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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梨花白     食锦txt下载     食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三章:烧冷灶?

    “你们是谁?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日渐黄昏,正是傍晚下衙时分,小侯爷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直奔苏家而来,到得街门口,就看见五六个妇人闲汉,把门猴子似得蹲在那里,因不由疑窦丛生,便上前询问。

    一见他,那几人就如同几条活鱼重入了水里,跳起来七嘴八舌道:“这位是安平侯府世子爷吧?咱们是来找差事的……”

    恰如一群苍蝇嗡嗡嗡地叫,不过段庭轩果然非等闲之辈,于这嘈杂声音中硬是听出了个事情梗概:原来这些人都是过来要卖身为奴的。他知道平国公的心思,便果断替对方拒绝了,却不料那些人轰也轰不走,见从他这儿走不通门路,竟又回去蹲下了,其中一个人嘟嘟囔囔道:“俺不走,俺们要的就是这个时候来,不趁着这时烧冷灶,等到老人家恢复了国公爷的位子,俺们就是要去当个打杂的,人家也不可能要啊。”

    原来是打着这份儿主意,市井小民果然也有其智慧之处。

    段庭轩哑然失笑,忽见平国公和大舅哥从对面走来,他便迎上前道:“岳父,这些人纠缠的紧,反正府上现在也没多少人干活,不如就都收下了吧,日后看他们的表现,勤快的留下,懒惰的撵走就是。”

    平国公瞪眼道:“不行,如今我还去给人家做事呢,自己府里倒招下人?平民的日子是这么过的?你不必理会他们,日子长了。不信他们不滚蛋。”

    说完看着段庭轩手里的大包小包,便皱眉道:“好端端的又破费做什么?今儿你们那府里送过来不少东西,我们全家人都吃不了。你又弄了什么来?”

    段庭轩忙陪笑道:“我知道岳父喜欢东乡记的卤味,所以下衙后特意去买了些,打算陪您老人家一醉方休的。”

    平国公的眼睛就又瞪起来,不耐烦道:“什么一醉方休?我若醉了,晚饭后你去替我看门打更?”

    “什么?看门打更?”

    段庭轩震惊了,接着脸就沉下来,咬牙道:“是哪个混账东西这么不晓事?您老人家是什么身份?敢用您看门打更。他们也不怕折寿?”

    “合着到时候谁都不敢用我,让我成了一个老废物,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平国公冷哼一声。从前为着女儿和这女婿不和睦,他也没怎么给过段庭轩好脸,虽然如今听了女儿叙述,知道女婿没有大错。但为人父母。听见闺女那么个遭遇,心中总还是有些郁气的。

    段庭轩连忙惶恐道:“小婿不敢,小婿只是替岳父不值,您老人家当初可是平国公啊……”

    不等说完,就见老头自嘲一笑,摇头道:“还提那个做什么?都是前尘往事了。其实现在做这个平头百姓也挺好,你不要看不起看门打更的,银钱虽然比国公俸禄差得远。但它清闲省心,更不用像过去那般四更不到就要起来梳洗。好赶着上早朝。这日子也是很惬意的。”

    一边说着,老头儿就和儿子进了家门,见段庭轩也跟进来,便疑惑道:“你还要同我喝酒?都说了不可能,你还不快回家里呢?你如今比不得我,身上担子也重,忙了一天,不回去好好歇息歇息,还有闲心往这里跑?”

    段庭轩连忙陪笑道:“回家也没什么事,岳父不喝酒没关系,小婿就权当来蹭一顿饭,何况我还要看看暖暖呢,她如今有孕在身……那个……我不是不放心岳父岳母你们啊……我只是不看见暖暖,心里实在放不下。”

    话音落,就听大舅哥笑道:“爹,庭轩说的也没错,暖暖就是任性,哪有嫁人的女子还回娘家住这么些天的?又不是隔着远,这也就是庭轩宠着她,不然换成别人家试试?”

    段庭轩感激地看了大舅哥一眼,心想以前对那纨绔子的轻视可得收一收,这去了牛头山一趟,大舅哥懂了不少人情世故,现在看着那张脸怎么看都觉着和蔼可亲,再不复从前的面目可憎了。

    平国公哼了一声,倒是再没说什么,于是小侯爷总算顺利进了后堂。刚进门,就见苏暖暖正在和刘夫人剥着水煮花生,看见他来,刘夫人也惊讶了,忙站起身道:“贤婿怎么过来了?你不回家?”

    段庭轩厚着脸皮笑道:“是,左右没什么大事,所以今晚在岳家住一夜。”说完把手上东西放在桌子上笑道:“东乡记的卤味,岳父喜欢的,麻烦两位嫂子拿去厨下热热,这个下酒极好。”

    说完又看向苏暖暖,只觉一天未见,心中就已是相思成灾了,然而在这么多人面前,终究不敢放肆,只能将所有情义汇聚在双眼中,一时间,夫妻两个深情相望,那视线都快胶住了,只看得众人都忍不住低头掩唇偷笑。

    直到再也看不下去的老古董平国公咳嗽一声,才终于将两人惊醒,一时间,苏暖暖的面孔红得就像火烧云,连小侯爷这么脸厚心黑的家伙都尴尬的连圆场的话也说不出来。

    一顿没人在旁边伺候的晚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平国公大概是苦难日子过久了,也忘记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规,饭桌上还和段庭轩说了几句政事,两个儿子则开心谈笑一些市井八卦,佐着这些闲话,小侯爷倒还多吃了一碗饭。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喝了茶,平国公便仍出门去了。他这个看门打更的和别人不太一样,半下午过去,傍晚让你回来吃顿饭,饭毕赶在天黑前仍要过去,看一夜的门,第二日早上回家休息。虽然比别的看门人多上工一个时辰,但工钱也比那些人丰厚些,所以国公爷还算满意。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上,至于心里如何感叹酸楚,那就只有老公爷自己才知晓了。

    眼看天黑下来,大家就各自回房歇息,段庭轩扶着苏暖暖回到屋里,看着这狭小房间,便叹气道:“怪道你把红莲香云打发回府里去,这屋子也实在太小了些,若她们也在,可睡什么地方呢?”(未完待续。)

    ps:  嗷呜!元宵快乐!晚上吃的汤圆都准备好了咩?

第二百七十四章:死讯

    苏暖暖笑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那是因为她们没地方睡才赶她们回去的吗?这屋子虽小,挤一挤也足够睡了?我不过是因为害怕某位爷在府里无聊,半夜心血来潮再来个爬窗幽会,让她们看见,你这做爷的岂不是颜面尽失?所以就把人都赶回去了,谁知你竟棋高一着,傍晚便大摇大摆跑过来,你也不怕侯爷和太太说你。”

    段庭轩失笑道:“原来夫人为为夫设想的这样周到,竟是我辜负了你一片好意。只这也没办法,你应该清楚,如今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人,哪里等得到半夜?且你如今有着身孕,我能不担心吗?放心,爹娘知道我来照顾你,只有高兴的。这几年府里孩子虽然不少,但是嫡亲的孙子或者孙女,这却是头一个。”

    一边说着,夫妻两个就坐下来,苏暖暖便道:“你不会是打定主意我在娘家住几天,你就要跑过来几天吧?如此云奶奶兰奶奶之流岂不是要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恨?”

    段庭轩道:“我恰是怕她们歪缠。昨儿回去,竟是半夜都没睡觉,她们俩知道你不在,使尽了手段,我不耐烦,可看她们那眼巴巴的样子又不忍心训斥,却也万万没心思抚慰,别提多难熬了,倒是正经来这里还好。说起来你这心也是够大的,明知道我风流,还敢把我放在府里,就不怕我一个把持不住辜负了你?”

    “呵呵呵!”

    苏暖暖笑而不语,于是小侯爷便聪明地转了话题。坐到苏暖暖面前先贴着肚皮听了一会儿,这才直起身道:“住几天还是回去吧,这院子太小。咱们在这里住几宿,倒要让二哥二嫂搬去那边厢房住,你于心何忍?”

    苏暖暖摇头笑道:“你得了吧,就算我们回府,二哥二嫂也不过是搬来这间厢房住,左右都是厢房,有什么区别吗?你糊弄谁呢?打量着我有了身孕。就以为我脑子不好使了?”

    段庭轩心思被妻子戳穿,不由得尴尬一笑,旋即又正色道:“府里也少不得你。如今虽然不用你做饭了,但是你在,就好像有个主心骨似得,你不在。总觉着有些人心惶惶。”

    “那肯定是你的错觉。”苏暖暖一笑:“也只有你心思不定吧?府里有老太太太太敏太太**奶。这么多主心骨,你把她们置于何地?”

    说完又叹了口气,正色道:“段庭轩,不是我不回去,只是你也要替我想想,替你的那些妻妾们想想。你以为我在府里,真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吗?我料着徐冉云不会这么眼睁睁看着的,说不定连薛芝兰心里都在打不良主意。我纵有千手千眼。也不敢说能防得住四面八方,何况我只有两只手两只眼一个脑子。所以搬回娘家住。既是为了我和腹中胎儿,也是为了她们,我回娘家,她们的手段都用不上,也就消停了。等到我生下孩子,有七成可能她们从此就认了命,到那时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的话,我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真要是她们敢打我腹中孩子的主意,我会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唉!都是女人,何苦这样自相残害?我不愿意,所以才会选择退一步。”

    段庭轩苦笑道:“暖暖,你太天真了,若她们要打主意,倒是这里更容易,春风苑的奴才们不多,但好在个个忠心,不是轻易能让人收买的,她们就算想打主意,也是水泼不进。可这里呢?虽是你娘家,到底不是所有人都贴心,万一有以前恨你的,或是被买通了,或是一时糊涂被人骗……到那时你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我又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一旦出事可怎么办?”

    一句话说得苏暖暖愣住了,这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因苦笑道:“那怎么办?我本就有些产前抑郁,难道如今还要再添个产前妄想症?老天爷要不要这么折腾我?不就是穿越了一回吗?这事儿也不赖我啊,你寻晦气,找穿越大神去嘛。”

    段庭轩听她气呼呼和老天爷理论,不禁失笑,将她轻轻搂在怀里道:“放心,我不会让咱们的孩子有事,你在这里住两天,和母亲亲近够了就回府吧,不然接触越多,只怕会露出破绽来,虽然岳父岳母不似我这般慧眼如炬,但苏梦暖是他们的女儿啊,俗语说的好,知子莫若父母。”

    “对对对,还是你旁观者清,我竟然把这一条给忘了。那这样的话,我住个三五天,便假装受不了你歪缠,借机回府好了。唔!你也可以扯着老太太的虎皮做大旗,只说老太太想我,又不放心,所以催着我回去。我看我爹娘还是通情达理的,这样一来,就算我不回去,他们拖也要把我拖回去了。”

    “用得着这么费事吗?还要连老太太的虎皮都扯出来?”段庭轩哭笑不得,却见妻子煞有介事道:“事关我的面子,面子你懂不懂?”

    “好好好,我懂我懂。”小侯爷忙不迭点头:他确实懂,好歹也是混官场的人,知道什么也比不上面子身份重要。

    夫妻俩当下计议已定,然而有数的,计划不如变化快。苏暖暖万万没想到,还不等段庭轩按计行事,安平侯府那边就出了事,大事,她必须即刻回府的惊天大事。

    那是第三天的午后,苏暖暖心情好,炒了几个小菜,和刘夫人以及两个嫂嫂吃完了,便坐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门外那些主动投身的人身上,妯娌俩都觉着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或许可以挑两个老成的买进来,帮忙洒扫一下庭院也好,不然这些活计都由她们来做,实在是有些累了。

    都是名门仕宦出身的女子,再怎么能吃苦,如今回到繁华世界,也不免懒怠些。何况这些日子,自己娘家,还有那些嫁出去的女孩儿们家,以及安平侯府,都明里暗里送了好些钱物过来,不过是平国公严训,不许她们张扬而已,但雇两个下人帮忙收拾家务,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张扬吧?

    刘夫人在旁边听着,渐渐被两个儿媳说动,扭头看见苏暖暖在闲话中昏昏欲睡,便抿嘴儿一笑,用眼神示意两个儿媳妇放轻声音。

    两人会意,声音不自禁就小了许多,眼看苏暖暖呼吸均匀了,却不料就在此时,只听门外一声叫:“大奶奶,您快回去看看吧,了不得了,云奶奶归天了。”

    苏暖暖当即就被这一声嚎给吓醒了。刘夫人则气恼不已,正要站起身看看是哪个不懂事儿的这样大呼小叫?却忽然反应过来对方的话:云奶奶归天?安平侯府有主子死了?难怪这声音如此急切难听,确实是大事。

    正想着,就见一个穿戴体面的妇人抢进来,这人她也认得,当初亲家见面,这妇人便是在杨夫人身边服侍的,正是杨夫人的陪嫁周明家的。

    这个时候苏暖暖也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由一下子站起身道:“周妈妈,你……你说什么?谁归天了?是说……有……有人去世了?”

    因为家里有人,所以街门就没关,因此周明家的才能直闯进来,听见苏暖暖问话,她的情绪也冷静下来,哽咽道:“回大奶奶话,是云奶奶,夏雨轩的云奶奶……没了。”

    “这怎么可能?”

    苏暖暖直到此时,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因连珠炮似地问道:“我走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儿的?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妥当,我如今回来还不到五天,怎么就……她怎么就……死了?这不可能。”

    “是暴毙。”周明家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今儿上午还好好的,去给老太太请了安,谁知下午时分,忽然间夏雨轩的丫头就跑来找太太,说是云奶奶不行了,让快叫大夫,等御医来了的时候,人都……断气一刻钟了。”

    苏暖暖站在那里大睁着眼睛,似是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这个消息。周明家的悄悄用眼角余光觑着,暗道大奶奶这模样不似作伪,看来云奶奶的死和她无关,奇怪,那到底是谁?是谁竟有这样厉害手段,能把云奶奶这么悄无声息给害了呢?

    正想着,就听刘夫人道:“暖暖,好孩子,你先别惊讶着急,好好儿安定下来,胎儿是最受不得这样大悲大喜的。”说完又对两个儿媳道:“快,你们快去拿安神丸来。”

    “不用了母亲,我只是一时太惊讶,冷静一会儿就好了。”

    苏暖暖回过神来,连忙制止了刘夫人。大悲大喜?呵呵,她和徐冉云可没亲热到这个程度。至于安神丸,算了吧,谁知道那玩意儿对胎儿有没有坏处?还是不吃为好。

    刘夫人见苏暖暖表情渐渐镇定了,这才放心,于是扭头嗔怪周明家的道:“你也是,就是天大的事,也别这么大呼小叫的,不知道你们大奶奶正怀着身孕吗?若是那身子弱的妇人,让你这一吓,小产都说不定。”(未完待续。)

    ps:  徐冉云终于领便当了,绝对的恶有恶报,笨酒都觉着出了一口气呢吼吼吼!话说大家是不是已经出发去看焰火晚会了?好像很多地方都在元宵节这天晚上开焰火大会呢。我小时候这个晚上是上坟的日子,还会用黏土做出家里人属相的灯来。因为笨酒属蛇,然后笨酒的妈妈怕蛇,所以笨酒的属相灯从来没有进过家otz

第二百七十五章:怜悯

    周明家的喏喏连声认错儿,这里苏暖暖就摆摆手,对刘夫人道:“娘,我得立刻赶回府里去,这里的东西等红莲和香云过来替我收拾吧。”说完转头问周明家的道:“你是坐马车来的?”

    “是是是。”周明家的连连点头:“太太让府里最好的那辆马车过来接大奶奶,说奶奶如今有身子,可不敢马虎了。”

    苏暖暖点头,也不同她废话,在刘夫人的殷殷叮嘱中上了马车,接着周明家的也坐上来,外面鞭声一响,马车便辘辘向前行驶。

    “到底是怎么个暴毙法儿?你和我仔细说一说。”

    出来时,那些等着投身的仍然在街上蹲着,看见苏暖暖,有几个眼睛就是一亮,可惜对方随即上了马车,连半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这里苏暖暖也没心思看他们一眼,上了马车,便直截了当问周明家的。

    “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云奶奶上午还好好儿的,来给太太请安,还去老太太那里坐了一会子。中午厨房派人来送饭的时候,那媳妇还和我说,云奶奶派丫头去厨房要了碗人参当归鸡汤。谁知道太太这里还没吃完饭呢,夏雨轩就有小丫头慌慌张张来报说云奶奶不行了,让快请大夫。太太吓得即刻就赶了过去,我跟在她身边,去到的时候就见云奶奶抓着脖子,满脸紫胀,还不等我们太太说句话,她就……就没了气息。那场景真是吓死人。只可怜名哥儿,小小年纪就看着娘亲死在自己面前,还这么凄惨。唉!”

    苏暖暖皱眉不语,徐冉云的这个症状,倒好像是急性喉炎,但急性喉炎不至于就厉害到这个地步吧?忽听周明家的又道:“是了,后来大夫赶过来时,云奶奶手上脸上全是红疹子,密密麻麻的。御医说这是吃了什么东西身体受不了,所以发疹子喘不上气,一般都没这么厉害的。似云奶奶这种十分少见。”

    她这么一说,苏暖暖便明白了,脱口而出道:“看来是过敏致死。”说完见周明家的疑惑看着自己,她便咳了一声道:“就是对某些东西敏感。云奶奶可有什么从来不吃的东西。你知道吗?”

    话音落,只见周明家的摇头道:“这个,还从未听说过……怎么?奶奶可是想到了什么?”

    苏暖暖凝重摇头道:“也没有什么,就是从前听说有的人不能吃某些东西,吃了就不服,全身起疹子,甚至严重的会有性命之忧……”

    不等说完,就见周明家的一拍巴掌道:“奶奶说的这个就对了。云奶奶可不是全身都起了疹子?看着都瘆的慌。太医也说就是吃了不服的东西,身体受不了。才会这么快就暴毙而亡。”

    说完摇头叹息道:“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原本还好端端的。”说完又拿眼去看苏暖暖,但很快便又收回目光。

    苏暖暖心里郁闷,知道如今不止是周明家的,只怕全府上下所有人都会怀疑自己:怎的这样巧?大奶奶去了娘家还不到五天,云奶奶就死了?看着就好像大奶奶知道云奶奶会死,所以故意躲回娘家去避嫌一样,不然她娘家都败落成这样了,干什么非要回去?

    这也怨不得人,这事儿若摊在别人身上,苏暖暖也会是怀疑大军中的一员。只是眼前也不须分说什么,且回去看看吧,若徐冉云真是意外暴毙,那想必是她的报应到了;若是有人趁此机会下手,想攀诬在自己头上,那不得就要弄个水落石出。

    这样想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车到了安平侯府,苏暖暖急急下车,一进门就见守门的婆子迎过来,她便问道:“小侯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比奶奶早回来了一刻钟,爷的衙门比奶奶家近。”

    守门婆子连忙回答,然后目送苏暖暖坐了早备在这里的轿子,一路急行往夏雨轩而去,这婆子就摇摇头,嘟囔着道:“才平静了几天啊,就又起了波澜,这一回怕是要有一场大戏看了。”

    苏暖暖急匆匆来到夏雨轩,进门便看见段茂名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奶妈和几个婆子小丫头正在劝他,只道:“我的小祖宗,您快回去吧,这天都快入冬了,您坐在这风地里,万一吹病了,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好歹可怜可怜我们……”

    段茂名却是充耳不闻,忽听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名哥儿。”他这才猛然抬头,看见苏暖暖就在不远处,忽地一下子站起来就奔了过去,方到近前就抱住苏暖暖的大腿痛哭道:“大娘,我娘……我娘死了……呜呜呜……大娘我害怕,娘是不是再不会和我说话了……呜呜呜……”

    段茂名平日里是府中出了名的小霸王,此时却哭得涕泪横流,只看得苏暖暖心中也满是酸楚,将他抱起来,她哽咽道:“虽然名哥儿的娘不会再和名哥儿说话,但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她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你呢,名哥儿得争气,好好读书,将来有了出息,你娘就安心了。”话音落,眼泪也掉了下来,不是为徐冉云,只是为眼前这个失去了娘亲的孩子。

    “奶奶,快把哥儿放下来,您还有着身子呢。”

    婆子小丫头们一起赶上来,苏暖暖却不理会她们,将段茂名的脑袋摁在自己肩窝里,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才将人交给米氏,轻声道:“哥儿受了场惊吓,也累了,你抱他回去,给他喝一碗安神压惊的补汤,让他好好儿睡一觉。”

    “是。”米氏忙答应了,正要走,忽然又听苏暖暖道:“接下来这夏雨轩只怕不会清净了,你且抱着哥儿去春风苑,嘱咐红莲好好照看着。”

    “是。”米氏心中也是这个想法,只是不敢说出来,此时见苏暖暖考虑的周到,不由松了口气。却听段茂名哭着道:“我不……我不要走,我要守着娘亲……”

    “名哥儿听话,这里有我和你爹爹呢。”苏暖暖替小家伙擦了眼泪,勉强笑道:“等诸事处理妥当了,少不得……让你见你娘一面……”一语未完,只觉鼻中一酸,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未完待续。)

    ps:  虽然云奶奶是咎由自取,不过名哥儿真是可怜的,唉!所以为人父母者,即便为了孩子着想,也不要做坏事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变故

    段茂名很听苏暖暖的话,觉着大娘一点儿也没像那些婆子丫头们般来骗自己,那些人只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可着劲儿骗他,所以他谁都不相信。但大娘既这么说,那自己应该还可以见到母亲吧。

    这样想着,加上昨晚贪玩没睡好,中午又受到惊吓,哭得也累了,便也不再反对,任由米氏抱着他离去,只是趴在米氏肩头,看着夏雨轩越来越远,这小家伙终于忍不住泪雨滂沱,瞬间米氏肩膀的衣服就濡湿了一大片。

    这里苏暖暖待段茂名走后,便进了屋,只见杨夫人刘敏史雨柔段庭轩段倪等都在,看见她进来了,刘敏便站起身道:“你怎么过来了?这停放死人的地方不吉利,你还有着身子呢,快回去。”

    苏暖暖看了里屋一眼,段庭轩便会意了,站起身沉声道:“二娘,这种时候还忌讳什么?暖暖终归是和冉云姐妹一场,就让她进去送送冉云吧。”

    刘敏就不再说话,杨夫人皱皱眉头,也没说什么,只对苏暖暖道:“你进去看过后就出来吧,然后就去北院老太太那里,下人们莽撞,竟让她老人家也知道了这边的事,这会儿记挂的紧,你过去好好安安老太太的心。”

    苏暖暖点头,她也巴不得能置身事外,因随着段庭轩进了里间,就见徐冉云平躺在床上,凤仙和翠屏正一边哭一边往她身上穿着华丽大衣裳,看见她和段庭轩进来。两个丫头就连忙起身行礼,翠屏便哭着道:“爷,我们奶奶死的冤啊。您一定要给她做主……”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查的。”

    段庭轩叹了口气,看着徐冉云那张青紫的脸,忽听身旁苏暖暖轻声道:“是中毒吗?怎么脸色是这个样子?”

    段庭轩摇摇头,叹息道:“御医说是憋死的,憋死的人面孔都是这样发紫。可怜冉云素日里最在意容貌,却不料……唉!”说完又看向翠屏。对她道:“等下打些水来,为你们奶奶洗洗脸,再给她好好敷些脂粉。务必别让她带着这样的面貌走,不然她纵然在九泉之下,也不甘心的。”

    “是。”

    凤仙和翠屏一起答应着。接着段庭轩便看向苏暖暖道:“你也送她一程了,这就回去休息吧。此间的事有我处理。你莫要为这些事伤神。”

    苏暖暖点点头,和段庭轩一起出来,听见杨夫人又叫她去北院,她便道:“我让人把名哥儿带到春风苑去歇息,这会儿要赶回去看看他睡没睡,若没睡,少不得安慰他一阵子,然后才好去老太太那里。”

    杨夫人欣慰道:“你做的很好。先前那孩子只是在这屋里站着,谁也劝不好。还是轩儿过来了,才让他出去。这会儿让他离了夏雨轩,是最好不过了,还是你想的周到,难得他也听你的话。”

    苏暖暖哽声道:“我只可怜那个孩子,这么点儿年纪,亲眼目睹冉云在他眼前……他怎么能受得了?”

    “谁说不是呢。”杨夫人也抹着眼泪点头,接着又催苏暖暖快回春风苑,于是她便离了房间,段庭轩送她到夏雨轩门口,轻声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回头还得商量冉云的丧事,承明伯爵府大概也要派人过来了。”

    “会不会有事啊?毕竟他们女儿死在咱们府中,这说不清啊这个,万一他们要以这个理由讹诈……”苏暖暖语气里全是担忧,她可没忘记《红楼梦》中夏金桂作死要害香菱,结果把自己害死之后,夏家人跑去薛府闹的情节,所以生怕承明伯爵府也会跑过来闹,到时又是一桩烦心事。

    段庭轩有些诧异道:“怎会担心这个?咱们问心无愧,就是承明伯爵府来人,把事情讲清楚也就是了。当然,查还是要查的,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害冉云,她如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地位,害她做什么呢?何况这不是下毒,连我都不知道冉云吃什么会受不了,只怕冉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就有别人知道这种事?所以还是巧合的面儿大。你且不用胡思乱想,好好儿保养身子,帮我照顾好名哥儿就好。”

    苏暖暖松了口气,心想自己也是糊涂了,当日夏家敢去薛家闹,是因为贾府和薛家已经都是日薄西山,而如今的安平侯府却是权势过人,别说小小一个伯爵府,就是今天薛芝兰死了,郑国公府也未必就敢闹上门来。

    因嘱咐段庭轩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过度伤心,这才转身回了春风苑,到了段茂名屋里,只见他已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十分安稳,米氏悄悄走出来禀报道:“喝了安神压惊的药汤,刚刚才睡,只是不安稳,须得奴婢在边上照应着。”

    苏暖暖点点头,嘱咐米氏要尽心照顾段茂名,这才回到屋里重新梳洗了一下,往北院而来。

    房老太君正为这事儿挂心,看见她来了,连忙问夏雨轩里的情况,听苏暖暖说完后,老太太便叹气道:“庭轩几个妻妾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她,总觉得她心机重,面上虽然做个恭敬样,其实心里嚣张也不比从前的你差一分半毫。但不管如何,她为庭轩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她安分,总少不了她一世平安富贵,谁知如今她竟年纪轻轻就去了,撇了名哥儿和一个女孩儿,唉!这会儿想起来,我也忍不住心痛,早知今日,当初对她该亲切些的。”

    苏暖暖连忙劝道:“老祖宗且放宽心,人有旦夕祸福,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名哥儿和芹姐儿,还有他们父亲和我呢,咱们家的孩子,断不会因为失去母亲就让他们受委屈。名哥儿现在我那里,芹姐儿之前在二妹妹那里玩耍,夏雨轩这边出事后,有人去禀报了林姨娘,林姨娘便做主把她留下了,这会儿睡在那里,她不像名哥儿,亲眼看见自己娘亲死了,日后想个话儿圆过去,总还好糊弄。如今要紧的是名哥儿,不能让他因为这件事心理受了影响,我会尽力抚慰他的。”

    房老太君点头道:“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孩子们也喜欢你,听你的话,如此,名哥儿和芹姐儿日后你也多看顾些,可怜可怜那两个没娘的孩子吧。”

    说完见苏暖暖无言点头,老太太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得,摇头道:“不好,你还有四个多月便要生了,之后照顾小婴儿,那是世间一等一的麻烦事,我看静儿那孩子还是不错,这一年打理府中事务,也是井井有条。她这辈子注定无儿无女,或许可以将那兄妹两个放在她膝下抚养,也算了了她一生憾事。”

    苏暖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实话说,她喜欢孩子们,但亲自抚养就不同了,好在侯府中的小孩,吃饭穿衣都有奶娘和佣人,不用她操心。再者静姨娘原本是青楼女子,很小的时候便被用药断了生育希望,从前偶尔提起此事,对方语气中满是落寞遗憾,所以和苏暖暖走得近后,听见孩子们过来,她只要身上没有差事,就也要赶过来,如今把段茂名和段采芹交给她,倒是正合适。从心里说,苏暖暖也觉着静姨娘会比徐冉云更适合教孩子们,唯一所差的,就是她并非亲娘。

    陪着房老太君说了会儿话,总算老太太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苏暖暖此时也觉着有些乏累,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只听有人在外面说话,声音很小,却像苍蝇嗡嗡嗡飞着似得烦人。她晃了晃脑袋,醒了,皱眉来到外间,就见两个小丫头坐在那里交头接耳,秋泠正提了壶热水进来,看见这幕情景,便小声训斥两个小丫头道:“小苗,我让你在这里守着大奶奶和老太太,你倒好,窃窃私语起来了,你是头一天在这屋里做丫头吗?”

    小苗吓得站起来垂头不敢说话,另一个叫秋儿的小丫头就怯生生分辩道:“秋泠姐姐,这事儿都怪我,是我跑过来找小苗的。实在是夏雨轩里的事又有了变故,所以……咱们忍不住议论了几句。”

    “夏雨轩里的事无论有什么变故,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把自己事做好就行了。”房老太君年纪大,耳朵不太好用,所以秋泠敢低声训斥这俩小丫头。忽听苏暖暖在一旁道:“夏雨轩里的事又有了什么变故?”

    秋儿看了眼秋泠,见她没说话,这才连忙道:“承明伯爵府来人时,凤仙和翠屏忽然哭着扑过去要他们为云奶奶做主。说是先前爷和老爷太太商量云奶奶的身后事时,兰奶奶曾经提出过,说是前两日偶然间知道云奶奶吃藕就受不了,这事儿凤仙翠屏都知道,所以从来不给云奶奶吃藕,今儿忽然云奶奶就暴毙了,焉知不是吃了藕的缘故?凤仙和翠屏指天发誓说绝没给云奶奶吃过一口藕,可结果从云奶奶喝的鸡汤里竟然发现了藕,当时这事儿爷说过要保密,谁料想承明伯爵府的人来了后,她们两个竟然就扑过去了,简直是不把咱们安平侯府放在眼里,所以这会儿大家都在议论呢,也不知夏雨轩里那边交涉的怎么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哭诉

    “竟然还有这种事?”

    苏暖暖是真的诧异了,原本以为徐冉云的死只是个意外,莫非这里面还真的有问题?但很快她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大奶奶可也是冰雪聪明的人:这事儿由薛芝兰揭开,自然就是把她的嫌疑给撇清了,整个府里也没人知道徐冉云吃藕过敏的事,只有她的贴身丫头凤仙翠屏知道,那谁能利用这一点害徐冉云?本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苏暖暖却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关键,她没忘记在春风苑住着的姜姨娘过去可是徐冉云的贴身丫头,而对方恨徐冉云入骨,若此事最后查到了姜姨娘头上,她诬陷说是自己主使的,那自己就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即便姜姨娘把这事儿全都揽到她头上,别人心里也会疑惑是苏暖暖指使。

    为了害我,这些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一时间,苏暖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深刻发现自己从前想着要补偿那几个守活寡的妻妾简直就是圣母愚蠢的想法。她强行抑制着心中惊怒,对秋泠道:“老太太许是还要睡一会儿,我先回春风苑看看名哥儿。”

    “奶奶去了春风苑后,就别再过来了,您现在正是怀着身子的时候,也要善自保养才是。”

    秋泠真心实意地说道,她没有苏暖暖想的那么深远,却也感觉到薛芝兰把水搅浑的目的只怕不简单,因此特意嘱咐了一句。苏暖暖点点头,转身离去。

    一路压抑着怒气回到春风苑。进了院门,苏暖暖便命身旁葱儿道:“去厢房,看看姜姨娘在不在?在的话叫她来见我。”

    不一会儿。面上带着点惊慌之色的姜姨娘匆匆赶来,一进门便跪下了,膝行到苏暖暖身边,声泪俱下道:“奶奶救我,真不是婢妾做的,婢妾冤枉啊。”

    苏暖暖冷笑道:“哦?你做了什么?这样的慌慌张张,我话还没说一句呢。你就心虚了吗?”

    姜姨娘用帕子擦着眼泪道:“奶奶,婢妾虽然愚笨,好歹也是在这大宅门里住了许多年的。哪里能不知这宅门争斗的厉害?无论云奶奶是死于意外还是被人害死,都不该由兰奶奶把这事儿主动挑出来。说什么姐妹一场,说什么心里不忍,呵呵。婢妾跟在云奶奶身边多年。她们两个的口蜜腹剑不知看了多少,那兰奶奶话中能有一分真情都算她是个好的了。既非真心实意,那她挑起这场风波的用意何在?云奶奶吃藕受不了,此事阖府只有奴婢,凤仙翠屏,云奶奶自己和兰奶奶知道,凤仙翠屏是云奶奶的贴心人,要害她不用等到今日;兰奶奶是揭开此事的功臣。好一个问心无愧;剩下的还有谁?可不就是婢妾了?婢妾却也知自己地位轻微,原用不到别人这样处心积虑的害我。坏就坏在我当日贪图奶奶照拂,搬来了这春风苑,如此兰奶奶的意图,不就是很清楚了?婢妾不读三国,却也知道这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典故,奶奶,她们这分明是要利用婢妾陷害您啊。”

    苏暖暖本来满腹怒火,看姜姨娘哭得可怜说的明白,这怒火就稍微降下去了一些,再听她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典故给按到了三国头上,饶是心中一团闷气,也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瞪眼道:“胡说什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是楚汉之争的时候,你往人家三国头上乱按什么?”

    “是,婢妾没知识,让奶奶见笑了。”对苏暖暖的心胸,姜姨娘也是大写的一个服,暗道我的奶奶,这都什么时候儿了?您还有心挑这种错儿,那典故是在楚汉之争时也好,是在三国也好,和咱们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真不是你做的?”

    苏暖暖沉吟半晌,怀疑地看向姜姨娘,却听她急急道:“真不是婢妾做的。”说完,见苏暖暖目光如刀,便忍不住低下头,嗫嚅了好半晌,忽然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站起身走到门外,看看外边无人,她便央求红莲道:“麻烦姑娘替我在外边守着,我有要事要禀报奶奶。”

    红莲冷冷看她一眼,到底还是点点头走了出去。这里姜姨娘就来到苏暖暖面前跪下,一手指天道:“婢妾不敢瞒奶奶,因着云奶奶要害川哥儿,此后又三番五次难为婢妾,婢妾心中的确憋着火,也明白云奶奶在一天,就不可能容得下我。万一趁着奶奶离府之机,她要发落我,婢妾怕是抵挡不住。因着这些,婢妾心里的确有要不得的念头。奶奶以为这样机密事兰奶奶是怎么知道的?其实……那是婢妾故意透露给她听得,婢妾实指望着兰奶奶能因此起意,下手……害了云奶奶,那婢妾从此后方可高枕无忧,可婢妾真的万万没想到,兰奶奶竟会这样快就下手了,而且……而且她还用了这样手段,把矛头指向大奶奶。”

    说到这里,便“砰砰”地磕下头去,痛哭道:“奶奶明鉴,婢妾知道自己其心可诛,可是婢妾真的……真的没想到会连累奶奶,婢妾不是那不分好歹的,川哥儿只有在奶奶的照拂下,他才能有出息。若婢妾知道会连累奶奶,就是杀了婢妾,婢妾也绝不会起这个心思的。”

    苏暖暖面色变换了几下,方才沉声开口道:“行了,起来吧。”

    姜姨娘猛抬头,似是没想到苏暖暖竟会这么快就原谅她,因眨着眼睛不敢起身,只小心翼翼道:“婢妾有害主的心思,可说是人神共愤,虽然云奶奶不是婢妾害死的,但她……很可能却是因为婢妾而死,奶奶……不罚婢妾?我这样罪过,论理是该……沉……沉塘的。”

    “知道你还做?”

    苏暖暖冷哼了一声,接着站起身在地上走了两个来回,才又坐下淡淡道:“你知道我的性子,虽然从梅月楼回来后,我行事做人就改了,可再怎么改,我也不可能做一个滥好人。云奶奶对你的逼迫杀机,我全都知道,此事若在我身上,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也是要想办法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不怪你。只是你要记着,为人当存良善之心,徐冉云当日害的川哥儿差点丢掉性命,之后又装疯卖傻要杀你灭口,这就是她主动和你结下死仇,沦落到这个境地,是她的报应。但你莫要此次成功后,便自觉得意,日后但凡有人和你几句口角之争,便费尽心思睚眦必报,甚至害人性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剖白心思

    不等说完,就见姜姨娘举手起誓道:“奶奶教诲,婢妾谨记在心。日后胆敢违背,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不,叫我的川哥儿死无葬身之地。”

    “不必把话说这么重。”见姜姨娘拿她看的比性命还重的儿子发誓,苏暖暖心里就相信了,本来这女人在川哥儿被害之前,就是出了名的懦弱无害。

    果然,就听姜姨娘又哭道:“奶奶不明白婢妾心思,婢妾如今没有任何念想,只想着叫我和孩子平平安安的,看着川哥儿娶妻生子,我心思了了,纵死也无悔。除此之外,婢妾当真没有半点争胜心思。实话说,云奶奶若是要婢妾死,婢妾说眉头不皱一下是撒谎,可我不会很怨恨她的,谁让婢妾是奴才呢?可她要拿我的川哥儿的性命,婢妾不能答应,婢妾是奴才,可我的川哥儿不是,他是爷的孩子,就算是庶出,也是这府里的少爷,凭什么她要害大奶奶,就拿我的川哥儿去填命?没害成川哥儿,她不说后悔反省,反而怨恨川哥儿不肯老实去死,以至于每次相见,看川哥儿的眼神都不善,川哥儿那么小,都知道二娘可怕。若婢妾如她的愿死了,想也知道,她不会容我的川哥儿活下去,斩草岂能不除根?所以婢妾……婢妾就一时恶向胆边生,把她吃藕受不住的事儿告诉了兰奶奶,却不成想……会这么快。”

    听了姜姨娘这番剖白心思的话,苏暖暖便叹息道:“所以我并不同情徐冉云。她是咎由自取,她不知道女人柔弱为母则强的道理。当日你在老太太屋中红口白牙陷害我,事情揭穿后人人都不肯容你。为什么我却要为你说情?便是因为我看重你作为母亲,为了保护儿子肯豁出一切的这份儿勇气和决心,哪怕你当时是受了蒙蔽来冤枉我,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做娘的正常举动,所以我肯保你。徐冉云若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大概她就不会仗着自己是主子便肆无忌惮了。只可惜,如今她死了不打紧。却害了名哥儿,那么小一个孩子,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没了气息。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姜姨娘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苏暖暖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奇怪道:“你刚进来时那样惶恐。还没哭成这样。这是怎么了?”

    姜姨娘泣不成声道:“婢妾心里难受,为什么上天当日不让婢妾做奶奶身边的奴才?这京城中贵人千千万,又有哪一个主子肯替奴才想一想?是母亲又如何?那也是奴才,随时可以出气打骂的,连带着奴才的子女,那也算人吗?不过是件东西罢了,平时为了笼络,含笑逗弄几句可以有的。可一旦需要他死,便没有二话。更不用提什么怜悯之心,甚至那孩子不死,也是孩子的错,这小崽子竟然不肯去死,平白坏了我的大计。不是带着这样的怨怒,云奶奶也不会对我们母子那样的怨气冲天。若是早些跟了大奶奶,婢妾又怎会落到今天的境地?”

    苏暖暖苦笑道:“你早跟了我也是一样的。你这人倒是聪明,竟能连徐冉云的心思都猜得这样透彻。行了,这个时候,哭也无益,薛芝兰摆明了是要把这个屎盆子强扣在咱们头上,咱们不能束手待毙,你且起来和我说一说,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姨娘这才敢站起身来,膝盖已经有些麻了,因坐了小半拉屁股在榻上,回忆了一下便道:“那一日兰奶奶身旁的丫头采桑来找蓉儿借钱,我知道了她一些烦恼事,然后过几天就在花园里遇见了兰奶奶,我便替她暗中打探了一下口风,由此和兰奶奶多说了几句话,兰奶奶对我很不错,恰好那些日子奶奶不在家,我生怕云奶奶趁机寻我晦气,老太太和太太面前我身份低微,不好老凑过去,所以看着兰奶奶和蔼,便往她那里多走了两趟,也……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我心里就忽然升起那么个想法,就把云奶奶不能吃藕的事情透露给了兰奶奶知道,但……但我虽然是那么想的,却也没想过兰奶奶真敢这么干,而且……而且还这么快……今天知道云奶奶暴毙的消息,把我吓了个死,又不敢过去,又怕不过去人家会说我没有半点主仆情分,更惹人疑心,因此我到底走了一趟才回来,谁知这里正害怕着,就有丫头告诉我说,兰奶奶说了那样的话,引起轩然大波……”

    苏暖暖边听边微微点头,听完半晌,方冷笑道:“好一条毒计,既害了徐冉云,又把矛头对准了我。薛芝兰素日里看着不显山露水,这份儿心计却当真是惊人的。”

    姜姨娘连忙道:“奶奶忘了?她惯会做这样事的,上一次川哥儿的事,过后我悄悄儿查探了下,虽是云奶奶下的手,但引子却是在兰奶奶那边。如今想一想,那何尝不是一石三鸟的计策?我痛失儿子,和大奶奶反目成仇,待利用我害了大奶奶后,看着什么时候再把真相透露给我,我那时自然是要恨得和云奶奶拼命,如此兰奶奶不过是小小挑拨了一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这番话很有道理,苏暖暖深以为然。想了想便道:“行了,你回去吧,我就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宅门的水再怎么深,它难道还能像深海一般暗无天日不成?这件事我会让爷好好儿查,是谁做的,谁就得认,休想让别人背黑锅。”

    姜姨娘又感谢了一番,这才告退出去。回到屋中,见杨氏已经接了段茂川回来,她就对儿子道:“你二娘去了,这些天学里大概也要停课。你二哥如今就在春风苑,等他醒了,你过去陪他说说话,记着,别和他说你二娘的坏话,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人死为大,过去一切都成云烟,你只管好好儿和你二哥说话玩耍就是,他要哭,你就陪他抹抹眼泪,然后再好言劝慰着,明白吗?”

    段茂川其实没怎么听明白,但他听懂了一件事,就是要对二哥好。他吃过姜姨娘的吓,知道失去母亲是多么可怕的噩梦,因懂事点点头,便出门去了。

    一旁杨氏就笑道:“没想到妹妹如今也这样的通情达理,我还以为云奶奶先前那样对你,她如今暴毙,你多少会有些幸灾乐祸,不料你对名少爷如此关怀。”

    姜姨娘坐下来,唇边忽然绽出一抹冷冷笑意,淡淡道:“我是幸灾乐祸啊,她死了,我心里痛快得很,没有一丁点儿难过,那点主仆之情,早在她一次次的逼迫中连点渣儿都不剩了。不过大奶奶说的没错,她死不足惜,咎由自取,名哥儿和芹姐儿却是可怜的,谁做的事谁就要认,云奶奶坏事做绝,但两个孩子都还好,我自然可怜他们,以后也会好好儿对他们,不会因为他们的娘,就把他们两个也恨上。冤有头债有主,这是大奶奶教我的。”

    杨氏点头道:“是,自从妹妹跟了大奶奶,真是好一番变化。”

    “有吗?我不过是学了些大奶奶的处世之道,人能有什么变化?”姜姨娘呵呵笑一声,却听杨氏道:“怎么没有?妹子你自己没发现罢了,如今你走路说话,虽还是柔声细语,但腰杆也挺起来了,说话气息也足了,再不是从前低头畏缩的懦弱样子,我看着你笑容也多了,待人比从前更和气……”

    不等说完,就听姜姨娘疑惑道:“我从前待人不和气吗?似我这样的,哪有资格和人瞪眼睛?就是个普通丫头婆子,我也不敢耍威风啊。”

    杨氏笑道:“你看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不敢,不是和气,你如今待人这份儿亲切,让人心里舒服,且不会瞧不起,从前你看着那些管事娘子,总不自禁就流露出些巴结的模样,人家表面和你说得好,背后不知怎么撇嘴嘲笑呢,现如今肯定没有这样人了。”

    姜姨娘脸上就透出了几分喜意,笑着道:“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云奶奶那样的主子,我怎么敢不小心?大奶奶就不一样了,你看她手底下一个小丫头,也是活得挺胸抬头,没有半点儿奴才相呢。”

    正说着,就见蓉儿走进来,看见杨氏,她便笑道:“名少爷醒了,这会儿川少爷正陪着他坐在廊下说话,我看米妈妈靠着柱子直打盹儿,想是乏得狠了,不如杨妈妈过去帮她看顾一下两位少爷,这会儿天气就冷了,不能让他们在外面太长时间。”

    杨氏点头道:“这话没错,名少爷本来就已经伤心透顶,可不能再经风。”说完急匆匆出去了,这里蓉儿出门看了一回,见左右无人,就安排一个小丫头在廊下喂鸟,她则闪身进了里屋,也不敢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只见姜姨娘轻轻点头。于是大松了口气,双掌合十默默念了一回佛,这才坐到姜姨娘身边,一面给她轻轻捶腿,一面压低了声音在嗓子眼里,悄声道:“姨娘看着大奶奶可是真信了?没看出一点儿破绽?”(未完待续。)

    ps:  如何?姜姨娘这番表演很是滴水不漏吧?别说暖暖信了,要我我也会信,哈哈哈!当然,作者菌是无所不知的嗷呜!求月票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九章:我不伤心

    “自然是真信了。”姜姨娘微微一笑,也悄声道:“说起来这事儿可怪不得咱们,我这里还没想着这么快就拉兰奶奶下马呢,偏偏她自己急着找死,想着用这事儿来诬陷大奶奶。如今我在奶奶面前一分说,真正是把咱们摘得干干净净。兰奶奶这一次坐实了要陷害大奶奶的名声,那云奶奶自然就是她害的,她盼着这一计能一石二鸟,多顺理成章的心思啊,你是大奶奶的话,你还能有别的怀疑吗?”

    蓉儿便也笑了,悄悄对姜姨娘竖起大拇指,轻声道:“兰奶奶自然是问心无愧的,所以才不怕把这事儿捅出来,她却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姨娘为她张开的口袋,本来套她还有些费事,不料她倒是会抓机会,竟自己一头拱进来了。”

    姜姨娘冷笑道:“兰奶奶是做熟了这种事的,其实云奶奶也是此中老手,这些年她们每次害人,哪肯自己出头?都是要玩些借刀杀人隔岸观火的把戏,我跟着云奶奶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只学会了这个。原以为一辈子也轮不到我用这样手段,没想到唯一一次用,便是最狠的,生生害死云奶奶一条性命。罢了,就有报应,我来受就好,只要让我的川哥儿平平安安的,什么下场我都心甘情愿。”

    蓉儿连忙道:“姨娘不用自责,原本就是云奶奶欺人太甚,奶奶不过是不得已反击罢了,不然我们几个一个都别想活。只从川哥儿那件事,还看不出云奶奶的狠毒心肠吗?不是因为这个,奴婢也不会豁出性命跟着姨娘做这件事。但不知往下该怎么办。采桑那里,什么时候让她站出来呢?”

    姜姨娘道:“这事儿以后的发展就不受我们控制了,采桑虽然实诚,却也不笨,你让她自己把握机会随机应变,告诉她,只要按照我教的话说。定然会把她摘出来。”

    蓉儿轻声道:“是,奴婢明白了。”说完便起身出去,对那廊下小丫头道:“你去厨房。看看晚饭好了没有?姨娘说了,名少爷的分例端过来,大奶奶有了身孕,爷还有许多事要和她说。今晚名少爷就在咱们这里住下。”

    小丫头答应一声出去了。在院门恰好遇见段庭轩进来,见自家爷脸色不太好看,小丫头也不敢说话,匆匆福了个身就跑了。

    段庭轩自然没心思理一个丫鬟,急匆匆走进屋里,见苏暖暖在榻上蜷缩着怔怔出神,他便急忙上前道:“怎么窝在这儿了?当心压着孩子,你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老太太怎么样?”

    苏暖暖直起身。看着丈夫道:“前面的事我都知道了,承明伯爵府怎么说?”

    段庭轩知道这事儿瞒不住苏暖暖。所以也特别坦然地道:“能怎么说?我答应了会查明冉云的死因,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就听了?”苏暖暖有些不敢相信,却见丈夫傲然道:“我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还想怎么着?人死为大是不假,却也没大到天下无敌,我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那你……是真准备查吗?”苏暖暖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果然,就见段庭轩杀气腾腾道:“查,自然要查,连带着上次川哥儿的事,一起查。再姑息下去,安平侯府成了什么地方?人间地狱吗?”

    苏暖暖苦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徐冉云已经死了,如果查到底,你这房里人还会剩下几个?”

    “只要你还在就行了。”小侯爷目光中杀机闪动:“暖暖,我没有你这种女儿心思,我只是觉着,冉云死了,既然她的死有蹊跷,我就要还她一个公道。能够狠心害人命的女人,我怎可能留她在侯府后院继续兴风作浪?”

    苏暖暖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挺想问一句“如果是我害死了徐冉云,你会怎么做?”的,不过好在还未失去理智,没有头脑发昏到去作这个死。别说这种话会引起无谓的猜疑,就算段庭轩真的为了她而压下这件事,以爱为名便不顾法律天理的男人,难道就是她喜欢的吗?所以这种话就和“媳妇和妈同时掉进河里你救哪一个”这种蠢问题一样,除了造成裂隙外,没有任何用处。

    外面红莲请示摆饭,段庭轩答应了,就听她又道:“名少爷和川少爷一起去姜姨娘房里用饭了,川少爷一直陪着名少爷,两个小家伙去姜姨娘房间时,名少爷已经不哭了,奴婢恍惚听见一句,川少爷和名少爷说,这才对,男儿有泪不轻弹。”

    段庭轩和苏暖暖都欣慰点头,苏暖暖便对红莲道:“就让名哥儿在姜姨娘那里吧,回头让你们爷亲自去把芹姐儿接回来……”不等说完,就听段庭轩道:“芹儿去了母亲那里,你不用担心。”

    “哦哦哦,那好。”苏暖暖放下心来,和段庭轩一起用了饭,虽然有心思,但两人依然吃饱了,要在这样一潭浑水中让事情水落石出,哪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吃饱也没查案的力气啊。

    用过饭后,苏暖暖就把徐冉云吃藕受不住,薛芝兰从姜姨娘处得知这件事的情况告诉了段庭轩,却见小侯爷阴沉着脸道:“这些事下午兰儿已经说过了。哼!她自以为自己很高明,把矛头指向晚芳,其实却是对准了你。焉知不是她自己做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然后一心要推到你身上?”

    苏暖暖歪着头,眼睛晶亮,淡淡笑道:“爷要是存了这样想法,难免会先入为主哦。”

    段庭轩瞪了她一眼,小声道:“你就一点儿不伤心?”

    “我不伤心啊。”苏暖暖瞪大了眼睛:“你觉得我应该伤心?你忘了?当初我对你怎么说的?我说过,那个为了陷害我而去害川哥儿的凶手,我恨她欲狂。难道徐冉云死了,就可以掩盖她心如蛇蝎的事实?老实说,我甚至有些庆幸,如果她没死,是不是将来有一天,川哥儿,甚至我们的孩子,都会死在她手里?这种女人很疯狂的。我唯一有的一点伤心难过,是给名哥儿和芹儿的,她?呵呵!恕我说句实话,我真的一点儿都不伤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后宅审案(一)

    段庭轩点点头,苦笑道:“是的,你可不就是这样性子?其实我也恨她,恼她,不过到底是曾经的夫妻吧,看见她死的那样痛苦,我心里不是很好受。”

    “她死的不算痛苦了,不过一两刻钟的挣扎,你想想川哥儿,那么小的孩子,当初又是承受了怎样的痛苦?”苏暖暖往后靠了靠身子,语带讥诮地说了一句。却见段庭轩沉吟良久,忽然又沉声道:“你刚才说我有些先入为主,这话中肯,叫我说,姜姨娘也有害冉云的嫌疑,你觉着呢?”

    苏暖暖点头道:“确实,徐冉云欺人太甚,摆明了和姜姨娘水火不容你死我活,若我是姜姨娘,一定也要先下手为强。不过有一条,你觉得姜姨娘有这个胆子吗?她把徐冉云吃藕过敏的事透露给薛芝兰知道,不得不说她心里的确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她……终究不敢亲自下手吧?”

    “也有道理。”

    段庭轩点点头道:“罢了,平章是断案高手,我明儿就请他过来,不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查案,就以我私人朋友的身份帮我这个忙。这一来,承明伯爵府怎么也该满意了。”

    苏暖暖惊讶道:“你竟然要让平章过来?会不会有些杀鸡用牛刀?再说这到底是后宅,此事关系到的又都是妇人丫头们,诸多不便。叫我说,不如你自己先处理着,实在理不出来,再请平章过来。论机敏智慧。难道你还会比他差?”

    段庭轩听见妻子夸奖自己,一直沉重的心思总算有些欢喜,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先这样吧。明天把有关的人都聚在一起,好好审一审。对了,冉云的丧事也不能耽搁,唔!这事儿交给静姨娘和二弟妹忙活就行。你则把孩子们都带过来,放在春风苑,不让他们接触到这件事情,你就在屋里静养。看着孩子们写字画画。”

    苏暖暖枕在丈夫腿上,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气着。又怕我劳神,但是这事儿我必须出面,不然承明伯爵府只会认为我是做贼心虚,哪怕我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这也是一个态度。一个坦荡磊落的态度。”

    “暖暖,你会不会想多了?”

    “是你想的太少了,虽然你聪明,但这后宅争斗,你始终不拿手,这方面听我的没错。我还没到大腹便便的程度呢,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听妻子这样说。小侯爷也唯余一声叹息,喃喃道:“让我知道是谁暗中下手害人。绝对饶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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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奶奶的丧事,你们用点心,不管怎样,她到底是韶华早逝,也怪可惜的,何况就不为了她,也为了名哥儿,别让他觉着咱们府里亏了他娘,公中又不是没银子,就没有,和我说,我从私库里拿。”

    一大早,史雨柔和静姨娘就来到了春风苑,听苏暖暖这样说,史雨柔便笑道:“嫂子放心,公中的钱足够用呢,哪里用得着你动用私库?我和静姨娘定将这丧事办得风光,毕竟人死为大,过去那些恩怨,也就罢了。”

    苏暖暖点点头,正要说话,就见香云挑帘子进来,轻声道:“奶奶,承明伯爵府的人来了,太太让您过去。”

    “好。”

    苏暖暖就站起身,却见静姨娘皱眉道:“承明伯爵府的人过来,和奶奶有什么关系?太太为什么要叫奶奶过去?您这可还有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呢,还用得着你去待客怎的?”

    史雨柔也竖起眉毛道:“就是,听说昨儿凤仙和翠屏那两个不得好死的蹄子闹腾,以至于那承明伯爵府的人气势汹汹。真是不长眼睛,以为咱们安平侯府是什么地方?如今过来了,太太陪着不算,还要嫂子过去,我呸!凭她们也配这样隆重的待遇?”

    苏暖暖笑道:“这事儿不用你们管,你们只管办好了丧事就行。云奶奶死得蹊跷,这事儿总是要弄个水落石出的,是我和太太说,承明伯爵府的人来了之后,告诉我一声。这件事,总要给她们个交代。”

    “那也用不着嫂子亲自出马啊。”史雨柔嘟囔了一句,却也知道苏暖暖这会儿必须去那里坐镇,不然就会显得心虚。所以嘟囔完后,她也没说什么,倒是静姨娘又道:“可是奶奶这一过去,孩子们怎么办?今天早上各房不是都把孩子送了过来?”

    苏暖暖道:“我留着红莲在这里,再加上姜姨娘,哄几个小孩子是足够了,更何况他们还有各自的奶妈和丫头。”

    一面说着,香云已经替她系上了米白色的羽缎披风,扶着她的手出门往夏雨轩去。走到门口,忽见段茂名跑过来,拽住苏暖暖的披风倔强看着她,咬着嘴唇道:“大娘,我要和你一起去,我知道我外公家来人了,你们今天是要查我娘的死。”

    这真是个五岁的孩子吗?智商未免也太高了,这种消息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还是单纯靠自己猜?要不要这么妖孽啊?

    苏暖暖心里吐着槽,面上却露出和蔼模样,蹲下身摸着段茂名的头道:“名哥儿,你信不信你爹?信不信大娘?”

    段茂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苏暖暖欣慰道:“既然相信你爹,相信大娘,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好么?大娘不瞒你,我这次过去,的确是要和你爹爹一起查找你娘的死因,但这件事情非常复杂,你今天如果超过十五岁,大娘二话不说,必定会带着你过去,可惜你只有五岁,还太小了,你对事情的判断力不够,又是面对你娘的事,难免会冲动,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破坏大娘和你爹的计划,给坏人可趁之机。大娘答应你,不管结果如何,大娘一定告诉你最真实的答案,好吗?”

    “大娘你不骗我?”

    段茂名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过去了,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却见苏暖暖郑重道:“大娘不骗名哥儿,你想想,大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是不是?”

    段茂名想了想,苏暖暖在这方面的信誉的确很好,向来说到做到,于是终于松了手,低头哽咽道:“大娘,你一定要给我娘一个公道,呜呜呜……”

    “好,大娘记着名哥儿的要求,一定给你娘一个公道。现在,回去照顾妹妹吧,你娘不在了,你就得担负起男子汉的责任,照顾好妹妹。”

    段茂名噙泪点头,不自觉就将小小胸脯挺了挺。苏暖暖笑着摸摸他的头,转身出门而去。

    路上只听身旁史雨柔道:“嫂子真厉害,名儿这小子向来是孩子王,平日里就是云奶奶的话也未必会听,连他爹他都敢梗脖子。却在这样时候,竟让你几句话便打发了,这一手,简直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苏暖暖淡淡道:“什么叫打发?弟妹没见我在很认真的和他对话谈判吗?似名哥儿这样的,你越把他当小孩子,以为几句话糊弄糊弄就行,他越反感你。反而你若是将他当做一个大人似得,用对大人说话的方式和他认真分说,他的表现就会成熟了,哪怕心里不成熟,装也要装的成熟。所以啊,千万莫要以为小孩子好糊弄,恰恰相反,他们是最不好糊弄的一群,一个弄不好,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史雨柔默默点头,静姨娘就在旁边笑道:“向来我只知道奶奶对人心的把握厉害,没想到您连小孩子的心思都这样清楚,也难怪**奶都说佩服。”

    苏暖暖道:“我和他们好歹处了这么长时间,再不知道这点性情还得了?行了,你们这就去忙吧,在自己家,难道还要送我到夏雨轩不成?”

    史雨柔和静姨娘便去了,这里苏暖暖来到夏雨轩,刚进门,就见小侯爷等在院子里,见了她就迎上前来,用手扶住她胳膊,一边道:“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请母亲和承明伯爵府来人坐在屏风后,咱们两个在前面审一众人等,夫人不是说此乃后宅争斗,为夫不懂个中关窍吗?也罢,今儿就由你主审,我给你做下手配合一下。”

    “好。”

    苏暖暖答应一声,忍不住又斜眼看向小侯爷,轻声道:“看到夫君这样有自知之明,我就放心了。”

    段庭轩:……

    进了厅中,只见杨夫人坐在上首,刘敏坐在她的下首,杨夫人对面则坐着个端庄妇人,下首是一个锦衣玉袍的青年,看对方气度,苏暖暖猜测着对方应该就是伯爵府的那位世子了。

    此时那妇人面色沉沉目光阴骘,看见段庭轩扶着苏暖暖进来,她目中怒火一闪即逝,接着便阴阳怪气道:“贤婿真是体贴,我女儿若是也能得到这份儿体贴,想必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灾,就不信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世子爷心爱的女人下手。”

    这妇人一开口,苏暖暖就知道,这定是徐冉云的母亲无疑。因见丈夫一瞬间眯起眼睛,她便知道段庭轩心中发怒了,忙轻轻晃了下丈夫胳膊,不让他开口说话,人家女儿刚死,做女婿的便和岳母针锋相对,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未完待续。)

    ps:  咳咳咳,其实这是审案前的准备,可笨酒实在是不愿意再绞尽脑汁起章节名了。所以这个大情节都以审案为章节名。然后……向着完结前进了嗷呜!!

第二百八十一章:后宅审案(二)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到时候这嚣张刻薄妇人不说是安平侯府有意礼让,倒觉着他们一家子好欺负似得。苏暖暖自然不肯给对方留下这样印象,因莞尔一笑,傲然道:“是啊,夫人当初真是错了,若将云妹妹嫁到别的府上做正妻,可不就能得到这份儿体贴了呢?”

    “你……”

    徐冉云母亲蒋氏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只是恼羞成怒下却无话可说:谁让你们非要把女儿送到安平侯府做平妻了?平妻再怎么也是平妻,竟妄想越过正妻,和正妻一样的待遇?做什么白日梦呢?

    “亲家母,我儿媳妇有了身子,这些天脾气古怪得很,你不要和她小小人家一般见识。”

    杨夫人淡淡解释了一句,眼中却堆上几丝笑意,头一次觉着儿媳妇骄悍些也有好处,这蒋氏不过是承明伯爵府一个老姨娘,什么玩意儿?就跑来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就凭她女孩儿死在自家?那又不是自己害的。

    蒋氏满肚子气,却也不敢真的放肆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段庭轩便道:“太太和岳母舅兄且到屏风后安坐,一切有我和暖暖。”

    杨夫人道:“也好。”说完看向蒋氏和徐世子道:“那我们便去屏风后吧?”

    “行,我就看看你们怎么处理,云儿怎么说也是伯爵府的女孩儿,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蒋氏站起身,目光阴阴看了段庭轩和苏暖暖一眼。一甩帕子,和杨夫人徐世子进了屏风后。

    “什么人啊这是?”苏暖暖也真是大开眼界,摇摇头和段庭轩分左右坐下。段庭轩就对厅里一直站着的丫头道:“去把凤仙翠屏叫过来。”

    不一会儿,凤仙翠屏两个互相搀扶着走进来,两人眼睛已经哭的肿成了桃,跪下拜见段庭轩和苏暖暖,心中也揣了个兔子似得不停跳着。尤其是好半晌都没听见两位主子开口后,她们心中就更惶恐了,甚至有些后悔昨天自己的冒失。

    “你们两个对云奶奶的忠心我是知道的。”

    段庭轩果然如同之前说的那般。将主导权交给了苏暖暖,只见妻子慢条斯理吹着茶,好半天才似是不经意般开口。一开口就吓得下面凤仙翠屏一哆嗦,他心中就暗竖大拇指,暗道暖暖不在官场混可惜了,这攻心之术简直玩的炉火纯青。

    果然。就听翠屏凤仙连忙谦虚道:“不敢当奶奶夸奖……”

    不等说完。就听苏暖暖嗤笑道:“不敢当我的夸奖?这么说,你们对云奶奶的忠心也不怎么样了?”

    “啊!”

    两个丫头同时惊叫了一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却见苏暖暖终于抬眼,目光如刀地看着她们,冷冷道:“你们对云奶奶当真忠心,但对安平侯府,却是没有一点儿感情。为了给你们奶奶伸冤,便宁可陷侯府于不义。当真是你们奶奶的好奴才,我们侯府的白眼狼啊。”

    凤仙和翠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却见苏暖暖面色阴沉,声色俱厉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揭发了我们侯府有功,等你们云奶奶发完丧后,你们就可以因这功劳回伯爵府,然后所有人都会把你们当做有功之人来看待,于是侯府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没……没有,奶奶明鉴,奴婢们不敢抱这样心思……”

    凤仙和翠屏吓得又一骨碌爬起来跪好,拼命磕头大叫,忽听苏暖暖一拍桌子,厉声道:“少在我面前鬼哭狼嚎,你们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这一套对我没用。你们说你们没抱着这样心思,那我来问你们,为何有冤情不和你们爷说,却要等承明伯爵府的人来了才说?这不是认定了侯府居心不良是什么?两个把侯府当成敌人的奴才,还敢说自己没抱这样心思?敢说自己不是白眼狼?”

    凤仙和翠屏一时不知该如何分辩,只是哭着不说话,忽听苏暖暖叫道:“来人,将这两个白眼狼奴婢拖出去,就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儿,活活杖毙,以此来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一个警醒。”

    话一出口,别说凤仙翠屏吓瘫了,就是段庭轩也吓了一跳,忽听屏风后蒋氏大叫道:“这是什么道理?不说给我女儿伸冤,倒要发落她的丫头……”

    不等说完,就听苏暖暖冷冷道:“姨娘且稍安勿躁,你来的目的不就是要查出云奶奶的死亡真相吗?真相我自会给你,但是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故意挑起事端毁坏侯府名誉,我是决不会姑息的,一码归一码,姨娘总不是还要干涉我安平侯府内务吧?”

    一句话让蒋氏没了声音,接着只听徐世子轻轻叹息一声,不知低声和蒋氏说了什么,于是屏风后便寂静如初。

    这里苏暖暖就转向凤仙和翠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你们真是昏了头。云奶奶即便亡故,她也是侯府的鬼,你们两个丫头也是侯府的人,竟还妄想着自己从前是伯爵府的丫头,以为可以在诬陷侯府后回到伯爵府,也不想想,从古至今也没有这样的道理。真不知你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能异想天开,想出这样撇清自己的主意。”

    话音落,便高声道:“来人,把她们拖下去,除非这两个丫头招供,不然一口气打死就行了。她们生前伺候云奶奶得力,如今去了地下继续为主子尽忠,想必云奶奶九泉之下也是欢喜的。”

    这便是殉葬了,蒋氏原本还气不忿,不过听了这话,心中却暗自思量道:虽然这个苏梦暖行事可恶至极,但总算这两句话说的还不错,我女孩儿在地下孤零零的,有这两个丫头下去服侍她,或许还不至于孤单。

    一念及此,便拿帕子拭泪,却是打死也不肯再多说一句了。这里就有婆子上前将凤仙和翠屏往门口拖。眼看就要出门了,也不见屏风后有一点声音,两个丫头就知道自己的谋划落空,再想起大奶奶从前的心狠手辣,看看世子爷的面无表情,就明白不说出实情,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心中恐惧彻底将理智淹没,凤仙便大叫道:“奶奶饶命,奴婢不敢存有二心,奴婢是被人指使的……”

    “回来。”

    苏暖暖心中大大松了口气,她等的就是凤仙这句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后宅审案(三)

    想也知道,两个丫头突然跑去伯爵府的人面前哭诉告状是整件事急转直下的关键,凭着她们那会儿六神无主的状态,断断想不到在旧主面前表忠心撇清自己这一条,这必定是有人指使,是谁指使苏暖暖心里也有猜测,不过总是需要两个丫头的证词,这猜测才能成立。

    段庭轩挑了挑眉毛,扭头看向妻子,凑过去小声道:“恭喜夫人旗开得胜。”

    “也是爷配合得好。”苏暖暖亦小声回答。因为不能失了威严功亏一篑,所以这句话说得冷冰冰的,倒让小侯爷有些讪讪的。

    翠屏和凤仙被拖回来,两人趴在地上,身体抖得不成样子,苏暖暖也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喝茶,这终于让两人的侥幸之心彻底崩溃,凤仙抬头泪流满面道:“奶奶,是不是我们说出是谁指使我们告状,您便饶过我们性命?”

    “只要不是你们害了云奶奶……”

    苏暖暖开腔,不等说完就听两个丫头齐声叫道:“真不是我们,奶奶,若是我们做下了这样没良心的事,管教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行了,我也信你们不会干出这样糊涂事,不然也不会等到今天。你们说吧,是谁主使你们在伯爵府的人面前喊冤叫屈,诬陷侯府?只要查明你们确是被人蒙蔽,活罪不能饶,但死罪必可免,你们以为我就愿意乱杀人命吗?”

    凤仙和翠屏彼此互看一眼,知道今天这一关不可能轻松混过去。犹豫了一下,翠屏便道:“也……也不能说是主使,我们……我们只是无意间听兰奶奶身旁的丫头议论。说……说这一次云奶奶死的太快,伯爵府必定……必定不肯罢休,可云奶奶是吃了藕不服死的,这侯府又能给出什么样的说法?到最后不过是找两个人交给伯爵府处置,也就算是交代了,而这两个人……自然就是伺候云奶奶的我们两个最合适。当时我们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又听那小丫头说,这事儿若摊在她身上,绝不肯坐以待毙。大不了去伯爵府的主子们面前先说出奶奶死得冤枉,求伯爵府做主。如此一来,就算伯爵府的人把怒火烧到侯府头上,也终归是把自己摘出去了。”

    翠屏说到这里。便停了话头。看向身旁凤仙,于是凤仙便接过话来,哽咽道:“奶奶明鉴,奴婢们当时也是心里害怕,想着若真做出这样事来,日后侯府怎可能会饶过我们?但那……但那两个小丫头就好像能洞穿奴婢们想法似得,言语间就给了答案,说奴婢们在承明伯爵府伺候多年。不过是跟着云奶奶一起嫁过来。若是在旧主子面前好好儿表一下忠心,再求旧主子收留救命。旧主子必然会对咱们多出几丝怜悯,趁着云奶奶新死,他们开口跟侯府要回从前的丫头,还是不难办到的。当时……当时奴婢们也是太害怕,所以……就猪油蒙了心似得……就真按照她们说的做了。奶奶明鉴,奴婢们只是……只是害怕被推出去顶罪,从来没想过要诬陷侯府……”

    “住口,你们还敢在这里狡辩。云奶奶虽然是暴毙而亡,但前因后果清清楚楚,目前为止,还没有一点证据指明了就是有人害她,你们就跑去伯爵府的人面前乱嚼舌头,这不是诬陷侯府是什么?念你们也只是为了自保,一时糊涂,所以免去死罪,但尔等其心可诛,这活罪是逃不过去的。”

    苏暖暖声色俱厉,说完对身旁杏儿道:“你记下,此事完结,让她们自去静姨娘处领罚,每人掌嘴五十,以儆效尤。”

    “是。”

    杏儿答应一声。翠屏和凤仙却是喜极而泣,比起被推出去顶罪和活活杖毙,掌嘴五十虽然酷烈,却是死里逃生,自然值得高兴。

    因两人都忙磕头谢过苏暖暖不杀之恩,然后便跪行到一边去,知道这位当家大奶奶今日既然抖了威风,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她不叫自己两人下去,大概就是还有吩咐。

    果然,就听苏暖暖问道:“你们说是无意间听兰奶奶身旁的丫头议论,那这议论的人是谁?且招出来。”

    凤仙道:“那两个小丫头是背对着奴婢们坐的,其中一个我认得,是兰奶奶身旁的飞燕,另一个,若让奴婢认背影,也能认得出来。奴婢想,昨儿这夏雨轩里虽然乱,但除了几位主子,其他的下人并不敢过来添乱打听,所以她们应该都是兰奶奶身旁的人。”

    苏暖暖就点点头,对杏儿道:“你出去找个人,往秋云阁传话,让兰奶奶带着秋云阁所有丫头过来。”

    杏儿答应一声,连忙出去传话,不提。

    且说薛芝兰,这会儿正在秋云阁梳洗打扮,笼烟为她仔细梳着发髻,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笼烟便小声道:“昨儿奶奶行的那一步棋,委实有些险了。爷和大奶奶都是精明人,岂有不知凤仙翠屏忽然喊冤的蹊跷?那只是两个丫头,用不着上什么严刑,吓唬几句只怕就要招供,即便奶奶派飞燕和琅儿背着她们说话,也未必就认不出来,到那时,火岂不是都烧到了奶奶头上?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薛芝兰慢慢道:“你都能看出这些弊端,难道我看不出来?只是富贵险中求,若要成就大事,不冒一点儿险怎么能成?放心,我是留了后路的。”

    “不是吧?奴婢想不出,这事儿还能留出什么后路?一旦凤仙翠屏招供了,火会瞬间烧到奶奶头上。”笼烟确实诧异,而她那惊讶的神态无疑取悦了薛芝兰,只听她笑道:“傻丫头,若似你这般想,那就千万别行险了,所谓行险一搏,最起码也要有六成胜算才行,而我昨日所为,更是稳稳立于不败之地。”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喃喃道:“也不能说立于不败之地,只怕爷知道了,心里不知怎么想我呢。”

    笼烟沉默,她不知该怎么答这句话,就没有这事儿,段庭轩如今往这里来,也只是看看孩子,和兰奶奶说些话,那些夫妻间的亲热却是一丁点儿也没有了。

    忽见薛芝兰哈哈笑一声,精神又振作起来,咬牙道:“那又如何?只要扳倒了那个女人,只要让她原形毕露,让爷看清她的真面目……呵呵,徐冉云已经死了,我便是这大房中的真正主宰,将来正妻之位也是我的。”

    笼烟小声道:‘奶奶,您说,这件事真的会是大奶奶做出来的吗?”

    “自然不是她亲自动手。”薛芝兰冷笑一声,淡淡道:“不过以她如今的能耐,还驱使不了别人么?你想一想,她回娘家,怎么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儿回了?阖府上下,知道徐冉云受不了藕的有几人?凤仙翠屏是肯定不会做下这等事的,我没有做我心里清楚,剩下还有谁能做这件事?”

    笼烟想了想,方小心道:“奶奶说的是……姜姨娘?”

    “不是她还会有谁?”

    薛芝兰呵呵笑,接着悠悠道:“不过实话说,这也怪不得姜姨娘,若是我被徐冉云那么欺负着,又看出对方摆明了有她没我的态度,我也要先下手为强的。这是徐冉云自己找死,她只因为看不起姜姨娘,始终将她当做那个唯唯诺诺的奴才,所以连笑里藏刀都不屑做,却不知这种人一旦报复起来,才是狠心绝情呢。到头来,她到底死在自己看不起的人手中,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报应不爽,谁让她当日起意要害川哥儿呢?既然被姜姨娘看穿了,对方岂会不恨?”

    笼烟的手就微微颤了一下,徐冉云为什么会起意害段茂川?这过程她再清楚不过,就是被自家主子步步为营撺掇的。如今主子竟说这是报应,怎不由这丫头心中惊疑?只觉着若真是报应,她和奶奶也逃不了啊,好端端的,奶奶怎么说这样话?这不会是什么不祥之兆吧?

    薛芝兰没看到心腹丫头的神色,还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因得意道:“只是姜姨娘向来懦弱,指望她,一辈子也别想这么大胆。所以这必定是有人在她身边煽风点火,最后又给出各种好处,才让她贪心大起,方敢行这下手害主之事,这人是谁还用问吗?能在府中一手遮天,保姜姨娘性命的,除了大奶奶还会有谁?”

    话音落,忽听外面采桑的声音慌张道:“奶奶,不好了,梁妈妈带着几个婆子过来,说是大奶奶传话,让奶奶带着秋云阁所有丫头即刻到夏雨轩去,有事要问。”

    笼烟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喃喃道:“怎么办奶奶?这必定是凤仙翠屏那两个丫头受不住刑,将飞燕和琅儿招了出来,奶奶,咱们怎么办?”

    “怕什么?招出来就招出来,原本就没指望她们能扛得住。”

    薛芝兰倒是半点儿不慌乱,站起身在镜子前看了看身上的穿戴首饰:一身素色衣裙和头上的一朵白山茶花让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女子更是美的惊人。她在镜前转了半个圈子,方对笼烟道:“你命人把秋云阁所有丫头婆子都集合在一处,我带着她们去夏雨轩。”(未完待续。)

    ps:  下面几章会让大家明白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吼吼吼!!求月票推荐票啦啦啦。

第二百八十三章:后宅审案(四)

    “是。”

    笼烟看着主子安定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匆匆出门集合下人们,这里采桑就走进来服侍薛芝兰,却见薛芝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忽地笑道:“果然人说的不错,要想俏一身孝,你本就是个美人儿,如今穿了这一身白,更动人了。”

    采桑小声道:“有奶奶的倾国容颜在,奴婢这点儿姿色算得了什么?萤火之光岂能和皓月争辉?”

    一句话说的薛芝兰更高兴了,摇头道:“难怪我哥哥和我要你去做房里人,果然你就是个解语花般的妙人儿,我想过了,你虽然陪我嫁到这侯府里,可如今大了,也该为你寻个终身,给我哥哥做妾,总比随便配个不争气的小子强……”

    不等说完,就见采桑“扑通”一声跪下,流着泪道:“奶奶,奴婢不想给人做妾,即便配个不争气的小子,总归是一世夫妻,能堂堂正正做人,求奶奶垂怜。”

    薛芝兰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然后一寸一寸变冷,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淡淡道:“你可真是个傻子,放着锦衣玉食做主子的机会不要,竟然巴望着做奴才,你以为奴才们就都是痴情郎了?刚刚还说你伶俐,却也是这样愚蠢。行了,这事儿容我再想想,你起来吧。”

    眼睛被泪水模糊,可即便如此,采桑却也看清了薛芝兰面上的表情,那是一种骨子里的轻蔑和冷淡。伺候了这位主子近十年,采桑深知她口蜜腹剑的本质。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嘴上说的是再想想,可心里早已经做了决定。嘴角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是对自己不知好歹自不量力的嘲讽和恼怒。

    “多谢奶奶。”

    采桑慢慢站起身,袖中手渐渐握成拳。她站在薛芝兰身后,轻轻垂下了眼,暗道这是奶奶你逼我的,姜姨娘说的没错,你们这些主子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何尝将我们这些奴婢放在眼里?既如此,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本来我都想着。只要今天您能答应我,奴婢就认下所有的罪,宁愿一死也不辜负您,就为您对我这一点垂怜。可惜……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脑子里乱糟糟想着,等到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夏雨轩门外,她抬起头,只见薛芝兰深吸一口气,面容凝重踏进院门。

    采桑知道:最后一搏开始了,自己的主子此刻必定是斗志高昂的,只可惜。她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注定是输家。原本她还有一点平局可能,然而随着刚才那番作态,这点可能也没了,她瞧不起自己这个做奴婢的,那自己就让她血本无归。

    各怀心思的主仆来到厅中,薛芝兰给段庭轩和苏暖暖行了礼,方才淡然道:“不知爷和奶奶兴师动众,让妾身将秋云阁所有丫头都带过来,是为了什么?”

    苏暖暖啜了口茶水,眼皮子也不抬,淡然道:“没什么,翠屏和凤仙已经招供,她们陷害侯府是受了秋云阁的两个小丫头蛊惑,所以请妹妹把人都带过来,我要细细查察。不用你多说什么,你在那里坐着就行了。”

    薛芝兰答应一声,款款来到段庭轩下首坐下,抬头看了丈夫一眼。眼波流转间,当真是顾盼生辉,只可惜现在小侯爷哪有心思去看她的千娇百媚,他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放在妻子身上,生怕苏暖暖太劳神,身子再撑不住。

    凤仙翠屏果然很快就指认出来,和飞燕一起说话的那个小丫头就是琅儿。两下一对质,琅儿和飞燕坚称自己只是随便闲话,并不知凤仙翠屏在后面偷听,所以绝不承认蛊惑罪名。

    苏暖暖便淡淡道:“你们说自己是随便闲话,呵呵,诽谤侯府其心可诛,这是一句闲话就可以逃过惩罚的?来人……”

    “慢着……”

    薛芝兰便知道这事儿自己不承认是不行了,与其等那两个小丫头再如凤仙翠屏一般受刑不过招供出自己,还不如现在大大方方说出来,尚能抢占先机。因便放下手中茶杯,对上苏暖暖目光,淡淡道:“大奶奶不用吓唬她们两个,这事儿是我让她们做的,您不就是想要这个答案吗?”

    苏暖暖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薛芝兰倒还有几分光棍性情。下一刻,她听到段庭轩惊怒叫道:“果然是你?兰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还不是因为如今的安平侯府中,大奶奶凭着老太太和爷的欢心以及腹中胎儿一手遮天,连云姐姐她都敢下手除掉。云姐姐可是爷的平妻,堂堂伯爵府的女儿啊,大奶奶无所顾忌到了这个地步,我若还不站出来,难道是要等步上云姐姐的后尘再来后悔?”

    “你在胡说什么?谁告诉你是暖暖下的手?”

    小侯爷暴怒了,却听身旁苏暖暖平静道:“爷请息怒,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今日本就是查探真相,无论兰妹妹有什么发现,大可当堂说出来,我问心无愧,难道还怕和她对质不成?”

    薛芝兰冷笑道:“大奶奶说的真是好听极了,这样的正气凛然,若我是太太和爷,怕也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苏暖暖轻声道:“你怀疑我,容后我自可和你分说。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要替云妹妹伸冤,为什么不直接找上太太和老爷甚至老太太?为什么要指使凤仙翠屏在伯爵府的人面前陷侯府于不义?难道你不是侯府中人?侯府的脸面名声,在你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吗?”

    “我没有。”

    薛芝兰当然知道不能让苏暖暖把这罪名给自己坐实了,不然她就算扳倒对方,在公婆和丈夫眼中也将成为一块一文不名的臭肉,再别想有以后了。别说勋贵府邸,就是寻常百姓,也容忍不了一个不把家门名声放在眼中的媳妇。

    因此急忙分辩了一句,然后梗着脖子掷地有声道:“我和云姐姐从前有些嫌隙,这不假。可自从爷冷落了我们独宠大奶奶,长日无聊,除了姐妹们间走动说话,又能做些什么?所以到后来,我们两个便冰释前嫌了,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如今云姐姐忽然不明不白死了,我心里悲痛,又有唇亡齿寒的担忧,更明白这是谁在幕后下的黑手,偏偏这个人在府里一手遮天,靠着她的厨艺蒙蔽了老太太和侯爷太太以及世子爷,我怎么敢和长辈丈夫哭诉去?只怕他们反而要以为我是在诬蔑陷害。但我又不能让云姐姐这样含冤九泉,不得已,只好想了个笨办法,使了两个丫头去说话,利用凤仙翠屏来揭开这个盖子,让伯爵府的人插手,如此一来,即便老太太和世子爷会让某人蒙蔽,伯爵府的人却绝不会任由那人巧言令色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后宅审案(五)

    段庭轩已经气得脸色青白,苏暖暖却微微笑了,淡然道:“刚刚不是都指明了说,就是我害死的云妹妹么?这会儿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什么某人那人模模糊糊?兰妹妹,你是个聪明的,以为这样说,就不是你诽谤陷害侯府,而只是害怕长辈和世子爷被蒙蔽,你就成了那挺身而出拨乱反正的女中英雄,是不是?可你怎么不想想?你说我用厨艺蒙蔽了一家人,所以在你眼中,所有长辈们都是为了一口吃的便能颠倒是非黑白的老糊涂了对吗?你还敢说这不是对侯府的诬陷诽谤?”

    “你休要血口喷人。”

    薛芝兰没想到苏暖暖这么机警,也是她自己心里有些紧张,所以话里露出了破绽被对方抓住,这罪名决不能坐实了,当即便转头看向段庭轩,楚楚可怜的哽咽叫了一声“爷!”

    话音未落,就听苏暖暖呵呵冷笑道:“你还指望着爷帮你说话不成?你都把他看成吃货了。”

    “你……”薛芝兰怨毒地看向苏暖暖,却见对方又微垂了眼,严肃道:“你说是我指使人下毒谋害云妹妹,可有什么证据?”

    薛芝兰冷笑道:“这还用问吗?”说完转向段庭轩,沉声道:“整个府里知道云姐姐不能吃藕的只有四个人,凤仙和翠屏,我也是前几日才从姜姨娘的无心之语中听说的这件事。凤仙翠屏对云姐姐忠心耿耿,且若她们真想害姐姐。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儿;我如今和姐姐唇亡齿寒相依为命,又怎会下此毒手?害了她我又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我又哪里来的下手机会?那到底是谁害的云姐姐,答案岂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害冉云的是晚芳?”段庭轩终于开口,语气凝重,这让薛芝兰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道:“爷说的没错,只是姜姨娘从来懦弱胆小,她怎可能有这样胆子?若没人在背后主使她,我想她做不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至于是谁主使。请爷叫她过来,一问便知,实在不行。动几道刑罚,不怕她不招供。”

    “不妥,那岂不是屈打成招了?”

    苏暖暖皱眉阻止,却听段庭轩道:“无妨。既然兰儿有这样怀疑。那先把晚芳叫过来问问再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苏暖暖点头道:“既然爷也这么说,那好吧,杏儿,你去春风苑让姜姨娘过来。”

    杏儿答应着去了,这里苏暖暖便叫凤仙和翠屏起来,接着道:“闲着也是闲着,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鸡汤碗里既然有大量的藕,总该是有人下在里面。凤仙。翠屏,这不会是你们下在里面的吧?”

    凤仙翠屏刚站起身,听见这话又跪下去了,惊恐叫道:“大奶奶明鉴,奴婢们就是有吞天的胆子,也万万不敢下这样东西。我们奶奶小时候喝了一口藕粉,就差点儿送掉性命,从此后但凡她贴身的丫头都知道,但凡是有藕的菜肴一律倒掉,这么些年下来,一直平平安安的,也没几人知道这个秘密。若奴婢们敢下这样手,何必等到这时候?我们老子娘在伯爵府里也自在得紧,我们便不知恩图报,也万万不敢恩将仇报啊。”

    苏暖暖叹了口气,就向屏风那边看了眼,暗道徐冉云小时候吃过一口藕粉,差点过敏送了命,可这么些年下来,除了她贴身亲近的人,竟无人知道此事,可见她们母子小心到何种地步?大概就是生怕有人利用这点害死她。却不料到头来还是该着死在这上面,这宅门的倾轧,也不会比后宫好到哪里去?

    一面想着,便又皱眉问道:“那天除了你们俩,还有谁到过你们屋里吗?”

    翠屏凤仙一起摇头,但很快便异口同声道:“是了,笼烟和采桑一起来过,送了兰奶奶亲手做的两样小菜,说是我们奶奶喜欢吃的。”

    苏暖暖便看向薛芝兰,却见她身后的采桑猛地抬头看向凤仙,面色煞白,但很快就又低下头去,她便故作不见,看着薛芝兰道:“怎么?妹妹给云妹妹送两道小菜,竟然还要派两个贴身丫头过去吗?”

    薛芝兰也是有些惊讶,看向笼烟道:“那天采桑和你一起去了?”

    笼烟点头道:“是,奶奶,我去的时候,正好采桑说她也想去找翠屏要两张花样子,我们就一起去了。”

    苏暖暖冷笑道:“这倒真是奇了,秋云阁又不是没有小丫头,送菜这种小事,派个小丫头过去也就是了,怎么还要屋里大丫头亲自走一趟?”

    薛芝兰沉下脸,冷哼道:“除了送菜外,我正好想和云姐姐要两样丸药,生怕小丫头们说不分明数量药名,所以才派了笼烟过去。”

    其实哪里是要丸药?她是让笼烟过去打探一下,看看徐冉云安排的人有没有混进苏宅去?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所以只好随便想了个借口应付过去,反正徐冉云已经死了,凤仙翠屏犯不上主动招供,不然她们知情不报也是罪加一等,所以薛芝兰说谎说得毫无压力。

    “这倒还能说得通。”

    苏暖暖也就不再和薛芝兰分辩,却听她冷笑道:“奶奶既然问了当时在场的人,怎么就不把厨房里的人叫过来问问呢?许是她们动了手脚也未可知。”

    厨房是苏暖暖的地盘,薛家媳妇是大奶奶最忠心的狗腿子,这是阖府皆知的事。所以薛芝兰才要故意祸水东引,在她想来,徐冉云鸡汤里的藕,不是在厨房便弄好了,就是半路上被人截住偷偷下手。

    话音落,却听凤仙迟疑道:”厨房那天熬人参当归鸡汤,是一早就告诉府中各处主子的,所以姨娘中午才会打发我过去多要一碗鸡汤。我就在薛嫂子身边,看着她往碗里盛汤,若是要在我面前动手脚,我觉着不太可能。”

    薛芝兰道:“既然你看见了那鸡汤,回来时伺候你家奶奶喝汤时,你就没发现异状?”

    凤仙解释道:“我当时是在薛嫂子身边不假,不过只看见她一勺一勺往碗里盛汤,然后就盖上了盖子,我也没有多想,端着鸡汤就回来了,所以并不知盖子下面那碗鸡汤到底是什么模样。且那些藕大概也很小,奶奶喝的时候,还只当是渣子,喝完还说这碗鸡汤里杂质不少,因为有许多药材在里面,我们并没有多想,哪知道不一会儿,奶奶就不行了……”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呜呜哭起来。

    薛芝兰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在她想来,定然是姜姨娘和厨房的人通了气,在厨房动的手脚,反正她们现在都是大奶奶的人,都听大奶奶的话,只要有疑点,矛头自然而然就对准了苏暖暖。可是听凤仙这么一说,明摆着是不可能在厨房下手了,除非凤仙被收买,可问题是,她们昨天在徐世子面前揭发徐冉云的死蹊跷之后,伯爵府的婆子就一直陪在她们身边,根本没有任何被收买的可能。

    一念及此,薛芝兰就有些心浮气躁,连忙大声道:“既然厨房中看的准,那回程路上呢?从厨房往夏雨轩来,你就没有遇见一个人?”

    “没有。”

    凤仙摇头,但很快便觉着自己这话不妥当,连忙道:“倒是遇见了几个婆子丫头,我也只是和她们打了招呼,食盒片刻不曾离手,盖子也没有被打开过,我敢对天发誓,这一路上,绝无可能被人在鸡汤里捣鬼。”

    薛芝兰就不是心浮气躁了,而是连面色都苍白起来。

    厨房和路上都没人搞鬼,自己丫头却偏偏去的不太是时候,最后这屎盆子难道还能扣到自己头上来?不过转念一想,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是有人要诬陷,也没有实证,自己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这次让苏暖暖也逃过一劫呗,以后的日子或许难过,但也总不至于过不下去。

    正想着,就听门外丫头道:“姜姨娘来了。”

    “让她进来。”苏暖暖喊了一声,不一会儿,便见一身白衣裙的姜姨娘垂头进了屋里,与段庭轩苏暖暖薛芝兰都行了礼后,她这才小声道:“不知奶奶唤婢妾过来,是为的什么事?”

    苏暖暖便将薛芝兰怀疑她的事说了一下。果然,不等说完,就见姜姨娘猛抬头,一张脸都涨红了,怒目看向薛芝兰,伸手指着她,呼哧呼哧喘着气叫道:“兰奶奶,你……你休要血口喷人,虽然云奶奶对我有成见,但在我心里,她始终还是我的主子,我怎会起那样丧天良的心思?倒是你,我那日无意间和你说了这件事,过后想想又觉着后悔,但转念想来,我觉着你平日里算是温柔大方的,怎也不可能会害云奶奶,就和你说了当也无妨,谁知……还……还不到三天,云奶奶就遇害了……”

    “你住口。”

    姜姨娘不等说完,就被薛芝兰一声断喝给制止了,只见她气得浑身乱颤,指着姜姨娘叫道:“好啊,我说那天你怎么好端端忽然说起此事,原来就是预备着今天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头上,是也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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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后宅审案(六)

    “若兰奶奶没有害云奶奶,婢妾这盆脏水就是想尽办法,又怎能泼到您的头上去?”姜姨娘眼圈儿都红了,忽然一转身跪下,对苏暖暖声泪俱下道:“大奶奶明鉴,婢妾真是万万不敢起害主的心思……”

    苏暖暖心想今儿才发现,姜姨娘才是影后级别的啊,瞧这隐忍怒火悲痛的神态多逼真?还有这番话,简直是掷地有声。

    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咳了一声打断姜姨娘,她轻声道:“你当日为什么在兰奶奶面前说起云奶奶不能吃藕的事?”

    姜姨娘愣了一下,但旋即便垂头哭诉道:“婢妾不敢瞒爷和奶奶。从婢妾搬出夏雨轩后,云奶奶多次难为婢妾,所以婢妾十分伤心,又有些恼怒,那次和兰奶奶说话,就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只说当日云奶奶吃藕粉差点儿送了性命,那时婢妾比她只大两岁,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守着她两天两夜不敢合眼,从那以后更是尽心尽力,对外只说云奶奶不爱吃藕,对内则费尽心思防范,生怕有人趁机用这事儿害奶奶,如此殚精竭虑,最后却又换来了什么?”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方继续道:“当时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上头了,事后婢妾也有些后悔,只是想着兰奶奶应该不至于敢用这事儿害云奶奶,毕竟知道此事的人有限,谁成想……呜呜呜都是婢妾的错,是婢妾识人不清一时口快……”

    屏风后蒋氏忍不住,早低声咒骂起来。只是碍于徐世子在身边,不好站起身大闹,所以不得不隐忍着。苏暖暖和段庭轩也不理她。直到此时,小侯爷才问姜姨娘道:“我一直很奇怪,你原本对冉云言听计从,为何忽然间就要搬出夏雨轩?”

    姜姨娘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凤仙,见她心虚别过头去,才悲伤道:“回爷的话。当日川哥儿闹肚子,险些丢了性命。婢妾曾一度以为这是大奶奶做的手脚,后来才发现奶奶是极好的人。教导婢妾许多别人不会说的话,她也是真把川哥儿放在心上疼的。婢妾就起了疑心,觉着大奶奶不像是能做下这种事的人,何况冷静后想想。那雪糕就算吃坏肚子。又怎会吃死人?所以婢妾就暗中查察,查到最后,虽然没有直接明显的证据,可是所有疑点都指向了云奶奶,当日她让凤仙姑娘送来一碗姜糖水,川哥儿也正是喝了那碗姜糖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若那一次哥儿死了,婢妾必定发疯,这口黑锅也定然就扣在了大奶奶头上。从那以后。云奶奶每次看见婢妾和川哥儿,眼中都有恨意。婢妾没知识,不能描述明白那种目光,可直觉着那就是恨不得我们娘儿俩死的眼神,连川哥儿也怕她怕得不得了……”

    不等说完,就听段庭轩大叫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川哥儿是冉云害得?”

    姜姨娘惨然笑道:“婢妾了解云奶奶,可是婢妾没有证据,且今儿也不适合翻旧账。不管怎样,如今云奶奶不在了,爷之后可以好好问问凤仙姑娘,云奶奶自己做不成这事儿,既然是凤仙姑娘送的姜糖水,想来个中曲折她是一定明白的。”

    段庭轩面色铁青,正要说话,却听苏暖暖道:“爷稍安勿躁,姜姨娘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先把云妹妹暴毙的事情弄清楚。”

    小侯爷这才点头,忽听薛芝兰大声道:“这还用问吗?不是明摆着的?姜姨娘因为云姐姐要害她的川哥儿,所以怀恨在心,先把云姐姐不能吃藕的事儿告诉了我,发现我不为所动,就索性亲自动手,至于她说她没有害主的胆量,呵呵,只凭她自己,或许是没有这个胆量,但焉知没人在幕后给她撑腰?”

    “兰奶奶,你说这些话可要有证据。你说是我害的云奶奶,可我从离开夏雨轩后,再没有进过那里,我怎么下手?我于何时?何地?用何种手段?把藕末儿下进了云奶奶的饮食里?你说啊。再者,你指认我为凶手,人证呢?物证呢?”

    “你……”

    薛芝兰为之语塞,却听姜姨娘咄咄逼人道:“反而是兰奶奶,前儿庄上送兔子来,几个哥儿撺掇着要养兔子,就跑去厨房挑,挑兔子时正看见飞燕姑娘拿了一碟子凉拌藕片,几个哥儿要,她还给了一人一片,这没错吧?”

    苏暖暖垂头喝茶,眼角余光却不动声色地看着薛芝兰那边,就见她身后的采桑身子忽然哆嗦了两下,额上冷汗如同小溪般向下流淌,那里薛芝兰却还叫着:“混账,你敢冤枉我?就吃几片藕怎么了?如今这时节,府里多少人吃藕?难道他们都有嫌疑?”

    姜姨娘似是这些年来压抑得狠了,此时竟是寸步不让,沉声道:“府里吃藕的人多,但知道云奶奶不能吃藕的人,恐怕没几个吧?”

    “那又怎么样?这些天难道你没吃过藕?”

    薛芝兰心中本能感到一阵慌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害人的只能是姜姨娘不是吗?可为什么她竟一丝不乱?还反过来逼得自己失了方寸?这……这不对劲啊,所有的证据怎么忽然就都指向自己了?

    心中虽慌乱,面上却强作镇定,正要捋一捋头绪抢回主动,忽听许久没说话的苏暖暖开口道:“我看妹妹身后的采桑似是有话要说,如何?妹妹不如让她出来说几句话?”

    采桑猛地抬起头来,面上全是恐惧,连连摇头摆手道:“没……没有,奴婢没什么可说的……”

    “大奶奶要你出来回话,你往后躲什么?”

    段庭轩目光沉沉看向采桑,见那丫头不情不愿走出来,他扭头看了眼妻子,只见苏暖暖淡淡道:“你不用慌,我问你几句话,你必须不假思索地回答,如何?”

    “我……奴婢……我……”采桑慌乱地看向薛芝兰,却见主子一脸惊诧,见她看过去,便怒叫道:“既然大奶奶要问你话,你答就是了,做什么这样一副死人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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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水落石出?

    “是,大奶奶请问。”

    采桑别过头,眼底一丝恨意转瞬即逝,她的拳头握起来,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着脑补出来的情景:她和笼烟到了云奶奶那里,此时云奶奶尚未用饭,炕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凤仙正在分派着下去吃饭和在屋里服侍的丫头,她和翠屏说着话,笼烟从屋里和云奶奶说完话出来,翠屏背对着没看见,她正想说话,可是一抬头,越过翠屏肩膀,却见笼烟迅速揭开那个青花瓷的碗盖,撒了把东西下去,当时她声调变了一下,但很快垂下头去,这时笼烟笑吟吟喊了她,于是两人一起离去……

    这情景在采桑脑海里已经上演过无数遍,甚至连她自己都当成真的了。事实上是她在进屋后就趁人不注意将藕末下在了青花盖碗里,之后故意和翠屏说话,凤仙在外面分派小丫头还没完事儿,恰好笼烟就出来了,于是正方便她低叫那一声,事实上,就算凤仙进来,她也有办法在笼烟出来的那一瞬拖住对方视线和注意力。这真的不算是难事儿。

    气氛沉默凝重,采桑始终微垂着头,她的态度让苏暖暖觉得有些古怪,刚才这丫头分明是惊慌失措,可这会儿,她整个人却沉静下来了,不像是装出来的镇静,是真正的镇静,没错,此时的采桑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莫非这还是个大心脏选手?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有些糟糕了,未必能问出什么呢。

    然而已经把人叫出来了。总不能这么晾着。于是苏暖暖喝了两口茶,见没震住采桑后,就果断出击。平静问道:“那天中午你和笼烟来夏雨轩,是为了何事?”

    “回大奶奶,奴婢是为了给翠屏要花样子,笼烟……是奉我们奶奶的命令来给云奶奶送两样小菜,顺便要两味药……”

    “要的什么药你知道吗?”

    “奴婢……不知道。”

    “那回去时笼烟拿了药吗?”

    “奴婢……忘……忘了,没注意。”

    “哦?你和她都是你们奶奶的心腹丫头,竟然连这个都不好奇?看见对方拿东西出来也不问问?”

    “奴婢……奴婢没问……”

    采桑的鼻尖出汗了:这大奶奶果然不凡。这些问题真是刁钻,可惜自己不能一开始就招供,总得露出点儿负隅顽抗的态度。往后的话才可信。

    “笼烟那天穿的什么衣服?”苏暖暖故技重施,打算重复曾经在史雨柔门前大出风头的快速问答法,古人对这种心理压迫和潜意识的反应认识不深刻,她就不信自己制服不了一个丫头。

    “是墨绿色的比甲。下身一条月白色裙子。”

    “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夏雨轩?”

    “大概是午时前。那会儿云奶奶这里已经摆午饭了。”

    “都有什么菜色?”

    “记不清,只记得有一盘炒腊肉,还有一碗蒸鸡蛋。”

    “进来时看见了谁?分别都在何处?”

    “凤仙在和小丫头们说话,翠屏在屋里。”

    “云奶奶那天穿了什么衣服?”

    “淡黄色竹纹锦缎夹袄,彩蝶穿花大红百褶裙。”

    “是谁把藕下在了云奶奶的碗里?”

    “是笼烟……啊……不……不是……”

    采桑面色猛然就是一白,接着连连摇手,然而已经没有用了,厅中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就连薛芝兰和笼烟也不例外。

    然而她们的目光和别人又有不同,别人看采桑的眼神是带着嘲弄和怜悯的。只有她们,眼光中全是骇然震惊,仿佛做梦也没想到采桑会说出这种话。

    “你……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

    事关生死,谁能沉得住气?笼烟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对着采桑大叫,却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道:“我……我说错了,不是笼烟……不是她,奶奶你诳我……不是,我说错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吗?”

    段庭轩目光沉沉盯着笼烟,却见她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大叫道:“爷明鉴,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啊……是……是这死丫头陷害我……我真的没做。”

    “是,不是笼烟放的藕,不是她……是我……是我自己放的。”

    “你为什么要放藕害云奶奶?”

    苏暖暖沉沉看着采桑,却见她哭着摆手道:“不是我……是……是我……我……我……我恨云奶奶……她……她先前曾经……曾经骂过我几句……我……我就怀恨在心,听见姜姨娘说的话,我就……”

    “爷听见了?大奶奶听见了?这死丫头自己做下的孽,却要来污蔑奴婢……”

    “笼烟住口。”

    薛芝兰断喝一声,制止了笼烟继续说,她已经感觉到今天的事情不对劲儿,心中不祥预感越来越深,如果事情在此打住,哪怕牺牲一个采桑,只要能全身而退就好。反正看那贱婢的模样,分明是故意构陷,可今天绝不是弄清楚此事的时机,一个不好,就可能被反咬一口,引火烧身。

    薛芝兰毕竟是聪明的,只可惜笼烟远没有她的智慧,听见主子厉声喝斥,还以为她是要给采桑做主,可那贱婢分明是诬陷自己,这种事情不立刻分说清楚,黑锅不就扣在自己头上了吗?

    因此她便跪着挺直了上身,倔强叫道:“奶奶没听见这贱婢来污蔑我吗?她分明不知是受了谁的主使,奶奶,若不赶紧让她招出幕后主使……”

    “够了。”

    薛芝兰再度大喝一声,她到底是主子,积威已久,笼烟只好不情不愿闭了嘴,正要站起身,扭头看见采桑满脸泪,仿若不认识她似得盯着她,心中一股恶气立刻升腾起来,便指着她对苏暖暖道:“大奶奶用刑,让这贱婢招供。”

    说完站起身,灰溜溜来到薛芝兰身边,垂头不敢看主子严厉愤怒的眼神,只心中恶狠狠想象着采桑受刑不住招供出主使的情景,正想到解气处,忽然就听一声尖叫:“招,我招……我全都招。奶奶,奴婢愿招。”

    笼烟诧异抬头,没想到采桑竟这般软弱,自己不过是撂了一句狠话,那边大奶奶都还没动刑呢,她就招了。忽听身旁奶奶厉声道:“够了,你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吗?给我回来。”

    “兰妹妹稍安勿躁,让我们听听这丫头要招些什么也不迟嘛。”

    苏暖暖挑眉看了薛芝兰一眼,见她说不出话,这才又对采桑道:“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回奶奶的话。那天奴婢和笼烟一起去夏雨轩……”

    采桑娓娓道来,将自己脑补中的情景当成了事实,一股脑说出来,等到她说完,满大厅寂静无声。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的薛芝兰才猛地尖叫一声,冲过去一脚就重重踢在采桑身上,怒叫道:“贱婢,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得好死的蹄子,是谁许给了你天大好处?让你黑了心肠陷害主子?是谁?你给我说。”

    采桑被她踢倒在地,也不反抗,披头散发的只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叫道:“从我和笼烟一起陪姑娘进府,你就只信她,半点事不让我知道,如今更嫌我碍眼,要把我给大少爷做房里人,你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禽兽。姜姨娘都是姨娘了,云奶奶还不把她当人,让奶奶您撺掇几句,就连她的骨肉都说害就害。我在奶奶眼里,只怕还比不上姜姨娘,既如此,奶奶无情奴婢又何必讲仁义?奴婢害主该死,可奴婢好歹是揭发了奶奶的罪行,这也算是好事。他日九泉之下,全凭阎王爷怎么判,是下地狱还是沦落畜生道,奴婢认了。”

    这一番话乃是采桑的肺腑之言,此时嘶哑着嗓子哭叫出来,听在人耳中真是字字血泪,只把薛芝兰也震住了,一时间竟不敢伸脚再去踢她,只呆呆站在那里不动。

    这时徐世子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段庭轩道:“妹夫,事实已经一清二楚,贵府的内宅争斗,真是让人触目惊心啊。一个伯爵府的女孩儿,说害就害死了。如今真相大白,我就等着妹夫给我们一个交代。”

    “舅兄放心,这个交代我一定会给。”段庭轩抱抱拳,于是徐世子就点头道:“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便带姨娘离去,不打扰你们处理家事。等到明天行祭之时,我们再过来。”

    “世子,不能就这么完了啊,凭什么?就因为那是郑国公府的女儿吗?”

    蒋氏从屏风后冲出来,却见徐世子转头,凶狠瞪了她一眼,咬牙道:“够了。此事我自会禀报父亲,一切有他老人家定夺,姨娘莫要在这里打扰,且随我回去。”

    蒋氏不甘心,却又不敢违背徐世子的命令,只好恨恨咒骂着跟他走了。

    这里段庭轩便看向薛芝兰,只见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地看着采桑,此时似是忽然察觉到丈夫目光在自己身上,便猛地打了个机灵,回过头来愣愣看着小侯爷,忽然她惨嚎一声,跪着来到段庭轩面前,精心装扮过的精致妆容瞬间就被泪雨冲刷成了花脸,她拽着段庭轩的衣襟,哭得声堵气噎,一个劲儿叫道:“爷,妾身是冤枉的,爷,您信我,若是我做的,为什么我会让凤仙翠屏在伯爵府的人面前将此事闹大?难道我就不心虚?不怕爷查出真相吗?爷,这分明是有人陷害我,爷明察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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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机关算尽

    段庭轩淡漠看着她,忽然道:“刚刚采桑说,你撺掇冉云去害川哥儿,可是川哥儿闹肚子那一次?到底个中内情如何?你还不肯老实讲出来吗?”

    “爷,妾身……妾身没有……”

    薛芝兰虽是心慌意乱,却仍有一线理智,知道这件事打死也不能承认。丈夫是最重感情的,一个失了宠的平妻哪里比得上他对自己骨肉的看重?如果知道自己设计徐冉云害川哥儿,那即便能够洗清这一次的冤枉,自己也不用活了。

    一念及此,就还要再辩解几句,却听段庭轩高声叫道:“来人,把凤仙和笼烟拖下去,狠狠打,不招供就送去刑部,不信这两个贱婢不招。”

    一语未完,凤仙便瘫在了地上。

    此时徐冉云已死,伯爵府的人也不肯理睬她们扬长而去,若还为主子死守秘密,连想痛痛快快的死都不能得,这怎能不令她魂飞魄散?当下都不用婆子们来拖,她便跪爬几步来到段庭轩面前,哭叫道:“爷,奴婢招供,奴婢愿意招供,只求爷给奴婢一个好死……奴婢也是没办法,奶奶下令奴婢不敢不从啊。”

    “说。”

    段庭轩丝毫不为凤仙的可怜相所动,厉声大叫。众人只觉耳中“嗡”地一声,苏暖暖扭过头,连忙握住了丈夫的手,轻声道:“消消气,为这种事气坏身子不值得。”

    “是,奴婢说。这就说……”

    凤仙当下就将当日薛芝兰如何到徐冉云面前说话,让自家奶奶心神大乱,然后又用言语暗示她用段茂川的性命来陷害苏暖暖。接着徐冉云如何在出门时安排自己乔装打扮去买回大黄,抓住机会放在姜糖水中,给段茂川喝下等事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听到那姜糖水中大黄的分量,段庭轩甚至有了鞭尸的冲动。姜姨娘在苏暖暖身边,也是抖个不停,她虽然知道徐冉云害儿子,但并不知这些具体数据。此时听了,只觉天旋地转。

    再想到自己当日所作所为,若不是苏暖暖当机立断。命婆子把她拉开;或被她的胡搅蛮缠弄得恼火失了耐心,不进行那一下子催吐的话,自家孩儿的性命必定不保。因越想越是后怕,不过一会儿。满脸上的汗如同下雨一般。恰好这时凤仙也讲述完了。她不待段庭轩说话,就猛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抓着苏暖暖的衣襟痛哭道:“奶奶,是奶奶救了川哥儿的性命,婢妾当日糊涂到什么地步?奶奶却不计前嫌,婢妾谢奶奶……谢奶奶……”说着就砰砰砰磕下头去。

    “快起来吧,我这会儿怀着身孕呢,哪有力气拉你?”苏暖暖连忙将姜姨娘扯起来。忽听段庭轩漠然道:“把这个贱婢拉出去,打死。”

    “慢着。”

    苏暖暖连忙出声。然后看向姜姨娘道:“我记得你说过,蓉儿当时看见凤仙的眼神,就如同是知道川哥儿必死般的,充满了怜悯同情,是不是?”

    她一说话,姜姨娘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因想了想,虽然心中不甘,却仍是点点头,轻声道:“是。”

    苏暖暖就对段庭轩道:“说起来,凤仙也只是个奴婢,是她主子狠心,她若不帮着主子,以云奶奶的性子,哪里还能留她性命攥着这个把柄?她也实在是出于无奈,如今我腹中还有个小生命,就当为我们的孩儿积德,饶过这丫头可好?”

    “即便是被胁迫,她也可以选择向我禀报,结果她却帮着冉云害川哥儿,这与帮凶何异?她该死。”

    凤仙本来也自忖必死,然而忽然听见苏暖暖为自己说话,这就好比绝望的黑暗深渊中忽然落下一根救命稻草,哪有不赶紧抓住的道理,因连忙又振作精神,大声叫道:“爷,奴婢知错,奴婢是真的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求爷饶奴婢一条性命。奴婢还知道,我们奶奶和兰奶奶联手,在苏宅外布置了许多假装投靠的人,因为之前大奶奶说过要回娘家住些日子,所以她们想用这些人手混进苏宅,神不知鬼不觉害死大奶奶,只因为侯府严密……”

    “毒妇。”

    以段庭轩的定力,都再也忍不住心中雷霆震怒,喷火双眼怒视面前薛芝兰,见她面色惨白一句分辩的话也说不出来,便知凤仙所言非虚,怒急攻心之下,不由一脚将薛芝兰踢了个跟头,然后头也不回便往外走。

    “段庭轩,你去哪里?”

    苏暖暖眨巴着眼睛,心想怎么着?我……我这被人惦记着要害命的苦主还坐在这儿呢,你倒是要去哪里啊?太生气以至于连老婆都忘了?

    “来人,将薛芝兰和笼烟采桑凤仙翠屏一起关押,等我回来处置。”

    段庭轩先冲院子里喊了一句,接着回过头看了苏暖暖一眼,沉声道:“徐府的马车想必还未离开,我去找徐云秀,带着他去苏宅,让他看看他妹妹做下的好事,不要以为是我们侯府保护不力,一切都是他妹子咎由自取。”

    “哦,对对对,是这个道理,那你快去吧。”

    苏暖暖松了口气,暗道还是段庭轩想得周到。侯府这一次丢的脸太大了,这点从徐世子走时说的那句冷嘲热讽的话便可知道。为了堵住徐家的嘴,段庭轩必须这样做。

    她是个大女人,完全不会对丈夫这个时候还保持理智不来安慰自己的行为抱有怨言。因长长舒出一口气,看着跪了一地的花容惨淡的女人,这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能无奈摇头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唉!何苦呢。”

    “呵呵,大奶奶过奖了,我这算什么机关算尽太聪明?多说不过是点小聪明罢了。如何能与大奶奶相比?您才是真正的大智慧。不动声色间,我便稀里糊涂地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最重要的是,根本不是我做下的事,却被您一棒子打死,我就是死了,也是个冤死鬼。”

    忽听薛芝兰惨笑一声,苏暖暖看向她,就觉着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哦?你觉得自己很冤枉?怂恿徐冉云害川哥儿的不是你?命人去苏家投靠害我的不是你?你冤个腿子你冤。”对于薛芝兰这样的蛇蝎女人,苏暖暖实在提不起同情心,见她还在惺惺作态,忍不住就爆了一句粗口。(未完待续。)

    ps:  这才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呢,薛芝兰终于也是算到了自己头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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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锦介绍:
穿越成侯府弃妇,资深吃货苏暖暖欣喜若狂。
她终于可以过上“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埋头只为吃”的幸福生活了!
可惜好景不长。
某小侯爷出于强烈的好奇心和对美食的垂涎,果断将苏暖暖扔回了侯府内宅。
从此后,就乱套了。食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食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食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