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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木子     在清朝的生活txt下载     在清朝的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章 落幕

    秋香色掐牙银线满绣的袍子,浸上一抹殷红的血渍,煞是醒目。慧珠对此一幕,心中一直存有疙瘩,不知是忆起自身,还是不忍看见,下意识的就错开眼睛,却隐隐约约还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胤禛见慧珠一脸难受的撇开脸,心想着她仍是没放开当年生弘历的事,便吩咐道:“陈顺,你知道该怎么做,小禄子你留在这帮衬。”说着上前行到慧珠身旁,皱眉问道:“可是心里又放了恶心?这会儿回去了,让素心用山楂熬了水,给你压压。”

    慧珠一怔,瞪大眼睛看向胤禛,片刻又低下头,自嘲一笑,猫哭耗子假慈悲,想来与她此时的心境该是一般无二。不再多想,慧珠吁了口气,歇下心中的感触,仰面朝胤禛浅浅一笑,轻应了声。

    “皇上!”看着就要离去的胤禛、慧珠两人,刘氏犹如梦醒一般,惧声叫道。

    一道凄厉的女音陡然拔高,胤禛脚步滞了滞,便欲举步再走。

    刘氏岂会任由胤禛离开,她方才见胤禛根本连一眼也吝啬予她,而身为太医的陈顺却是向她投以冰冷一瞥,那一刹间,她顿感心寒胆碎,一时间竟生出悔意。

    然,此时此刻却已由不得她后悔,只有保住肚子里的皇嗣,她母子才有命可活!心想于此,刘氏忍住下身的疼痛,忙挣扎着朝着胤禛的方向一边爬,一边哭喊道:“您不能走,你不能丢下臣妾啊。臣妾可是您亲封的一宫主位,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岂不是招众人话柄!”

    胤禛生平最恨人要挟,听得这话倒是驻足不前。刘氏见胤禛停下,当即大喜过望,却扯了嘴角未及扩散便已然绷住。这时,只见胤禛转身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朕已经想好。安氏心存嫉妒,予你下药。因此,身怀八个月皇嗣的你,不幸一尸两命。”

    听闻至此,刘氏吓的魂不附体,悚然尖叫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待臣妾,臣妾肚子里怀得是您的孩子……啊——”一声未完,刘氏又一阵痛叫。

    见刘氏如此,胤禛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半晌无一言可说,直至刘氏又忍下腹痛还欲乞求,方淡淡的开口道:“你确定那晚的人是朕?”刘氏听了,如堕冰窟,只觉寒霜侵骨,却犹自压下心里的不安,抱着一丝侥幸道:“皇上,您在说什么?那晚当然是您啊!臣妾可是随您一起离的席。”

    胤禛不愿继续留在此处,故也不再理会刘氏,只不耐的又唤道:“陈顺,她交给你处置。”说罢,拂袖就欲离开。

    望着胤禛冷漠离去的背影,刘氏懵了,彻头彻尾的懵了!

    一直以来,她只有一个信念,便是入宫为妃,博得圣宠。时至今日,她还记得第一次入宫选秀的时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当今皇后乌拉那拉氏对她十分亲昵,言定她一定会入宫为妃,诞下皇子,从而光宗耀祖,荣华一生。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点让乌拉那拉氏看中,直至留牌子待三年后再选的这段日子,从乌拉那拉氏让她不断模仿第一宠妃熹贵妃开始,她才明白。可是尽管知道一切,但入宫为妃,一世荣华的念头已深植入心,而当今天子胤禛,她更是早将他视为自己的天,自己的地。

    可是今日,却有胤禛亲口告诉她,要了她身子的人不是他,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这让她情何以堪?难道就让她不过芳华十八,就这样不干不净的走了,甚至在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的情况下?不,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念头猛然一至,求生的渴望让刘氏在绝望的深渊中,灵光一闪,死死地咬住银牙啐了一口混着牙血的唾液,大有豁出去的势头喊道:“胎儿在母腹中才具有二根——身根和命根、住胎七日的时候,以杀心来使用一些方法试图杀死胎儿,胎儿因此死亡的话,犯不可悔罪!”说毕,果真见胤禛背影一僵,刘氏又簌簌落泪道:“皇上您信佛,最是知道因果。而母体中的胎儿是清净无罪,杀它就是犯了五逆重罪!这比杀世间任何一人的罪孽还要深重!——啊!”疼痛以至极限,刘氏再是忍不住的放声痛叫。

    临至门口,胤禛又是止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拖的一抹血痕,又收回目光深深的凝向慧珠,却再她有所察觉之前偏过头,微微侧目道:“陈顺救她,至于她和孩子能不能活,就与朕无关。”听言,慧珠惊讶的抬头,胤禛不甚在意的嘲讽一笑,道:“朕也有恐罪孽的一日。算了,不提也罢,走吧。”如是,风波既定,慧珠也不再愿多待此地,遂点头随胤禛便是离开。

    是夜,安氏嫉妒蒙心对刘氏下药以害皇嗣,而刘氏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的消息在园内传开。数日后,刘氏平安获救,胤禛念在安氏服侍多年特赦之,只除其封号贬入冷宫。京中众人闻得消息,大惊之下不由感叹刘氏福大命大,尤是两月后,刘氏于圆明园产下一子,晋封号为“谦”,众人更是引刘氏母子为胤禛的新宠。只是众人有一点未予料到,安氏、刘氏这两位曾经一度要好的妃子虽是一个成王一个败寇,却是殊途同归。

    再说身在紫禁城内的宁嫔武氏,再闻得安氏被贬冷宫,反是刘氏得以生子晋位,不由大为吃惊,不解她二人怎就反目,直想亲赴圆明园问清事情史料。如此,武氏在宫中等了一日,又是一日,心中好是不快,对刘氏更是反感,暗骂其白眼狼。

    待,好不容易等到除夕宫宴,众宫妃齐聚一堂,偏偏不见刘氏母子。武氏忙四处打听,这才知自生产过后就刘氏落下病根景阳后,再无一人见过她,心里顿时害怕了起来。正是这时,胤禛又将弘瞻过继与允礼。

    当下,武氏便将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联在一起,不知做贼心虚还是怎办,日日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少待过了新年,出了正月竟大病不起。后至五月一晚,她半夜醒来,忽见有一个人影儿一恍,不一时,一名着白衣枯瘦如柴的女子赫然出现眼前,只见她面上疤痕惯纵,恍如女鬼一般。

    “啊,来人!”武氏吓得惊叫迭起,却听那女鬼低唤一声,她毛发森然直竖,颤巍巍的指着那女鬼叫道:“你——”只叫一声,武氏却突然全身一僵,两眼一翻,再没一丝气儿。

    (周末愉快,总算是加更。其实写到这,大家该也感觉到了,文文即将ending!在此,谢谢一直看文的朋友们!)

第三百三十一章 终

    光阴迅速,将及一载有余。当时端午龙舟后,又是三伏暑热。胤禛顺应重臣请命,携贵妃钮祜禄氏避暑静宜园。

    俗语有云:山中无日月,不觉之间却到了七月初七乞巧节。这日早晨,慧珠醒来一睁眼,就不见胤禛在房里,一时紧张地一个激灵坐起身,急急忙忙的套了鞋子就往外间疾步而出,边走边扬声问道:“怎没人当值?皇上去哪了?”

    这话刚一落下,可巧素心正领着宫娥手捧盥洗等物什进了里屋,见慧珠一脸焦急,忙笑着回道:“今个儿,皇上天没亮就起身了,特点交代了勿吵醒主子,奴婢这才自作主张遣了屋里的人下去。”说话的当头,已转身放下手里的托盘,上前掺扶着慧珠在梳妆台处坐下,另劝慰道:“主子,皇上看着精气劲甚足,您且安心。”

    慧珠似舒了口气般,任由素心扶着她坐下,尔后又问道:“对了,还没说皇上去哪了?这个时辰也快该喝药了,怎还不见人。”素心就着手里的琉璃梳一下一下的梳理着慧珠亮黑的发丝,不答反问道:“主子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就着水银镜反射的亮光,慧珠纳闷瞥了眼眉梢都带笑的素心,颦眉思索片刻,顿悟一笑道:“不就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吗,有甚好提。”说着却见素心一脸古怪的笑意,迟疑了一下方继续道:“既然是个节气,让厨房做些乞巧果子应应景便是。”

    素心手脚麻利的后脖领上挽了一个“燕尾”式的长扁髻,眼光挑剔的瞅了瞅,调笑道:“主子还忘了一事,这日最重要的就是把自个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街去!唔,皇上可是先带着禄公公下山了,就等主子收拾停当再会面。”

    闻言,慧珠一呆,直至半日才转过念头,瞪鼓了双眼,失声叫一声,随即低斥道:“糊涂!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出得了门?这个陈顺也是,怎就任皇上下山了。”一翻话念完,越发焦了心。

    被责了话,素心也不恼,只借口早膳的由头打发了伺候的宫娥,话语温和道:“主子,自昨年夏末皇上身体损的厉害,您就日日不得安生,看着皇上日以继夜的处理政事,您也不劝了,只是皇上熬多久夜您就在一旁陪多久。这些,奴婢是一点点看在眼里,可皇上他何尝不是看在眼里……”说到后面,素心已然情绪激动,慧珠却过耳不闻,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两年前安、刘二人的事定,第二年五月的一晚,武氏在安氏突然闯入下,惊吓身亡。如此,偌大的皇宫,当年一起从雍王府入宫的女人们,也只剩下耿氏以及雨燕她俩。随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她渐是心神不宁,总觉世事无常人命脆弱。

    然,这个世间的事说也奇妙,往往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武氏殇逝的同一年夏日,胤禛疾旧复发;而这一病也是一发不可收拾,饶是集老氏、陈顺二人之力联合救治,也只勉强向重臣隐瞒住胤禛的病情,至于身体根本的损害却全无办法,只能任其日益折损。

    想到这里,慧珠的心倏地一紧,老氏无限叹息的话语又一次回响耳际——“皇上的龙体已至大限……本来按理说寿命不会这般短,只是他累心累神才会造成今日之果。唉,娘娘还请您多规劝规劝皇上,否则……只怕皇上过不了今年秋天。”

    过不了今年秋天!

    念及此,慧珠下意识的一把死按住胸口,勉强一笑道:“本宫知道了,素心你去打点一下,本宫自己梳妆就是,也好早些下了山,莫让皇上等急了。”素心不料慧珠突然变了话什,还欲再问什么,却见慧珠脸上的笑容苍白无力,一时忍不住酸意泛上,忙咽下喉咙的哽咽,答应着去了。

    半个时辰后,一切收拾妥当,慧珠点了十来名宫卫便乘马车下了山。待晌午在车上用了几口吃食,正心神不属之时,忽听一道叱喝声起,马车一个踉跄停下。此时,慧珠直恨不得长了翅膀一下飞进了城里,却见马夫没个眼色的驾停了下来,当下摔了窗帘就探出头要开口喝责,可不及一字喝出口内,脸色陡然一变,高了八调的嗓子即又惊又喜的喊道:“皇——”一声破口而出,尾音未消,声音却戛然而止。

    胤禛起身走至亭子入口,朝慧珠招了招手,淡笑道:“慧娘你来得正是时辰,小禄子他刚是摆好吃食。”小禄子一听他的名字,忙提起了精神,几个快步跑到马车前,隔了帘子道:“太太,老爷在长亭里盼了好长些时辰,总算瞅见太太了。”说着话,已躬身伺候慧珠去了长亭。

    甫一踏进亭内,慧珠福了福身,立时便问:“老爷可服了药了?”

    胤禛但笑不语,伸手扶了慧珠起来,便拉着她到石凳上坐下,淡淡的解释道:“估摸着今日的小商小贩不少,卖巧食的也多。一会儿去了城里逛街,许是会买上些小零嘴吃。我便只让小禄子备了几样小菜清粥。”一语毕,也不理会慧珠诧异的目光,旁若无人的端起一白秞瓷碗,亲手盛了碧荷粥先送到慧珠的面前,方动手与自己盛了碗。

    “老爷?”慧珠一脸诧异道。

    胤禛犹自不觉自身有何奇怪,反是挑起一道浓眉,状似不解道:“怎地?是不合胃口?还是要我给你布菜?”说着真要动手拿起了碗筷布菜,慧珠忙抢先拿过碗筷,脱口就道:“不要了,这些都和妾身的胃口。不过还是妾身布菜的好。”胤禛也不强求,顺势住了手,由着慧珠习惯性的边念叨着话边忙活着布菜。

    不一时,用过午膳,待时进申时之前,马车驶入了京城闹市,寻了一个僻静巷里停了下来。胤禛摔先下了马车,背着车厢咳嗽了几声,生生咽回喉咙里的腥甜,作势无事人般的回过身,伸手欲扶慧珠下马车。

    撩帘探出身子,就见胤禛静静地等在马车下,慧珠不由一怔,再看伸至面前的手,她似有些晃神,甚至是呆滞,就只愣愣的盯着胤禛伸出的手掌出神;直到一声闷笑声传来,她才堪堪醒过味儿,将自己的手放进了那只布有厚茧的宽厚手掌里。瞬间,带着微微温热的手掌紧紧的包裹住了她的手,这一刻,慧珠模糊的想道:原来她的手这般小。

    心念间,已走出了幽长僻静的深巷,两只相互交叠的手也随之各自放开,只剩下彼此的体温似乎还在手心萦绕。

    巷子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叫卖的摊子,比栉林立的店铺,一派热闹之景。置身于闹市之中,慧珠不觉身心皆松,扭头又见胤禛眉目间是淡淡的欣然,时常挂着冷意的薄唇此刻也翘起了愉悦的弧度,她微敛下颌,遮住了唇间一抹满足的笑意。

    随后,在胤禛刻意的放纵下,慧珠有意的忘却中,二人似不知时辰一般,逛完了大半的商铺小摊子,又去了戏园子看了京剧《鹊桥会》,一直到深夜子时才微露倦意出了戏园子,往那天深巷走去。

    “哒——哒——”一道道清亮的声响在静谧的巷道里幽幽回荡,两抹长度不一的身影在淡白的月华下摇摇曳曳。

    “慧珠,我们今晚就回圆明园吧。”青石板上的脚步声蓦地停下,胤禛低沉的嗓音是时的响起。一时间,夜,恢复了本来的寂静。月影淡疏下,只余两抹相对而立的朦胧身影犹在。

    良久的沉默后,慧珠却是吟吟一阵笑声,继而就见她迎着湛白的月光仰起沉静的面容,对着星月下站着的胤禛偏头一笑道:“臣妾知道了,算算时辰也该回去了。”一语道尽,自以为不露痕迹的掩饰了一切,殊不知斑斑泪珠已顺着柔白的面庞悄然滑落。

    胤禛目光一沉,再三伸手欲拦她入怀,或是为她拂去脸颊的泪珠,可终是颓败的垂在身侧,然后僵硬的转过身,向着火把燃得正旺的前方举目望去,话语艰涩道:“弘历十分孝顺,宝莲也嫁在了京城,以后有他们陪你,想来是不错的……还有那海棠花也是真的,以后若是……罢了,以后祭天时看见它,且当个念想就是。”清清冷冷地说完,胤禛拽紧了双拳,沉默地等了片刻他也不知的期盼,终是吐了口气迈步离开。

    “胤禛!”一声饱含呜咽不止的哭声响起,胤禛脚下一顿,莫名的喜悦蔓至心扉之际,一股难言的苦涩却掩住了刚刚滋生的喜悦,让他只能默默咽下一切,仍一贯冷淡的开口道:“什么都不必说了,回去吧。”说罢,抬步就走。

    冷冷的话语飘至耳际,慧珠忽然似失魂魄般呆愣的滑跪在地,任由泪水无声无息的溢出模糊视线。朦胧间,透过迷茫的夜色,她发现那道笔直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慧珠腾地一下站起身,身子怔了一瞬,猛然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去,从后抱住了胤禛随即就埋下了脸,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

    一月后,公元1735年8月23日(农历)子时,清朝入关第三位皇帝雍正突然在圆明园病故。

    (写的好难受,后面的删了又删,还是受不了胤禛临死的场景,我就把它全删了。。。。。晕了,写到最后,心里暴不好受,真的不想四四死~~~~(>_<)~~~~。番外后面会陆陆续续的上的)

    新文《朱明画卷》:Book/1653223.aspx

    (开新文了,希望大家能支持去看看吧,谢谢了!)

番外一:未完的结局(一)

    乾隆四十二年正月,圆明园。

    岁末新春的夜晚,依然寒冷如严冬。此时,夜已深沉,皎洁的月光透过花梨木雕祥凤万寿纹玻璃隔扇,洒在了积雪未化的窗台上,折射出一道冷冽的白光。而在这又清又冷的白光下,是一名身材微微发福,神情哀伤的中年男子。

    那名中年男子相貌堂堂,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加身,尽显帝王气势。然而,此刻他却双膝跪在朱红的脚踏上,以全身的紧绷僵硬来压抑难鸣的哀痛,却不过片刻,只听一声难鸣的呜咽从中年男子的口中发出,然后就见他失声痛哭,道:“皇额娘,晴岚(张若霭)他们夫妻还没回京,难道皇额娘就不见妹妹、妹夫他们一面?”

    闻言,躺在黄绸锦被上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缓缓的睁开双眼,面容慈祥的看了眼中年男子,虚弱不堪的呓语道:“七夕了……弘历,你听见了没……”话语刚起,年迈的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弘历当下紧张万分,忙跪行两步凑身过去,急切地问道:“额娘,您说什么?儿臣没听清,额娘您说呀!额娘,您睁眼告诉儿臣啊……”老妇人却似未听见亲子的声音,只几不可见的蠕动双唇,呢喃自语地吟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额娘——”

    随着乾隆帝喊出无尽悲痛的一声,雍正帝临死前一刻亲封的继后——孝圣宪皇后钮祜禄氏,崩!

    2009年9月19日,星期六。

    “铃——”

    “咚咚——”

    “张雪!开门——”

    一时间,电话声,敲门声,女子火气十足的叫喊声,在周末的下午交杂响起。

    什么声音,好吵!

    张雪动了动酸痛的颈项,从电脑桌前爬了起来,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待看清四周地一切,“啊”一声惊恐的尖叫从来口中发出。

    “……张雪,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快开门!”门外的女子听见张雪的惊叫声,沉默了一秒,突然更用力的啪打门扉。

    30分钟后,就在门外的女子拿起手中的电话拨打了110的那一刻,紧闭的防盗门“喀嚓”地一声打开了。女子一个反应不过来,只呆呆地驾着电话在右耳旁,一愣一愣地看着站在门口不言不语的张雪。

    “喂……这里是xx报案……喂,请问有人在听吗?”好听的普通话在听筒里传出。

    女子顿时回过神,抓住电话风风火火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又合上翻盖式手机,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大骂:“你这是在干嘛!我打了n多个电话你不接,敲门你也不开!昨天分明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结果我在烫烫火锅店等了你一个钟头……”女子关上大门,走进房子里越骂越是起劲。

    “线线,该是等了些时候,你先喝杯水。”张雪到了一杯水放到茶几上,便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安静的坐下。

    “……”线线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瞠目结舌的看着张雪,打量了半晌,纳闷道:“我怎么觉得你不一样了,浑身上下都有股子沉静温婉的气质在里面。”说着,咦了一声,凑到张雪的身边,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笑眯眯的说:“不过一个星期没见,你就女人味十足,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发生?谁入了我们张大小姐的眼。”

    听了线线的话,张雪眼底蓦然一黯,随即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都2点多了,不如先去吃饭。有由请客给你赔罪。”边说,边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去了厕所洗漱,留了线线在客厅里盘算着吃什么。

    两人从房子里收拾了出来的时候,已是下午3点了。

    线线站公车站牌下,瞟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愁眉苦脸的道:“都3点了,再赶了公车去,都是晚饭的时间了。”话音刚落,线线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对面的马路叫道“你看那里,就是那条巷道,‘海棠’京菜馆。我前几天就听人说过那餐馆,正好在你家附近,早就想着要过去尝一次。”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张雪,就朝对街挂着两个红灯笼的巷道直奔过去。

    走到店门前,线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望了望装潢地古色古香的朱漆大门,在瞧了瞧里面清一色楠木打造的桌椅等物,线线咽了咽唾液道:“不愧是从北京开过来的连锁店,果真不一般吧。不过,姐放你一马,等你发了工资……”

    “我们进去吧。”不等线线说完,张雪只丢下一句,便像是了失神魂似地朝四合院落样的菜馆走去。

    为什么会一样?为什么这间绣楼的摆设会一模一样!

    张雪抬头望着院落中间的两层楼高的绣楼,满目的不可思议,不可能一样?!想到这,张雪不顾线线的叫喊,周围众人的异样目光,一把推开守着绣楼口的服务员,直往窗户大开的二楼跑去。

    “吱呀”一声,漏雕缠枝葡萄纹两扇木门应声而开,随之犹如古时闺阁女子的琴房引入眼帘,玻璃烫烧的屏风,屏风前的宝座、香几、宫扇、香筒一一在眼前闪。

    瞬时,张雪的眼里凝满了水雾,泪眼摩挲的望着这一切,过往的记忆也随不断涌出的泪水齐齐浮现在眼前——宝座上,胤禛好整以暇的品茶;南纱窗下,她一下一下的拨着琴弦。

    心之所至,张雪走到了南面纱窗下坐下,从琴架上的玳瑁攒盒里取出指甲套戴上,缓缓地,十指覆上面前的古琴轻轻一拨,醇厚古朴的音色顺时响起。

    “张雪,你——”随后赶来的线线刚一出声,不由蓦然止住,愣愣的一手抓住门檐站着,看着九月和煦的阳光斜斜照过木窗,洒在了女子沉静的面容上。

    这时,就在众人诧异连连之际,谁也没注意到这家‘海棠’京菜馆的店长往北京拨打了一个电话。

    新文请支持,《朱明画卷》,地址:MMWeb/1653223.aspx

    (番外大结局2章,然后番外的更新时间是隔一天更新一章,喜欢大家能喜欢番外,再加一句,现代的不会写,还是古言比较好些写,这是感慨)

番外一:未完的结局(二)

    从北京到A城有多远?

    在古代快马加鞭、风驰电策之下,估计也要走上十天半个月才行。而在二十一世纪的今日,却区区不过1小时又40分钟已到。

    这个念头在刚下飞机的陆寒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他一双剑眉又习惯性的皱了皱,方拿起手机接通道:“人还在吗?”

    “在,我已经想办法绊住了那女子不让离开。”

    “……很好。”低沉的男中音在在沉默了几秒后,冷冷的吐出。

    忙音中断,陆寒掐断手里的电话,交给一旁的男秘书,吩咐道:“走吧。”

    男秘书态度恭敬的接过电话,上前一步,打开一辆以k字母开头做车牌的黑色轿车立在一旁。随即,路寒进入后车厢,却在前脚踏上的刹那,复又探出上身,回头看向一旁跃跃欲试的温雅男子,皱眉道:“你不用跟来了。”

    一听这话,那温雅男子忽然大乍起,一改斯文的皮面,骂道:“陆四,你tmd过河拆桥!怂恿老子开菜馆找你啥映像中的一个女人,现在好了找到了,居然不让老子去看!你tmd果真……”

    只听“帕”的一下关门声,那名男子骂骂咧咧的话什已阻隔在外,随后就见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

    坐在车厢里的陆寒面色平静的闭上双眼,一颗无波无澜的心在这刻急剧跳动。从二十岁开始,每日午夜梦回缠绕他的女子真有其人吗?或是一切不过是他精神世界的幻想?

    起初,对于此他不屑于顾,只是当一年、两年过去了,甚至是三年、四年也过去后,梦中女子的一言一行,一颦一蹙却已然深深刻进他脑海里,无论怎般都挥之不去,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然而越是郑重以待,就有越来越多的画面如看时光电影一般于眼前穿梭。这些恍如前世的一幕幕场景扰得他不安烦躁,更绕得他心里空落落的。

    犹是午夜梦回,他从梦境中醒来,独自面对满室的黑暗,舔嗜一人的孤寂之时,心里空得渗人。

    经年累月后,他猛然发现这个梦中的一切已影响他至深,尤其是梦中的那女子好似已深入他的骨髓。让他于三年前做出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与每当户对、订婚5年之久的苏冉解除婚姻,并使手段套了一起长大的发小陈晓,让他从北京开起这家名为“海棠”的菜馆,然后再开至全国各省,也许终有一日能寻到梦中的她。

    可是现在要去见的那名女子真就是她吗?

    心思千回百转之间,驾驶性能良好的黑色轿车已平缓的驶入巷道,在一座外观看似古代宅院的菜馆停下。

    轿车的后座厢门打开,陆寒甫一下车,就听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叫嚷道:“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别以为你们能店大欺客……”

    听到此,陆寒当下一滞,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僵直,就站在车门外驻足不前。直到那女子又喊道:“张雪!你快清醒一下,别在待在那个绣楼里泛傻了……张雪!”这时,他方才似舒了口气般,信步朝里走去。

    正奉命阻拦人离开的店长一见陆寒进来,差点没喜极而泣,眼前这位姑奶奶太是强悍,他就快抵挡不住了。若再任她闹下去,明儿准上头版头条。

    店长一脸的哀嚎,线线火忿的声音,陆寒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双深邃幽寒的眸子只是定定的望向绣楼南面窗户下,那抹似有哀伤流露的女子背影,胸口蓦然一疼。

    一时间,目光凝聚,半晌,陆寒才稍稍移开视线,一步步向绣楼走去。

    “喂,你是谁啊?你要干什么……张雪!醒醒神,有人上去了!”吵得正厉害的线线,惊见一名气势不凡的年轻男子往绣楼上走,愣了一愣,随即如护幼仔的母鸡冲了过去,却被陆寒随行的警卫揽住,只能站在楼下张牙舞爪的叫道。

    此期间,陆寒已走完了十余木质台阶,来到了琴房门口。

    琴房里的一切与梦中所见一般无二,只是唯一不同之处在于,那名总是身着旗服看不清面貌的女子,在这一刻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他直觉这名年纪约二十出头的女子就是“她”。意识到这一点,陆寒的全身泛起了不可仰制的颤抖,许久,他才勉强镇定,抬手在雕花的门扉上“咚咚”地敲了两下,迟疑的唤道:“张雪……?”

    陌生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张雪的思绪,使她从过往的迷失中醒来。只见她抬起一对水雾缭绕的眸子,似不在意地轻瞟了门口一眼,又好似什么也未见的低下头去,亦然又沉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见女子抬头看来,眼眸里水光莹然,陆寒的心瞬时漏拍了一下,下意识地屏气敛息,不错一眼的望着女子。后,等他缓下胸口那股澎湃有开口之力时,女子已低下头去,他当即一急,忙跨步而入,紧抿的薄唇刚稍显急切的发出一字,却忽闻女子隐隐含着哭啼的低吟,伴着悠悠飘来的琴声一起响起。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悠扬而低婉的吟唱一出,却如一道惊雷重重砸向陆寒,砸得他措手不及。一时,

    只见他全身似遭雷击电鸣一般,身躯陡然一震,冷硬的面上一刹那神情万变。

    就这般,两名都市男女一坐一站地共处这间古色古香的寝室里,却又各有各思。

    “慧珠……”不知过了多久,陆寒渐渐回过神思,缓缓地转头看向夕阳余晖下落泪低吟的张雪,哽噎道。

    “铮——”琴声戛然而止,女子低柔的轻唱亦止!

    张雪猛然抬头起身,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见状,陆寒蓦然一笑,目光灼灼的盯着惊震不已的张雪:“我说到做到,若有来生,必定寻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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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的新书,清穿种田类型的温馨甜文,感兴趣的亲们可以搜索阅读~

    书名:《步步温馨》

    作者:念爱爱

    书号:1651600

    一句话简介:明知步步都凶险惊心,她偏要将路走得步步温馨

番外二:尘沙之愿

    静宜园

    摊开绻成一团的明黄色锦缎丝绢,鲜红的血浸染在上面,显得那样触目惊心。

    猛地,胤禛五指一紧又将它攒成一团,可明黄的丝绢仍透过指缝间溢了出来。为什么,上天不可多给他些时间呢?难道任由着生命一点点流逝,就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吗?可是大清还需要他!她也还是那么年轻!

    想到这两处,胤禛的胸口复又一疼,他死握双拳,想要忍住喉咙里的腥甜,却转瞬片刻,紧握的丝绢终究覆上乌青的嘴唇,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皇上,保重龙体!陈大人,您先去看看皇上呀。”小禄子从外面推门而入,一抬眼就见胤禛半倚在西墙的木座床上咳嗽不止,于是忙对着跪在阶下的陈顺焦急催促道。

    胤禛勉强止住咳嗽,微一抬手挥退了陈顺上前复诊的动作,阖眼问道:“朕还有多少时日?”

    “皇上!”小禄子、陈顺闻言一惊,失声叫道。

    胤禛一动不动,等着回答。陈顺目光沉痛的看了一眼上位,深吸口气,垂眼说道:“两月前皇上强行服用提神的丹药,更伤及根本。所以……皇上至多……活至下月。”说完,急忙伏首在地。随之,小禄子也“咚”地一声双膝跪地,压制不住的呜咽出声。

    下月!他只能活到下月!

    胤禛半搭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情绪波动,一贯冷漠的问道:“明日就是七夕了吧?”正悲戚难鸣的小禄子忽一听此言,微微一怔,不解的瞄了眼胤禛,低声回道:“是。”语毕,又觉不对,忙补充道:“皇上放心,奴才从今个儿听说园子送了急报过来,就让底下人着手收拾了。只是还没……管通禀娘娘。”说到这后一句,不觉低了声响。

    未予理会小禄子后面的话,胤禛径直吩咐道:“明日朕欲带熹妃去民间一趟,你去安排行程吧。等过了明日子时,再从京里直接回园子。”说着,似浑然未觉小禄子的吃惊,又对陈顺道:“把那丹药再给朕三粒,确定足够明日不会有恶疾复发。”

    陈顺一听这话,脸色瞬时一变,急忙出口阻止道:“皇上万万不可!其实您大可不并如此,娘娘……”话语未完,只听胤禛又是数声咳嗽,陈顺不忍再道,生生压下那句“娘娘已知道”的话什,默默的低头应下。

    见二人都应了话,胤禛重又闭上双目,缓缓的摆手说道:“下去吧,朕累了。”二人对视一眼,纷纷躬身退下。

    “吱呀”一声,殿门应声关上,胤禛是时地睁开眼睛,仰头望着梁上繁复的雕花,心里的千万思绪却好似这一笔笔纷繁复杂的花案纹样一般,剪不断理还乱,难以言明其中之一,只唯知那缕淡淡的遗憾眷恋在心间萦绕。

    不愿再想,胤禛敛了敛情绪,坐起身拿开背下的靠枕,从座床上的木格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金漆匣子,拣出一颗棕色的药丸含进嘴里,又顺手拿过半边台上的温水兑着化下药丸……

    第二日天未明时,胤禛睁眼醒来,偏头看了看枕边人一脸恬静的睡颜,不觉一抹笑爬上冷硬的面庞,眉目里也尽是浓浓的流连不舍。

    不经意间,好梦正酣的慧珠翻了翻身,月白的里衣滑开一角,霎时,殷红的吻痕出现在眼前。胤禛墨黑的眼眸不由黯了黯,下意识的就要俯身欲以一番作为,却恍然忆起今日出游的计划,只好大呼一口气,有些无奈的下床离开。

    临近正午,胤禛一行人已早了两个时辰等在十里亭内。许是正值伏天最热之际,空气里有着一股浮华的燥热气息在默默流动,饶是沉稳的小禄子也经不住心浮气躁,唤了随行宫监拿了一把扇子,便走到胤禛身后,一面为他打着扇子,一面询问道:“日头热得厉害,要不奴才在亭子外围一层冷布挡挡热?唉,这也不知娘娘她什么时辰才下山。”

    胤禛揭开盖碗,呷了一口茶水,语气笃定道:“不用麻烦了,熹妃她最迟半个时辰之内,必到。”言毕,眯眼看着外间的日头,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翘起。此时懊热的暑气,正好似他此刻地心境,又是急躁又是不安,只因那种等待的迫切。

    心想着,忽听一阵马蹄声传来,胤禛撂下手中的盖碗,急忙站起身就要走出厅外,却在听见马厮的嘞马声,又顿下步子,慢慢踱到亭子门口,背手负立,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亭外不远处的那辆马车。

    当期盼已久的人从车窗里探出的那一刻,胤禛突然发现法他心下有瞬间的停止跳动,随即便是满满的暖意溢满心扉。又在那人一脸惊喜的看着他之时,他觉得为她所做的一切已然值得。

    想到这里,胤禛自嘲一笑,何时这般儿女情长,对方仅仅一个笑容竟让他满足如斯。可是这抹笑容他又能看多久呢?

    念头一生,胤禛面上不禁一沉。却不及他细品个中滋味,就见慧珠已焦急的要走进亭子,他忙暗自平复陡生的悲凉,望着耀眼的金辉下渐渐走来的倩影,心道:让他再陪她一日!只是作为丈夫,简单的陪她一日!

    于是,等慧珠走进亭子里,他状似若无其事的牵起她的手,席间像一个寻常的丈夫一样为她盛饭布碗筷。不过显然,他丈夫的角色做得并不好,不约片刻,他已不大习惯的住了手,由着她服侍他用过午膳。

    坐在二楼戏台上,胤禛兀自莞尔的回忆着长亭里的情形,忍不住扬起嘴角,下意识的就想去看慧珠,却见她一脸纳闷的盯着他,他忙低头微咳一声避开了尴尬,但又觉这未免太失身份,脑中飞快一转,说道:“这戏也该完了,朕刚个儿想起回巷子的另一条路上,在卖莲花灯像七巧娘娘许愿。不如绕远路回吧。”话一落,果真就见慧珠两眼一亮,连声应是,只差没拍手叫好。

    遂余后,《鹊桥会》结束后,二人绕着远路信步河岸。不知是心情缘故,还是受子夜的静谧所感,无知无觉间就到了河灯许愿之地。远远便能瞧见波光粼粼的河水里是一盏盏飘至远处的河灯,似乎还能听见妇女们三三两两的说笑声。

    “老爷、夫人,奴才打听过了,桥头这家的老汉每年七夕都要来这摆摊,至今已摆了三十多年。听说,他卖的河灯最灵,常有得了愿的夫人小姐还愿酬谢。”小禄子一边指着买灯的老汉介绍,一边在前面引着路。

    慧珠一听小禄子这样说,立即来了兴趣,待得走到摊位前时,转脸看向胤禛道:“老爷不如也挑一盏许愿灯放。”说着,像是熟知胤禛会拒绝似地,忙极快的挑了两盏一模一样的莲花灯,唤了小禄子付钱,才递给了过去道:“正好一双,很是吉利地,老爷可得写上一句话放灯。”

    胤禛面似不情愿的接过莲花灯,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道:“恩,拿笔来,就随意写上一句好了。”说罢,小禄子立即从老汉那取了红纸条和笔奉了过去。小然子已有样照样的取了纸笔呈给了慧珠。

    慧珠的心思简单,如今心心念念的只有胤禛的身体,这般,她很快的就在写了“愿他康泰”四字,然后叠过红纸,一面往莲花灯里放,一面略到好奇的悄声上前两步,低头一看,方寸大的红色纸上,赫然清晰的写着“若有来生,我必寻她”八个苍劲有力的打字。

    笔势一收,胤禛满意的看着纸上的八字,正欲将它折叠起来,只听身后“啪”地一声脆响,旋即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若有来生,我必寻她……”

    听至此,已知再遮掩不住,胤禛皱了皱眉头,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笔递给慧珠,抬眼却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莫名地他心里一晃,不及反应之间,已跨前一步,许下他打算一直隐下的诺言:“你没看错!若是世间之事,真如佛经如说,有着前世今生……以及来生,我必寻你!”

    终于说出口,胤禛暗自大吁了口气,即刻却又心里蓦地一紧,定定地看着慧珠从他手中来过纸条、莲花灯,将二者放在一块,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下石阶,把两盏莲花灯一齐放进河里,直至它两随波飘远,她方才回身站在三道石阶下望向他,目光中含着丝丝缕缕的轻愁,道:“若是可以选择,妾身更远今生的相伴。可俗世凡尘间,往往是无奈……”说着,声音渐渐默了下去。

    这一刻,他心底倏地涌起一股袭遍全身的绝望,是啊?今生都难把握,又如何许诺来生!来生飘渺如尘沙,不过是圆他一个心愿的话什,多说实属无益!

    思及此,胤禛咽下口里的苦涩,无言的转身离去,却听慧珠出声唤道:“等一下!”他闻声止步,反射性的要回头去看,却又懦弱的堪堪止住动作,身形僵硬的站在原地。

    然,不料就在他心灰意冷时,慧珠却缓缓的走到他身边,狡黠一笑:“妾身说过的话,不知老爷是否记得。若老爷能依言而行,妾身也必定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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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不适合写番外,呃,番外难,比正文难。感觉四四都女性化呃,感觉真的是不能写他的番外)

番外三:四四独白

    康熙二十四年十月三十日,经过一夜的北风呼啸,温度急剧下降,外面的世界已然一片萧条寂寥之境。

    然,外面的冰冷却丝毫影响不到胤禛仰止不住的兴奋骄傲,因为今日是他七岁的生辰,他的皇阿玛——世人敬仰的康熙帝,特意驾临承乾宫为他庆生。而承乾宫的主人,亦是整个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当朝皇贵妃佟佳氏便是他的母妃。

    凭借这两处,他成了众多兄弟羡慕的对象,势力宫人讨好的主子。试想,他可是除了皇太子胤礽以外,唯一一个由康熙帝亲自教导的皇子,母妃又是摄六宫事的副后。他如何不应享受着他人的嫉妒与巴结,并以此为傲呢?

    想到这里,胤禛不畏直灌进衣襟里的寒风,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朝承乾宫回去。还未走近,远远地就看见明黄色的銮舆摆在宫门口,持刀戟的宫卫威风凛凛的侍立在外,看来康熙帝的圣驾已至。

    “小裕子,走!咱们走后门,瞅瞅皇阿玛和额娘在做什么?”眼看就要进了宫门,胤禛突然闪身躲在了拐角,对身后的贴身小太监下了吩咐,就轻车熟路的绕过众人的耳目来到了正殿角下。

    “……这些年多亏禛儿陪臣妾,要不然臣妾……只是太难为德妹妹了,毕竟她才是禛儿的生母,却严禁宫人提这事,更不让她来看禛儿一眼,臣妾实在对不住她。”一个温柔的女声抽咽着道。

    “表妹你无需自责,乌雅氏她不过包衣出生,朕为了补偿她,不是将她晋为德嫔,前年又晋她至妃位了……”康熙帝轻声宽慰道。

    ……

    轰隆——

    晴天霹雳,那一瞬间胤禛只觉他心里有某样东西碎了,原来他不是母妃的亲生子,而是那名由宫女升为嫔妃的乌雅氏所生。

    于是,随后的日子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纠结其中,更是常常偷跑去景仁宫看乌雅氏,有时还故意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却总是对自己冷漠以待,又加之佟佳氏对自己的疼爱,久而久之下他渐是恢复到以往的生活,直至康熙二十八年佟佳氏病逝,他整个世界崩塌为止。

    犹记佟佳氏离世,他回到乌雅氏身边那日起,年仅十一岁的他一下从高处跌落,尝尽人间冷暖。康熙帝不再亲自教导,他便在诸位兄弟的嘲笑中回到了上书房;同时,以往那些毕恭毕敬的宫人们,皆变了一副嘴脸,让他深切领会到宫里果真是个见高踩低之地。但,这一切他仍可以承受,却独独接受不了乌雅氏的冷漠无视,只满心满眼的疼小十四。

    如此,在过了两年处处碰壁的日子后,他尊康熙帝圣旨与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大婚,随之,他感受到周围众人对他又渐是热络了起来。比如他那位无血缘的舅舅隆科多暗中接济他,乌雅氏也会时不时问上几句。

    遂,从那时起他明白了一件事——权利!可是当时的他还太过弱小,只有费扬古和隆科多极小的帮衬,是远远不够。所以,他开始有意识的接近胤礽这棵大树,并慢慢的隐藏自己,甚至是在与他相濡以沫整整七年的嫡妻乌拉那拉氏面前,也不愿露出真实性情。

    不过在他心里,他是由衷的感激尊重乌拉那拉氏!他不会忘记在最亲的父母兄弟都不关心他的时候,只有她为他默默付出,问他是否吃饱穿暖等一些不值一提的生活琐事。后来的后来,他也曾想若是没有“她”的出现,乌拉那拉氏是否会成为在他心里占据最重的女人。然而,这个世间没有如果,“她”就那般在自然不过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其实,“她”真得很普通,至少在他相对不多的女人当中,“她”可以说是平凡无奇,却是让他唯一感到温暖的女子——慧珠。

    说起来,她嫁给自己的时候还是一个周岁十三的小女孩,而他已是二十七岁的成年男子。并且与她一同嫁给自己的还有年羹尧的妹妹年氏,一个有着少有美貌与才识的女子。

    许是出于男人的劣性根子,在他迷恋过娇媚热情的李氏后,引起男子保护欲望的年氏入了他的眼。因此,无过人家世容貌才识的慧珠,自是被他抛于脑后。可却在一月不过一次的相处中,她一点一滴的获得了他的满意,更在他所不知的情况下取得了他的信任。终至康熙四十九年的那次热河之行,让他第一次正视这个使他放松自在的女子,并惊奇的发现,她不单只有任他予取予求的一面,还有震慑众人的另一面。

    这个发现,让他有了好奇,想看看她究竟还有哪些面隐藏在那张风轻云淡的面容上。于是,在后面的岁月中,他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去观察她,注意她,发掘她。以至最后,他作茧自缚,掉进了她密密麻麻织成的网里,再也挣脱不得。

    但是尽管如此,他这一生最对不起人也是她!雍王府的十八年里,她为他生下一儿一女,他却不能保护他们母子三人,让他们缕缕受到陷害。甚至在宝莲周岁的时候,明知年氏下的毒手,却为了大局禁足于她;后来又在宝莲至残一事上,不能为之惩罚,只找了旁人泄愤。

    诸如以上的事件,其实还有很多,他无从所起,索性故意深埋不提。可是除此之外,仍有一件事是他永远欠她——留她一人独活于世!

    在他五十八年的生命最后一日,她陪在他的身边,透过涣散的视线,她满目的伤痛落入他的眼里。那一刻,他曾反问过自己,若是知道在他们会有无法相守的一日,他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投下感情,并让她投以回报——他的回答是肯定!

    所以请原谅他的自私,他的霸道!若有来生,他再来还!

    ……

    过往的一幕幕在胤禛的脑海里一一回放过后,他含着最后一口气,撑开渐渐沉重的眼帘,再一次看了一眼守在身旁的慧珠,他满足的闭上了眼睛——此生足矣。

    (真的不会番外,这一章还是纠结了很久的。。。。我想,后面的番外可能很成问题ps也许就此打住不写了。咕~~(╯﹏╰)b,实在不知道番外的概念为何。。。。)

番外:咫尺天涯(上)

    康熙五十八年八月

    虽处大漠草原,可傍晚之际,徐徐拂来的风中依然残留着白日未消的暑热,他站在钮钴禄福晋的大帐外,草原上冷热交替的风吹得他一阵难受,双眼亦酸涩的紧,忍不住偏头去抹了抹眼下涌出的热泪。

    “禄公公吉祥。”正遮掩着一时的感触,却听几个药事房的小太监向他问安,他忙收拾了情绪,压抑着声音里的呜咽,点头道:“你送药进去吧。”小太监答应着抬脚欲走,却又停了下来,迟疑道:“公公您不进去吗?”

    他闻言一颤,随即摇头道:“不了,刚进去看过,现在得回去了,爷还等着我回消息去。”随着说话声落,人已朝着胤禛的大帐方向走去。

    胤禛的大帐离这地儿不远,他约行片刻已到了帐外,恰好遇见送晚饭的宫女正愁眉苦脸的站在外面,他不由叹息一声,随即走了上去,问道:“爷又不用让撤下?”宫女一见他来,脸上喜了喜,却瞬即又黯然了下去,红着眼睛哀求道:“公公救救奴婢啊!和奴婢一道当差的姐妹,就是给弘历阿哥送吃食,结果弘历阿哥不食,她也让李公公……”

    不等小宫女嘤嘤哭诉完,他已一把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努努嘴道:“你下去吧,晚饭由我去。”一得这话,宫女感激涕零的连连谢过,他无所谓的摆摆手,径直撩帘而去。

    甫一进帘,帐内压抑阴聿的气氛让他脚下不由一滞,下意识的一抬头,毫无意外的在一片阴暗的光线中,看见自家爷孤寂的背影。见此,他心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睛。

    第二日了!这已经是第二日了!

    自钮祜禄福晋被熊所伤以后,爷除了当日在人前有所失态以外,那以后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人前依然是冷面严肃的亲王,人后一个人回到大帐独处于幽暗的室内,不言亦不语,一如此时。

    若是明日钮祜禄福晋再不醒来,只怕……

    想到这,他顿时一个激灵,心里不寒而粟,忙打住脑海中不吉利的念头,走过去躬身道:“爷,都是掌灯时分了,这是厨房备来的晚饭。”说毕却见胤禛全无反应,他深呼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将食盒揭开,手微带颤抖的取出里面的吃食。

    一时,将吃食摆了桌,又取了火折子燃了烛台,等还欲再劝,冷不丁就见胤禛转过头来,如冰窟一般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字字紧咬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是要清醒了?”听出话里的森冷寒意,又想起方才所见的情绪,他顿时呼吸一滞,心即刻偏倒了一边,垂眸回道:“钮祜禄福晋伤势无异,太医说要等明日才可看出。爷,您还是先用些吃食,明日也好见钮祜禄福晋她。”

    话音刚落,忽听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疑惑着转头向帐帘看去,心道是谁这么不知规矩到这里来触霉头,就见帘子一掀,适才遇见的那名小太监一脸惊慌的冲进来,惊嚷道:“四爷,您快去看看吧。太医说钮祜禄福晋求生意志薄弱,让您和弘历阿哥去和她说说话,唤醒她的意识。”

    求生意志薄弱!

    胤禛猛地一下站起身,双手握拳“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桌上,振得“噼里啪啦”一阵碗碟打碎在地。

    见胤禛丝毫不掩震怒,他心中一紧,忙跪地叩首道:“爷息怒!”话毕,良久无声,他亦不敢抬头,直到地上飘落下一张纸扉,紧接着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从耳畔响过,他才循声望去,却只见胤禛消瘦颀长的背影消失在白色帐帘后。

    “爷该是去急着去见钮祜禄福晋那吧。”他心下想道,继而手撑着地面,动作有些迟缓的起身,却不经意间眼角注意到掉在眼跟前的白纸。

    怀着一丝好奇的心思,他伸手捡起了纸张,凝目往上一看,立即认出纸上清秀的字迹是钮祜禄福晋的笔迹!压下吃惊,顺着字句一行行往下看去,一直到“……爱,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这最后一段,他双膝似被人从后突然折断般一下跪在了地上,再也忍不住心下的哀楚,哭出声来。

    他一直都知道钮祜禄福晋是不同的,从爷患时疫,她挺身照看那以后,他就察觉到这个在王府默默无闻了七八年的格格,将来造化定不止于此。而事实也证明了他当时的判定,那年从木兰围场回来后,钮祜禄福晋先是被诊出有喜,又晋封为侧福晋,甚至是生的小阿哥也在众多皇子皇孙中脱颖而出,以至如今隐隐有与最得宠的年福晋分庭抗礼之势。

    然而,他却不知钮祜禄福晋对爷的影响到了如斯之地——原来每个深夜时分,每个挑灯忙碌的时刻,爷看得都是这首寄托钮祜禄福晋闺情的西洋诗!

    不再多想,他就着衣袖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的沿着纸上原本的皱褶折好,然后目光往案桌上一看,即见那个曾经多次于胤禛手里见过的锦盒。见至此,他不由一笑,想是这两日爷也是拿着它在看吧……

    吩咐了小宫女、太监收拾了大帐,他急匆匆地从赶去钮祜禄福晋的大帐时,已是时近二更天。天黑的令人心里发寒,他紧了紧自己的衣襟,未注意到被打发出来的人群,一径钻进了大帐内,却放下灯火辉煌的大帐内空无一人,只有屏风后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目中。

    当即,他明白了过来,忙转过身就欲悄然而出,却听胤禛咬牙切齿的话语从屏风后传出,他心下蓦然一震,不知是震于胤禛语气里强烈的感情,还是震与胤禛话里的威胁之意,仰或是什么也不是……

    他只是背转过身,悄无声息的默默离开,仿佛从未进来过一般,亦未窥探过一丝一毫,直到他在众人的急切的目光中走出大帐,他才恍悟方才所见所闻皆是再真实不过……

    (隔了很久才上传这一章,不知道说什么,谢谢喜欢清朝生活文文的)

    (呃,加一句,新文《朱明画卷》已满十万字了,若是觉得还行,可以一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释(下)

    胤禛思绪抽离,一股强烈的妒意在他心里发酵,不甘的情绪正在慢慢膨胀时,忽听一女子轻柔的声音拂过,心下猛然一凛,脸上瞬时沉了下来,对自己情绪外泄极为不悦。后又暗自严律了一会,方抬眼向跟前之人看去,橘黄的烛光下,映衬这女子清秀的眉目,想起方才那道犹如一律温泉般细腻柔和的声音,出自眼前的女子,不由心中一动。

    慧珠许久得不到回复,半蹲的身子有些僵硬,疑惑的抬头,见胤禛两眼阴鸷的目视前方,双拳紧握在炕上,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冷硬的面上隐隐显出一丝愤怒。慧珠看得心惊,起初以为胤禛怒视是向她而来,过了小片刻后,才发现胤禛眼睛虽直视着她,但眼里分明没有她,可见这突来的狠厉对着她。

    胤禛见慧珠诧异的看着他,想起刚刚的失态,心里刚涌起的旖旎也随之退去,又拿起手上的书,垂下眼睑,掩饰道:“起来吧,这事我并没帮什么大忙,若不是你胞弟自己的实力在那摆着,我也不会主动提拔他。”

    慧珠还处惊异中,乍一见胤禛回复常态,慢半拍的愣了一下,只听胤禛又道:“晚上就别拿针线了,你先去歇下,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说罢,将手上的书随意一扔,穿鞋下榻,径直走到案桌前坐下,拿起不知何时摆上的蓝皮折子,煞有其事的翻看着。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慧珠哪会听不出来,遂福身应了后,便收捡了矮塌上的针线布料等物,饶过屏风,回到寝房。

    今日,慧珠小心翼翼的陪德妃说了半下午的话,见着铺设的厚实暖和的床,顿感睡意,索性吹灯躺下,不一会儿也就睡去。睡意正浓之际,朦朦胧胧有些窸窣的声响传来,不耐的挥挥手,声响跟着消失。

    又过一会,慧珠感到身子一沉,顿察异样,她竟被围困在一个男子的胸膛内,听着上方男子浓重的喘息声,不用想也知道男子的意图,大惊之下,忙挣扎着道:“大胆之人,竟……”一句话都未说个儿完整,已被男子连舌带唇给掠了过去,欲脱口而出的话也消失在唇齿之间。

    一时作罢,胤禛微微移开,俯视着身下的女子,深邃的双眼在黑夜里闪着复杂的光亮。慧珠撇过头,娇喘吁吁,还没从刚才的激.情中恢复过来,她一年多未经过男女之事,刚会惊讶之下,竟忘了府里只有一人会这般毫无顾忌的对她,不过……

    唇上麻酥酥的感觉传来,让已生育了一儿一女的慧珠,脸上竟泛起了红晕,她清楚的记得,这是嫁给胤禛十二年多来,胤禛第二次吻她。慧珠慌忙的甩甩头,不敢继续作想,只觉脸烫的不似自己的,让她无所适从,心里更是自个儿腹议了一番,都已二十四五做母亲的人了,还像小姑娘一样,对着相处这么多年的男人,害臊个什么劲,不就是他被自己的母亲所“抛弃”,又对她施了小恩小惠……还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

    胤禛借着投影过来的光亮,慧珠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落在他的眼里,女子特有的娇态尽显,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馨香,手下所触是柔软的腰肢,此时此刻,胤禛只觉心里有什么麻乎乎的东西爬过,挠痒着他,心弦浮动。

    胤禛强自压下拦她入怀的冲动,细眯起眼来,三四月间,第一次发现慧珠如破茧的蝴蝶洋溢着青春美丽时,他已然意动,却被刻意的疏离拉不下脸,想冷上一冷;后来又过几月,他给她台阶下,她却依然刻意的疏离,让他一贯高傲的心生生挤出怒气,下定决心,她若不主动服软,定不会再来。今天,他是为了德妃的事过来,却在不抱任何想法的情况下,感受到儿女带来的淡淡暖意,还有这个三年之前带给他舒适温暖感觉的女人,好像又回来了。

    想到这,胤禛面上的棱角有些微的缓和,这个正神游的女子,面上的羞涩,薄怒的双眼都是冲着他而来,一个情感喜怒完全依附着他的女子。

    胤禛越想眼睛越亮,心里霍然开朗,是啊,前段时间这女子闹的别扭该也是他的原因,毕竟她曾经写过那样的一首西洋诗,若没深深的爱意,又怎么写的出来呢?

    胤禛在慧珠泛着红晕的粉颊上找到一种被人放在心里面的重视,一种大男子主义的满足感油然而深,既然这个女子完全是他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克制自个儿呢?心思一转,胤禛随着意念,伸手摸着慧珠细如凝脂的面庞,喉间沙哑道:“安置吧。”说着,又俯首下去。

    慧珠听着胤禛饱含欲念的沙哑音调,心尖一颤,不待有所反应,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掌所获,身子立时软绵了下去,由着身上之人恣意作为……

    芙蓉幔帐,光影摇曳,呻吟宛转,不知几许深情?

    好久都是一人入眠,现在枕边多了一人,身上又有些酸腻感,遂天还未亮的时候,慧珠已悠然转醒,惺盼睁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辰,思索片刻,便欲起身准备胤禛晨起的物什,不料刚坐起身,惊觉身上未着寸缕,原来的亵衣又被掷到衣柜那边,忙一下钻进被褥里。

    胤禛闷咳一声,慧珠一怔,极轻的转过头,下一瞬便对上一双微含笑意的双眼。笑意?慧珠傻眼的惊觉着她的发现,有些不信的眨了眨眼睛,却见那双向来毫无情绪的冷眸,真得带着微微笑意。然,不过须臾间,慧珠回过神,明白过来胤禛眼里的含义,脸瞬时又嫣红异常,犹自不觉的拿眼娇瞪胤禛,眼波流转,小女人的风情不禁意间流露出来。

    这么多年来,胤禛何曾见过慧珠这副娇态,从来都是清冷沉闷的样子,可现下却含羞带怯的幽幽看着他。胤禛一下子又来了炙热,这女子的风情可是为他而显现的,怎么能不再次满足他作为男人,作为丈夫的心。

    一时间,暧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回荡,只听“吱呀”一声,打破了满室的暧昧,随即轻微的脚步声愈趋愈近,还有小禄子的声音响起:“这里有我来伺候就行,热水还不够,让厨房再烧些过来。”说着话已撩帘进屋。

    小禄子伺候胤禛多年,一进屋来,就已明白,可见屏风里面的主儿,没有起身的打算,只得踌躇一会,往前凑着身子道:“爷,可是起身了,奴才已被了两桶热水,供爷和钮祜禄福晋净身。”奴性使然,隔着模糊不清的屏风,小禄子依然一副恭敬小心翼翼的模样。

    胤禛半阖着眼,在慧珠光滑软腻的玉背上撩拨,没有搭理小禄子的话。慧珠红着脸埋在胤禛的颈项里,半响不见有反应,想着素心小禄子他们还在外面侯着,臊得只差找个地洞埋了,无奈面浅,也开不了口出声应话,只好微抬头,附耳道:“爷,起身了,小禄子还等着。”

    胤禛应声睁眼,斜睨了慧珠一挤,伸手拿起床榻旁的袍子,起身披上,又重新放下床幔,方吩咐道:“进来吧。”小禄子如得特赦,忙不迭唤了服侍的人进来,伺候胤禛沐浴穿衣。

    不多时,素心备着盥洗物什过来,见着屋里的情形,笑得嘴也合不拢,可顾着此时还有胤禛身边的人在,不便多言,只是伺候慧珠起身的时候,少不得拿眼使个眼色。这下,倒把慧珠闹个没趣,现在满院子的人都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一个二个还是这般喜形于色的欢喜,还有小娟她们贴身伺候的,见她身上的痕迹,那是个面红耳赤,不敢拿正眼瞧她,难道不知道她也会尴尬吗?

    随后,慧珠终是在素心等人了然的视线中收拾停当,来到里间屋里。屋内炕桌上已摆好了热腾腾的饭食,胤禛正坐在炕桌上,喝着豆汁吃着饽饽,弘历兄妹也在一旁小几上用食。慧珠见状,不觉一笑,随即向炕桌走去。

    这时,只听宝莲一手拿着她的小银勺,一手指着慧珠,似发现惊奇般,稚声叫道:“额娘娘——脸红红——大红红,哥哥,看。”听了这话,除了弘历抬头向慧珠看去,满屋子里的人都顺势望去,慧珠本来微红的脸,刹那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众人见之,不由想笑,但顾念着身份,只得堪堪憋住一脸笑意。

    胤禛放下手中的饽饽,缓了下胸腔,似有解围之意的看向弘历,正色道:“用快些,等会我和你一起进宫,不得耽搁时辰。”弘历不觉肩上一重,闷闷的道:“是,儿子谢过阿玛。可是五弟向来和儿子一起去上书房的?”胤禛满意的点头道:“身为兄长,应当照顾幼弟。不过你放心,我已差人通知弘昼早些去外院等着了,到时再一起走。”

    弘历恭敬的应了,小小的心里却是欢喜的,他能感觉到母亲的喜悦,好似察觉了父母间变化,虽然实际上没有任何改变,可他就是察觉出了不一样,让他非常喜欢,若一直能这样下去就好了。

    (今传的很晚,还有最重要的是,这章写的很奇怪,我都觉得汗颜,大家就当番外看吧,咕~~(╯﹏╰)b,虽然这样,俺还是厚着脸求票,这月结束前,俺还得补上一章,,啊,还得努力,俺这速度,不提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碎片

    回到正殿,慧珠看着敬事房公公一个劲的给她道恭喜,几近谄媚的对她讨好,她无言的受了。以至后来满脸欣喜的素心、小然子按着宫里的规矩,拿出大把的银钱分赏给景仁宫上下宫人,以及前来领召她的敬事房宫人时,她也由着他们。

    但她真的要去侍寝吗?慧珠不由无声的反问自己。这个侍寝,一直是横在她心底的一道砍,她知道总有一日胤禛会翻了她的“绿头牌”,而在此之前,她却刻意的遗忘了,只是没想到招她侍寝的旨意,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到了。

    正晃神的想着,只见敬事房掌事公公在她跟前打了个千儿,笑眯眯的禀道:“熹妃娘娘,到了。”慧珠轻轻“恩”了一声,在宫殿门前随意的瞟了一眼,此处离养心殿不远,该是给侍寝的嫔妃净身沐浴之用。

    掌事公公对慧珠的颔首应声,又笑着回了一礼,才直起身板,拂尘一甩,仰头喊道:“景仁宫熹妃娘娘到。”话落,殿内的明黄色地幔次第撩起,接着从门扉一直延伸到长长的宫廊,混杂着几十名宫女太监齐是下跪行礼道:“奴婢(奴才)给熹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声呼“千岁”的话语在耳际盘旋,这使刚一脚跨过十一、二寸宫槛的慧珠,顿下脚步,嘴角扯出一丝无力的笑容,原来侍寝之前是如此礼遇,难怪不得后宫嫔妃人人以获得侍寝而自骄。但慧珠不知道的是,前来侍寝的宫妃是会受到礼遇,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敬事房掌事公公亲自迎接伺候。

    掌事公公见慧珠止步不前,疑惑的抬头窥视,有些拿捏不准这位娘娘的性子,自恢复侍寝后,宫里的各位主子都给他送了好处,只有景仁宫的这位和皇后没找过他,就是今日去宣旨,这位对他也没几分热情,言语间甚至透着疏离。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又好奇的抬眼,却见慧珠正看着他,不禁一慌,忙躬了身子道:“娘娘,奴才……”话未道完,就感跟前的人迈步离开,一句“走吧”轻轻飘飘的传了过来。他拂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才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殿内,慧珠就被引去了沐浴房,沐浴房内白烟袅袅,馨香扑鼻,触目间又是满室的奢华俱什:玻璃烫烧的六展屏风、铺着猩红绣金褥子的紫檀木镶螺钿贵妃榻、老红酸木雕花高面盆架和两头式衣架、以及撒着玫瑰花瓣的大木桶……

    慧珠不再上下打量,阖上双眼,任由身上的旗服被嬷嬷一件一件的宽去,发髻上的头饰也被去掉,如云的乌青发丝被放了下来,垂在了光滑的裸背上。然后,一手由着嬷嬷牵起,光裸白净的双脚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一步步向沐浴桶走进。

    温润的热水一点点浇上了她的肌肤,未洗多久,就浑身湿淋淋的出了沐浴桶,趴伏在贵妇榻上,由两位嬷嬷拿着香油在她身上边抹边揉捏。此时,慧珠惊讶的发现她心底是一片平静,竟还能感受到嬷嬷们娴熟的按摩手法,不禁舒服的轻声叹息。

    一个嬷嬷听见慧珠的舒叹声,带着些微讨好意味的笑道:“娘娘,老奴伺候过许多宫妃娘娘,还没遇到过哪位娘娘的肌肤体态有您好呢。老奴瞧着,娘娘真不像生育过的。”说着,无声的砸砸嘴,和一旁的嬷嬷交换了个眼神,无疑的是在说慧珠没家世没才情,能居高位原是如此。

    慧珠翻过身子,眼角的余光恰是瞥见两个嬷嬷一个眼里戏谑的神情,一个拿眼在她赤裸的身上端视。霎时,一直压抑住的神经被挑起,她不由自主的蜷缩了下身子,双臂抱着前胸,两腿紧紧的夹住,似乎这样才能挡住嬷嬷们打量货物般的眼光。

    嬷嬷们见慧珠这般,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您可以起来了。老奴这就去换了公公进来。好送您去养心殿侍寝。”说完,招呼了小宫女扶慧珠去床榻旁躺着,便自个儿打帘子出了沐浴房。

    慧珠微垂下双眸,在两位嬷嬷离开之际,眼里一凛,一手抓过纯白色的裹布包住身上,就不停的在屋室内搜寻,忽然一方水银把镜进入视线,慧珠嘴角微勾,轻语道:“把把镜给本宫拿来。”小宫女不疑有它,忙领话应了。

    “啪——”三寸见宽的水银镜应声碎地,在红木脚踏上四处溅开。

    “啊——,娘娘——”咬咬牙,慧珠在小宫女叽叽喳喳的叫唤声中,心下一横,对着眼前的玻璃碎片一一踩了下去,片刻间,嫩白的脚下,鲜红的血液顺着白腻的肌肤映现在众人眼里。

    见状,小宫女吓得双手捂住嘴,呆愣了一下,慌不择路的跑出了沐浴房,随即“快来人啊,熹妃娘娘受伤了!”的话便清晰的传入慧珠的耳膜里。

    慧珠放心的舒了口气,就着左右两边宫女的搀扶要去榻上坐着,可脚刚一挪动,适才因紧张消失的知觉齐齐涌了过来,脚底的一股噬心的疼痛开始蔓延,慧珠忍不住的大叫道:“痛——,快扶我去榻上,好疼啊——”

    这厢慧珠忍着痛坐在榻上,另一边敬事房的公公闻之,吓得是冷汗涔涔,毕竟慧珠身份不同一般,不敢一般对待,忙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就见小禄子亲自过来迎接,他乍一见小禄子,仿佛看见救星般,上前大呼道:“禄公公,不好了,熹妃娘娘她受伤了,这可怎么办的好……”小禄子从敬事房公公三言两语中摸清事情大概,安抚了几句,便急忙赶回养心殿。

    慧珠自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现在她是疼的直冒眼泪,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委屈,看着脚底心的玻璃碎片,一时心底绷着的那根弦断了,自进宫以来埋在心底的怨由害怕顺着脚下的疼痛一起发作了,就这般抓着胸面前的白色裹布,旁若无人的嘤嘤抽噎。

    胤禛阔步进屋,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亮煌煌的馨香屋室内,跪满了惶恐不安的宫女嬷嬷,而在她们簇拥之间,是红绸幔帐下环绕的佳人。佳人披散着一头青丝,似遮半掩的盖住光滑玉润的裸肩纤臂……

    慧珠隐隐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不去,一种被冒犯的不愉感,让她蹙眉望去,就见胤禛立在门栏出,是无忌惮的看着她……

    (这章少了些,今天还有更,求票求点击,谢谢)(咕~~(╯﹏╰)b,仍是取名无能,咋就取个“碎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交流(上)

    “皇上……”慧珠愣愣的脱口而出,一脸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胤禛。

    胤禛对上一双含泪带疑的水眸,目光一沉,视线扫过那双白净的裸脚,不禁浓眉深锁,冷冷的目光睨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嬷嬷,薄怒道:“怎么回事?”那嬷嬷顿时打了个激灵,断断续续的解释道:“皇上,老奴也不知道,刚出了沐浴房一会,就听见娘娘受伤了,老奴冤枉啊,皇上您要明鉴……”

    胤禛敏锐的捉到嬷嬷话里的疑点,撇过视线,双眼触及到地面上柔软的地毯,再至镶有大理石、铜片的红木脚踏,最后随着脚踏往上,就是慧珠一双晃在床沿的脚,一切不需在多问已不言而喻。

    慧珠忽然感到胤禛的视线落在她受伤的脚上,目光凌厉,一瞬间被识破的惊慌刺激了她的神经,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脚,不想刚一动,脚底的玻璃渣竟顺势的往肉里砖,痛得她尖叫出声。

    慧珠的痛呼声打破了胤禛制造出来的沉寂,只见胤禛侧过头,沉声问道:“太医呢?何时来?你去外面看看。”小禄子领了话,转身要出了沐浴房,就听外面有人吆喝道:“太医来了,您快进去吧,熹妃娘娘伤了脚。”说话的时候,杂乱的脚步声也愈趋愈近。

    胤禛也是听见了太医赶来的话,目光深锁的看一眼低头忍着痛的慧珠,吩咐道:“让太医进来给熹妃看脚伤吧。”说罢,在床榻的左首自寻了方椅子坐下。两名嬷嬷怎么说也是宫里的老人,现在情况虽是慌乱,倒也有眼色的起身,把床帷幔帐放了下来,只将慧珠一双裸脚露了出来,然后恭恭敬敬的打发了在这碍手碍脚的宫女,方撩帘出屋,请了太医进来,又沏了热茶给胤禛呈上。

    甫一进屋,太医就感到屋内诡异的沉寂,他身子僵硬了片刻,暗自敛回心神,向一旁坐着的胤禛行了礼,就领着身后的药侍太监来到慧珠跟前,从医匣子里取了把钳子,小心翼翼的道:“熹妃娘娘,取碎片的时候,会有些疼,还请您忍住。”

    慧珠疼得无力,哪还有精力和太医寒暄,胡乱的点头道:“太医您快取了出来,我……本宫受的住。”太医听了慧珠的话,心里定了几分,让慧珠将一只脚放在宫女腿上,就拿起钳子将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手脚极快的取出来。

    “啊——,轻点,不取了,轻点……”慧珠在幔帐内疼的惊叫连连,引得胤禛目光陡然一紧,青瓷茶盏也重重的往几上一搁,无形的压力迫得太医心头一震,抹了把脸,语带哀求道:“娘娘您再忍忍,奴才……奴才一定小心……您忍忍吧。”说着,似有豁出去的架势,在胤禛凛冽的注目下,又拿起钳子取碎片。

    慧珠听出了太医话语里的哀求,耸耸鼻子,抓起内帐一角拧了几下,便塞进口里,死咬住牙关,止住呼出口内的痛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终于大呼口气道:“娘娘,碎片已经取了,奴才这就给你上药。”闻言,慧珠心下大松,露出了个筋疲力尽的笑容道:“有劳太医了……啊……”慧珠再一次叫了出声,她没想到上药比取碎片还痛,忽的脑海里闪现了几个词——自作虐不可活——悔不当初——

    胤禛正定眼看着太医为慧珠上药的动作,忽的又听到帐中传来呻吟痛叫声,眼前不期然的出现那张带着斑斑泪痕的面颊,心里居然横生出一股难言的焦急。可随之又想起自德妃薨逝以后,他对慧珠刻意的回避,派人日日守着景仁宫回禀消息的反常,及至今日才召了她侍寝,却得到如此结果,宁愿自残也不愿侍寝。

    想到这,胤禛勃然大怒,猛地一下站起身,许是起身的动作过急,小几上的茶盏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应势碎地,“啪——啪——”的声响惊的满屋子诚惶诚恐,连带着小禄子也跟着跪地,叩首不止:“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胤禛被叩首的宫女弄的心情更是烦躁,但当年康熙帝那句“喜怒不定”的话已成了他心底那道难以逾越的深渠,就算再怎么愤怒或是高兴,面上却是正色严肃。于是只见胤禛黑青着一张脸,重又坐下,双目一一掠过众人,挥手道:“都下去。”

    小禄子扫了眼脚踏处还未清理的碎片,隐隐明白了些胤禛不豫的缘由,暗自担忧的看了眼隐在重重幔帐后的身影,心道了声“自求多福了”,便领着众人退下。

    上药的过程比方才快了许多,未几,太医已为慧珠包扎了伤口离开,而仍散发着阵阵幽香的沐浴房也就只剩下胤禛、慧珠二人。

    此时,慧珠早已失去了脚踩碎片的勇气,她那会本就一心抗拒着侍寝,抗拒着被赤裸的抬进养心殿,却因为现实又不得不妥协低头,可在看见了嬷嬷们打看货物般的眼神后,她来不及多想,就以受伤的代价反抗侍寝。然,后面她无奈的发现一个事实,逃得过今日,可以后呢?难道也每次在侍寝前都受伤吗?

    慧珠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可是让她接受被赤裸的卷进被褥里,抬到那张有其他人睡过的侍寝床,她又如何能做到?现在她倒有些羡慕乌喇那拉氏,因年龄的原因,已不被敬事房安排侍寝。

    别样的沉默,阻隔的视线,让慧珠思绪在不觉间飘远,却冷不防,叠叠幔帐被胤禛一把撩开,隐喻勃发的慎人之气缱绻而来。霎时,慧珠只觉眼前光线一暗,诧异的抬头,便迎上一双黑亮幽深的寒潭。

    慧珠讶异的微张双唇,想了想今日这事算是闹得有些大了,就胤禛大男子主义而言,先答言对她比较有利。心下计较一定,慧珠强制镇定,松了松面颊上的僵硬,扯出一抹清丽的淡笑绽放,随即便要开口,却被胤禛突然俯下的胸膛惊的手脚并用,直直往床榻后面缩,到了嘴边的话也硬生生的止住,化成惊叫。

    “唔……”短促的惊叫声在成声之前,已被堵得严严实实,慧珠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话语,最终只是耳鬓厮磨的嘤咛。不甘不忿的委屈涌上心头,慧珠本能的放抗起来,原本紧拽着胸前裹布的手,也换了地方,撑在了胤禛的胸膛,将身上的人奋力抽开。何奈胤禛虽是清瘦,却身体健壮,就是单从外貌上看,也不似四十开外的男人,浑身除了生活阅历丰富下的成熟,更有种身居高位、掌握他人生死的帝王气势,对于慧珠那点反抗,三两下便是制服了。

    越来越浓重的喘息声从胤禛口里鼻息间传从,就在慧珠以为胤禛必有下步动作的时候,胤禛突然放开了钳制,双手撑在她肩胛两边,半抬起身子。一被放开,慧珠忙剧烈的娇喘,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渐渐的,缺氧的肺部得到了氧气的供给,呼吸慢慢平缓,有些心悸的伸手覆上胸口轻拍,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裹布的脱落,余光也瞥到明黄色衣襟间喉咙的滑动……

    慧珠顺着滚动的喉结向上,掀眼就见胤禛底俯的目光重重的落在她身上,想也不想,忙两手抓住裹布,欲重新围上,不想胤禛动作更快,在她要抬手之前,已经被牢牢固定在两边。

    胤禛眼里掠过一抹浓浓的情欲,对慧珠试图遮挡的行为,毫不掩饰的显出不悦的神色,语气更是交杂着怒火质问道:“你干什么?”

    她干什么?她只是不想被当成货物般的对待,更不想在沐浴房被宠幸,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现在由着胤禛胡来,这事明日绝对会传遍整个后宫,如此,以后让弘历、宝莲怎样面对世人的目光。念及此,对胤禛帝王身份的忌惮,对胤禛本身的害怕,在这一刻全抵不过诟病于世,遂慧珠毫不犹豫的放抗起来,甚至不顾受伤的脚,激烈的放抗起来。

    “啊,痛——”裹着白纱布的左脚底被床沿一刮,立马疼得让慧珠喊叫出来。

    痛声传来,胤禛忙是放开对慧珠的钳制,即刻又想起慧珠的伤是因为对他的排斥,心一狠,勾出一抹冷笑,自己的女人居然反抗自己,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不同,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骄横,视皇权于枉然,用自残来向他做无声的反抗。

    胤禛心思每转愈下,眼神也越来越冷,埋藏心底的噬血因子,在慧珠三番两次的反抗中爆发。只见胤禛一手挥开那恼人的裹布,另一手抓住慧珠的左右皓腕置于头上,随即便是俯身而下。

    “不要——”慧珠大叫,挣扎的动作让她脚伤更痛,可她却仍固执的放抗。

    胤禛对慧珠的挣扎有些不耐烦了,那只正四处游弋的手掌蓦地停下动作,往下身不停乱蹬的脚裸而去。抚上的瞬间,胤禛身体一怔,继而阴鸷的睨了眼慧珠,颓败的翻过身,视线在那受伤的脚上仔细的看了一遍,见无伤口裂开,心下暗吁了口气后,这才转过头,将丢弃一边的白布裹在慧珠的身上,生硬的问道:“为什么要故意弄伤自己,就是为了不要侍寝?”

    (真是卡文,知道最近对这文不满的越来越多了,俺也很无奈,只能尽力而为的去写,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吧。)

第二百三十章 交流(下)

    慧珠犹自不信的瞪大双目,一瞬不瞬的看着胤禛,直到她怔愣的视线换得胤禛冷冷的回视,无声的质问,才蜷缩起了身子,将白色的裹布丝毫不露的围住她全身,敛眉垂眸,思索着胤禛问这番话的含义,而她又该如何回答,方能全身而退。可让她顺从胤禛,俯首帖耳的示弱,她又不愿放弃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慧珠瞻前顾后的想着,绯红的面颊上写满了犹豫,踌躇着开不了口,好在眼角余光斜瞥见软软的丝绸褥子上青筋蹦起的手背,让她终究做了决定,死咬住本就肿胀充血的红唇,带丝决绝的正视胤禛,出声唤道:“皇上。”

    听见“皇上”二字,胤禛不待慧珠后面的话道出,已经反射性的“恩”了一声,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感性,一抹压抑,仿佛还透着未及散去的情欲旖旎在内,惊得慧珠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胸面前紧抓的白布也似乎更紧了。慧珠胆怯的模样丝毫不差的落入了胤禛的眼里,他掩饰性的干咳一声,似又想起什么,声音骤然一冷,沉敛道:“你说吧,朕等着。”

    胤禛板着脸的时候最为迫人,慧珠自是抵不住胤禛那股由内而发的帝王气势,没骨气的低下头,将目光凝视在包着纱布的脚上,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些年来,臣妾一直谨记着额娘的教导,该如何为人妻为人母,可臣妾是个人,有思想有感情的人,虽然有时候,不,应该说是常常都随波逐流,平凡无奇到了极点,但臣妾仍然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不愿意。”

    不愿意?胤禛双眼瞬间变得阴冷无比,带着股恨劲瞪向慧珠。慧珠没有明白过来,循着过往的记忆,似真似假的接着道:“臣妾知道为女子者,需大度,尤其是身为您的妃子,更应该接受。对于这一点,臣妾一直铭记在心……皇上,还记得王府的时候吗,每个院子都为皇上纳了通房,这一件事,于众人而言,是理所应当,就是臣妾身边的月荷也是这般认为。不过臣妾却不喜,不喜臣妾唯一的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还要被别的女人侵占,尽管那个女人只是一个毫无身份的丫头。”

    说到这,慧珠顿了顿,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息在流动变化,但她现在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臣妾想守住自己的旮旯之地,不让外人侵占进来。所以当初月荷的事,臣妾不让她留在院子里,是因为她身份变了,不愿这个另外的女人在臣妾的私属里出现,出现在弘历面前,出现在……”

    话道一半,胤禛忽然打断道:“朕知道了。”慧珠诧异的止住话,她还想说不愿其他女人出现在宝莲面前,胤禛就知道了?心里正疑惑着,一抬头就迎上胤禛湛湛的目光,犹是眼里的情绪波动,一时间让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在其中沉溺,以及无声的沉默。

    相对于慧珠心下的压抑,面上的无言,胤禛此时却是心有激荡。他一直知道慧珠是坚强的,否则当年的时疫,后来的以身挡熊,这些勇气又从何来?还有那首西洋诗,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已显示出了这个女人的骄傲不屈,一心一意的倾心于自己。于是,这才有了她不愿其他女人住进她的小院,不愿另外的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要守护住一个只有她的子女与他的地方。

    以至多年后今日,一如这个女人如她诗里所言。才会不顾大不敬之罪,对着德妃说出那翻话;才会不像其他女人来暗里递了好处给养心殿的太监宫女,来接近他;才会在宝莲失聪那段时间,坚强的做起臂膀;才会用自残的办法,不愿被抬去那个属于众多人的侍寝房……

    一时,胤禛感触良多,但他终究是从残酷斗争中倾轧出来的雍正帝,短暂的激荡过后,属于男人的自满心里开始膨胀,天生的优越感也在此刻显现无疑:这个让他喜欢感觉舒服的女人,原来一直是骄傲坚强的,却又固执的用她的方法在乎着他,二十年如一;这也确实配得上他的在意喜欢,甚至有限度的信任与包容。

    此刻,胤禛渗进骨子里的骄傲又回来了,这几月对于慧珠刻意的疏远,却又忍不住派人将景仁宫慧珠母女的一举一动的的反常,也有了解释。毕竟对一个为他生儿育女,愿与自己共赴生死(时疫),又有着寒冬冷梅一般的坚强骄傲,重最要的是她是从人到心都只属于他的,并让他也生出了喜欢在意的女人,这般,他的反常在意想来也是正常的。而现在,他又十分肯定这个女人不会背叛他,那他以后也不用刻意疏远了。

    转瞬间,胤禛已剖析的清清楚楚,心情不由大好,转头看向仍愣愣望着他的慧珠,嘴角噙过一抹淡笑,大掌一挥,顺势就将慧珠揽了过来,软弱无骨的娇躯在怀,手下丰润滑腻的触感,鼻息间若有似无的轻香,让胤禛不禁喟叹一声,一边手有意识微微拉下裹布,在赤裸的背上摩挲,一边予话允诺道:“朕知道你的意思,只要你不变,朕会护你一生周全的,给别人奢望而得不到的一切。”

    说着,感觉怀里的身子一颤,喉间一声轻笑溢出,胤禛忙压抑住笑声,用吐着灼灼热气的薄唇,含着圆润小巧的耳垂,轻咬细呢道:“你放心,景仁宫是你的,朕不会让其他人住进去……恩……朕也不会召你去养心殿侍寝,唔,放心,还是会召你侍寝的,只是……再等等吧,圆明园的主殿和附近的院子都快扩建好了……”说到后来,平稳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薄唇也愈来愈有往下的趋势。

    然,旖旎的漩涡并没让慧珠沉沦,此时她心下是一片诡异莫测,不敢相信方才她所听到的,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柔的拥她入怀的人是胤禛?

    慧珠有些难以消化这突然的变故,一下子从紧张的氛围变成温情脉脉的场面,让她脑海里一片混乱,尤其是胤禛出口允诺会护她一生的话语,理解包容她的不甘愿倔强,更是搅得她心里乱糟糟的,却又泛着淡淡的喜悦。

    这样不同以往的胤禛,这样清楚表达对她在乎的胤禛,这样许诺要护她的胤禛——让在纷扰的思绪里的慧珠隐隐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冷清多疑、醉心于权势的男人是在乎她的,甚至比在乎还要多些。如此,让她心里如何不触动,何况胤禛的在乎对她母子三人生存是极为重要。

    不知觉间,慧珠的思绪越来越明,她敏感的察觉她可以放感情于这个男人身上,并还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只是这份感情必须隐藏在皇权朝野之下……也许从这一刻起,她该做些改变了,毕竟这个男人也让她有些在乎不是?

    一番心念辗转,慧珠心明如镜,好心情的发出一声轻笑,可刚平定下来的心又被唬了一跳。不及反应间,她已被放到在床榻上,披在身上不久的裹布再一次不翼而飞,随即就有胤禛俯身压了下来。

    慧珠无奈的摇摇头,不知是因为知道了胤禛的在乎,还是因为方才下的决定的,在理智未指挥大脑之前,她已一面闪躲着胤禛的动作,一面嘤咛着声音拒绝道:“不要了,脚还伤着,外面全是宫人,传了出去,明日也不用见人了。”

    胤禛一怔,微微抬起头,瞅眼看去,就见慧珠红着脸娇嗔,似是一位闺阁少妇,正撒娇羞语。胤禛只道他有些眼花,连是又看了几眼,慧珠的脸是越来越红,灵动狡黠的黑眸也似喜似嗔的朝他瞪来,红润的双唇高高的撅起,柔声嘟囔着,刹时,胤禛觉得心境猛的年轻了起来,仿佛回到了情绪起伏的二十几岁的青年。

    慧珠见胤禛似有闪神,便趁着这个空挡抽开了身上的人,裹了白布在身,高声唤道:“来人,备了衣裳过来,本宫要回景仁宫。”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微带胆怯的瞄了瞄身后,见胤禛果真是铁青着一张脸,不觉僵住了身子。

    胤禛没注意到慧珠片刻的僵住,径自下了床榻,在地上踱了几步,才背负双手面向慧珠,不悦道:“圆明园一扩建好,你就搬进去。”说罢,转身要出了沐浴房。慧珠呆了一下,随即两腮一红,含着笑意道:“臣妾遵旨,您也是知道的臣妾甚喜那园子。”

    闻言,胤禛挑帘子的手一顿,不置可否的“恩”了声道:“你自己回景仁宫,朕摆驾养心殿。”慧珠笑应了,胤禛却仍驻足而立,沉默了半响,又冷声说道:“记住,朕今日允诺给予的,同样可以收回,你不要让朕失望。”言毕,帘子一放,大步流星朝养心殿行去。

    少时,慧珠在丫环的伺候下收拾妥当,两位嬷嬷前来禀道:“熹妃娘娘,万岁爷特意让人备了软轿在外边,可是现在让人抬了进来?”慧珠对着两位嬷嬷逢迎巴结不喜,未予理会二人的话,另唤了小宫女下去传话。两位嬷嬷见状,脸色变了变了,却还是陪着笑恭恭敬敬的送了慧珠的软轿离开。

    (这章写的俺纠结,俺深刻的发觉件事,完全不会写这种情节的,咕~~(╯﹏╰)b,杯催了~~~~~~~希望不要说狗血,虽然是有些,但是真是尽力了。咕~~(╯﹏╰)b,四四的话是有些多了,不过大家就当四四在发情吧,发情中的男的,可以理解)

澄清

    一、大家看仔细,第八十二章赐名(下),那一章,我是想形容慧珠惊讶,让她胡说是慈禧,然后让慧珠又立马反应过来不是慈禧~~所以我在慈禧二字的后面就打了个~~~《不》~~~字,还打了五阿哥三个字~~说是还珠格格里的老太后~~~原文是“不,是那个让五阿哥再娶,十分令人讨厌的老佛爷,皇太后”~~然后,第八十三章搬院,有写了慧珠只知道三个太后~~皆是她从电视里看来的~一是孝庄,,一是乾隆的母亲,,一是慈禧~~~~然后文里写,慧珠很惊讶的知道,她就是前世电视里演的那个迫害五阿哥婚姻的那个,让她不喜欢的那位太后

    二、对于文里的饮食,有清代的满人传统饮食,还有个别的红楼梦饮食(亲们,俺不是学餐饮的所以,对饮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电脑里收藏了一红楼梦饮食和满族特色饮食,以及满汉全席的饮食,还收藏了老北京的饮食)~~~

    恩,关于衣服,家具,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嘻嘻,俺写了的某些家具现在都还是存在,~~即清宫文物现存~~~好友写衣服就是俺根据这编造的

    三、我不是学历史,对这些衣服,饮食不是很熟,衣服饮食是在百度上找的,再加上自己改了一下~~~~这是小说,想红楼梦里的饮食,还有满汉全席,满族传统饮食现在都是有的,,食谱上也是有的~~~~~~(注明:所以,请不要在苛求我,我是没办法的,以后见了这类非善意的意见,我一律删帖子!!!!!)。

第二百四十章 直白(上)

    宫监吊着嗓子扬声喊话时节,胤禛已踏进了内堂,身后跟着一溜儿手奉漆红捧盘的养心殿宫女。

    他看了眼慧珠主仆,随口吩咐了“免礼”二字,径自宽下式样繁琐的龙袍,张开双臂,由小禄子从列排首位的宫女捧盘里,取出一见素净的石青色长衫,为他穿上;又换下明黄色的矮靴,套上一双黑色的简易布鞋。

    慧珠眼不怠眨,定定的看着胤禛更衣的一幕,有些恍惚的想着,视乎已经很久没见到胤禛身上除了明黄色以外的色彩了。其实比起象征无上权利的明黄色,石青色的长衫布褂,更适合身形精瘦挺拔的他。

    更衣毕,手捧衣饰的宫女躬身退下,端着铜盆、盥盅、洋巾等物的宫女依序上前。小然子顺手从一旁的捧盘里,取出一块白色绸缎,要为胤禛遮在衣襟前,就被胤禛挥手予退下:“让熹妃接手吧。晚膳挑几样清淡的摆在这屋里用,其余的就赏给景仁宫上下。”小禄子心头一动,垂下眼眸,掩下眼里精光,平静的应是。

    慧珠听了胤禛的吩咐,不相信的看了看未愈的脚伤,又抬头往望了望向她走来的胤禛,以及捧着盥洗等物的宫女。愣然了片刻,忙收拾了纷乱的心绪,认命的挪开位子,跪在炕上,为胤禛净面。

    屋室里很静,静得让慧珠能听见烛火迸射的噼啪声。它“嘭——嘭——”的作响,仿佛她此时的心跳般,不快但却节奏清晰的起伏跳动。

    为什么?她无声的反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般突兀的感觉?以往的年岁里,她不也是亲历亲为的伺候胤禛梳洗,甚至独自服侍他沐浴也是有的;为什么在今天却衍生出了紧张,与难言的复杂?

    难道是胤禛身份不同所导致?还是由于时间过久后的生疏?仰或是——只因她心境的转变?

    “在想什么?心神不宁的?”胤禛沉声问道。

    慧珠绞着洋巾的动作停下,轻“呀”了一声,忙绞净了洋巾上的温水,掩饰着笑道:“今日兄嫂她们来,说了些家宅里的事,让臣妾分了神。”胤禛不予置否的哼了一声,却在温腻的指腹触及面上时,一把抓住纤细的皓腕,逼着慧珠与他对视。

    慧珠低呼一声,跪坐到一双小腿上,就仰着头,迎上胤禛幽深得发亮的黑眸。

    对视良久,慧珠咋然一惊,忙扭头四顾,见一室宫人皆已悄悄退去,心下一松,回首呼了一口气,又对上胤禛湛清的眼光。

    胤禛手上微一用劲,将慧珠往怀里一拽,随即一手环过腰肢,一手改往擒住下颌,皱眉问道:“你性子沉稳,见了朕,你却是十次有九次都是咋呼惊吓。”慧珠被这连番的作为,弄得愣没反应,至又听这一话,才觉没了脸面,急急辩解道:“胡说,谁在你面前咋呼了。”

    话落,慧珠心里极是后悔,不由面露怯意,眼神飘忽不定的窥视胤禛,忽的留意到他眼里有着几丝得意,再一看经常薄抿下垂的嘴角,此刻却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鸣鸣自得之意。

    不待再看,慧珠颓败的闭上双眼,顿感一种疲惫向她侵袭,心底也随着疲惫倦怠萌发了悔意。想想这一月有余的四次见面,比起过往的十来年还要累人累心,她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从心。

    胤禛自是不知慧珠心里的想法,颇对软玉温香在怀满意,又是难的顺从其意,再遇上近来的诸事顺心,如何不让他心猿意马,有了别样心思。

    只见他圈放在慧珠腰肢的手,往笼紧了紧,手指开始在软绵绵的腰腹间细细摩挲揉捏;两片灼热湿润的薄唇含住一方圆润肉绵绵的耳垂,轻含慢碾小会,牙齿一咬,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颤,方满意的放过白嫩耳垂,用着闷沉似从胸腔里发出的哑声说道:“怎么了?和娘家人有何不愉快的?”顿了一下,声音一冷,又道:“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慧珠正有些纳闷的对着忽重的四字咀嚼,煞那间放大瞳孔,一把抽开胤禛,十分警惕的瞪视道:“你要干什么?”怀里温香不见,胤禛冷眼扫去,低着声音回道:“你?”无可奈何,对面的人是雍正,慧珠清晰的认清现实,矮了气焰道:“您要干什么?”

    胤禛没有理会,蹬开鞋子,双手枕着后脑勺,往后一仰,闭眼说道:“你那个庶妹给你添堵了。”如此笃定的语气,让慧珠骇然后退,维持着表面平静的自处,却双目含着深深的戒备,心里也转动起来,素心分明遣退了所有宫人的,胤禛是如何知道。

    不及慧珠想个明白,胤禛泛着无情的薄唇继续说道:“循着你庶妹的身份能嫁给富察家旁支为嫡长房媳妇,她高攀了不少。今日,你召了她入宫,明日再让人赏些物什下去,就是她公婆也要忌她三分。”

    慧珠干咽了咽了唾液,觉得嗓子燥的厉害,正想咳个几声,却被胤禛接下来的话,惊得动弹不了,完全呆愣住了。

    只听胤禛闷哼一声,似是满意又似叮嘱道:“李贵那条线,你搭的不错;这么多年下来,也就主动揽了这么一个人,你也够慢了。”说到这,胤禛突地睁开双眼,浓墨的眼光里划出一抹阴狠,却在转瞬归于平静,冷声道:“翊坤宫那头少去费事,白花了精力。”话语出口间,旋即阖上眼睑。

    慧珠倒吸口凉气,不可遏制的浑身颤抖,死死瞅着一副没事人般的胤禛,全身的细胞都在沸腾叫嚣,她身边有奸细,有胤禛的眼线,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着。

    胤禛不需睁眼,仿佛已看穿了慧珠的心底的想法,不徐不疾的解答道:“不用心灰意冷,素心、小然子他们都是你的人。唔,他们倒是对你倒是忠心耿耿。”听后,慧珠是瘫软了身子,倒坐在炕上,望着一脸不见任何情绪的冷硬面庞,她知道,就是胤禛现在言她是穿越过来的,她也能理解了。

    憋闷的大吐口气,慧珠心里有了底,等着胤禛说出更惊人的话;却见胤禛沉默不语,半响才拧着剑眉,犀利的眼风扫向她,一字一顿道:“传膳。”

    (不是伪加更的,才2000字,是那个啥,11点了断电了,没法的说。咕~~(╯﹏╰)b,一切皆为借口,⊙﹏⊙b汗,俺遁走。)

第二百八十五章 凋零(中)

    是她!细听年氏低呢入耳,心中不觉百感交集,有意料之中的坦然,亦有不可置信的诧然。

    一时间,慧珠是千般思绪在心头,分不清心下所想,道不尽个中滋味,只能任凭感觉支配,缓缓回转过身,走到与胤禛一帘之隔的屏风后,目中光华定定的倾凝于那道高大颀长的阴影上。

    妒恨,深入骨髓的嫉妒,吃人噬骨的恨意,在年氏心底如燎原的星火,以不可抵挡之势蔓延。如此,心里更是大动,胸腔内血气翻腾,一个压止不住,一时又咳嗽上来,但此时年氏已不顾一身病弱,“呸”地一声吐出一口混着唾沫的血水,抬头死死的瞪着胤禛,恨忿问道:“皇上心里的人,是钮祜禄氏那个贱人?”声音似从地狱深渊幽幽传出,冷得胆寒刺骨。

    “贱人?”胤禛冷咦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着地上被嫉妒啃噬扭曲的年氏,不欲再与其纠缠,又余光瞥见屏风后稍暗的黑影,几不可查的微皱浓眉,故只一面撂话道:“年氏,圣意岂是你能揣度!朕奉劝你一句,安生待在翊坤宫做你的贵妃,给福惠留个体面。至于熹妃……”略停顿须臾,话锋一转,肃穆道:“是你一生望尘莫及的人,不是你可随意辱骂!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知。”话落,转身欲走。

    望尘莫及,一个她从心底瞧不上的人,居然是她纵然一生也望尘莫及的人。而这句话还是从她依附一生的良人口中道出,这让她情何以堪?她不甘心!不甘心!

    滔天的恨意红了眼,一见胤禛欲以离开,年氏手脚并有拦住胤禛,愤然道:“钮祜禄氏她哪一点比得上臣妾,要才无才,要貌无貌,家世更是上不了台面,凭什么她是臣妾望尘莫及的人!臣妾不甘心,不甘心啊!她有什么,不过就是生了一儿一女,女儿还是个残疾……”

    犹言未完,胤禛一脚踢开年氏,深邃的眸子刹那布满阴霾,厌恶道:“你其心何毒,宝莲致残,少不得你从中作梗!当年宝莲周岁,你个歹妇竟然狠毒如斯,欲以烫染朕唯一的女儿。”

    说到此处,胤禛眼里划过一丝愧疚,随即面向地上病弱游丝年氏,只觉她惺惺作态,再看便是面目可憎,遂鄙夷道:“你恃宠而骄,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又嫉妒成性,下毒手让安贵人流产。如你一般内宅恶毒妇人,又岂能与熹妃相比!”

    年氏脸上凝满慌乱,犹不敢信瞪直双目,唇齿发白道:“您知道……全部都知道,不可能……怎么会知道呢?为什么您又一直不提,您……”不等年氏说罢,胤禛厌烦的打断道:“朕是看在你生有子嗣的份上,对你轻饶,你休要纠缠不休,越发惹人厌恶。”

    厌恶!胤禛厌恶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年氏一口气提上不来,胸口一阵绞痛,身子再无力支撑,至喉间又咳出一口血水,她已瘫倒在地上。

    见年氏面如死灰,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胤禛并不惊慌,眼神依然冷漠的睨视着吁吁微喘的年氏,唯不经意间,似能在眼里捕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精光。

    于世人眼里,年氏浓宠多年,及至贵妃。现在年氏仍居高位,不与年羹尧皇恩直接除掉,必遭诟病,若是她……念头一闪,胤禛当即又道:“三年前,朕委屈熹妃与你同等分位。但三日后乃是熹妃的晋封大典,朕且留你三日在此,命你以贵妃之尊率众妃给她朝贺。”

    此言无疑是火上浇油!忆起下午两人交锋的情形,年氏恨意难忍,葱白的十指狠狠的在地上划至手心,如蛇信子阴毒的目光垂至地上,晃眼一瞥,竟在屏风底座下的缝隙惊见一双藏青色缎绣竹蝶纹花盆底鞋——是钮祜禄氏下午所穿的宫鞋!

    年氏逐渐散了的眼神一凛,仿若回光返照的将死之人一般,猛然乍起,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搏尽全身之力撞上四扇展开的屏风,大喝一声:“钮祜禄氏!”

    “砰——”一声巨响,屏风重击落地。

    “啊——”慧珠闪躲不及,屏风重压腿上,瞬时痛呼出声。

    年氏顺势倒在屏风上面,见慧珠双腿被屏风砸压住,痛快地的大笑出声。

    胤禛惊怒的看着眼前一幕,简直始料未及;又见慧珠面上无一丝血色,额间冷汗涔涔,皓齿死死咬住嘴唇以止双腿疼痛,却犹自不知,唇已是破皮,隐隐有血丝渗出,而她只能一味的发出疼痛的呻吟。

    “贱妇!”胤禛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拽起年氏,大力推撂一旁。

    重重摔至地上,年氏破碎的笑声陡然止声,随即就感额头上一片温热,她愣愣的摸了一把,看着手上鲜红的血,她浑身一震,继而心下一片凄凉,胤禛居然如此待她!

    小禄子、小然子等人听见室内巨响,二人忙推开门扉冲进室内,不由一怔。只见慧珠被屏风压在地上,胤禛正一脸铁青的抬着披风,而年氏却发髻散乱、衣裳不整的倒在脚踏下呆愣。

    这是何种情况?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惊诧。

    慧珠也是惊诧不止,她本欲离开,岂料年氏忽然大叫一声,她闻声止步,刚一回首看去,屏风便朝她眼前倒来。

    “唔,轻点,好疼……”屏风一挪开腿上,疼痛立马传来,慧珠忍不住呻吟出声。一听痛呼,胤禛面上又是一沉,抬头冷瞥了禄、然二人一眼,二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心里后怕连连,忙不迭上前一人一边接过屏风抬。

    两手得空,胤禛一个健步上前,单膝跪地扶起慧珠,语带焦急道:“没事的,朕先抱你起来,若是疼就叫出声。”说着,一手绕在膝下,一手圈住后背,将慧珠打横抱起,并怒声唤道:“太医进来。”

    身体悬空的瞬间,左脚裸仿佛骨头错位一般,疼得慧珠死死搂住胤禛颈项,口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胤禛听的清楚,生怕再弄疼了慧珠,不由僵直的站在原地,阴鸷的视线牢牢锁住她。

    慧珠察觉了胤禛的异样,稍稍忘记疼痛,纳罕的抬头,就见胤禛脸上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额头如她一样渗出冷汗,眼底似有隐藏着不易察觉的焦急。这个发现,让她联想起适才的对话,心里有了一丝了然,眸里也染了一层暖意,忍住疼痛尽量语速平缓道:“皇上,不是很痛,臣妾还忍的住。”

    胤禛沉默的点头,目光在室内搜寻一遍,嫌弃的撇开六柱五檐满金雕花大床,选择了案桌南面的紫檀嵌螺钿榻,径直朝过走去,将慧珠轻放在榻上,又命太医过来看诊。

    一时,太医诊治毕,朝胤禛禀道:“皇上请放心,娘娘伤势不重。”言犹为了,胤禛冷冷插口道:“不重?会疼得面色惨白,一直哼哼唧唧的嚷疼!”太医心里一怵,腿上直达哆嗦,吓的连忙匍匐跪地。

    一听这话,慧珠微泛苍白的脸颊蓦地一红,不由暗暗的剜了一眼,却见胤禛根本没看她,只好轻咳一声掩饰道:“太医请起,本宫方才受医治的时候,是有些疼,不过现在好多了。”说完,太医仍未起身,慧珠撇撇嘴,伸手扯了扯胤禛的衣角。

    胤禛随口叫了太医起身,又问道:“伤情如何?”太医斟酌道:“娘娘左脚扭伤,其余无甚大碍,养半月即可。”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觑眼瞧胤禛面色,又忙补充道:“三日后的晋封大典不会耽误,依娘娘的情况能撑上个把时辰。”

    胤禛面色稍霁,扫了眼几上摆钟,发话道:“一更天正,时辰也不早了,朕送你回去,顺便就在你那用膳。”说着,伸手欲抱起慧珠,却又突然收手,对着侍立一旁的小禄子道:“抬轻便的轿舆过来,送熹妃回去。”

    另一边靠卧在床上的年氏,看着南榻处刺眼的一幕,恨意不止——原来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切,到头来皆是一场空!如此想来,忽地她心里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却至听闻三日后的晋封大典一事,死寂一般的双眼有些恍惚,随之眼神复杂难言的望着胤禛,约片刻后,她垂下眼帘,出声叫住要离开的众人。

    胤禛置若罔闻,年氏心下泛苦,嘴角却挂起冷笑道:“皇上放心,臣妾不会伤害您的熹妃娘娘了!只是关于小格格和福惠的事,还请皇上留下来。”眼帘一掀,讥讽的睨了眼慧珠,道:“若是熹妃娘娘愿意,也可以留下来,不用继续听墙角了。”

    胤禛略一思索,依言摒退左右,吐出一字道:“说!”对她已无话可说了吗?还是已厌恶她的不愿多说一字?年氏咽下喉间的苦涩,开口道:“臣妾要尊荣,请皇上晋臣妾为皇贵妃。”

    既然不能成为你心中的海棠贵妃,就让她继续享有宠冠后宫的虚名,成为世人眼中你最宠爱的妃子!

    (汗,俺愧疚无言了,居然这么晚上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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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的生活介绍:
【起点女生网一组B班签约作品】
这是写一位对历史不了解,却成了清穿女的故事;
这是写一位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却嫁给雍正的故事;
……
既来之则安之,看不一样的钮祜禄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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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每天晚上更新,不改了,就晚上更新,o(n_n)o~在清朝的生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清朝的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在清朝的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