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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仄客     嫡长女txt下载     嫡长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诛九族之论

    第二日,俞氏一行人休息妥当之后,寒暄已叙,正事就开始提上日程了,这首先开始的,就是一场书房大讨论。

    这场书房大讨论由沈华善住持,参加的人员是与沈家极其亲密的人家,有溪山来的俞氏一行人,有沈家的姻亲古家的古文澜,当然沈家的沈则敬、沈则儒、沈余宏和沈宁。

    对于沈宁出现在书房里,俞氏一行人都感到不解,但看到另外人的都习以为常,便知道沈宁出现在这里必有缘由,也就不多说了。

    “现在京兆局势如何?”这是俞谨之首先提出的问题。

    他一直在溪山,虽然叶正纯和沈华善都和他描述过京兆的局势,但是瞬息事变,也不知道这京兆如今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了。不明情况之前,他绝对不会发表自己的见解。

    “二皇子妃日前诞了皇长孙,皇上欣喜异常,对这个长孙恩宠不已,少府监往二皇子府送去的赏赐,令得后宫妃嫔和诸皇子眼红;二皇子一系的官员正在密谋请立太子之事,估计不久京兆就会有造势的举动,不过我估计最早都会在皇长孙满月之后。”

    顿了顿,沈余宏继续说道:“五皇子和户部尚书幼女已经完婚,增添了不少势力。五皇子府正在加紧收拢郑濮存的势力,鸿胪少卿方从哲也为五皇子带来了不少官员。”这是五皇子那一系的情况。

    “而我们支持的十二皇子,其生母晋为容妃,极得皇上宠爱;其姨为荣平郡主,十二皇子势微不显。在京兆诸官员看来,三皇子被圈禁之后,夺嫡就是二皇子和五皇子之间的事情。”最后才是十二皇子的情况。

    沈余宏一条一条地汇报,这大体,就是如今京兆的情况了。他主理如流处,对京兆的局势最清楚不过了。

    “势微不显。相对而已,扮猪吃老虎的事情多了去了。”俞正道点评道。他最擅长的就是算科和纵横术,对于什么天仙局、和门宴、红袖招之类的事情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势微之时韬光养晦,他认为不是什么坏事。

    “此话也有道理,只是帝心难测。这次请你们过来。一是为了这京兆局势。另外主要的就是为了帝心。镇国公薨之后,淑和长公主深居简出,皇上做事越发随心。皇上去年杖死了给事中吕务厚。今春隐约的意思是,要撤掉给事中一职,大家都来说一说吧,帝心何为?”

    沈华善继续说道。类似的问题,在去年春天吕务厚被杖死之时,沈家人也思考过的了,当时定下阻止之策,也促成沈家此后支持十二皇子的举动。

    “杖死吕务厚之后,给事中就只有三名了。三名都是皇上的亲信。廷杖只是皇上独权的第一步,这撤给事中就是第二步,去年说的事情都说中了,这第三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沈则儒说道。

    对于长泰帝的种种举动,他感到很失望。如今已经是皇权至上的了。皇上还做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呢?

    “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这给事中一撤,皇上就看到了所视之目、所指之手。太祖定下的种种限制,早就殆尽了。惠和帝对给事中倒是推崇的,是明君,可惜崩得太早了。照这样看来,皇上对于‘独夫’一词已经不记得了。”

    俞谨之继续说道。读书人的天性使然,使得他对长泰帝这种种独夫尤其不能接受,年迈可以慎独,但却不能噤声。

    “皇上的第三步,应该是独揽兵权。则思从安北都护府发回来的信中说道,自三皇子监军之后,兵部对安北都护军的将领轮番调动,还不断从陇右安插将领进去,似乎要打破安北都护谷郑军的局面,这样的举动已经令得谷大祖和郑闲心生怨怼了。”沈则敬补充道。

    沈则思从安北发回的信息并不及时,这样的局势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这天下是上官皇族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但是谷郑几代在安北的心血和牺牲,沈则敬这个文官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皇上要夺了谷郑的兵权,这令他不忍,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对的。

    “皇上似乎忘记了,他的皇长孙才几天大,能不能养活还是个问题。就算将兵权夺了过来,上官皇族又能派谁去领呢?幼王?还是膝下几个皇子?我看这样下去,家国危矣。”俞谨之说道,上官皇族这些年子孙凋零,何尝不是福气微薄?

    皇上要将所有的权力握在手中,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所有的权力握在帝王手中,却又无任何限制的时候,国家和百姓就艰难了。

    所以太祖才是定下那么多的限制,实在是见识深远,可惜了,二百多年过去了,上官皇族没有一个子孙可以有此见识。

    “谷大祖必反,北疆必乱。皇上长此以往,是动了大永根基。”一直沉默的沈宁说话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往后的轨迹。

    其实从三皇子监军后,北疆已经不安稳了。现在,北疆兵将已经开始乱了。

    前世,长泰帝夺兵权,谷大祖在长泰四十二年举起反旗。北疆有反,朝中有争,长泰帝还想做独夫,对于这样的局面,沈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俞谨之和俞正时等人诧异地看向沈宁,继而点点头,开始明白沈华善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出现在书房了。

    她对北疆的事情说得这么肯定,说明她心中早就有过这样的思考了,大永的根基都乱了,那么怎么办?

    “既然皇上此举不当,那么为人臣子自当劝谏;劝谏无用,那么又该怎么办?”俞正时说话了,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为人臣子的本分,自是要尽忠,如何个尽忠法,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

    先前说过,溪山俞氏不墨守成规,故每每能开拓创新,俞正时的问题,也是俞氏这种不拘泥的品性体现。不拘泥成规,就连帝王之行也敢质疑。

    这,可算是大逆不道了!

    “匡正之心,不在皇权;帝王无道,自当劝谏;劝谏无功。当有能者代之。”俞谨之接话了。扔下了这个晴天霹雳!

    他回答了俞正时的话,而且比俞正时的不拘泥还有恐怖,他不仅仅是质疑。而且反对和替代!

    这已经不是墨守成规和礼数的问题了,而是……而是夷九族的大逆不道之言啊!

    沈则敬、沈则儒和沈余宏等人面色惊变,心里的震动慌乱无法形容,俞家人也不例外,他们从来没听过父亲(祖父)提到过这样的话语!

    就连最先发起问题的俞正时也不例外,他们都惊愕地看着俞谨之,久久不能言语。

    取而代之,谋朝篡位,这忤逆之言。是罪夷九族的啊!

    众人之中,只有沈华善和沈宁听了俞谨之的话还能保持平静的心境,甚至,嘴角还含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这样的言论,三十多年前,沈华善就从兄长沈从善那里听说过。这些年他遵从沈从善的教诲,甚至实践沈从善的意志,这样的话,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怎么会震惊?

    而沈宁。是重生而来,前世的经历告诉她,这样的言论是多么有道理!长泰帝昏庸,上官长治等人的暴戾和阴险,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些在别人看来是罪诛九族的言论,前一世沈家已经用满门皆灭的代价来证实是对的,她有什么好惊异的呢?

    只是,没有想到外祖从不出仕,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前世,究竟外祖有没有和祖父说过这样的话呢?溪山俞氏最后的结局会是怎么样?沈宁虽不知道,却也能猜到了。

    “外祖,这……”沈余宏毕竟年轻,忍不住心中的慌乱。他最先说话了,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也不用怕诛九族。不出五年,天下必乱,到时候生灵涂炭天下大乱,人如猪狗,比诛九族又好到哪里去呢。”俞谨之接着说道,继续发表惊人之言。

    他拿过舆图指一指北疆、西燕,再指了指京兆,示意众人考虑这几处地方,他对于众人的反应也不意外。

    当初他自己想到这些话语时,也惊慌不已,可是随着岁长,这个念头是越发清晰了。

    他熟知经史,大永如今的局面,和史书中描述的改朝换代天下大乱的局面相差无几,如今,也应该提醒众人这一点了。

    “亲家的话说得在理,现今之时,就是要铺势,作好应对准备。若是天下太平,自然最好;若是天下有变,到时候再考虑是否诛九族、乱臣贼子的问题吧。”沈华善接过俞谨之的话说道。

    铺势,是最重要的,将来才有应对之力。

    其实沈家派了沈则思去安北,又放了沈余益和沈积和在西燕,已经是在为将来铺势了。这些话就算没有说破,沈家和俞氏也是有所体会。

    “这话说得没有错。这个问题,大家都可以想一想,但不是现在就要做这样的事情。要顺势顺时而变。现在在前面的,就是阻止皇上撤给事中。”俞谨之和沈华善一言一和,试图将书房内惊慌的氛围平息下来。

    这话语是犀利了点没有错,但是他们也应该回过神来了,还有几年可以慢慢想,如今,还有不少正事要做的!

    许是俞谨之和沈华善的语气太过自然太过不当一回事了,书房众人也很快就平息下来了。

    虽然他们的心依旧跳得厉害,但脸上的表情不再惊慌了。当然,从书房退去之后,这些人心里有怎样的思考和领悟,这就不能一一细论了。

    他们现今最应关注的,乃是接下来的国子监论道啊!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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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国子监论道

    (终于到这一章了!我想写的国子监论道,实则乃是“天子无道,则礼乐征伐从四处出”啊。)

    待众人都退下之后,书房内只剩下俞谨之和沈华善两人了。

    这个时候,俞谨之一改之前的轻松自然,十分严肃地对沈华善说道:“我刚才的话,得重视了!年轻人看不清将来,但我们这些做族长、长辈的,须得心里有想法了,手下有准备了。”

    沈华善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无数次了,心中也有了决断。

    他将沈则思在安北都护府、沈余益在西燕、沈开善和沈则高在岭南的事都仔细和俞谨之再说了一遍。这些事情,沈华善在书信中和俞谨之说过,此刻说得更详细一些。

    “南方可守。可保沈家及姻亲五年平安;但之后的造化,就看你自己决断了。”俞谨之听了沈华善的局部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已经老迈,此次来京兆,是耗费了诸多心力,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俞谨之突然起身,对着沈华善双手作揖道:“我没有多少天可以活了,儿子们也都老迈了。以后俞氏还得你多加照顾才是。老朽在此拜托了。”

    沈华善大惊,忙不迭地说道:“俞老折煞晚辈了!这使不得,这使不得!”这些年来,溪山俞氏对沈家襄助甚多,他都感激不尽了。况且俞谨声望年纪摆在这里,他怎么敢受这礼?

    “总之,一旦我故去,俞氏就靠你多家提点了。”见沈华善执意不肯受礼,俞谨之也就不在拘泥了,却还是多说了这么一句。

    “晚辈定当尽心竭力!”沈华善信誓道,就算没有俞谨之这番话,沈华善对俞氏一向亲厚的。

    “那好。至于京兆的事情……”俞谨之开始说起正事了。说起来,也该让京兆士子知道自己来到京兆了。

    自己,也准备好了啊。——俞谨之这样想道。

    学问和道德大家俞谨之来到京兆了,还带来了溪山俞氏不少人!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京兆士子的一片轰动。

    他们纷纷聚集在景泰大街的沈宅。想要拜访自己心目中慕往的大家。集贤殿年轻的文官们也来景泰大街凑热闹,就连国子监的教员也都坐不住了,纷纷往沈家投了拜帖。

    这些拜帖。最多的是求见俞谨之的,也有人投了俞正时、俞正道的贴,想见俞始经和俞始纲的人也不少。

    沈家门房收到的拜帖,都装满了几个大箱子,这几个箱子也都一一送去明远居了。

    在皇城中的长泰帝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心里还感到有些奇怪。

    在长泰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太傅提到过俞谨之的大名了,到了他登上皇位之后,也曾听臣子提起过他。没想到他这么高寿,竟然还来到了京兆!

    想到景泰大街的沈宅盛况,长泰帝也很想见一见这位俞谨之了,不知道京兆士子慕名的俞谨之是怎样的人?长泰帝便给沈华善传了话:朕想见一见俞谨之,明日带他进宫吧。

    长泰帝见到俞谨之的时候,不禁有些失望。须发皆白的老头。还能如常行动,精神看着还可以,也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啊。

    “俞大家,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曾听太傅提起过你。这么多年也不曾得见。听说你还曾见过父皇?”长泰帝问道,特给俞谨之赐了座位,以示他对这位学问大家的看重。

    大永以文治理天下,他身为帝王,也要表率一二,中书舍人还在一旁拿笔记着起居注呢。

    俞谨之对长泰帝的关意表示了感激和道谢,道自己确实曾和先帝见过几面,得先帝厚遇,先帝对自己的文名褒扬有加,而自己这么老迈了还只写得了几本书,实是有愧皇恩云云。

    长泰帝和俞谨之共同回忆了先帝惠和帝的文学修养,面上都对于这位早逝的帝王无比怀念,心里是作何想法就不好说了。

    最后长泰帝给了俞谨之不少赏赐,还令内侍首领张盛亲自送其出宫。长泰帝这种厚遇名宿大儒的做法得到了门下给事中和御史台的上书称颂。

    俞谨之的名声在面圣之后更隆,不少士子都守在景泰大街,就是为了见一见俞谨之。

    国子祭酒卫复礼也对俞谨之发出了邀请,希望俞谨之能为国子监生讲学一番,帖子写得情真意切,很希望俞谨之能够答应。

    作为对国子祭酒的回复,也为了对沈宅外的士子有一个交代,俞谨之答应了卫复礼的要求,答应为国子监生讲学!

    但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他讲学当天,国子监得对外开放,只要是京兆士子想来听他讲学,国子监都得放人进来。

    这个要求虽然有些难办,但是卫复礼还是答应了。两者遂定于三月二十八那天,俞谨之在国子监讲学。

    俞大家将在国子监讲学,而且京兆士子都可以去听讲!这个消息是从沈家传出来的,这不啻是京兆士子的福音!众士子为此沸腾不已!

    直到核实了这个消息,围在沈宅外的士子才逐渐散去。

    到了三月二十八这天,京兆士子都无比激动,早早就去了国子监等候,就连三省六部的许多官员,也去了国子监。

    三百名国子监生、众多京兆士子和官员,将国子监挤得水泄不通,京兆尹罗士敬临时调了不少京兆守卫来到国子监维持秩序,以防意外。

    因为前来听讲的士子太多,所以讲学的地方已经不能在学堂里面了,而是移到了国子监学堂外的一块大空地,而且也因为人多摆不下桌凳了,除了俞谨之的讲席和旁边的几个座位,所有士子都是站着的。

    但这些士子根本就不在意坐还是站,他们翘首以盼,等待俞谨之出现——学问之道,如饥似渴,此即是也。

    “俞老。都准备好了吗?此番讲学之后,皇上和朝臣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我们都控制不了的。”马车内,沈华善再一次这样说道。

    虽然他知道在国子监为诸士子、官员讲学就是俞谨之来京兆的目的,不知道为什么。临在眼前的这一刻。自己会这样啰嗦。

    “华善,不必紧张,我意已定。这一番讲学是一定说要说的。讲学之后的事情,是好是坏,谁也无法预料。我们只须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并且坚定去做,就可以了。”俞谨之笑着说道。

    他须发皆白的脸上是如此坚定如此从容无畏,使得沈华善心中油然生了一股敬意和决心,是了,有所为。这才是要坚持的事情。

    “那么,就让我恭候俞老下车吧!”沈华善微微笑道,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恭谨地弯下了腰,作恭伏状。

    “俞大家到了!”“俞大家到了!”“俞大家!”人群中有这样的声音响起。士子、国子监生和官员们的心情顿时像被点燃的鞭炮,变得热烈和轰隆起来,人群中的欢呼声、叫喊声不断,可见心中是多么期待。

    很快,当所有人看见国子监门口出现了一位须发全白的老人时。他们就瞬间安静下来了。而且,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让俞谨之进入国子监,直到走到讲席前坐下,人群都一片静默。

    静默,有时候是最真的虔诚。

    俞谨之带着老年人的和蔼和包容看着站着的一大群人,脸上的神色是这样愉悦:年轻的士子、国子监生还有年轻的官员,他们的脸上朝气蓬勃,带着期许和向慕看着自己。

    真好,真好,这些人是大永的将来!有了他们,在这个国家土地之上,希望和生机就不会断绝,真是太好了!

    “经义之理、为官之道,想必诸位的父辈和师长都和你们说过很多了,想必诸位都很清楚了。实际上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义理俱在书本中,官道皆在相处里。所以我今日只想和诸位说一点:守正之心。”

    没有赘言,没有感谢国子监厚情,甚至没有开场白,俞谨之一坐下就开始讲学了。

    守正之心?何为守正之心?众士子和国子监生都面面相觑,就连年轻的官员也颇为不解,何为守正之心?

    “正者,政也。守正之心,也就是为政之道。诸位都将会是大永的朝臣,也都是大永的根基支柱。诸位有没有想过,如何为政?如在在为政之时,保持中正之心?诸位有没有想过,什么是正确的为政之道,什么是错误的施政之义?诸位有没有想过,进退两难之间,穷途末路之时,国难民艰之际,该如何坚守心中‘正’之心?”

    俞谨之一旦开始说话,就停不下来了。

    “其一,守正之基在于养心。我们首先得清楚,何者为正何者为歪,于民于国有利,是为正心,民损国伤,是为歪心……其二,守正之柱在于力行。我们知道了何者为守正,就要去维护、坚守自己的正心,用实际的行动去实践自己的正心,错则改,对则持,他人有差,力行纠正……其三,守正之果在于布道。守正之心,臻于至善,当人人有守正之心,则天下无冤狱、则民间享太平……”

    俞谨之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在空旷的国子监空地上层层回响,听得所有的人一片肃穆。

    人群根本就没有发言讨论的声音,他们努力记住俞谨之的一言一语,试图消化话语中的深意,就连官员们听得都有震动。

    这些守正之心中正之义,俞谨之所说的一整套完整理论,他们真的没有听别人述说过。

    “所以,结论就是……”俞谨之敛整了神色,故意停了下来。他这样的停顿,引起了士子、国子监生、官员们的高度注意,每个人都是热切地看着俞谨之,想听听那个结论是什么。

    “所以结论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之道!或许有些事情,或是大逆不道,或是遗臭万年,只要百姓得益、国家盛世,就必须要去做!比如帝王之失,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去监督、去劝谏,甚至去质疑、去反对!只要是为了国泰民安,就算身历百劫,也毫不畏惧!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论。所谓守正之心,也即匡正之道!”

    俞谨之这个结论一下,满场静鸦,随即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甚至,有不少年轻的士子落下了眼泪。

    这一番话冲击着他们的内心,他们心中的热诚和激情都被点燃了,为了百姓、为了国家,为生民安乐,为万世太平,这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最高理想!

    此刻,听着众人的欢呼,一旁陪伴的卫复礼也惊住了,难道俞谨之这一番国子监所讲的守正之心,目的是为了讲匡正帝王之道吗?是为了唤起这些年轻人心中的热诚和理想?

    溪山俞谨之的这一番守正之论,京兆士子、监生的欢呼认同,此即后世永载史册的“国子监论道”!

    ps:

    二更!终于到这一章了。这一章,是受了猫大的文启发,也很想来这么一个情节。反反复复修改了n次,或许还有不能力尽所言之处,但是,也将我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了!真是不容易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虚此行

    俞谨之在国子监的一番守正之论,在京兆引起的震动绝对不亚于太子薨之时的影响。

    连日来,京兆士子不绝的讨论,大家交流着彼此所得;国子监生则将俞谨之在国子监所说的话记录下来,甚至有不少教员参与到记录中去,试图将俞谨之说的每一句都记下来。

    年轻官员们心中受到的震动最大,他们初入官场,对于官场的规则、大永的局势都模模糊糊。现在俞谨之的话,无疑是一盏明灯,指引了不少官员的方向。

    而韦景曜、申科和萧厚仁听了属下汇报的情况,则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对俞谨之表示敬意,还是该为自己怯懦感到羞愧。

    帝王之失,是非功过,他们一直不敢过多地直接地规劝,或许是心中惧怕的事情太多了,身在高位,已经忘记了何为守正之心。

    俞谨之说的没有错,守正之心,实则就是匡正皇上之道,他们为官为政这么多年来,都忘记这最重要的一点了!

    “溪山俞氏,名不虚传啊。我等不如,多也。”韦景曜叹息地说道,语气是羡慕,神色是郝然。

    可惜到此时他们才听得这样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语。国子监论道,众士子评价的没有错,俞谨之说的就是道啊。

    申科心中受到的震动在这三人里是最大的,以致讷讷不能言。

    去年吕务厚被杖死,他就隐约察觉到皇上的心思,皇上这是想少了掣肘,这些他都知道,也曾规劝过几回,不过都是十分委婉的。

    在基本没有收效之后,他也心灰意冷了,在今年长泰帝透露出撤掉给事中的想法时,他都觉得没有必要阻止了。阻止也没有用,那么就顺着皇上的旨意去做吧,他是这样想的。

    现在俞谨之说了这守正之心,申科在问自己:是否真的做到了守正?答案是没有,不由得心中有愧。

    紫宸殿内的长泰帝则是气极。连去容妃的钟粹宫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不住的后悔自己早前对俞谨之的礼遇。早知如此。应该一早就将他逐回溪山!

    这样他就没有机会在国子监煽动士子和年轻的官员们,什么守正之心?什么匡正帝王之道?统统都是大逆不道的言论!

    劝谏、质疑和反对一个帝王?这俞谨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古君权天授。普通士子怎么能够质疑和反对?真是反了!真是反了!该死!

    这京兆士子竟然真听了他的煽动,国子监生竟然还将俞谨之那一番说话称为“国子监论道”,真是反了!

    此刻,长泰帝对俞谨之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马上就驱逐他离开京兆,却碍于民情民心,不敢对溪山俞氏下手,而且还不得不作出一副对俞谨之恩宠有加的样子!

    长泰帝记得,俞谨之乃是自己父皇惠和帝亲封的学问大家。门下又遍及天下,在国子监讲学之后,俞谨之已然成为读书人心目中的“圣”了!

    若是对贸然溪山俞氏下手,就算身为帝王,也会被天下读书人的口水淹死!

    上官承佑和上官长治听了俞谨之那一番守正之论,心情也不好。连皇族宗亲也对俞谨之颇有微词。

    俞谨之那一番话,摆明了就是要诸士子官员对上官皇族监管、限制,他们怎么高兴得起来?

    特别是上官长治,他一想到俞谨之正是沈宁的外祖父,就想到俞谨之那一番说话或许暗地里也有沈家之功。就恨不得将沈家并俞氏连根拔起!他暗暗发誓,若是大事得成,他必要定了俞谨之这大逆不道之罪!

    俞谨之在国子监讲学之后就闭门不出了,无论是谁来请,都没有再出现在京兆众人面前,就连士子连夜跪在景泰大街的沈宅外,他也不曾理会。

    他更不会理会京兆的各种动态,整日里在沈家后宅,和自己最钟爱的幼女闲话家事,一时说说自己在溪山的老伴,一时说说沈俞氏年轻时的事,过得甚是平静舒心。

    就连沈家众人,似乎也并不关注国子监那一番话在京兆引起的震动,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这京兆的动态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那一番论说在京兆士子心中埋下怎样的火种,这也是之后才能见分晓的事情,所以现在真没有什么好关注的。

    溪山俞氏闭门不出,京兆士子和年轻官员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硬闯当朝三品大员府邸吧?所以他们另辟蹊径,从沈家众人那里下手。

    不特是沈华善、沈则敬被朝中官员缠着问俞谨之的情况,就连从商经庶的沈则远,也被不少士子截住探听俞氏的消息,比如还会不会再有一场讲学,或是溪山俞氏什么时候走,他们好去送一送等等,令沈则远是叫苦不已。

    俞谨之极为珍惜和沈俞氏相处的时光,父女两个**年没有相见了,就连沈余宏、沈宁等一众外孙、外孙女,也时时围在俞谨之、俞正时等人面前,不算是彩衣娱亲,却也逗得俞谨之等人笑个不停。

    俞氏和沈家都没有提俞氏一行何时离开的事情,这一段时光是何等珍贵,彼此都知道。

    俞谨之在后院和沈俞氏、沈宁等人叙情的时候,集贤殿编撰楼盛怀也上沈家拜访了。

    作为溪山俞氏的未来女婿,楼盛怀想到俞谨之在国子监的那一番言论,心中也涌起万丈豪情,更为有这样的未来曾祖父而自豪,是谓与有荣焉。

    他在沈家也见到了同僚古文澜,这些天,古文澜是直接在沈家住下了,根本就没有回过吉祥巷。

    古文澜在明远堂跟进跟出,对俞氏一行人小意殷勤得连沈家的小厮都自叹弗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俞氏一行人的随伺小厮,而不是当朝探花郎!

    对此,古文澜则是嗤笑一声:“他们懂什么,能为犬马,我自甘愿!君子之行,天青白日,不可使人不知!”

    这话说得沈余宏、沈余平等人一阵口呆。这话竟然可以这样用,真是服了探花郎!

    楼盛怀自然通过了未来泰山大人俞始经的考察,获得了俞正时、俞正道的赞扬,就连俞谨之,也满意地点点头。

    溪山俞氏早早就和状元郎定亲。这令得多少官场大佬又羡又恨。羡慕溪山俞氏有此运气,状元郎虽则三年一出,但连中三元的。这长泰一朝的人数屈指可数!嫉恨溪山俞氏有这等识人之明,在状元郎尚未夺魁之时,就早早定下了亲事,实在太可恨了!这溪山俞氏,眼光也太毒辣了!

    “桂花香之时,前来溪山迎娶吧。”俞始经说道,对楼盛怀是越看越满意。玉韫藏珠,君子当如是。

    楼盛怀到访之后,溪山俞氏来京兆的目的基本就完成了。辞行的日子也定下了,除了俞正道,俞氏一行人开始整理离去的行装了。

    沈家送给俞氏的礼物早早备下了,沈华善的管事秋风已经在打点装车事宜了,护送俞氏的仆从也一一和家人告别了,就等着启程的日子到来。

    “哈哈。不虚此行,不虚此行!”俞谨之大声笑道,这是沈宁一则笑话引得他哈哈大笑,才大发此感言,对这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外孙女是喜欢得很。

    沈俞氏虽面带微笑地听着父亲的笑语。心中却不时涌起一股伤感之意,为着即将到来的离别。

    她舍不得俞谨之离开京兆,因为她知道此次一别,再见面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了。俞谨之已经八十多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归老了,溪山和京兆又相距甚远,沈俞氏这一两年也不可能离开京兆远行了!

    只恨人不如鸿雁,一年一期。想到再难和老父相见,沈俞氏的眼泪就忍不住来了。

    “切勿如此悲伤!为父此行来京兆的心愿已了,此行实是不虚!倒是你母亲,对你想必思念得紧。如适时,还是要回溪山看一看吧。”俞谨之看着沈俞氏的眼泪,语气倒是乐呵。

    他的年纪已经这样大了,对人与人之间的生老病别已经看得很淡了,况且女儿现今一切如意,他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也可轻松返回溪山了。

    四月初八,溪山俞氏一行离开京兆,马车载着文才冠大永的溪山俞氏一行在清晨时分离去,正如来时一样,悄然无息。

    然而俞谨之在京兆引起的震动和冲击并没有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灭。俞谨之提出的“守正之心,匡正之道”被越来越多的年轻官员接受,并以此为推力,试图匡正帝王之失,针砭大永之弊,力求生民安乐、万世太平,此是后话了。

    俞正道并没有跟随父亲和兄长一同离去,他留在京兆,还有事情要做,其一就是为了嫡孙的婚事,他有意聘户部侍郎江成海的嫡孙女为孙媳,早前已经通过沈华善向江家表达了求娶之意。

    能和溪山俞氏结亲,江成海是很乐意的,口头上已经应允亲事,但是具体细节,还得和俞正道再相商,俞正道打算两家交换庚帖、纳吉礼后,才考虑返回溪山。

    至于俞正道留在京兆要办的第二件事,很简单,就是为了给沈家女儿上课。当然不是在鉴华堂内上课,而是单独给沈宁和沈宓上课,他长于算科和纵横术,教授这两个人是最合适不过了。

    俞正道定下给沈宁、沈宓上课的打算,是在书房讨论之后。

    他对沈宁出现在书房感到诧异,之后也了解到了沈宁谋划的种种事情,如流处、胡兆昌、栖月殿这几个事情,都令俞正道感到惊喜。

    他断定,在纵横术上,这个外甥女绝对是块璞玉,只要细加雕琢,必定能焕发出更夺目的光华,所以他想亲自教授沈宁。

    至于沈宓,在账目、算科上也极有天赋,就一并教了,俞正道并没有因为她是庶女而有任何微词。在学问上从不藏私,这是溪山俞氏一贯的家风。

    沈宓得知俞正道将亲自给她授课的消息后,高兴得简直难以形容,那么内向害羞的一个姑娘家,她在半闲居内发出的惊喜声连李姨娘的采薇院都听得见。

    沈宁的心情就更加不用说了,是自己的亲舅舅,又是自己的师傅,她对俞正道的恭敬和感激,难以言说。

    此后,俞正道在和江成海相商亲事之余,大多时间都是留在明远堂,给沈宁讲纵横术,给沈宓教算科,上课具体情形不论。

    总之,沈宁和沈宓从俞正道身上学习到的东西将终生受益。

    ps:

    三更!请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奇怪的调令

    俞谨之离开京兆之后,门下侍中申科上书请求将给事中的人选补上,称现在只有三名给事中是与定制不符,而且他还附上了人选的名单。

    长泰帝自然是不想再往给事中添人了,事实上,他是准备撤了给事中一职。因此,他将申科的上书留中不发。

    不料申科也是倔上了,又上了一道书,说的还是给事中的事情。

    长泰帝也颇为恼恨:这申科一向极识时务的,怎么在这个事情上就拎不清了呢,真是胡闹!

    原本他还想申斥申科一顿的,给事中詹成向长泰帝建议了:“皇上,何必为了这等小事君臣生隙?就算补多一人进来也无妨,有微臣三人在给事中,给事中绝对翻不起任何风浪。”

    长泰帝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便准了申科的请求,擢了刑部员外郎姚鹏就任门下给事中一职。

    申科是因为坚守了自己的职责,长泰帝是因为詹成那一番话语,帝臣两人对这个结果都比较满意。

    俞谨之在国子监说了那一番言论,使得长泰帝对和俞谨之关系最密切的沈家心生不喜,认为沈家这是助纣为虐,便想着沈家这块磨刀石,是要好好打磨打磨了!

    在朝堂上,长泰帝也借故对沈华善和沈则敬申斥了两次,就连国子监的沈则儒,也受了池鱼之殃,连普通教员的课程都要他兼任了,把他累得够呛。

    长泰帝这是因为俞谨之的事在迁怒沈家,这是沈家众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是大部分官员都知道的事情。

    韦景曜是沈华善的主官,又感念俞谨之那一番话,明里暗里也帮沈家说了几句好话,让长泰帝的怒气消了不少。

    又因为二皇子府的皇长孙快满月了,长泰帝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吩咐礼部和宗正寺隆重筹备皇长孙的满月宴。宿在德妃那里的次数也多了,和德妃两人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皇长孙满月宴的到来。

    沈家这段时日低调了不少,沈华善和沈则敬被长泰帝申斥后,倒不觉得有什么低落或难受之类的情绪。

    在俞谨之讲学之前,这些情况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了,甚至他们想的情况更严重一些。因有了韦景曜的周旋和皇长孙的喜事,长泰帝只是申斥了沈家几次。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好的了!

    “皇上的怒气虽暂时平息下来了。但这始终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也不知道皇上何时又会想起这事。当前这种局面,我留在京兆也无多大裨益,所以我打算暂时离开京兆,所谓眼不见为净,两三年的时间,想必皇上就会完全不记得此事了。”

    沈则敬对沈华善说道,说出了他想外出为官的打算。

    “再说了,我在吏部已经满四年了,往上升吏部侍郎之职的可能不大。留在吏部的意义不大了,谋求外放,累积经验多加历练也是不错的选择。”沈则敬继续说道。

    在参加完五皇子的婚礼后,沈则敬就有外放任职的打算了。他在吏部已经满四年了,下一次考课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他不可能再等两年。

    如今又有了俞谨之的事,沈则敬认为这个时候离开吏部外放是最好的选择,

    “此话也有道理,为父也是这么想的。以你的资历,可以谋个从四品上州别驾的位置,这不是问题;如果能谋个下州刺史的位置就更好了,这个就麻烦了!要做的功夫很多,皇上现在正对沈家有意见,估计不能成事,还是稳妥起见,先谋个别驾吧。”对于沈则敬的安排,沈华善也早有考虑了。

    他也认为沈则敬的想法是很正确的,现在离开京兆,是最合适的时候。

    除了沈则敬提到的这两点原因,沈华善还多了一点考虑,就是远离了京兆,就可以暂时远离夺嫡的中心。

    跳出局外,可以看得更清楚更长远,他倾向沈则敬离开京兆。

    定下了沈则敬外放任职的基调,沈华善和沈则敬就开始为此事谋划了。外放任职,自然是吏部管辖的事情,沈则敬本身就在吏部任职,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在前吏部侍郎周阳煦出事之后,沈静华就被破格提拔,接任了吏部侍郎一职,沈则敬第一个就去找了他,沈静华对沈则敬也颇为照顾,应承会作一个下州刺史的安排,这令沈则敬喜出望外。

    沈华善这边,也在皇长孙满月宴的第二天,向长泰帝禀告了沈则敬欲外放任职的请求,道是犬子惹了皇上不喜,心中有愧,故申请离开京兆,又道犬子资历尚浅,还要不断历练才能更好尽忠为皇上办事等等。

    不得不说沈华善选的时机很好,长泰帝的心思还在想着昨日见到的白白胖胖的皇长孙,皇长孙身体健康样貌又俊,这令长泰帝看到了国祚绵长的美好将来,对于沈华善的请求也爽快地答应了。

    “卿之所奏,朕知道了,朕会考虑,待吏部安排呈送上来,朕自有定断。”长泰帝所言如是。

    沈则敬自然跪下谢恩,心里也在想着:看来皇上的心情很好,敬儿此事或许能定下了。

    待下朝之后,沈华善去了吏部尚书温珪章的府邸。温宅也在景泰大街,和沈家离得也不远。

    早前,沈华善就往温府递了拜帖,温珪章收下了拜帖,所以沈华善今日才会上门。

    紫宸殿内,长泰帝看着吏部呈送上来的调动安排,上面清清楚楚地列着关于沈则敬的调动情况,将沈则敬由吏部郎中调至平州任刺史。

    平州是位于陇右道属下的一个下州,地处偏远,辖境不大,人口也不足二万户。这不是个肥缺,可见沈家也充分考虑到长泰帝现时对沈家的喜恶,所谋不大。

    “平州刺史?这沈家,也不算糊涂到底。”长泰帝自言自语道,随伺的张盛则恭恭敬敬地弯腰站着,并不敢说话。

    “张盛,你说,朕该不该放沈则敬去平州?”长泰帝沉思了片刻,这样问张盛。也不知道是真想知道答案,还是随意问问。

    “皇上圣明烛照,自有决断。这朝堂事,奴才不敢多言。不过奴才想,平州道艰偏远,是断比不上京兆富庶繁华的。”张盛小意回答道。

    他跟在长泰帝身边这么多年,张盛对上意揣测上。早已谙习。皇上既然这么说了,就表示不想让沈则敬去平州了。他当然会顺着长泰帝的心意这么说。

    “说得好,平州又怎么比得上京兆呢。我得看一看,京兆有没有什么位置适合沈家的。”听了张盛的话语,长泰帝微笑地点点头。

    吏部的调动安排已经呈上去好几天了,沈家还没有等到长泰帝明确的旨意,沈华善和沈则敬都有些着急,正想通过沈静华去探探皇上口风时,却接到了京兆尹罗士敬致仕的消息。

    据沈家所知,现在离罗士敬致仕之年还有两三年,这太令人意外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沈华善和沈则敬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在长泰三十六年初,沈家用了三十万两向京兆尹罗士敬买了个人情,这个人情罗士敬还没兑现呢,现在他就要致仕了!

    一旦他从京兆尹这个位置退下来,可以做的事情就少了。这个人情的意义也就大打折扣了,沈家还想将这个事情用在夺嫡之上的,如今打算都落空了。

    更让他们脸色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在长泰帝接受罗士敬致仕的请求之后,沈则敬的任命也下来了。沈则敬并没有外放任职,而是从吏部调到了京兆府,任京兆少尹一职!

    原京兆少尹章翦因为在周阳煦案中在庐江立下大功,外放至青州任刺史一职,而京兆官员所关注的京兆尹这个位置,则由秦州刺史褚时秀担任。

    褚时秀出身御史台,为人刚正不阿,他在这个位置上定会秉公办事。上官承佑和上官长治虽不甘心这个位置旁落,但想着也没让对手得了好处,两系人马对褚时秀任职的反应倒很平静。

    竟然不是平州刺史而是京兆少尹,对于这个任命,沈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是失望?不是,平州刺史虽然比京兆少尹官职高了一等,但论重要性,绝对比不上京兆少尹,京官当然要比外官要好得多!

    是欣喜?也不是,京兆少尹是京兆府的二把手,上面有京兆尹压着,比京兆少尹职高的京官更多如游鲫。

    总的来说,京兆少尹作为京兆三辅之一的京兆尹副手,这个位置在不少朝官看来是个肥缺,这也正是沈家不解的地方。

    按理说,因为俞谨之的事,皇上迁怒沈家,应该是贬斥沈华善、沈则敬才是,怎么还会将沈则敬升任到这个险要位置上呢?皇上对于沈家是怎么样的一个看法?

    沈则敬想不通,沈华善也想不通,不明白长泰帝此举是为何,是皇上要重用沈家的信号?还是容妃娘娘从中起了作用?

    从宫中反馈回来的消息是,容妃并没有为沈则敬说过好话,这么说来,沈则敬升任京兆少尹和容妃无关了。

    俞正道对此倒有些头绪,他从沈余宏那里弄来了京兆动态的汇报,再想想二皇子府和五皇子府的局面,也就确定了答案。

    “妹婿不必忧虑,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定是十二皇子无疑!皇上这是要借助沈家之力扶十二皇子上位,这样一来,妹婿升任京兆少尹就可以解释了。”俞正道笑意盈盈地对沈则敬说道。

    这下沈家押对了宝,大可放心了!

    “哦?这是怎么说?”沈则敬有些迷糊,不明白这位舅兄为何会这样说。

    “且听我一一道来……”俞正道开始为沈则敬解惑,听得沈则敬也频频点头:原来如此啊。

    ps:

    四更!

第一百九十六章 帝王心术

    (感谢胡舒尔格、翱翔于宇宙的星群、kaluru、小魔女0106的粉红,感谢妖孽火狐的打/赏!)

    当俞正道在沈家为沈则敬解惑的时候,紫宸殿内,长泰帝和十二皇子上官景安这对父子也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准确地说,紫宸殿内是在进行着一场教导。师傅是长泰帝,学生则是年仅十三岁的十二皇子上官景安。

    “安儿,可想明白父皇为什么要将沈则敬升为京兆少尹而不让他外放任职了吗?”长泰帝和蔼地看着十三岁的上官景安,亲切地问道。

    就容貌而言,上官景安是他一众皇儿里面长得最像他的。都说儿像母女似父,偏偏上官景安长得不像容妃而像长泰帝,这也是容妃最得意的事情之一。

    难怪长泰帝会对上官景安暗地里特别疼爱,移情是也。

    所以说,上官景安的天生容貌,也是他的一大本钱,福气是也。

    早几天,长泰帝就给上官景安布置了一个功课,就是分析沈则敬升任京兆少尹这件事。长泰帝让上官景安思考沈则敬调职的原因,从这件事情中,得出什么样的结论。

    长泰帝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让上官景安从这个事情中了解到何为帝王心术,要通过具体的事例,来告诉他如何运用帝王心术。

    身为一个帝王,文治武功那是理想中的事情,这些可以借助臣下、百姓的力量来完成,不一定要亲自去做;但身为一个帝王,帝王心术一定要掌握,并且能熟练运用,这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住坐得久。

    上官景安是长泰帝属意的储君人选,这帝王心术,自必然会提前教给他。

    “父皇,皇儿愚钝。只想到父皇这是不想让沈家如愿,或还有重用沈家之意。父皇圣心独远,非皇儿所能猜度,请父皇提点……”上官景安口齿清晰地说着。

    他和长泰帝十分相似的面容上,有一个十三岁孩儿的稚嫩之气,也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拘谨和正经。

    长泰帝微笑地点点头,显然上官景安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一个十三岁的孩儿能想到这一点,虽然离自己真正的心思还差很远。但是已经不容易了。

    时间和阅历,才是一个人成长的最重要推力,皇儿长居宫中,还只得十三岁,就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长泰帝这样想着,再次满意地点点头,不由得佩服自己的眼光。自己果然还是有眼光的,这个皇儿果然聪明得紧,只要自己耐心教导。假以时日,这个皇儿定不会让他失望!

    “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父皇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都要记清楚了,万不可忘!这是父皇登位将近四十年的经验所得。是你将来能否坐稳皇位的关键!”长泰帝严肃第说道,看到上官长治肃穆待听,这才继续说下去。

    “所谓帝王心术,首要的就是帝心难测,作为一个帝王,你不能让臣下知道自己的心思。朕升了沈则敬,还是在俞谨之事情之后,这会令得沈家人和朝臣不解,只要他们不解,朕才可能达成目的。”长泰帝开始为上官景安一一讲解了。

    “其次是平衡,帝王的职责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处理事情,那是臣下做的事,帝王要做的事情是平衡朝中各方势力,是他们任何一方都不会独大,这样他们才不会影响到你的位置!平衡之余,还要让臣下朝着你的方向用力。这样,你的位置就会坐得久。沈则敬升任京兆尹,沈家得势,沈家是支持你的,就是你的得势了,就不会让老二因皇长孙出世而独占鳌头,你明白吗?”想到沈家的磨刀石作用,长泰帝的眼眸闪了闪,接着说道。

    “最后,身为帝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一切为了皇位!要紧紧记住这个目的,然后用各种手段来达到目的,就是用各种手段来保证你可以坐稳、坐久这个皇位!沈则敬升职,沈家得势,你就要沈家的势来上位,这才是父皇升调沈则敬的目的,你清楚否?”

    语罢,长泰帝殷殷望着上官景安,想听他的回答。

    “皇儿清楚了,虽则还尚未完全清楚,但皇儿会仔细思量的,多谢父皇教诲!皇儿还得时常跟在父皇身边学习才是。”上官景安听了长泰帝的话语后,这样回答道。

    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一番漂亮的回答让长泰帝很满意,又为上官景安讲述了朝中的各种势力,决意以后要多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不论。

    “母妃,孩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回答了。父皇很高兴,还叮嘱孩儿时常去紫宸殿呢。母妃,父皇真的相信了那番说话是孩儿自己想的,我是不是表现很好?你答应给我的红糖糕呢?”钟粹宫内,上官景安粘着容妃在撒娇。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在紫宸殿的拘谨和正经,脸上的稚气和话语的单纯,还有动作的跳脱,都在表明,这真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一个长居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十三岁孩子!

    “安儿表现真好,红糖糕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快去吃吧。”容妃笑着说道,语气里全是宠溺。

    上官景安住在皇子所,容妃也只有他来钟粹宫请安这段时间才能和他相处,自然上官景安有任何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的,更何况是满足口腹之欲的红糖糕?

    她看着吃着红糖果不亦乐乎的上官景安,心中也暗呼庆幸。幸好她想办法将长泰帝布置功课的事情告诉了沈家,不然沈家也不能及时将皇儿的回答送进宫来。

    沈家的人说了,只要十二殿下按照这样回答,必定能得皇上欢心的,他们说的没有错!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沈家,是一定会助皇儿登上那个位置的!

    此时长泰帝还不知道,他所谓传授帝王心术,早已被容妃透露给沈家知道了。

    因为容妃深知自己只是后宫妃嫔,论谋划论眼光。对朝局的把握对局势的走向,她知道自己绝对比不上沈华善这个三品大员,她还要借助沈家的势力来助皇儿上位呢,当然要和沈家互通有无。

    就算长泰帝属意皇儿,她也一定要将这个“属意”便得无坚可摧!

    “舅兄说得没有错,皇上心中的储君人选就是十二皇子,现在是打算给十二皇子传授帝王心术了。幸好容妃娘娘及时告诉了我们,不然。我还不知道沈家已经成为了皇上的磨刀石呢。”沈则敬对沈华善说道,语气颇有些冷意。

    “帝心难测,皇上想要做什么,我们这些臣子的,自然是不知道的。”沈华善笑着说道。

    磨刀石的事他在上任中书侍郎的时候就知道了,没想到隔了两年,皇上的打算还没有变,还是要借助沈家的力量帮助十二皇子登上皇位。

    至于十二皇子登上皇位后,沈家是何下场就不用说了,磨刀石到了最后。都是越磨越薄的,最后一定会被弃的!

    “我们要将容妃和十二皇子从皇上的手中抢过来!我们得让容妃娘娘相信,没有沈家的相助,只靠那缥缈的帝心,要登上那个位置是多么艰难。这一点。我们之前做得很好,不然容妃也不会将皇上不知功课的事情告诉我们。我倒想看一看了,是帝王心术厉害还是将相城府厉害?”沈华善继续笑着说道,语气也和沈则敬一样,变得有些冷。

    “叔父,真的要这样做吗?这样不正好合了老二的意?若是京兆势起,父皇趁势定下老二为太子,那么五皇子府就得不偿失了,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五皇子府内,上官长治有些迟疑。

    在长泰帝、沈华善各有所想的时候,李斯年也在向五皇子上官长治说了一个建议,他准备在京兆布局了。

    目的,就是为了二皇子上官承佑!

    “这计划,一点风险都没有,殿下也该知道一下何为帝王心术了。所谓帝王心术,是为君者之道,虽是为君者独有,但我们也可以知道,甚至可以利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李斯年耐心地解释道。

    所谓帝王心术,又怎么样呢?他详细自己也能驱帝王心术为己所用,正好借了这个局来为五殿下上一课了。

    帝心难测,却不是不可测的,只要准确掌握了皇上的心思,就不会冒险。

    二皇子府的皇长孙满月之后,京兆请立太子的言论不断地有人散布。虽则还没有任何官员给长泰帝上书要求请立太子,但是这样的风声越来越烈,甚至传出了太子非二皇子莫属的言论,令得不少京兆官员闻风而动。

    先是二皇子一派的官员坐不住了,他们之前就想着待皇长孙满月之后就铺势的,现在京兆刚好有请立太子的风声,趁势而为,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所以二皇子一系的官员纷纷上折子请立太子,折子上有言“二皇子身份尊贵母出名门聪敏好学又对绵延国祚有功”,言下之意是请立二皇子为太子。

    然后五皇子一系的官员在其中添了一把火。鸿胪少卿方从哲上书请立二皇子为太子,折子为二皇子极力美言,称二皇子“天资粹美,天意所属,宗庙、社稷授予,定能继承皇上意旨,开创大永盛世!”,言中还提及立二皇子为太子,国祚有继,长泰帝就可以不必再为政事国事劳心费神,可以安享晚年、极乐无忧了。

    方从哲的折子递上去之后,二皇子上官承佑滋滋暗喜,认为自己被立太子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方从哲不是自己的人,却顺应大势递帖子请立自己为太子,自己还不是众臣所向吗?

    可是所有请立太子的折子都被长泰帝留中不发,长泰帝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赞同或反对的意思,只是脸色有些暗沉。

    这样一连几天,二皇子一系的官员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不明白长泰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不想立二皇子为太子?可是二皇子府连皇长孙都诞下了啊。

    不管长泰帝是怎样的心思,五皇子一系的人继续上折子请立二皇子为太子,方从哲当然也在其中。他这次对二皇子的赞美比上次更甚,道二皇子在民间的呼声甚隆,请立太子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这一次,长泰帝没有留中方从哲的折子了,而是将折子退回了给他,还申斥了他一顿,还道“国本之争乃是长远事,众卿不得再议!”。

    在退回方从哲的折子后,长泰帝私下里也训斥了上官承佑一顿,教训他有时间市恩臣下和百姓,还不若花多点心思教导皇长孙云云。

    长泰帝训斥二皇子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这下朝官都知道了,现在皇上还不想立太子,准确地说,皇上还不想立二皇子为太子!

    这下官员可不敢逆龙鳞了,朝中请立太子的呼声一下子就消失了。

    ps:

    一更!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将相城府

    上官承佑在紫宸殿被长泰帝训斥一顿后,回到二皇子府大发了一场脾气,心情极为阴郁。

    他连最为喜欢的嫡长子也看着不顺眼了。就算生下他有什么用?父皇也不会因为这个而立我太子,还无端训斥了我一顿!上官承佑恨恨地想,越想脸色越狰狞,他对于长泰帝的训斥实在无法接受。

    原本以为二皇子府诞下皇长孙,皇位就是囊中之物的了,没想到竟然被训斥!上官承佑原先有多启迪啊,现今就有多失望!

    匆匆赶到陈知浩和张星华见到上官承佑的脸色,便暗道不好,脑中快速地想着应对的办法。

    我们这些二皇子一系的官员太心急了,以致中了别人的圈套。宴安鸩毒,是为此也!——陈知浩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本来皇长孙满月之后,请立太子是个恰当的时机,但是陈知浩和张星华都没有想到,有方从哲这样的一班官员在其中推波助澜,事情的结果和他们当初的预期截然相反!

    皇长孙满月,请立太子这并没有什么,但这个事情被方从哲等官员演绎成二皇子一旦登位,皇上只会成为表面高高在上但实际没有任何权力的太上皇!

    这让一直恋栈权力的皇上怎么接受?这不是在请立太子,分明是在逼宫啊,所以皇上在看了方从哲等人的折子后,才会震怒不已,就算他原本有立太子之心,也断不会在此时立二皇子为太子!

    “方从哲等人看透了皇上的心思,又利用了殿下心急这一点,所以我们才会入局。是臣等失察了,请殿下恕罪。”陈知浩这样说道,既是请罪又是解释。

    虽然他是上官承佑的曾岳父,但是君臣有别,他在上官承佑面前向来不敢以长辈自居。

    “方从哲背后定是另有主人。五殿下曾在鸿胪寺任职,很有可能已经收归了方从哲。这一局里,他是引我们上当的饵。”张星华分析道,他是赞同陈知浩的意见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方从哲上折子是受人指使的,他们就妄为上官承佑的助力了。

    “殿下,是我们心急了,这是应该反省的地方。寸步维艰,刻刻谨慎。这个道理实在没有错。在皇长孙诞下之后,我们更应该小心谨慎。当下应该韬光养晦为主。论长论功,殿下的优势是最大!加上还有皇长孙。只要我们自身不犯错误,五殿下等人休想抢在殿下面前!”陈知浩继续说道。

    事未能如愿,就要找出原因来,这次之所以败下城来,说到底还是因为二皇子府太大意了,因为皇长孙的事情沾沾自喜,殊不知五皇子布了局,就等着我们这些官员踩进去了!

    可恨这些天自己在准备脱孝的事情,也不及细想。不然这么简单的局,他一定会破得了。陈知浩暗暗后悔,这么简单的局,怎么会破不了?

    陈知浩的话语,张星华也深以为是。二皇子府大意,所以没有察觉到五皇子设局一事,更重要的是,二皇子一系的官员并没有准确地探知到皇上的真正心意,若是早点探知皇上还没有立太子的打算,二皇子府一系的官员绝对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因此,二皇子府出了韬光养晦之外,还要能准确探知皇上的心意,这就要靠宫中妹妹的帮忙了。

    “殿下,你可知何为帝王心术?这首要的一点,就是帝心难测,而我们这些为人子、为人臣的,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体察上意……”陈知浩沉吟道,也觉得是时候要让上官承佑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了。

    这些他之前已经有所领悟,但是一直都不敢告诉上官承佑的。但如今从皇上的心思来看,二皇子的确要掌握这些心术了,这样,才能在皇上面前有所表现啊。

    “叔父,你这个计划真是厉害了!你没有看到老二从紫宸殿出来时的脸色,那一个叫难看!虽然方从哲被父皇训斥了,但他在这次事情中功不可没!”五皇子府内,上官长治心情很好。

    先前他还担心这个计划会冒险,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李斯年,现在的结果令他满意不已。

    “所谓帝王心术,只要懂了它,就可以用它,这里面的学问千变万化。殿下须记得了,手段可以多种多样,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那个位置!这其实就是谋算人心的一种方式罢了!殿下见识到了这威力了,以后还得多加揣摩才是。”李斯年微微笑道。

    他的声音包含关意,那语气仿佛就是对一个看重的子侄说话。对于五皇子,李斯年是倾尽心力去帮助他、扶持他的;李斯年也相信,凭着五皇子的聪明和手段,必定能更加熟练运用这种种帝王心术的!

    我一定会辅弼五殿下成为盛世明君的!李斯年再一次坚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

    “沈则敬已经就任京兆少尹,我看之前谋划的事情可以开始进行了。这个局,要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铺陈,一定要让沈家入局!”李斯年继续说道。

    打击了二皇子的气焰,耗损了二皇子的势力,估计二皇子府会有一段时间的沉寂了。

    从皇上的心意来看,现在还不是请立太子的时候,对五皇子府而言,现在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沈家了1

    “很好!我也会吩咐许三思、李可安等幕僚全力配合叔父的计划!”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戏肉,上官长治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沈家!他早就说过的,沈家带给自己的屈辱,自己定要洗净!自己定要沈家也尝一尝这种滋味!

    “五皇子这个手笔真是漂亮!原本二皇子的火势恰恰好,五皇子从中添了一大把柴,结果二皇子所谋的事情就烧糊了。”俞正道笑着说道,用了一个最恰当的比喻,来描述二皇子和五皇子之间的角力。

    “不知道是五皇子自己的想法,还是李斯年的手笔呢?”沈华善倒没有笑,反而脸色不太好。

    自从俞谨之离开京兆之后,沈华善就总觉得事情颇为不顺。

    罗士敬致仕,沈则敬任京兆少尹。这些都不是沈家计划内的事情,就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而沈家无法预料一样。这种感觉可真不好,沈华善笑不出来。

    “是李斯年的手笔!李斯年在中书省,又时常和皇上接触,皇上的心思,他能摸个七七八八,肯定是他没有错。”沈则敬接话道。

    如流处监视李斯年已经七个月有余了。发现他真的是面面俱到的人物。,除了偶尔出现在五皇子府。如流处根本就没有发觉他有什么弱点和什么错处。

    这样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李斯年用将相城府来对付帝王心术,可见其心中沟壑不少,如流处和蚍蜉还是不能放松。说起来,皇上自以为帝心难测,可是李斯年早就能猜出来了。现在估计二皇子府也能想明白了。皇上想要的是平衡,而不是哪一个皇子独大,这是在为十二皇子铺路呢。”沈华善说道,脸色终于正常了些。

    帝心向着十二皇子,这是近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了。

    “所以世间并没有什么帝王心术。有的。只是一个个具体的目的,和根据这个具体目的而产生的具体手段。就拿夺嫡之争来说,二皇子身后有陈知浩和张星华,五皇子背后有李斯年和方从哲,某种意义上来说。二皇子和五皇子相争,就是陈知浩、张星华和李斯年、方从哲相争!五皇子此次能赢,是因为李斯年近在中书省,对于上意的把握比陈知浩等人更加准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斯年是五皇子倚重的将相人选。”

    “但是,将相城府首要是知也是不知!自古揣测上意、摸透帝心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估计这李斯年在皇上表现定是中中正正的,既不过分聪明也不愚笨。这样的人,皇上才会放心使用的!综上可见,这李斯年对于帝王心术、将相城府的运用,是极为熟练的。”俞正道作结了,他之所以要说这么多,是为了让随伺一旁的沈宁有得。

    “史书中描述先朝的党争,有其言为‘木偶尔,泥胎尔’,陈知浩和李斯年是否就是如等之人?那么皇上对十二皇子的教导又有何意义?”

    这是沈宁所不解的地方。李斯年这么厉害,可以顺着上意办事,那么长泰帝在他们眼中算是何物?十二皇子就算坐上那个位置,又能坐得稳吗?她对此表示了忧虑。

    “宁儿,你还是不明白,皇上在我们眼中是怎样,那么在陈知浩和李斯年等人的眼中就是怎样,这就叫推己及人。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明白!”俞正道的脸色有些严肃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帝王心术、将相城府!所谓帝王心术、将相城府,真正说的都是谋算人心的本事!就这本事而言,没有所谓对错,也没有所谓意义,端看是为了什么目的。”俞正道沉沉地说道,将自己的心得教与沈宁!

    沈宁想起前世的上官长治和李斯年,似是有悟,却一时也无法说出什么,只得对俞正道等人点点头。

    沈华善想起朝中大臣请立太子的风声一下子就消失了,想来二皇子一系的官员已经想明白什么了,京兆的局面会有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了。

    然而这样的风平浪静只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预兆,未来的局势必定会更加艰险,沈家众人更要提起十二分小心才是!

    尤其是沈则敬即将出任京兆少尹,他是沈家第三代最重要的人,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敬儿,褚时秀出身御史台,为人严正,和他共事,按法度办事就可。关键是京兆府那班官员,能在京兆这个漩涡呆久的,都不是简单的人!能交好是上策,万不能交恶!如流处将京兆府的官员情况报上来了没有?”沈华善想到沈则敬即将去京兆府任职,便这样提点道。

    “孩儿晓得了。如流处已经将情况报上来了……”沈则敬一一回到沈华善,对于即将去京兆府任职,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就在沈家商讨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想到五皇子府正密谋对付的沈家!沈家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时半会还没有感应到。

    他们的心思,更多是放在了长泰帝和五皇子府本身,却没有想到五皇子府另辟蹊径,打了沈家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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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推荐萧七七的书:《丑医》 /qyqfav前世死得惨烈,这辈子“没脸”“没钱”但她懂医识药有空间逃出黑暗乞丐组织,种药行医发家致富却总牵扯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她只想过自己的富足小日子,为嘛会这么难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安排后路

    五月上旬,沈余宏的妻子沈成氏诞下一子,双飞院内喜庆洋洋,这应该算是庆贺沈则敬就任京兆少尹的最好贺礼了。

    在他任职京兆之前,添了一个孙子,这是很好的兆头。沈华善也很高兴,为曾孙取了名为沈庆敏,又令沈俞氏好好筹备,将洗三礼都办得喜庆妥当为上。

    大理寺丞成方圆家接到报喜也极为高兴,成方圆为外孙准备的洗三礼也极为隆重不论。

    沈庆敏尚未满月,沈则敬就上任京兆少尹了,正式开始在京兆府任职的经历。

    初次见面,京兆尹褚时秀对沈则敬既没过分看重也没过分淡漠,只吩咐沈则敬要尽忠职守,和属下好好相处,就令沈则敬自行和属下寒暄去了。

    沈则敬一一见过了京兆府的官员,对各官员的相貌性情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录事参军事魏法鹰眼勾鼻,看样子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至于功、仓、兵、法等六曹参军事,倒没有给沈则敬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总的来说,大家都笑意晏晏,相见甚欢。

    随着沈则敬上任京兆少尹,沈华善也在考虑另外一件事了,那就是他自己致仕一事。

    按照沈则敬升迁的速度,加上沈家、俞氏的谋划,再加上宫中的容妃和十二皇子的原因,应该不用五年,沈则敬就可以官居三品了。

    这也就是说,到时沈华善就必须致仕了。按照大关任官规定,子孙官居三品,父祖避官致仕。

    因此,沈华善觉得致仕的问题要提上思考的日程了,在自己致仕之前,得把儿孙子侄的后路都安排好才是。

    按照俞谨之的推测,不出五年,天下必乱。所以沈华善甚是忧心。像沈家这样的家族,大局,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大局不稳,那么沈家必定深受影响。

    五年,五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若是天下大乱。沈家又有何处安身立命呢?为儿孙长远计,他也不知道在夺嫡之争、天下将乱之时。能为子孙计些什么?

    大乱之时,人如草芥,再多的计谋,再多的谋算,都没有用了!这首要的和最要的,就是要保存沈家能够繁衍生息的力量。

    要怎样才能保存家族,还能繁荣持续呢?作为沈家的族长和官场的重臣,沈华善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是慎之又慎,以致迟迟都没能作下决策。

    这不是为儿孙谋个官身、结个亲事这样的小事。而是将来的沈家要走的方向!身为族长的他要指明这个方向,带领族人坚定不移地往这个方向前进,一旦这个方向错了,那沈家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他在心里反复推敲、演练,不敢轻易下决定。连日来他的脸色都没有好过,以和善著称的他,也板着脸孔训斥了几位集贤殿的年轻官员。

    沈华善思考的事情很多。沈则敬任京兆少尹,这就表示这几年他只能留在京兆了,格局其实等于是被限制了,他能够做的就是不断累积官历和声望,不断地往上!

    而沈家的格局不可能限在京兆,其一,是因为沈家必须要开拓新的领域,只靠京兆的沈华善和沈则敬,成就不了一家家族的繁荣,沈家必定要有后备支持,想到明年的春闱,沈华善打算要让沈家子侄都出仕了,不然若是他自己和沈则敬有变,沈家连接得上的人都没有;

    其二,一旦动乱,这京兆是首当其冲的地方,也就是说,遭受到的攻击和损失将会是最大的!这对一个家族来说,是致命的危机!所以沈家的有生力量绝对不能出现在京兆。

    那么沈家要在哪里开创局面呢?沈华善首先考虑的就是沈家根脉所在地江南。江南富庶,然而地势不险要,在承平之时的作用巨大,若是天下大乱,真不好说。

    沈华善想起俞谨之说的南方可守。南方,到底是南到哪里?赣州?西宁道?抑或是岭南道?沈华善皱着眉头在想。

    他拿过舆图一看,再联想起西宁道、岭南道和江南道之间的联系,又想起了沈则高等人在岭南,更想起了前年的天才匠人胡兆昌,心中也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虽然一时还定不了具体的方向,但沈家可以早作一些准备!待去做过之后,就能确定将来的方向了。

    想到这里,沈华善微微一笑,终于下定了一个主意:看来得往江南去多几封书信了。

    青竹居内的沈宁,是不知道沈华善的思考的,她正看着应南图从西宁道发来的书信,看罢后,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感到很愉悦。

    君悦我兮,我心知。

    应南图离开京兆已经快半年了。这半年来,每半月一封的书信,从未间断过。

    沈宁也很好奇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将书信送来京兆的!毕竟西宁道和京兆之间相隔甚远,更是山高路险。他从西宁道送来这么多书信,得耗费多少人力和钱财?!清平侯府有那么多的钱财供给他吗?

    真是想不明白啊,看来得问问了。

    想到西宁道,沈宁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已经久未见面的堂兄沈余益,沈余益在西燕的作用日益重要,西燕据点的工作也做得十分顺利,如流处经常能接到西燕传回来的消息。

    有时,在朝廷官员都还没有得知西燕情况的时候,沈余益就想办法将消息传了回来,竟然能抢在朝廷斥候之前。

    比如沈家就得知,去年出使大永的西燕皇子司马昊,现在已经是西燕太子了,又比如西燕皇帝司马政似乎身患重病,燕都的太医人人自危等等这样的消息。

    从长泰三十六年开始,到现在快三年了,沈余益都没有回过京兆。沈余益的生母即沈则远的王姨娘已经在怀疑了!

    不过她不是怀疑沈余益去了西燕,而是怀疑他早就出事了,不然也不会三年多了都没有回来,虽然有书信,但那也可能是伪造的。

    王姨娘曾哭喊着对沈则远说道:“无论如何,过年之时都要看到儿子平平安安地回来,不然我也不要活了!”

    沈余益是王姨娘唯一的希望。作为母亲,她会这样说,沈家每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了解,沈则敬已经在思考接替沈余益的人选了。

    要在西燕再谋一个户籍文书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现在只能找一个和沈余益年纪面容都相仿的沈家人去接替西燕的工作了。

    这个不难找,沈家的子侄沈余同已经从杭州来到京兆了,现在正在接受如流处的训练。到了年末。沈家就会想办法将沈余同送去西燕,这样。沈余益就可以回来京兆了。

    想到沈余益在西宁道的艰难,沈宁不由得有丝丝敬佩。这个堂兄长,为了沈家,的确做了很多事情。正因为有了这些人在,这一世,命运一定会改变的,不是吗?

    沈宁自己回答了自己,是的!已经改变了!父亲升任四品官,这和前世他被贬职南岭,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己也不再是五皇子妃。祖父在中书省任职,这一世的状况,要比上一世好多了!每次想到这里,沈宁就忍不住心里松了一口气。

    自己重生,总算是有意义了。今生的轨迹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父亲高升,沈宁就开始想到祖父沈华善没有几年就要致仕了。

    做了三年的皇后,她很清楚大永的官制。照这样的形势来看,父亲四十五岁之前就可以做到三品官,这在大永,是极为显耀的事情!

    当然,也会受到极大的质疑和考验。若是祖父致仕,父亲在官道上就成了沈家的领头人,父亲责任重大啊!

    想必有祖父的支持,还有那么多的沈家子侄,父亲也必定会像祖父那样,能让沈家繁荣的。

    一个家族,最怕的就是后继无人,在祖父致仕之前,沈家的子侄也应该在大永累积官声了,沈宁想到了这一点。

    长泰三十七年的时候,沈华善压着沈家的子侄不出仕,当时是为了韬光养晦,免得引起朝臣和长泰帝的猜忌,也为了避免诸皇子的拉拢。

    现在情势变了,沈宁认为这应该改一改了,正好趁着明年春闱将沈家的子侄放到官场中去。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自己的师傅俞正道说的时候,倒让他哈哈一笑。

    “很不错!走一步,看三步,你能从父亲高升想到祖父致仕之后的事情,眼光已经很长远了。不过我认为亲家老爷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你也不用和他说了。”俞正道对沈宁这个学生还是很满意的,对她的想法表示了肯定。

    “想必亲家老爷致仕之前,这个夺嫡之争也应该落下帷幕了。只要储君人选落定,才能腾出手去应对天下的乱局。西燕事、北疆事,这些都是紧要的事情,但只能一步步来。以京兆这格局,三年可保无忧。”俞正道解释道。

    他从如流处那里补充了很多消息,没想到沈家在西燕也有据点。西燕皇帝病重、天子更换,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一旦西燕新君上位,还会不会和大永保持和平相处,这是个未知数!

    连续两年的天灾,北疆民众几乎颗粒未收,现在还有安北都护府的五万兵将和陇右卫的十万士卒震慑着,若是谷大祖反的话,北疆岌岌可危!相比沈宁忧心沈华善致仕之后的事情,俞正道认为认为致仕前的事情更加重要。

    “致仕是必然的,人都会有老时,不可能会长居官位。这一点,我们都应该知道,也应该无所畏惧。退了下来,总会有人接上去,之后的事情无可预料。能够做的,就是致仕之前的准备,准备妥当,才能保证致仕之后没有起大变化,只是一个适当的过渡和交替。”俞正道继续提点沈宁。

    在他看来,任何事情都可以当做教学的实例,所以沈华善将来致仕这个事情,也可以当做一个教例。

    “多谢舅舅教诲。宁儿也没有忧心的,只是有感而发。舅舅说的是,在祖父致仕前,才是更加重要,得作好准备才是。”沈宁恭敬地回答,内心感激不已。

    俞正道对她的教导之心,她很清楚,也很受教。对于俞正道的话语,她是信服的。当前,才是最重要的,准备好后路,才是最重要的。有备,才能无患!

    转眼就到了六月暑来,沈家及京兆都一片平静,京兆人家又开始准备一年一度的避暑事宜了。

    随着六月酷暑的,还有在隐隐发酵的危机,只是它隐藏的深,尚没人能够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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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少女情怀

    六月,沈家众人并没有外出避暑,原因有很多。

    一是要筹备沈庆敏满月礼的事情,二是要准备沈宓及笄礼的事情,三是沈家在京郊的庄子在去年东郊大地动中损毁严重。

    沈宁也不想离开京兆,现在京兆虽然一片平静,但是平静底下的暗涌随时会爆发出来。所谓瞬息万变,若是外出避暑不能及时应对,那就麻烦了。

    而且,沈宓就要及笄了,她的及笄礼,也要好好准备才是。

    随着年纪的增长,沈宓虽然还是不太爱说话,但是已经外向了很多,而她在算科、账目上的天赋也越发显露出来。

    在颜商离开沈家之后,在沈则远的鼓励下,她欣然接过了颜商原本的工作,和沈余守一起,成为沈则远在庶务商事上的左右手,只不过她并不露面,主要是负责沈家的账目。

    她在商事上一点就通,也曾为沈则远建议过几条良好的商策,得到了沈则远的大力赞扬和推广。

    在她的建议下,沈则远将还来醉酒坊的产品拆分,一种是精酿陈制的美酒,专供皇家和官员之用,一种是专在酒坊售卖的招牌酒,还附赠买三送一的优惠,而在龙井斋也实行了类似的规定。

    现在,还来醉和龙井斋的生意是蒸蒸日上,沈则远多次在沈则敬和沈华善面前赞扬沈宓的表现,认为她对沈家的贡献也不小。

    沈华善和沈则敬对沈宓的变化看在眼内,对沈宓的表现也很满意,再次感叹鉴华堂的功课是很有用处的,沈宓的进步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俞氏对姨娘、庶女向来是不亏待的,沈宓有这样的表现,她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威胁。有时候力量太悬殊了,胜负早就知分晓,已经没有争斗的必要了。沈则敬的后宅,就是这样的情况。

    李姨娘和何姨娘都只有一女。他们根本就无法和沈俞氏争些什么。加上现在沈则敬宿在采薇院和碧荷院的时日越来越少,而他和沈俞氏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情意越来越深。

    一个男人的心已经不在后宅和情意之上,这样,就更没有什么好争的了!

    而且沈家第三代中,沈俞氏所出的几个男丁,均有上佳表现,是沈家第三代的柱梁人物。是沈家将来的的话事人!说到底,沈家的将来。是在沈俞氏的掌控之中。

    沈宓有上佳表现,沈俞氏倒也大度,衣食用度一应是不缺的。苛待这一说,更加没有了,沈俞氏没有那个心思和时间去苛待她们!

    李姨娘和何姨娘也看清了沈家的局面,她们也没有多余的念想了,只求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将来能觅个好人家,成亲后和和美美,她们就知足了。

    有时候,当你认清局势时。所求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和鸣轩内,李姨娘在小意地和沈俞氏说着沈宓及笄的事情,语气恭谨至极。

    其实沈俞氏对她们这两个姨娘也不差,不知道为什么,李姨娘对着沈俞氏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畏惧,言行也颇为拘谨。

    虽然此刻沈俞氏是笑着的,李姨娘也心有惴惴,不知道这位主母会怎么回答她。

    “宓儿及笄的事情,我是不会亏待她的。这及笄礼,我一定会办得妥当的,会尽量办得隆重。老太爷和老爷,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有一点你得知道了,宓儿毕竟是庶出的,这规矩礼制上,就受了限制,她的及笄礼,是有定例的。”沈俞氏直接说道。

    本来这些事情她不用和李姨娘解释,只须直接下决定去办就可以了。但是沈俞氏为人母亲,李姨娘的想法她也很清楚。

    大家都是想女儿越体面越好,但有些事情本来是怎样的,就该是怎样的,份位已定,更改不得。这一点,想必李姨娘也会清楚的。

    “太太说的是,婢妾知道这一点的。太太能够亲自打理宓儿的及笄礼,已经是宓儿的福分了,婢妾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会有其他想法?婢妾在此先谢过太太了,宓儿的及笄礼就拜托太太了!”李姨娘带着感激的语气说道。

    李姨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沈俞氏打理沈宓的及笄礼,要比她自己准备要好得多了,这算是沈俞氏大度了,在别的人家,主母怎么可能为一个庶女打理及笄礼?

    想到这里,她都觉得是天大的幸运了,至于沈俞是和她说的请哪家夫人做加礼嘉宾,她请沈俞氏直接决定了就好,她没有任何意见。

    “那就先这样吧。我会吩咐俞妈和管事们准备此事的。二叔和宓儿,不仅有叔侄之份,还有师徒之谊,想必备下的及笄礼也会厚重的。说到底,这也是宓儿自己的造化,你将女儿教得不错。我先前就说过,沈家的后院不能出现腌渍事的,后院和睦是最重要的。宓儿的及笄礼我会筹备,将来宛儿的及笄礼也一样,你们都要紧记自己的本分!”沈俞氏的声音沉了下来。

    沈俞氏可以给沈宓体面,因为她是沈家人,但是对李娘娘和何姨娘,也要敲打敲打才行,免得她们心头太高,损了沈家的福分。

    “婢妾都晓得的!还是太太大度,婢妾定会记得自己的本份的。”李姨娘喏喏地道。这些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只要沈宓的及笄礼办得体面,她自己根本就没有要求。

    半闲居内,沈宓将收藏好的几封书信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即又小心翼翼地放好,然后拍了拍自己有些绯红的脸,开始核对还来醉的账本。

    可是没有多久,她就走神了,账本久久停留在同一页,她也忘记翻了,就连南枝这个大丫鬟进来,她也没有发觉。

    “姑娘,奴婢听说了,姑娘的及笄礼是太太亲自打理的,姨娘已经去见过太太了,就是商量姑娘及笄的事情,估计等会就会来姑娘这里了。太太为人周全。姑娘的及笄礼想必不会差的!”南枝笑着说道,她说的正事,就是她从采薇院探听的八卦。

    及笄礼?沈宓近来的事情不少,差点忘记自己及笄礼这么重要的事了。及笄礼成,自己就是大人了,那么,谈婚论嫁的事也很快就要提上日程了。长姐沈宁就是在及笄当天定下亲事的,不知母亲和父亲对于自己的亲事。是何考虑?

    沈宓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几封书信,先是害羞,然后感到一阵深深的忧虑。她的亲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能听从祖父和父亲的安排。

    姨娘曾向父亲问过打算,父亲是有意将她嫁入官家的,这也是符合沈家泽亲的一贯要求。看来,自己和他是有缘无分了。

    这样的想法笼罩在沈宓的心头,随这及笄日越近,沈宓就越紧张和忧虑。偏偏这样隐秘的心思又不可能告诉别人知道,加上六月天气炎热,沈宓在及笄前几天就病倒了。

    这可急坏了李姨娘,她担忧得差点哭出来了,这眼看着就是及笄礼了。怎么会病倒了?李姨娘守在半闲居照顾沈宓,沈俞氏也吩咐了人请来大夫,幸好是小毛病,热气上心,只开几剂去火清热的药就好了。

    那大夫说得没有错,只是小毛病,沈宓很快就好了。病是好了,可是沈宓的精神还是很差,沈则远又送来了滋补的人参,沈宓吃了也没有多大起色。

    对于沈宓的情况,沈宁也很担心。重生这些年来,她和沈宓的感情渐好,也见证着沈宓的成长。对于沈宓,她就是当晚辈来看的,也为她准备了厚重的及笄礼。

    听到了沈宓生病的消息,沈宁想起了这些天沈宓的心不在焉,在鉴华堂上课的时候也时时走神,现在居然还病倒了,在及笄礼到来的时候,必定是期待又欢喜的,怎么会热气上心呢?

    想必她心里是有什么事了,想到这里,沈宁唤过了春诗,让她随着一起去半闲居,看望沈宓去。

    “我专门来看看妹妹的,妹妹可好些了?”吩咐春诗将礼物送上,沈宁便问道,李姨娘已经回采薇院休息了。

    这半闲居内,就只有沈宓和沈宁两个主子了,沈宁遂吩咐春诗、夏枝等人退下了。

    沈宓正奇怪呢,就听得沈宁在问道:“妹妹心里是有什么事了?”听了这样的话,沈宓心里一惊。

    想起这位长姐的敏锐和聪明,随即暗暗叹一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嗯,妹妹令姐姐担忧了。”良久,沈宁才听到沈宓这么回答,看来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个妹妹心里是有事了。

    “不知是何事,令妹妹忧心至此。不知道可否告诉姐姐,看姐姐能否为你解惑一二?”沈宁想起沈宓前世凄惨的结局,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愧疚,心里想着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就算为她解惑也好,也算是自己的补偿了。

    许是沈宁的眼神太诚挚,又许是自己心中压抑的忧虑实在需要找一个倾诉的出口,沈宓觉得眼前的沈宁是可信的。

    鬼使神差地,沈宓便想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沈宁,让她给自己出主意。沈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便用低低而又坚定的声音说道:“姐姐,是忧虑亲事的事……”

    听完沈宓的话,沈宁有些不可置信,这个内心害羞的妹妹竟然心里有人了?而且还是那个颜商?

    沈宓和将来的颜商子?沈宁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这两人竟然有这样的缘分和纠结,真是出乎她意料!

    原来沈宓跟随沈则远学习期间,曾女扮男装在还来醉和龙井斋出现过,和表哥颜商就有了接触,而颜商也被她的本事折服,对沈宁也渐渐上心了,一来二去,这对小儿女对彼此就暗生情愫了。

    颜商为了能配得上沈宓,决意离开沈家另立门户,现在经营着一个绸缎庄,生意也是不错的,也偷偷和沈宓保持着往来。

    可是,沈宓和颜商都知道,颜商一个小小的商人,要娶得沈宓,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沈宓是庶女,但却是三品大员的庶孙女、四品官员的庶女,和普通人家的庶女不一样啊!

    所以沈宓才会忧思成疾。

    随即沈宁笑了,沈宓和颜商所忧虑的事情,在她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颜商在前世可是被称为颜商子的,他后来创下的局面之大,是谁都不能预料得到的!既然沈宓和颜商两情相悦,那么沈宁就一定要帮助他们得偿所愿,不仅是为了前世对沈宓的愧疚,还是为了沈宓今生的幸福。

    “妹妹勿忧心,姐姐有办法……”沈宁安慰着沈宓,然后附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听得沈宓眼神陡亮,脸上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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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不和

    已经是亥时了,始伏大街已经人烟稀少一片寂静,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好梦正酣了。

    而在荣平郡主府,郡马沈则熙醉意醺醺地一把推开荣平郡主欲上前搀扶的双手,边醉喊着:“滚开!滚开!我没有醉,我没有醉!来,再喝一杯!”

    他酒气浑浊地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了,随即又支撑着站起来,挣扎着晃晃前行,巍巍颤颤地回到寝室里。

    荣平郡主看着沈则熙这副醉样,心里极是难过,可是她强忍着眼泪,吩咐奴婢打来热水,然后小心翼翼地为沈则熙擦洗着脸庞。这是她的郡马,自己是应该照顾他的!

    沈则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口齿不清地叫喊道:“我不是郡马……我是沈则熙,富有才名的沈则熙……我不是郡马……”

    他迷迷糊糊地说着这样的话,喷出浊浊的酒气,而后沉沉睡过去。熟睡的他,根本就不曾知道自己的妻子荣平郡主已经泣不成声。

    容嫔君主泪眼婆娑地看着昏睡中的沈则熙,只觉得心里一阵凄然。

    第三次了,沈则熙这样醉酒的情况,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每次他醉酒之后,都会嫌恶地推开她的靠近,也都会叫着自己不想做郡马那样的话语,不知他是醉了如此说,还是他心里真如是想!

    但是荣平郡主知道,沈则熙心里十分苦闷,在光禄寺的任职也不愉快。为什么才短短几个月,他就这样了呢?荣平郡主想不明白。

    他不想做郡马,荣平郡主最初也没有料到。新婚燕尔过后,夫妻生活竟然会这个样子,他和她,竟然一天下来没有交谈过几句话。就好似陌生人一样!

    这和她当初的想象相差甚远,早知如此,还不若在宫中老死去了。成亲来作甚?她有时候负气地想,却总会不自觉地落泪。

    沈则熙和荣平郡主奉旨成亲之后。就搬到始伏大街的郡主府居住了。新婚燕尔的时候,沈则熙和荣平郡主也是很恩爱。

    荣平郡主长相挺好,性子也温柔,沈则熙虽然有些固执,却也是儒雅风趣的人。两个人也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时光。可是,随着时日加深,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就来了。

    沈则熙素有文名。擅长写文作诗,所见所说所想,都是风雅之事。在成亲之前,他曾听过荣平郡主“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话语,想着荣平郡主的修养和学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也想象着,夫妻两人能够互相交谈欣赏的,也曾想象过成亲之后,当他说出一句诗词时。妻子很快就能接上下一句,红袖添香夫唱妇随,这是何等乐事!

    谁知成亲之后,荣平郡主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连吴门画派她都不知道,须知自己娶了她。她就是半个江南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吴门画派呢?

    看到荣平郡主那副呆愣的样子,沈则熙就感到无比失望。然而这只是开始,相处的时间越长,沈则熙发现自己的失望就越来越多。

    他说的一切,荣平郡主都不了解,更说不上有和应了!而荣平郡主说的琐碎事,他听都不想听。

    渐渐地,沈则熙发觉自己和荣平郡主就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兴趣爱好、看事情的角度、对将来的打算,他和荣平郡主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

    带着这样的心思,沈则熙觉得和荣平郡主很难合得来,便对荣平郡主越来越冷淡了,夫妻两人,渐隔渐远。

    荣平郡主又不是傻子,沈则熙对她的疏远,她自然感应到了,她心里感到无比委屈,也开始对这桩婚事不满了。

    荣平郡主在民间长大,自小过的都是艰苦的生活,在沈家找到她之前,她还是在恤孤院子里帮别人浆洗衣服为生的,每日为了三餐谋算,朝不保夕的,能温饱就不错,哪里还有机会习文懂诗?

    就算在宫中一年多勤学苦练,也只能会些基本的诗句,面上堪堪能应付得过去罢了,沈则熙说的什么吴门画派,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她已经很努力跟上沈则熙的脚步了,暗地里也在苦练,然而学问诗词一道,要靠时间之功,非一朝一夕可成。

    所以她感觉自己离沈则熙越来越远了,也很清晰地感受到沈则熙对她的不满。

    在最初的伤心悲痛过后,荣平郡主也开始对沈则熙有怨怼之心了:自己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呢,他素有文名又怎样?还不只是小小的五品官!

    当然这样的怨怼之心只是偶起,每次她见到沈则熙醉酒,心里都极难过。

    沈则熙和荣平郡主怎么不会越走越远呢?沈则熙,吴越沈氏的嫡枝嫡子,又是四品刺史的嫡幼子,自小虽不说锦衣玉食,却也是绸缎珍馐不断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

    荣平郡主,自小过的都是苦日子,是在认回了容妃之后,才开始过上真正的优渥生活的。再大的富贵,再高的封号,她骨子都带着恤孤院子里拿着凄苦和卑微。

    从一开始,沈则熙和荣平郡主就有诸多的差异,只是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沈家和容妃,都没有在意这些差异,极力促成了此婚事。

    他们认为,认为沈则熙和荣平郡主在两家的协助下,可以成为和美的夫妻。然而事与愿违,人力又岂能时时敌得过天属?

    不过此时,他们都还没有感知到这个亲事即将带来的祸害。

    沈则熙对荣平郡主的不满,在去了光禄寺任职后越发加深,最后到了简直难以忍受的地步。

    沈则熙因为荣平郡主被授光禄寺丞一职,光禄寺的不少官员背地里嗤笑他是凭借裙带关系进入光禄寺的,而不是和他们一样,凭自己的资历和本事进来的,这让沈则熙感到自己低人一等。

    又加上他住在郡主府,府里的婢女和仆从,大多都是荣平郡主从宫里带出来的。他们对荣平郡主的恭敬要比对他重得多,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慢待!

    说白了,沈则熙娶荣平郡主。就是为了沈家和容妃的结盟,是一个利益结合的结果。而不是他自己真心想娶荣平郡主的。

    在新婚的时候,沈则熙还不觉得有什么,慢慢地,他就感到无比憋屈,自己在江南和京兆素有文名的,却娶了一个不通文墨的妻子,更重要的是。他还因为妻子受到了别人的嘲笑和慢待,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接受得了!

    他领了光禄寺丞的闲职,每日里就对着蔬菜瓜果酒肉,再想想亲事的不如意。心里就烦闷了!但是他娶的是郡主,牢骚在明面上也不能发,就只能喝酒了!

    喝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沈则熙最近觉得酒乃是世上最好的的解忧物。

    荣平郡主从回想中反应过来。继续帮沈则熙擦洗完脸庞,随后,让奴婢退了出去,吩咐此事不得外传,更勒令不能告诉宫中的容妃和景泰大街的沈家。

    荣平郡主虽对沈则熙有怨怼。但毕竟是夫妻,她心里还是为沈则熙着想的,也体谅他在光禄寺任职的不易,没有打算将沈则熙经常醉酒和夫妻情淡的事情告诉容妃和沈华善。

    这毕竟是家丑,若是告诉了容妃等人,沈则熙必定受到容妃和沈家的责罚,因为两人是圣旨赐婚,若是这事闹大了,传到御史台那里,若是监察御史参他慢待皇室,沈则熙的麻烦就大了,所以她才会瞒着此事。

    更何况,她也想和沈则熙继续做夫妻。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呢?

    从这一点想法上来看,荣平郡主比沈则熙强多了,起码她到现在,对这桩婚事虽有不满,却还是乐观对待的。

    第二天沈则熙醒来之后,发觉自己脸上、身上很整洁干净,换上了舒适的常服,如果不是自己的头有微微的宿醉,他还不知道自己昨天醉得那么厉害,显然是有人为他细心整理过了。

    想到这里,沈则熙感到有些愧疚,荣平郡主除了文识差,别的事还是不错的,没有郡主的骄纵,对自己也是极好的,就算自己对这桩婚事怎样不满都好,郡主倒是没有错的。

    自己不是糊涂的人,也知道这桩婚事,郡主自己没有决事权,她也是听容妃安排的,自己实在应该对郡主好一些才是。

    这样的想法,沈则熙每次醉酒清醒之后,都会涌现。可是当他在光禄寺受到冷遇时,他就会想起荣平郡主种种不是来。可见男人善变,也如是。

    “郡马,你醒了?姐姐今天宣我们进宫,说是甚为想念我了。你要回光禄寺吗?你若是不得闲,也无妨的,我会和姐姐说清楚……”荣平郡主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沈则熙醒来后,关怀地问了几句,然后就说了这个事情。

    “我今天沐休,陪你进宫吧。见完容妃后,正好去景泰大街看望伯父,我们一同去吧。”酒醒之后,沈则熙还有着对荣平郡主的愧疚,心里还想着要对荣平郡主好一点,她的要求,他很快就答应了。

    吃过早膳后,就和荣平郡主进宫见了容妃,也得到了容妃的赞许,容妃还道要他们好好努力,她很想抱外甥了云云,让荣平郡主是一脸羞红。

    沈则熙也是颇为难又期待的样子,一时钟粹宫内笑语声声,沈则熙和荣平郡主表现得就像一对恩爱夫妻。

    “对荣平郡主亲厚一些。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够成为夫妻,也是前世的缘分。再说荣平郡主为人也可,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让它过去,日子是要过的,人是要处的。”沈华善语重心长地对沈则熙说道。

    他话语中的良苦用心,是对侄子的爱护和提点。沈则熙醉酒的事情,他也有耳闻,想必是和荣平郡主有矛盾了,才会心里苦闷,想到借酒解愁。

    这种儿女之情的小事,沈华善向来认为要靠当事人自己的,旁人最多,也只能提点一两句。同台吃饭,各自烧香,也能曲用在这里。

    “伯父说的是,郡主人是好的。侄儿晓得了。”沈则熙笑着说道。

    沈华善虽然没有明说,但沈则熙也知道他在说自己醉酒的事情,所以接着承诺以后不会再醉酒了,请伯父放心云云。

    至于对婚事的不满,算了,自己一向对这个婚事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的,以后对荣平郡主好了就是,相处下去也不是难事——沈则熙这样想道。

    不幸的是,他的想法很快就改变了,从而为沈家带来了一场大灾难。

    ps:

    一更!

第两百零一章 白氏身份

    六月,沈家先是为沈余宏的嫡长子沈庆敏举办了隆重的满月宴,接着为沈则敬庶女沈宓举办了盛大的及笄礼。

    沈宓的及笄礼,由沈俞氏亲自主持,邀请了京兆不少官员夫人到场,对沈宓的体面,是给了十足,令得沈宓和李姨娘高兴到不得了。

    沈宓及笄礼后,李姨娘开始忧心沈宓的亲事。她当然第一个去找的就是沈俞氏,询问她可有何考虑。

    沈俞氏想起沈宁和她说的那一番话,道是祖父和父亲为官谋势正是紧要关头,这儿女亲事也须慎重,不然宁可再等一两年,等大局定下之后,再择婚事就不会有差错。

    于是便对李姨娘说道:“老太爷和老爷都说了,宓儿是个得力的。不若再等一两年,等老爷的官升高一些,到时候也容易找个好人家,况且宓儿那时也不大。”

    李姨娘一向信服沈俞氏的,既然沈俞氏这么说,她就应允了,打算趁着这一两年为女儿多筹备些嫁妆不论。

    “二皇子和五皇子那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吗?”参加完沈宓及笄礼之后,又为沈宓和颜商争取到两年的时间,沈宁的语气甚是悠闲,循例问了自己最关心的情况。

    “兄长的回话中是说一切平静。二皇子侧妃简氏也诞下了皇孙。二皇子势盛,却不敢再提请立太子之事,近来没有什么动静,而五皇子府一切如常。”秋歌回答道。

    “吩咐如流处和蚍蜉不可掉以轻心,一有动静,即来汇报。”听到这样的回答,沈宁心里感到有些奇怪。

    这两个月以来,二皇子府和五皇子府都有一种怪异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吩咐了如流处和蚍蜉密切注意这两处的动静。

    自从沈华善提点过沈则熙之后,沈则熙就没有再醉酒了,和荣平郡主之间相处得也不错。主要是他改变了自己喝酒的习惯。回复了江南时候读书的爱好。

    大多时候,他在光禄寺办完公后。不是去酒肆喝酒,而是去了祥和大街的藏看书。

    祥和大街的藏在京兆很有名气,据说是太祖上官伏出资兴建的,是京兆百姓阅书购买书之所。太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实际却很有难度,普通百姓哪里会来这种地方?

    所以藏日渐成了京兆读书人喜欢去的地方,间或有小家碧玉会去那里。普通百姓,则是很少见。

    因为沈泽熙对藏的喜爱,荣平郡主也曾陪他来过一两次这里,只是她对藏实在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来过两次,后来就不再来了。

    沈则熙抱着对荣平郡主可有可无的洒脱心情,对她这样的行为也不以为意,反而很享受自己一个人在藏的时光。

    这日,沈则熙又如常去了藏。正好在藏一个隐秘的角落看见了心心念念书帖《远山还顾集》,一时惊喜不已。

    这本书帖是惠和年间书法大家李长久的晚年作品,沈则熙一直很喜欢,也搜寻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看见过。没想到竟会在京兆的藏出现!

    真是太幸运了。沈则熙喜出望外,正想伸手去拿这个书帖时,忽而一只葱白小手打斜横出来,抢在了他面前,先拿到了那本书帖。

    这书被人横插一手得了去!沈则熙瞬间似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竟然有人抢先了一步,他带着失望和怒意,正想据理力争说是自己先看到,让来人将书帖交还给他!

    但在看清楚拿着书帖的主人时,他不由的一愣。

    那是一个小家碧玉,容貌并不艳丽,却是清雅恬静。柳叶眉樱桃唇,皮肤很白,目似春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并不逼人,却是令人心生愉悦的气息,正是沈则熙最喜欢的姑娘类型,也是沈则熙喜欢的气息。

    她娇娇柔柔地站正那里,拿着书帖,出神地轻轻抚摸着它,脸上带着惊喜和满足的笑意。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这本书帖,也为找到这本书帖而惊喜。

    碧玉、幽香、书帖,这副静美的画面看得沈则熙心神恍惚,这仿佛是梦中见过了无数次的情景,竟然会在他的眼前。——沈则熙有些迷蒙地想道。他久久没有出声,生怕破坏了这种美好氛围。

    “公子,你也喜欢这本书帖?真是不好意思,妾也很喜欢这本书帖。请问公子能让给妾吗?”那女子见沈则熙呆愣地看着她,想到他之前也是要去拿这本书的,便这样问道。

    她的眼神希冀,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就那样望着沈则熙,令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被动了一动。

    那声音清婉动听,和沈则熙想象的声音一样,听着就觉得很舒服,令人忘忧。

    沈则熙被她这么一问,就回过神来了,随即谦谦有礼地道:“在下很喜欢李可久的书法,也一直在找这本《远山还顾集》。既然姑娘先拿到了,证明它和姑娘更有缘分一些。不夺人所好,这正是在下的想法。”

    那姑娘听了沈则熙的说话,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把书帖递给了沈则熙,边说道:“李大家笔法雄厚,意境开阔,这本《远山还顾集》是他晚年巅峰之作,妾也寻了很久了。不过既然是公子先看到的,说明它和公子就是有缘的。妾拿了它,也只能将它在闺阁之中,倒埋没了它,还不若在公子手中重要。”

    说罢,她微微一笑。

    沈则熙见她笑靥如花,觉得心间的蝴蝶都似乎要飞出来了,他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书帖,呆呆地说道:“你也知道李大家啊……”

    那女子见他这副呆头鹅的样子,“扑哧”一笑,把书帖往前伸了伸,说:“公子请拿着吧,李大家谁人不知?妾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呢?妾虽文不闻达,这一点。却是知道。公子真是说笑了。”

    沈则熙下意识地接过她递过来的书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会觉得这姑娘高风仗义。肯把书帖让给他,一会又觉得这姑娘见识广博。对李大家的点评极其恰当,一会又觉得这姑娘笑得真是好看,声音也很动人,总之思绪极是混乱。

    这副动作无度的拘谨样子,看得那姑娘又是一笑。

    这下沈则熙迅速抓住了头脑中最清晰的感受,他带着儒雅的笑意说道:“在下多谢姑娘礼让了。这样吧,在下也不夺姑娘所好。等我将这本书帖摹完了,再送与姑娘,如何?”

    那姑娘似是被沈则熙这种唐突的行为吓到了,笑意一下子就凝结了下来。脸色也变得绯红。

    她呐呐地说:“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这是不妥当的。”说完这句话后。她这才意识到在这个隐秘的角落里和一个陌生公子说话,是于礼不合的,便匆匆躬了个身,对沈则熙行礼欲走开了。

    沈则熙傻乎乎地看着她走远。心里也知道刚刚那句话是唐突了,他原本也没想着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遇着这样一位姑娘也喜欢李大家,还一起看中了《远山还顾集》,是一个奇妙的缘分。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呢。

    “妾白氏。”那远处的姑娘听见沈则熙问她。倒是说了这么一句话,那清脆动人的声音和那优雅恬静的身影,慢慢远离沈则熙的视线。

    沈则熙带着满心的喜悦回到了郡主府,他这副轻快开心的样子令荣平郡主好奇。

    真是难得,成亲之后,她都很少见到沈则熙有如此高兴的时候,便问他所为何,当听到回答是得了一本李可久的书帖后,她很平静也有些不解:“李可久是谁?”

    “……”沈则熙的笑容顿了顿,看着荣平郡主懵然无知的样子,他感到无比的失望。失望之余,他不由得想起了藏中的白姑娘。

    一个连李可久是谁都不知道,一个却能够准确点评李可久的书法,泥云之别啊。哪个是云,哪个是泥,沈则熙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原本,沈则熙想着那藏的白姑娘只是他生命中的昙花一现,却没有想到在藏后,他竟然巧合地和白姑娘多次相遇。

    两个人慢慢就熟络了许多,当然说的话就多了起来。沈则熙惊喜地发现,白姑娘白如嫣除了精通书法,连诗词也作得极好,她的兴趣爱好和理想,和自己的基本一样!

    带着这种“得遇知己”的喜悦,沈则熙很快就对她心生爱慕了,而且这爱慕越加越深,已经成为一种深深的迷恋了!

    因为沈则熙和她在一起,才觉得有红袖添香的知己之感,也觉得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之感。

    当他鼓起勇气向白如嫣表达了爱慕之意时,却没有想到白如嫣没有答应他,反而露出了一副为难伤心的神色,言辞间有以后不再见面之意。

    沈则熙以为白如嫣在意他已娶了郡主为妻,忙不迭地抓住她的双手,信誓道一定会待她很好云云。

    白如嫣仍然不肯应承,反而挣脱了他的手,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痕。在沈则熙的再三追问下,她语气凄然地说了她不肯接受他的原因。

    原来,不是因为沈则熙已经娶妻,而是因为她是有夫之妇了!她竟然是京兆府司录参军事魏法的外室,这伤正是魏法的妻子派人打的!

    “能够和公子相遇,已经是妾最大的福分,妾才知道什么叫‘只羡鸳鸯不羡仙’,只可惜妾和公子有缘无分。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公子的情意,是妾这一生最为珍贵的念想。万望公子珍重!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魏法在京兆府任要职,为人阴私嫉恨,我不能拖累了公子!”

    白如嫣说罢,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她并不大声哭泣,然而那悲痛至极的样子,令沈则熙的心好像被剜开了一块。

    “我不管!我不管你是魏法的外室还是什么,我对你的情意青天可证!你没有因为我娶了郡主而怨恨我,我又怎么会因为你是魏法的外室而嫌弃你?!况且,你是被迫作魏法的外室的,就算他找上门来,我也不怕!我兄长是京兆少尹,保管他不敢来惹事!”

    沈则熙紧紧地抱着白如嫣,心疼地安慰道。他舍不得她这样痛苦,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那如果魏法找到我,那怎么办?”良久,白如嫣才这样问道。先前沈则熙说要纳她为妾,还说要把她带走,她也答应跟他走了,只是心里有止不住的忧虑。

    “不怕!我会把你藏得好好的!魏法根本不敢找上门来!”沈则熙说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如嫣那清幽恬雅的气息令他着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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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出事了!

    沈则熙在安道巷找了个小院子,将白如嫣藏在了那里,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他会找机会接她进郡主府。

    “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万事都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的!”在安顿好一切之后,沈则熙这样保证说道。

    “妾自是相信公子的,妾会在这里等着公子的好消息。”白如嫣柔顺地靠着沈则熙,呵气如兰,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温柔与诱惑。

    沈则熙又闻到了她身上令人沉醉的幽香气息,不由得舒畅不已。他觉得有了白如嫣,就有了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他很珍惜和白如嫣在安道巷的时光。

    “什么?!你要纳妾?!我不许!”郡主府内,荣平郡主听了沈则熙的话,简直不能置信。

    他在说什么?他要纳妾?他怎么敢怎么可以?我们成亲才半年多啊!他在开玩笑吧?

    可是荣平郡主看着他一副正经执拗的表情,便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他是说真的!她当即就沉下了脸,大声反对道。

    “如嫣是个很好的人,我和她意趣相投,只是纳她为妾而已,你都不肯?大丈夫三妻四妾,你这是犯了嫉妒之罪!我接她进门,也不会偏向她的,你为妻她是妾,大家相安无事。这样不是很好吗?”沈则熙继续劝说道。

    换作平时,他不会有这样的耐心来和荣平郡主说话,但是为了将白如嫣顺利接进郡主府,他来耐住了自己的脾气。

    “意趣相投?各安其事?我说不许就不许!沈则熙,我们才成亲半年多,你就敢纳妾?我们是圣旨赐婚,没有我的准许,我看你怎么将那贱人接进府中!你信不信我禀告了姐姐和皇上,参你慢待我慢待皇室之罪!”听完了沈则熙的话语。荣平郡主马上恨恨地说道,呲牙怒目!

    沈则熙不说白如嫣的事还好,一说什么意趣相投。荣平郡主就想起了自己和沈则熙的格格不入,想起了沈则熙对自己的嫌恶和不满。她心里的火气马上就被点燃了,怒火“嘭”的一声奔到最高,令她气得口不择言!

    “这么说来,你是不会答应了?我告诉你,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沈则熙堂堂一个江南文星,娶了你这个虚名的郡主,你应该偷笑了!我要做的事情。你反对也没有用!我一定要将她接进来,你准备好房间吧!哼!”看到荣平郡主那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沈则熙的不满也升至最高。

    说完这句话后,他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甩袖而去。觉得在郡主府呆不下去了,还是觉得去安道巷找白如嫣最好。

    当他去到安道巷的时候,却见白如嫣惊慌失措的样子,眼里有明显的惊惧和眼泪,整个人也在瑟瑟发抖。

    沈则熙见状心疼不已。连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见魏法的仆从在附近转来转去,他们是不是要找到安道巷来了?则熙,我好害怕,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怎么办?”白如嫣明显是受了惊吓,话语也是着急无比。

    她紧紧抓住沈则熙的双手。仿佛落水之人抓住最后的希望,那种全心全意的信赖让沈则熙心里起了浓浓的保护欲。

    这样一个柔弱的人儿,怎么能够让她受到伤害?!

    “放心,我现在就把你带进郡主府,魏法绝对不会知道你在郡主府的!就算他知道,他也绝对不敢来打扰你了!放心!”沈则熙说道。

    沈则熙想到她一个弱女子自己一个人在京兆,实在是太艰难了,也很危险。一定要把她收藏起来!所以他觉得先斩后奏,打算现在就将白如嫣带进郡主府,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于荣平郡主,她哭闹就随她去!

    沈则熙将白如嫣强行带进郡主府的事情,令荣平郡主伤心欲绝。她没有想到沈则熙竟然全然不顾这半年多的夫妻缘分,不但将她带回来,还将她安置在自己最喜欢的浣花阁,这简直是天下间最大的讽刺!

    荣平郡主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甚至还派身边得力的婆子去赏了白如嫣几巴掌,可是沈则熙依然故我!

    那白如嫣更是一副柔弱委屈的模样,仿佛荣平郡主欺负她一样,令得沈则熙对荣平郡主更加冷淡,甚至多了几分怨恨!他恨她这样不识大体,更恨她这样苛待白如嫣!

    这一切,令荣平郡主更加伤心,伤心之余,是无尽的不甘和愤怒!

    “大伯,你来评评理吧。郡马他把那个女人强行接了进来,那女人现在就在浣花阁里住着呢!”在哭闹过后没有用之后,她吩咐奴婢将沈华善等人请来了郡主府。

    她将这个事情丢给了沈华善等人,让他们来处理这个事情。如果处理得不好,那么她就要进宫去了!

    她就不相信,大伯沈华善这个族长治不了沈则熙这样的行为!

    沈华善和沈则敬面色阴沉,恨不得将对面的沈则熙狠狠刮几个巴掌!原先荣平郡主派人请他们来的时候,他们还觉得奇怪,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沈则熙要纳妾的事情!

    他们真想将沈则熙的脑子劈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不然怎么会如此糊涂!纳妾不是不可以,那也要看情况!就算是普通百姓之家要纳妾,也要等元配妻子诞下嫡子才进行,更何况是皇室?

    这是皇上赐婚啊,他和荣平郡主成亲还只是半年多,就要纳妾,还把人强行接回了府中,这是明晃晃打荣平郡主的脸面、打皇室的脸面!

    万一此事被监察御史知道,参一个“慢待郡主、慢待皇室”之罪,那么不但沈则熙要出事,就连沈家也要受牵连!

    “慢待皇室”和“殿前失仪”一样,是可大可小的。若是皇上有心追究,沈家就要毁在这一个不肖子弟手里了!

    “郡马无情,我却不是无义的。当初若非沈家,我也不能和姐姐相认。更不可能被皇上封为郡主,所以这个事情我还没有和姐姐说,我请了大伯过来。就是想让大伯评评理。”荣平郡主冷冷地说道。

    原本以她郡主之尊,随时可以将白如嫣逐出去甚至可以将她杖死。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不想将事情做绝了。

    看在过往的份上,她愿意给沈则熙和沈家一个机会。但是,如果沈家的处理不能让她满意,她定会进宫将此事禀告容妃和皇上,让沈则熙吃不了兜着走!

    “郡主宽宏大量!是臣等教导无妨,臣等惭愧。臣等自然给将这事处理妥当,请郡主放心!则熙这是一时糊涂了,万望郡主开恩!”沈华善恭恭敬敬地说道,然后保证一定会将此事圆满解决。绝对不会让郡主委屈等等。

    “你,马上将那女人送出郡主府!以后不准和她再往来,你是不要命了?没关系,我权当没有你这个侄儿,但是你犯这等糊涂事。是要牵连沈家的!”荣平郡主一离开这里,沈华善就开始发飙了。他指着沈则熙,气得连他名字都不想叫,直接吩咐道!

    “大伯,如嫣是个好女人。侄儿和她是真心相爱的,侄儿不能送走她!”沈则熙反驳道。

    魏法的人正在找如嫣呢,她若是离开了郡主府,一定会没有活路的,他不能送走她,他要保护她!

    “好女人?好女人会甘愿做你的妾室?好女人会哄骗你将她带进郡主府?你是懵了还是傻了?还是吃了她的迷药?你马上将她送走!敬儿,他不送走,你去!把那女儿处理得干干净净!”沈华善怒极反笑。

    看见沈则熙这个样子,沈华善心心里已经对白如嫣起了杀意。他不管那白如嫣是何许人,沈则熙对她又是怎样的心思,他只知道这个女人为沈家带了大麻烦,就一定要将这个麻烦消除掉!

    “伯父,不能送走如嫣!我绝对不会让你送走她的!”沈则熙听了沈华善话,对白如嫣更加担心。

    他那执拗偏倔的性子又上来了,也站了起来和沈华善对视,眼神毫不畏惧,面容是严肃认真得很,就是不肯让沈华善送走她!

    “……”沈华善气得脸皮不住地抖动,他正想说什么,忽然有郡主府的奴婢急匆匆地冲进来,大喊道:“郡马,不好了,不好了!郡主和白姑娘在院子里争吵起来了!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了,郡马快点去阻止!”

    沈则熙脸色惊变,连一旁的沈华善和沈则敬也顾不上,跟着奴婢就冲了出去。

    而沈华善和沈则敬心头的阴霾更加严重,连忙跟着沈则熙,去院子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沈则熙赶到院子的时候,就见到荣平郡主脸色满是怒意,她扬起手臂,狠狠地刮了白如嫣一巴掌,似是不解恨般,又狠狠地再刮了一巴掌。

    瞬间白如嫣的脸上就起了几个红色的指痕,她眼含着满满的泪水,可怜委屈得让人见而心疼!

    “郡主,你在做什么,放开!如嫣,你没有事吧?”沈则熙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肯定又是荣平郡主来找如嫣的麻烦了!

    他一把推开荣平郡主,将白如嫣紧紧地护在身后,生怕荣平郡主再对她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

    “我在做什么?是你在做什么才对!为了这个贱人,你敢推开我?还要维护她?”荣平郡主被沈则熙维护白如嫣的举动刺痛了双眼。

    她想起白如嫣刚才在自己恶意地说就算她是真的郡主,沈则熙也不会看上她,更何况她只是个野郡主!谁都知道她名不正言不顺等等,更是气得双手都握成拳。

    而那白如嫣却什么都没有说,只低着头嘤嘤哭泣。

    “你这个贱人!你说,你刚才说了什么!”荣平郡主看着白如嫣那哭泣委屈的柔弱摸样,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刺目,她忍不住大喊,呲牙裂目,冲上去想再给白如嫣一巴掌,却遭到了沈则熙的阻挡。

    荣平郡主见他挡在白如嫣面前,此刻对沈则熙是怨恨至极,她也不顾什么情面,快速地往沈则熙脸上甩了一巴掌,狠狠地想撕了他!

    沈华善年纪大了,走路也赶不上沈则熙,当他和沈则敬赶到的时候,就见到两个人扭在一起了,旁边还有一个女人拉扯着这两个人,好像是要阻止他们。

    沈华善心道要坏事,怎么会这样了,若是郡主有闪失就大事了!他气也来不及喘,连忙吩咐沈则敬上前去分开两人。

    可是沈则敬还没靠近两人,事情就发生了!

    不知道怎么的,沈则熙用力推开荣平郡主,应该是想挣脱她的纠缠,而荣平郡主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上,她“啊”地大叫一声,然后捂住肚子,大叫道:“好痛好痛!”,而她的身下,一滩血迅速地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变眼前的变故惊呆了!而沈华善,觉得有一块大石瞬间压下来,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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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大难临头

    荣平郡主因为郡马沈则熙要纳妾而心生不愿,和郡马在争执过程中意外跌倒,结果却不幸小产了!

    原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才会这样的惨事发生。虽然事情发生之后,郡主府已经第一时间请来了太医,但事情仍然很糟糕。

    太医来到郡主府诊断之后,很遗憾地告诉郡主:胎儿保不住了,而且郡主跌倒时伤到了盘骨,此后恐难有孕,请郡主节哀宽心。

    听了太医的话,荣平郡主的脸色苍白,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剜掉了一块!她还没有从小产的惊变中回过神来,就要承受恐难有孕的残酷,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她眼神狂乱,死死盯着还在呆愣中的沈则熙,就像盯着一个世仇死敌,眼中的恨意令沈则熙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沈则熙!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你赔我孩儿!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荣平郡主咬牙说着这句话,眼中没有泪,但那语气却冷沈则熙有泰山压顶之感。

    这压力让他是呆呆的,怎么会这样?郡主竟然有身孕了,还小产了?这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

    沈则熙愣愣转头看看沈华善和沈则敬,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向伯父和堂兄问个明白。

    却见沈华善两人冷冷的眼神,那眼神,不是怨恨也不是失望,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灾祸的起源白如嫣,也被惊呆了,躲回了浣花阁,不敢出现在这里,沈华善已经第一时间派人手看住了她,绝对不能让她离开浣花阁半步!

    现在。整个郡主府一片惊乱,郡主小产这个大事,已经有奴婢进宫求见容妃了。这个事情太大,就算沈华善再怎么努力。也掩不住了。

    沈华善和沈则敬对沈则熙的恨意和失望到达顶点,他们只是冷冷地看了沈则熙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便去想应对办法了,压根就不曾理会过沈则熙。

    纳妾、郡主小产、再难有孕,这些事情短短时间内相继发生,但是沈家竟然没有能够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如流处、蚍蜉摆在京兆有什么用?难道都是用来看的吗?自家的事情竟然都不曾察觉到其中的危机?

    在那么一瞬间。沈华善和沈则敬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不能原谅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些事情,都是沈则熙的糊涂引起的,牵一发动全身。沈则熙要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沈家也要为沈则熙的愚蠢付出代价!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应对!

    郡主那里需要安抚,容妃那里也需要解释,皇上那里也需要请罪,还要瞒住监察御史!要做的事情太多太紧了!

    此事影响甚大,若是处理不好。沈家的麻烦就大了,说不定还会有大灾祸。

    必须,马上就要想出对策来!

    沈华善和沈则敬因为性别和身份所限,根本就不可能直接去到郡主府后院,郡主和白氏的状况,只能靠如流处的人员和先前沈家为沈则熙安排的奴仆观察着。

    事实上,郡主府的长史,已经再三请沈华善和沈则敬离开郡主府了,言道“沈大人二人在此,于礼不合。”

    就算沈华善和沈则敬两人身居高位,但无法进入内院。沈华善早就已经让人去唤了沈俞氏过来稳住郡主府后院的情况,最主要的是稳住郡主的情绪。

    在沈俞氏到达郡主府之后,沈华善和沈则敬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在为沈俞氏配备了充足的人手之后,沈华善二人才匆匆赶回了景泰大街。

    他们必须召集沈家众人,商量应对的办法,执行具体的事情!

    沈宁觉得沈则熙犯下这样的错误简直不可饶恕。纳妾是小事,可是郡马纳妾就不是小事,而且令得郡主小产以后再难有孕,这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先不说沈则熙在成亲不到一年、没有诞下嫡子就纳妾,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就说沈则熙令郡主小产,若是荣平郡主追究起来,在皇上面前告沈则熙一状,沈则熙和沈家罔顾皇恩、慢待皇室这个罪名就逃不掉了,若是皇上从重处理,沈家的损失根本无法计算!

    在责恨过后,沈宁和沈华善一样,有深深的自责,这个事情,如流处和蚍蜉的人员根本就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怪只怪在如流处和蚍蜉最近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监视李斯年和五皇子府身上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力来关注自家的事情!

    谁会料到,这个事情竟然会从沈家内部出问题?!

    这些,可以容后再检讨,如今,最紧急的,就是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把沈家的损失降至最低!

    沈家众人都觉得焦头烂额,事情发生得太快太凑巧,若说这里面没有门道,没有人会相信。

    “一定要将这个事情从罔顾皇恩、慢待皇室里面摘出来,把这个事情压在夫妻不和、夫妻感情上,绝对不能让御史拿沈家来说话。”俞正道建议道。

    这个基调是最重要的,就算了折了沈则熙,也没有所谓,关键是沈家不能有事。要把郡主小产这个事情,定性为夫妻不和,这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在安抚郡主了,希望她能够劝住郡主。我们马上修书给容妃解释此事,让她也代为安抚郡主,想办法瞒住皇上;把小叔和白氏看管起来,严刑拷问白氏,一定要从她口中问出事情的真相,同时把小叔绑上荆条向郡主和容妃请罪;马上给叔祖去信,让他尽快回京处理此事!必要时,还可以让叔祖上请罪书!”

    沈宁根据俞正道的基调,很快就想出了要做的事情,现在只能补救了。

    “目前只能是这样了。设局人肯定还有别的后着,这个时候,我们沈家只能被动挨打了。”沈则敬说道。

    他相信这一定是个局。白氏就是个诱饵,将沈则熙和沈则熙背后的沈家一并钓起,这才是设局人的目的!

    那么也就是说。等着沈家的必定还有更厉害的招数,只可惜目前沈家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见步行步了,现在只能先处理了郡主的事情!

    “那么分头去做这些事吧……”沈华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管事秋风在外面大声说道:“禀老太爷,夫人身边的俞妈有急事求见!”

    俞妈?她不是和沈俞氏在郡主府的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沈家了?为什么不是如流处的人来汇报?

    沈家众人一听秋风的话,便心知事情有变了,赶紧让俞妈进来回话,当听到俞妈的话后。沈家众人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是如遭雷击!

    沈俞氏去了郡主府根本就没看到荣平郡主,原来她早就趁着沈俞氏还在前院的时候,就已经从后院偏门离开了,她不顾病弱的身体。已经进宫去见皇上了!

    而郡主府内的浣花阁则遭到了莫名的袭击,守着浣花阁的如流处人员和沈家送去的仆从,全部都被击杀了!而原先在浣花阁内的白氏,已经不知所踪!

    沈俞氏事情坏了,赶紧让俞妈回来禀告沈华善。而她则留在郡主府控制局面。

    沈家如流处人员众人可以预想到荣平郡主进宫求见皇上是为了什么,她没了胎儿又恐难再孕,定是去容妃面前哭诉了!

    这一路进宫,通过宫门局,那么。监察御史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沈则熙的事情就绝对瞒不住了,沈则熙是保不住了,而沈家,恐怕也要被皇上问罪了!

    沈家众人还没想到怎么做的,门外的秋风又大声报告了,道是沈则敬的小厮秋梧有急事求见!

    这下沈家众人的脸色已经不是可以用阴沉或是灰黑来形容了,他们脸上有有一种死寂。秋梧是蚍蜉的头儿,他急着求见,肯定又有什么大事了!

    “回老太爷,不好了!刚才侍御史梁大人派人来紧急通知,道是有监察御史参荣平郡马沈则熙霸占人妾,又弹劾沈家罔顾皇恩、慢待皇室!京兆府录事参军事魏法也上折子向皇上伸冤,请求皇上住持公道。梁大人让我们赶紧作好准备!”

    秋梧顾不得行礼,一口气将刚刚接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头上还一直冒着大汗。

    那白氏,竟然是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是京兆府录事参军事魏法的外室!

    秋梧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怎么会这样?这个消息,为什么如流处和蚍蜉竟然都不知道?!

    沈家众人和秋梧的想法一样,他们这个时候,才知道白如嫣竟然是京兆府录事参军事的外室!

    按照大永律,白氏就是魏法在外面另置的家室,是他的所有物,名义上就是他的妾。御史台和他的状告沈则熙霸占人妾,完全合理合法!

    沈则熙竟然胆敢私藏别人的外室,那别人竟然还是京兆府的录事参军事,而且御史台也知道了这件事,还捅了出来,原来设局之人的候着在此!

    沈家,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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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推荐糖水菠萝的书《浮世谣》 /iq7znj誓要入世随俗的田初九拜别师父下山,以贩卖巫术为生。一路捉小三,打恶鬼,收狐妖,泡美男。田初九:“拍卖咯!貌端体健,品种优良的男妖一只,扫的了厅堂,洗的了茅厕,钓的了富婆,暖的了被窝,没事拴着养眼,有难拿他挡刀!”杨修夷:“都说男女有别,人鬼殊途,偏你不男不女,又像人又像鬼,毫不矛盾。”原清拾:“哦,水桶掉井里了?没事,我们还有她的腰呢。”花戏雪:“你是我见过最迷人的水鬼,看那皎洁无瑕的月亮,我对你的爱比她还纯净……呕!不干了!野猴子!出来别躲了!老子说不下去了!”

第两百零四章 折臂

    沈家要有大祸了!沈则熙已经废了!——这是沈华善最先涌上心头的话语。

    “白氏是所有事情的起因和关键,她一定是被人带走了!宏儿,带着所有家丁和如流处的人手,一定要找到她!宁儿,立刻递书信去钟粹宫求见容妃!敬儿,我们马上递牌子进宫面圣,同时附上请罪折子,向容妃和皇上解释一切。远儿,立即给你叔父去信,让他上请罪折子,让他请求致仕;如流处和蚍蜉同时要密切关注御史台和各皇子府的消息!设局的人不是二皇子就是五皇子,一定要找出蛛丝马迹。”

    沈华善快速地说道,将一个个命令发下去,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但是话语却极其流畅迅速。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能做多少补救就做多少补救。

    “至于沈则熙,逐入思过处,从此圈禁,沈家没有这个人!把这个处置公布出去,要令沈家族人和京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情。”随即,沈华善说道,这令沈家在场的人都脸色一沉!

    但是却无一人反对这个决定!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废了沈则熙,是最好的决定!

    沈则熙惹下如此大的灾祸,沈华善当机立断,以族规废了沈则熙,还要让京兆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为了把沈家从沈则熙是事情中摘出来!这就足以表明沈家是不知道沈则熙所作所为的,而且已经按照最严厉的族规处置了他!

    族规,也是法规之一,趁着皇上的旨意未下,在国法之前先处置了沈则熙。

    这样,沈家才不会落下共谋、包庇的罪名,罔顾皇恩、慢待皇室之名就可以轻易脱掉了。

    这些,俞正道及沈宁等人都知道。都知道沈华善为什么会下这个决定!

    “还有,派一部分人在京兆散布消息,道是沈则熙是遭人陷害的。那白如嫣其实是个扬州瘦马,专门是做这等事的;同时派人在京兆之外的地方制造几起类似的事情。不一定要真的,只要各地府衙备案的卷宗是真的就可以!请罪之后,要将卷宗报告一同呈上给皇上!要快!”俞正道建议道。

    族规处置还不够,要想真正摘出来,还得让京兆众人知道沈则熙是无辜的,而京兆其他地方发生同样的事情就最有说服力。

    只要京兆众人同情沈家,让沈家也成为受害者的角色。那么沈家就稍有反转之力,局面还不会那么糟糕。

    “就按照舅老爷说的去做!要快!”沈华善说道,听从了俞正道的建议。

    这个事情不难,沈家的姻亲众多。得力的人家还是不少的,制造几起这样的卷宗,不是难事!

    如流处和蚍蜉对于京兆舆论的散布和引导,已经很有经验了,必定能把沈家定牢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这样的事情。若是如流处都做不好,那么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宁儿进宫面见容妃的时候,一定要往重里说,要提到沈家和容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家出事了。对十二皇子一点好处都没有!最得利的就会是二皇子和五皇子,先前谋划的事情,已经让十二皇子崭露头角了,如果另外两个皇子上位,十二皇子的下场一定很凄惨!”沈则敬补充道。

    这样一来,就算容妃心里想要为荣平郡主讨公道,面上也会在皇上极力为沈家说好话。

    她会尽可能将此事化小,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皇儿,一个是隔了十八年才认回的妹妹,容妃会选择偏向哪一边,不言而喻。

    沈家众人一一领命下去办事不论,而沈华善则有止不住的忧虑,他只能等待着,等待长泰帝的心思,只要皇上不追究,沈家的根基就无虞,不过断手折臂,是一定的了。

    远在岭南的沈开善接到了京兆从军道送来的书信,知道了沈则熙闯下的祸,站都站不住了,想杀了这个逆子的心都有了!

    沈家数代累积才成如今的局面,这个逆子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就将沈家推入这等险地,就算沈家渡过了这次难关,他也别想从思过处出来了!

    沈开善呲牙怒目地想着,动作却一点都不敢耽误!

    他按照沈华善的吩咐,迅速上请罪折子、请求致仕,然后派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兆,而他自己,则是无比紧急地叫来了侄子沈则高。

    沈家在岭南的诸多布局,原本是要沈开善来执行的。现在沈则熙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广州刺史是到尽头了,这些布局只能交代沈则高了。

    现在,只能仓促交代沈则高一些事情了!

    京兆的沈宅,下人都有些惴惴:主子们这是怎么了?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就连早前喜得嫡长子的二少爷,脸色也很难看。

    没多久,沈家的下人们都知道主子们为何这样了。

    荣平郡马因为纳妾之事与郡主争执,令荣平郡主小产,现在郡主已经搬回宫中住了,更重要的是,郡马要纳的妾竟然是京兆府官员的外室,这么说来,是郡马霸占人妾了?

    现在那京兆府的官员和监察御史已经在皇上面前状告沈家罔顾皇恩、慢待皇室之罪了——这样的事情,沈家下人是从外面听回来的,听到这些的事情,他们都难以置信。那个一向温文的则熙少爷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想不明白,而且还有应对沈家以外诸多姻亲朋友的询问。皆因,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郡马沈则熙的事情,就连菜市的王大娘,也向沈家下人打听,郡马是不是真的要纳别人的外室为妾,郡马是不是真的被沈家除族了等等。

    与郡马这个闹剧一样轰动的,是沈家对他的严厉处置。那就是沈则熙被废了!

    京兆所有人都知道沈家族长沈华善将郡马逐进了沈家的思过处,从此圈禁了起来,以后外面的世界,不会有沈则熙这个人了,这等于是除族了。

    在这个时代,被一个宗族所厌弃,是最严酷的惩罚!说明此人从此就无根无依了,所有人都会看不起被宗族厌弃的人,甚至会唾弃这样的!

    被一个家族厌弃,这个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沈家这个处置一出,所有人都咋舌:沈家这么严厉的处置,看来这沈家对沈则熙的行为是完全不知情的,是郡马自己一个人的胡乱来,还令沈家的声名受损,所以沈家才对他从重处罚的。

    接着,沈家的处置结果引起了一种言论,说沈家此举是大义灭亲。因为沈则熙素有文名,说不定在学问道德上会成为一代大家,为了郡主、为了皇室,处置了这样一个沈家的将来的能人,沈家对皇家是尽忠尽义的。

    京兆众人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人才是一个家族的希望,尤其是沈则熙这样才名昭显的人才,是沈家将来的希望所在,可是为了给郡主一个交代,也是为了给皇室尽忠,这沈家能狠下心来,这是值得称颂的事情啊!

    一时间,京兆众人只叹是沈则熙自己不争气,别人的外室有什么好,比得上郡主吗?这沈则熙真是糊涂傻偷了!甚至有国子监的教员也在感叹:“沈则熙文章不错,可惜了,可惜了。”

    就在京兆众人感叹和惋惜沈则熙的糊涂时,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出现了,道是沈则熙是遭人陷害的,他要纳的妾室,明面上是 别人的外室,暗地里却是扬州瘦马!

    而沈则熙是因为中了那扬州瘦马的迷药,心不由己身不由己,才会做下那些糊涂事1

    这位姓白的女子,已经用同样的手段在京兆以外的青州、兴州等地犯下几起这样的事情了,消息还说这些地方的卷宗已经呈送至刑部了,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所以啊,这个消息绝对是真的。我有个远方亲戚的侄儿的外甥就在刑部当官的,他也说了,刑部是守到了这样的卷宗,那沈则熙也是被设计陷害的啊”路人甲这么说道,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就是啊,听说那白氏厉害得很,又心狠手辣,很多人家都家破人亡了。郡马真是凄惨,竟然被扬州瘦马盯上了。”路人乙说道,语气中对沈则熙和沈家有丝丝的同情。

    “你说啊,沈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才会被盯上?郡主好可怜,可是郡马也很惨啊,等于被除族了,真冤啊……”路人丙说道,他想到沈家肯定是得罪人了,才会被人这么设局陷害的,所以做官真的很危险,不过他还是要督促孙儿读书,对这些八卦就不论了。

    以上这样的话语在京兆街头随时都可以听到,想来这样,避暑回来之后,天气还是比较炎热,心情也比较烦闷,正好有这样的闲话闲事来说一番,是度时的最好消遣了。

    不管怎么说,在有心人的故意引导下,京兆的舆论已经从郡主受委屈、沈家慢待皇室渐渐转向郡马真冤、沈家真惨这方面去了,就连宫中的长泰帝和容妃也听到了类似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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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

第两百零五章 一线生机

    “妹妹快别哭了。太医只说恐难有孕,却还是有机会,姐姐会用最好的补品给你调养身子,一定健健康康的再怀上孩子。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调养身体!再说了,郡马也是被人陷害的,那白氏竟然是个扬州瘦马,妹妹你委屈了。”钟粹宫内,容妃苦口婆心地说道,眼神却有些闪烁。

    荣平郡主已经搬回宫中了,任凭容妃怎么劝说,她都不愿意再回郡主府,这就是表明她压根就不会原谅沈则熙了,这令容妃感到心急。

    在出事之后,沈家第一时间已经派了沈宁来求见她,和她说了事情的始末,也说了这个事情就是个局的猜测,目前背后的人还没有找到。

    如果沈家出事,那么等于支持十二皇子的助力就少了一大半,等于十二皇子受到的损失最大。这事,就算沈宁不说,容妃也知道的,她在这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数,利害得失一早就在心中定好了,才会这么劝慰荣平郡主。

    “姐姐,您莫要说了!他要维护那个贱人,还令我落胎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荣平郡主一想到身下的落红,便对沈则熙恨之入骨,她一定要向他讨回公道。

    “他已经被沈家圈禁了,从此都不得出来了,已经得到惩罚了。按姐姐说啊,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这样了,被天下人厌弃,比被杀他更解恨!”容妃一脸关切地说,将沈则熙的结局告诉了荣平郡主,以解她恨。

    “和他和离之后,你再风光大婚,这样就是当众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这样才痛快。若是你执意追究,底下的官员和百姓不知情的,免不了要想你量小记仇,为了这样一个贱人令自己声名受损。不是得不偿失吗?”容妃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实情实理,她说的,虽然更多的是为自己皇儿着想,却也是真心为荣平郡主打算。

    “姐姐也求妹妹了,你的外甥十二皇子还需要沈家的支持。沈家不能有事。不然姐姐和你的尊荣也会保不住的!没有了尊荣,你想想以前在恤孤院子的日子,还谈什么让他付出代价呢!”见荣平郡主的神色仍然是哀戚不已。容妃把心一横,把当下险恶的形势告诉了她!

    这一切面上的尊荣,脚底下踩着的是怎样的刀钢和深渊!

    “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妹妹相信姐姐!现在还要稍忍耐,等你外甥登上皇位,姐姐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见荣平郡主的神色有了松动,容妃想了想,便这样决绝说道!

    哀兵之策和事后决心。这个妹妹一定回答应的。

    “真是这样吗?那妹妹听姐姐的……”荣平郡主抬起朦胧泪眼看向容妃,希冀地看着她。

    荣平不是傻子,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有这一切,靠的,都是这个在宫中贵为容妃的姐姐!如果姐姐倒了。那么她的将来,会更加凄惨!她再也不想回到体恤孤院子里去了!

    如果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些荣华富贵也就罢了,但是荣平郡主已经知道这种滋味了,已经体会到那种为人主子的高高在上了,若是这一切都没有了。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那是比落胎难孕还要让人恐惧的啊!

    与此同时,沈华善和沈则敬正跪在紫宸殿内,向长泰帝请罪,等候着帝王的发话。

    荣平郡主搬回宫中住,是件大事,虽然她只在容妃的钟粹宫中,但长泰帝也知道了郡主府发生的闹剧。

    没多久,监察御史罗有度上折子弹劾沈家,一弹劾沈家仗势纵容子弟霸占人妾,二弹劾沈家“罔顾皇恩、慢待皇室”,据闻那京兆府录事参军事魏法也向褚时秀申诉,让他主持公道,如今褚时秀也将魏法的请求奏上折子了。

    这种事情,本是后院内宅之事,又是风花雪月儿女之事,本来长泰帝理都不愿理的,但罗有度弹劾称沈家“罔顾皇恩、慢待皇室”,这涉及皇家的地位和尊严,这就是长泰帝要理的事情了。

    这个事情又不能公然拿到朝堂讨论,所以长泰帝干脆决定在紫宸殿询问各人,也因此,京兆府的录事参军事魏法才得以一见天颜。

    沈华善和沈则敬自是满心忏悔,跪在地上不住地请罪,却只说“教导无方、家严有失,使得郡马和郡主夫妻有矛盾,却不能及时察觉”,对“罔顾皇恩、慢待皇室”这样的罪名,却是怎么都不认的。

    “沈则熙推倒了郡主,令她小产,平时言辞也多侮辱之意,须知郡主是皇上亲封,沈则熙这样对郡主,就是对皇上不忠,对皇室不敬!说不定沈则熙的行为都有沈家在其中教唆和指使,我身为监察御史,就是要弹劾这一点。”

    罗有度是个文雅的人,然而此刻说的话却犀利无比。

    “罗御史此言差矣,沈家待郡主是否忠敬,没有人比郡主更清楚了!皇上和罗御史只须询问郡主就可知一二。”沈华善不卑不亢地说道,让罗有度一时无话可说。

    那边魏法跪伏在地上,向长泰帝伸冤了:“皇上,沈则熙霸占我妾,还请皇上住持公道。”他鹰眼勾鼻,狠狠地刮了一眼沈华善和沈则敬。

    沈则敬虽然是他上司,可是因为白氏的事情,他沦为所有京兆官员的笑柄,还被家中的母老虎责骂了一顿,他对沈家人是恨之入骨!

    “那白氏就是个扬州瘦马,想必魏大人也是受骗了。那白氏罪大恶极,不然她也不会畏罪逃脱,现在还找不到她。只要找到她,魏大人就可以知道真相了。我们和魏大人一样,也是受害者。”沈则敬解释说道,语气也是不慌不忙。

    有青州、兴州的布局,有刑部的那些卷宗,沈家一定会坐实了白氏是骗子的罪名。魏法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沈家胡说!户部已经核实了白氏的户籍文书是真的。白氏就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女子,沈家这是在诬蔑我妾室!”魏法大声说道。

    户部的户籍文书绝对不会有错的,白氏失踪了,肯定是被沈家谋害了,他绝不甘休!

    听到魏法提到户籍文书,沈华善心里就有谱了。白氏的户籍文书看来设局人都已经做妥当了,这里已经没有办法可想。

    但是只要她一天不出现,所有人就无法得知真相,沈家就不会被定罪。

    “如果她不是畏罪潜逃,那她为什么不出现呢?”沈则敬问道,这是他颇为不解的地方。

    只要白氏出现,指证沈则熙诱骗她、私藏她,那么沈则熙的罪就定下了,沈家也定会因此受到损失,这才是一个局的最大作用。

    “肯定是被你们沈家藏起来了!你们以为把她藏起来,沈则熙就没事了,可是天网恢恢,她一定会出现的。”魏法似乎忘了现在是在紫宸殿,大吼道,那一双鹰眼看着就可怖。

    “我们也很想她出现,还我们沈家一个清白,给郡主一个公道。”沈华善快速地说道。

    如流处正在全力找寻白氏,而白氏也没有出现在京兆指证沈则熙,这就说明这个局不是最完美的,或者说其中出了差错!

    虽然沈华善不知道这是什么差错,但是他知道,就是这一点差错,会成为沈家的幸运,或许会为沈家挣得一线生机!

    长泰帝对这样的争执根本就没有兴趣,沈则熙和荣平郡主婚姻不合、魏法外室,这样的事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入耳。

    如果不是监察御史罗有度弹劾沈家,他认为这个事情完全可以由沈家和荣平郡主内部解决了,如果荣平郡主来定是非就好了!

    到时候,不管是沈家还是魏法,他都不想再理,他还想去二皇子府看看皇长孙呢。

    就在长泰帝这样想的时候,忽而张盛来报,道是荣平郡主在殿外求见,说就是为了沈家一事,她有话要说。

    长泰帝自然快快应允了,道是快宣快宣。

    荣平郡主一身憔悴,脸上也悲喜莫明,她缓缓跪在长泰帝面前,声音虽然虚弱,却是说得颇为明白:沈则熙虽然糊涂,对自己没有喜爱,却也不曾怠慢,沈家人对她更是恭敬有加,所以没有什么罔顾皇恩、慢待皇室之罪,而那白氏,看着就不是良家女子,满身妖娆风尘气,但具体是怎样,她就不知道了。

    她的话一落,罗有度和魏法的脸色就不好看,这荣平郡主明里暗里都是为沈家开脱,魏法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荣平郡主是君他是臣,荣平郡主既然说了白氏不是良家女子,那么他就不能说白氏身家清白!

    罗有度心中暗想:殿下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吗?荣平郡主一定不会放过沈家的,必定在皇上咬死沈家的,沈家罔顾皇恩的罪是脱不了的,怎么郡主还会为沈家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白氏竟然不知所踪,竟然让沈家有了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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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还有一局

    既然有了荣平郡主的话,那白氏又不知所踪,既然沈家对沈则熙已经从重处罚了,长泰帝也不欲纠缠此事了。以后,再更荣平郡主多一些补偿就是了。——因为容妃的关系,长泰帝倒是对荣平郡主还不错的。

    既然荣平郡主现在说沈家没有“罔顾皇恩、慢待皇室”,那么面上,这事就好办多了!

    他想起了容妃和十二皇子,他们的身后还需要势力呢!沈家这块磨刀石的作用,还要继续存在啊。沈家,起码是沈华善和沈则敬,现在不能倒下,所以他就打算将此事轻轻放下了。

    沈则熙和郡主和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沈开善教子无方,夺广州刺史职,令其致仕;沈华善和沈则敬不能及时杜正沈则熙的错误,各自罚奉一年,两年内不得升等第。

    至于魏法外室,等找到白氏再说。为免事端,此等后院事,不得在朝上再议。

    当沈华善和沈则敬听到皇上这样的处置,连忙下跪谢恩,长泰帝这算得上是轻判了,当真是开恩了!

    虽然沈家折了一个四品刺史,但这样的处置,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罚俸算得了什么?敬儿刚升任京兆少尹,两年内不升等第也没有什么,至于自己,储君一日未定,自己这个中书侍郎都难有寸进了。

    沈华善当下已经不去想折臂的问题,他只能庆幸沈家的根基还没有伤到!至于沈家为了圆了这个事情,在青州、兴州等地付出的人力和财力,就不用多说了。

    罗有度和魏法虽心有不甘,却碍于圣命,也领命承诺。罗有度因为不能完成上命是心有惴惴,而魏法是因为沈则熙对沈家是充满了怨恨。

    沈华善和沈则敬从宫中回到沈家之后,脸上的表情才真的黑沉下来!沈家虽然这次没有伤到根基,但是已经断手折脚了!

    沈家倾了无数人力才能使家出一个四品大员,而且沈开善政绩甚佳。岭南又是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很有可能过几年的考课就能晋升从三品了。更重要的是,沈华善将他放在岭南,是有大用的!但是现在,沈开善被逼提前致仕。他的仕途他的作用。戛然而止!这对沈家来说,是多大的势力损失!

    还有那些在浣花阁前被击杀的如流处人员!沈华善当初在浣花阁留下的那几个人员,全部被击杀了!虽然不是如流处各组的头目。却也是各组的要员,他们都是如流处全力培养出来的!现在,就这么折了!

    幸得当时沈俞氏当机立断,迅速让人将浣花阁前的尸体都移走了,不然,如今沈家还要担上人命,空惹一身蚁!

    这一次的损失,真是太大了!

    这些已经出现了损失还不算,而且还有修复和容妃的关系。不能让沈家和容妃之间有隙!

    女人的心思不好捉摸,尤其是一个在尊贵位置又深得帝王宠爱的女人最难捉摸,容妃虽然是帮了沈家,难保她不会因荣平郡主的事对沈家生怨

    ,这说不准,是沈家将来的危机。

    想到这种种事情。沈华善觉得头都大。但是这些都可以往后放一放,有一个最大的忧虑。沈华善一直都没有说,现在,是要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了。

    “为什么是京兆府的录事参军事?不是别的官员?”沈华善开口问道,面前的就是沈家在京兆的中坚力量。

    如流处那里关于白如嫣的消息很少。只从沈则熙口中知道她是徽州人士,而户部的文书也是证明了这一点,她从前的邻居对她也一无所知,是去年底的时候出现在他们周围的。

    沈则敬根据京兆府官员的说辞推出魏法是五月的时候纳白氏为外室的,这么少的消息都明确指向一件事,白氏就是冲着京兆少尹沈则敬去的!

    “我这两个月以来,做的事情全部都是按照程序的,褚时秀是个正经严肃的人,我在京兆府都还没站稳脚,绝对不会落下把柄的。”沈则敬说道,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有数,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漏洞的地方。

    沈华善之所以这么忧虑,就是因为不知道设局人还有什么后着!

    沈则敬和沈则熙不一样,沈则熙犯了错误,沈家可以将他逐入思过处,可是沈则敬不可以!若是设局人得着,沈则敬有了损失,那么沈家的根基就要动摇了!

    沈则敬是沈家第二代的领军人物,是目前沈家第二代为官最高的人。从丰南县令到考功司郎中,再从考功司郎中到吏部郎中,到现在的京兆少尹,吴越沈家为了助他上位,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又联合了多少的人情势力,都数不清了!

    沈则敬若是出了事,沈家就没有人能接上沈华善的地位了,沈家在官场上就等于断了,断了接不上,这就是断了根基啊!

    沈家绝对不能让他有任何损伤!沈家已经折了一个四品刺史了,沈则敬这个京兆少尹绝对不能出事!

    这一点,沈家在场的人都想到了,面色也变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则敬上任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能有什么可以设局的地方?

    明明知道这么危险,却不知道那危险是什么,究竟会怎么出现!沈家众人的心情是又忧虑有憋屈。在这种情况下,沈家根本无法可想,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去应付。

    “京兆府的录事参军事,掌六曹文书,纠察府事,职比给事中和监察御史,官位虽不高,职责却重,魏法担任的就是这个职位。兄长,你确信没有落下什么把柄?”沈则儒沉吟片刻,这么说道。

    既然魏法是京兆府的录事参军事,那么就要从最基础的来推测了。

    “经我手的没有,但是不少事情是吩咐属下去做的,其中有什么文章,就很难说。”沈则敬说道,这个问题他想了又想,实在是不知道。

    京兆少尹主理京兆府事务,凡是京兆地区的事情,都和他有关。这么多的事情,怎么想得出来。

    “一定要找到白如嫣!或者她可以知道什么!”沈华善无法可想,只能寄希望于找到白如嫣了,或许她能知道些什么。

    沈家的目前的危机就这样堪堪度过了,沈家为了圆了这个事情。在青州、兴州等地付出的人力和财力。就不用多说了。

    “人还没有找到吗?”五皇子府内,上官长治犹有怒意地看着李斯年,语气颇为不善。

    明明先前都设计好的了。那白氏会出来指证沈则熙的,怎么现在人会不见了?!这个计划百密一疏,那么辛辛苦苦设这个局又有什么用?!

    现在人都没有了,而且到现在了,还不知道人在哪里!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李斯年是怎么办事的!他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想再叫李斯年叔父了。

    “是微臣失察了。请殿下责罚!现在还是要找到白氏才行,虽然皇上已经判了,但是事还没有完呢。”李斯年佝偻着腰,小意地解释道。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白氏是他千辛万苦找到的人,是他根据沈则熙的偏好特意找的,没想到现在超出他的控制了,她竟然不见了!自己的人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天荣平郡主出事,五皇子府的人按照计划趁乱去接应白如嫣,却遭到了沈家的阻拦!那些人和奴婢。竟然不要命似地,一个个都疯狂击杀着自己派出去的人,就是为了不让白如嫣离开!

    后来回话的人说道,当时情势危急,那些沈家仆从又不要命似的。他们没有办法,只得将白如嫣暂且放在一边,全力和那些沈家仆从激战.

    等他们将沈家仆从全部击杀之后,正想带着白如嫣然离开时,却惊恐地发现:那原本在浣花阁门前花木遮掩处躲着的白如嫣不见了!

    她就那样凭空消失了,直到现在,还找不到她!

    白如嫣的事,已经超出了李斯年的控制,以致出现了一个这么大的漏洞,不能一下就将沈家至于死地!

    虽则出现了这个漏洞,除了沈家不能治“罔顾皇恩”之罪,但是他认为其他的目的都做到了,就算白如嫣不见了,但是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呢,这个局,还没完呢!

    “殿下请息怒,微臣还另有应对。我们此事还是有收获的,沈家折了一个四品官员和一个子弟,又得罪了京兆府录事参军事魏法,更重要的是,郡主和沈家有隙,也就是说容妃和沈家有隙,荣平郡主不是容妃和沈家的纽带吗?我们把这个纽带给扯断了!”李斯年说道,这就是设这局的最初目的。

    “只要这条带子断了,容妃和沈家之家就裂开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会越来越大的!容妃和沈家,就算现在和睦,心底也有刺了。况且,那魏法虽然惧内,但是最好面子和记仇,为人又心阴手辣,沈则熙私藏他的妾室,在他心里早就认定,沈家是他仇人了,他一定会报复的,他会让沈家好过吗?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李斯年继续说道。

    这个局他从沈家尚主就开始布了,在沈则敬上任京兆少尹之后就再进了一步。

    就算出了白氏这个意料之外的差错,他也认为不是那么严重,他们还有后着呢,不知沈家能否应付得过来?

    上官长治听了李斯年的话,这才消了怒气,又听得李斯年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这才笑了起来。

    是了,他差点忘记了,还有一计呢!他阴阴地笑了起来。

    如果沈家认为事情到此就算完结了,那还早着呢!

    ps:

    三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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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介绍:
前世,她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享尽了人间富贵:家族繁茂,权倾朝野,乃是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 却也尝遍了人间苦楚:全族俱灭,被废被囚,最后不得善终! 皆因这一切,在于沈氏倾全族之力助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今生,她仍旧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且看她重生而来,挟复仇怒火,以不世聪慧,灭仇人,救家族,改变前一世的命运! 且看她以嫡长女之身,带领家族踏上莫测的权谋之路…… (感谢书友纸落◆云烟做的封面,太美腻了有木有~)嫡长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