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7章 新兵营
北城墙的坍塌，让逐鹿城的情势更加吃紧。
城上将士在浴血奋战，城下预备队在全力赶往缺口，建立第二道防线。逐鹿军战斗意志坚韧如铁，始终值得信任。五溪蛮本就桀骜不驯，而且早上副城主易风基于当前形势，代表领地主动提高了雇佣金标准，阵亡抚恤费用加倍，五溪蛮快乐且振奋，誓言与逐鹿城共存亡，守军士气没有问题。
奈何敌众我寡，兵力悬殊……
即便滚滚爬上废墟，试图吓阻敌军从缺口攻入城内，但所有人都明白，失去城墙的保护，联盟部队入城是迟早的事，逐鹿领的危机已然升级。
荀衍找到易风。
“情况不太对劲。”
“的确是有备而来，接连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该做决断了。”
易风犹豫：“这么快？我们应该守得住……”
“城破了，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荀衍正容道：“主城，绝对不能丢。”
“好，我去了。”易风咬牙道。
“去吧，我会跟汉升将军交底。”
为免走漏风声，领地这次引蛇出洞计划，掌握详细情形的仅寥寥几人。荀衍是计划制定者之一，易风则需要扮演重要执行者角色，目前逐鹿城内，就他俩知道全盘计划，包括为应对各种极端状况准备的后手。然而这次复仇者联盟准备极其充分，对逐鹿领的了解出人意料地透彻，近两天的战斗，联盟针对性极强，奇招迭出，封印掉逐鹿领大部分后手。
逐鹿城的计划，由思维天马行空的领主提出纲领，具体细节由领地智囊团雕琢定型，包括两位王级谋士，计划之慎密严谨，对危机的未雨绸缪，绝非那些草率计划能媲美的。鉴于复仇者联盟历次围攻，动员的力量均足以覆灭领地，逐鹿领对危殆情形下的自救方案更是无比重视。
很多后招没用了，但最关键的保命招数依然有效。
易风之所以犹豫，原因很简单：代价太大。
荀衍帮他打消了顾虑。
主城没了，领地神州除名，这已经不是代价大小问题，而是生死问题。
生死问题，自然免不了割肉放血。
理是这个理，可易风还是觉得很痛心。
千万金……
要是能打个折，把我卖了也行啊……
就这样，在惋惜、痛心和遗憾情绪的折磨中，易风走进了一座兵营。
兵营里人很少。
领地被围，正规军要么在城头与敌军肉搏，要么在城下营地准备接替，还留在城内军营的，全都是没有完成训练的新兵，确切地讲缺少实战训练。他们原本应该去野外，通过练极模式，将精锐程度从新兵级提升到普通级，此过程需要耗费至少一个月。但逐鹿领制定引蛇出洞计划后，敌人随时可能出现，这群新兵的晋级之旅，不得不暂停下来。
他们已完成新兵科目，军营内没有转职武将，无人领头，也无人监督，新兵不用上战场是鱼不智定下的规矩，他们不可能接到作战任务。但易风进入军营的时候，两百多名新兵全在训练基础科目，一丝不苟，挥汗如雨。
看到易副城主进来，所有人停下，迅速整队等待。
军营离城墙并不算太远，厮杀作战声音隐约可闻，领地处境谁都清楚，这些新兵早有接受征召，上前线杀敌的准备。事实上，早在讨伐令生效后，这些新兵便派代表请战，被断然拒绝。现在易副城主来，莫非……
他们眼眸中，忽地燃起焰火。
“需要五十名死士，愿意的出列。”
话音刚落，每位新兵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
队列依然整齐划一。
废墟。
完成变身的滚滚，宛如一座小山，对联盟将士的压迫感迅速提升。
没人愿意面对这种庞然大物，但先登的荣耀，让很多人愿意铤而走险，滚滚笨拙的动作，让他们的冒险看起来颇有胜算。联盟士兵纷纷饶过滚滚，从两侧向城内进发，没有人愿意落在后面。
摆开战斗架势的滚滚，显然没想到联盟士兵会避而不战，呆愣好一阵。避战就罢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以前在荒野的时候遇到对手，气势够强就能吓得好些退避，问题是这些人类不按规矩出牌，居然玩绕道，真是太不讲究了。滚滚意识到必须得做点什么，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唔，本熊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滚滚人立而起，大声吼叫，两只毛绒绒前掌，拍打着同样毛绒绒的胸，向联盟士兵发出最最最严厉的警告。
这样总能吓住他们吧？
人群一滞，但看清滚滚原地示威后，很快便恢复原状，继续进发。
这些人类好难搞！
非得让本熊跑过去吗？
想到从前荒野的日子，虽不喜欢剧烈运动，却不至于象现在这样排斥，滚滚悲哀地发现，逐鹿城的优裕生活，腐蚀了它的意志。
本熊堕落了……
想想不奇怪，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大群人的照顾和追捧。兴致来了卖个小萌，收获无数欢笑，没有兴致时抱头大睡，醒来时又是满地食物，它干嘛要象过去那样辛苦地到处找东西吃？
为了能继续堕落，雄起吧！
滚滚嘟哝着，迈开两条粗壮短腿，杀气腾腾地向最近的联盟士兵冲去。可惜它不是太习惯长时间双脚站立，废墟又不比平地，碎石下方很多缝隙，滚滚刚走出几步，就觉得脚下一空，周围景致开始旋转，跌了个四仰八叉。滚滚尝试爬起，孰料一只脚被卡石缝中，几番挣扎，一时间愣是没站起来，可怜的家伙一脸无辜地东张西望，情形令人发噱。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滚滚无地自容。
摔跟头这种事，它经验丰富，在逐鹿城摔跟头时，总能听到类似笑声，它向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在战场上摔跤，被敌人看笑话，真是太羞熊了……
“哗啦啦！”
熊掌挥出，碎石横飞。
人群中顿时响起惨叫声。
滚滚眼前一亮，可以不用奔跑便达成目的，真好！
两只前爪在废墟间一通狂拍，碎石如雨。
联盟士兵抱头鼠窜，再不敢往前，纷纷退后。
滚滚心满意足地停爪，看着矮了一大片的碎石堆，身形忽地一滞。
袋子呢？
没等它从悲痛中挣脱，一只麋身龙尾的怪兽出现在废墟上。
第1168章 护弟魔
出现在北墙废墟外的异兽，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鱼鳞、龙尾，外貌与传说中的麒麟无二致，再加上它睥睨貔貅的傲娇眼神，以及如有实质的压迫感，分明是麒麟降临！
着着麒麟缓缓逼近，滚滚表示有点懵。
异兽身上的气息非同小可，这是属于华夏五神兽的气息，普通生物遇到它们，怕是只是俯首贴耳跪拜请安的份儿。不过滚滚毕竟也是神话生物，而且是神话生物群体中的高阶存在，貔貅战斗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认真讲，在五神兽之下算是强的，对神兽的敬畏并不是那么深切。
更重要的是，滚滚比较憨。
最初汤姆找到它的时候，释放出神兽气息，滚滚的反应，也只是蛮不在乎地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滚滚当时也不是想跟汤姆吡牙，主要原因是这厮神经比较大条，而且当时没感觉到汤姆有恶意，料想守护神兽不会无缘无故欺负神话生物，汤姆真要不讲理，它也没办法表示反对，索性该干嘛干嘛，反而给汤姆留下“不怂”的第一印象。
当时连影白虎都不怕，滚滚现在更没有怕的道理。
说得直白点，来逐鹿领后经常跟汤姆和小青打交道，免疫力大幅提升。何况这麒麟的气息，跟汤姆大人和小青大人比，明显差了一截。
麒麟分身？
抑或麒麟幻影？
反正不是影！
所以滚滚压根不怂。
只是它身上憨憨气质满溢，天生一副卖萌像，一条后腿陷在石缝之中，呆头呆脑地望着麒麟，远远望去，跟吓傻了似的。说起来也是受外貌所累，滚滚经常遭遇这样的尴尬：生气时，多半会被认为是在卖萌；卖萌的时候，反倒偶尔会被认为是在生气，虚实之间，欺骗性十足。
联盟将士欢声如雷。
麒麟愈发趾高气扬，睥睨四方，顾盼自雄。
作为神兽分身，收拾一只貔貅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对方仍然呆头呆脑地望着自己，麒麟分身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焉能不立威？
轻抬前爪。
“啪！”
滚滚小山般的身体，象是被一列疾驰的火车冲撞，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圆圆的身躯在乱石堆间滚动，飞出十几米远才消去冲势。寻常神话生物挨这么一下，不死也得脱几层皮，好在滚滚皮粗肉厚，先前为吓退联盟将士，又提前变身恢复本体，防御力惊人，看着被打得狼狈，实际上屁事都没有。只是被神兽分身不宣而揍，滚滚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莫名其妙。
汤姆大人没碰过俺一根毛……
小青大人倒是常威胁要收拾俺，却没真下重手……
原以为守护神兽都是有气度的，这麒麟大人，太不讲究了……
鄙视它……
不对！
本熊刚才好象被揍了诶？
“呜呜呜！”
憨归憨，不代表滚滚没脾气，后知后觉的貔貅低声嘶吼着，身体伏下，两只凶晴紧盯着麒麟，前爪拨弄着身下碎石，作势欲扑。
麒麟不以为意。
神话生物与守护神兽的差距，不是生气就能拉近的。
滚滚实力不弱，不过它还没放在眼里，麒麟分身的目标是影白虎汤姆。主人给的任务是打败逐鹿领的貔貅，但作为神兽分身，麒麟自有一股傲气，打败神话生物有什么值得夸耀的？神兽应该对付神兽！【分身】是高级替身，实力比低级替身【幻影】强很多，仅次于【影】，按理说麒麟分身不该有跟影白虎别苗头的想法，但众所周知，影白虎汤姆现在处于成长期，麒麟分身觉得自己努把力的话，完全有机会欺负小朋友，以分身成功逆袭。
分身击败影白虎，想想都激动！
不过，得先解决掉这只不自量力的貔貅。
麒麟分身冷漠地盯着滚滚，静静等待。
废墟上空突然出现一道空间裂缝。
一只有着海宝蓝色漂亮皮毛的小猫，从裂缝中钻出，落在滚滚脑袋上。
逐鹿领三大守护兽，汤姆外形乖巧，性子却以高冷著称，对话痨小青，经常时话不投机便大打出手，但汤姆对滚滚却格外宽容。
原因很简单，滚滚是它带回来的，大概汤姆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对滚滚有特殊责任，颇有大哥对小弟，老师对门生的味道。汤姆孤傲独处惯了，平时未见对滚滚多亲切，可滚滚需要帮助的时候，总能看到小汤姆的身影。最典型的事件是震慑小青，小青时常无故欺负滚滚，好几次汤姆出面阻止，不惜与小青展开搏杀，小青恃强凌弱的行径不得不大幅收敛。
本猫的小弟，岂容你这刁龙欺负？
连自家小青欺负滚滚都不行，何况外面的家伙？
麒麟分身现身，汤姆就知道滚滚有麻烦。
护弟魔汤姆跃跃欲试。
只是小汤姆有着一颗骄傲的心，影神兽出面对付神兽分身，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正在那犹豫呢，滚滚被麒麟分身一爪子扇出十几米远，小汤姆勃然大怒，当即撕开空间裂缝进场。
汤姆变身之前，体形本就伶仃，站在巨大化的滚滚身上，娇小的身躯，被黑白相间的长毛遮住七七八八，仅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象是捉迷藏的猫咪在探头窥视，可爱到极点。
麒麟却是一扫先前的倨傲作派，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它可不会被汤姆的外貌欺骗，影神兽的强大，容不得它有丝毫大意。
“呜呜呜！”
汤姆哥出面撑腰，滚滚顿时有了底气，趴在地上，仍不忘向麒麟示威。
麒麟分身缓缓退却。
直接面对汤姆，近距离感受影白虎的可怕威势，才明白对方多么强大。趁汤姆未成年修理之？算了吧，那是梦话，好麒麟不吃眼前亏。
滚滚想追击，报先前那一爪之仇，却被汤姆阻止。
麒麟分身不再退却。
一股堪与影白虎匹敌的可怕气势，从天空传来。
滚滚抬起头，看见一只火红的大鸟，在废墟上空盘旋。
影朱雀！
汤姆再不看麒麟分身，四蹄悬空，平步青云，飞上天空与影朱雀对峙。
第1169章 神兽对决
高天之上，两只影神兽遥相对峙。
影朱雀通体赤红，双翼缓缓扇动，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近乎诡异地静止，犀利的双目注视着汤姆，战意昂然，作势欲扑。朱雀主火，每次双翼扇动，细小而炽热的流火在空气中闪现，看似冷艳，可即便是平地上的双方将士，也能感受到朱雀烈焰的威力，明明已是晚秋时节，温度却堪比炎炎夏日。
若任由影朱雀进入地面战场，即便什么都不做，烈焰焚城将不可避免。
汤姆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影朱雀显然是完全战斗形态，主动迎向朱雀的汤姆直接调用魁塔之力。娇小伶仃的身躯发泡般胀大，肋间长出一对翅膀，乖巧的猫咪，迅速完成向威严的影白虎变身过程。也不见汤姆扇动翅膀，四足踏着虚空平步青云，最终停在城墙废墟的天空，与影朱雀平行处，挡住影朱雀靠近城池的道路。无数风刃在汤姆身边环绕，与影朱雀身边的流火相映成趣。
影朱雀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同为华夏守护兽，天之四灵成员，彼此间再熟悉不过。
影朱雀一眼便看出，汤姆的实力跟传说中的似乎不大一样。
汤姆真是成长期的影白虎？
或许是，但这不代表汤姆实力不够，只看空气承受不住汤姆风刃威力，不时被切割出细小的空间裂缝，影朱雀便明白，汤姆绝对没想象中好对付。但影朱雀并非心生畏惧，都是处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实力在伯仲之间，哪怕汤姆实力超出预期，影朱雀也不担心赢不了，毕竟它是成熟期影神兽，对上成熟期影白虎都能一战，对阵现在的汤姆，无非多费些力气罢了。
守护神兽实力过人，傲气也过人，击败强敌的成就感，终究比虐菜强。
影朱雀兴奋起来，跃跃欲试。
那就酣畅淋漓地战一场吧！
影朱雀相信，汤姆跟它的想法一样，最喜欢打架的就是白虎。
汤姆却收回凌厉的目光，径直飞向更高处。
影朱雀一愣，白虎什么时候退缩过？
汤姆回眸一望，影朱雀很快反应过来：汤姆只是忌惮影朱雀毁了城池，故而冲向更高处，以便心无旁骛地痛快战一场。这固然与领主想法有出入，但影朱雀这种层级的神兽，自然有自己的主见，既然影白虎担心伤及无辜，骄傲的影朱雀又岂会占汤姆便宜，让它无法在战斗中发挥出最佳实力？
影朱雀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升到千米高空，汤姆终于停下，影朱雀转瞬赶到。
两只影神兽再次对峙。
对视一眼，无须言语。
汤姆和影朱雀同时冲向对方，影神兽的对决揭开帷幕。
火云流转！
风刃漫天！
充斥着火与风的领域中，风刃与流火激烈碰撞。
刚刚生成，旋即湮灭，如梦似幻。
唯有那片空间里，如烟火般不断闪耀、又不断幻灭闪耀的霞光，从战场堕向地面过程中，散发出璀璨的光芒，证明着它们确实存在过。
雀鸣啾啾，虎啸皇皇，两只影神兽杀得昏天黑地。
成熟期的影朱雀，对阵成长期影白虎有优势，但优势更多体现为神兽力量的强弱，有些类似于武林高手所谓的真气、内劲，若纯粹拼力量消耗，尚未进入成熟期的汤姆，最终必然后劲不足。不过，到了影神兽这种层级，神兽力量哪会那么容易耗尽，更何况有魁塔力量加持，拼到残局需要时间。
汤姆最大的短板并非神兽力量，而是成长期变身影白虎后，体型及体力都不及对手，而影神兽之间的战斗，神兽力量、体力、精力消耗都极快。交上手未几合，汤姆便意识到自己与影朱雀之间的差距，硬实力上的差距，不以意志为转移。然而白虎战斗经验极丰富，战斗技巧更是臻至炉火纯青，凭借娴熟的技巧极力周旋，尽量减缓力量消耗，与影朱雀战了个旗鼓相当。
天空中的华丽对决，让无数现场观众大饱眼福。
npc固然看得如醉如痴，战场上出现短暂休战期，连见多识广的玩家，都激动得忘乎所以，如醉如痴，喝彩声不断。
滚滚仰头望着天空战场，看到汤姆与成熟期影朱雀对战，竟不落下风，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它挥动着两只前掌，拼命给汤姆加油打气。
对将它带到逐鹿领的汤姆，滚滚向来是感激且服气的。
不愧是汤姆大人！
江湖汤姆哥，人狠话不多！
有汤姆大人对付朱雀大人，接下来应该没俺啥事了吧……
吃点东西先……
俺的袋子呢……
“啪。”
一股巨力传来，仰头望天的滚滚再次变身滚地葫芦。
麒麟分身轻轻摇了摇漂亮的鹿角，目光中满满的嘲讽，等待滚滚起身。
滚滚很快爬起，晃动着脑袋，看了看四周，从懵逼到恍然，再到愤怒。是的，它很愤怒，哪怕明知麒麟分身刚才那一下有手下留情，与其说偷袭，不如说是提醒，但接连被麒麟分身揍两下，还是让滚滚非常生气。
守护神兽分身，欺负神话生物……脸呢！
当本熊是软柿子……虽然的确是……但不带这么反复捏吧？
真想汤姆大人出来替天行道，痛扁麒麟大人，本熊边吃东西边助威……
可惜袋子不见了……
可惜汤姆大人在迎战强敌，无暇分身……
麒麟大人又咄咄逼熊……
真是祸不单行呢……
没办法了……
汤姆大人都在奋战，俺怎么着也得帮帮场子才象话……
更何况，即便俺想看戏，麒麟大人也未必肯……
那就来吧！
从前在山林混的时候，经常与神话生物干仗，滚滚并不畏惧战斗，只是不想卷入不必要的斗争，但打定主义后，滚滚眸中再也看不到半分犹豫。它稳住身形，后腿微曲，重心下沉，然后炮弹一般，向麒麟分身猛扑过去。
疾冲时熊掌伸出，竟是想抓住麒麟分身头上的角。
没有角的滚滚，对摸麒麟角非常感兴趣。
滚滚的猛扑，在麒麟分身眼中错漏百出，慢的象是一个笑话。
试图抓自己角的行为，更是让麒麟分身莫名愤怒。
麒麟分身轻巧地闪避，顺势反击。
噗！
滚滚再次被击中，发出一声闷响。然而皮粗肉厚的滚滚完全没有在意，原地转身，再次扑向麒麟分身，一只熊掌，依然执着地抓向对手头上双角。
麒麟分身避开，一脚蹬在滚滚后腿上。
噗！
这一击颇重，麒麟原以为滚滚大概会被揍趴下，可事实证明，它还是低估了对手抗击打能力。滚滚再次遭受重击，身体一个踉跄，并没有倒下，从其呲牙咧嘴的表情，这一击固然有让它痛，却还远没到让它受创的程度。不过滚滚凶性被彻底激动出来，大声咆哮着，疯魔般一次次扑向麒麟分身，即便接连挨揍，滚滚的目标依然是麒麟分身的角。
麒麟分身终于火起。
真以为本尊惧怕肉搏？
谁怕谁！
麒麟坐镇神州中央，主土属性。土，厚德载物，虽说没有金风之税利，也没有火之暴烈，更不具备水之澎湃，可自身防御也是很强的，五神兽中，麒麟防御力仅次于玄武，肉搏战向来是麒麟强项。被滚滚持续纠缠惹怒后，麒麟分身决定用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手，好好出一口恶气。
但客观地说，跟滚滚肉搏绝非明智之举。
麒麟虽说擅长肉搏，但貔貅以皮粗肉厚著称，而且滚滚是成熟期貔貅，防御拉满。硬碰硬，麒麟分身固然不可能输给滚滚，但以滚滚的皮实程度，坚持一段时间不趴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天之上，风刃与流火彼此追逐，飘逸灵动，如烟花般绚丽。
废墟之顶，貔貅与麒麟分身斗气局，互递老拳，拳拳到肉，尘土飞扬。
顶级守护兽之间的战斗，吸引了无数眼球，现场玩家纷纷开起了直播，看着门票和打赏收入节节攀升，播主乐得合不拢嘴。让大家感到遗憾的是，两个战团隔得太远，没办法同时看到影白虎vs影朱雀、貔貅vs麒麟分身的战斗场景，眼睛盯着a战团，还得分心打听b战团的状况。
蔡氏坞堡外，两位玩家也在看守护兽战斗直播。
鱼不智忧心忡忡，神情凝重，先知却是稳操胜券，淡定自若。
“你帮他们搞到神兽？”鱼不智气急败坏道。
“既然知道你手头上有，复仇者联盟当然也得拥有才行，否则怎么打？”
先知没有否认这是他暗中运作的结果，神兽这种层级的守护兽，真不是想收就能收到的，不仅触发、收服比登天还难，光是找神兽都得脱层皮。即便有他指点，收服成功率也不高，复仇者联盟倾全联盟之力，才勉强拿到影朱雀和麒麟分身，跟先知期望的凑齐四神兽阵容差了一大截。
看着直播中的战况，先知觉得，所有付出都没有白费。
影朱雀和影白虎战得难解难分，但先知知道这只是假象，等到影白虎力量耗尽，会立即分出胜负，影朱雀必胜。至于废墟上的肉搏，深受玩家宠爱的熊猫滚滚，被麒麟分身揍得东倒西歪，更加没有悬念。
见鱼不智脸色铁青，先知心中更是跟吃了蜜糖一般，快意得想要呐喊。
值了！
先知很愿意在仇人伤口上撒盐。
“你的青蛟龙呢？该不会留在分城，主城被封禁后回不去了吧？”
“……”
“真是可惜呢！好歹是有龙之血脉的神话生物，在影朱雀面前不够看，但跟熊猫一起联手对抗弱一些的麒麟分身，说不定有翻盘机会……”
第1170章 小青在行动
鱼不智蓦然抬头，看着先知，若有所思。
“干嘛？”
“逐鹿领底子被你们给摸透了，每个强点都被针对得死死的，佩服……”
先以讨伐令起手废掉逐鹿领外援，再用封禁卷轴禁掉各据点兵力调动，这两招，直接导致逐鹿领陷入全面被动。紧接着一次性卷轴炸塌逐鹿城墙，再加上刚刚出手的神兽级守护兽，每一步，都很好地针对了逐鹿领的情况，以逐鹿领的超卓实力，开战到现在竟然处处受制，完全看不到翻盘的希望。即便复仇者联盟是一个庞大的玩家组织，能做到对玩家诸侯领地全面压制，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
先知作为操盘者，对此自然心潮澎湃。
来自宿敌的钦佩，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奖励。
先知沉声说道：“前面已输那么多次，不想再失手，不得不稳扎稳打。”
“还有什么招，一并放出来吧。”
“没那必要。”先知摇头道：“待守护兽分出高下，配合大部队攻进城，拆办公室，收工。你偷走了我的城，但我也可以亲手将它毁掉。相识一场，我会去逐鹿城旧址凭吊一番，权当是为你送行。”
“仗没打完就开始宣布胜利宣言，会不会早了点？”鱼不智表示不满。
“早吗？”先知哑然失笑。
“讨伐令一出，你依仗的那些强力外援全都帮不上忙。”
“封禁卷轴现，你其它据点的力量无法驰援主城。”
“你该不会当真以为，逐鹿城的几千兵马，能挡住十几万联盟部队吧？我们有攻城器械、有历史人物无限军团技轰炸，别说飞军已打残、白毦战损严重，即便这两支特殊兵种处于最佳状态，也绝无可能守得住逐鹿城……”
鱼不智懊恼道：“那是因为你们用一次性卷轴毁了城墙，不用试试？”
先知笑了，他很享受看到宿敌气急败坏的模样。
“本来你的守护兽或许有能力改变战局，一只影神兽和两只神话生物，任意挑一个出来，都足以让任何玩家眼红，但我显然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为了压制你家守护兽，联盟那帮人忙活了好几个月，耗费无数资源和精力。”
“从结果来看，不枉先前的那些付出……”
“外援断绝、内援来不及、被大军压境，城池被破，益州府和荆州府都站在我们这一边，我实在看不出你有翻盘机会。”
“唯一能拯救逐鹿领出水火的是北营，可惜北营一早就被派去荆州，是你自己主动把最后的救命稻草扔掉，怨不得别人。逐鹿领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你作死的功劳，等你被浮屠神州除名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反醒……”
先知以胜利者姿态，宣判逐鹿领死刑，并有意无意用话术打击鱼不智，不遗余力地在对手血淋淋伤口上撒盐。长久的压抑和等待，对复仇的执念，让他极度渴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回平衡，鱼不智表现得越懊恼、越愤怒、越绝望、越沮丧，先知的心理满足感便越强烈。
他耐着性子在这跟鱼不智共处几个小时，不就是为了这个？
到目前为止，鱼不智表现出的无奈和失态，让先知快乐地想大声呐喊。
好解气！
可惜城池将破，没多少时间了……
等等，这厮的表情不太对劲，似乎在冷笑？
伤心过度，傻了吧？
真是可怜呢……
“事已至此，不必难过，你输得不冤。”
先知居然动了恻隐之心，转念一想，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开局受折磨，卧薪尝胆，最终成功逆袭的剧情吗？哥的际遇不仅励志，反杀成功后还能对宿敌致以同情，人性的光辉如阳光温暖大地……哥应该是主角才对！
鱼不智笑了。
不再是先前略显做作的苦笑，而是真正的微笑，还夹杂着几分嘲讽。
“谢谢，同样的话送给你。”
“什么？”
“事已至此，不必难过，你输得不冤。”
先知心中忽地咯登一下，却犹在强作镇定：“你没事吧？说什么胡话！”
“你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惜还是搞错了一些事。”
“怎么说？”
“告诉你一个秘密。”
“讲！”
“逐鹿领，没有青蛟龙。”鱼不智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笑意。
“没有青蛟龙？”先知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现在骗我有意思吗！”
鱼不智不为所动，淡淡道：“睁大眼睛。”
“？”
“继续看好戏。”鱼不智悠悠道：“那家伙自打倭岛回来后变得比较贱，但它要是还不出手，我会亲手把它绑在树桩上，让乡民的口水给它洗澡……”
逐鹿城。
汤姆与影朱雀的战斗如火如荼，风与火碰撞生成的碎散光焰此生彼灭，天空中象是下起一场彩雨，只是这些“雨滴”终究不是水滴，落下数百米，便化为乌有，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汤姆选择在此与影朱雀开战，就是为避免主城遭池鱼之祸。
半空中，一朵云正缓缓升腾。
云朵不大，却足以藏起一条迷你龙。
御水腾云是龙的基本操作，小青小心地隐藏身形，为尽可能掩盖气息，小青甚至没有调用魁塔之力，实现最强形态变身。不仅如此，云朵的速度、走向也有严格控制，时而上升，时而横移，间或还会向下方飘，总而言之，力求让这朵云看起来自然存在，以便让小青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即便在秘密行动，话痨也不会闲着，嘴里喋喋不休。
“汤姆真是一根筋，跟火鸟打架，你跑远点就是了，用得着飞那么高？”
“接近战场都得花老大劲，坑死本龙得了！”
“真想走空间通道直接过去……”
这话当然只是随口说说，到了影神兽这种层次，撕开空间裂缝的动静，跟夜晚在山顶点起火堆，或者大伙睡觉时敲锣打鼓没任何区别，足以让影朱雀警惕。小青需要的是一个帅气到炸裂的入场，出手便决定战局的效果，成就其“以一己之力拯救领地”的野望，自然不能有任何马虎。
小青不明白影朱雀和麒麟分身哪来的自信，敢到逐鹿领搞事。
本方两大影神兽，你们这么大剌喇，确定不是送菜上门？
不管有没埋伏，先解决掉影朱雀再说，剩下的麒麟分身只是小菜一碟。反之，自己先入场干掉麒麟分身，影朱雀提高警惕，收拾起来有难度。
慢点就慢点，反正看这情形，汤姆短时间内吃不了亏。
至于正被麒麟分身痛殴的滚滚，本龙只好说抱歉了，实在分身乏术……
汤姆跟影朱雀战平，滚滚被吊打狼狈不堪，为何舍近求远，是何居心？
这样讲估计会被主人修理，得换个说法……
唔，滚滚耐揍，反射弧超长，坚信它能扛住……
跟神兽分身切磋的机会千载难逢，为了滚滚的茁壮成长……
吃得苦中苦，方为熊中熊……
本龙顾全大局，为滚滚成长，不得不如此，须知打在它身，痛在我心……
差不多可以过关了！
准备好开脱之辞，小青心安理得地看着滚滚被花式吊打，眉飞色舞中。
“啧啧，真是狼狈呢！”
“哇哦，居然被滚滚抓住角，还不发飙，本龙鄙视你！对，就是这样……”
“啪啪啪啪啪啪，这声音，听得本龙心旷神怡。”
“麒麟分身不错，冲你帮本龙出了恶气的份上，待会本龙给你个痛快！”
小青不会承认，它对滚滚的受宠程度感到嫉妒，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又丑又大只的貔貅，居然比自己更受欢迎。那些不识货的玩家如此就罢了，竟然连英明神武又博爱的主人也喜欢逗滚滚玩耍，还破天荒地送它食物袋，残酷的现实，让小青幼小的心灵遭受一万点伤害。主人以前喜欢小只宠物，证据就是那只猫，可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变小后，主人的口味又变了？
这当然不是主人偏心，主人只是博爱……
所以坏的是滚滚！
谁叫你长这么丑？
非守护神兽，也敢跟本龙争宠，反了它！
强烈的失落感，让小青对滚滚怨念满满，没事总想找个机会欺负滚滚，可惜汤姆不明白它的苦，误以为小青恃强凌弱，不惜挺身而出跟小青对决。小青有苦难言，表面上有所收敛，心里对滚滚的怨念又深重了些。
它很乐意让滚滚吃些苦头。
当然，只是吃苦头，小青对滚滚的嫉妒，还不至于让滚滚送死的地步。它毕竟是骄傲的影青龙，堂堂影神兽，怎会沦落到靠害死本方守护兽争宠？哥要靠实力赢回主人的心，所以滚滚绝对不能死，得给哥好好活着！
决定加入天空战团之前，小青认真评估过滚滚跟麒麟分身的实力差距。滚滚百分百赢不了，但靠着皮粗肉厚，而且麒麟分身似乎有被激怒的迹象、开始赌气式地跟滚滚打肉搏战，滚滚完全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即便是形势发展跟预想的不一样，小青也有补救手段，必要时直接撕开空间裂缝救场，只是那样一来，潜近影神兽战团的计划将不得不提前终止。
所幸滚滚耐揍指数对得起它的体型，没有迫使小青改变计划。
白云飘飘荡荡，终于接近天空战团。
小青停止了念叨，全神贯注地掩藏形迹和气息，寻找时机。
就是现在！
第1171章 本龙口碑有那么差？
小青从云朵中钻出。
影朱雀与汤姆搏杀正酣，身处千米高空的战场，全程没见有空间波动，哪会想到一尊煞神已暗磋磋地来到跟前。而且小青的阴险程度也着实了得，打云朵里面出来，仍把气息收敛到极致，从影朱雀视线未及的正下方靠近。
等影朱雀察觉不妙时，一对罪恶的爪子已搭上它的脚。
朱雀自带的真火威力惊人，无数神话生物吃过苦头，压根不敢近它身，但小青和汤姆同为影神兽，自然不至于忌惮朱雀真火。但见小青身上多了一层濛濛青芒，象防护罩一般，将朱雀真火强行隔离在外。
“哈哈哈，本龙来也！”
“敢来逐鹿领撒野，火鸟你死定了！”
狂笑中，小青调动魁塔之力，身形迎风见涨，很快与影朱雀不相上下。威武的青龙形态，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小青后脚牢牢抱住影朱雀的腿，拽着对方往地面坠落。
华夏五神兽总体实力相当，但各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影朱雀作为瑞鸟，一身本事在空中才能发挥到淋漓尽致。对阵成长期的影白虎没能速战速决，反而凭空出来影青龙，对影朱雀而言，这情形实在太糟糕了。更糟糕的是，自己居然被影青龙偷袭得手，倘若真被拖到地上，结局如何不难想象。
强烈的危机感，让影朱雀开始拼命挣扎。
嘴啄！
翅扇！
一条腿被抱住，还有另一条腿可以蹬！
小青哪肯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优势，后爪锁死朱雀的腿，将身体盘起，怪叫声连连，挥舞着前爪抵挡影朱雀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影朱雀情急拼命，不管不顾地一通乱打，小青竭力全力，仍不可避免地中了几下。
小青大怒，冲着汤姆气急败坏道：“你不帮忙？”
汤姆坚定摇头。
按小青想法，自己抱住影朱雀一条腿，然后和汤姆联手对敌以多欺少，影朱雀无论如何也只能跪下唱《征服》。然而它没想到的是，汤姆见它偷袭得手后，居然并没有跟着痛打落难鸟，而是愣在原地，看着它跟对手肉搏，即便看着小青接连挨揍，汤姆也终究没有上前。
小青泪奔。
忘了汤姆一根筋，不象自己足（卑）智（鄙）多（下）谋（流）。白虎武者精神昭然，让它以寡凌众可以，让它以众凌寡，那汤姆必然是排斥的。小青忽略了汤姆的性情，于是成了它独自承受影朱雀的拼命进攻，控制与反控制是双刃剑，小青不愿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先机，被揍得颇有些狼狈。
“啥……哎！时候了，就不能破回例？”
“若是让这火鸟脱身，你我联手都很难抓到，信不信它把主城给烧了？”
汤姆犹豫片刻，终于有了决定。
汤姆：“退出吧。”
虽说大家各为其主，战场相见，难免争斗，可毕竟都是守护神兽一脉。况且【影】跟一次性消耗的【分身】和【幻影】皆不同，是真正的生命体，跟汤姆和小青的存在方式高度相似，有自己的喜好和认知，所谓推己及人，汤姆并不想当真抹杀影朱雀，希望说服对方，知难而退。
“不行。”影朱雀断然道，不是它不识抬举，领主有命，不可为也得为。
“那别烧城伤人。”
“好！”
影朱雀飞快应下，然后继续攻击小青。
小青惊呆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能相信敌人？”小青尖叫道。
汤姆：“它是守护神兽。”
小青：“守护神兽说的话就可信吗？别忘了它现在是敌对阵营！”
汤姆正容道：“除了你，都可信。”
影朱雀补刀：“同意，就它无耻。”
小青目瞪口呆，本龙口碑有那么差？
不行！
口碑的事姑且先放一边，本龙受了这么多罪，不能让这火鸟全身而退。当务之急是说服汤姆改变初衷，参与到二打一的伟大事业中。
“主人不在，我们有责任守护逐鹿城，对不对？”
汤姆点头，要是不认同这一点，它怎么会主动出战。
“火鸟来这里，说明它效忠的家伙对主人有敌意，遇到敌人必须干掉。主人脾气，犯逐鹿者必诛，早晚反击，火鸟实力你清楚，这次让它跑掉，以后收拾起来很麻烦，难道你想影响主人的计划？”
汤姆摇头。
“那你还犹豫什么？”小青声嘶力竭地呐喊道：“来吧，跟我做掉它！”
汤姆有点懵，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就进入了必须做掉影朱雀的节奏？仔细一想，小青的话似乎很有道理，逻辑没毛病，只是有违武德……
小青决定再加一把火。
“还要想多久？难道非得等滚滚被麒麟分身打死，你才能下定决心？”
这句话，成为压垮汤姆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滚滚在挨打？
先前与影朱雀搏杀，严格讲汤姆实力略逊一筹，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无暇分心顾及其他。现在只小青这么一说，方想起下在还有一只麒麟分身，小青跑来暗算影朱雀，那麒麟分身自然只能是滚滚扛下。汤姆往下方一瞧，正好看见滚滚被揍成滚地葫芦，犹自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继续扑向对手。
啪！
可怜的貔貅，在神兽分身面前毫无办法，再次跌了个满怀。
汤姆眼睛瞪得溜圆，嘴角的两撇胡须颤啊颤。
“看到了吧，滚滚好惨……哎哟！”小青忙着添油加酣，冷不防又被影朱雀结结实实揍了一下，疼得直哼哼。
汤姆看着影朱雀，认真道：“再不走，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影朱雀：“……”
汤姆再不多言，带着身周无数小旋风欺上，毫不留情地展开旋风快打。影朱雀腿被锁住移动不便，在汤姆攻势下难以护得周全，小青趁机搞报复，不仅可劲拖后腿，还不失时机地配合汤姆进攻，趁影朱雀首尾不能兼顾，硬生生在对方身上扯下几根热乎乎的毛。
影朱雀狂怒、挣扎、反击。
然而没有用。
羽毛在空中飘荡，朱雀血洒向大地。
同等级的存在，二对一，根本没有机会。
“我走！”好鸟不吃眼前亏，影朱雀果断求饶。
汤姆停手，小青却是不依：“除非你永不再与逐鹿领为敌。”
“……好。”
话音刚落，汤姆飞快撕开一条空间裂缝，钻了进去。
它再次现身时，是在城墙废墟。
因滚滚挨揍被激怒的汤姆，对上并非生命体的麒麟分身，再不象对影朱雀那样仁慈，一通狂揍，生生将麒麟分身打爆。
“汤姆大人威武！”滚滚拍着胸脯道。
第1172章 反朝廷势力判定程序
“影青龙！”
“你怎么有影青龙？”
“不可能！”
主动来跟鱼不智摊牌的先知，一直表现得淡定且从容，说话不疾不缓，此时他的声音却高亢而尖锐，象是脖子被捏住的一只鸡。
从直播中看到小青入场，先知终于感到惊惶。
单个玩家势力最多拥有三个守护兽，这条规则很多玩家并不是很清楚，毕竟绝大多数玩家势力一个守护兽都没有，还享受不到守护兽过多的烦恼，先知作为本游戏开发团队一员，却是对此再清楚不过。逐鹿领三大守护兽，汤姆和滚滚先后公开亮相，青蛟龙却是一直隐于幕后，但先知早知道青蛟龙已被鱼不智收服，三大守护兽名额已满。不可能有别的守护兽。
问题是，青蛟龙怎么会变成影青龙？
这不科学！
“呵呵。”
鱼不智面无表情，青蛟龙进化为影青龙这种小事，需要向你解释吗？
先知一颗心沉入谷底。
最让他担心的不只是影青龙出现的事实，而是鱼不智的神情。此时的鱼不智，目光平静如水，嘴角一抹轻松笑意，哪还有半分先前的惶急不安？回想起对方先前种种，先知油然生出遭遇演员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先知感到强烈的不安。
鱼不智手中还有什么牌？
“你别高兴得太早。”先知深吸一口气，说道：“浮屠为保证游戏平衡，对守护兽参战有诸多限制，守护兽之间交战还能由得它们火拼，跟人作战，尤其是玩家势力间的战斗，守护兽能力却是会被大幅削弱，守护兽越强大，实力被削弱越厉害。你的两只影神兽，守城战只能使用本体力量，无法调用魁塔之力，复仇者联盟不计代价猛攻，它们早晚战死当场，你得瑟什么？”
“我有得瑟吗？”鱼不智淡然一笑。
无知一时语塞，人家确实没有臭屁，所谓得瑟，都是他自己在脑补。
“还有，谁说我把胜利的希望全寄托在守护兽身上？”
“你还有啥招？”先知咬牙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把这盘给翻过来。”
“你会看到的。”
话音刚落，全国公告响起。
“叮咚：复仇者联盟攻击传奇兵种，致北营将士出现伤亡，朝廷即刻对事件进行调查，对复仇者联盟启动‘反朝廷势力’判定程序。”
公告一出，举国哗然。
攻击北营会有后果，大家能够理解，北营毕竟是大汉朝唯一传奇兵种，大汉失而复得的排面部队，保护是应该的。
可直接冠以待定“反朝廷势力”帽子，还是着实出乎许多人意料。
玩家们基本不知道姑幽州突骑前一次覆灭的情形，若是知道那些故事，知道超过十万人头因幽州突骑被出卖落地，应不至于对当前情形感到惊讶。可惜他们不知道，于是就想当然。北营隶属逐鹿军序列，非朝廷直属部队，若逐鹿领跟谁交战，派北营出马，对面连还手都不敢，只能引颈就戮？
这……未免太过分！
实际状况当然并非如此。
其他势力并非不能对北营出手，只是不能先发制人，若是被北营攻击，防卫和反击权力还是有的。另一方面，北营作为传奇兵种享受特权的同时，亦需接受相应束缚和限度，非合法情况下，北营严禁对其他大汉势力出手。
何谓合法？
分两种情况。
第一种，无限出手权。
对外战争、对内清剿叛军山贼、或阵营任务中面对敌对势力，北营随时可以出手，没有任何限制。
第二种，有限出手权。
这种情况主要指玩家势力间的斗争，譬如这次逐鹿领被围攻，北营作为逐鹿军一分子，在领地生死存亡之秋，要求北营置身事外不仅毫无道理，更不切实际。北营有是责任和义务保卫领地。不过，鉴于北营的超卓实力、特殊地位和对大汉朝的重要性，浮屠仍然试图从规则层面尽可能保护北营，即敌对势力不得在北营出手前攻击北营，北营若参战，自然另当别论。
系统规则之外，还有传奇兵种的荣誉感，让北营不至于乱来。
北营在蔡氏坞堡外多日不出手，绝不仅仅因为骑兵不宜攻城。
全国公告一出，复仇者联盟成员个个方寸大乱。
“反朝廷势力？”
“晕，我们该不会成为大汉公敌吧？”
“谁能告诉我是咋回事！”
“怎么办？”
“现在退盟来得及吗？”
……
“冷静！”
寂寞惹人也慌得一比，可看到当下人心浮动，不得不在群里安定人心，大声道：“只是启动判定程序，又不是已经被认定为反朝廷势力了，慌什么？这程序挺复杂的，没几个月下不来。想避免成为反朝廷势力只有一个办法，覆灭逐鹿领！北营隶属逐鹿领，必是逐鹿领举报，把领地灭掉事儿就平了！”
永恒de璀璨发信息：“真的？”
寂寞惹人：“猜的……”
永恒de璀璨默然，不管怎么样，寂寞惹人的话让濒临崩溃的士气恢复。既然到了这一步，只能坚持下去，即使最终难逃惩罚，让逐鹿领陪葬也好。
先知关注的重点，跟联盟成员完全不同。
“谁！哪个混蛋擅自对北营出手？”先知气急败坏道。
他很清楚传奇兵种的相关设定。
方才对鱼不智说，“唯一能拯救逐鹿领出水火的是北营”，这番说辞绝非场面话，而是深刻了解规则后的平心而论。事实上，要不是鱼不智一早便牛逼哄哄地派北营到荆州打前站，先知未必会鼓动复仇者联盟孤注一掷。
明白攻击北营后果的先知，早就反复提醒过荆州战区复仇者联盟成员，绝对不能主动碰北营。负责对北营抵近监视的是荆州军，而不是联盟部队。就是为避免擦枪走火。天亮前，北营绝尘而去，当时先知还长出了一口气，以为少了个定时炸弹，谁料想，先知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谁干的？
荆州作战群里一片兵荒马乱，最终的反馈结果，无人承认。
所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绝对没有攻击北营。
“我们连北营在哪都不知道啊！”
“拜托，到现在为止，我们荆州战区还没跟逐鹿军开战吧？”
“对对对！荆州战区根本没动手！”
“见鬼了，怎么回事？”
……
“北营在主城。”鱼不智给了先知答案。
先知一愣，随即大怒：“这么快从襄阳回到逐鹿城？你当我是小白？”
“我没说他们回去了。”
“那你……”
“主城有北营新兵。”
先知恍然大悟。
北营来荆州之前，在益州治所给刘焉添堵，最终迫使益州府低头服软。刘焉为挽回负面影响，不仅给了巴郡完全自治权，还捏着鼻子开放了辖区，让北营选兵。刚结束与益州府的对峙，北营又作为先头部队，直接从绵竹赶往襄阳，但那些挑中的新兵尚未形成战斗力，没必要跟着主力部队东征，于是被送回主城训练，也就是城墙被破坏后，易风去的那个新兵营。
鱼不智跟绝大多数玩家不一样，他太清楚动传奇兵种的后果，有朱儁、士孙瑞等汉室老臣向他讲述突骑秘辛，这厮后来又抽空特意跑去长安询问，早就知道攻击北营会是怎样的后果。连大汉朝唯一传奇兵种都敢打，不被扣上“反朝廷势力”帽子才是怪事！
那些北营新兵，便是鱼不智留给主城的保命神符。
北营新兵，依然是北营的兵。
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那些新兵是有能力扭转乾坤的。
譬如这次，易风从北营新兵征召的五十死士，分散开来赶往前线参战。他们的心思不在杀敌上，城墙防线有磐石营和武陵蛮把守，送死都不容易，毕竟北营死士登城，仅几位领地核心成员知晓，连黄忠都是刚刚得到信息，基层官兵各守其位，哪会轻易让新兵顶替自己位置。
所以北营新兵们转悠了好一会，居然捐躯无门。
直到一记军团技落下，无巧不巧地轰在两名北营新兵头上。
易风赶紧把其他北营新兵唤了回去。
拿传奇兵种当死士，易风负罪感深重，他实在是不得已。
这就是系统公告出现的原因。
先知面色苍白。
费尽心血的筹谋、严谨周密的准备，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是这结果。
他不甘心！
重新审视计划的诸多细节，先知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先知忍不住道：“你知道北营不能碰？”
鱼不智点头：“当然。”
“大张旗鼓派北营到襄阳，是想引我们出手？”
“北营不离开，你们敢来吗？”
“所以你一早就打算靠北营翻盘？”
“那倒不是。”鱼不智叹息：“原以为不用北营也能过头，可你们给了我太多惊喜，好好的引蛇出洞，差点成了引火烧身，不得不使出撒手锏……”
话音未落，又一则系统公告响起。
“叮咚：长安接受逐鹿领申诉，认定复仇者联盟为反朝廷势力。”
第1173章 请君入瓮
先知倒吸一口凉气。
反朝廷势力判定，是游戏中的生辟事件，正常玩家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因为该判定触发条件极其苛刻，除了明目张胆地谋反之外，大概也就攻击传奇兵种够得上这待遇，玩家自然也没必要了解太多。
即便是先知，也回忆了好一会，才从脑海的某个旮旯里找到大致信息。
通常来说，激活该判定程序分三个步骤。
第1步：举报。
反朝廷势力认证兹事体大，主要是针对叛乱，但游戏中绝大多数时候，稍有规模的叛乱会会直接被浮屠认定，以阵营任务等形式发布给全体玩家，跳过了举报步骤。“攻击传奇兵种”绝对不是“反朝廷势力认证”主要业务，甚至没有针对该状况的明确条款，而是套用了“其它情况”这一万能条款。
如果北营归属于某系统势力，估摸着浮屠也能直接越疱代俎直接定性，但北营归属玩家势力，玩家自主权必须尊重，浮屠不便大包大揽，该走的流程还得走，万一有玩家就喜欢宁肯吃亏都不报朝廷呢？具体到本次事件，受害事主即逐鹿领，鱼不智如果不肯举报，北营被攻击的事也掀不起浪花，但鱼不智显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
逐鹿领举报，是必然的。
第2步，中央受理。
“反朝廷势力”的指控非同小可，上升到“反朝廷”层面，针对的自然不是地方势力，而是整个大汉朝，因此地方势力是没有资格接受指控的。
谁有资格给颁发“反朝廷势力”荣誉证书？
当然是中央朝廷。
由中央朝廷认证“反朝廷势力”，不仅仅出于合理性和逻辑方面的考虑，其实也有提高门槛的意思。譬如领地附近出现一窝山贼，便屁颠屁颠举报，理论上讲，山贼肯定属于反朝廷势力范围，属于必然会被朝廷打压的对象，可若是就此便把山贼树立为“反朝廷势力”，显然有小题大做的嫌疑，跟澡盆子漏便叫嚷发大水没本质区别，还让不让官员们愉快玩耍？
由中央朝廷认证，举报门槛是很高的，首先举报者得大老远跑去首都，其次得按章程找到相应部门和管事官吏，再者官吏愿意搭理你。屁大点事，便兴冲冲地跑去举报“反朝廷”，不受冷眼才是怪事。
具体到这次事件，中央就是长安，严格讲是控制着中央朝廷的凉州军。由于对外开疆拓土旗帜鲜明，鱼不智颇受凉州军大佬青睐，最近又谋划着合作重开丝绸之路，凉州军甚至不惜出兵威慑益州府和荆州府，逐鹿领举报复仇者联盟，料想凉州军方面会予以配合。
因此，长安迅速认定复仇者联盟为“反朝廷势力”，倒也没什么出奇。
中央认证后，复仇者联盟是不是就此沦为全民公敌？
倒也未必！
事主举报、中央认证之后，还有一个步骤。
第3步，地方诸侯执行。
除非反朝廷势力强大到相当程度，或破坏性极高，通常中央不会出手，具体的讨伐动作，便落在地方州郡身上，也就是地方诸侯。以当前大环境，凉州军把持的中央名不正言不顺，说窃据大位都是轻的，直白点就是反贼，地方诸侯压根不尊长安号令，所以中央直接派军队平叛的路子基本堵死了，没有几个诸侯会傻到放任中央军队入境，所以平叛的活儿只能地方诸侯来。
于是原本应该清晰明了的平叛大业，便出现了系统性变数。
中央认定的“反朝廷势力”，地方认不认？
派不派部队清剿？
就当前大环境来说，地方诸侯不配合的概率倒是更高一些。
首先，涉及认同感。你丫的都窃据中央、挟持天子和百官了，地方诸侯凭什么承认你指定的反叛势力？最大的反叛势力难道不是你们凉州军？即便对方确有取死之道，值此关东诸侯同仇敌忾不待见长安的当口，似乎也没必要迎合长安的意思，被外界误以为跟反贼一个鼻孔出气，那可不妙。
其次，关系到损益。打仗难免劳民伤财，如果所谓“反叛势力”对地方危害不大，没有触及地方诸侯核心利益，不影响其实际统治，很多地方诸侯还是很乐意放水的。各路诸侯都在厉兵秣马，准备大干一场，把有限的资源浪费在所谓“反叛势力”身上值不值，当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正因如此，按常理来说，到执行这一步，很多地方诸侯是没兴趣的。
以这次复仇者联盟被长安证定为例，听起来事儿挺大，不过仔细分析，会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鱼不智是巴郡太守，一方诸侯，有了来自长安的认证，便能发动巴郡的力量打击复仇者联盟，起码法理上更有章可循。可实际上，不管有没有长安的认证，鱼不智都已在调动巴郡军驰援，而且巴郡军管不到巴郡以外。顶多就是巴郡境内复仇者联盟成员，以后随时可能被修理，而只要逐鹿领撑过这一关，发动报复是必然结果，是否拿到长安的认证，又有多大区别？
益州府和荆州府跟逐鹿领势如水火，肯定不会傻到帮鱼不智打击联盟。
考虑到鱼不智跟某些诸侯关系密切，个别巴郡之外的郡国，联盟成员很可能也面临清洗，比如朱儁执掌的上郡、赵部统治的巴东郡，包括凉州军控制区域也有风险。复仇者联盟天地人三部，天部主要成员集中在益州，其中巴郡就有不少成员，这些成员注定悲摧了，莫得办法；地部在荆州，基本没有风险；人部势力范围是司隶，风险也不低，但人部是新创建的部，还是临时收编，实话说天地二部的部首对人部死活并不是太关心。
先知不是联盟中人，自然更加不在乎。
只要能干掉逐鹿领，哪管洪水滔天？
但认证程序进展如此快，还是让先知惊到了。
“谁在申诉？”
“我也有朋友。”鱼不智笑了笑，“久久发和雪音拿着我的名帖和信物，我又提前打过招呼，他们过去无非走个流程。”
先知沉默片刻，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其实你知道我们会用讨伐令！”
“没错。”到这时候，鱼不智也不假装无辜和震惊了，笑道：“复仇者联盟虽然成立已很久，以前却只是私下串连，并非系统承认的组织……”
系统有时很死板，要想在游戏中建立某种关系，得完成特定程序才行。打个比方，两个军团关系不错，决定结成兄弟军团，光嘴巴说说是不成的，得在浮屠那备案，否则一方军团驻地挨打，另一方想救，因为没资格入场。联盟关系也是同样道理，游戏中建立亲密关系很容易，但要想让浮屠承认，报备流程必不可少。
“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联盟问题，最好是请君入瓮……”
“怎么请？当前没有阵营任务，围攻逐鹿领，只有用讨伐令才合法……担心你们想不到讨伐令，我还好心地做了表率，公开表示讨伐襄阳蔡氏……你们没有让我失望，聚起好大一彪人马，为调集如此多军力，估摸联盟成员基本都正式加入了组织。正所谓有福同享，反朝廷势力这么拉风的头衔，当然应该雨露均沾，你说是吧？”
“对……你个头！”先知牙齿磨得咯咯响。
难怪鱼不智当然那么高调地表示要讨伐蔡氏……
难怪跟荆州府扯皮扯了那么久……
这厮就差没直接告诉联盟，请你们快来讨伐我吧……
骗联盟成员组织化、合法化，以便对逐鹿领发动讨伐时拥有强大军力，却也种下了联盟覆灭的祸根：被认证为反朝廷势力后，所有成员都跑不掉。即便鱼不智没办法直接报复，即便地方诸侯放水，他们也会失去很多东西，譬如说，参加朝廷主导的各项阵营任务资格……
谁让他们“反朝廷”呢？
在背景年代，“反朝廷势力”判定，跟嫔妃被打入冷宫基本没什么区别。
好狠的手段！
好深的算计！
先知并不在乎联盟成员的死活，却还是感到出离的愤怒。
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原以为自己为对手编织了一张大网，看着对手在网中挣扎，肆意玩弄，志得意满，却突然发现，被戏耍玩弄的是自己……
先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憋屈。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看来鱼不智这次又能逢凶化吉？以逐鹿领今时今日的实力，若这次又让逐鹿领平安过关，先知真不知道，今后是否还有扼杀逐鹿领的机会，鱼不智毕竟已经是诸侯……
默然半晌，先知咬牙道：“你还没赢，我们也未必输！”
“嗯？”
“即便长安判定复仇者联盟为反朝廷势力，也无法改变联盟正讨伐你。”先知眸中一片阴寒，“七天讨伐期之内，联盟进攻逐鹿领依然是合法行为。联盟没退路了，死战到底是他们唯一归宿，如果你扛不过这七天，嘿嘿……”
鱼不智一声叹息：“你还抱有幻想。”
“我不认为是幻想。”先知说，他认为联盟攻下逐鹿城的机会很大。
系统公告响起。
“叮咚：上郡太守府接受长安判定，即刻对复仇者联盟展开打击。”
公告一出，龙领城外的上郡军，立刻对联盟部队痛下杀手。
龙领之危顿解。
“意料之中。”先知眼皮都没抬一下。
“叮咚：益州州牧府接受长安判定，即刻对复仇者联盟展开打击。”
先知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道：“这不可能！”
第1174章 请勿对号入座
以朱儁对鱼不智的青睐，连帮逐鹿领演戏的活儿都肯干，上郡太守府接受长安判定，对复仇者联盟展开打击，是理所当然的事，先知不以为意。但益州府迅速跟进，着实让先知生出天塌地陷的感觉。
益州府怎么可能帮逐鹿领？
从飞地归属，再到北营具装事件，逐鹿领对益州府发动了两次舆论战，将益州府搞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刘焉每次都不得不付出代价挽回事态。就拿巴郡自治权来说，刘焉一张老脸算是丢得彻底，理应对某人恨之入骨。这次复仇者联盟攻击逐鹿领，益州府不遗余力地暗中添砖加瓦，攻城器械借得那叫一个爽快，怎么会突然掉头帮逐鹿领？
即便攻击北营罪无可赦，顾及到影响，不得不对复仇者联盟表明态度，益州府也大可不必这么着急。逐鹿城城墙已破，联盟十几万大军还在进攻，逐鹿领覆灭的危机并未解除，益州府便宣布倒戈，脑子进水了？
幻觉！
一定是幻觉！
先知揉了揉眼睛，试图看到不一样的文字，此时此刻他宁愿自己眼花。
然而“益州州牧府”几个字清清楚楚，没看错……
会不会是担心事后受牵连，赶紧响应？
很有可能！
两次舆论战都把益州府搞得灰头土脸，刘焉原本的好名声，已经被污染得不象样子，想来很担心因这件事雪上加霜。长安方面认证过的前提下，益州府第一时间表态支持以期洗白自身，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领以理解的事。网上到处都是逐鹿城战事直播，刘焉很容易从益州府合作的玩家势力口中，得知前线最新战况，逐鹿城北城墙坍塌，联盟大军正攻入城内，这些情况刘焉不可能不知道，覆灭逐鹿领的机会，刘焉没道理会放过……
唔，想来是先表态应和，实际上继续坐山观虎斗……
先知觉得自己猜透了刘焉的心思，益州府的表态固然是只顾自身利益，但谁心里没点小九九？易地而处，却也不好对刘焉有过多指责，这表态虽说让他感到有点恶心，可只要没付诸实际行动，倒也不能简单认定为背叛。
先知心中叹息。
最近那老狐狸接连受挫，也挺不容易的……
罢了，只要没真的反戈，随他去吧……
理解万岁……
“叮咚：巴东郡太守府接受长安判定，即刻对复仇者联盟展开打击。”
思忖间，巴东响应的公告接踵而至，先知对此毫无波澜，又是意料中的事。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说服联盟众坚定信心，破釜沉舟攻陷逐鹿城。先知在仅有数人的指挥群里发信息：“别理会那些公告，抓紧时间继续进攻！”
寂寞惹人好一会才回：“别理会……你在说梦话吗？”
“怎么？”
“你没看直播？巴东军出手了！”寂寞惹人气急败坏道：“凭空多出一万多重装兵卒，还让我们继续进攻，攻你妹？”
先知又是一愣，随即苦笑。
居然忘了这一茬……
巴东军万余重步藏身逐鹿领附属领地，复仇者联盟大军压境时，出面与之对峙，直到复仇者联盟使用讨伐令，巴东军才不得不退出战场。退出，却并未离开，实际上巴东军一直在逐鹿城外虎视眈眈，只是联盟这边仗着有讨伐令护体，将他们视为空气。等到复仇者联盟被认定为“反朝廷势力”，巴东郡响应之后，逐鹿城外的万余巴东重步，立刻对联盟军构成重大威胁。
联盟被判定为“反朝廷势力”，是通过全国公告形式发布，所有人可闻。联盟玩家个个自危，寂寞惹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勉强安抚下来，联盟众也知道再无退路，拼死一搏或能安然渡厄，暂时没人明着打退堂鼓。
但联盟的npc将士却没有那么好忽悠。
在这个时代背景，反朝廷势力罪名不仅自个得掉脑袋，还会连累族人。神兽级守护兽对决失利，已经沉重打击了士气，待到反朝廷势力判定出炉，联盟将士更是人心惶惶，即便领主安抚打气，部队也没了战心，勉强没崩。巴东军列阵出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逐鹿军也吹响了反击号角，联盟军中终于出现逃兵。
十多万大军来自数十个领地，看着威风，实则缺乏凝聚力，乌合之众。
目前这种情势，一旦有人走出第一步，后续情形不难猜到。
溃逃，象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事发突然，打了个复仇者联盟的部首们猝不及防。
两位部首很倚仗先知的情报，素来对先知很客气。
寂寞惹人竭力约束溃军，希望尽可能保全部队都来不及，先知却发消息要求他们继续强攻，寂寞惹人的愤怒不难想见。
怎么办？
“益州府！”先知脑中灵光一闪。
“赶紧联系益州府，争取让他们介入，看能不能想办法牵制住巴东军，若成，我们还有希望灭掉逐鹿城！”
“益州府？你特么脑子有病吧！”寂寞惹人忍无可忍，终于爆了粗口。
不过，这时先知也顾不上跟他计较：“嗯？有什么问题？”
“飞地，益州边军参战了。”永恒de璀璨叹道。
永恒de璀璨是地部部首，荆州战区老大，益州战区主要是天部，眼看着天部遭难，这次搞不好会遭遇灭顶之灾，永恒de璀璨固然也是心有戚戚。但火终究没烧在他身上，永恒兄情绪相对稳定，语气也缓和得多。
“参战？”先知呆若木鸡。
益州边军在飞地参战，显然不太可能打逐鹿领……
难道益州府不是象征性表态？
逐鹿领多处据点遇袭，但领地存亡的关键，是逐鹿领能不能守住主城，先知目标明确，关注的始终是逐鹿城战况，龙领和飞地那边打成什么样子，他压根就没看过。见永恒de璀璨提起飞地，赶忙找了个飞地直播间。
进去一看，先知泪流满面。
益州边军果然正按着羌人痛扁，那兴高采烈的劲头，哪有假打的意思！
尼妹，难怪寂寞惹人听他说联系益州府，一副想吃人的模样。
“这不可能！”先知喃喃道。
“怎么不可能？”鱼不智的声音传来。
“刘焉！他怎么可能站到你那边？”
“那老狐狸从来就没站在你们那一边。”鱼不智微笑着，嘴角微微上翘。
先知倒吸一口凉气，沉默半晌，艰难道：“你们一伙的？”
“算是吧。确切地说，是他在受迫情况下，不得不接受与逐鹿领合作，以换取北营具装事件彻底完结，免得哪天我又拿具装事件找陈留吴家麻烦。老狐狸的优点是懂得审时度势，他固然讨厌我，但在拿我没奈何的情况下，反倒比你们更懂得妥协和交换。帮我引复仇者联盟出来，新帐旧帐一起算，益州府没损失，但能换得陈留吴家平安，刘焉有什么理由不做？”
“具装事件，给你巴郡自治权做交换还不够？”
“够不够的，刘焉说了不算。”鱼不智说道：“具装事件的主动权在我，我若执意跟益州府继续闹，刘焉一点办法都没有，反而还得担心事态扩散，长安或关东诸侯趁机染指西川。刘焉是官场老油子，舵转得相当自然……”
“无耻！”
“的确无耻！”鱼不智愤愤道：“那老狐狸答应跟我合作，暗地里还不忘捅刀子，在借给你们的攻城器械数量上动手脚。说好只借出一郡的数量，他大爷的竟然按广汉郡标准算，广汉郡可是州治所在（此时绵竹还没失火，州治还没迁到蜀郡的成都）。我估摸着，他很乐意看到你们把我干掉……”
“我说的是你！”先知咬牙。
“我啊？谢谢！”鱼不智好整以暇道。
碰到这种不以无耻为耻的家伙，先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指挥群中又有动静，发言的是人部部首，箫凯。
“顶不住了，我得撤！”
打龙领只是为牵制逐鹿领战力，封禁卷轴使用后，事实上龙领的战斗结果已不再重要，人部立马收兵都没事。只是箫凯对逐鹿领怨念日积月累，人马都到了龙领外，龙领又近乎空城，不顺势把龙领打下来，箫凯肯定得后悔很久，果断出手。结果龙领有磐石营和賨人守护，人数虽然不是很多，却也不是联盟军能迅速拿下的，胡市的磐石营又在飞快回援，箫凯本就有些犹豫。反朝廷势力判定一出，上郡军参战，人部的乌合之众哪还扛得住，眼看着事不可为，箫凯果断决定抽身。
“撤吧。”永恒de璀璨道。
箫凯：“反朝廷势力判定，真的没问题？”
寂寞惹人：“同问。”
永恒de璀璨：“同问。”
指挥群里就四个人，三位部首和先知，询问对象是谁不言而喻。
先知：“没问题……只要当地诸侯不追究。”
三位部首好一阵无语。
只要不追究？
都特么上黑名单了，指望别人不追究？
寂寞惹人哭：“天部是不是完了？”
先知：“不一定。刘焉跟逐鹿领只是达成交易，不是一路人，不太可能劳师动众帮逐鹿领镇压你们。不过巴郡和巴东境内的估计很难幸免……”
箫凯：“人部呢？我们主要在司隶，没有地方诸侯，这种情况该怎么算？”
先知：“看长安的态度。”
箫凯心凉了半裁。
长安，现在是凉州军说了算。
凉州军最近跟逐鹿领打得火热，还巴望着跟逐鹿领联手重开丝绸之路，各种讨好卖乖，复仇者联盟有幸成为“反朝廷势力”，就是凉州军力挺秒过。以凉州军的表现，箫凯实在不敢奢望长安不拿人部开刀。
箫凯后悔极了。
悔不该稀里糊涂趟这浑水，误上贼船。
萧凯：“退出联盟呢？”
先知：“没用，晚了……”
“靠！劳资当初怎么就信了邪，入这破盟！”萧凯终于控制不住大爆发，“私下联系不好吗，非要搞个系统认证？这下好了，一锅端！”
永恒de璀璨：“冷静，大家难兄难弟，现在说这些没意义……”
箫凯：“站着说话不腰疼！地部在荆州，你跟谁难兄难弟？”
这句话直接让永恒de璀璨无言以对，永恒兄向来不是会逆来顺受的主，箫凯是新来的部首，交情也不深，本待反唇相讥，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地部的境况确实跟另外两个部有天壤之别，换作他处在箫凯的位置，刚入盟好处没捞多少，便遭此横祸，说不定反应更激烈……哥大度，忍了。
箫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火，虽不愿道歉，却也没再火上浇油。
永恒de璀璨也没吭声，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寂寞惹人幽幽道：“地部很难全身而退，跟我们同是沦落人，有人不是。”
箫凯：“谁？”
“不在联盟的人。”
先知正在那惆怅呢，听到这话蓦地一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请勿对号入座。”寂寞惹人说，但他那语气，明显不是“没什么意思”，反倒很有点别的意思，“对号入座”几个字也说得重了点。
指挥群里的几个人没有智商不在线的，寂寞惹人的信息都是接收到了。永恒de璀璨跟先知接触最多，对此持保留态度，暂时没说什么，箫凯却是刚加入联盟的新人，此时又因为人部的处境焦躁不安，寂寞惹人这么一说，再回想起先前种种，顿时觉得真相到了，胸中怨气再也无法抑制。
“难怪死活不肯加入联盟！”
没指名道姓，但指挥群里每个人都知道箫凯说的是谁。
先知心里跟吃了一大把苍蝇般似的，还是绿头苍蝇，难受恶心到极点。话说以前他跟复仇者联盟所谓合作，向来是他给联盟好处，单方面地付出，几位部首拿人手软，又极度倚重先知的情报，一直象对待导师般各种尊重和讨好，别说象现在这样被当面冷嘲暗讽了，半句重话都没听到过。结果今天，先是寂寞惹人这“叛徒”意有所指，接着箫凯这半道加入的菜鸟公然犯上，先知一时间哪里按捺得住。
这是起义了吗？
一群白眼狼！
总有刁民想害朕！
第1175章 威胁
先知额头青筋直跳，他就在鱼不智跟前，此前跟部首们联络靠发信息，不过这时凭空蒙受不白之冤，却是再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怒喝道：“你说谁？”
“劳资说的就是你这瓜批，怎么着！”
箫凯此时也是一肚子火，既然已把脸翻过来，自然再没有收敛的必要，吼得比先知还大声。先知终究是技术人员出身，不是什么富二代，也缺乏社会人员的特质，骂仗非他擅长，被这么针锋相对地当面暴喝，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憋了好一会，先知终于骂出了他能骂出的最恶毒、最下流的语言，以表达自己的态度和悲愤：“你混蛋！”
“被抓到痛脚就骂人，就这素质？”箫凯冷笑道。
先知郁闷得吐血，骂人，哥们是骂了，却非因为被“抓到痛脚”开骂，再说最先出口成脏的明明是你好不好，居然大言不惭地讨论哥的素质问题，这双标未免太驰名了些，天理何在？
一瞬间，先知脑子里百转千回想了很多，恨不得大义凛然地谴责对方，奈何能力有限，嘴巴象是被糊了万能胶，纵有万语千言，竟说不出一句话。他这边没话讲，另一边可不会就此打住，毕竟锅盖已经被揭开，不辩个一清二楚，当事人很难甘愿偃旗息鼓。被认证为“反朝廷势力”，对联盟成员的影响也着实可怖，三位部首除了地部的永恒de璀璨还比较淡定，另外两位都已惶惶不可终日。如果寂寞惹人最初点出先知有嫌疑，尚属试探性质，先知这般语塞，无疑让天部人部部首的疑惑坐实了几分，于是也愈加悲愤。
寂寞惹人虽怀疑先知，总算还记得过去跟先知的长期合作，得到过不少好处。先前一时口快将怀疑矛头指向先知，与其说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倒不如说是极度焦虑下的下意识找替罪羊，冷静下来后，回想起往昔种种，历数先知向复仇者联盟提供的那些机密信息，为联盟发展壮大带来的好处，又觉得如果先知是为了害联盟，似乎没必要花那么多心血，帮逐鹿领害人，用不着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所以寂寞惹人暂时保持沉默。
寂寞惹人暂不说话，箫凯却是得理不饶人。
人部是新近改编，前期得到的那些好处，也不是直接接受先知的指导，而是通过天地二部部首之口间接合作，因此萧凯对先知完全缺乏应有敬畏，没啥顾忌。也正是因为人部初立，好处还没得多少，便陷入“反朝廷势力”的泥淖，箫凯被愚弄、被算计的情绪尤为强烈，嘴炮轰得那叫一个奔放。
“无言以对了？”
“果然是你！”
“当时说要在游戏中建立系统承认的联盟，我就觉得完全没那个必要，游戏外联络好好的，干嘛非得让浮屠知道咱是一伙的，就为了使用讨伐令？现在满意了，入盟的被一网打尽……最特么离奇的是，建议建盟的自个死活不肯加入联盟……”
“劳资就不信了，以我们的实力，不使用讨伐令就灭不了逐鹿城！”
“你跟他们合作这么久，就等今天吧？”
“下的好大一盘棋！”
先知被喷得瞠目结舌，脸色铁青。
使用讨伐令的建议是他提的，当时几位众口一词地表示此乃神来之笔，可不费吹灰之力破解鱼不智雄厚的外援实力，迫使逐鹿领以自身实力应对。讨伐令辅以封禁卷轴，被视为扳倒逐鹿领的关键，几位部首是一致同意的。而使用讨伐令的前提，是建立系统承认的联盟组织，大家对此都没有异议。结果在萧凯嘴里，却成了他陷害联盟众的阴谋诡计……简直没逻辑！
划重点，逻辑。
对程序猿出身的先知而言，“逻辑”的重要性是很高的。
说某人“没逻辑”，基本上等同于“不值得与之交流”。
所以他连辩解的**都没有了，就见箫凯在那边继续发挥。
先知认为寂寞和璀璨最终应该能理解他的苦心。
然而他还没有意识到，他面对箫凯的指责却不辩解的行为，让本就半信半疑的两人，心中的疑虑又浓厚了几分。带着猜疑再去审视过去的合作，一些过去看着原本正常的细节，很容易被检视出漏洞和疑点。
他到底跟鱼不智啥仇？
为什么不能说？
真有仇，还是假有仇？
顺着这个思路，两人对先知原本脆弱的信任基础，很快就被冲击得岌岌可危。脑洞打开后再往深处想，各种不堪的想法，诞生得那叫一个欢快。
过去那么多次对逐鹿领出手，为什么总是差一气？
仔细想来，每次都以为万无一失，可每次总会有始料未及的意外情况，当真有那么多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通风报信，让逐鹿领总能逃出生天？
他这么折腾，图什么？
这个问题本来很难解释，但寂寞和璀璨既然开始对过去进行全面反思，对一些固有观念也就不是那么坚持了，彻底放飞自我后，总会有灵光闪现。
磨刀石？
泥妹，帮助联盟强大，然后送到逐鹿领啃硬骨头，贱不贱哪！
照这思路继续反思下去：联盟对逐鹿领的行动，固然有让逐鹿领流血，却从未让对方受到足以危及根本的伤害，反倒让逐鹿军在磨砺中越战越强。
联盟对逐鹿领的行动，最近两次非常接近成功。
这次功败垂成，是因为逐鹿领将计就计，诱使联盟成为系统承认组织，然后利用传奇兵种被攻击，将联盟打成“反朝廷势力”，从而一举扭转乾坤。
这说明，逐鹿领有预见到联盟会被系统承认，从而针对性地作出计划。这样的计划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请求长安配合，以及各方诸侯势力的参与，譬如说作为外援的军队在使用讨伐令后并未离去，就等着反朝廷势力认定，立马跳出来捅刀子，都需要提前协调好。以讨伐令的稀有程度，以及此前从未有人使用的事实，很难想象某人能提前算计到这一点，并花费偌大能量挖好坑等联盟跳进去……所以结论呼之欲出：有人泄密！
再来就是上一次。
趁时任巴郡太守赵部的部队在边境与益州府对峙，鱼不智在倭岛未归，飞军外出的机会，联盟对逐鹿领发起代号“绝杀”的军事行动。那次行动，联盟除了自有部队，还通过蔡氏出动了荆州水师和武陵寇，并雇佣了朱提叛军与五溪蛮，按理说绝对不该失手，可偏偏就失手了
失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五溪蛮迟到，二是鱼不智突然成为巴郡太守，磐石营晋级重装步卒。以前，寂寞和璀璨只怨自己时运不济，可现在这么一回顾，似乎又有一些新的发现。
先说五溪蛮，今番临阵横跳，很容易让人对他们上次的迟到感到怀疑，怎么看都象是跟逐鹿领一伙的嘛！
当初是谁建议请五溪蛮的来着？
先知！
再说鱼不智突然成为诸侯，看似不可抗力，可老巴郡太守赵部跟鱼不智穿一条裤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益州府看似与逐鹿领不睦，各种龃龉，不过，从这次益州府立即响应长安判定，谁还敢认为刘焉痛恨鱼不智来着？搞不好又是合谋演戏，哄骗可怜的联盟众罢了！
若以上推测成立，什么时候让鱼不智跻身诸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由此看来，联盟上次“绝杀”失败，很可能并非运气，而是被算计了！
联盟怎么跟益州府搭上线的？
通过陈留吴氏，确切地讲是通过吴懿。
谁建议并帮助联盟搭上吴氏的？
还是先知！
寂寞和璀璨，顿时生出看破迷雾、得窥真相的感觉。
原来如此……
真相大白……
居然被这厮坑了……
其实他们刚得出的结论有很多疑团，譬如，益州府为何拼着声名扫地，也要帮助逐鹿领，这根本没有合理的解释，但两位部首此时情绪比较激动，一时间想不到太多，自然而然地无视了。
两人思忖的时候，箫凯可没闲着，继续开火。
“……寂寞和璀璨跟我说起你的时候，吹得你跟白求恩似的，劳资心里就有些纳闷，怎么还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据说你自称也跟鱼不智有仇，可具体情形你从来不讲，他俩也不好意思多问。你说你掌握了那么多秘密，自个发展也不是什么难事，反而冒着锒铛入狱的风险，假手外人，图个啥？”
先知再无法保持沉默：“锒铛入狱？”
“箫凯，胡说什么呢！”永恒de璀璨深知这话严重，赶紧出来和稀泥。
到这个份上，把话挑明，复仇者联盟跟先知之间可就真没了回旋余地，永恒de璀璨还不想彻底撕破脸。先知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联盟的“反朝廷势力”认证如果能够取消，说不定还得指望先知呢。
先知咬牙：“别，让他说清楚！”
“说就说。”箫凯冷笑。
“真以为我们猜不到你的背景？”
“你太招摇了，透露太多玩家不应该知道的信息，应该有奥丁背景吧？还在不在职？我刚好对游戏产业有点认知，即便你已离职不干，也没有权力泄露机密信息，除非奥丁业余到不跟开发团队签保密协议！”
“你这种情况，至少涉嫌侵犯商业机密罪，一定坐牢。”
“如果我们举报，你猜奥丁会不会报警？警察能不能把你挖出来？”
第1176章 态度
“这是威胁吗？”
先知恨恨道，脸涨得通红。
他万万没想到，长久以来对复仇者联盟的支持与付出，最终却是落得这样的结果。虽说他跟联盟合作只是为了对付逐鹿领，并不意味着跟联盟多亲近，可双方的合作模式，分明就是先知单方面的付出，除了搞死某人，不求任何回报，现在却被联盟方面反戈一击，心里那叫一个恶心。
复仇者联盟猜到他有奥丁背景，先知并不感到奇怪。
他向联盟提供的那些情报，很多前所未闻，根本不是玩家能够掌握的，据此猜到他的身份，是理所当然的事。先知急于帮助联盟强大，明知身份可能因此漏泄，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提供情报。好在联盟的部首都是精明人，又着实馋先知提供的那些情报，见先知似乎刻意遮掩，他们便也难得糊涂，装作不知道先知的身份，大家心照不宣，延续至今。
先知只管提供情报和建议，联盟从不追问情报来源，也不质疑准确性。先知曾经很满意这种合作模式，满心以为大家都能保持默契，就这样合作，直到逐鹿领被颠覆，然后江湖路远，各奔东西。
既然联盟从他身上得到诸多好处，想必会帮助他保守秘密，相安无事。
然而，一场惨败，联盟甫陷入危机，风云突变。
联盟便赤果果地质疑他故意挖坑，对他发起要挟。
能再蠢一点吗？
先知如此想着。
如果他跟鱼不智一伙，花这么多精力和时间，为逐鹿领培养强大对手，然后再让逐鹿领把好不容易培养的对手灭掉，得多蛋疼才干得出这事……更为搞笑的是，期间好几次逐鹿领差点被联盟灭掉……就算哥有那么无聊，难道鱼不智也有受虐倾向，存心为自己找不自在？
荒谬！
疯狂！
如此缺乏逻辑的结论，他们居然信以为真的样子……
真是些没脑子的家伙……
哥居然跟他们合作了这么久……
“交易更恰当，不过，你硬要理解为威胁，倒也未尝不可。”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扭扭捏捏没有任何意义，箫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你真打算报警？”
“那得看你识不识相。”箫凯冷笑着，“我们要求不高，不想坐牢的话，就想想怎么把反朝廷势力认证帮我们推翻。”
“你们？”先知瞳孔微缩。
箫凯毕竟是新人，打交道不多，气急败坏下悍然撕破脸，先知虽不快，却也不至于难以接受，他关心的是另外两人的看法。寂寞惹人和永恒de璀璨跟他的合作，从游戏初期延续至今，即便算不上是同路人，先知总认为，彼此之间应该是有交情的，分歧归分歧，起码两人不应该跟箫凯同一阵线。
先知很想有人出来制止箫凯，并试着修复裂痕。
可惜的是，实际情形让他失望。
群成员在线头像中，寂寞惹人面无表情，目光冷厉，结合其先前言论，就凭那一句“请勿对号入座”，不难判断寂寞的立场，应是支持箫凯做法的。而隐隐压抑的愤怒，更说明寂寞对先知的成见其来有自。
怎么会这样？
在寂寞惹人心目中，自己竟然如此不值得信任？
先知不禁有一些茫然。
仔细一想，却又多少有些了然。
回望过往，联盟针对逐鹿领的行动，主要是天部挑头，原因并不复杂，益州是天部的地盘。单就信息支援力度而言，天部从先知处得的好处最多，按理应该更感激先知，可接二连三行动失败，导致天部损失非常惨重。
拿好处的时候欢天喜地，行动失败怪我头上？
先知努力平复着澎湃的心情，望向永恒de璀璨。
“你呢，信不信我？”
永恒de璀璨面色一滞。
几位部首里面，最早跟先知搭上线的便是永恒de璀璨，准确地说法是，先知恰好先跟永恒de璀璨建立联系。浮沉军团之所以会孤注一掷远走荆州，就是因为永恒de璀璨接受了先知——当时还叫檞寄生——的建议。
在先知帮助下，浮沉成功地与襄阳豪族蔡氏建立联系，得益于蔡氏的势力，浮沉军团很快起死回生，并成为荆州著名军团。
先知提供的好处，地部没少拿。
联盟针对逐鹿领的行动，地部的损失远不如天部。
至于两边翻脸的导火索，地部也因为在荆州，比所有部都安全，
于公，地部理应念先知的好。
于私，先知自认为跟永恒de璀璨关系不错。
先知不喜欢社交，跟复仇者联盟的合作过程中，很多时候他只找永恒，然后让永恒给寂寞带话——说到这，先知意识到或许这也是寂寞对他不爽的原因。木角领覆灭后，重新创建角色的先知为帮助地部发展，决定在荆州定居，跟永恒的交集愈发多，私交相当不错，至少在先知看来是那样。
永恒叹了口气。
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自己什么立场，难道先知真不清楚？
永恒不知道，先知隐隐将他视为游戏中的朋友。
先知在游戏中的朋友不多，除了已退出【三国争雄】的牛城管，永恒de璀璨勉强算一个，唯一的朋友。
不喜欢交际，不代表先知没眼力劲。
他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唯一的朋友竟然跟外人一起。
但……
从永恒的角度看，究竟谁是外人？
答案似乎很明显……
信不信他……
“我自然是信你的。”
永恒斟酌着用辞，沉声道：“他们也不是不信你，只是这次事情很诡异，转折太突然，一时间情绪失控，说了些气话，你别放心上……”
先知显然并不满意永恒当和事佬，提醒道：“他们威胁报警，要我坐牢。”
“气话，是气话！”永恒道：“只要你帮大家渡过这一关，洗掉联盟的反朝廷势力罪名，我可以保证，那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先知：“洗不掉呢？”
永恒：“……连你都没办法？”
先知默然。
永恒又是一声叹息，思忖再三，终究没敢代表联盟作出承诺。
先知默默等待着，并不催促，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第1124章 好难……
面对危局，刘焉做了两手准备。
军事斗争重要，外交战场更重要。
益州府一边与凉州兵马对峙并寻求谈判，一边紧急联系关东各路诸侯，希望借助关东诸侯力量，迫使凉州系放弃进攻益州。
刘焉认为，关东诸侯固然不喜欢他，但肯定更不待见凉州武夫，尤其是益州物产丰饶，一旦被凉州系成功染指，凉州资财窘迫局面将迎刃而解，对关东诸侯绝非什么好事。凉州兵马是铁血之师，最大短板就是囊中羞涩，若能借入主益州补昌短板，关东诸侯不仅无法将凉州军锁死在司隶和凉州，搞不好还得面对凉州军东出，相信那是所有关东诸侯都不愿看到的。
不得不承认，刘焉是合格的政治家。
利害关系一说，关东诸侯态度明显转变，开始思索凉州军的现实威胁。
但刘焉也有失算的地方：低估了关东诸侯对他的厌弃程度。
先帝任命的“三牧”之一，汉室宗亲，掌控着人口全国排名前三的州，又以富庶闻名，朝堂巨变，天子蒙尘这么久，那厮做过什么？什么都没做！忘丰拥兵自立，忙着搞独立王国，忙着靠利益、镇压和政治手腕，将益州府打造成仅忠诚于他的铁板，心中哪还有家国？
心怀汉室的诸侯鄙视刘焉。
诚然，心怀汉室的诸侯已经不多，但私心重的诸侯也不怎么待见刘焉。
何故？
这原因就多了。
凭什么他轻轻松松当上州牧？凭什么占那么好的地盘？就因是宗亲？可作为宗亲，他为刘家天下尽到什么职责和义务？这次被鱼不智摆了一道，活该！让你丫道貌岸然，让你丫寡廉鲜耻……
最过分的是，居然为难北营。
好歹是国之传奇兵种，征你几个兵都舍不得？虽说鱼不智有借题发挥，可人家名声好得很，从不在国内争地盘，大家普遍认为这小伙子眉清目秀，堪称诸侯楷模，巴不得别的诸侯都向鱼不智学习，如此则天下必定太平……扯远了，就你益州府不开眼，仗着上官身份非要给人家穿小鞋，这次遭了报应，喜大普奔兮，还好意思哭喊着求大家仗义执言？
最最不能原谅的是，胆敢阻挠大家赚小钱钱，为天下人为敌！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作死就不会死。
凉州兵马到了门前，终于知道慌了？
凉州系此举显然是为逐鹿领助拳，可要说企图一举吞下益州，关东诸侯普遍持保留意见。益州兵肯定打不过久经战阵的凉州兵，然而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连绵群山不是凉州铁骑理想的战场，想一鼓而下，那是妄想。要下益州，必然是持久战，真有那迹象，再群起而攻之也不迟嘛。
既然如此，就让刘焉慢慢享受煎熬吧……
于是关东诸侯面对益州府的求救时，纷纷采取冷处理。
很多人等着看刘焉笑话。
唯有两家诸侯表达出强烈关注态度：刘表和朱儁。
刘表肯帮忙，刘焉早有预期。
同为宗亲，同列三牧，荆益接壤，唇亡齿寒，刘表对此上心不足为奇，他与刘焉毕竟都是刘家的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可能看着刘焉被吞掉，然后荆州也陷入危险境地。荆州军开始向巫县方向调动，刘表承诺，若凉州军大举进攻益州，荆州军将从巴东入境，火速驰援益北。虽说荆州出兵有一系列附加条件，但此时也容不得刘焉推三阻四，有救兵便已求之不得。
朱儁愿出手，却是完全出乎刘焉意料。
上次为飞地归属问题，刘焉被关东诸侯排队打脸，始作俑者就是朱儁。【为世忧乐者，君子之志也；不为世忧乐者，小人之志也】，暗示刘焉没有为国分忧的志向，是只顾个人得失的小人，直接引发一波诸侯排队打脸潮。刘焉对朱儁本有恨，要不是情势危殆，逼着他全面撒网，哪会找朱儁说项？
朱儁慨然表示：上郡军将兵逼河东，牵制凉州军，没提任何交易条件。而且朱儁不玩虚的，答应出兵，第二天便开始集结，五日后到达指定位置。不过朱儁坦率告诉刘焉，上郡军目前没能力对凉州军开战，今番只是佯动，不会进入凉州军控制区。但朱儁的义举，足以让饱受挫折的刘焉感激涕零。
“朱公伟，真汉臣也！”刘焉泪流满面道。
忙活许久，费尽唇舌，仅拉到两位诸侯助拳，让刘焉彻底认清形势。
情况不妙！
迫于压力，益州府开始新一轮自救。
凉州系以什么借口对益州用兵？
刘焉不允许北营征兵，影响北营重建，致重启西国商道计划进程受阻！
关东诸侯对益州府的求救反应冷淡，似乎也有这原因，认为益州不顾大局，影响大家从西国商贸赚钱，民间对此更是一边倒的挞伐之声。刘焉肠子都悔青了，不就是招点兵吗？早知如此，他哪会在这件事情上跟逐鹿领硬扛，真是鬼迷了心窍……
益州府很快发布全国公告。
公告主要内容：为支持西国商道重启计划，益州对北营开放征兵权限！
诸侯们一看，尽皆叹息：拿得起放得下，刘君郎果非易与之辈。
北营征兵问题，益州府前后立场不一致，最后因凉州系武力逼迫屈服，怎么看都丢了大脸，但刘焉壮士断腕的魄力还是值得称道的。果断改了口，让凉州系出兵的合法性不复存在，虽说面子难看了些，却及时化解了危机。
州府的让步，对逐鹿领而言，显然是个坏消息。
同意北营征兵只是添头，逐鹿领最想要的是巴郡自治地位，避免哪天州府借口辖区重组玩削县的把戏。刘焉同意北营征兵，对巴郡自治地位提也不提，显然是铁了心死扛，不愿放弃将来肆意修理巴郡的权力。
“好个老狐狸，弃车保帅玩得溜。”鱼不智自顾着感慨了一番，冷笑道：“这样就想过关，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公告发出后，凉州系拒绝退兵！
益州府派人过去交涉，凉州方面回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阳奉阴违？”
刘焉无奈，只得一边叮嘱前线继续对峙，一边着张肃催北营赶紧选人。
为什么要催？
自打州府改口后，逐鹿领那边反而对征兵态度转冷，好几天没见动静。益州府倒是不怕跟北营耗，甚至连监视的部队都撤了，笃定传奇兵种不至于在州治胡搞瞎搞，自毁名声。但凉州系仍在向边境地区运送粮草和器械，随时有翻脸开战可能，益州府焦躁不安，只好催北营赶紧选兵，早日滚蛋。
鱼不智好整以暇道：“州府当真配合北营选兵？”
张肃：“无条件配合！”
鱼不智：“北营选中的新兵，州府不会借故不放吧？”
张肃：“绝对不会！”
鱼不智笑了：“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先去哪？”
逐鹿领选的第一征兵点就是绵竹城，益州府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北营就在绵竹城，就近展开征兵工作貌似合情合理，没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当天下午，张肃就板着脸找到鱼不智。
“这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
“绵竹那么多平民不招，怎么专从州牧府官属里拉人？”
“近嘛。”
张肃面色铁青，悲愤道：“若是拉军人也就罢了，子龙将军要了两百人，将近一半是各曹掾史书佐等文职人员，年纪最大的已过不惑之年，他们连进州府部队都没资格，有成为传奇兵种的潜质？”
鱼不智笑眯眯：“潜质这东西，谁说得准呢？”
“鱼镇东……”张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鱼不智，人家地位比他高，权势比他大，关键是随时能豁出脸皮不要打胡乱说，偏生他还没办法翻脸，张肃油然生出秀才遇到兵的无奈。
“回去吧。”鱼不智叹道：“我要什么，州府清楚，所求者无非是自保。州府不肯给，摆明了欲对巴郡不利，我好不容易有了筹码，断无让步可能。”
张肃哑然，沉吟半响，转身离去。
“随他！”
刘焉冷笑：“以为把掾史书佐拉走，益州府就会陷入瘫痪了？痴人说梦！益州别的不多，候缺入职的豪族子弟大把，他一下子帮老夫清出许多空缺，老夫感谢他还来不及……他要嫌人不够，把那些准备告老还乡的官吏送去，看他要不要。老夫倒想看看，他把那些文官拉去，当真能训练成传奇兵种？今后他怎么下台？巴郡独立？想都别想！”
才过两天，刘焉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些被拉走的修补新兵，被北营老兵带着，进入艰苦卓绝的训练阶段，训练量之大，要求之严格，刘焉帐下最精锐的护卫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每天训练八个时辰，包括两个五公里武装越野、武装泅渡白水河、负重爬九顶山、五百个俯卧撑、五百个引体向上……
这是正常人能受的？
益州正规军都做不到，何况还是一群没怎么吃过苦的文官。
第一天训练，最好成绩也就是勉强完成三分之一训练量。
没饭吃不说，还随时被北营老兵抽马鞭。
被拉去的文职们过得生不如死，哭得稀里哗拉，联名血书求刘焉救大家脱离苦海，给大家一条生路。
救不救？
鱼不智给刘焉出了一道难题。
救，就得答应鱼不智的条件。
不救，则依附于他的益州豪强难免怀恨，心生怨隙。
好难……
第1125章 专挑一派打
不救！
刘焉表示绝不向邪恶势力低头。
作为一名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政治家，刘焉反复权衡之后，认为与放弃对巴郡管治权的代价相比，牺牲这批官吏是可以接受的。人没了可再招，这批豪族子弟无非受点皮肉之苦，待鱼不智发现没办法要挟州府，自然会还他们自由，届时益州府找机会适当补偿他们一番，事情也就慢慢平息了。
然而，鱼不智很快又递过来一刀。
赵云再次进入州牧府，从刚刚补齐的掾属书佐里又挑了一批人，认定他们疑似具备成为传奇兵种一员的潜质。赵云还当着大家的面欣慰地表示，没想到州府幕僚平均水准如此高，望州府尽快增补人员，不排除再来挑人。
州府幕僚们集体崩溃。
卧槽！
原以为进州牧府可以光宗耀祖，不曾想却是掉进龙潭虎穴……
宛如被养在池子里的鱼，随时有被人点名宰杀的风险……
这日子没法过了！
被挑中的幕僚们无力改变命运，哭着走了，剩余幕僚不甘心任人宰割，商量之后，张肃出面跟刘焉摊牌：州牧大人如果不能保护下属的生命安全，益州本土派不得不集体远离漩涡，不再为州府做事，以保益州子弟平安。
刘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闹到张肃出来代表本土派搁这话？
仔细一看被挑中人员名单，刘焉不由得再次大骂某人奸诈。
先前没注意，被挑中的幕僚，全部属于本土派。
鱼不智故意拿本土派祭旗……
可恶至极！
其心可诛！
刘焉开始有点理解本土派的感受：北营具装事件，明明是吴家惹的祸，按阵营，是东州士的错，凭什么受苦受难的是本土派？被拉去往死里折腾，本土派招谁惹谁了？这么委屈了，写血书求救，刘焉也不理会，着实伤心！如果只是第一批人受罪也就罢了，看现在的情形，逐鹿领分明是不想停手，补多少本土派进州府，人家回头拿给你挑出来修理，让大家怎么活？
专挑一派打，激化益州府内部矛盾。
刘焉气得吐血，却无可奈何。
逐鹿领用的是阳谋，就是利用益州官场两派结构性矛盾，故意激化本土派对东州士的不满和怨恨。逐鹿领当然也会被本土派诟病，但鱼不智明显已经豁出去了，人家的基本盘在巴郡，巴郡豪强势力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几乎一边倒地站在鱼不智那边。鱼不智有巴郡在手，有没有其他益州本土势力支持区别不大，再加上自治关系到巴郡未来存续，得罪人也在所不惜。
刘焉的处境，跟鱼不智截然不同。
入主益州以来，刘焉一直用东州士制衡本土派豪强，暗中扶植东州士，说明东州士势力其实处于下风，否则不用刘焉偏帮。这也意味着，本土派在益州有强大影响力，没有本土派配合，刘焉不可能仅靠东州士坐稳益州。
逐鹿领的阳谋，是典型的以本伤人，但代价不对等。
鱼不智最多损失点名声，刘焉如果应对不力，付出的代价将非常昂贵，甚至可能动摇他在益州的统治根基！张肃代表本土派的摊牌，意味着本土派对刘焉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
这是个危险的讯号，由不得刘焉不重视。
答应巴郡自治？
那可是拥有十二个县、人口近百万的大郡！
益州人口第一大郡是永昌郡，在益州南部，大多属于少数民族聚居区，生产力相对低下，繁荣度不高，再加上益南地方豪族势力根深蒂固，州府管制力薄弱，事实上益州府从南部地区收的赋税很有限，主要靠益北郡国。永昌之后，益州第二人口大郡便是巴郡，且是在益州北部地区，向来是州府税赋重要来源。允许巴郡自治，益州府的财税来源将受到重创。
刘焉更担心的是，巴郡成功争取到独立，会不会成为榜样？
那同样是足以撼动他对益州统治的梦魇……
刘焉无比纠结。
益凉边境的一场冲突，帮助犹豫不决的刘焉痛下决心。
军队在荒野间扎营对峙，生活条件差，心情自然不好，经常有些冲突，要不是两边主将都严令不得妄生事端，天知道会打多少次架。
都是当兵的，谁没有点脾气？
益州军自知不是凉州系对手，不敢挑衅，表现相对克制。
然而别忘了，参与对峙的还有汉中的五斗米教众。
五斗米教兵自认为打的是圣战，有神仙襄助，刀枪不入，无往而不利，凉州系都是些凡夫俗子，哪会被他们放在眼里？平时一个个没少趾高气扬，搞些小动作挑衅是常有的事，时不时还大放厥词，斥责凉州系没有眼力劲，面对教兵不退避三舍，小心哪天俺们不高兴了，杀进长安，要尔等好看……
凉州军桀骜不驯，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但为了配合逐鹿领，硬是忍了。
直到领军的郭汜收到一份玩家急报，凉州军终于放开手脚。
导火索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凉州系与汉中兵隔了条小河各自扎营，埋锅造饭便从河里取水，当天汉中兵取水的时候，几个凉州兵朝河里撒尿，按说没可能滋到对岸，污染汉中兵饮用水源，但教众早已习惯凉州军隐忍，认为此举是对他们的严重挑衅和冒犯，务必得惩罚一番，以扬五斗米威风。
十几个取水教兵气势汹汹过河，被六名凉州兵揍得妈都认不出来……
消息传回去，教兵群情激愤。
一位军侯带本部人马再去找场子，一曲两百人，遇到一个凉州百人队，话不投机，约定战场上分对错，死活各安天命。汉中军侯本不愿以多欺少，但考虑到凉州百人队是骑兵，马也算数，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自诩无敌的五斗米教兵，很快被凉州军的凶悍凌厉杀法打得溃不成军，哪怕他们全力挣扎，还是无法摆脱被屠杀的厄运。最后还是凉州军发善心，留了十几个活口回去报信，并亲切地告诉汉中军侯，不服气可以再来。
这一战，浇熄了汉中教兵的嚣张气焰。
也浇熄了刘焉负隅顽抗的底气。
刘焉明白，这次冲突是鱼不智借凉州军对他的警告。
他可以不理。
但鱼不智后面的招数，一定会让他越来越难受。
张肃再次约鱼不智会面：“州牧大人说了，那件事情可以商量……”
鱼不智满面春风：“商量啊，我刚好也有些事情需要州牧大人帮忙……”
第1126章 巴郡自治
益州府发布全国公告，大意如下：为表彰逐鹿领为国开疆的丰功伟绩，宣示鼓励玩家和诸侯势力对外振土之风尚，以及为逐鹿领能更好整合资源，在对外战场有更好的表现……益州府决定，即日起放弃对巴郡军政管制权，给予巴郡完全自治地位，刘焉一脉主政益州期间绝不动摇。
（全国公告不超过50字，上面大意内容100余字，不是猫突然不识数，是不想让大家看古文别扭，真当本猫不会胡诌几句？多贴心的猫啊，鼓掌！）
举国哗然。
巴郡完全自治？
刘焉一脉不得反悔？
我的天！
益州府的公告放出没多久，长安迅速作出回应。
长安的说辞与益州府惊人的一致。
对于益州府允许巴郡完全自治的决定，长安表示充分理解并完全赞同。鉴于逐鹿领长期为国奉献，屡屡扬大汉国威于域外，享受此殊荣顺理成章。长安希望能有更多诸侯以巴郡为鉴，致力于开疆拓土，而非在神州搞内战。最后长安承诺，中央全面承认巴郡自治地位，浮屠为证。
益州府和长安先后作出承诺，巴郡自治地位至此不可撼动。
玩家世界一片哀号：当你还在为占据一座名城拼命努力的时候，人家已经贵为诸侯，并通过展示力量的方式，强行从州牧手中谋得完全自治地位。为帮助某人达成该目标，凉州军和马腾、韩遂联袂出兵，摆出不惜进攻益州的决然态度，迫使刘焉屈服。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npc世界，心情则是复杂得多。
巴郡获得完全自治地位，对npc世界冲击相当大，让无数人反复品味。
完全自治，跟国中之国有什么区别？
还可以这样玩？
鱼不智忙活这么久，又是挖坑让陈留吴家跳，又是联合凉州兵马施压，又是拿北营征兵说事，原来打的是摆脱州牧府钳制、彻底自主自治的主意。从事态发展及最终结果看，战术层面的操作可以说拿到满分，但战略层面，鱼不智是不是故意挖坑坑吴家姑且不提，巴郡跟凉州军合作却是确凿无疑。或许这是为摆脱刘焉控制，不得已而为之，但鱼不智公然跟凉州军站一起，势必对他皎洁如珪的声誉带来一定负面影响。
长远看，真的合算吗？
鱼不智这次做得是不是有些过头？
诸侯们大多不愿置评。
沉默，其实也是一种态度，诸侯们普遍认为鱼不智这次锋芒过甚。
普通npc却不那样认为。
普通npc心思没那么多，看问题不够深刻，大多为巴郡自治感到欣慰。原因也很简单，完全是鱼不智和刘焉个人声誉比拼。鱼不智是当红炸子鸡，声誉好到爆。反观刘焉，割据益州不遵王令，逐鹿领打下飞地后因害怕担责拒不接收管辖，前些天还蛮横拒绝北营征兵，早被普罗大众贴上“自私”、“野心家”、“小人”等标签，形像在民间恶劣到了极点。正所谓爱屋及屋，刘焉被鱼不智逼着放弃巴郡管制权，普通npc不但不同情，反而颇感快意。
教训割据的自私宗亲，严格讲算是替天行道，哪有过头？俺们家【拓土英杰】可不是霸道之人，前些日子被朱车骑训斥，人家忍着压根没计较，刚好紧接着刘焉胆敢不同意北营征兵，镇东将军拿他当出气筒，有问题吗？
以下犯上自然不值得提倡，可若是好人逼宫坏人，貌似也挺爽的……
拥戴一个人，有时就是如此盲目。
绵竹城。
一间客栈包间内，寂寞惹人和永恒de璀璨相对而坐，神情凝重到极点。作为前割鹿盟成员，现今复仇者联盟两大部首，他们与逐鹿领的恩怨太深，难以化解，也不愿化解，游戏中都不能快意恩仇，还玩什么游戏？只是任他们如何煞费苦心，如何暗中经营，试图搞垮逐鹿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逐鹿领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越来越强，他们的信心遭遇了严重打击。
北营晋级传奇兵种，龙领归属曝光，一度让他们感到严重挫败。
巴郡取得完全自治地位，对复仇者联盟而言，更不啻于晴天霹雳。
鱼不智跟刘焉不睦，早就不是秘密，利用益州府打击甚至覆灭逐鹿领，向来是复仇者联盟看好的一步棋，联盟为此做了许多前期准备。巴郡自治，意味着这步暗棋再无杀伤力，前期的投入打了水漂倒是小事，重点是在于，联盟失去一枚重要筹码，以逐鹿领今日实力，还有什么办法能置其于死地？
永恒de璀璨率先打破沉默，道：“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天下军团？”
寂寞惹人：“刚才。”
“被识破？”
“他们没直接说，最近我被监视，几个原本跟我关系不错的核心玩家，开始有意无意拉开距离。他们自以为做得隐密，殊不知察颜观色是我强项，那些小动作瞒不过我，索性找个借口主动退了。”
永恒de璀璨一阵默然。
寂寞惹人混到天下军团，是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为避免启人疑窦，前期做了很多铺垫，寂寞惹人花了很长时间在多个军团流浪，最后终于等到了天下的邀请。天下是逐鹿领最倚重的玩家军团，寂寞惹人进天下任务有三：1是收集情报；2是策反；3是暗中制造不和谐，破坏天下凝聚力，尽量将天下军团搞得乌烟瘴气。
可惜天下军团体制设计合理，核心玩家间信任和包容度远超普通军团，又有相对公平的贡献和分配制度，内部凝聚力非常高，很难挑起内部分裂。寂寞惹人入团数月，始终没找到好机会。寂寞倒是始终保持着耐心和决心，认为再多给他些时间，迟早把天下搞出内伤。可惜还没等他实现心中目标，便被识破身份，黯然退团，寂寞心中的失落不难想见。
永恒de璀璨不想在寂寞惹人伤口上撒盐，果断转移话题。
“我觉得吧，鱼不智这次玩过火了。”
“嗯？”
“勾连外力，以下犯上，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其他诸侯会没有想法？”
“……npc民间不认为这是污点，别府和飞地让他成了大汉朝的英雄，名声好得惊人。另外，巴郡完全自治了。”寂寞惹人委婉地表达不认同。
“底层民众不要紧，他们没力量，诸侯们比较重要。”永恒de璀璨道：“以前逐鹿领多是被围攻对象，被动还击，杀伐果决没人非议。这次不同，这次是他主动对刘焉发动进攻，主动挖坑，环环相扣，逮着机会痛下杀手，招法狠辣，跟过往受害者形像截然不同。这件事之后，相信诸侯们会对鱼不智有一个全新认识……别的不好说，他在国内拓展的机会应该没有了。”
寂寞惹人思忖片刻，点头：“的确，得不偿失，但不象他的一贯作风……”
按复仇者联盟做的侧写，鱼不智擅长经营形象，“忠汉”人设始终如一，且尽可能保持低调作派，没有招惹到他的人，即便都知道逐鹿军铁血能战，也很少有人认为鱼不智行事霸道。这次逐鹿领对付刘焉的方式，结果看大获全胜，手法却大有值得商榷之处。以寂寞惹人对鱼不智的评估，逐鹿领有能力做得更干净，更自然，但鱼不智显然没有按照惯常的风格处理。就象一位川菜厨师，突然改做粤菜，或许同样美味，却难免让人感觉错愕。
永恒de璀璨笑了，悠悠道：“这个问题我也刚想通。”
“什么意思？”
“我暂时想到两个原因，第一，膨胀了。”
寂寞惹人眼前一亮，他从未从这个角度解读鱼不智的变化。
跻身诸侯，接连开疆拓土，拥有传奇兵种，被拜镇东将军……一桩桩，一件件，换作任何玩家有如此成就，想来都有膨胀的理由吧！
“第二，他自知已不可能继续在国内扩张，索性把名下的巴郡占牢实，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不能继续扩张？”
“你看看逐鹿领的位置，他想扩张，过不过得了浮屠那一关？”
寂寞惹人恍然大悟。
浮屠优先确保游戏按历史推进，凡涉及主线情节，断然不容许出状况。
新巴郡归属益州，绝大部分地盘被益州郡国包围，仅东南与荆州接壤，挨着武陵，但那片区域是连绵群山，难以通行，更别提展开对外商贸活动。新巴郡被益州郡国包围，要扩张，便得从益州府身上割肉。但刘焉踞益州，是历史主线情节需要，浮屠怎么可能容忍益州被蚕食？
益州不能动，最近的便是荆州。
问题是荆州和益州的情况一样，关系后续大量主线情节，还是动不了！
游戏中浮屠是天，逐鹿军再能打，也无法逆天而行。
既然注定在国内扩张无望，刘焉又对巴郡有野心，鱼不智拼着损名声，不惜跟刘焉撕破脸，强行完成对巴郡的彻底掌控，也不失为一个明智选择。
寂寞惹人冷笑道：“他这些盘算没毛病，只是凭空多了些敌人。”
“些？”轮到永恒de璀璨皱眉。
除了刘焉从此恨死鱼不智，还有谁？
第1127章 膨胀
作为复仇者联盟部首之一，又长期混迹垫江军团当卧底，寂寞惹人不仅擅长察颜观色，分析推理能力也不差。只是因为卧底天下军团被人识破，长时间苦心经营却落得一场空，一时惆怅，兴致低落。迅速调整好心态后，寂寞惹人随即展现出部首应有的能力。
“刘焉这次被迫承认巴郡自治，丢个大郡不说，老脸还被扇到肿老高，不恨死鱼不智才是怪事。巴郡与益州府的仇再无化解可能，虽说碍于承诺，刘焉无法干涉巴郡军政，可有机会从别的地儿捅巴郡刀子，相信会很乐意。”
“这个不用说，还有谁？”
“朱儁。”
永恒de璀璨愕然：“朱儁？”
寂寞惹人点头：“我收买了与上郡太守府合作的玩家军团，最新情报说，长安承认巴郡自治，令朱儁怒不可遏。早先传闻逐鹿领参与重启西国商道，朱儁就质疑鱼不智被凉州军收买，当时怀疑，并无实据，现在嘛，坐实了。”
“可靠吗？”
“你以为玩家嘴巴很牢？npc不信任玩家是有道理的……一件+5装备，那军团长乐得合不拢嘴，再加上他是我大学学弟，透露点信息算得了什么？”
“唔，忘了你有强化装备的绝活。”永恒de璀璨笑道。
以朱儁嫉恶如仇的性情，认定鱼不智跟凉州军勾结，决裂已在所难免。朱儁是汉室老臣，朝野间很有影响力，他若毅然决然地与鱼不智划清界限，对鱼不智声誉会造成怎样的负面影响，目前还难以估量，但受伤在所难免。现实层面的危险同样不容轻视，譬如说龙领，譬如说上郡胡市还能不能开，这些都是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用类似方式，我还收到份绝密情报，还有位诸侯对鱼不智非常不满。”
“谁？”
“赵部。”
“赵部？怎么可能！”
赵部是巴东太守，先前曾是老巴郡太守，原本将巴郡打造成铁板一块。只可惜刘焉上任后，出于政治利益考虑，对赵部实行全方位打压，一定要将赵部从巴郡太守位置拽下来，最终两人矛盾彻底爆发。再后来巴郡三分，赵部成了巴东太守，虽说地盘缩水严重，但能扛到最后还混到个太守当着，且让刘焉作出五年不得再对付他的承诺，实际上已经非常不易。
众所周知，赵部跟鱼不智关系非同一般。
被刘焉打压，赵部落得个还算不错的结果，跟鱼不智的支持密不可分。
益州叛乱时，赵部征益南被困，是逐鹿军将他捞出来，鱼不智对赵部有救命之恩；赵部受打击最无助时候，是鱼不智提醒他公开宣示讨伐董卓，让益州府即将落下的刀不得不收回，获得喘息机会；再后来利用自己人脉，找有份量的人为赵部说话，争取更好的谈判结果；最后则是慨然借江州城，任赵部转移多年积累下来的物资……
当然，帮助是相互的。
逐鹿领遭遇围攻的时候，赵部也屡屡出手相助，多次救逐鹿领于危厄。那么多次并肩作战，那么多次抱团取暖，结下的情谊非常牢固。
连复仇者联盟都一致认为，赵部跟鱼不智的亲密关系不可能撼动。
寂寞惹人却说，赵部对鱼不智不满？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寂寞惹人洒然一笑。
“鱼不智挖坑算计陈留吴家，北营借机到绵竹逼宫，外有凉州系助阵，为的就是谋求巴郡自治。不得不说，逐鹿领这一系列组合拳打得滴水不漏，益州府不得不在重重压力下妥协。”
“巴郡以后倒是安稳了，巴东呢？”
“赵部也是刘焉的眼中钉，必欲打倒对象，若非举起讨伐董卓的大旗，关东诸侯为他提供道义上的支持，赵部斗得过刘焉？尽管现在还是个太守，但巴东巴掌大块地盘，赵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刘焉答应五年内不干涉巴东军政，五年之后呢？赵部在巴东相当于苟延残喘，缺乏安全感。”
“以前赵部还指望跟巴郡抱团，共同抵御刘焉，可赵部万万没有想到，巴郡居然谋求永久自治，并逼迫益州府公开承诺……赵部怎么知道？拜托，赵部好歹当了十几年巴郡太守，在益州也是有人脉的，刘焉再怎么打压他，在益州府找愿意通风报信的人不难……刚好鱼不智这次没有跟州府绕圈子，单刀直入，就是要自治，州府多次召集幕僚议事，知情人多得很……”
“赵部收到消息后，为鱼不智喝了阵彩，才突然意识到自家处境不妙。”
“巴郡完全自治，刘焉无法对鱼不智出手，益州内部便只剩一个敌人，巴东！五年之约过后，巴东拿什么抵挡益州府的打击？”
“赵部反复思量，唯一出路就是请鱼不智帮忙，把巴东问题打包解决。毕竟巴东是小郡，跟巴郡相比是小儿科，倘若刘焉能接受巴郡自治的事实，没理由舍不得巴东那一小撮。当然，前提是鱼不智坚持捆绑解决巴东问题，甚至不惜极限施压，才可能让刘焉点头。以赵部掌握到的情报，益州府答应巴郡自治几无悬念，把巴东当作添头，刘焉或许会因被胁迫而感到不爽，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但就实利层面看，放手巴东对益州府影响没那么大，顶多费些嘴皮子，刘焉最终还是会答应。”
永恒de璀璨思忖后道：“具备可操作性，为什么没成？难道鱼不智……”
“嗯。”寂寞惹人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鱼不智不愿帮忙。”
永恒de璀璨大惊失色：“鹅靠！他真这么对赵部？”
寂寞惹人点头，认真道：“明面理由：让刘焉接受巴郡自治已非常困难，再添个巴东，很可能会彻底激怒刘焉，让益州府放弃妥协，改采全面对抗。鱼不智跟赵部交了底，凉州系不会真大举进攻益州，即便他们肯，关东诸侯也不会坐视凉州系占据膏腴之地。鱼不智认为不宜节外生枝，先确保将巴郡摘出来，今后再想办法解决巴东问题。”
永恒de璀璨想了半天，说道：“其实也有道理。”
“如果仅仅这样倒也罢了，顶多是见解分歧，赵部即便心头有些不爽，也不至于怎么样。可千不该万不该，鱼不智对待赵部的态度有些盛气凌人，还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
“譬如？”
“譬如‘巴郡自治后，仍会全力保护巴东’、‘五年之期后，事若不谐，赵兄可来巴郡’。鱼不智说这些话时或许是出于一片好意，但落在赵部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你想想赵部昔日之风光、今日处境之惨淡、还有两人结识以来的地位变化带来的落差……赵部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永恒de璀璨叹息：“这什么情商啊……”
易地而处，若他是赵部，听到鱼不智说这些话会作何感想？
往好里说，以保护者自居，当自己是带头大哥，或许实力上有这资格，但别忘了，赵部当太守的时候，鱼不智还什么都不是，赵部以前没少帮他。昔日被罩对象突然真诚地说，今后我罩你，那人该感谢还是该觉得被羞辱？
往坏里想，那就没下限了。
比方说，鱼不智是不是想找机会吞并巴东？
消息来源说，赵部现在既愤怒又恐慌，似乎真有往被吞并的方向琢磨。
这件事，足以证明话术的重要性。
几句不合时宜的话，便摧毁了来之不易的信任。
永恒de璀璨一下子想到情商，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认为不是情商问题，没情商，他也混不到这个份。”寂寞惹人摇头：“他应该是渐渐习惯了以上位者心态待人接物，更简单明快，更直言不讳。在领地这么干没问题，至于外人会否感觉不快，他不会很在意，至少不会象过去那样在意。在实力或地位较低的人面前，这种变化会更加明显。”
“或者换个说法：现在的赵部，已不值得他花费太多心思照顾其情绪。”
还有一个可能，寂寞没有说，那就是随着逐鹿领摊子越铺越大，多线齐头并进的同时，必然导致待处理事务大量增长。逐鹿领的确有很多人才，几乎人人能独当一面，帮鱼不智分担了许多常规事务，但逐鹿领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需领主亲自过目的重大事项越来越多，还有巴郡的治理事宜。客观地讲，鱼不智很难再象过去那样，花较多精力和时间去在意某些细节。这与个人心态无关，纯粹是领地发展到一定规模后的正常变化。
不过，由于立场敌对的缘故，再加上过去在逐鹿领身上尝到太多失败，在不影响对对手理性判断前提下，复仇者联盟向来不吝于将鱼不智黑化。
末了，寂寞惹人嗤笑道：“我现在特别认同你对他的一个判断：膨胀了。”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无论如何，鱼不智先是被朱儁唾弃，接着连赵部都怀疑他有吞并之心，对复仇者联盟而言都是好消息，足以冲淡因北营晋级传奇、巴郡获得自治带来的挫败和沮丧。两人兴致勃勃地就联盟应如何利用这些隐患展开讨论，越聊越来劲，心驰神往中。
热烈讨论中，一人通信手镯亮起。
接通，听了没两句，永恒de璀璨失声道：“真的？”
对面道：“千真万确。”
结束通讯后，永恒de璀璨眼神有些发直，努力消化中。
“怎么了？”
“他刚去襄阳拜访刘表，以逐鹿领主身份，声称受燕氏遗孤燕姬之托，要求荆州府彻查当年襄阳燕氏被灭门公案，直指蔡氏与武陵寇勾结……”
寂寞惹人目瞪口呆。
看人家这架势，怼完刘焉怼刘表？
果然……膨胀得厉害！
第1128章 不欢而散
向永恒de璀璨通风报信的，是襄阳蔡氏。
割鹿盟失败后，永恒de璀璨率浮沉军团远走荆州，奇迹般的没有衰落，反而在荆州混得风生水起，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浮沉得到襄阳蔡氏的帮助。
蔡氏为何庇护一个外来玩家军团？
这说来就话长了，简单讲跟逐鹿领有直接关系，大家有着共同的目标。确切地讲，蔡氏一开始没把逐鹿领捧到对手高度，当时的逐鹿领还很弱小，远未成长到能够让蔡氏认真对待地步，要不是燕姬定居逐鹿领，蔡氏必欲得之而后快，蔡氏未必有兴趣多看逐鹿领一眼。碍于游戏规则，拥有官方背景的npc势力无法随意对玩家出手，蔡氏不得不借助玩家或非官方力量，通过为浮沉军团提供庇护，换取复仇者联盟在擒拿燕姬事宜上的合作。
蔡氏原本以为，跟浮沉的合作属于一锤子买卖，很快就能完结。
然而，逐鹿领的难缠程度一次次刷新蔡氏认知，多次出手都未能搞定，蔡氏和浮沉的合作也就变得长期化。而且，随着逐鹿领的实力一天天增长，蔡氏与浮沉的合作关系也越来越深入，以应对逐鹿领令人惊讶的成长速度。
到如今，浮沉跟蔡氏渊源已是极深。
寂寞惹人摸下巴，问道：“刘表什么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永恒de璀璨冷笑着：“愤怒，却还得虚与委蛇。”
寂寞惹人点头：“果然……”
刘表单骑入荆州，之所以能迅速掌控大局，便是靠当地世族倾力支持，其中，尤以襄阳蔡氏居功至伟。蔡瑁深得刘表重用，在荆州府内担任要职，连前武陵太守曹寅都愿私下听其调遣，率领部队悍然进入巴郡攻打逐鹿领，事败后惨遭灭口，蔡瑁仍岿然不动，不难看出蔡瑁在荆州府是何等地位。
于公，刘表不可能不保蔡瑁。
于私呢？
蔡瑁二姐嫁作刘表后妻，说起来，蔡瑁是刘表小舅子……
于公于私，刘表都不可能办蔡瑁。
退一万步，即便要办蔡瑁，也只能是刘表本人，鱼不智一个外州太守，跑到荆州要求刘表办蔡瑁，哪有这道理？漫说蔡瑁是刘表姻亲重臣，即便刘表看蔡瑁不爽，也断无可能应外人的要求，把自己心腹干掉。往轻了说，鱼不智的作法叫不懂官场规矩，往重了说，这是要干涉荆州内政乎？
刘表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
以刘表身份地位，完全可以不给鱼不智面子。
【拓土英杰】又如何？
堂堂荆州牧不比你巴郡太守牛气？
但刘表硬是压住满腔怒火，耐着性子倾听完鱼不智的控诉，最后表示，荆州府会彻查此案，若是蔡氏所为，自己必定秉公执法，还燕氏一个公道。
刘表何以如此克制？
原因很多。
第一，鱼不智风头正劲。民众心目中众望所归的英雄人物，自带“谁跟我掐架谁是坏人”光环，刘表不想毫无来由地惹一身骚。
第二，公理。鱼不智不是以太守身份告状，而是以逐鹿领主身份陈情，燕姬是逐鹿人，弱女子一枚，领主出面代她讨还公道，情理上完全讲得通。尤其是后来鱼不智告诉刘表，燕姬是自己心腹部下、巴郡都尉徐庶的义姐，关系非同一般，正当性相当充足。
第三，心虚。刘表入主荆州好歹已有几年，跟蔡氏又有姻亲之谊，蔡家近两代迅速崛起，中间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刘表多少有耳闻，真翻旧帐，蔡氏过去那些肮脏事迹怕是很难遮掩牢实，偏生鱼不智这厮一根筋，刘表若断然拒绝，天知道这厮搞出什么妖蛾子，不如先应下，后续慢慢拖。
第四，刘表需要判断鱼不智的真实意图。刚跟益州府干过一仗，搞得刘焉灰头土脸，余波未平，便马不停蹄杀到荆州，怎么看都象是另有目的。益州吃瘪，是因为先跳进逐鹿领挖的坑，内有鱼不智激化派系矛盾，外有凉州系当帮凶，刘焉内外交煎，没办法招架，不得不低头认怂。考虑到逐鹿领先前手段，刘表对鱼不智突然东来着实有点怵，这厮准备了什么阴谋？
最后，荆州府需要评估，逐鹿领对燕氏公案调查的决心。是随口说说，还是矢志讨公道？是兴之所至，抑或谋定而后动的认真行为？这些细节，未必会改变荆州府应对危局的方式，但至少能让州府心中有数，减少误判，以便作出更及时精准、更有针对性的应对。
刘表表示燕氏公案已过去多年，且燕氏几乎族灭，仅余一位孤女存世，重新查案恐耗时良久，想拖时间搞所谓“初步调查”，时间起码一个月往上。但鱼不智显然没那么好糊弄，据理力争，最终初步调查期被缩短至半个月。
半个月一到，鱼不智准时飞到襄阳。
荆州府的“初步调查”，显然不会有什么结果，无非做做样子。
理由也充分：事情发生在八年前，燕氏庄园被武陵寇突袭攻破，家主一脉青壮当场被杀，虽说其他家族及时赶到，迫使贼寇退走，燕氏小一辈活下来的也没几个。找不到有力人证物证，蔡氏又矢口否认，州府能怎样？
实际上，除燕姬被视为不详之人远走，留在襄阳的还有三名家主后裔，前几年先后因病或意外夭亡。由于看着都是自然死亡，蔡氏家主又曾被逼得立誓，不得再用阴暗手段对付襄阳家族，众人纵然有疑，也不好说什么。
换句话说，昔日燕氏家主一脉除燕姬还在，其他人都死绝了。
后来接掌燕氏家主的旁支，便成了受益者。新家主本该推动调查真相，但继任家主比较懦弱，忌惮蔡氏势力，且蔡氏受到襄阳家族联手仇杀报复，支撑不住，主动设法对受害家族变相补偿，那继任家主自认为拿了人好处，死的也不是自家这一脉，真追究也不会有结果，便认了命，不再追查真相。
事发数年，燕氏现任家主缺乏报仇意愿，荆州府调查结果自然不理想。
刘表不愿跟鱼不智有太多交道，而且查案子这种事，也轮不到州牧来，负责调查燕氏公案的是蒯良。半月之期满时，也是由蒯良负责接待鱼不智。
蒯良知鱼不智来者不善，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也只得硬着头皮周旋。好在他是豪族名士，待人接物极有礼数，说话更是滴水不漏，以三寸之舌，将荆州府敷衍的调查，吹成穷尽洪荒之力，意思是查不出来，不能怪州府。倒是武陵寇犯下恶行，荆州府必不姑息，已向武陵发出公文，严令近期调派郡兵对武陵寇发起征剿行动，以彰国法，以祭燕氏。
末了蒯良说，刘表对燕氏遭遇很同情，愿对燕氏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帮助燕氏复兴。很明显，这是荆州府作出的妥协姿态，但这份妥协不白给，蒯良暗示，希望燕氏放弃对蔡氏的追究。
鱼不智耐着性子听完，冷冷道：“也就是说，燕氏讨不到公道了？”
“查无实证，如之奈何？”
蒯良语气依然谦恭平静，眼眸深处却掠过一抹愠意。他好歹是蒯氏当代家主，州牧帐下重臣，秩比不如太守，也没有在太守面前矮一头的道理。既然发现鱼不智不打算和平解决，蒯良也不会逆来顺受，弱了荆州气势。
鱼不智起身：“既如此，告辞。”
蒯良微笑如故：“不送。”
商谈不欢而散。
鱼不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蒯良独坐皱眉沉思。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见刘表和蔡瑁从侧厅屏风处转了过来，蒯良赶紧起身，对刘表作礼：“主公。”
刘表点头：“子柔，怎样？”
蒯良面色凝重：“有备而来，无斡旋可能。”
蔡瑁嘴角微微抽动，心情糟糕到极点。
荆州府内部同样有派系之争，襄阳蔡氏最大竞争对手，便是中庐蒯氏，为各自代表的利益团体，两家没少明争暗斗。但平心而论，蔡瑁对蒯良蒯越哥俩的眼光和识见是认可的。蔡氏通过联姻，陆续与太尉张温、沔阳名士黄承彦、以及刘表建立亲密联系，在荆州，外势无匹，却一直未能斗垮蒯氏，不难看出蒯氏兄弟能力多么出众。
蒯良认为无斡旋可能，对蔡氏显然是坏消息。
蔡瑁并不认为蒯良借机坑政敌。
首先，荆州府对鱼不智要求彻查往年公案之事定性，表面是蔡氏的事，但联系益州府刚经历的遭遇，有理由认为蔡氏只是借口，一如那陈留吴家，逐鹿领的最终目标可能是荆州府。既然如此，这次就不再是襄阳蔡氏私事，而是荆州府公事。上升到如此高度，政敌间如果再互相拆台，那不叫机灵，那是找死，以蒯氏的眼光和谋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其次，蒯良这人讲究仁德，道德值很高，不象其弟蒯越那般喜欢用诈，藐良的话具备相当可信度。刘表让蒯良负责与鱼不智接洽，而不是蒯越来，附带说明刘表不愧是富有经验和智慧的政治家，权谋之术运用娴熟。
“观鱼镇东神情，恐不会善罢甘休。”蒯良担忧道。
刘表冷哼道：“兵来将挡，老夫可不是刘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