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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火星引力     逆天邪神txt下载     逆天邪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18章 彩脂千叶(上)

    千叶影儿很清楚要取到一枚太初神果是多么艰难的事。

    宙天神界有宙天珠的特殊感应,有寰虚鼎和掌控强大空间神力的守护者,因而得到太初神果的机会比他人大得多。除宙天之外,连综合实力远胜宙天的梵帝神界,乃至龙神界,都从不抱有太大的念想。

    焚月王界处心积虑潜藏蛮荒神髓如此之久,应该是最想得到太初神果的人,可惜万年过去,连个影子都没摸到过。

    云澈和千叶影儿到来太初神境,主因是完全脱离劫魂界和焚月王界接下来必将发动的追剿,至于太初神果……虽也是原因之一,但很显然,他们两人对此更多的只是念想,在太初神境一年时间,别说找寻神果,都从未深入过半步。

    忽然遭遇宙天神界的人,并探听到太初神果的讯息,无疑是个巨大的意外和惊喜。云澈利用千叶影儿引宙清尘主动靠近,为的是两大守护者若能成功取得神果,他们便可借助宙清尘探视神果的破绽,或将他挟持来强取太初神果。

    而这两者,都毫无疑问伴随着极大的风险……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要面对两个守护者!

    但,之后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逐流尊者死,太垠尊者成功带着太初神果归来……却已是极度伤残,几近濒死。

    云澈借此强杀太垠,强取神果,虽然也冒了一些风险,但相对神果的珍贵和原本该承担的风险,简直可以说不费吹飞之力。

    “的确容易的过头了。”云澈对千叶影儿的话并不觉得惊讶:“你想到了什么?”

    不但拿到了太初神果,还灭掉了一个宙天守护者!这两者,前者本该是冒着巨大风险,后者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却几乎没费多大力气便同时做到。

    “太垠和逐流极擅空间玄力,还带上了寰虚鼎。他们潜入太初龙族之地,哪怕遭遇了太初龙帝,也足以全身而退。除非……”千叶影儿微微皱眉:“太初龙帝提前预知他们的到来,早已蓄势待发,反给他们猝然一击,也断绝他们安然遁走的机会。”

    “但,”千叶影儿继续道:“对太初龙族而言,太初神果的重要性,远胜灭掉入侵者。若太初龙族当真早有准备,那么更多的力量定是倾注在保护太初神果之上。”

    “而事实,逐流死,太垠重创,却又带回了太初神果。这无论怎么想,都似乎不太应该。”

    千叶影儿五指微张,那股无法言语的浓郁神息,除了太初神果,再不可能有其他。

    太垠是真的死了,太初神果也不是假的。

    “看来,我们走大运了。”千叶影儿道:“蛮荒神髓,太初神果,现在连从未开过眼的老天都在倾向于我们这两个恶魔了吗?”

    云澈没有说话,眉头微微收凝。

    自己寻不到的东西轻易入手,自己杀不死的人死在眼前……

    这番场景,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这时,他忽然想起太垠全身的伤口之上,那偶然掠过的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力量气息。

    一抹暗光在脑海中闪现,他猛地抬头,喊道:“彩脂,是不是你!”

    “?”千叶影儿转眸,而就在这一刹那,苍穹忽黯。

    一股霸道绝伦的威压忽然罩下,如浩瀚星河当空倾覆,让她身形,乃至全身血液都为之彻底凝固。一道彩影带着冰寒气息骤俯而下,纤小白皙,犹若雪玉的手儿却带着毁天灭地之威,只取千叶。

    实力已恢复到神主中期的千叶影儿竟被这股威凌压制的无法喘息,唯有腰间“神谕”勉强飞出。

    叮!

    纤嫩到让人不忍碰触的手指与足以断裂星辰的神谕碰撞,一声撕魂的轻鸣,神谕顿如一条僵死之蛇,神息崩尽,失力横飞,千叶影儿身形疾退,嘴角溢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本紧握手中的太初神果也脱手飞出,被彩影一瞬吸入手中。

    “彩脂!”

    看着女孩的背影,云澈疾喊出声,冷寂许久的心魂顿时迸发出无比复杂的情感。尤其……有了一抹本该已彻底死去的欣喜之感。

    如果说在这个世上他还有一个亲人,那就是彩脂。

    面对他的呼喊,彩脂却是毫无反应,彩影一晃,直取千叶影儿,天狼圣剑在她手中现形,释放出让天地颤栗的神威与杀意。

    七年前,彩脂曾和千叶影儿交手过。只是那时,她和茉莉联手,也无法伤到千叶影儿分毫,反而双双受创,最终唯有借助茉莉的能力遁离。

    而今,仅仅一个照面,她便伤其身,震溃神谕,夺其神果。

    并非只是千叶影儿的修为远不如当年,更因,如今的彩脂,也已绝非当年的彩脂。

    “彩脂!!”

    云澈面色微变,脚踩星神碎影与断月拂影交错,一瞬闪至了彩脂前方,也生生阻下了她的威势……那把远比她身型庞大的天狼圣剑停在半空,距离云澈的胸口只有堪堪半尺。

    再后方数尺,便是千叶影儿。

    威凌凝结,杀意却丝毫未减。多年相离,云澈和彩脂的眸光终于又一次触碰,只是两人的身体中间,却是横着一把苍蓝巨剑。

    “不要杀她!”

    云澈急声道,但话刚出口,看着近在咫尺的彩脂,他忽然窒息。

    多年不见,彩脂的外貌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她的衣着,也依旧是那身渲染着天真少女气息的彩裳,恍若当年的初遇。

    只是她的眼神完全的变了。

    曾经那双仿佛镶嵌着无数彩色星辰的眼眸,此时幽暗的像是一汪无底深渊。再无神采嫣然,巧笑倩兮,唯有冰冷和灰暗。

    她的气息也变了。作为当世对黑暗气息最为敏感的人,云澈清楚感知到彩脂的天狼神力出现了异化……不,那已经不是神界认知中的天狼神力,而是经过极度扭曲后,所衍生的恨世魔狼!

    本以为除了回忆,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事能让自己心痛。但看着彩脂的眼睛,云澈的心魂如被毒针狠狠扎刺了一下。

    他脑海中,响起当年茉莉强行让他和彩脂拜堂后说的话:

    “云澈,我知道这一切你一定会觉得很荒谬可笑……她的心中,有着一个深渊,我如此做,是希望将来你可以拯救她,也只有你才能拯救她。”

    “若将来,我因为某些事,不在她的身边,她的世界里,至少还有你,而不至于永坠深渊……”

    那时的茉莉,自知很快会成为祭品。她强行将云澈和彩脂以一个简单到有些荒谬的方式结为夫妻,为的就是在自己离开后,让彩脂的世界里还有云澈这抹明光,而不至于永陷灰暗。

    但,茉莉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

    眼前的彩脂,她已变成了茉莉最害怕,最不想看到的样子……不,那浓郁到让云澈都心惊的黑暗魔气,她陷落的,是比茉莉所担心的更深暗的深渊。

    “彩……脂……”再一次呼喊,云澈的声音已变得很轻。

    “你…要…护…她?”彩脂发声,声音再无空灵,唯有阴沉慑心。

    在星神界的献祭仪式开始之前,彩脂最恨的两个人便是月无涯和千叶影儿。前者逼死了她的养母,后者害死了她的哥哥。

    如今,千叶影儿不复当年,而她远胜当年。她终于可以亲手为兄长溪苏报仇。

    云澈伸手,五指抓在了天狼圣剑的剑刃上……剑上浮动着幽蓝的剑芒,却丝毫没有伤害到他:“彩脂,她的确该死。但现在,她还不是死的时候。”

    五指在剑刃上收拢,他看着彩脂的眼睛,轻轻的道:“劫天魔帝离开前,留给了我她的源血和魔功。而她,是最好的修炼炉鼎。”

    “当年,她是我们的敌人。而现在,她和我们,有着相似的目标。我的余生,会不惜一切的复仇,为了我的家人,为了茉莉,为了师尊,为了我自己……而她,是一把利剑,也是最好的工具。如果没有了她,这条复仇之路,我会多走很远很远。”

    千叶影儿:“……”

    但,云澈的话语,却没有让彩脂产生一丝一毫的动容,天狼圣剑忽然剑芒迸发,云澈虎口崩碎,血珠飞溅,被瞬间远远震开。

    一声狼啸,天地变色,天狼圣剑杀机四溢,直轰千叶影儿。

    云澈的身影在半空生生扭转,以星神碎影强行闪身,又一次挡在了天狼圣剑前,邪神屏障亦在刹那张开。

    砰!!

    邪神屏障瞬间崩裂,天狼圣剑这一次直接触碰到了云澈的心口……然后堪堪停住。

    “彩脂,”再次挡在茉莉和千叶影儿之间,云澈的面孔却是一片平静,轻轻的道:“现在她的命已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完整的在我的掌控之中。先留下她的命,待我将来达成目的,你若还要杀她,我绝不阻拦。”

    彩脂依旧毫无动容,她的回答唯有四个字:“她…必…须…死!”

    这时,千叶影儿却从云澈的后方缓步走出,站到了云澈的身侧,雪颜上竟没有丝毫的惧色,反而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浅笑。

    “才短短数年,小小的幼狼,居然成长到如此境地,连当年为诸界惊叹的溪苏都远不能及。星绝空生了一个如此了不起的女儿,却想着要将之献祭,真是蠢的可笑。”

    千叶影儿竟主动提到了“溪苏”二字,彩脂灰暗的眼眸顿起无尽的冰寒,天狼圣剑上陡然睁开一双幽蓝色的狼眸。

    “天狼溪苏的确是因我而死。不过……你确定你杀的了我吗?”面对绝对有能力杀她的魔狼彩脂,她却是轻抿着唇瓣,美眸淡淡,声音缓若轻尘,说着最不该说的话。

    【emmm……稍微找回一点点状态,接下来更新可~能~会~正常一些?】

    【明天发一下千叶影儿的人设(*^^*)】

第1619章 彩脂千叶(下)

    面对千叶影儿轻渺,更似挑衅的言语,彩脂没有丝毫的犹疑,剑身轻微一荡,已将云澈远远震开,天狼剑威瞬间将千叶影儿笼罩,封死了她所有退路……乃至生机。

    灭世剑威爆发前的刹那,千叶影儿手臂轻抬,五指缓缓张开,一抹蓝光随之坠下,发出悦耳的“叮铃”声:“小天狼,这个东西,你还认得吧?”

    这是一小串很简单的铃铛,不同颜色的草藤结成,吊坠的铃铛是由彩色的玉石雕成,只是上面却闪耀着浅蓝色的光华。

    彩脂的剑停止了,她看着风铃,幽暗的眼瞳出现了轻微的颤栗。她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这串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的玉铃,是当年幼小的她,在茉莉的帮助下,为兄长溪苏所做的第一件礼物,饱含着她最单纯,最真挚的关心牵挂,希望可以佑他在外历练时永**安。

    也是由她踮着脚尖,亲手系在了溪苏的腰间。

    后来,他带着最后一口气归界,腰间却没有了那串玉铃。

    “你……”玉齿微微咬起,彩脂的眼眸有了刹那的朦胧。

    “你放心,这不是我从他身上夺下来的,而是当年,他自知生机已绝,在吊着最后一口气回归星神界前,主动交给我的。”

    彩脂:“……”

    “我本来以为永远不可能用得到它,不过看起来,他的心思并没有白费。”一边说着,千叶影儿手指轻动,一声“叮铃”,那抹覆在玉玲上的蓝光忽然脱离,随之快速的闪耀弥漫,然后缓慢的显现出一个苍蓝色的模糊影像。

    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苍蓝人影身材与云澈近似,模糊的难辨面孔。但其出现的那一刻,云澈和彩脂同时心中剧动。

    这个影像,以及伴随而至的气息,云澈并不陌生,因为他曾出现在彩脂送给他的那枚指环上。

    天狼溪苏的魂影!

    而彩脂,就算再模糊十倍的声音和魂息,她都不可能认错!

    云澈目光微凝……那枚指环上的溪苏残魂在告知他真相后散尽,他本以为那是天狼溪苏在世间的最后遗留。没想到,他竟还有一缕残魂留在了千叶影儿那边!

    “……”看着逐渐清晰的溪苏魂影,彩脂神情未动,眼眸却是彻底的怔住。

    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还能靠近和面对哥哥的灵魂。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魂影中飘荡:“彩脂,你长大了。”

    这个声音,和云澈当初所听闻的一模一样,只是要微弱了很多。

    “……”彩脂并无反应,握剑的纤指轻微的紧了一分。

    “没想到,会是你在我之后继承了天狼神力。曾经如幼蝶般娇弱的你,却将神女逼入了绝境,无论是你,还是茉莉,都是我一生的骄傲。”

    溪苏的声音平和温暖,只是短短几语,他的魂影便已淡去了近半。显然,封在玉铃上的残魂,远没有指环上的厚重。不等彩脂的回应,他已紧随着说道:“我在离世前,定叮嘱过不要为我报仇。但我知道,彩脂也好,茉莉也好,一定不会听我的话。所以,我将这枚……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留给了她。”

    “我希望,若有那样的一天,你们彼此相对时,我的存在,可以让你们放下仇恨与执念……”

    “神女殿下,她们是我世上最重要的亲人。请神女看在我的付出,不要伤害她们,否则,甘愿为你付出生命的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茉莉,彩脂,神女殿下是我愿意用一生去追逐的梦。为她而死,我心甘情愿。她的平安,亦是我一生之愿。”

    “不要为我报仇,因为你们之间从来没有仇恨。无论你们谁受到伤害,我在死后的世界都将难以安平。”

    铮……

    随着他最后一句微弱的话语,浮荡不定的残魂随风而散,再无痕迹。

    千叶影儿手中的那枚玉铃上再没有了蓝光。

    世界安静下来,彩脂怔然看着那枚玉铃,许久无声。

    云澈幽幽吐了一口气。

    要留下这样的灵魂碎片,需以大为损伤寿元和魂源为代价。而那时的溪苏已处在生机将绝的状态,却依旧在千叶影儿这边强行留下了这枚灵魂碎片。

    他如此做的目的,一半是为了保护茉莉和彩脂。他知道茉莉和彩脂一定会想要为他报仇,更知道千叶影儿的强大,她们若是强行报仇,很可能会遭遇千叶影儿的反杀……若发生这样的事,他希望千叶影儿看在他为她搏命的份上饶过她们的性命,并释放魂影,断了她们复仇的执念。

    另一个目的,就是万一千叶影儿被她们逼入死境,能以此拯救她的性命。

    但很显然,前者根本影响不了千叶影儿。溪苏死后不久,千叶影儿便借助南溟神帝之手,差一点点便害死了茉莉。

    除了她的父亲,千叶影儿根本不可能被任何情感所左右。对溪苏而言,千叶影儿是他甘愿付出生命的人,但对千叶而言……溪苏就是单纯的一个好用的工具。纵然为她而死,也换不来一丝的动容。

    甚至……哪怕死后,都在被她利用。

    但后者,却不可能影响不到茉莉和彩脂。

    尤其他最后一句……若千叶死,他在死后的世界都将难以安生。

    几乎是在以诅咒自己的代价,保护着千叶影儿。

    彩脂也好,茉莉也好,面对这句话,即使再恨千叶影儿百倍万倍,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这个世上,有着太多为“神女”而癫狂的人。财富的极致、权势的极致、玄道的极致……而她,是美色的极致。

    这些为她癫狂的人中,天狼溪苏或许是最深情的一个。

    但他所面对的,却偏偏是这个世上最无情绝情的女人。

    对于天狼溪苏,云澈不知该敬佩,还是感叹……抑或着怜悯。

    终于,彩脂手中的剑缓缓的放下……然后,消失在了她的手中。

    剑收起,杀意依旧弥漫。

    嘶!

    空间撕裂,千叶影儿手中的玉铃已被彩脂夺在手中,她缓缓抬眸,看着千叶影儿,一字一字的道:“我的确不能杀你。”

    “哦?”千叶影儿眉梢微倾。

    “但有人可以。”她眼眸转过,看着云澈:“云澈,我给你两个选择。”

    她的称谓不是“姐夫”,而是冰冷的“云澈”二字。

    云澈:“……”

    “杀了她。”她的音调冰冷无情,眼神更是云澈无比陌生的冷漠:“我随你去北神域,做你的剑,你的工具,你的炉鼎。”

    “……”云澈眉梢倾动。

    “或者,你留下她。”本就幽冷的眼眸似乎变得更加深暗:“那么,你我以后再无干系。今生今世,你再也别想见到我。”

    “你选吧!”

    曾经那个神采奕奕,天真到有些过分,对自己年龄身材还莫名在意的女孩,或许已永远不可能再出现。面对如今的彩脂,还有曾经的她绝不可能说出的绝情之语,云澈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手指上,是那枚彩脂送他的指环。

    “为什么要问这么傻的问题。”云澈看着她,轻轻说道:“虽然,我们当年的‘仪式’看上去像是一场简单的闹剧,但,那是茉莉的心愿,有着她,更有你母亲的见证,三拜既成,互予信物,你我便为夫妻。”

    千叶影儿:“……?”

    彩脂的唇瓣很轻的动了一下。

    “你是我的妻子,而她是我的工具,这对我而言,根本不是选择。”云澈缓步向前,伸出那只戴着指环的手:“彩脂,随我一起去北神域,好吗?”

    云澈的手,还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气势无比绝情骇人的彩脂瞳中竟晃过一抹慌乱。

    漫天杀意蓦的消散,她娇小的身躯忽然一转,竟远远飞去,转眼消失在天际。

    “彩脂!”

    云澈一声呼喊,但,彩脂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不可能追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两枚光华从彩脂离去的方向缓缓飞落。

    云澈伸手,将它们抓在手中。一枚,是太初神果,一枚,是一个简单的空间晶石……晶石之中,存储着数百枚异兽玄丹!

    这些玄丹都保留的极为完好,足足数百枚,每一枚的气息都强大到让人惊悚。

    这些玄丹,全部来自太初神境的上古凶兽。足足三百多枚释放着神君境的气息,而更有三十枚……赫然是神主气息!

    “……”云澈缓缓抬头,站在那里静止了很久很久。

    “你和小天狼之间,居然还有这种关系。”他的身后,响起千叶影儿的幽然之音:“姐妹通吃,真是禽兽不如呢。”

    云澈毫无反应。

    “天狼神力由怨恨而生。天杀星神当年的那个决定,显然是担心小天狼在知道‘真相’后被怨恨吞噬。不过看起来,天杀星神成功了。”千叶影儿缓缓说道:“小天狼的力量堕入怨恨,甚至已完全入魔。但奇异的是她的心魂并没有完全被怨恨吞噬。”

    “父亲要将她献祭,星神界将她舍弃,最后的亲人被人打入外混沌。她还能保持现在的心,你是唯一的理由了……否则,现在的她,早已成为一个唯余狠戾的魔狼。”

    云澈依旧没有反应,但他的嘴角轻轻的勾了一下……虽然一闪而过,但那的确是一抹微笑。

    彩脂……

    千叶影儿说的没有错,她的力量彻底魔化,变得无比强大,但她的心却没有完全堕入怨恨深渊……为了不让自己在她的灵魂和意志中消失。

    茉莉,我当年曾经因为你强行把我和彩脂系到一起而笑过你。但,或许就是你那个有些傻的决定,创造了这个了不起的奇迹。

    “她根本没有想杀你。”云澈开口:“否则,这段时间她有无数的机会。”

    太初神果,还有哪些任何一枚都足以惊世骇俗的玄丹,都在告诉着他,彩脂很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到来。或许从一年前开始,她都在默默的看着他们。

    “我知道。”千叶影儿道。从云澈第一次拦下彩脂时,她就知道彩脂并没有真的想杀她。因为她方才所释的气息,已几乎堪比当年的溪苏,她若真的想要杀自己,云澈根本不可能拦得住。

    或许,她只是想从云澈的身上,得到她内心深处想要听到的回答。

    “问你个问题。”千叶影儿双手抱在胸前,声音淡淡:“你在她面前极力护我,真的只因我是工具和炉鼎?”

    “不然呢?”云澈将太初神果和空间晶石收起。

    “……”千叶影儿没再开口。

    “还有一个原因。”云澈微微侧目,道:“你还是个不错的玩物。”

    “仅仅是‘不错’吗?”千叶影儿很轻的笑了起来,幽幽软软的道:“对你们男人而言,我可是这个世上最上好的玩物,无人可比,更没有人可以取代。工具和炉鼎都可以舍弃,但像我这样的玩物,可是会让人欲罢不能的。”

    “呵。”云澈不屑嗤之。

    “我倒是希望,你以后在玩弄你的玩物时,能稍微不那么粗暴一点。”千叶影儿眼睑轻敛,似幽似怨:“要是不小心玩坏了,你就算将来把整个神界都踩在脚下,也找不到替代品。”

    “还是说,你们男人都是这种粗暴低劣的生物?”

    云澈斜她一眼,冷冷道:“你不会知道的。因为你不会再有其他男人。”

    “哦?”千叶影儿美眸微微一眯:“这你可说了不算!”

    云澈伸手,手指从她雪绒般的玉颈缓慢掠至她的胸前:“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出我的掌控,这一点,我很确定。”

    “那你死之后呢?”千叶影儿似笑非笑。

    “……我不会死在你前面的。”手指从她身上移开,云澈转身,冷然远去。

    千叶影儿没有马上跟随,看着云澈渐远的背影,她低低了说了一句连轻风都听不到的言语:“记住你说的话。”

第1620章 宙天崩溃

    在云澈发现自己竟能吸纳玄兽玄丹的源力后,太初神境便无疑成为了他的修炼圣地。因为外界难得一见的高等玄兽,这里遍地都是。

    坦白说,云澈还真有点不舍得离开。

    云澈和千叶影儿在太初神境这段时间,猎杀的都是神君凶兽,从未敢踏足过神主凶兽的领域。

    在神界,绝大多数玄者一生都见不到一次神主玄兽,就如浩大的炎神界,也只存在远古虬龙两只神主玄兽。但在太初神境的深处,神主玄兽却可以扎推出现,他们若遭遇一只,或者两只低等神主凶兽,尚可一战,甚至猎杀。

    但神主境界的恶战,必定惊天动地,一旦引来一群,他们唯有逃遁,而且还会伴随着无法预知的风险。他们没有冒这种风险的必要。

    而彩脂交给他的这些凶兽玄丹……尤其是那三十颗神主凶兽的玄丹,对云澈而言,无疑是一笔大到无法估量的财富。

    完全不论那些神君凶兽的玄丹,三十枚神主凶兽的玄丹,要猎杀至少三十只神主凶兽,单单这个事实,便足以让任何人思之不寒而栗。

    借助虚无法则,若能成功将这些玄丹吸纳炼化,他的修为定能在很短时间内大幅暴增。

    虚无法则……云澈从未真切感觉到自己理解和领悟过它,但它却在他的身上展露着种种完全突破常理的异能。

    明明在使用它,却又从来未曾真正触碰到它的存在。

    虚无……连法则本身,也是“虚无”的吗?

    将太初神果置入天毒珠,云澈吩咐道:“禾菱,炼制蛮荒世界丹,有几成的把握?”

    “十成。”禾菱毫无犹豫的道:“以我的自然灵力和天毒珠的淬炼之力,不会有失败的可能,且不会对蛮荒神髓和太初神果造成任何的浪费。”

    “嗯。”云澈对千叶影儿先前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夸张成分。在他手中融成的蛮荒世界丹,其药力,将绝非当年宙天太祖所炼的那枚可比。药力至少是其数倍……甚至十倍都有可能。

    因为天毒珠,因为禾菱!

    “融成两颗。”云澈道。

    “两颗?”禾菱微愕,然后弱弱的道:“真的要给……她一半吗?”

    “对。”

    “……是。”禾菱没有多说什么,很小声的答应。不过很显然,她并不是很舍得给千叶影儿一半。她很清楚,如此珍贵之物,或许今生都再无可能有下一颗。

    “等等!”云澈忽然道:“不要将蛮荒神髓全部用掉,【留下少许】……毛发之毫便可。”

    “嗯,我知道了。”禾菱应声。

    “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云澈耳边,响起千叶影儿的声音。

    “现在。”云澈直接道、宙天神界的人定会很快到来,他们两人的实力不足以深入太初神境,面对愤怒而至的宙天和定会随后赶来的其他强者,他们继续留下定会危机重重。

    “现在?”千叶影儿挑了挑眉:“不去寻你的小天狼吗?”

    “我会找到她的。”云澈道,他改变样貌和气息,直接飞向太初神境的出口。

    原本打算在太初神境停留很久,但才短短一年,便要被迫再回北神域。不过,相比之前被迫离开,此番重回北神域,他已想好了要做什么。

    离开太初神境,眼前的世界化为一片无际的宇宙星空。云澈回首,看着太初神境的方向,眉头微微收紧。

    “怎么了?”千叶影儿问。

    “混沌世界,和太初神境,真的是完全隔离、独立存在的两个世界吗?”云澈忽然问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

    千叶影儿看他一眼,道:“太初神境起源于始祖神时代,比诸神时代还要早。亘古便是独立存在,除了那个玄妙的出入口,和外界没有任何连通,你为何有此一问?”

    云澈缓缓抬手,感受着周围气息的流动,然后转过头去:“没什么。走!”

    远远飞离太初神境,但云澈收紧的眉头却许久都没有舒开。

    那抹奇异的感觉,似乎是源自虚无法则的微妙触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有心事?”千叶影儿忽然冷不丁问道。这几年的朝夕相近,她连云澈心跳与呼吸频率的异常都能瞬间察觉。

    “蛮荒世界丹有你一半。”云澈道:“现在说,你放心了吗?”

    同样的一句话,太初神果在千叶影儿之手,与在他之手时说出来自然完全不同。千叶影儿的美眸刹那定格,随之眯眸浅笑:“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倒像是恩赐一样。”

    “哼。”云澈冷嗤一声:“嘴硬的女人。”

    “哦?”千叶影儿舌尖微吐,轻掠唇瓣,幽幽缓语:“我的嘴唇是软是硬,你真的不知道吗?”

    “……”云澈飞行的轨迹陡然沉了一下。

    东神域,宙天神界。

    继逐流尊者之后,太垠尊者死亡的灵魂感应传至,让宙虚子为之惊撼许久。

    就在他坐立不安,准备亲自前往太初神境时,却感应到才离开两日的太宇尊者竟忽然归来。

    归来的太宇尊者没有做任何停留,直奔宙天神帝所在的内殿。

    宙天守护者之首,在宙天神界地位、实力仅次于宙天神帝的太宇尊者此刻脸上毫无平日的平和淡雅,而是阴沉的骇人。

    他的身边,跟随着一个由他的力量所筑起的结界。这个结界隔绝着光线、声音、气息,一路横穿宙天神界,哪怕是其他守护者,也不可能探知到其中一丝一毫。

    宙天神帝疾步迎出。他和太宇相熟万载,从未见他露出如此之态。尤其他身后的结界,分明是太宇以全力所筑成,显然恐被任何人所探视。

    “怎么回事?”宙天神帝沉声道:“为何去而复返?”

    “主上。”太宇尊者长喘一口气:“请开启神殿结界,此事,决不能被任何人所知所扰。”

    宙天神帝眉头骤沉,手臂一挥,周围白光大盛,结界铺开,将整个大殿与外界完全隔离:“快讲!”

    “太垠、逐流、祛秽……皆已陨落。”太宇尊者道。

    “我已知晓……”宙虚子脸色微变:“什么?祛秽……死了?”

    身为宙天神帝,他能感应到守护者之死,却无法感知祛秽之死。

    而祛秽,此番是尊他之命,作为宙清尘在太初神境历练的监督与指引者。会一直目睹宙清尘的一举一动。

    太垠和逐流死,还可解释为陷落于强大无比的太初龙族。

    祛秽若死,那宙清尘……

    寒意瞬间窜满全身,宙天神帝的声音出现了轻微的颤抖:“那清尘……清尘呢?”

    “我在前往太初神境的途中,遇到了祛秽的玄舟,少主便在其中。”

    太宇说这番话时,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鼻翼出现了数次剧烈的颤动。

    能让一个神帝剧烈动容的事,真的很少很少,包括直系子孙后辈之事。但宙清尘不同,那不仅是他血脉、力量、意志、地位的继承,亦是他和今生唯一挚爱所生的唯一子嗣,是他最不能,也决不能失去的东西。

    太宇的反应,让宙天神帝的身体僵在了那里,他全身上下,泛起的是一种冰冷的恐惧:“清尘他……难道……”

    太宇摇头,神色无尽复杂:“少主只是受了些许轻伤,只是……只是……”

    他一时无法说出,手臂向后轻轻一拂,身后的结界顿时崩散,现出宙清尘的身影。

    他一身白衣残破,伤痕遍体,但皆为外伤,不见内伤痕迹,且生机未损。

    区区外伤,对一个神君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此等伤势之下,宙清尘却是处在昏迷状态,而且表情极为痛苦,五官在昏迷之下都似乎在隐隐的抽搐发抖。

    宙虚子快步向前,一眼确认宙清尘无恙,这无疑是连番噩耗下的大幸。他暗舒一口气,道:“看来,是祛秽拼死护他,为他博得了遁离的时机……这次,是我太过小看神果的守护龙族,小看了太初神境的险恶,酿成如此大祸。”

    “好在清尘无恙。”

    “不……不。”太宇摇头,连说两个“不”字,每字都沉重到极点:“主上,你难道没有察觉到,清尘的躯体、血脉、玄气……全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宙虚子眉头微皱,灵觉扫动,随之脸色骤变,一双瞳孔像是被毒刺扎入,顷刻收缩至针眼大小。

    他向前一步,在屏息间彻底无声,手指缓缓伸出,点在了宙清尘身上,在碰触的刹那,又如触电般收回……

    宙清尘的身上,一缕黑气缓缓升腾,淡淡的一缕,却让周围的空间陡然变得阴冷沉闷。

    “黑暗……玄气……”宙虚子身体后顿半步,僵在那里,如陷梦魇,喃喃低语:“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清尘的玄力。”太宇尊者闭目,声音沉重如铅:“他的皮肉、血骨、经脉……所有的一切,都已魔变。换言之,现在的清尘,已经是一个……很纯粹的黑暗魔人。”

    太宇的言语无情的破灭了宙虚子最后的幻想,他身体剧烈一晃,老目失色,口中依旧梦呓般低语:“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魔人,他宙天神界最不容,整个三方神域都亘古不容的异端,是世人眼中最纯粹的罪恶,见之必诛。甚至,让世间再无魔人的存在,是他宙天神界一直恪守和执行的信条之一。

    而他的儿子,他宙天神帝最重要的儿子,居然变成了……魔人!?

    “是云澈。”太宇道。

    “……什么!?”宙虚子猛的转头。

    “清尘在太初神境,遭遇了云澈以及消失已久的梵帝神女。”太宇尊者缓缓道:“只是云澈和梵帝神女不但变更了外貌,气息也和以往大不相同,连祛秽都没有认出。他们引清尘主动接近,然后……杀了祛秽,还杀了太垠。”

    “太……垠?”宙天神帝的目光缓缓移过,动作僵硬缓慢的如老化的机械。

    “对,太垠是被云澈所杀。”太宇在从宙清尘那里听闻此事时,反应几乎和宙天一模一样:“逐流虽死,但太垠成功取得神果,只是也受了极重的伤,在回到清尘和祛秽之侧时,被云澈偷袭,最终殒命。”

    “神果也为云澈所夺。就连寰虚鼎,也落在了云澈的手上。”

    “清尘异化成魔人,虽然不知云澈是用的什么罪恶邪法,但唯有可能是他所为。”

    “……”宙虚子彻底呆在那里,不仅他的五官,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抽搐。

    云澈……杀了太垠……

    太垠尊者是一个九级神主,在宙天守护者中排位第六,他的实力如何,世上再无人比宙虚子更清楚。他哪怕受再重的伤,哪怕濒死,也是宙天守护者,绝非常人可欺……却死在云澈的手上!?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魔化的云澈,他的修为是神王境一级。在众界追杀中,他就如一个卑微的蚊虫般亡命逃窜,没有哪怕丁点的挣扎反抗之力。

    如今距那时,才不到三年。

    竟杀了太垠!?

第1621章 魔后印记

    “不到三年……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宙天神帝喃喃道。

    他见证了云澈在玄神大会上的封神之战,目睹他引来了九重雷劫……他在云澈身上看到了太多的奇迹,逐渐都有些司空见惯。

    他曾称呼云澈为奇才、东域的奇迹、唯一的神子甚至怪胎……但,哪怕是怪胎,哪怕超出常理,也总该有最基本的限度。

    神界百万年历史,不算长,也不算短,每一个时代,都总会有惊世的天才出现。但与云澈相较,他们曾经留下,或依旧在闪耀的神光,竟都是显得那么的暗淡不堪。

    不到三年,从初入神王到有能力杀死重伤的太垠,身为宙天神帝,他无法相信,无法接受。

    只是现在的他思绪一片混乱,早已难以思考。他看着宙清尘身上不断升腾的黑气,手指的颤栗没有片刻的停止。

    一生追随宙虚子之侧,太宇深知宙清尘对他意味着什么。他短暂犹豫,道:“云澈有能力杀祛秽和太垠,却偏偏留下了清尘的命,显然就是要……”

    后半句,太宇终究没有说出,但宙天神帝又怎会不明白。将他的儿子变成魔人……对他而言,这个世上再怎么比这更残忍的报复。

    连他自己,都从来不知,身为宙天之帝,修心数万年的他,竟还可以如此的痛苦无助。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太宇道:“黑暗极惧光明。西域龙后,一定有办法救清尘。”

    “不,”宙天神帝缓慢摇头,目光呆滞:“云澈有救世之绩,却因魔人之身,为举世所剿,更以我宙天为首……”

    “我儿清尘……我若护他救他,天下必疑,我一人声名浅微,但怎可……玷污宙天之誉。”宙天神帝闭上眼睛:“而且,光明玄力可净化外来魔息,但肌体、命气、玄气皆已入魔……怎可能净化。否则,同具光明玄力的云澈早已净化自身。”

    “不一样,这不一样。”太宇道:“云澈是堕为魔人,后患无尽,哪怕功绩再大,为后世安宁也势必诛之。清尘是被人强下魔手,加上他宙天太子的身份,就算为世人知,他们也定可容之。何况,以我们和龙神界的交情,求助龙皇龙后,就算无果,他们也没理由将之公开。”

    “不……可……”宙天神帝怔然低喃,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其中的痛苦无助犹如万岳般沉重。

    太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深深的哀戚。

    如果没有云澈这个“前提”,宙天神帝还不至于如此。但云澈曾真正救世,却因“魔人”二字被全界追杀。且云澈的“入魔”是因他宙天神帝,对他的追杀,亦的确是以宙天神界为首。

    宙清尘贵为宙天太子……但除了这个尊贵的身份,他在任何方面,都无法和云澈相提并论。

    有云澈这个“前提”在,宙虚子,乃至宙天神界,有何资格保宙清尘!唯一应该做的,便是一以贯之他宙天的信念与法则,杀了魔人宙清尘。

    但,他是宙天的太子,是他宙虚子亲择的意志与力量的继承者,更是他最重要的亲人……没有之一。

    “父……王……”

    耳边响起宙清尘的声音……强如宙虚子和太宇,在心魂大乱之下,竟都没有察觉他是何时醒来。

    以宙清尘的修为,所受的那点外伤再怎么都不至于让他昏迷。很显然,他所受心创,无数倍于他的外伤,他的昏迷,是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现状。

    “清尘!”宙虚子抬步,一步跨到他身前。

    虽然睁开了眼睛,宙清尘的双眸却是一片空洞,声音更是无比的虚软:“宙天的声名,不可……被我所污……”

    “父王……杀了我。”

    宙虚子身体剧烈一晃。

    “清尘,”太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缓,但目光却是稍稍转过:“你无需如此,会有办法的,你要相信你父王,相信宙天。”

    太宇用来劝慰宙清尘的话,却是让宙虚子的神情有了些微的平缓,他轻叹一声,道:“没错,会有办法的……先好好的安睡一会儿吧。”

    他手掌一按,宙清尘再次昏迷了过去。

    虽然他没有狂躁、崩溃,但他所呈现出的灰沉死志,并不适合处在有意识的状态。

    “太宇,我带清尘去见老祖……守住此处。”

    “我明白。”太宇尊者点头。

    老祖……的确是唯一的希望了。

    宙天塔之下,一个唯有宙天神帝可以自由出入的世界。

    这是一个苍白的世界,在这里会诡异的感觉不到空间与时间。

    苍白之中,宙天神帝抱着昏迷的宙清尘缓步走来,脚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缓慢沉重。

    脚步停止,他放下宙清尘,单膝跪地,发出悲怆的声音:“老祖啊,我该如何拯救我儿清尘。”

    “清尘入世极浅,从未恶念,更无恶行。云澈既要报复,亦该报至我身,为何要清尘遭此魔劫。”

    苍白的世界长久静寂,然后传来一个无比苍老飘渺的声音:“是黑暗永劫。”

    “黑暗……永劫?”宙天神帝失神低念。

    “神魔时代,魔族的四魔帝之中,实力的强弱难有定论,但若论对黑暗玄力的驾驭,公认以劫天魔帝为首。她的‘黑暗永劫’,蕴着当世黑暗法则的极致。若以此论,劫天魔帝足称四魔帝之首。”

    “劫天魔帝……将黑暗永劫……留给了云澈?”宙天神帝喃喃道。

    那可是魔帝的魔功啊!

    “清尘虽少,但修为不凡,以他神君之躯,竟被强行魔化。能做到这般,纵然在‘宙天珠’的残碎记忆中,也唯有劫天魔帝的‘黑暗永劫’。”

    “如此,劫天魔帝在离开之前,定将核心血脉和核心魔功留给了云澈,这是唯一的可能。”

    宙天神帝:“……”

    “只是……”苍老的声音更加的飘渺:“魔帝与创世神的玄功都独属己身,纵是其他魔帝与创世神都难以修之,遑论凡人。”

    “短短数年,如此进境,云澈……他究竟是何妖物。”

    宙天神帝心中惊撼。老者的话,来自宙天珠的记忆,不可能为虚。且认知中的任何力量,都不可能将一个神君强行异化为魔人……如此,云澈的身上不但有邪神的传承,竟还多了魔帝的传承!

    未来,无法设想。

    “老祖……可有办法救清尘?”宙天神帝哀求道,他现在所有的意念都集中于此。

    “两个方法。”

    苍老声音的回应让宙天神帝猛的抬头。

    “其一,”苍老声音徐徐道:“碎其玄脉,散尽所有玄气。再断其全部经脉,抽其髓,换其周身之血,在命气最薄弱之时,以光明玄力强行净化之……若能不死,或可摆脱黑暗。”

    宙天神帝呆在那里,无法言语。

    “此法死亡的可能超过五成。纵可成功,清尘亦将终生身废,需依赖灵药玄玉而活,纵始终以最高等的灵药玄玉维持,余命也将难超千年。”

    宙天神帝喉咙嚅动,艰难的道:“请老祖赐教第二个方法。”

    这个方法,宙清尘不可能接受,任何玄者都不可能接受。因为那远比死亡要残忍的多。

    “云……澈。”苍老的声音缓缓说了两个字。

    “……!”宙天神帝瞳孔外扩:“老祖的意思是……”

    “黑暗永劫有着对黑暗玄力的极致驾驭。云澈如今能以黑暗永劫将人强行异化,那么,也同样能以黑暗永劫之力将之消抹。”

    “唯有云澈可以做到。”

    “除此之外,以我的毕生认知,乃至宙天珠的残碎记忆,再无其他可能。”

    “……”宙天神帝仰头看着上空,许久说不出话来。

    死一般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宙天神帝终于动了,他带起宙清尘,转身离开,脚步比到来时更加的沉重。

    宙虚子离开,苍白的世界恢复了亘古的安静。只是没过太久,那个苍白的声音又缓缓的响起:“云澈……他明明是凡人之躯,为何他的一切,竟似乎超越着创世神与魔帝都无法跨越的界限……”

    “云澈之恨,足沉九渊,已无挽回的可能。”

    “难道,我这些年的不安,并非是因劫天魔帝……”

    回到神殿,太宇看着宙天神帝的脸色,便知结果,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道:“主上,是否现在去拿云澈?”

    “不,”宙天神帝摇头:“他对清尘此行,显是有恃无恐。此刻定已不在太初神境。太初神境又太过险恶,非寻常玄者可入,若公此事,定有无数玄者为了奖赏会贸入太初神境,后果难料……亦有可能,因一些痕迹暴露清尘一事。”

    太宇尊者微微点头:“眼下,当该如何?”

    宙天神帝微微抬目,灰暗许久的老目终于恢复了些许往日的坚毅:“你可还记得,当年与北域魔后的交手?”

    “当然记得。”太宇尊者缓缓说出那个名字:“池妩,这个世上,再不可能有比她更可怕的女人了。”

    “倒也是因为那一战,我们方知偏远的北境,那个距北神域最近的吟雪界,竟出现了一个女性神主,如今也是因为她,才留下了云澈这个后患。”

    沐玄音!

    思及沐玄音,太宇的眉头猛的一动,顺势道:“那一战已近万年,当时沐玄音初入神主境,数十年前,有传闻已至神主境四级,进境已是非凡。而当年她强救云澈,实力赫然已是神主致境。当年若非她,云澈早已死在月神帝之手,毫无逃脱可能。”

    “冰寒北境,贫瘠的中位之地,稀薄的冰凰传承……我始终无法想明,她究竟是如何拥有了问鼎至巅的实力。”

    “人既已亡,多论无意。”宙天神帝道,他目光逐渐幽深,回想着当年的画面,有些失神的道:“万年前,北域净天神帝横死,新娶之后强夺帝位,变更王界之名为‘劫魂’,本该是内乱横生之时,却在那之后不久现身我东域。”

    “那一战,你我二人,加之千叶梵天与千叶无悲,本欲借此将她直接葬杀,却被她故意做出的败相所欺,引入北域边境,牵引万里魔气,施展了可怕绝伦的劫魂妖法……强如千叶梵天,至今提及池妩之名,都心魂难定。”

    太宇的眉梢不自禁的动了动,哪怕已过去如此之久,他每次想到“池妩”和“劫魂”几字,都会心脏抽搐。

    这些年,东神域从不敢再擅入北神域,当年一战,是一个极大的原因。

    那一战,却是意外惊动了距离北神域最近的吟雪界……刚继位界王不久的沐玄音。

    中位星界的神主,自然极为了不起。但那是属于魔后、神帝、守护者、梵神的一战,她初入神主的实力可以说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但她却是强行出手入战,完全不顾生死。

    后来方知,因吟雪界距北神域太近的缘故,经常会遭遇试图遁出北神域的魔人。她所在的界王一脉,毫无疑问是对抗魔人的引领者。因此,她的一些祖上,乃至某些至亲,都是死在北域魔人手中。

    所以,对于魔人,她有着刻魂之恨。

    而强如千叶梵天,都遭遇池妩暗算,吃尽了苦头,至今还留有阴影。初入神主境的沐玄音强行出手的后果可想而知。

    她在“劫魂”下昏迷,落入了池妩手中。

    但奇异的是,沐玄音却在后来安然遁出。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从池妩手中逃出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是那时的池妩也已是强弩之末,没有浪费最后的力量去杀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而是全力遁入北域深处。

    “主上,为何忽然提及此事?”太宇问道。

    他素来知道,宙天神帝从不愿提及那一战。世人也从未知晓过那一战……毕竟,东域两大最强神帝,加最强守护者与最强梵神,却在北神域的一个女子手下狼狈不堪,他们岂会公开半分。

    宙天神帝静默半晌,道:“当年,池妩留下的那个印记……还完整吗?”

    太宇愣了一愣,皱眉道:“主上,你难道想……”

    宙天神帝缓缓闭目,声音沉重缓慢:“清尘此劫,是受我所累。我断不可因我之念,葬送他的余生……否则纵魂归西去,也无颜面对先祖,更无颜见她。”

    “当年之战,池妩之野心昭然若揭,那明显是一次极大胆,更极具野心的试探。”宙天神帝的双手缓缓攥紧:“既如此,我便与她……做个交易。”

第1622章 野蛮成长

    北神域,边境。

    再回北神域,与初至之时虽并未相隔多久,但云澈的实力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另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身边多了一个千叶影儿。

    当他失去一切,再无任何牵绊,唯余复仇之念时,对力量的执念已是强盛到近乎病态,自身的异人之处不断被他不经意间挖掘。

    黑暗永劫的进境之夸张,足以让劫天魔帝惊心瞠目。

    曾经完全无解的虚无法则,亦不断展露出越来越恐怖的威能。

    再加上千叶影儿这个再好用不过的修炼炉鼎,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他的实力跨度之大,足以粉碎神界历史所有强者、所有生灵的认知……乃至既定的玄道法则。

    千叶影儿见证着一切……她倒是很想亲眼看看宙天神帝知晓太垠尊者是被云澈所杀后,会露出何种反应。

    如今的进境,显然不可能会让云澈有丁点的满足。反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借助太初神境的遭遇,他,以及千叶影儿的实力,都将迎来又一次极大幅度的跨越。

    “以蛮荒神髓和太初神果,共融炼出两枚蛮荒世界丹。”

    云澈的手中,一点银赤色的光芒在闪耀。

    千叶影儿的眸光短暂定格在云澈的掌心,却无法看清蛮荒世界丹的形状,因为纵以她的目力,竟都无法穿过这明明并不刺目,却又深邃到极点的光芒。

    “虽然只是半颗,但它的药力之强,绝对远胜当年宙天始祖所得的那颗。”云澈缓缓道:“你有魔帝之血为基,半年时间,应该足够你将它完全炼化。”

    千叶影儿伸手,毫不客气的将这颗蛮荒世界丹抓在指间,感受着那般瞬间溢满全身的神灵气息,她的唇瓣轻轻斜起:“当年,宙天太祖还未被宙天珠完整认主,更未得到宙天神力的完整传承,却凭一颗蛮荒世界丹,一年时间,从神主境五级,一步跨越到了神主境七级。”

    “短短一年,跨越神主境的两个小境界,不仅当世,乃至后世都从未有过。举界为之震动,蛮荒世界丹也从此被誉为玄道的‘神迹’。”

    “不知它在我的身上,会出现怎样的神迹呢……哼,让人期待。”

    千叶影儿手掌缓缓握起。在她还是梵帝神女时,她的追求是突破玄道的极致,为了更强大的力量,哪怕是丁点的可能性,她便可以不惜一切。

    而纵然是那个时候,她也从未真正奢望过能得到一颗蛮荒世界丹。因为太初神果太过难得。宙天神界拥有可感知其气息的宙天珠,以及极强的空间神力,还有得到的可能,其他强如王界,想得到一颗都是难如登天。

    而蛮荒神髓……久远的年代,便已有了其已经绝迹于混沌的传闻。

    如今,一颗蛮荒世界丹就在自己的手中,千叶影儿却没有太大的激动。

    或许,是因为这颗蛮荒世界丹来的太过轻易,也或许,是她的心境与追求,乃至命运,都和当年全然不同。

    “另外半颗,准备自己未来到神主中期时炼化吗?”千叶影儿貌似随意的问道。

    “不,”云澈漠然而语:“我只要入神主境,便足够了。”

    作为神界历史现世过的最高等丹药,其药力堪称神迹的同时,也至少要中期神主的修为方可吞服炼化。

    但云澈显然不在此列。

    他确信自己将来踏入神主之境时,便可以直接炼化手中的另一枚蛮荒世界丹。

    这里,是太古玄舟的世界。

    太古玄舟的世界磅礴无际,但气息层面很低,也只是稍胜蓝极星,是个极不适合修炼的地方。

    但重归北神域,这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云澈和千叶影儿并不会修炼。千叶影儿将炼化蛮荒世界丹,而云澈,则会以虚无法则,全力吸纳融合彩脂送他的那些……一颗比一颗恐怖的凶兽玄丹。

    星神界在鼎盛时期,连同星神、长老在内,共有五十一个神主。而彩脂丢给他的凶兽玄丹中,共有三十枚释放着神主气息,意味着她在太初神境期间,猎杀了三十多个神主境的太初凶兽。

    数量超过星神界鼎盛时期神主总数的一半。

    云澈实难想象,她究竟是如何做到……更无法想象,她小巧玲珑,彩逸轻灵的身躯,为自己在太初神境设下了怎样的修行炼狱。

    太初玄舟之中,千叶影儿已吞下蛮荒世界丹,随着覆满百里的星芒和散开的灵气,她已开始潜心炼化。

    云澈也释放出第一颗神主玄丹。

    他的修为提升,远比同等级的玄者艰难,但借助虚无法则,这些凶兽玄丹绝对足以让他的玄力出现不小的提升。

    三个小境界……神君境七级,一定足够了!

    如果可以成就七级神君,加之千叶影儿炼化蛮荒世界丹后的力量,定已足够在北神域的最高点立足。

    亦可……迈出真正的第一步!

    ……

    ……

    虚无法则究竟是什么?

    意识的世界,凶兽玄丹中的根源之力被逐渐化归“虚无”,而“虚无”又在他的玄脉中逐渐衍生出属于他的力量。

    无法用玄道常识解释,甚至不符合任何常世之理。

    万物归于无,又始于无。

    虚无究竟是否存在?

    若不存在,为何可衍生万物。若存在,又为何要叫“虚无”。

    世间一切皆可归于无,那么除了可见之物,空间呢?时间呢?乃至意念甚至命运……

    命运?

    我为何会想到命运?

    ……

    意念的世界,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在某个未知的时刻,他的意念忽然一恍,沉入了一个虚幻的梦境。

    蓝极星,苍风国,流云城,萧门。

    “爷爷,父亲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爷爷曾经说过,在我满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告诉我的。”

    萧烈的膝旁,坐着刚满十岁的萧澈,他的身边,是紧挨着他,才刚刚九岁的萧泠汐,正在把玩一片刚采到的荷叶。听到萧澈的话,她的星眸转过,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烈,等待着他的回答。

    “呵呵,”萧烈有些无奈的摇头,虽然发出着温和的笑声,但看向远方的眸中却深蕴着不想被两个孩子看到的哀伤:“虽然我从未告诉过你们,但这些年,你们应该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传闻。毕竟,澈儿的父亲,汐儿的兄长,我的儿子……他当年是我们流云城最耀眼的星辰啊。”

    “我知道。”萧澈点头:“元霸也和我说,父亲是流云城最了不起的人……是夏叔叔告诉他的。他真的是被坏人害死的吗?”

    “我听说,是为了救城主大人的女儿,才……”萧泠汐很小声的道。

    “嗯。”萧烈微微点头:“当年,也是澈儿出生后不久,司徒城主家的女儿降生,却因城主夫人身体有恙,孩

    子生下来时气若游丝,几近绝命。”

    “若要救她性命,至少要灵玄境的修为方有一线可能。流云城中成就灵玄境者屈指可数,而这些人无一不是身份非凡,若要施救,必伤自己根基,因而纵城主苦求,亦都无动于衷。”

    “唯有鹰儿,他拼着重损自身,几乎耗尽全部玄力,为那个可怜的孩子重固了元气,就此活了下来。”

    说到此处,萧烈看了萧澈一眼,微笑道:“澈儿,你和城主女儿的姻缘,也是就此结下的。司徒城主当时感激鹰儿的救女之恩,当场与鹰儿结为兄弟,并当众人之面,宣布自己的女儿将来只会嫁予萧鹰之子,以此生报天恩。”

    “哼。”萧泠汐鼻尖翘了翘,很小声的道:“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司徒萱,每次都不理人……见到小澈的时候也是。”

    “我也不喜欢她。”萧澈附和:“而且我感觉她很讨厌我的样子。”

    萧烈笑了笑,未置可否,继续道:“因那次施救,鹰儿玄气大耗,元气重损,却在这期间忽然遭遇歹人……遭其毒手。”

    “歹人?害死父亲的,究竟是哪个歹人?”萧澈问道。

    “不知。”萧烈摇头,随之看向远方,目光逐渐凝实,声音逐渐浑浊:“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萧澈和萧泠汐年龄虽幼,但依旧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了沉甸甸的痛楚。一时间,他们都很乖的没有说话。

    ……

    云澈猛的睁开眼睛。

    前方不远处,千叶影儿依旧沐浴在银赤色的光芒之中,周身的灵气时而安静如迷雾,时而狂暴如飓风。

    云澈微微皱眉……又是那种梦。

    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三次梦境每次都是在不应该的时机忽然沉入,梦境的世界都是在流云城,都是自己年少之时,但又和自己的曾经有微妙的不同。

    他清晰记得,上一次这种梦境之中,他十六岁那年,要娶的人叫司徒萱,而非夏倾月。

    诡异的是,这一次,“司徒萱”这个名字居然再次出现。当年萧鹰拼尽全力所救的人也非夏倾月,而是流云城主之女司徒萱……倒是把几次梦境中的因果相当完美的串联起来。

    虽然疑惑自己近几年为何偶尔会做这种怪梦,但梦境终归都是虚幻的泡影。他并无在意,闭上眼睛,很快再次进入运转虚无的状态。

    “唉……”

    “虚无”的世界,响起一声很轻,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到的叹息。

    “他触碰到了‘虚无’,也终于开始逐渐触碰‘虚无’下的‘真实’。”

    “好在,他毕竟不是‘她’。虽然除了‘她’,他是【唯一】可以触碰虚无的人,但也只能碰触边缘,而永远不可能碰触核心,也注定只能看到时隐时现的‘梦境’,而永远不可能看到全部的‘真实’。”

    “命运,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干涉的东西。”

    “我干涉了【她】的命运,那是我毕生最后悔的决定。如今我就算想干涉你的命运,也已无法做到。”

    “你的命运,只会完整的在你自己手中。将来无论面对什么,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才不会辜负她的牺牲,以及……【愿望】。”

    虚无之音消逝,无人听到一丝一毫,更似从未出现和存在过。

    太古玄舟的世界,云澈和千叶影儿都未处在修炼状态,但他们两人的气息却都在以一个无比惊人的幅度持续暴涨着。

第1623章 天孤鸿鹄

    太初神境。

    灰白色的世界,两个曼妙而立的女子身影显得格外惹眼,又稍稍有些格格不入。

    “确定是这里吗?”

    夏倾月浮于半空,美眸微俯。这里的大地满目疮痍。而能将太初神境的土地摧毁成如此模样,唯有神主层面的力量。

    这些毁灭痕迹虽然触目惊心,但颇为集中,显然,那场神主层面的恶战并未持续太久……不,应该说极短,很可能短短数息便已结束。

    “回主人,婢女已用秘法多次确认,正是此处。”怜月毫无迟疑的道:“所残留的血迹,也确认是宙天守护者之血。”

    夏倾月浅思,随之道:“宙清尘那边可有变化?”

    怜月回道:“并无进展。消息依旧是宙天太子于七个月前,在太初神境的试炼受到重创,正闭关疗养,任何人不得扰。”

    “纵是他的兄弟姐妹,以及守护者,亦不能探望,对吗?”

    怜月想了想,道:“似是如此。”

    夏倾月闭眸,许久无言。

    “主人,”怜月螓首微抬,不解道:“宙天纵真的有守护者陨落,于我月神界而言,也并非太大的事,主人为何要移尊亲至来确认此事呢?”

    “……”长久的安静,夏倾月美眸睁开,映着两抹冰寒的紫芒:“杀那个宙天守护者的人,是云澈。”

    “什么!?”怜月猛的抬头,无法置信,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听觉出现了偏差。

    宙天守护者何许存在,而云澈……他就算真的到来过这里,又怎么可能杀的了一个宙天守护者。

    “杀了祛秽,杀了一个守护者,宙清尘却没有死……”夏倾月轻然低语:“也难怪,既然遭遇,他又怎可能放走一个如此绝佳的报复机会呢。”

    怜月唇瓣微张,一时懵然。

    换做任何人,估计都无法理解“云澈杀了宙天守护者”这句话。

    “怜月,你去吧。”夏倾月忽然道:“无需再理会宙天那边的事,全力调查【那两个人】,现在就去。”

    “是。”怜月应声,刚要起身,注意到夏倾月目光所去的方向,下意识问道:“主人,你……”

    “我还要其他事要做。”

    “是,婢女告退。”

    怜月离开,夏倾月起身,直飞往太初神境的深处……亦是整个混沌最大的险地。

    太初神境的极深处,被很多记载猜测为太初神境中心的地方——

    无之深渊!

    万万里的深渊,万万里的永恒灰雾。

    夏倾月的身影缓缓而落,面对这个会将一切埋葬,将一切归无的可怕世界,身为月神帝的她,渺小如一粒微尘。

    她的脚步缓缓向前,直至停留在这处可怕之地的最边缘,无声逸动的雾气在她脚下缭绕,再向前一步,她就会落入深渊,化归于无……哪怕她是月神帝。

    神界历史,曾有无数的人想要探索它的奥秘。而能深入此处者,无一不是立于玄道顶点的人物。但一旦落入其中,无论生物、死物,乃至气息、光芒,都是完全湮灭,无影无踪。

    这个“无之深渊”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又为何而存在,没有人知晓。哪怕在上古诸神时代,都从无人知。

    一天……

    两天……

    三天……

    夏倾月安静的站立于无之深渊的边缘,一双眼瞳也被映成苍灰色。

    直到第七日,她终于转身,无声离开。

    离开之时,她的唇角微微倾起一抹很淡很浅,但永远不会有人懂的微笑。

    回到月神界,神月城之外,她察觉到了数个不属月神界的气息,但并未停留,

    更没有看去一眼,直接回到自己的寝宫。

    很快,瑾月匆匆来报:“主人,你终于回来了……琉光界新任界王水映月与前界王水千珩已在神月城外等候数日,求探望被囚于第七月狱的水媚音。”

    “轰出去。”夏倾月没有回首,回答只有无比冷硬的三个字。

    “……”瑾月稍稍一怔,努力掩下心中的不忍,应声道:“是。”

    “告诉他们,”夏倾月又道:“自己做下的蠢事,就要老老实实承担后果。这千年,水媚音别想离开月狱半步,他们也不要再妄想能看到她。”

    “这次只是将他们轰出去。若下次再敢来扰……我亲自废那水媚音一条腿。”

    “……是,婢女这就去传话。”瑾月连忙应声,匆匆退下。

    琉光界因当年匿藏魔人云澈一事被月神帝察觉,虽经宙天神帝求情,但依旧落得水千珩被废,水媚音被禁于月神界千年的惩处,这件事已是天下皆知,引得无数唏嘘。

    更多人叹息的不是水千珩的下场,而是水媚音的命运。这个有着天赐的无垢神魂,一生伴随着耀世光环,继千叶影儿之后又一个被冠以“神女”之名的女子,她本该有着无尽耀眼的未来,却因一念之差,袒护众王界尽皆追杀的魔人,而落得这般境地。

    可以想象,以月神帝对待云澈的狠绝,水媚音在月神界的命运定不会太好……甚至很可能,会是让人不愿去想的凄惨。

    ……

    ……

    北神域。

    云澈和千叶影儿齐身而行。先前他们因蛮荒神髓,无意间捅了北神域的两个大马蜂窝,不得不暂离,此次重新现身北神域,只隔了不到二十个月的时间,身上却已看不到什么惊惶。

    “不去千荒界看看那个小丫头么?”千叶影儿道:“万一发现那小丫头连同天罡云族都被人灭个干净,那岂不是再完美不过。”

    “不必。”云澈漠然回应。

    他很清楚,对于千叶影儿来说,倒真是巴不得云裳死了好。

    他们此时所在,是一个永恒飘荡着散碎黑云的星界,有着极为浓郁的黑暗气息,犹胜千荒神界。

    毫无疑问,这里是北神域的一个上位星界。

    云澈并不知晓这个星界的名字,只是路径此地。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踏足此地的理由的话,那大概就是临近之时,他察觉到有大量的玄者和气息在集中涌向这个星界。

    而他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千叶影儿自始至终没有询问,仿佛完全不关心。

    迎着沉闷的寒风,云澈的衣袂被微微带起,颈间的琉音石不断碰触着他的皮肤,给予着他唯一,却也是最锥心的暖意。

    三年了,如果无心还活着,她已十七岁……他多么想看她长大成人,亭亭玉立的样子。

    三年……很短。

    对云澈而言,却比人生中的任何一个三年都要漫长的太多太多。

    只要他愿意,他本可再备上百年,千年……但,他等不及,完全等不及。那充斥全身每一滴血液的恨戾在彻底爆发、发泄前,每一天,每一个刹那,他都像是走在最深层、最灰暗,布满着毒刺荆棘的地狱深渊。

    轰隆!

    一声巨响,前方的一座矮山拦腰而断,激烈的打斗声随风传来,夹杂着黑暗玄兽狂躁愤怒的咆哮。

    前方映出数个巨大的黑影,赫然是五只全身漆黑,身长百丈,有着异形獠牙的黑暗玄兽,身上爆发着神王境的黑暗气息。

    它们中间,是两个显得无比渺小的人类身影。一男一女,都颇为年轻,有着相近的衣着和气息,手中所舞动的玄器也极其非凡,修为更是高至神王境。

    所有的一切,都在彰显着这两人有着极其不俗的身份。

    但却正遭

    遇着或许是他们这一生最绝望的险境。

    以他们的实力,若只面对一只,可轻松全身而退,甚至还可联手败之。但同时遭遇五只,两人被彻底压制在五只暴怒玄兽的魔爪与獠牙之下,每一个瞬间都是险象环生,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逃走的希望已几乎绝灭。

    这时,他们一眼看到了正要掠空而过的云澈与千叶影儿,两人精神剧震,眼中陡现希望。

    男子一声闷哼,在苦苦支撑的间隙竭力发出嘶哑的吼叫声:“两位朋友!在下天罗界界王之子罗鹰,与王妹来此参……唔!求两位出手相助,我们兄妹二人定予重谢!”

    女子也紧随发出激动的叫喊:“恳请两位出手相救……我天罗界定不会负两位之恩,”

    他们极快的爆出了自己的身份。天罗界,北神域无人不知的上位星界之一,一个上位星界的界王子女,他们的身份之尊崇不言而喻。而若真能救下他们,该是何等之巨的一个人情。

    但……云澈和千叶影儿置若罔闻,连看都没有往这里看一眼,保持着先前的速度从半空掠过,很快远去。

    乍现的希望瞬间无情的破灭,罗鹰激动的面孔瞬间扭曲成绝望,口中一声发泄的嘶吼:“混蛋!!”

    哧!!

    而就在这一刹那,昏暗的天空陡现明光。

    五道紫色剑芒如天降雷霆,一瞬贯穿五只神王凶兽,炸裂的雷电瞬间缠绕全身,将它们巨大的躯体,乃至力量都完全定格。

    嘶啦!

    两兄妹彻底懵然之时,雷光骤闪,不那么刺耳的撕裂声,却是在一个刹那,将五只凶兽的神王之躯无情撕断。

    轰——

    巨大的躯体如山般倒下,却没有溅出一丝的血沫。

    一个人影也在这时缓缓的从天而降,落在了惊魂未定的罗氏兄妹面前,背后所负的紫剑还在发出着轻微,却格外颤魂的雷鸣之音。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颀长的男子,一身简单的青衣,面如白玉,俊逸非常,外貌极为年轻,但气质气度,却又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他面容平和,双目似乎带着宽慰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气度已不能用淡雅来形容,倒像是一个已经超越了凡心凡尘,立于尘世之外的异人。

    一瞬灭杀让他们陷入绝望的五只神王玄兽,这等修为可谓惊世骇俗。罗鹰迅速回神,重重一礼,道:“感谢前辈仗义出手,救命大恩无以为报……”

    “啊!”

    他话未说完,身侧忽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罗鹰侧目,刚要责怪,却发现她双目圆瞪,手掌掩唇,目光在灼然间颤荡不休:“你……你是……你是……”

    在绝境中获救,罗鹰魂惊之下都没来得及细看青衣男子的面容,此时目光转过,他的双眼如他的王妹一般猛然放大,随之身体也猛然颤抖起来。

    只是这次并非因为绝望,而是无尽的激动和难以置信:“你……难道……难道是……孤……孤鹄公子!?”

    青衣男子笑了笑,未置可否,却是忽然转目,看向云澈和千叶影儿离去的方向,与黑暗世界全然不符的清澈声音直传他们所在的空间:“若自身实力不济,或为他人私怨,不出手当为人世之理。”

    “他们两位遭玄兽之劫,你们身负神君之力,弹指便可解之,却见死不救,漠然离身,岂不是污了神君威仪。”

    “此届天君盛会,怕是不会欢迎两位这样的客人。”

    声音入耳,在整个北神域,都很难找到如此清澈的声音。这个声音主人的身份,更是北神域一代玄者的象征,以及在一个领域无人可超越的神话。

    但千叶影儿别说停身回首,连神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动,估计听到路边老鼠的叫唤反应都会比这大。

    而云澈却是眉头一动,眼睛一眯,身形逐渐的停了下来。

第1624章 天君之首

    千叶影儿也跟着停了下来,眼睑微垂,慵懒无力的看着他。

    目光一斜,看了那个青衣男子一眼。他的眼睛如他的声音一般清澈,气质更是超尘卓然,哪怕三方神域的人见之,都定会无法相信这竟是北神域的一个魔人。

    一眼扫过后,云澈忽然道:“跟着他们。”

    “等不及了?”千叶影儿纤腰微转。

    “被动的等,终归还是太慢了。”云澈缓缓道:“那人口中的‘天君盛会’,听上去似乎不错。”

    “的确不错。”千叶影儿似笑非笑:“如果我猜想的没错,他所说的天君盛会,大概是每百年一届,唯有十甲子以下的神君才有资格参与的那个神君之会。”

    十甲子以下的神君……也就是说,唯有位列“北域天君榜”的那些极年轻的神君,才有资格参与。显然,是属于那些耀世“天君”的舞台。

    “另外,”千叶影儿粉滟的唇瓣轻轻一抿,幽幽道:“那个人的名字,我听过。”

    “……是么。”云澈瞥了瞥目光,多看了那个青衣男子一眼。

    以千叶影儿曾经蔑视一切的性格,居然会知道这个北神域之人的名字……可想而知,他的身份,绝非一般的不同寻常。

    “不用太过惊讶。三方神域和北神域的消息再怎么闭塞,一些动静过大的人物总会多少知道点。”

    千叶影儿淡淡而语:“虽然他只是年轻一辈的人物,但东神域、南神域、再到西神域的各大王界,应该都知道他的名字。就像北神域的三王界,一定都知道你的名字。”

    “拿我和他比?”云澈毫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

    “你和他的确比不了。”千叶影儿凤眸微斜:“他在北神域的名望,可要比你在东神域大的多了。”

    云澈:“……”

    “尤其是三年前,他除了没有你惨,没有你狼狈,任何一个方面,都要胜你不知多少倍,连女人都比你多。”

    “是吗?”云澈忽然伸手,捏起她白璧无瑕的下巴:“他的玩物,也像你这么好用吗?”

    “那倒没有。”千叶影儿的一根玉指将他的手缓慢拨开,长睫微拢,似笑似讽:“把龙后神女都变成胯下玩物的男人,这一点上,你倒真是世间无双,落得今日这般下场,都太便宜了你。”

    云澈声音冷下:“神曦不是龙后,更不是玩物,只有你是!”

    “你不是要跟着那几个人吗?他们已经走远了。”

    “哼!”云澈转身飞起,气息尽敛,无声而去。

    罗氏兄妹消耗很大,但由于他们所修玄功极擅防御,伤势倒不是太重。那青衣男子或许与他们所去相同,在救下他们后,便与他们同行。

    “在下天罗界罗鹰,这是王妹……小妹罗芸,此番救命大恩,实不知……何以为报。”罗鹰一再的致谢,但更多的不是感激,而是激动与惶恐。

    “你……你真的是……孤鹄公子吗?”罗芸双目含雾,已是许久过去,她却像是依旧没有从梦中醒来,就连刚才的恐惧与绝望,俱都已不知忘于何处。

    青衣男子微笑道:“正是在下。两位天罗贵客为观天君盛会而至,却在我皇天界遭此厄难,此为我皇天之过。两位不怪已是恩泽,无需致谢。”

    “不不,”罗鹰贵为上位界王之子,在青衣男子面前竟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毫无平日里的气势威仪:“能得孤鹄公子相救,此非厄难,而是天运……我们兄妹二人一生敬仰孤鹄公子,此来天君盛会,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亲眼目睹孤鹄公子的风采,没想到,竟……竟能得如此天缘。”

    罗芸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一双眼睛始终一眨不眨的看着青衣男子。

    “皇天界,果然如此啊。”千叶影儿道:“的确是他无疑了。”

    “北神域上位星界之首,王界之下的第一星界?”云澈微微眯了眯眼。

    这几年,千叶影儿对他说起的北神域讯息并不多……因为她自己也并不了解多少,但曾提过“皇天界”这个名字。

    王界之下,皇天第一。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随便选了个方向,居然踏足到了这个北神域第一星界。

    “他叫天孤鹄,”千叶影儿道:“皇天界界王的幼子,如果只是这个身份,还不配被我所知晓。”

    世皆燕雀,唯我鸿鹄……云澈不屑的一笑,这个名字,透着一股蔑视天下的狂傲,与他的外在大不相同。

    “你是在东神域的玄神大会一战成名,他同样如此。”千叶影儿继续道:“大概是五百年前,北神域的‘玄神大会’中,他一路皆是完胜,且最终之战,他在修为弱了两个小境界的劣势下,以碾压之态战胜对手,一战封神。”

    “玄力踏入神道,想要达成同级碾压,亿中无一。而能以弱两个小境界之势碾压对手,那只能是玄道的奇迹。在如今的北神域,能有如此成就者,也唯有天孤鹄一人。”

    “讽刺的是,在北神域出了此等人物的当代,东神域这一代,怕是洛长生君惜泪都做不到。”

    千叶影儿盯了云澈一眼:“你和水媚音这两个异类除外,哼,邪神传承和无垢神魂,本就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异端!”

    “区区一个七级神君而已。”云澈冷冷道。

    “区区?”千叶影儿道:“这可是个不足十甲子的七级神君,如今的北域天君榜之首。虽然不能和我当年相比,但和三年前同样扬名天下的你相比……你可是连他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呵,”云澈冷然一笑:“三年前的云澈?那不过是个天真愚蠢,救了该死之人,害死至亲之人的废物!为何要拿已经死了的废物相较。”

    “……”千叶影儿看了他一眼,道:“天孤鹄在同级之中,可以做到绝对无敌,据说在神君之境,都可以碾压两个小境界,匹敌三个小境界的对手。”

    “也就是说,若传说无误,如今七级神君的他,或许可以匹敌十级神君,相比于修为,这才是他最惊世之处。就连千叶梵天那老狗,也不止一次的提过北神域的天孤鹄,说他成就神主后依然能做到同境碾压的话,那么将来,很可能会成为北神域最危险的人物。”

    云澈毫无反应。

    “可惜啊,”千叶影儿幽幽道:“和你待了三年,现在再看这天孤鹄,也不过如此。”

    十甲子的七级神君,且是可匹敌十级神君的七级神君。

    北域天君榜首位,亦是北神域这一代无可置疑的第一人。

    连三方神域的王界都深知其名的年轻一辈。

    任何一个光环,都耀眼到让人几乎不敢去注目。

    “很好。”云澈点头。

    没错,这个人的身份和成就,他很满意。

    “这片土地既然有了云澈,便不再需要什么天孤鹄。”

    听着耳边的话语,千叶影儿默默的看了云澈一眼。

    三年前的他,永远不可能说出这句话。

    “孤鹄公子,刚才的那两人,当真是神君?”罗鹰向青衣男子问道。一路同行,心中的激动总算有所平和,面对这个近在咫尺,却又毫无傲凌的神话人物,他也开始自在了许多。

    “不错。”天孤鹄道:“两人皆为七级神君。”

    “啊!”罗鹰与罗芸同时一惊。

    哪怕在上位

    星界,神君也是仅次于大界王的超然存在。而那两人居然都是神君,且还是临近后期的七级神君!

    在他们整个天罗界,七级以上的神君,也不超过十指之数。

    “那……孤鹄公子可认得他们?”罗鹰问道。

    天孤鹄摇头:“不知。或为某中位星界的界主。”

    七级神君,这等层面的人物,若是出身上位星界,他不可能不识得。但两个完全陌生的神君,也唯有来自中位星界了。

    而在中位星界,神君是毫无疑问的王。

    说及“中位星界”四个字,罗氏兄妹眼中对“神君”二字的敬畏也瞬间散去大半。

    他们是上位星界的界王之后,他们的父亲是傲世神主。因而,若是上位星界的神君,他们绝不会失任何礼数,甚至不会敢于置喙。

    但若是中位星界的神君……哪怕是后期神君,他们也可以傲然视之。

    这就是层级的差距。

    “原来如此。”罗鹰点头。

    “哼,身为神君,竟然见死不救……太可恶了。”罗芸恨恨道。

    “能为神君者,亦是天赐之赋。”天孤鹄徐徐而语:“抬手便可救人之命,却漠然离之,此举与杀人无异。”

    他一声轻叹:“他们二人无论何种身份,都极辱神君之名。”

    “孤鹄公子说的是。”罗鹰也沉眉道:“这等人物,就算成就神君,也让人不齿不屑!”

    天孤鹄的话语,让罗芸目绽星辰,满脸崇拜道:“公子这般如天星的人物,不但救我们性命,还亲自护送我们,简直像做梦一样,同为神君,他们和孤鹄公子差的太远太远了。”

    “小芸,这话可错大了。”罗鹰笑着道:“那种人,根本枉为神君,他们连和孤鹄公子相较的资格也没有。”

    “嗯,三十八哥说得是。”罗芸连忙点头,问道:“那两个神君,莫非也是北域天君榜的人物吗?”

    “当然不是。”罗鹰直接道:“北域天君榜中,大多为初期神君,能以十甲子之龄成就七级神君者,世间唯有孤鹄公子一人。那两人既是七级神君,又怎可能位列北域天君榜。显然是为观会而来。”

    天孤鹄双目微抬,看着前方道:“北域贫瘠多舛,每一刻都有无数生灵为生存,为夺利而亡,未来亦会愈加昏暗。我们这般受命运眷顾之人,当竭力为北域未来寻找明光,方不负天赐之力。”

    “而举手便可救人性命,却罔然不顾,此等心无善念,人性泯然之辈,纵为神君,亦不配入我皇天阙!”

    语落,他平淡的眸光微现冷凝。

    “不愧为孤鹄公子。”罗鹰盛赞道:“如此箴言,也唯有孤鹄公子这般人杰方能说出。世有孤鹄公子,是我北域之幸。”

    天孤鹄笑着摇头,然后轻轻一叹。他虽与罗师兄妹并行,不过咫尺之距,却又仿佛和他们处于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罗芸一直都在看着天孤鹄,随之又默默垂首,满目黯然。

    她虽为天罗界王之女,但她知道,如天孤鹄这般人物,配得上他的怕是唯有世之娇女,自己除了出身,其他根本没有入他之幕的资格。

    遥远的后方,千叶影儿美眸稍转,幽然道:“原来这天孤鹄,竟还是个心念北神域未来命运的人物,这幅模样,倒是和你当年为了拯救神界……”

    “闭嘴!”云澈一声冷斥,眉头也稍稍沉下。

    千叶影儿一声轻哼,声音又随之变得慵然:“你每次逼我跪在你面前时,可从来不会说这两个字。”

    云澈:“……”

    “皇天阙,”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的轻念:“倒是个让人期待的地方。”

第1625章 皇天阙

    皇天阙,浮于皇天界最高山岳之巅,传闻中最近天阙之处。

    是无数北域玄者的朝圣之地。

    今日的皇天阙,又一次迎来百年中最热闹,最盛大的一日。

    无数北域玄者从四面八方而至,他们尽皆来自不同的星界,不断弥漫的黑云之中,已是立了十数万道身影。

    人虽不多,却是囊括了大半北域上位星界与中位星界的强者,其中任何一人,或为一界之主,或威震一方,或出身斐然。

    因为今日的皇天阙,举行的将是北域天君之会!

    天君,是对北神域一类神君的特殊称号,这个称号只属于王界之外,寿元未满十甲子的神君,是北神域最年轻,亦是光环最盛,拥有着无限未来和可能性的年轻玄者。

    玄神大会,是属于一方神域年轻玄者的舞台,将向世人耀起无数的崭新星辰。

    但那么多明亮的星辰,总有很多会逐渐暗淡,甚至彻底无光。

    而天君,则是北神域真真正正的苍穹炽日!

    能在十甲子之龄内成就神君,他们的天赋、未来,已无可置疑。未来的北域神主,也几乎将全部从这些人中诞生。

    在北神域的每一个时代,北域天君榜的在榜天君基本都在百人左右。上面出现过的名字,都将主宰北神域未来的一个时代。

    因而,北域天君榜,一直以来都是北神域最受瞩目,亦最为崇高的玄榜。

    而今日在皇天阙所举行的天君之会,便是只属于这些北域天君的盛会。

    这一代的北域天君,将在此展示他们的风姿,扬名之时,亦有可能就此改变他们的命运和未来。

    皇天界王天牧一早早坐镇,作为北神域王界之下第一星界的界主,他的身份之尊,气场之盛,都要凌驾于其他上位界王之上。

    而能身居这个位置,他八级神主的修为,亦如北神域的覆世之龙,俯视整个黑暗神域。

    他两边的副座,是两个姿态不一的男子。

    右侧中年人一身红衣,面色冷僵,双目含煞,任何人看他一眼,都会毫不怀疑这定是一个脾性极其暴烈之人。

    左侧则是一个黑衣老者,一脸笑眯眯。他老脸褶皱遍布,肌肤过分的暗沉,而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淡褐色的眼珠,瞳仁却是狭长如针,宛若蛇目。

    他的笑意明明温和,但配上他的眼睛,却给人一种直刺骨髓的森然。

    这两人并非皇天界之人,而是另外两大星界的界王。

    祸荒界大界王——祸天星。

    神蟒界大界王——蝰蛇圣君。

    皇天界、祸荒界、神蟒界,以皇天界为首,为北神域王界之下最强的三大星界。

    亦是北神域唯有的三个在王界面前亦有相当话语权的星界。

    它们在北神域的地位,等同东神域的圣宇界、琉光界、覆天界。

    三大界王全部到场,可想而知对天君盛会的重视。

    不说中位星界,哪怕同为上位星界的界王,都要矮他们一个层级。

    如今的北域天君榜,在榜者共一百零一人,任何一个名字都响彻四方,上至界王,下至凡灵,无不铭记。

    此刻,九十九位天君已是入场,吸引着全场几乎所有的目光。荒天、祸荒、神蟒三大界王的目光也不断从这九十九人身上扫过。

    不足十甲子之龄的神君,和那些修行万年成就神君者虽皆是神君,但却是天壤之别,任何人,哪怕三大界王,也无法不重视他们其中

    的任何一人。

    “听闻,三年前新入天君榜的北寒初遭人所害,陨落于幽墟五界。”蝰蛇圣君

    狭目微眯,笑呵呵的道:“如今看来,应是真的无疑了。”

    “区区一个九曜天宫,走天运出了一个天君级的天才,却连保住的能力都没有,真是笑话。”祸天星一声不屑之极的冷哼。

    天牧一却是沉声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九曜天宫损了一个能在将来改变全宗命运的天君,本该是勃然大怒,不惜一切追究到底。”

    “然而他们却对此事隐而不宣,更没有丝毫追查追究的迹象,反而讳莫如深。今届天君盛会,他们也无意到来。种种迹象,北寒初之死很可能……”

    天牧一没再说下去,伸手指了指天。

    “王界吗?”祸天星倒是毫不避讳的直接说出,随之脸上更露讥讽:“居然招惹到王界,说他们蠢,都是抬举他们。”

    “一个昙花一现的年轻人,虽然可惜,但没了也就没了。”蝰蛇圣君始终一脸笑眯眯,不知是他习惯于此,还是这不过是他的面容所拼凑而成:“此届天君盛会,令郎莫非依然要参与其中?”

    说及此事,天牧一脸上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圣君莫非对犬子有所指教?”

    “呵呵,指教不敢当。”蝰蛇圣君道:“只是有令郎在,其他天君又哪还有何风采可言。”

    “星辰虽璨,又怎可耀于炽日。依老朽之见,早在两百前,就该给令郎独辟一个榜单,孤临众天君之上。”

    “哼。”祸天星一声轻哼,却也无语驳之。

    这番话听似是在吹捧,但任何人听到,都不会觉得夸张。

    天孤鹄,他跻身北域天君榜后,短短百年一骑绝尘,凌驾其他所有天君之上。而随着时间推移,他非但没有被追及,反而差距越来越巨……

    如今的北域天君榜,排位第二者为祸天星之女祸蓝姬,为五级神君。而排位第一的天孤鹄却是七级神君……而传闻他若尽全力,可匹敌十级神君!

    一位之差,天壤之别。

    同为神君,他一日耀天,众星皆暗。

    “哈哈哈哈,”天牧一一声大笑,道:“圣君言重了。令孙同为天君,只是尚且年幼,否则,成就必不在孤鹄之下。”

    “呵呵呵,”蝰蛇圣君怪笑一声:“那小崽子要是有令郎一半争气,我这把老骨头直接化灰都认了。”

    “蝰老的话有一半倒是说对了。”祸天星忽然道:“你那儿子的确已不适合与其他天君相较,过于耀眼,遮蔽了其他明光,可并非什么好事。”

    “两位说的是。”天牧一呵呵一笑,神态自若,显然成竹在胸:“此事,天某早有想过。因此此届天君盛会,孤鹄的确不会完整参与。”

    “但他毕竟寿元未至,依旧留于北域天君榜,直接摒除也并不适合。因而,盛会的核心‘天君之战’,孤鹄只作旁观,最终胜者若是有意,可挑战孤鹄;若无意,则孤鹄全程不会出手,也自然不会蔽他人之芒,如此,两位觉得如何?”

    祸天星和蝰蛇圣君都是微思,随之蝰蛇圣君笑呵呵的道:“不愧是天界王,果然想的周全。如此既不会弱了令郎之姿,亦给了其他年轻人完整的舞台,着实再好不过。”

    “很好。”祸天星也点头,然后目光转向自己最骄傲的女儿,直接向她传音告知此事,以解她的压力。

    “王界的三位贵客,可有动向?”蝰蛇圣君问道。

    天牧一还未回答,祸天星已是重哼一声道:“王界之宾身份尊崇,不到最后一刻,岂会临身,哼。”

    天牧一道:“我已遣人远迎,相信很快便至。”

    “说起来,令郎为何迟迟未至?”蝰蛇圣君皮笑肉不笑道:“在这场的年轻人,怕是九成九都为了令郎一人而来。”

    天牧一道:“孤鹄前段时日一直在外历练,

    昨日方启程回归。他先前传音,途中救下两位遭遇玄兽攻击的天罗界客人,因两人身份不凡,且身上带伤,于是顺道护送他们到此,所以归速上有所放缓。”

    “但以孤鹄的性子,断然不会迟至。”

    提及自己誉满北域的儿子,天牧一威凌的面孔总会不经意平和许多。

    天牧一声音刚落,一声被刻意拉长的宣报声从皇天阙外传来:“孤鹄公子到!”

    皇天阙霎时安静,所有的目光在同一个刹那转向同一个方向。尤其那些随长辈初入皇天阙的年轻玄者,一个个目绽异芒,激动的全身血液沸腾。

    天孤鹄从正门而入,在众人注目下直落于主座之下,向天牧一恭谨拜下:“孩儿孤鹄,拜见父王,见过众位前辈。”

    身为父亲,身为第一界王,天牧一却是面对自己的儿子直接起身,笑呵呵道:“起来吧。”

    他的目光后移,看向了和天孤鹄同至,已是紧张的说不出话的罗氏兄妹二人,道:“莫非他们便是?”

    “是。”天孤鹄很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并未解释什么。

    而这时,天罗界王激动的声音已是响起:“鹰儿,芸儿,真的……真的是孤鹄公子救的你们?”

    “是!是孤鹄公子救的我们,还亲自把我们护送过来。”罗芸无比用力的点头,同行半日,每一刻都恍如迷梦。

    罗鹰无比郑重道:“我们在九霄山下忽遭五只馗牙巨兽,命悬一线之际,幸得孤鹄公子从天而降,救我们于绝境。若非孤鹄公子,孩儿和小芸定早已……”

    “父王,我们知错了。”罗芸垂首愧然道:“我们应该听话的和父王同行,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天罗界王却根本顾不得罗芸的认错,内心更是没有丝毫的后怕,唯有疯狂翻腾的激动和惊喜。他猛的转身,向天孤鹄和天牧一重重一礼,道:“孤鹄公子救犬子和小女性命的大恩,罗某感激不尽。犬子小女会一生铭记此恩,竭生为报!”

    错?哪有什么错!别说他们没受什么太重的伤,哪怕就是掉半条命,若能因此与天孤鹄结下些许缘分,都将是受用一生的大幸。

    因为天孤鹄,未来可是极有可能成为北域第一人!

    天孤鹄回身,回礼道:“前辈言重。孤鹄只是举手之劳,担不得如此重礼重诺。鹰兄和芸妹是我皇天界的贵客,却在此遭遇劫难,皇天界难辞其咎。前辈不怪,孤鹄已是心中感激,万万承不得前辈如此重谢。”

    天罗界王还要说什么,天牧一的声音已是响起:“呵呵,天罗界王,此事你无需放在心上。孤鹄自小便悯生嫉恶,从来见不得恃强凌弱,更不会见死不救,不为拢恩,只为无愧。如今令郎令嫒安好,对孤鹄来说,已是安慰与回报。”

    天罗界王一时难言,又是深深一拜。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北神域,是一个生存法则极为残酷的世界,为了生存,为了夺利,每一天,每一息,都有着无数的鲜血、死亡和罪恶。

    善念,在北神域太过奢侈。

    而作为立于金字塔顶尖的存在,天孤鹄不但天赋绝顶,声威弥天,未来更是无可限量,却始终有着一颗无尘之心。

    在这亘古昏暗的北神域,太过耀眼,也太过珍贵。

    此时,皇天阙外,云澈和千叶影儿远随天孤鹄到来。

    停住脚步,看着那穿云入穹的天阙之门,云澈的眉头猛的一沉。

    “这可就有些过分了。”感知着来自皇天阙的气息,千叶影儿慢悠悠的道:“北神域一共也就不到两百个上位星界,这般架势,怕是北神域半数的神主都在这里了。”

    “倒是个作死的好地方。”千叶影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云澈一眼。

第1625章 皇天阙

    皇天阙,浮于皇天界最高山岳之巅,传闻中最近天阙之处。

    是无数北域玄者的朝圣之地。

    今日的皇天阙,又一次迎来百年中最热闹,最盛大的一日。

    无数北域玄者从四面八方而至,他们尽皆来自不同的星界,不断弥漫的黑云之中,已是立了十数万道身影。

    人虽不多,却是囊括了大半北域上位星界与中位星界的强者,其中任何一人,或为一界之主,或威震一方,或出身斐然。

    因为今日的皇天阙,举行的将是北域天君之会!

    天君,是对北神域一类神君的特殊称号,这个称号只属于王界之外,寿元未满十甲子的神君,是北神域最年轻,亦是光环最盛,拥有着无限未来和可能性的年轻玄者。

    玄神大会,是属于一方神域年轻玄者的舞台,将向世人耀起无数的崭新星辰。

    但那么多明亮的星辰,总有很多会逐渐暗淡,甚至彻底无光。

    而天君,则是北神域真真正正的苍穹炽日!

    能在十甲子之龄内成就神君,他们的天赋、未来,已无可置疑。未来的北域神主,也几乎将全部从这些人中诞生。

    在北神域的每一个时代,北域天君榜的在榜天君基本都在百人左右。上面出现过的名字,都将主宰北神域未来的一个时代。

    因而,北域天君榜,一直以来都是北神域最受瞩目,亦最为崇高的玄榜。

    而今日在皇天阙所举行的天君之会,便是只属于这些北域天君的盛会。

    这一代的北域天君,将在此展示他们的风姿,扬名之时,亦有可能就此改变他们的命运和未来。

    皇天界王天牧一早早坐镇,作为北神域王界之下第一星界的界主,他的身份之尊,气场之盛,都要凌驾于其他上位界王之上。

    而能身居这个位置,他八级神主的修为,亦如北神域的覆世之龙,俯视整个黑暗神域。

    他两边的副座,是两个姿态不一的男子。

    右侧中年人一身红衣,面色冷僵,双目含煞,任何人看他一眼,都会毫不怀疑这定是一个脾性极其暴烈之人。

    左侧则是一个黑衣老者,一脸笑眯眯。他老脸褶皱遍布,肌肤过分的暗沉,而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淡褐色的眼珠,瞳仁却是狭长如针,宛若蛇目。

    他的笑意明明温和,但配上他的眼睛,却给人一种直刺骨髓的森然。

    这两人并非皇天界之人,而是另外两大星界的界王。

    祸荒界大界王——祸天星。

    神蟒界大界王——蝰蛇圣君。

    皇天界、祸荒界、神蟒界,以皇天界为首,为北神域王界之下最强的三大星界。

    亦是北神域唯有的三个在王界面前亦有相当话语权的星界。

    它们在北神域的地位,等同东神域的圣宇界、琉光界、覆天界。

    三大界王全部到场,可想而知对天君盛会的重视。

    不说中位星界,哪怕同为上位星界的界王,都要矮他们一个层级。

    如今的北域天君榜,在榜者共一百零一人,任何一个名字都响彻四方,上至界王,下至凡灵,无不铭记。

    此刻,九十九位天君已是入场,吸引着全场几乎所有的目光。荒天、祸荒、神蟒三大界王的目光也不断从这九十九人身上扫过。

    不足十甲子之龄的神君,和那些修行万年成就神君者虽皆是神君,但却是天壤之别,任何人,哪怕三大界王,也无法不重视他们其中

    的任何一人。

    “听闻,三年前新入天君榜的北寒初遭人所害,陨落于幽墟五界。”蝰蛇圣君

    狭目微眯,笑呵呵的道:“如今看来,应是真的无疑了。”

    “区区一个九曜天宫,走天运出了一个天君级的天才,却连保住的能力都没有,真是笑话。”祸天星一声不屑之极的冷哼。

    天牧一却是沉声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九曜天宫损了一个能在将来改变全宗命运的天君,本该是勃然大怒,不惜一切追究到底。”

    “然而他们却对此事隐而不宣,更没有丝毫追查追究的迹象,反而讳莫如深。今届天君盛会,他们也无意到来。种种迹象,北寒初之死很可能……”

    天牧一没再说下去,伸手指了指天。

    “王界吗?”祸天星倒是毫不避讳的直接说出,随之脸上更露讥讽:“居然招惹到王界,说他们蠢,都是抬举他们。”

    “一个昙花一现的年轻人,虽然可惜,但没了也就没了。”蝰蛇圣君始终一脸笑眯眯,不知是他习惯于此,还是这不过是他的面容所拼凑而成:“此届天君盛会,令郎莫非依然要参与其中?”

    说及此事,天牧一脸上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圣君莫非对犬子有所指教?”

    “呵呵,指教不敢当。”蝰蛇圣君道:“只是有令郎在,其他天君又哪还有何风采可言。”

    “星辰虽璨,又怎可耀于炽日。依老朽之见,早在两百前,就该给令郎独辟一个榜单,孤临众天君之上。”

    “哼。”祸天星一声轻哼,却也无语驳之。

    这番话听似是在吹捧,但任何人听到,都不会觉得夸张。

    天孤鹄,他跻身北域天君榜后,短短百年一骑绝尘,凌驾其他所有天君之上。而随着时间推移,他非但没有被追及,反而差距越来越巨……

    如今的北域天君榜,排位第二者为祸天星之女祸蓝姬,为五级神君。而排位第一的天孤鹄却是七级神君……而传闻他若尽全力,可匹敌十级神君!

    一位之差,天壤之别。

    同为神君,他一日耀天,众星皆暗。

    “哈哈哈哈,”天牧一一声大笑,道:“圣君言重了。令孙同为天君,只是尚且年幼,否则,成就必不在孤鹄之下。”

    “呵呵呵,”蝰蛇圣君怪笑一声:“那小崽子要是有令郎一半争气,我这把老骨头直接化灰都认了。”

    “蝰老的话有一半倒是说对了。”祸天星忽然道:“你那儿子的确已不适合与其他天君相较,过于耀眼,遮蔽了其他明光,可并非什么好事。”

    “两位说的是。”天牧一呵呵一笑,神态自若,显然成竹在胸:“此事,天某早有想过。因此此届天君盛会,孤鹄的确不会完整参与。”

    “但他毕竟寿元未至,依旧留于北域天君榜,直接摒除也并不适合。因而,盛会的核心‘天君之战’,孤鹄只作旁观,最终胜者若是有意,可挑战孤鹄;若无意,则孤鹄全程不会出手,也自然不会蔽他人之芒,如此,两位觉得如何?”

    祸天星和蝰蛇圣君都是微思,随之蝰蛇圣君笑呵呵的道:“不愧是天界王,果然想的周全。如此既不会弱了令郎之姿,亦给了其他年轻人完整的舞台,着实再好不过。”

    “很好。”祸天星也点头,然后目光转向自己最骄傲的女儿,直接向她传音告知此事,以解她的压力。

    “王界的三位贵客,可有动向?”蝰蛇圣君问道。

    天牧一还未回答,祸天星已是重哼一声道:“王界之宾身份尊崇,不到最后一刻,岂会临身,哼。”

    天牧一道:“我已遣人远迎,相信很快便至。”

    “说起来,令郎为何迟迟未至?”蝰蛇圣君皮笑肉不笑道:“在这场的年轻人,怕是九成九都为了令郎一人而来。”

    天牧一道:“孤鹄前段时日一直在外历练,

    昨日方启程回归。他先前传音,途中救下两位遭遇玄兽攻击的天罗界客人,因两人身份不凡,且身上带伤,于是顺道护送他们到此,所以归速上有所放缓。”

    “但以孤鹄的性子,断然不会迟至。”

    提及自己誉满北域的儿子,天牧一威凌的面孔总会不经意平和许多。

    天牧一声音刚落,一声被刻意拉长的宣报声从皇天阙外传来:“孤鹄公子到!”

    皇天阙霎时安静,所有的目光在同一个刹那转向同一个方向。尤其那些随长辈初入皇天阙的年轻玄者,一个个目绽异芒,激动的全身血液沸腾。

    天孤鹄从正门而入,在众人注目下直落于主座之下,向天牧一恭谨拜下:“孩儿孤鹄,拜见父王,见过众位前辈。”

    身为父亲,身为第一界王,天牧一却是面对自己的儿子直接起身,笑呵呵道:“起来吧。”

    他的目光后移,看向了和天孤鹄同至,已是紧张的说不出话的罗氏兄妹二人,道:“莫非他们便是?”

    “是。”天孤鹄很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并未解释什么。

    而这时,天罗界王激动的声音已是响起:“鹰儿,芸儿,真的……真的是孤鹄公子救的你们?”

    “是!是孤鹄公子救的我们,还亲自把我们护送过来。”罗芸无比用力的点头,同行半日,每一刻都恍如迷梦。

    罗鹰无比郑重道:“我们在九霄山下忽遭五只馗牙巨兽,命悬一线之际,幸得孤鹄公子从天而降,救我们于绝境。若非孤鹄公子,孩儿和小芸定早已……”

    “父王,我们知错了。”罗芸垂首愧然道:“我们应该听话的和父王同行,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天罗界王却根本顾不得罗芸的认错,内心更是没有丝毫的后怕,唯有疯狂翻腾的激动和惊喜。他猛的转身,向天孤鹄和天牧一重重一礼,道:“孤鹄公子救犬子和小女性命的大恩,罗某感激不尽。犬子小女会一生铭记此恩,竭生为报!”

    错?哪有什么错!别说他们没受什么太重的伤,哪怕就是掉半条命,若能因此与天孤鹄结下些许缘分,都将是受用一生的大幸。

    因为天孤鹄,未来可是极有可能成为北域第一人!

    天孤鹄回身,回礼道:“前辈言重。孤鹄只是举手之劳,担不得如此重礼重诺。鹰兄和芸妹是我皇天界的贵客,却在此遭遇劫难,皇天界难辞其咎。前辈不怪,孤鹄已是心中感激,万万承不得前辈如此重谢。”

    天罗界王还要说什么,天牧一的声音已是响起:“呵呵,天罗界王,此事你无需放在心上。孤鹄自小便悯生嫉恶,从来见不得恃强凌弱,更不会见死不救,不为拢恩,只为无愧。如今令郎令嫒安好,对孤鹄来说,已是安慰与回报。”

    天罗界王一时难言,又是深深一拜。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北神域,是一个生存法则极为残酷的世界,为了生存,为了夺利,每一天,每一息,都有着无数的鲜血、死亡和罪恶。

    善念,在北神域太过奢侈。

    而作为立于金字塔顶尖的存在,天孤鹄不但天赋绝顶,声威弥天,未来更是无可限量,却始终有着一颗无尘之心。

    在这亘古昏暗的北神域,太过耀眼,也太过珍贵。

    此时,皇天阙外,云澈和千叶影儿远随天孤鹄到来。

    停住脚步,看着那穿云入穹的天阙之门,云澈的眉头猛的一沉。

    “这可就有些过分了。”感知着来自皇天阙的气息,千叶影儿慢悠悠的道:“北神域一共也就不到两百个上位星界,这般架势,怕是北神域半数的神主都在这里了。”

    “倒是个作死的好地方。”千叶影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云澈一眼。

第1626章 搞事情

    云澈并没有马上走入皇天阙,而是忽然道:“这几年,你一直在用不同的方法,或明或隐,为的都是促成我和那个北域魔后的合作。”

    “不是‘我’,是‘我们’。”千叶影儿纠正道。

    “我最后再确认一次。”云澈转头,看着千叶影儿:“她真的那么‘好用’吗?”

    “好不好用,要看你能将她驾驭到几分。”千叶影儿微微斜眉:“我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只要你手腕足够,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云澈没再说话,抬步踏向皇天阙。

    两人走近,守门的皇天弟子并未阻拦。

    每一届的天君盛会,并非受邀者才可观会,有资格者皆可自由进入。但这个“资格”却是相当之严苛……修为至少为神王境。

    若修为低于神王境,会被皇天阙的无形结界直接斥出。

    皇天阙并未广博之地,若无足够的修为,单单是这里过于密集恐怖的强者气息便难以承受。

    除了夭折的北寒初,在榜的北域天君皆已到场。他们的目光,也都或明或暗的落在天孤鹄身上。他们心中其实都无比清楚,虽同为北域天君,天孤鹄却处在远高于他们的另一个领域……无论哪个方面。

    云澈和千叶影儿到来,两个七级神君的气息顿时吸引了颇多的注意力。而这又是两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和气息,让不少人都为之疑惑皱眉……但也仅此而已。

    因未受邀,他们只能留于外围远观。而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是他们!”

    这是个女子声音,且显然是失口而出,在这个颇为肃穆的盛会之地显得格外震耳突兀,一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喊出声音的赫然是刚被天孤鹄救回的天罗界罗芸。她刚刚入座,无意间一眼看到了走入的云澈和千叶影儿,顿时脱口喊出。

    罗鹰目光顺势转过,顿时眉头一沉。

    天罗界王斥道:“如此场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罗芸的喊声也毫无疑问的吸引到了天孤鹄的视线。他瞥了云澈和千叶影儿一眼,眉头顿时一皱,发声道:“将他们二人请出。”

    天孤鹄何等身份,尤其这又是在皇天阙,他的言语何等分量。此言一出,尽皆侧目。

    无论是目光所向,还是说话的时机,天孤鹄所说的“二人”,唯有可能是刚刚进入皇天阙的那两个七级神君。

    云澈和千叶影儿停住脚步,云澈面无表情,千叶影儿的金眸深处则是浮起一抹玩味……都不用自己想方设法搞事情,这才一进门,就有人主动送菜了。

    北神域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天牧一起身,看了云澈与千叶影儿一眼,问道:“孤鹄,怎么回事?这两人,莫非与你有所过节?”

    天孤鹄道:“回父王,孩儿与他们从无恩怨过节,也并不相识。纵有个人恩怨,孩儿也断不会因一己之怨而有扰天君盛会。”

    “只是……”天孤鹄转身,直面一言不发的云澈和千叶影儿:“在孩儿看来,这两人,不配踏足我皇天阙!”

    语气平淡如水,却又字字铿锵震心。更多的目光投注在了云澈两人身上,一半惊奇,一半怜悯。很显然,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定是在某个方面触碰到了天孤鹄的

    底线。

    而让堂堂孤鹄公子如此嫌恶,这未来想让人不怜悯都难。

    “贤侄此话怎讲?”蝰蛇圣君笑眯眯的问。

    天孤鹄依旧面如静水,声音淡淡:“就在半日之前,天罗界鹰兄与芸妹遭遇劫难,命悬一线,这两人从侧经过。”

    “鹰兄与芸妹所遭之难并非人之恩怨,而是玄兽之劫。以他们七级神君的修为,只需举手投足,便可为之化解,拯救两个拥有无尽未来的年轻神王,并结下一段善缘。”

    “但他们面对二人呼救,竟是毫无理会,漠然远去。”天孤鹄缓缓摇头:“此等行径,非我所能视,更非我所能容。”

    “竟有此事?”天罗界王道。

    罗鹰起身,道:“确实如此。我与小芸在绝境之时,偶得他们两人临近,本惊喜满心,高声呼救。他们距我与小芸千丈之距,却是置若罔闻,未有片刻转目。”

    说完,他看了云澈和千叶影儿一眼,看似平淡的眼眸之中,却晃过一抹快意。

    “好了。”天牧一却是一摆手:“未出手施救,虽无功,但亦无过,不必深究。”

    随手便可救人性命却漠然离之,的确过于冷漠无情。但,见死不救这种东西,在北神域简直再正常不过。甚至在某些方面,没落井下石,趁机掠夺都算是很人道了。

    天孤鹄一声轻叹,回身一礼,道:“父王之言,孩儿自当尊从。只是身为被寄予厚望的后辈,今日面对天下群雄,有些话,孩儿不得不说。”

    “……”天牧一没有说话。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天孤鹄要说什么,他能猜到大概。

    天孤鹄面向众人,眉头微锁,声音朗朗:“我们所在的北神域,本是神界四域之一,却为世所弃,为其他三域所仇。逼得我们只能永留此地,不敢踏出半步。”

    “我们脚下这片有神域之名的土地,又与一庞大的牢笼何异?”

    皇天阙变得安静,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天孤鹄的身上。

    “混沌的黑暗气息一直在流散,北神域的版图每一刻都在衰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星界星域永恒消弭,总有一日,会到我们的脚下。”

    “此境之下,北域的未来,唯有落负在我们这些有幸踏足玄道高境的玄者身上。若我们这些掌控北域生脉的人还不协心互持,施泽于世,而是争利互残,冷漠泯心,那北域还有何未来可言。我们又有何颜面身承这天赐之力。”

    天孤鹄猛一转身,直面云澈与千叶影儿:“孤鹄今日所见,恶梗在心。若非我适逢路过,情急出手,两位可以担负北域未来的年轻神王或已殒命玄兽爪下。若如此,这二人的漠视,与亲手将他们葬送有何分别!”

    “不知怜悯,不存人性,又与牲畜何异!”天孤鹄声音微沉:“孩儿不敢逆父王之意,但亦绝不愿接受这般人物染足皇天阙。同为神君,深以为耻!”

    重言落下,在场之人神色各异,赞许者有之,叹然着有之,默然者有之,摇头者有之。

    既知天孤鹄之名,世人也自有些明了他为何更自己之名为“孤鹄”。并非只是他的天资独成一域,他的心胸,他的抱负,亦绝非同辈之人可比。自身亦有不屑与其他同辈平齐之意。

    他的这番话语,在阅历丰厚的长者听来或许有些过于

    天真,但却让人无法不敬不叹。更让人忽然感觉到,北神域出了一个天孤鹄,是天赐的大幸。

    “呵呵,”不等有人出言,天牧一最先出声,温和笑道:“孤鹄,你有此心此志,为父心中甚慰。今日是属于你们年轻天君的盛会,无需为这般事分心。王界的三位监督者即将莅临,众位还请静待,相信今日之会,定不会辜负众位的期望。”

    他话音刚落,众人尚未群起响应,一个分外悦耳清幽的女子声音软绵绵的响起:“蠢货我这辈子见的多了,蠢得这么可笑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听说这天孤鹄已临近十甲子之龄,好歹也有近六百年的阅历,难道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

    女子声音绵软撩心,如泣如诉,似是在悠然自语。但每一个字,却又是刺耳无比,更是惊得一众人瞠目结舌。

    本即将爆发的呼应声像是被一口从天而将的大锅生生盖了回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发出声音的女子身上……赫然便是天孤鹄所嫌恶的那两个人之一。

    千叶影儿螓首微垂,脸上的冰蓝面罩漾动着朦朦寒气,让人无法窥视她的面孔,但只要长眼睛,都能从她那半张过分精致的雪颜上,捕捉到那毫不掩饰的悠然之态。

    仿佛自己只是说了几句再简单寻常不过的言语。

    天牧一生性谨慎,加上刚刚三王界贵客很快便至的消息,更不想节外生枝,于是直接将方才的事揭过。

    在所有人看来,天孤鹄如此表态之下,天牧一却没有赶人,对云澈与千叶影儿而言简直是一场莫大的恩典。

    而让他们做梦都无法想到的是,这个逃过一劫的神君,还是个女子,竟直接当众言辱天孤鹄!

    而且这里是皇天界、皇天阙!

    千叶影儿之言,毫无疑问狠狠的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天牧一本是平和的面色陡然沉下,皇天宗上下所有人全部怒目而视,皇天大长老天牧河拍案而起,所在坐席亦当场崩裂,他目指千叶影儿,怒声道:“混账东西,敢在我皇天阙撒野!”

    “哦?”千叶影儿斜他一眼,慢吞吞的说道:“这可就奇了。他骂我们是牲畜,你屁都没放一个。我骂他活到了狗身上,你就站起来狂吠。莫非,你就是那条狗吗?”

    “你!!”天牧河目沉如渊,甚至开始全身发抖……活了上万载,他当真是第一次面对此境。因为身为皇天大长老,连敢对他不敬者都几不存在,何曾有人敢对他如此言语!

    皇天阙一时落针可闻,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和理解的一幕——一个七级神君,竟在这皇天阙,当众言辱天孤鹄,言辱皇天大长老。

    而且所辱之言简直恶毒到极点!哪怕是再平凡之人都不堪忍受,何况天孤鹄和天牧河!

    天孤鹄转身,如剑一般的双眉微微倾斜,却不见怒意。

    “大长老无需动怒。”天牧一缓缓站了起来:“区区两个可悲的宵小,还不配让你生怒。”

    天牧一面色一如先前般平淡,不见任何波澜,只是他身侧的祸天星与蝰蛇圣君却都清楚感受到了一股骇人的寒意。

    天牧河被辱,他会淡然处之。但天孤鹄……皇天界无人不知,那是他一生最大的骄傲,亦是他绝不能碰触的逆鳞。

    就凭先前那几句话,这个女子,还有与她同行之人,已注定生不如死。

第1627章 魔女妖蝶

    “看来,二位今日是为寻衅而来。”天牧一低缓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怒意:“天某很是好奇,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我皇天界造次。”

    “寻衅?”面对皇天界众人陡然释放的威压,千叶影儿的姿态语调却是毫无变化:“我们二人不过是为了观会而至,到来后连话都未说上一句,却被你这蠢儿子一通莫名其妙的喝骂,还当众扣上一堆臭不可闻的帽子,现在却反污我们寻衅?”

    “如此说来,只许我们被你们皇天界的人无故欺凌,却不许我们有片语反抗?不愧是北神域第一星界,真是好大的气派,好大的威风哦!”

    天孤鹄手臂抬起,衣袂轻舞,神色淡然:“无故欺凌?我与你们二人素不相识,今日之言,皆源自我亲眼所见。你们所行,非我所能容,故而当众言出,而父王胸怀广博,已是容了你们,何来无故欺凌!”

    “而你们之言,却是字字含血带辱,辱我一人也就罢了,”他脸色陡变,声音骤沉,一身青衣高高鼓起,铺开一片惊人的气场:“竟敢如此言辱我宗太长老!单此一点,纵然父王与大长老能恕你们,我天孤鹄,也断不会让你们安然走下皇天阙!”

    “哦?”千叶影儿看他一眼,言语似乎带笑:“就凭你?”

    千叶影儿的言语,让众人瞠目惊然之余,险些笑出声来。

    在北神域,谁人不知天孤鹄能是在神君境都能越级碾压两个小境界,持平三个小境界的奇迹之子。

    同为七级神君,她竟对天孤鹄说出“就凭你”三个字……

    这已经不是“无知”二字可以形容。

    “孤鹄公子,”天罗界王起身,淡淡说道:“今日是属于你们天君的盛会,这两个货色还不配坏了今日之兴,更不配你亲自出手。”

    “琼武、元典,将这两人……轰出去!”

    随着天罗界王一声令下,他身边的两个老者缓缓站起,一个神君境十级,一个神君境九级,两股沉重绝伦的气息将云澈与千叶影儿牢牢锁定。

    所有人都清楚,就凭他们今日之语,这两人可绝不会是被“轰出去”那么简单。

    这里是皇天阙,又是天君盛会的会场,是最不适合起恶战的地方。而轰出皇天阙后,这两个天罗界的顶级神君定会下死手。

    而就算这两人逃得今日一劫,以后在北神域的日子也不可能好过。

    “呵,真是不知死活。”另一个上位界王冷笑道。

    “孤鹄公子说的半点不错,这两人确是神君之耻。”

    “天罗界王,记得顺便查清他们的来历。”又一个上位界王道:“本王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居然出了这样两个货色。”

    众人看向云澈和千叶影儿的目光,都已毫无了先前的怜悯,而尽是嘲讽鄙夷。身为七级神君,何等高贵,何等不易。北神域有着无数他们可以任意横行之地,他们却在这皇天阙撒野。

    完全就是自掘坟墓,蠢不可及。

    天牧河缓缓坐下,他和天牧一不再多言,但同时给了天罗界王一个眼神。天罗界王心领神会,缓缓点头。

    而就在这时,苍穹之上暗云崩散,三股骇人威严同时罩下,只是一瞬,便将皇天阙陡变的气氛,以及压向云澈两人的气场全部

    冲散。

    天牧一和天牧河刚刚坐下去的身躯猛的站起,祸天星与蝰蛇圣君也随之站起,目视苍穹。

    三个方向,三个完全不同的气息同时来至,一个老者的声音当先响起:“阎魔界阎三更,特来拜会。”

    苍老的声音之下,现出的却是一个中年人的身影。他一身过于宽大的灰袍,面色僵灰,双目无神,宛若活死尸。

    阎三更,阎魔界三十六阎鬼之首,地位堪比十阎魔的恐怖存在。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北神域之中,阎三更之名所响之处,万灵无不惊惧战栗。

    今日的天君盛会,阎魔界所来的监督者竟是这位无比可怕的阎鬼之首。他的到来,气息未至,单单是他的名字,便让整个皇天阙蒙上了一层骇人的煞气。

    天牧一顿时大声道:“牧一恭迎阎鬼王。”

    “哈哈哈哈,千载未见,皇天界王别来无恙。”

    另一方向,一个分外肆意的大笑声响起,随之一个看似很是年轻的男子缓缓而落,身上的“焚月”印记彰显着他无比尊贵的出身。而面对一众上位星界的强者乃至界王,他却是双目上斜,不掩傲然。

    “哈哈哈哈,”天牧一同样大笑一声:“不过短短千年未见,帝子殿下竟已踏足神主之境,让天某惊叹万分。”

    “我的这点成就,又哪及你家威震北域的孤鹄公子呢?”焚月帝子一脸笑眯眯,目光准确无比的扫了天孤鹄一眼。

    此人,正是焚月神帝的亲子,焚月王界的帝子之一——焚孑然。

    “殿下说笑了,”天牧一笑呵呵的道:“殿下未来可是耀世之月,犬子若能有幸触碰到些微神光,都是三生有幸,有哪有半点与殿下相较的资格。”

    天牧一声音刚落,第三个身影也缓缓落于众人视线之中。

    这是一个黄衣女子,衣袂飘仙,长发如墨,面带异常绮丽的蝶翼面罩,如千叶影儿一般不见双瞳和容颜。

    整个人身上毫无气息,但她落下的那一刻,却是将阎三更和焚月帝子的气场瞬间湮灭。

    “魔……女!?”

    感受着这个强大到近乎梦幻,又在无形中猛烈悸动心魂的气息,众强者的脸色全都变了,一些上位界王的口中,发出似惊惧,似难以置信的低吟。

    天牧一转身,收起所有的神情,郑重拜道:“皇天天牧一,恭迎妖蝶殿下。能得殿下亲临,这场天君盛会,已是荣光漫天。”

    “妖蝶”二字一出,几乎所有心脏都是剧烈一震。

    因为,这是劫魂界第四魔女之名!

    这个女子,果然是魔后麾下的九魔女之一!

    北域天君榜上的年轻神君,无疑会是北神域未来的掌控者。因而王界也始终都很重视每一届的天君盛会,所到来的监督者身份也都极其之高。就如今次,阎魔界来的是阎鬼之首,焚月界来的是一个帝子,且是在焚月神界地位最接近太子的帝子。

    而劫魂界这次居然派来一个魔女,着实超出所有人之预料。

    对于天牧一的问候,妖蝶毫无反应。

    世上极少有人能见到任何一个魔女的真颜,她们被称作魔后的九个

    “影子”,既是“影子”,自然极少现于人前。

    她的漠然反应,没有人觉得太奇怪。她所戴的蝶翼面罩遮蔽了她的容颜和视线,也自然没人能察觉,她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云澈的身上,始终没有移开。

    众皆起身,高呼恭迎王界的三大监督者。

    焚月帝子焚孑然不紧不慢的入座,悠然开口:“近些年,年轻一辈没什么像样的人才问世,倒是天孤鹄的声名在这几百年间一日盛过一日,所以本少此番主动向父王请求前来。孤鹄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少失望……嗯?”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云澈和千叶影儿身上:“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殿下不必在意。”天牧一道:“不过是两个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方才竟在我皇天阙寻衅放肆。”

    他转身厉声道:“还不赶紧将他们轰出去,别污了三位贵客的雅兴。”

    “是!”

    “等等。”

    应声刚起,忽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短短两个字,如轻风般柔和,却仿佛有着无法言语,又无法抗拒的魔力,让所有人的心魂为之莫名收紧,全身亦不由自主的一栗。

    那两个正要逼向云澈与千叶影儿的天罗界长老顿时如被钉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而出言阻止者,赫然是劫魂界的第四魔女——妖蝶。

    天牧一一怔,又马上道:“殿下,不知有何指教?”

    妖蝶却并未理会他,而是直面云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澈看着她,面对这个立于北神域最顶点层面的女子,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退避,淡淡的回了两个字:“凌云。”

    “凌云?”魔女妖蝶微微点头:“你们二人,可是为了观会而来?”

    云澈却是嘴角扯动,露出一个让人看着很不舒服的笑意:“你说呢?”

    这个回答,毫无疑问让众人心中猛然一惊。天牧一脸色稍变,沉声道:“竟然对魔女殿下如此说话,这何止是胆大包天……看来这两人,果然是疯癫无疑了。”

    “还不赶紧将他们轰出去!”

    “不必。”妖蝶又是淡淡两个字,那所有压向云澈与千叶影儿的气场也在一瞬间全部消弭,她看了千叶影儿一眼,随之目光又转回云澈:“同席观会,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阎魔阎三更,焚月焚孑然,第一反应都是自己出现了听觉偏差……甚至可能是幻听。

    “可以。”唯独云澈,连愣一下都没有,给了一个很平淡,还并不是那么客气的回应。

    “来吧。”妖蝶转身,幽影一拂,已是落于监督者的尊贵之席。手势所至,赫然是对云澈与千叶影儿的邀请。

    天牧一何等身份、修为、阅历,竟是足足愣了数息,他惊疑道:“殿下,你这是……”

    天牧一话刚出口,未见妖蝶有什么动作,连目光都没有扫过来,他后面的声音却忽然自断,再无法说出。

    “我欲邀请何人,难道还需经你皇天界王许可吗?”妖蝶发出很轻淡的言语。

    天牧一垂首,额头上不知为何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不……不敢,是天某唐突。”

第1628章 众怒

    云澈和千叶影儿刹那对视,在众人极尽愕然的目光中走向了魔女妖蝶,坐在了她的右侧。

    而且是相邻而坐,中间相隔不到半个身位,动作稍大,都能直接碰触到对方。

    妖蝶稍稍皱眉,但并未说什么,也没有将他们斥开。

    皇天阙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处在深深的懵逼状态,尤其是正要动手的天罗界人,一时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魔女二字,不仅有着极其之大的威慑,更是北神域最神秘的存在。虽无人不知其名,但常人究其一生也难见到一次。

    天牧一身为第一界王,也从未见过任何一个魔女的真容,能识出第四魔女的身份,都已非寻常界王所能及。

    而就是这样一个存在,竟在这皇天之地,主动邀约两个为天孤鹄所嫌恶,又恶言触罪皇天宗的神君!?

    而妖蝶方才询问男子之名,又显然根本并不相识。

    他们无法理解,但又不敢多问。如天牧一这等人物,都没有与魔女平视的资格,何况他人。

    气氛一时变得分外诡异,狠狠触罪皇天界的人,却因魔女妖蝶而入座了这皇天阙最尊贵的席位。天牧一虽恨不能亲手将云澈二人千刀万剐,也不得不死死忍下,脸上露出还算温和微笑:

    “魔女殿下、阎鬼王、焚月帝子,三位既是我皇天的贵客,亦是此界天君盛会的监督者。有三位坐镇监督,定无患无优,公正无垢。”

    “贵客已至,时辰已到,盛会开幕!”天牧一宣布道:“众位年轻的神君,你们是北神域的骄傲,更是我北神域的未来。这是属于你们的盛会,”

    “请尽情绽放你们的光芒,并永恒刻印于北域的苍穹之上。”

    天牧一的目光稍转向王界三人,声音亦高亢了数分:“若能有幸为王界所青睐,更将直上青云。能否抓住这百年唯一的机会,皆要看你们自己了……”

    天牧一的声音在继续,宣读着规则,以及天孤鹄不会入战场,而是作为被挑战者的特例。众天君皆毫无异议,反而大都长舒一口气。

    入座魔女妖蝶之侧,云澈和千叶影儿皆沉默无声,低首垂眸,自始至终没有向众天君和战场看去一眼。

    不断有目光瞄向他们,尽带惊疑和不解。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个贴身魔后的魔女究竟所欲为何。

    一声轰鸣,玄光闪耀,一个庞大结界在中心战场铺开,这场天君盛会也就此正式开幕,一个手持双剑,剑眉星目的男子当先跃入战场,昂首朗声道:“在下陨州界南清羽,请赐教!“

    话音未落,另一天君已紧随入场,未有片语交锋,两人的兵刃已直接碰撞在一起,撕开一道快速蔓延的空间裂痕。

    天君之间的交锋开始,众人的目光也全部集中在了战场之上。战场中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其中修为最弱者,也是他们必须牢记和关注的人物。

    每一届天君盛会,都会出现不少的惊喜。而天孤鹄无疑是这几百年间最大的惊喜。他的目光也始终集中在战场之上,但他的眼神却绝非是在平视对手,而是一种置身事外,偶尔摇头,偶尔显露欣赏认可的俯视。

    盛会持续,随着一场比一场耀眼的交手,场面也愈加热烈,惊讶、赞赏、赞叹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而全场最安静的角落,便是魔女妖蝶的所在。

    隔着蝶翼面罩,她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战场之上,但始终不发一言,安静的让人心悸。云澈和千叶影儿也都始终沉默。

    三人坐在一起,成为了皇天阙最诡异的画面。

    这时,祸天星之女祸蓝姬出场,一出手便力压群雄,转眼之间,便将整个战场的格局都生生拉高了一个层面。

    祸天星手抚短须微微而笑,天牧

    一看他一眼,笑呵呵的道:“不愧是祸兄之女,如此风采,北域同辈女子中,断无人可出其右。”

    祸天星笑意收敛,斜了天孤鹄一眼,冷哼一声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可不是那么让人高兴。”

    “呵呵,”天牧一笑道:“孤鹄,你觉得他们如何?”

    天孤鹄道:“回父王,相比于百年前,众位天君神采更盛,尤其是祸仙子和蝰公子,进境之大让人惊喜赞叹。”

    “孩儿虽阅历浅薄,但今日之战,让孩儿深感北域未来可期,亦更为确信,我们这一辈,绝不会辜负众位前辈的期望。”

    天孤鹄的话引来众界王的微笑颔首。就连祸天星刚刚摆出的冷脸都温和了数分。

    “凌云,”一直安静的魔女妖蝶在这时忽然开口:“你觉得这些天君如何?”

    妖蝶的声音像是有着妖异的魔力,明明很轻,却似在每个人的耳边低语,然后又如泻地水银,直穿入灵魂深处,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牵引力,将所有人的心神,包括正在战场恶战的众天君,全部牵引到了她的身上。

    显然是刻意为之。

    云澈稍稍抬头,眼睛半睁,却没有看向战场一眼,唯有鼻孔中发出无比轻蔑的哼声:“一群垃圾,居然也配称天君,真是笑话。”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妖蝶引过来,云澈的话语毫无疑问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霎时如静水投石,一瞬间激起无数的怒火。

    战场的恶战停止了,众天君全部骤然转身,目光直刺云澈,带着瞬起的暴怒。

    身为北神域最年轻的神君,仅有的百名被冠以“天君”之名的人,他们都是在同辈人的崇拜仰望,世人的赞誉敬畏中成长,更有着与之相匹的自尊与傲然。

    他们的盛会,大半的上位界王都亲自来观会,王界派来的监督者亦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虽还年轻,但其在北神域的层面、地位已可见一斑。

    谁敢低视他们,谁配低视他们!?

    而云澈之言……何止是低视,那刺耳无比的“垃圾”二字,带着深深的羞辱,无比狂肆,又无比可笑的拍在了这些奇迹之子的人脸上。

    而他们是北神域最年轻的神君,云澈之言,亦等同于羞辱着在场,乃至北神域所有的神君!

    哪怕是王界之帝,北神域的至高存在,也断不会轻视这些真正的天才们,更不可能说出这样两个字。

    “找~~死!”站在战场中心的天君目光阴沉,全身玄气激荡,杀气凛然。

    “好一个跳梁小丑。”祸蓝姬冷冷一笑,然后直接目光转过,再不看云澈一眼,似是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有人开口,众天君顿时再无须压制,群情激愤,若非云澈是在魔女之侧,怕是道道兵刃和玄气早已脱离战场,直取云澈。

    “哈哈哈哈哈!”帝子焚孑然狂笑出声,前仰后合:“有趣有趣,太有趣了,这居然还是一个七级神君,哈哈哈哈。”

    “呵呵,何止帝子殿下。”蝰蛇圣君双眼眯成一道森冷的缝隙:“老朽活了近五万载,都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笑话。此子要么疯癫,要么就是为了求死而来。”

    “哼,真是神君之耻!”天罗界王沉声道。

    “杀此孽畜,都是脏我之手!”

    “呵呵,修成神君,何等不易,可惜……怕是连全尸都别想留下了。”

    ……

    冷眼、哧鼻、嘲讽、愤怒……他们看向云澈的目光,如在看一个即将惨死的小丑。他们觉得无比荒谬,无比可笑,亦觉得自己不该怒……因为这样一个货色,根本不配让他们生怒,却又无法不怒。

    尊席之上,阎三更看了云澈一眼

    ,灰白的面孔依旧冷僵,淡淡而语:“魔女殿下,此人该死。”

    “此人该死”这四个字从阎三更口中吐出,世上又有几人能够保他?

    魔女妖蝶并无回应。

    “哼。”天牧一站起,面色还算平静,只是目光带着并不掩饰的杀意:“此言不仅辱及这些了不起的天君,更辱及我北域所有神君,罪无可恕。”

    “既然这么想死,那本王就成全了你!”

    “等等!”天孤鹄却是忽然开口,身影一晃,已是离席而出,道:“父王,此人既然言辱我们天君,那便由我们天君来自行解决。这等小事,这等可笑之辈,还不配劳驾父王,更不配脏了父王以及众位前辈的手。”

    没有过多思虑,天牧一缓缓点头。

    众人注目之下,天孤鹄抬步来到云澈之前,向魔女妖蝶深深一礼:“前辈,晚辈欲予凌云几言,还请通融。”

    即使云澈在所有人眼里都已是个死人,天孤鹄还是极尽了对魔女的敬畏。

    “随意。”魔女妖蝶淡淡二字。

    虽然她没有将云澈直接轰开,但这“随意”二字,似是已在告诉众人,凌云如何,与她毫无关系。

    “谢前辈成全。”天孤鹄又是一礼,转目云澈时,眼神却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都寻不到一丝愤怒,平和的让人赞叹:“凌云,刚才的话,你可敢再说一遍?”

    云澈抬目,无比之淡的看了他一眼:“一群垃圾。”

    “你!”一众天君再次暴怒。

    天孤鹄抬手向其他天君示意,压下他们冲顶的怒意,嘴角反而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我们天君虽自傲,但从不凌人,更绝不可辱!你方才之言,若不给我们一个足够的交代,怕是走不出这皇天阙。”

    “……”云澈漠然无声。

    “不过,若长辈出手,或群起攻之,你或许会不服,更不配。那么……”天孤鹄目光如剑,声音低缓:“既荣为北域天君,当有容人之量,我便代表众位兄弟姐妹,赏你一个机会。”

    “同为七级神君,我这个你口中的‘垃圾’来和你交手。若你胜,我们便承认自己不配‘天君’之名,你所说之言,我们也自然无颜追究。而若是你败了,败给我这个你口中的‘垃圾’……”他淡淡一笑:“辱我北域天君,你会亲眼看到自己该付出的代价。”

    “先别急着找借口拒绝,我再赏你一个天大的恩典。” 没等云澈回应,天孤鹄手指缓缓伸出:“七招。同为七级神君,你只要在我手下七招不败,便算你胜,如何呢?”

    天孤鹄的话语,让那些方才暴怒之人都露出微笑,天牧一的目光中更满是身为天孤鹄之父的骄傲。

    同境界,七招不胜便算败。这在神道玄者听来,是何等的荒谬狂妄。

    但,他是天孤鹄,是以七级神君之姿,足以匹敌十级神君的天孤鹄!

    虽然只是七招,但没有人认为他会败。也唯有他能够,且一定能够在七招之内横压同境界的对手。

    天孤鹄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可扬自己之威,泄众天君之愤,更能将“凌云”极度折辱,让他在死前丧尽所有的颜面尊严,连死后,都会成为流传很久的笑柄。

    没错,挑衅皇天界,言辱众天君,若直接杀了他,也太过便宜了他。

    愤怒的眼神都变成了戏谑,哪怕是那些平日里要仰望神君的神王,此时看向云澈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和怜悯。

    “凌云,你该不会……连这都不敢吧?”天孤鹄缓缓道,他话音一落,已是有数个天君直接嘲笑出声。

    云澈的手臂从胸前放下,终于缓缓起身,冷淡而无力的道:“七招太多了,三招吧。”

第1629章 不自量力

    云澈之言让天孤鹄的双目微眯,周围的哧鼻和低笑声瞬间大了数倍,一双双眼睛快速从云澈身上移开,都不屑再看他一眼。

    天孤鹄的笑意多了几分自嘲,声音也淡了几分:“看来,即使是小丑,我也还是高看了你。”

    到了此刻,天孤鹄自己,以及周围众人,都深深感觉到,这种用“丢人现眼”都不足以形容的货色,虽是个七级神君,却也压根没有让天孤鹄出手的资格。

    天孤鹄的主动站出,简直都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和格调。

    “不过……很好。”天孤鹄缓缓点头,连嘲讽之言都懒得多说一句:“那就三招吧,我彻彻底底的成全你。”

    他伸出三根手指,只是神态和言语,比之方才轻蔑了何止数倍:“你只要在我手下三招不败,便算你胜,你还有话要说吗!”

    是的,同为七级神君,他要三招败“凌云”!

    这句话,这番气魄,这般实力,唯有天孤鹄。

    亦是对这个“凌云”最为傲然的回应,最为彻底的践踏。

    云澈斜他一眼,目光如扫蚍蜉:“天孤鹄,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我是说,你能在我手下三招不败,算你胜。”

    此言一出,皇天阙霎时静寂,随之爆发一片无比猛烈的狂笑。就连那些位高齐天的上位界王都一个个龇牙咧嘴,眉角抽搐。

    “顺便,我再予你一个恩赐。”在肆意爆发的嘲笑之中,云澈音调依旧散漫低沉:“三招之后,只要你还能站起来,便算你胜。”

    “呵……”天孤鹄嘴角扯动,露出了或许是他这一生最无奈,又最鄙夷的淡笑。

    “居然在这么一个疯子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简直岂有此理!”祸天星冷冷道。

    “很有趣不是么?”蝰蛇圣君依旧一脸笑眯眯。

    “哈哈哈哈哈!”焚月帝子焚孑然直笑的腰身后弯,几乎要栽到地上去。

    如果说,之前众人眼中的云澈是一个滑稽的小丑,那么现在,他们看向云澈的目光,完全是在看一个彻底疯癫的小丑。

    天孤鹄要三招败同级,绝不会引人耻笑。但一个同级的玄者要三招败天孤鹄……这怕是整个北神域玄道最可笑的笑话。

    “孤鹄,赶紧结束。”天牧一道,显然可笑之余,心中已是无比的不耐烦。面对这样一个又蠢又疯的七级神君,天孤鹄就算是一招胜了,也不会有多么荣光,反而有些脏手。

    “是,父王。”天孤鹄表情完全收敛,恢复一片淡漠。而他的表情变化,也在无形间带动着众人的情绪,让皇天阙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也都牢牢集中在他的身上。

    “既是关乎荣誉和尊严的赌战,”一个干枯低沉的声音忽然突兀的响起,赫然是阎魔界阎鬼之首阎三更:“那就不该受任何外力的干涉,更不得事后追究,诸位以为呢?”

    阎三更这句话,毫无疑问是说给妖蝶听的。

    三王界中,皇天界与阎魔界交往最密,阎三更会有此言,毫不让人意外。

    “阎鬼王放心。”蝰蛇圣君眯起狭眸:“在场之中除了某些可笑的宵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不出这等自辱身份的下作之举。”

    众人尽皆附和。

    “说的不错。”出言者,赫然是魔女妖蝶:“我劫魂界最见不得的,便是下作!此为两方自订的赌战,本魔女既然在此见证,便容不得任何不公……谁敢包庇、耍诈、干涉、事后追究,休怪我翻脸!”

    妖蝶之言,让全场猛的一寂。

    阎三更之言,是防妖蝶下明手或暗手帮助云澈,因为她先前邀请云澈二人,必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却没想到,她的话,却要比阎三更

    还要狠绝数倍。

    魔女之音带来的惊悸之后,皇天界众人的内心反而彻底轻松了起来,因为最后的一丝担忧也彻底消散了。

    “开始吧。”阎三更道。

    “你出手吧。”说话之时,天孤鹄双手负后。面对一个玄道境界与自己相同,且要三招败之的对手,他却没有亮出兵刃,还摆出一个空门大露的姿态。

    甚至,就连玄气都没有运转。

    这不是愚蠢的托大,而是只属于他孤鹄公子的气魄与自信……以及极度的蔑视。

    是的,他从未如此轻蔑过一个人。

    云澈未动,也同样未现兵刃,未凝玄气。

    “罢了。”天孤鹄一声低念,手指点出,指间黑芒闪耀,随之又在黑芒之中撕开一道道深紫色的雷电:“无趣的游戏,马上结束吧。”

    声音未落。空间陡然暗下,黑气弥漫,上空却是紫芒漫天。身为北域玄者,天孤鹄无论黑暗玄力还是雷电玄力,都是登峰造极,只一瞬间,便让在场众人尽皆色变。

    在神君境三招败同级,他天孤鹄可以做到,但一定不可能轻松做到。因而他在姿态上再轻蔑对手,力量上也绝对不会。

    “这……这真的是七级神君之力?”喊出这句话的,是一个上位星界的核心人物,修为高至十级神君的他已是站了起来,满面惊然。

    天孤鹄之名响彻北神域,就连其他三方神域都有所知。但成长至神君境中后期后,亲眼见过他全力出手的人并不多。而他一出手,那铺开的威压,居然让众十级神君都感受到了清晰无比的压迫感。

    而那些明明境界相近的玄者,则直接窒息,心中的骇然无以言表。

    “看来,孤鹄是准备将他一瞬碾杀。”天牧一淡淡道。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丁点的担心。

    荒天大长老天牧河冷冷一哼:“这个凌云活到现在,已是便宜了他,还用得着给他留半点脸面?直接灭了,一了百了。”

    “跪吧。”

    天孤鹄一声轻念,身影也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消失,唯余一道横空炸裂的漆黑雷霆。

    嚓!

    雷光骤闪,在皇天阙横向撕开一道千丈黑痕,黑痕之中万千道雷光在嘶鸣闪耀,其中任何一道,乃至一丝,都蕴含着摧山毁岳的恐怖力量。

    天孤鹄的身影出现在了云澈先前所在的位置,身后的黑痕久久不灭。但,他的脸色却是变了,没有了先前的轻蔑从容,唯余一片惊愕。

    下一瞬间,他猛的转身,目光之中,云澈正站立在天孤鹄先前的位置,脸上毫无表情,双手依旧负后,站立的姿态和先前没有任何的差别,就连长发和衣袂,都没有飘起的痕迹。

    一切,都与天孤鹄愕然的神情呈现出着让人难以接受的反差。

    “怎么回事?”天牧一站起,满面惊容。

    没有人回答他,他的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唯有错愕。就连阎三更都目光定格,焚月少主散漫的笑容也一时僵在了脸上。

    以在场众强者所在的高度,再高等的身法玄技也都有见识过。但方才,他们却无一人看清云澈究竟是如何移位。

    而且,在天孤鹄强的离谱的气场压制下,同级玄者别说瞬身,就连移动都会变得格外艰难。

    而云澈在天孤鹄的力量之下瞬间移位,且明显毫发无伤,神态、气息更是平静到让人悚然……他究竟是如何做到?

    妖蝶的螓首微抬,眼睛很轻的眯了眯。

    “第一招。”云澈冷冷出声,传到天孤鹄耳中,竟让他的耳膜一阵难受的颤动。

    “天宗主,你有没有看清他的动作?”祸天星沉声道。

    天牧一摇头。

    “这可就有点匪夷所思了。”祸天星也缓缓站起,目视云澈,神色不定。

    “他刚才瞬身时的玄气溢动,的确是七级神君无疑。”蝰蛇圣君淡淡出声:“如果老朽没有感知错误,方才有一瞬间的寒冰气息。”

    “寒冰?”天牧一皱眉:“北神域兼修寒冰的玄者极少,且重防御而轻身法……”

    天牧一话说间,天孤鹄的身体已然转过,重新面向云澈,神色已恢复淡然,方才还有所收敛的玄气,在一瞬间倾力释放,在自己的身周卷开一个快速放大的黑暗涡流。

    天牧一话语止住,轻哼一声道:“罢了,孤鹄又岂会需要本王的担心。”

    “很好。”天孤鹄长发飘扬,双目紫黑交替,外放的气息惊颤着一个又一个玄者的心脏:“前所未见的奇异身法,居然让我有了一瞬间的狼狈,看来,我有些小看了你。”

    “不过,若你嚣张跋扈的资本就是身法的话……”天孤鹄双眉稍沉:“那也太让人失望了。”

    咔嚓!

    一道紫雷轰落,天地震鸣,众人下意识的抬头,这才发现苍穹之上,已是铺开一个无比庞大的黑暗雷域,足足蔓延了百里的空间。

    没有给云澈任何的反应和逃离之机,天孤鹄手指一点,雷域沉下,一瞬间吞没了自己和云澈所在的空间,将小半个皇天阙化作了沸腾的雷海。

    显然,第一式的出手,引燃了天孤鹄的愤怒,这个黑暗雷域,他毫无保留。

    再绝顶的身法,也断然无法避开这短短数息便铺开的庞大雷域。云澈未动,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雷域吞没,且他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挣扎。

    的确,那远远超出七级神君的界限,让十级神君都深感心悸的威压,的确足以直接击溃一个七级神君的信念。

    “看来已经结束了。”祸天星道:“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结果依旧是无聊至……”

    他声音忽止,脸色陡变。他的身边,天牧一和蝰蛇圣君的神色也全都变了。

    沸腾的雷域之中,云澈的气息依旧存在,而且无论位置、强度,都和刚才竟毫无变化。

    他们目力凝聚,透过层层黑暗雷电,赫然看到云澈正定定的站在雷海之中,任何周围黑暗与雷光肆虐,他却如风中磐石,巍然不动。

    “这是!?”

    而距离云澈最近,又在自己力量领域中的天孤鹄明显也发现了异状,瞳孔骤得一缩。

    “孤鹄!”天牧一一声低吼:“出手!”

    三招之内败云澈,这个“赌战”天孤鹄亲口赢下,无数强者在侧目睹,无论如何都不能落败。

    锵!

    一声铮鸣,天孤鹄手中黑芒一闪,皇天剑出鞘,剑身搅动雷域,凝聚黑暗雷霆,转眼间已缠绕起万千黑暗雷光,随之刺穿雷域,刺穿空间,临近云澈时,剑体之芒已浓郁耀目如神灵普世,直贯云澈眉心。

    但……

    没有预想中的穿刺和力量爆发,世界忽然诡异的安静下来,就连雷域的肆虐之音都停止了。

    骤灭的雷光之中,现出了天孤鹄和云澈的身影。那把北神域无人不知的皇天剑正点在云澈的眉心。剑身威势犹在,雷电在缠绕,神光依旧刺目,而云澈被皇天剑正面刺中的眉心……别说刺穿,就连一滴血珠,都没有带起。

    在天孤鹄放大到极限的瞳孔之中,云澈缓缓抬眸,同时抬起的,还有一根没有凝聚任何力量的手指,耳边,是他幽冷如前的声音:“天孤鹄,你真的以为,自己配当我的对手?”

    声音落下,他的手指也已碰触在了皇天剑上,轻轻一弹。

第1630章 魔女之邀

    叮!

    手指与皇天剑碰撞,一声轻吟,细若蚊鸣,但剑身的黑芒却瞬间溃散殆尽,原本狰狞肆虐的雷电就如一条被点中七寸的毒蛇般极速收缩,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蓬沿着天孤鹄持剑手臂猛烈爆裂的血雾。

    嚓~~~~

    手指与剑身碰触的轻吟之后,随之响起的骨裂之音却是无比的清晰……清晰到让人毛骨悚然。

    忽然爆发的血雾之中,天孤鹄的臂骨一瞬碎成了数十段,皮肉更是全部外翻,而那股可怕的力量在摧断他的手臂后却没有就此消逝,而是直涌他的全身,同样的血雾,在他的胸口、四肢同时爆开,将他的胸口、肋骨、臂骨、腿骨,全部在一瞬间残忍摧断。

    而且皆是断成数十截。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这时才陡然响起,天孤鹄身体没有后退,皇天剑也没有脱手,上一瞬还神威惊世的他忽如一团烂泥般一下子栽落了下去。

    惨叫声只持续了半息,便被天孤鹄以强大的意志力生生忍下。他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五官在极度的扭曲中完全变形,全身拖动着四肢剧烈的痉挛颤抖着,血液混合着汗珠在他身下快速铺开。

    而他失色大半的瞳眸之中,相比于痛苦,更多的是惊骇与难以置信,还有陡然滋生的强烈恐惧。

    无以名状的骇然充斥了整个皇天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眼睛和心脏如遭重击,惊到几欲爆裂。

    虽然只是短短几个瞬间,但“凌云”所释放的玄力,的确是神君境七级无疑,但那瞬间爆发的威势,却是让一众神主都为之惊悸。

    而天孤鹄,这个北神域无人不知的天君之首,可以碾压同级的奇迹之子,竟在对方的一指……仅仅是一指之下,重伤溃败!?

    “……”天牧一愣了,整个人像是钉死了灵魂,呆呆怔怔的站在那里,身为北神域第一界王,一个强大无匹的八级神主,竟是根本无法置信近在咫尺的一幕。

    而这种呆怔足足持续了数息,他才发出一声发颤的低吼:“孤……鹄!”

    这声低吼也终于唤醒了无数发懵中的意识,皇天阙顿时爆发出一片混乱的喊叫。

    “这……这……这是……”

    “啊……孤鹄公子……竟然……”

    “孤鹄……”皇天大长老天牧河一声低念,随之目光陡变,身形飞出,如一只大鸟般直取天孤鹄和云澈,口中一声愤怒的暴吼:“孽畜受死!”

    那触目惊心的血雾和刺人灵魂的骨碎之音,可想而知天孤鹄的伤重到了什么程度。身为第一界王之子,他皇天界最大的骄傲,外人敢伤他一发,他皇天界都定不会饶恕,何况重创至此。

    天牧一震惊之余,心中的暴怒无疑绝不下于天牧河。但一眼看到天牧河扑出的身影,他的脸色却是微变:“住手!”

    他的喝止终究还是晚了一分,天牧河已是临近战场,伸出的手臂直取云澈,暴怒之下,显然已是不顾身份,势要直接将这个重创天孤鹄的人当场击毙。

    皇天界有人暴怒出手,丝毫不让人意外。身为皇天界大长老,天牧河的修为虽远不及天牧一,但亦是一个强大的神主,其怒极出手之下,威势可谓磅礴如海。

    云澈全身未动,在外人看来,似是在神主威压下已根本无法动弹。但若有人细看于他,会发现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危机逼近下的变动,就连他的衣袂,也没有被带起半分。

    一切都在刹那之间,大半的人还未回过神来,天牧河已是直入战场中心,下一个瞬间便可将云澈直接轰杀……但这时,天牧河的眼前陡然一黑,视线中的世界忽然消失,唯余一只刹那闪现的浅色蝶影。

    噗——

    他的身体和力量忽然撞击在了一道无形的气墙之上,气墙格外的柔软,碰触之时如轻风拂面,却让他的五脏六腑在一瞬间崩开数十道细密的裂痕。

    嗡!

    一声闷响,天牧河的身躯以比扑出更快了数倍的速度倒坠而下,狠狠砸落回皇天界的坐席。

    就连他的力量也被无比诡异的震返,在他身体的落点猛烈爆开。

    轰!!

    天牧一闪电般的出手,但依旧无法将天牧河的力量完全镇下,数百个皇天宗的人被震飞出去,惨叫连天,血箭飞洒。

    祸天星、蝰蛇圣君两人也同时出手,总算将余力湮灭。

    天牧河跪瘫在地,连吐十几口猩血。天牧一没有去查看他的伤势,目光陡转,看向了魔女妖蝶。

    魔女妖蝶已是站起,伸出的三指缓缓收回,冷淡而语:“这场赌战,任何人不得出手干涉。你皇天宗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不,不敢!”天牧一双拳紧攥,心脏抽搐,灵魂更是前所未有的痉挛颤荡,视线甚至不敢看向天孤鹄的惨状。

    但身为皇天界王,哪怕这般情境,他也必须做到极度的冷静,绝对不能开罪一个魔女。

    “妖蝶殿下,牧河他是眼见孤鹄受创,情急之下失心出手,得殿下惩戒也是咎由自取。”天牧一急匆匆说完,抬手行了一个重礼:“如今赌战已是结束,还请允许天某查看孤鹄伤势。”

    虽然隔着蝶翼面罩,但天牧一察觉的到,身前的魔女很是平静,似乎对眼前的结果半点都不惊讶,这也让他心中猛一咯噔。

    而反观另外两侧,阎魔界的阎鬼之首阎三更已是直直的站了起来,双目直刺刺的盯着云澈,明明是一双死人般的眼睛,却透着极深的震惊之色。

    怕是阎魔界的人,都未曾见过他露出如此惊色。

    而焚月帝子焚孑然更是不堪,先前姿态散漫,显然是为了游乐看戏而来的他,此时在坐席上呈现着一个相当难看的坐姿,但他毫无所觉,双目亦是死死的盯着云澈,一双眼珠极度外凸,如见鬼神。

    “结束?”妖蝶幽然说道:“天孤鹄有言,凌云能在三招内败他,便算凌云胜。当然,这只是个笑话,不提也罢。”

    天牧一本就难看之极的脸色狠狠抽搐了一下。

    “而凌云提的条件是,三招之后,天孤鹄若是能站起来,便算他胜。”她目光一转,看向天孤鹄:“这场赌战的规则,便依照云澈的话来定。因为弱者没有决定规则的资格。”

    “天孤鹄,现在你只要还能站起来,便算你赢了,”

    弱者没有决定规则的资格……这句来自魔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天孤鹄而言,无疑是一生听过的最大的讽刺。

    那句“只要还能站起来,便算你赢了”,多么像一句对弱者的怜悯。

    “呃……啊……”死忍着不肯发出惨叫的天孤鹄,在这时从口中溢出阵阵锥心的嘶叫声,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辱,

    他的身体在抽搐、挣扎,却根本无法站起,因为他的四肢已被云澈残忍震断,玄气也完全崩乱。挣扎之下,他就像是一只在云澈俯视目光中蠕动的爬虫,每一息,每一个刹那,都是平生未有的屈辱。

    众人呆呆的看着战场中心,先前那些傲气凌然,又因云澈愤慨填心的天君们更是全部呆傻在那里。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做梦都不可能想到。

    皇天宗的人个个头皮发麻,手脚冰凉。换做任何一个其他场合,天牧一早就冲了上去。但,在侧的是魔女妖蝶,是魔后的影子!她先前的强硬姿态,和她刚才的话,像是毒刺一般抵在他们的喉咙上,让他们不敢擅自向前半步。

    “我代孤鹄认输。”天牧一道。

    “我说过,此战我既为监督者,任何人都不得干涉,包括你皇天界王!”妖蝶话语依旧冷淡而强硬:“要认输,也只能他自己来……也或者,他能站起来呢?”

    天牧一五脏抽搐欲裂,却不敢表露半丝怒意,猛的转身,低声道:“孤鹄,你败了……认输!”

    天牧一能成为北神域第一界王,一生无疑经历过无数的风雨波澜。但他出口的“认输”二字,却是格外的艰涩。

    因为他知道,自己最骄傲的儿子这辈子从未输过,更从未认输过。

    咔!

    战场中心响起牙齿被生生咬碎的声音,道道血痕在天孤鹄嘴角拉开。即使挣扎的样子无比的难看,他似乎依旧在奢望着想要站起来……认输?他说不出口,也不可能说出口。

    因为他可是天孤鹄!

    “天孤鹄,”云澈冷目俯视着他:“你先前说,我没有救人,和亲手了杀了他们无异。”

    “如你之言,我有能力杀了你,却没有杀你。那我岂不就成了你的救命恩人?像你这么大仁大义的人,肯定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何况救命之恩。”

    “那么,你该如何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呢?”

    耳边的话语像是来自梦境,或者说,天孤鹄直到此刻,都像是陷入了噩梦之中还没有醒来。

    从来都是碾压同级,并因此名震北神域的他,被一个同境界的玄者三招……不,准确的说,是一招溃败,当场如死狗一般瘫倒在地,连站都无法站起,他怎堪接受,怎堪承受。

    缓缓的,他抬起头来,看向云澈,碰触到云澈目光之时,他的挣扎忽然停止了。

    从云澈的神情和目光之中,他竟没有看到冷笑和快意,一丝一毫都没有,唯有冷漠,和些许似乎都不屑表露出来的嘲讽。

    是的,完全没有那种反虐居高孤傲的对手,震惊全场后的得意和张狂,竟只有冷淡和漠然。就像……不过是顺脚踩碾过路边的一只可怜蝼蚁。

    目光定格了数息,忽然,他所有的尊严、不甘、惊骇、屈辱、愤怒……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剩下的,唯有卑怜的自嘲。

    他将“凌云”视为一个疯癫的小丑,此刻方知,原来在对方眼里,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卑微小丑。

    哪怕他此刻倾尽意志的挣扎和坚持,也同时只是再卑微不过的蠕动,连让对方嘲笑的资格都没有。

    “我…认…输……”

    他说出了那三个字,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艰难。

    他的挣扎也完全停止,整个人静瘫在地,虽然没有昏迷,却像是被抽空的所有元气,再不想动弹半分。

    明明是无比屈辱的三个字,天牧一却闻如天籁,都来不及多说一个字,手掌一抓,已将天孤鹄的躯体直接吸到自己身前,玄气罩下,同时口中一声大吼:“快!快去取魔天散!”

    皇天宗的人顿时全部围绕在了天孤鹄之侧,一道道玄气急促而小心的涌入他的躯体,为他平缓着伤势。但天孤鹄却是双目朝天,痴痴呆呆,如若失魂。

    皇天宗之外,周围却是一片安静,连窃窃私语者都少之又少。视线依旧牢牢的集中在云澈身上,他们死死记住了“凌云”这个名字……同为七级神君,却一招重创天孤鹄,可想而知,今日之后,北神域的玄界定将迎来一场巨大的震动。

    “所谓天君之首,不过如此。”云澈背过身去,一声极淡的冷笑:“天君?呵,说是一群垃圾,都是抬举了他们。”

    众天君面现震怒,全身发抖……但和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没有人发出声音,都没有人露出鄙夷和嘲讽。

    一个一招败天孤鹄的神君,这句折辱和足以触怒世间所有神君的话,他……真的有资格说出。

    “所谓的天君盛会,原来就是个笑话,真是浪费我的时间。”云澈身体浮空,当着无数北域强者之面,用冰寒的语调,说着王界神帝在此也断不会说出的轻蔑之言:“千影,我们走吧。”

    千叶影儿起身,随于他的身后。

    “等等。”

    一个死气沉沉,似乎能冻结灵魂的声音响起,赫然是阎三更,他看着云澈与千叶影儿,淡淡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来自何处。”

    阎鬼王出口,其他人顿时全部收声,一片骇人的安静,唯恐引起他的半点注意。

    一股若有若无的无形气场,也笼罩了云澈与千叶影儿所在的空间。

    但,又一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面对阎鬼王的发问,云澈和千叶影儿却没有回首,更没有停滞,而是依旧浮空而起,逐渐远去。

    竟是置若罔闻!

    皇天阙顿时一片无比诡异的安静,所有人呼吸都跟着屏起。

    那是阎三更,阎魔界的三十六阎鬼之首!谁敢无视他的问话!

    阎三更的眉头轻微下沉,而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神情变动,却是让整个皇天阙都陡然寒了几分。

    就在众人以为阎三更必将发作时,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两位且留步。”

    柔音之下,一抹蝶影晃动,已是出现在了云澈的前方,赫然是魔女妖蝶。

    阎三更停在了那里。

    云澈看她一眼,道:“何事?”

    面对一个魔女,他的音调却是孤冷如前,让众人的心脏再次跟着一跳。

    妖蝶却丝毫不怒,道:“我以魔女之名,诚邀两位入我劫魂界为客,还请两位赏面。”

    她的声音柔婉如风,和与天牧一说话时简直天壤之别。而她所说之话,让在场之人无不惊诧,阎三更和焚孑然更是齐齐色变。

    一个阎魔鬼王,一个焚月帝子,无比清楚妖蝶的这个主动邀请意味着什么。

    能让劫魂界的魔女亲自,且主动邀请的“贵客”,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他们心中的震惊还未退去半分,云澈的回应,就如在他们耳边响起道道惊世魔雷……

    “入劫魂界为客?可以。”云澈道,他的目光扫过妖蝶的身影,却也仅仅只是扫过,却直接收回,再不看她一眼:“但由你来邀我,还不够资格。”

    “回去,让你的主子池妩仸亲自来请。”

第1631章 千影妖蝶

    皇天阙的气氛本就变的格外诡异,众人还在震惊于魔女妖蝶对云澈的态度与邀请,云澈的回应,则瞬间让皇天阙每一寸空间,每一缕空气都死死封结。

    妖蝶的脸色猛的沉了下来,原本很是和柔,毫无敌意的眸光霎时掠起锥魂的冷意。

    池妩仸……北神域,无人不知这是魔后之名。

    但,从无人敢直呼这个名字。

    尤其对于魔女而言,魔后是她们生命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云澈直呼其名,已是触及到了她们最大的禁忌!

    “大……胆!”刚稳下伤势的天牧河怒然转身,吼道:“竟敢直呼魔后的名讳,今日……”

    一股巨力忽然覆下,将他的声音强行阻断。天牧河一转头,看到了天牧一肃然的脸色,后者向他缓缓摇头。

    天牧河立刻收声,但看向云澈时,目光依旧颤荡难平。

    他虽是被妖蝶打伤,但心中恨怒却全在云澈身上。天孤鹄被云澈在自己的底盘上打伤,而声名和精神的损伤更要远重于躯体,他……还有皇天界的任何一人都绝不愿看到云澈活着走出。

    原本云澈有魔女妖蝶明里的袒护,他们无胆妄动。而现在,云澈面对魔女的邀请,他的回应都不能用狂妄来形容,根本就是在强行自掘坟墓!

    魔女没有资格邀请他?哪怕是当世至高无上的诸神帝,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而直呼魔后之名……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云澈挫败天孤鹄,一鸣惊人后,在所有人眼中已是多了一层无比神秘的光环。但转眼之间,却将“给脸不要脸”、“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硬闯”诠释到了极限。

    “呵,有意思。”焚孑然笑着捏了捏下巴。他本来还准备第一时间查清这两人的来历。如今看来,已无必要了。

    单凭他直呼“池妩仸”之名,便已注定是个死人。

    妖蝶的神情变化很是轻微,但所有人都清晰无比的感觉到那一缕几乎瞬间将灵魂刺穿的寒意。她的声音也再无先前的柔和:“若非主人曾有叮嘱,凭你方才之言,万死难赎!”

    “也好。”妖蝶的手掌缓缓抬起,葱白的玉指莹光微现,轻掠间如精灵起舞:“相比于请,我倒是更喜欢将你们拖回去。”

    云澈的唇角倾斜,明明是一个微笑的弧度,却诡异的没有呈现出丝毫的笑意:“你现在乖乖回你的劫魂界还来得及的,否则……你会后悔的。”

    “就凭你们?”妖蝶淡淡而应。

    而云澈之言,在众人耳中,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妖蝶,魔后麾下的九魔女之一,一个九级神主,超越所有上位界王的可怕存在。

    何况她还有同样强大的姐妹,身后更是只思其名便会魂颤胆寒的北域魔后。

    云澈的话,简直是蠢到天际。

    云澈斜眼看了千叶影儿一眼,声音依旧淡淡:“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她非常讨厌地位修为很高,又长的好看的女人。你确定……要和我们动手吗?”

    “你废话太多了。”千叶影儿玉指绕发,轻飘飘的道。

    “哼。”身为魔女,妖蝶极少生怒,但云澈那淡漠的言语,每一个字都在刺动她的怒意,她冷冷道:“我从未曾质疑过主人的意愿,但这一次,主人似乎是看走眼了。毕竟,传闻终究只是传闻!”

    嗡————

    空间扩张,百里区域的空气被一瞬排空,骤然释放的神主威压笼罩了整个皇天阙。

    没错,从一开始,她便因【一缕特殊的气息】,认定了云澈和千叶影儿的身份。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佐证这一点。而她也发觉,云澈似乎毫不避讳让她知晓自己的身份。

    身为魔女,她自然知道云澈夺走了被焚月神界所藏,魔后万年来一直在找寻的蛮荒神髓。但她没有当场发作,没有戳破,甚至一直在以魔女的身份对云澈示好……因为,这是魔后之令。

    她知晓魔后从未见过云澈,又从魔女蝉衣那里得知云澈的修为是神王境,因而始终无法理解魔后为何对这个人如此之看重。

    今日至此,她确信魔后定是看走了眼。先不论对方潜力如何,两只从东神域逃窜而来的丧家之犬,面对劫魂界的主动示好竟如此狂肆,一万个愚蠢都不足以形容!

    若非魔后之令,这样的人,她都不屑亲自出手。

    魔女气场,岂同小可,一时间,皇天阙的战场彻底大乱,那些年轻的天君们没有丁点的抵抗之能,一瞬间便被远远卷飞。

    云澈身体剧震,衣袂鼓起,身上如被万岳重压。但让妖蝶意外的是,被自己的气场如此近距离的笼罩,云澈的脸上却没有痛苦之色,平静的让她微微皱眉。

    “千影,”云澈低低出声:“第一战就是魔女,很不错的开端。你总不会……对不起我送你的那半颗蛮荒世界丹吧!”

    千叶影儿很轻的一笑,幽然道:“你刚才都说了会让她后悔,我若是做不到,岂不是打了你的脸……我可怎么舍得呢。”

    幽音浅落,逆渊石光芒尽散,她身上黑光爆裂,辐射出一个巨大的黑暗领域,将魔女妖蝶的气场直接撕裂。

    两人气场碰撞,皇天阙顿时风云暴动。

    惊天的风暴之下,云澈身形疾退,直退至三十里之外,面色僵冷,漠然远观。

    “呃!??”

    “啊啊啊啊啊……”

    恐怖绝伦的风暴亦无法压下那瞬间惊起的叫喊声,每一张面孔都像是重槌轰过,极度的变形、扭曲。

    天牧一、阎三更、祸天星……强如他们,都在这一刹那汗毛倒竖,骇然欲绝。目光死死的盯住折身魔女妖蝶前的女子,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灵觉。

    “八……八级神主!”天牧一失口惊吟,寥寥几个字,却险些惊碎无数的心脏。

    八级神主,神主后期之境,亦是王界的魔女、阎魔、蚀月者所在的那个层面!

    王界之下的第一界王天牧一,也同为八级神主!

    这是天牧一亲口喊出,众人不敢置信,又不能不信。

    “她……她是谁?”祸天星颤声道:“北神域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

    到了八级神主这等境界,任何一人,都是北域皆知,宛若天上神灵般的存在。

    但这个面罩遮颜,金发飘扬,黑芒遮天的女子,他们却无一人有丝毫印象,就连她所释放的黑暗气息,都无比的陌生。

    两个后期神主的玄气同场释放,单单是威压,便不啻于天灾。漆黑的玄光映照着一张张苍白的面孔,尤其是先前第一个跳出要拿下云澈与千叶影儿的天罗界,从天罗界王到罗氏兄妹,每一个毛孔都在剧烈发颤,全身上下如被暴雨浇淋。

    他们之前,竟要去对一个八级神主动手!?

    当年,一颗蛮荒世界丹,让宙天始祖在神主境界直跨三个小境界,引为玄道历史的神迹。

    而千叶影儿以半颗蛮荒世界丹,在半年时间里,直跨神主境的四个小境界!

    就如禾菱所言,以天毒珠的淬炼之力和她的木灵之力所炼化的蛮荒世界丹,绝非宙天始祖当年所得的那颗可比。

    妖蝶发丝扬起,深深皱眉。

    千叶影儿,与云澈一起逃至北神域的东域神女。其修为被废的传闻,她早早便已得知,魔女蝉衣当年亦曾亲见……依照蝉衣所言,她所见的梵帝神女,修为已是落至神君境。

    但,距那时才不到两年的时间,怎会有如此夸张的差距。

    不过很显然,她身上有着一件可以完美隐匿气息的玄器,连自己方才都被完全瞒过,何况蝉衣。

    一念至此,魔女妖蝶双目之中缓缓现出两抹蝶状的黑芒:“原来如此,怪不得敢如此张狂。可惜……”

    神主之境,步步天堑。跨越一个小境界有多艰难,一个小境界意味着多么巨大的差距,非神主修为根本无法理解。

    八级神主面对九级神主,将是绝对意义上的不可超越,不可战胜。

    不再赘言,妖蝶神色冷漠,手掌伸出,虚空一抓。

    千叶影儿的手也在下一个刹那挥出。

    “糟……快退!!”天牧河大惊失色,一声暴吼。这可是两个后期神主的领域碰撞,如此距离的余波,哪怕神君也不可能承受。

    皇天阙毁掉也就罢了,这里聚集着皇天宗最优秀的一批后辈,如果夭折于此,将是无法想象的损失。

    “来不及了。”天牧一强撑冷静,一声震天大吼:“结界!”

    两个后期神主皇天阙交手……身为第一界王的他恨不能破口骂娘。

    大吼之下,天牧一、祸天星、蝰蛇圣君三人已是快速出手,合力筑起一个隔绝结界。

    轰隆!

    光明被完全吞噬,黑暗无光的世界之中,皇天阙瞬间崩塌近半。三大最强界王合力撑起的结界大幅度下陷,但总归将另一半皇天阙,和惊骇中的众人保护其中。

    其他上位界王也都是如梦方醒,迅速向前,将力量注入结界之中,但他们的目光却是齐齐仰头看天。

    魔女妖蝶和一个八级神主的交手,这是近在咫尺的天灾,更是毕生难见的玄道巅峰之战。

    两道黑暗领域碰撞,互相撕裂吞噬间,竟是平分秋色。妖蝶的脸上再一次轻微的变了。

    论及修为,千叶影儿明显不及她。但,黑暗玄气碰撞之时,她却感觉到了一种绝不该存在的……

    层面压制!

    身为隶属魔后的魔女,她所继承修炼的黑暗玄功,层面毫无疑问是当世至巅,连稍胜者都几不存在。至少在她的认知中,能真正在“层面”上胜她的,唯有力量【特殊】的魔后。

    而此刻,她非但从千叶影儿身上感受到了层面压制,还分明感觉到……这种压制竟无比的清晰强烈!

    层面压制之下,玄力足足弱她一个小境界的千叶影儿,竟是完整抵御住了她的黑暗妖蝶之力。

    唇间一声轻吟,妖蝶双手轻舞,气息陡变,黑暗的世界忽然现出无数黑暗蝶影,千叶影儿的身周顿时万蝶飞舞,每一抹蝶影都拖着深渊的幽暗与死亡的气息。

    千叶影儿身姿轻转,金芒裂空,神谕抓于手中,轻轻一掠,顿时,黑蝶的世界断开道道刺目的金痕,金痕之下,足以吞噬虚空的黑蝶竟如轻烟般片片湮灭,无一可近千叶影儿之身。

    “!?”妖蝶双手的舞动停滞,五指一拢,万蝶回舞,聚拢于她的身后,化作一道百丈蝶影,蝶翼展开,她亦如魅影般现身千叶影儿之侧,收拢的蝶翼将千叶影儿所在的空间瞬间化作吞噬万灵的黑暗深渊。

    轰嗡——

    噗!!

    在北神域,从来没有人会质疑魔女的强大。皇天阙之上,魔女妖蝶的出手,每一个刹那都是天昏地暗,向在场的无数强者诠释着何为魔女真姿。

    听闻与亲见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亲眼目睹,甚至近距离感受着魔女之力,视觉与灵魂的冲击,哪怕对一众上位界王而言,都大到无法形容,对魔女,对王界的敬畏更是倍增。

    但,更让他们惊骇莫名的是,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此恐怖的魔女,竟丝毫没能将对面的金发女子压制!

    千叶影儿所修的黑暗玄功都是来自云澈,更准确的说,是来自劫天魔帝。

    她的玄道天赋、悟性本就极其之高,玄道认知更是不下于当世任何一人,在加上身融魔帝之血,对黑暗玄功的驾驭可以说仅次于云澈。

    这些年在和云澈的双修之中,她体内魔帝之血的融合也与日俱进,对黑暗玄功的领悟与驾驭亦是越发轻易。在将云澈最初扔给她的永夜幻魔典修至大圆满后,她又择了数部劫天魔帝所留的黑暗玄功,虽只短短数年,却也全部轻易修至了大圆满之境。

    虽然这些黑暗玄功在层面之上不可能与黑暗永劫相较,但都绝不下于她曾经所修,用了数百年才修至大圆满的梵帝神功。

    天地颤荡间,近六成的皇天阙已在黑暗中化作齑粉。妖蝶的攻击越发狂暴,蝶翼的每一次舞动,都会卷起吞天噬地的黑暗风暴,却自始至终,都无法将千叶影儿压制。

    反而,那极其沉重的层面压制,像是一座不断迫近的擎天山岳,让她的心魂逐渐开始不宁。

    轰隆!

    黑光炸裂,一个巨大的黑暗涡流绽放在虚空之中,久久不灭。

    两人终于遥遥分开,妖蝶没有再出手,她看着千叶影儿,声音带上了深深的低沉:“你所修的玄功,从何而来!”

    千叶影儿金眸稍眯,面罩之下,妖异而绮丽的眸光分明混杂着一抹扭曲,她软幽幽的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未来的主子,而且嘛……最好是在床上问。”

    “……?”妖蝶愣了一下,随之轻轻吐息,低语道:“主人说过不能杀他,但没说过不能杀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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