信巴东这番说辞，将之定性为逐鹿领又一小动作。由于巴东军事实上在本方区域，没有越界，荆州无法指责对方，只得严令武陵郡密切关注巴东军动向，积极备战。
荆州府讨论是否增援武陵的时候，刘表接到蔡氏密报。
蔡瑁表示：据可靠消息，巴东的确是应鱼不智请求出兵，向荆州施压，赵部虽然碍于情面应允，但因为巴郡获取自治地位没有拉巴东，赵部面临着五年之期结束后，不得不独自面对益州府的压力，对鱼不智有颇多怨言，这次出兵呼应纯粹是虚应故事，断言荆州府不必在西边投入更多精力。
蔡氏的消息来自复仇者联盟，与巴东郡合作的玩家军团，详细地描述了赵部的愤怒、无奈和纠结心情，甚至道出那支野外拉练部队的扎营期限，半个月即会撤退。这个时间节点，与复仇者联盟推测出的磐石营抵达襄阳时间点契合。逐鹿军的目的也呼之欲出，即竭力营造针对荆州的联盟假象，迫使荆州府在燕氏公案问题上松口，惩处蔡氏。
刘表初时还半信半疑，雇佣多个玩家军团调查巴东军，调查结果显示，野外拉练的巴东军根本是在放羊，毫无战意，而且将士们受不了野外蚊虫，一个个怨声载道，纷纷要求提前结束拉练，早日返城，主将焦头烂额中……
刘表彻底松了口气，叫停向武陵派援军。
不过，荆北和荆西的插曲，似乎昭示着局势正一步步滑向冲突的边缘。
冲突是否发生，取决于谈判能否取得进展。
而冲突爆发的高危节点，多半是磐石营到襄阳的时间。
无数人在屏息等待，等待磐石营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神州东部迎来不速之客。
大批倭人水师出现在沿海地区，对沿海村镇和领地展开破坏和掠夺。
第1136章 口水战
倭人袭扰神州沿海地区，重现昔日海贼之夏剧情状况，只是这次未能开启剧情任务，没有大量人形怪无脑进攻，这次来的全是倭岛各国正规军。
正规军战术和临机决断能力，不是人形怪能比的，威胁指数完全不同。更为严重的是，玩家明显对倭人水师犯境缺乏心理准备，要知汉军长期以来保持进攻姿态，在稳固防线前提下，通过主动求战，不断消耗倭人军力，倭人至今无法撼动汉军前线根据地。正因如此，尽管前段时间倭人水师海上骚扰和截杀升级，玩家也没想过倭人敢大举进犯神州。
有算对无算，倭人水师的第一波袭扰相当成功。
第一波遇袭的十多个沿海领地在，只有两个领地的附属领地安然无恙，其他或多或少都出现了折损。倭人冲进镇级据点，疯狂抢掠财货，屠杀手无寸铁的npc平民，然后赶在守军大部队赶到前，迅速带着财货撤回船上，在夜色掩护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玩家领地遭到攻击，还有三个系统村镇据点遇袭，只有一个镇级据点在镇内青壮帮助下，拼死抵抗到倭人退兵，使镇内老弱妇孺免受荼毒。是役守军折损过六成，镇内青壮男丁损失惨重，战斗结束后，很多户人家挂孝。
消息传开，朝野震惊。
汉室衰微已久是事实，北方游牧民族进犯也不是一次两次，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汉朝再衰弱，也是雄霸东方的帝国，“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绝不是一句口号。看看当年如日中天的匈奴怎么衰落的，便知道大汉对待胆敢来犯之敌的决绝态度。游牧民族仗着马快袭扰，农耕文明天然居劣势，大汉尚且不惜以百年战争将其打垮，一个没开化的岛国，也敢犯天汉威严？
反天了！
鉴于前段时间逐鹿军接连外战拓土，包括在倭岛打下楔子，导致大汉国族意识持续高涨，正在兴头上，倭人水师突然对神州本土发起袭扰，虽说实际战果有限，但对大汉朝而言，无异于菜里出现一只苍蝇般感到恶心。
狠狠教训倭人，迅速成为共识。
玩家远征倭岛这么久，进展有限，要教训倭人，得指望npc诸侯势力。
可npc诸侯怎么将共识付诸实施，却发现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倭岛在海外，远征离不开战船，确切说离不开训练有素的水师，哪怕水师不承担登陆作战任务，将步兵送到岛上也得水师来。倭人最近海上袭扰玩得风水生起，没水师护航，再精锐的步兵在海上遇袭也只能抓狂。但问题就在于，绝大多数npc诸侯根本没有水师编制。
由于小霸王还在江都守孝，孙吴水师暂不存在，放眼神州，目前有成建制水师的其实就两家：辽东水师和荆州水师。
早先为拯救青蛟龙，国家任务升级为局部国战任务，辽东国火速南下，作为大汉官方代表营救被困的玩家远征部队。辽东军占领毛利国，并以毛利国为根据地，持续向倭岛四国、近畿方向发动攻势，呼应玩家远征部队对九州方向的进攻。
辽东军早已是局中人，公孙度对在倭岛搞事也挺上心，但辽东军以酷厉手段诱杀毛利国国主及臣属，毛利国的倭人普遍惊惧其狠辣，不敢违逆，却也未必情愿甘为臂助。从辽东军近期征伐情况看，毛利国人出工不出力，阳奉阴违的不在少数，公孙度无法仅依靠几万嫡系部队，对此暂时也没有更好办法。有诸侯联系公孙度，希望辽东水师参与护航，公孙度断然拒绝，明言辽东水师是辽东军的重要战力，辽东军能保持攻势，离不开水师参与。
辽东水师指望不上，荆州水师呢？
更指望不上！
刘表的理由更充分：1、荆州水师是新组建的部队，缺乏实战经验；2、荆州水师演练科目为江河作战，属于内河水师，不适应海战环境；3、最近荆州有事，凉州军陈兵荆北，逐鹿军直扑襄阳，荆州内患未除，无暇它顾。
前两条理由可以理解，但第3条摆明是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引导舆论。
凉州军出现在广成关，施压荆州府，可明眼人都知道，此举无非作态，凉州军不可能进荆州境内。把逐鹿军扯进来更是信口雌黄，逐鹿军从始至终讨伐的都是襄阳蔡氏，何时说过针对荆州府？从任何角度看，逐鹿领都没有主动攻击荆州府的可能，刘表为保蔡氏，潜意识里已经视逐鹿领为敌。
“扯那么多虚的，真正的理由其实就一个：荆州又不靠海，不想掺和。”某位诸侯道出荆州府的真实盘算。
这也是共识难以落实的第二个重要因素：地域。
倭人水师来犯，受害的是沿海地区，也即青徐幽冀扬，而且只是这几个州的沿海区域，没内陆郡国啥事。州牧主事的州，至少还能全州一盘棋，换那些执行刺史制的州，沿海郡国多半只能靠自己抵御外侮，还得小心提防被人趁火打劫，趁机吞并。天子被挟持，地方坐大，各怀鬼胎，大汉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大汉。如此大环境下，内陆诸郡国打击倭人的决心有多大，当真是只有天老爷才知道。
缺水师，彼此又缺乏信任，npc诸侯势力远征倭岛便只能是南柯一梦。
倭岛冒犯强汉后，竟然迟迟不能展开官方报复，民间非议不断。
为维护自家声誉，相关涉事方纷纷矛头对外，指责其他诸侯势力卑鄙，没有为国奉献之觉悟，掀起一轮轮口水战。口水战打到最后也没有个结果，npc世界开始有人指责玩家群体，称正是因为玩家吃饱了跑到倭岛搞远征，导致倭人对神州本土展开报复，无辜npc乡民受连累，应规范玩家行为……
npc本就对玩家群体抱持负面看法，加上诸侯们觉得互相揭短没意义，讨伐玩家似乎更好，默契地结成统一战线。玩家岂肯吃哑巴亏？反驳诸侯们纯粹是在甩锅，诸侯们真想远征倭岛，玩家世界怎么也凑得出水师护航，为自己的无心作为找借口，有意思吗？
互喷声中，倭人水师发起又一轮袭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