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好莱坞全文阅读

318、钓鱼

    “豪掷三千万美金购婚房，珍妮弗和未婚夫切萨雷乔迁入新居！”

    “切萨雷.维杰里的车驾从马里布豪宅开出，这套豪宅拥有8亩庄园和两个车库，地下车库可容纳100多辆豪车。”

    “珍妮弗再次过起隐居生活？新片迟迟未能启动，传闻大梦和华纳存在分歧”

    “《阿凡达》日前举办第一场试映会，评价不尽如人意，福克斯陷入恐慌？”

    “《九》即将送往戛纳展映，豪华阵容引人关注，片方发布新海报，玛丽昂.歌迪亚、珍妮弗.杰弗森、佩内洛普.克鲁兹争奇斗艳。”

    “珍妮弗的大计划？大梦和迪士尼的新动作让好莱坞乱成了一锅粥，珍妮弗会自己演吗？如果不是，谁会是那个幸运的珍女郎？”

    虽然目前新片还没有开拍，但自从珍妮弗回国开始，关注度特别高的她就是新闻频出——配图倒都是之前的街拍或是资料图，证明在珍妮弗搬进新家以后，狗仔也不是那么好蹲守的了，但这些消息也是证明了媒体们正在多努力地挖掘着她的新闻，和珍妮弗有关的方方面面都成了被报道的对象，她今年的两部新片——虽然狗仔们叫着珍妮的事业仿佛是要出现断档了，但其实今年她还是有两部重量级大片上映，其中更有她成名后首演配角的《九》，其中她会首次和影后级美女争奇斗艳，这让不少珍妮的影迷都暗自期待：虽然之前也和梅丽尔.斯特里普对过戏，但对方毕竟年事已高，不像是玛丽昂.歌迪亚、佩内洛普.克鲁兹，这可都是知名美女，同时也有影后提名或是奥斯卡傍身，歌舞片又是罗伯.马歇尔的拿手好戏，这让很多人都非常期待《九》。

    而对于《阿凡达》，影迷们的期待情绪则相对没那么高了——虽然说是珍妮出演，但从目前流出的预告片来看，她的所有戏份都由CGI技术制作的假人呈现，虽然蓝人的动作技巧，和那如梦似幻的风景片段，让人对这部大作比较好奇，但没有珍妮真人，而是那个鼻梁扁宽，只是长相有些相似的纳美人出现，这让粉丝们对于她和詹姆斯.卡梅隆的合作已经有些失望了。在看到最终预告片之前，大部分人期待的都是《泰坦尼克号》那样的经典，想看到珍妮弗在詹姆斯的手下焕发出和凯特.温丝莱特那样的绝代芳华，结果最后搞出来的成品却像是动画片一样——虽然宣传中若有若无地提到了什么动作捕捉技术，但对大部分影迷来说，这和珍妮参与配音的动画片好像几乎没什么区别……

    “如果詹姆斯.卡梅隆就为了珍妮弗漂亮的嗓音就花了两千万的话，Well，我会说，谁让他是詹姆斯.卡梅隆呢？”有些影评人干脆就在自己的推特上直接开炮了，“但如果珍妮弗为了这部动画片投入了一亿资金的话，我会说：你是疯了吗？女孩？”

    “从新的预告片来看，詹姆斯在罗伯特.泽米吉斯的路子上越走越远了，这部史上最昂贵的电影应该是他对于3D、IMAX技术的壮丽尝试，在《极地特快》不温不火的票房反应之后，到底3D和IMAX是否代表了电影未来的发展方向呢？我们将拭目以待。值得一提的是，3D技术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好莱坞兴起了，它的出现时间远远早于读者们的估计——红蓝3D影片实际上出现于1839年，在20世纪20年代就流行过一阵子，但最终还是被时代抛弃，《阿凡达》会是3D的复兴还是滑铁卢呢？关于3D你该知道的10条小知识……”

    在2009年4月份，即将送往戛纳参展的《九》已经发布了两条预告片，而定档在今年12月的《阿凡达》也进入了宣传预热期——如果说之前习惯跳票的卡梅隆还有继续推迟的余地，那么在距离档期已经只有8个月，各种宣传即将开始的现在，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强行宣布跳票了：虽然影评人的观影评价并不是太好，但福克斯还是给了这部大作足够的宣传预算，买下超级碗的广告时段，在票仓城市进行地面宣传，公车、地铁、电视广告、网站横幅、官网推广活动，Facebook等社交媒体上的有奖推广，邀请观众一起参与的病毒营销……虽然这是大作应有的宣传待遇，但福克斯砸钱的力度也是狠到了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地步——如果《阿凡达》最终扑街的话，以其已经推进到了三亿有余的史上最昂贵预算，再搭上现在这样的宣传力度，福克斯可能真的因为这部片而陷入破产的危机之中。然而，如果不用这个预算去推销电影的话，即使是按照最理想的算法，《阿凡达》拿到10亿票房，福克斯也依然处于亏损状态，必须用好多年才陆续回本，所以他们还是孤注一掷地做了这样的豪赌：反正这么大的项目，一旦出现亏损，CEO都是下台的份，不赌那怎么说都是下台，去赌的话，还有赢一铺的可能——不就是多砸进去一两亿的成本吗，CEO吉姆.吉安罗普洛斯这点权限那还是有的……再说，制作预算也才是3亿多而已，之前福克斯都有包下5.5亿制作成本的决心了，现在还有大梦分担了一亿，加上宣传，福克斯也就是支出了4亿么，多吗？呵呵，其实还不算多啊，完全可以再来点嘛……

    “但吉姆还是很担心影评人的看法，毕竟第一批影评人对影片的看法普遍相当一般——剧情老套、人物古怪、动画不自然——能想到的缺点都被挖掘了出来，”凯文.莱利咬了一口汉堡，随后便皱了皱眉，搁下刀叉一脸苦相地咀嚼着这份价值30美金的昂贵食物——和珍妮上次同他见面时相比，他显著地瘦了，“这完全是一次赌博，珍妮弗，你知道，我和他都全看这一部了——你肯定你还对票房有充足的信心吗？”

    虽然这么做也许有些跌份，但凯文却仿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的不妥之处，反而是一脸急切的表情——珍妮知道自己的‘直觉’名声已经在业界传开了，在去年底的三连爆以后，这已经成为了一个都市传说，但传说是传说，真的信以为真地来和她谈论‘直觉’的高层……呃，也不是没有，但他们都不像是凯文一样，在还有第三人、第四人在场的餐叙场合提出这样的问题，毕竟，不管怎么说，公然讲究迷信这一套，很容易给人留下无知的印象。

    不过，第三人乔恩.兰道和第四人詹姆斯.卡梅隆虽然把凯文的荒谬问话听在了耳里，但却没有露出任何失笑的表情，反而都是期待地把眼神转向了珍妮——虽然这两人不像凯文一样瘦得夸张了，但也有不同程度的消瘦和憔悴，看起来和光鲜亮丽距离甚远。其实这也是好莱坞任何一部大片上映之前的正常情况，每一部大片的失败都可能意味着高层的一次变动，而即使是对詹姆斯这样层次的导演来说，在这么大的预算上扑过一次街，他的职业生涯也起码要受到两到三年的影响——这样的失败多来几次，他要预算也不会这么简单了，直到下一次成功为止，虽然他不会缺少机会，但尝试的成本也注定会越来越高，所以，可能对于演员来说，这种压力是从首映密集宣传期开始的，但对于投资人和导演来说，从开始投放物料和预告片，着手把自己的电影介绍给大众知道时，他们就进入了紧张期——这种紧张要一直持续到电影的首周票房尘埃落定，才能告一段落，在此之前，甚至是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神经纤弱的制作人疑神疑鬼，想要从一些迷信的途径里寻求安慰，倒也是人之常情了。

    “放心吧，”珍妮可能是这里最气定神闲的人了，以她这些年的个人经验来说，基本她印象里大爆的电影，票房全都是飘红的，只要全球的政经形势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那么《阿凡达》大爆特爆的结果应该不会有所更动——再说，她刚才看过《阿凡达》的样片，这部电影的质量不说提升多少，多了什么深刻的内涵，但起码在演员的演技上是有所进步，故事也说得更自然了一些，如果影片质量和票房能够成正比的话，珍妮甚至觉得它的票房还要比原版的更高一些呢。“我觉得你们没必要太在乎影评人的看法，真的，凯文，毕竟《阿凡达》是一部商业片，而你也知道，影评人对于商业片的口味并不一定准，《海盗》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太多影评人的喜欢——在内部试映会里，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部失败之作，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全球最赚钱的系列片，不是吗？”

    提到《海盗》，凯文的脸色改善了不少，但他仍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你肯定吗，我是说——你的直觉——”

    “凯文——”珍妮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我的直觉没有告诉我，这是个会大爆特爆的项目，我会投进一亿吗？这可是30%的投资啊，亲爱的，30%——”

    她刻意把‘30%’这个音发得很重，为的就是调节气氛——果然，凯文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果然暂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27%，”他说道，“这个数字可不能混淆——当然，我知道你想要炫耀什么，亲爱的，其实你不必提出来，我们也知道你是个精明能干、聪明绝顶的女强人。”

    乔恩、詹姆斯和珍妮都笑了起来，珍妮拿起杯子和凯文轻轻碰了一下，吸了一口鲜榨果汁。“原谅我总是忍不住炫耀——这总是一次胜利嘛。”

    由于最开始整个项目的预算去到了5.5亿之高，大梦的1亿投资只能占到18%的份额，但之后詹姆斯为了省钱，决定把大部分特效都给位于新西兰的维塔工作室去做，同时在新西兰搭棚拍摄，这样他就为剧组拿下了大约2亿的退税，最后《阿凡达》的成本实际上是定格在3.5亿左右，大梦的一亿投资份额就上升到了28.5%，不过，当年在签订合约的时候，双方就签署过条款，大梦的一亿是不能抽回的，但可以追加，最后占据的份额可以在大梦的实际占资份额和20%之间选一个更高的数字来定，所以大梦的份额就变成了28.5%——不过，就像是珍妮当时实际占资也就是18%，却硬是多拿了2%一样，当电影开拍，版权确定属于福克斯以后，詹姆斯的面子就没那么好用了，在重定份额时，福克斯也硬是通过种种理由，把28.5%的份额压到了27%，也算是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大梦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接受了这个数字：只要福克斯不在发行上动太多手脚，这些钱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得坏了双方的和气。因为大梦还准备把积攒下来的善意都用在之后的查账环节上——福克斯要扣除的发行提成份额已经是不低了，这主要是为大梦准备的，没有国际发行能力的大梦也只能咬牙认下，但大梦最怕的就是福克斯在算账时重复记账，把宣传成本报得虚高，所以现在也是派出了两名审计专家在福克斯发行坐镇，也算是给与福克斯一定的警告，让他们别以为大梦不懂行，有欺生的念头。

    当然了，当大梦这边还唯恐自己吃亏的同时，福克斯方面已经是对大梦最后占到了近30%的份额感到有些不爽，在凯文看来，最后珍妮能拿到27%，已经是辉煌的成功了，如果不是他现在需要依靠珍妮的强大直觉来找点安全感，估计他都能在心里骂她Bitch，所以，虽然是为了活跃气氛，珍妮也只是点到即止，没有多提，而是继续开解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凯文，你们觉得广告投放以后，人气聚集得有些慢，但我是这么看的——虽然我们在超级碗投放了广告，但那只是个10秒的概念预告，很多视觉奇观都没有呈现出来，所以没法一下吸引大量注意力，这也是很自然的事——而且也不是说预告吸引的人气就不理想了，只是你们的期待值太高了而已。我们这里也在搜集网上的一些数据，在超级碗之后，社交媒体上的关键词增长率当天就是4500%，这说明足够多的人对《阿凡达》燃起了兴趣，而这个数字一直保持到了一周以后，才因为超级碗效应的退烧而慢慢减弱，不过随着最近的网络营销和物料投放，整个搜索值也是在稳步增加，没有引爆热潮可能还是因为给他们看的视觉奇观太少，或者电视、电脑不是合适的载体，《阿凡达》应该是走口碑线的现象级电影……”

    虽然她是随口在说，但不论是凯文还是詹姆斯，都流露出了专注聆听的表情——看得出来，这不是社交礼貌，也不是为了对女士表示尊重，而是确实有种在接受专业大牛指点的感觉：和珍妮的直觉论一样，大梦这几年的网络营销也是慢慢地做出了口碑，再加上年初派拉蒙闹的大新闻，现在的大梦，无形间就是给人以一种非常擅长网络的感觉，尤其是在网络营销这一块，更是先行者般的业界权威，而且由于吉姆平时行事低调，大家还是更认珍妮这个权威——她的年纪也给人以容易接受新知识，玩转新生事物的印象，几重因素叠加在一起，好莱坞已经没有人觉得她只是个幸运的大明星，更多人都是直接放弃去探索她为什么这么厉害，而是直接接受了‘她就是这么天才’的人设，在她愿意吐露一些数据的时候，即使是凯文、詹姆斯和乔恩，也都是把握机会，立刻竖起了耳朵吸收新知。

    而对于珍妮来说呢，她倒是也意识到了自己新进竖立起来的权威，不过却并没有多少保密的意识，因为网络营销其实来来回回就是这几招，只要有心人注意一下，很快就能总结出大梦的大体思路，但到底做得好不好，还是得看具体的操盘手。比起言语间闪闪烁烁，转头防不住自己的人才转行，珍妮倒是宁可用一些浅层的专业知识加深彼此的交情，把心思花在留住真正的核心人才上。

    “这也是我们从《梦露》的票房现象上总结出来的一些规律，总的说来，大部分首集电影的初期关注度其实说明不了什么，大梦一直在做重点电影的跟踪监测，令人吃惊的是，只有很少一部分电影的映前热度能和映后票房对上——当然，这里说的是首集，”珍妮说道，注意到凯文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暗自一笑，但没有戳破，而是继续谈起了自己的看法。“能决定电影首周的是宣传、明星、导演，是那些和电影无关的东西，但决定最终票房走势的其实还是电影本身，是它的口碑。事实上所有的宣传都是为了首周做基础，我们希望能在第一周吸引来尽可能多的观众，这样他们会成为我们的传播点，然后我们超棒的电影就会被他们谈起，然后接下来票房走势就会好，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我不必多说，当然大家都懂。但大梦发现的一个小Tip是，其实你可以从网络民众的回应词里寻找到票房的规模，对于大致走向做一个预测——这是我们的新东西，当然，我们也在摸索中，但根据我们的理论，《阿凡达》的票房应该是非常乐观，甚至也许会超出你们的想象也说不定。”

    “哦？”詹姆斯表情一动。

    “真的吗？”凯文迫不及待地追问。

    “嗯哼？”乔恩也匆匆咽下了口中的三明治，一边擦着手，一边心急地望着珍妮，等着她说下去——虽然刚才的谈话也能激起他们的兴趣，但这几个大佬真正感兴趣的是什么，完全是一目了然……

    看了看这几个几年前在她面前还有些端着——就是在《阿凡达》开始制作时还有些居高临下的大人物急切地望着自己，珍妮的唇角止不住地往上勾——这是她很爱自己生活的时刻之一：当然啦，其实，此时她能侃侃而谈，也是因为大梦对《阿凡达》的全程检测，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预测票房，只是在预知票房的情况下，先来研究和跟踪前期的数据变化，试着从中找到一些规律，或者说是一些全球现象级电影的网络传播特征，等于是从结果去倒推过程，那么当然可以很有信心的大肆刷格调，不必担心日后被打脸了。

    “试着想一想，如果你是一个不那么关心电影的普通人，我是你的朋友，”她对凯文比了个手势，“OK，凯文，现在有一部电影，你觉得我要说什么才能让你动念走进电影院去观影呢？‘嘿，凯文，这是一部好电影，真的非常深刻，它让我重新思考人生’，还是，‘Damn，凯文，你真的该去看看那部电影，剧情——可能剧情不是特别好，但打得实在太爽，爱得死去活来，太浪漫了’——”

    “当然是后者。”凯文笑了起来，“类型片胜于文艺片，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是的，如果你想追求票房，一定要又一个足够清晰的卖点，甚至如果必要，因此可以牺牲剧情，所以，《梦露》虽然是文艺片，但还是凭借着‘Damn，梦露真是漂亮极了’拿到很好的票房。”珍妮说道，“但类型片还是有其受众，所以北美4亿是个坎，一般来说，再好的类型片北美也很难上这个数字，上4亿的电影我们可以叫做现象级，这说明电影本身已经形成一个潮流，让一些平时没有观影习惯的民众也开始花一点钱来跟上时代。这里面的原因有些复杂，并不是每部现象级电影我们都可以总结出原因，但可以想到的是，如果我对你说，‘Damn，凯文，你真的去看看那部电影……那里有些东西，我从来都没有看过，一些全新的东西，它完全颠覆了我平时对电影的定义’——”

    凯文露出了若有所悟的表情，他也是一点就透，“是的，是的，就像是《终结者》、《泰坦尼克号》——这都是重新定义了特效的电影，把电影带进了一个新的时代——”

    “是的，在《泰坦尼克》以前，人们没想过沉船可以拍得如此真实，”珍妮冲詹姆斯恭维地笑了笑，“不过它出色的爱情戏也是电影口碑传播迅速的原因之一，而对于《阿凡达》来说，我想它的剧情不是不好，只是在视觉奇观跟前会大为失色，因为这，的的确确的，对于观众来说，是一部全新的电影。而我们所要知道的只是观众对于这种视觉奇观到底有没有兴趣，会不会被吸引，我们可以从景物开始，这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逼真的、浪漫的，带有奇幻色彩的景物，能不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对第一波广告的受众来说，是否会让他们觉得漂亮，因此留下印象？能不能让他们发出‘Wow，这看起来好像很酷’的感想？”

    “酷、新奇、没有见过，比起那些热情洋溢的硬核粉丝，我们更需要关注的是普通群众的感想，他们可能只会发送一条状态，然后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会去主动寻找信息，但就是这种很多统计机构比较轻视的数据，才能暗示首映以后的口碑基础。毕竟，从粉丝口中你是得不到真实反馈的，除非你真的做得很差，忠实粉丝才会在网络上承认你已经失手——这是他们棘手的一面，因为他们会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不在网络上，只是在生活中表现出来，”珍妮喝了口水，启发性地说道，“我们总是能凑到足够多的人去看首映的，有些人是广告易感体，有些人是粉丝，有些人是影迷——他们在网络上的反应截然不同，但在生活中，和真正现实中的朋友交流的时候，大部分人会回到——”

    “普通民众。”这回是乔恩和凯文一起开口，这些精英已经完全明白了珍妮的思路，凯文点着头说。“是的，大部分人都会放弃粉丝这个场合性比较强的身份，回到民众身份，真正客观地看待问题，电影到底好不好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你走入电影院的地方？”

    “是的，所以真正需要重视的反而是这些路人的反应，你可以把它的反应分成好几级，第一级是简单的好看，这样的评语也许能吸引来她身边一些本来就有观影**的朋友，但这能保证最基本的票房，第二级是较为具体的好看，爆炸戏好、动作戏不错，够恐怖、够浪漫，这都能吸引来一些类型片观众，即使他们本身对广告不是那么的易感，第三级是更为具体的形容——这很像《梦露》、《海盗》，这种高评价会吸引来大部分被原著吸引的观众，这也是跟风片层出不穷的原因，如果在跟风一部大爆作的同时，本身还是类型佳作，那么本身创造一个票房小奇迹也是有可能的，但这种电影依然很难突破4亿，因为很像还是不足以吸引所有原著观众，很多观众是严重缺乏观影动力的，他们也许懒、穷、忙、挑剔，你必须引起他们的好奇心——”

    “所以最高级是，‘你从没见过这个’，”凯文点头说道，表情中已经多出了许多自信，语气也雄浑有力了不少。“这种评语就能吸引到现象级的观影狂潮，真正把票房推上4亿这个门槛——当然，全球10亿因此也就轻而易举了。”

    “对，就像是《魔戒》、《海盗》，在此以前我们确实从未见过类似的题材，所以他们的票房成绩都非常优良，”珍妮用肯定的口吻说，“但这还不是最高级——我认为，《阿凡达》将会真正地定义出最高级的评价——”

    她扫了双眼瞪得奇大无比的三位听众，吊胃口地短暂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你从没见过这个——而且——你只能在电影院里见到这个’。”

    ‘啪’地一声，凯文拍了桌面一下，点头低喊地道，“Shit，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你只能在电影院里见到这个’！”

    “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3D——当然是真正的3D，我说的不是那种转制影片——会是未来的原因，”珍妮用冷静的口吻继续说道，“电视越来越大，对于一些故事片，很多人更喜欢在电视上观赏，因为去影院不仅仅是一张电影票的事，通常还代表额外的消费，是什么能让他们走进电影院呢？离开了这里你就无法获取的东西，而《阿凡达》的优势就在于，虽然它不是第一部3D，也不是第一部IMAX故事长片，但在它之前，没有一部IMAX3D电影获得成功，对于影评人来说，也许《阿凡达》在玩的已经不是什么新东西了，所以他们更加挑剔，更注重故事性，但对于消费者来说，之前的那些影片完全并不存在，所以它对于消费者来说非常新鲜，试想如果在电脑上这些画面都能引起消费者的兴趣，那么在电影院里他们会有怎样的感觉？让我再大胆地预测一些——也许剧情不够感人，无所谓，也许演员不是那么让人喜欢，观众不在乎，观众在乎的是他们看到了跨时代的东西，一种新鲜的，代表次世代的东西，一种能让观众本身有优越感的东西，这部电影不是简单的娱乐，它拓宽了你的视野，让你感到你见了世面——”

    “iPhone！”凯文叫了起来，“iPhone！《阿凡达》将是电影界的iPhone！”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喊声，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表情，任谁也不会相信，仅仅在半个小时以前，凯文还是愁眉不展，仿佛随时有可能因为沉重的压力而精神崩溃，做出些失态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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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珍妮的直觉论还不够的话，她信心十足，又颇有道理的分析显然是很有力的支撑，让几个老男人午饭都多吃了一口——起码凯文.莱利是胃口大开，干掉了一个汉堡还不够，又端着盘子去到自助餐柜台附近，为自己再拿了一些食物：也还好他们今天是在卡梅隆工作室的食堂用餐，又错过了饭点，周围员工寥寥，否则刚才几人闹出的动静，肯定要吸引不少注意力，说不定明天就会惹来几条无谓的新闻，又生出一些风浪。

    “谢谢。”当乔恩也走开去续杯以后，在交谈中一直显得相当安静的詹姆斯倒是开了口，他并没有摆出导演的架子，而是对珍妮真诚又亲昵地说道，“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说这么多——记下了这份人情，J.J。”

    詹姆斯一开始表现热切，之后沉默寡言的原因对珍妮来说并不难理解，因为这里面很多观点，在《阿凡达》未投拍之前她就对詹姆斯说过，今天无非是在数据的支持下大炒冷饭而已，而詹姆斯当然也能明白她突然大谈特谈的真正原因——无非就是为了宽慰合作伙伴的情绪，让他们不要因为影评人的低评价而气馁，甚至于更往深层去说，也是希望福克斯不要考虑削减《阿凡达》的宣传预算，能够继续追加，扩大首映的规模。

    “詹姆斯，”她笑了笑，没打算真的就认了这份人情，“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在谈天而已。”

    “噢，算了吧，”一头白发的詹姆斯对她翻了个白眼——虽然今时今日，他已经不会用三年前的态度来对珍妮了，但两人的年龄差距依然可以让他倚老卖老，他直接一语道破了刚才对话中无人去触碰的点，“说真的，你没必要拿出大梦的那套数据监测系统，凯文现在肯定已经打上它的主意了，我了解他——我了解这些比狗更喜欢刨地钻洞的好莱坞高管们——我知道你看到了凯文今早的表现，想为我和乔恩分担一些压力，但说实话，我们其实已经习惯如此了，你知道，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拍出史上最昂贵的电影……”

    “说什么呢？”凯文端着满满一盘炸鱼薯条回到了餐桌边上。

    詹姆斯和珍妮对视了一眼，这位大导演好心情地说道，“我们在说《泰坦尼克号》上映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我给自己买了一把刀，就放在书桌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如果票房失败的话，我打算用它做什么，不过当时的压力的确促使我这么去做……”

    随着乔恩的加入，以及詹姆斯有意的带领，整顿饭就在愉快的闲聊中度过，凯文几次想要引导话题，都没有抓住机会，只能怏怏而止，倒是乔恩还在关切大梦的新动向——《阿凡达》结束之后，卡梅隆肯定要休整一段时间，但乔恩却闲不住，作为一个制片人，他最大的喜好，当然是参与到几乎稳赚不赔的项目中去了。“你们已经选定了第一部要翻拍的童话了吗？听说环球和派拉蒙最近也在启动类似的项目……”

    在凯文跟前，珍妮自然不可能透露太多，只能是技巧地带过话题，相约下次再聊——大梦现在确实也是满缺制作人的，乔恩亦是业界精英，有意赏脸加入的话，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个项目的确是由我们来主导。”珍妮对乔恩透露了这个无伤大雅的内.幕，笑着说道，“我们现在是求贤若渴，所以，当然，随时给我打电话，大梦的门永远都为你敞开。”

    几个男人都笑了起来，詹姆斯乘势玩笑地‘争宠’了起来，装着尖细的孩童声音，逗乐地道，“那我呢？J.J，我呢？”

    “那还用说吗！”珍妮喊了起来，“只要你肯来的话，詹姆斯——投资无上限！你想要一支管弦乐队为你的餐桌伴奏都绝对没问题！”

    在她夸张的喊声中，大家都笑了起来，珍妮也笑得眯起了眼——透过睫毛，她不动声色地瞥了凯文一眼，注意到了他在一瞬间展露的微妙表情：从凯文的眼神轨迹来看，他应该是已经意识到了大梦和詹姆斯的亲密关系，甚至是感到了一股淡淡的危机感……

    才刚从极端的压力里恢复过来，立刻就开始抓起了细节，开始为将来考虑——珍妮也不禁佩服起了这些高级经理人的职业素质：别看凯文刚是靠着她重新找到信心，夸张地说，重建自己的正常生活的，但这绝不意味着凯文会在将来可能的短兵相接中有所手软，指不定，他现在已经是开始算计起了大梦的那套数据监测系统了……

    不过，这没有关系，或者说，这样的专业水准反而正中珍妮下怀，如果凯文没有吃下这枚诱饵的话，事情没准还有些难办呢——

    在欢快的气氛中，珍妮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这个一样充满算计和得意的笑容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被更商业化，更欢快的笑声取代，融入了一个接一个的笑话之中……

    #

    “Bye，詹姆斯，我们下周再见。”

    在午餐过后，三方又对《阿凡达》之后的宣传策略做了一番研讨，会议结束时已近傍晚，珍妮和詹姆斯拥抱道别，又抱了乔恩一下，“等你空下来了，记得给我电话——”

    同几个重要人物一一道别以后，她转头找了一下，看到凯文从盥洗室里出来，便对他挥了挥手，“下周见，凯文。”

    “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当然还有狗仔——”在会议室外等候的玛丽迎了上来，正要开始汇报，却忽然中断了话语，对着珍妮背后露出了一个客套的笑容，“莱利先生——”

    在珍妮有些诧异的含笑注视之下，凯文目标明确地追赶了上来，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对珍妮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们一起走出去吧，珍妮弗？”

    这么没有耐心？

    对新技术这么着迷吗？

    没想到见效这么快，才布饵就上钩……

    珍妮停顿了一下，抑制着自己微笑的冲动——这时候表现得太过老练当然是不明智的——

    “当然。”露出了一个天真的微笑，她好奇又友好地眨了眨眼，欣然地说，“走吧，咱们一起走出去吧，凯文，能获得你的陪伴，我非常荣幸……”——

    更新了！

    今天字数依然还是这么多——我也是拼……

319、送蛋糕

    在洛杉矶，四月份的正午几乎已经进入盛夏，即使现在已经是太阳西沉，从停车场吹拂进来的热浪依然带了滚烫的夏季风味，凯文掏出手绢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珠，支吾着一时反而没有开口，似乎找不到恰当的开场白，过了一会，他似乎也想通了什么，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珍妮弗，关于刚才你说的那个社交媒体数据检索系统，我对它非常有兴趣，如果福克斯发行付费的话，是否可以购买它的服务呢？就像是我们购买那些数据统计机构的服务一样，可以付出一笔现金做包年服务——当然了，价钱肯定能让你满意。”

    “你是说——”珍妮也是表情一动，她像是从没想过这个主意一样，“把大梦的这部分业务独立出来，做成一个数据服务部门？”

    “对，对对，”凯文热情洋溢地说道，“这一部分业务实际上并不涉及公司的核心竞争力，还是票房预测的一部分，所以应该不存在保密级别的问题……”

    任凭凯文巧舌如簧地忽悠着自己，珍妮表面挂着又惊又喜，仿佛被他开启了新视野的恍然表情，实际上却是因为完全不同的原因而露出微笑——和她预料的一样，凯文还是指望着用一个相对低的价钱来买到这方面的服务。既然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种搜索系统的战略价值，他也当然不会点醒自己，这种搜索系统如果应用好了，能对整个影视大数据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不夸张地说，这甚至是会对电影电视界的一次革命——

    对于福克斯这样的大片厂来说，资金、人脉、技术都不是问题，什么样的故事它都能够生产，而最大的问题反而是‘到底该生产什么样的故事’，观众对什么感兴趣？会为了什么花钱？像是珍妮刚才说的那套理论，其实大部分公司都是能够总结出来，但在网络时代以前，想要收集一线观众的回馈是非常困难的，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再加上影视制作周期有严重的滞后性，当你意识到一个热点的时候，它对于影视方来说已经是完全过气了，所以在这点上，公司只能因人成事，或者是高管，或者是制作人和导演，依靠他们对市场的预判来进行立项。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一场赌博，因为并没有一个成型的、科学的计算公式，不论由谁来做都是靠猜，只是有些人猜得较准，有些人运气较差而已。但这一套数据检索系统，如果真的能大规模铺开的话，那对整个预测、立项流程的改变完全是翻天覆地的，它会由一个不能量化的，蒙昧的、迷信的混乱体系，变成可以调校，有完善论据的科学系统，起码能多出一项非常直观的参照物——

    就以《阿凡达》来举例吧，它从立项到上线，经历了五六年的时间，即使是从开拍算起，拍完以后也经过两年的后期制作才能上档，而两年的时间对于电影市场来说是非常漫长久远的，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世代，这使得所有在《阿凡达》上档后再跟风制作的电影都面临赔本的风险，因为2年后观众很有可能已经对视觉奇观完全失去兴趣。而如果福克斯完全信任这个系统的话，实际上从《阿凡达》第一次大规模宣传上线开始，就能从观众的反馈中给出自己的判断结果：观众觉得‘这是全新的东西，让我很有兴趣’，OK，那么在短时间内他们还不会看腻，我可以推出跟风作品捞钱，如果观众的感觉只是‘Hmm，看起来似乎挺有趣’的，那么即使《阿凡达》的票房不错，福克斯也会谨慎投资，笑看跟风作在2年后、3年后纷纷扑街。

    当然，这只是很粗略的说法，它也不能完全决定片厂的投资方向，但起码这是一个可以量化，有柱状图的判断依据，就算不提具体作用，哪怕是对高管的心理都有很强的安慰剂效用，更不说从珍妮的说法来看，它晴雨表的功能应当是相当强了，当Facebook和Twitter、Tumblr等社交网站开始兴起的时候，恐怕没有人意识到它们还能在这方面发挥作用——如果说网络让世界变小的话，那么，社交媒体就是让交流变得扁平化，它给整个信息交互回馈系统带来的，完全是一种革命性的颠覆……

    当然了，在2009年的现在，人们对于这一点还是认识不足，对他们来说，过去的十几年里，电脑对社会的改变已经够大、够多的了，难以想象还会有更深层次的改编——网络和社会的交互度，在遵循着摩尔定律的同时，也有强烈的滞后性，在这个年份，只有一些时代尖端的弄潮儿在谈论着大数据的概念，而等到它开始烂大街的时候，其实蓝海已经变成了红海，如果你没跟上这一次迭代，那在同量级公司的竞争里，很可能从此你就完全落入下风了。

    从创建到现在，福克斯在电影界的几次迭代中都牢牢跟上，甚至是引领潮流，作为这样一间大公司里，能出来负责《阿凡达》这个核心项目的高管，凯文的敏锐之处是不必多加怀疑的，甚至只需要一个关键词，一次含糊的描述，他就能自行想象出它对于业界的意义，绘画出一张蓝图，其实就是詹姆斯和乔恩，刚才又何尝没有意识到珍妮抛出的这个检索系统是多么值得关注的创新，只是也许这和他们的业务领域没有交叉，也许他们不能确切地意识到它的前景到底有多大，又或者也许他们对于这种侵犯了导演和制片人对市场的判断力价值的科技本能上有些反感……所以他们不像是凯文这样，急切而饥.渴地想要了解关于它的一切。

    “当然，目前没法给一个明确的价格，我们也必须看到软件以后才能确实地下这个决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吉姆对于这种新科技一样非常有兴趣，”在走出工作室的最后一个弯道前，凯文和珍妮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随着谈话的顺利进行，凯文的表情也比之前沉稳多了，甚至已经不再出汗，“福克斯每年付给ExhibitorRelations数百万美元，购买票房预测和分析服务，如果软件能够让人满意，我们开出的价钱不会低于这个数的。”

    “噢，我不得不说，凯文，你真的启发了我的眼界，”珍妮也显得十分兴奋，她甜笑着说道，“说真的，大梦开发这个系统只是为了我们自己的重点电影服务，但你的确提醒了我——为什么不把它独立起来，做成一个部门呢？就像是你说的，我们可以对外提供服务，甚至可以做一些更深入的定制服务！比如说……”

    装作没注意到凯文渐渐变得勉强的笑容，珍妮一手握拳，敲了一下另一只手，惊喜地说道，“预测未来几年的电影流行趋势，不是吗？提取关键字来评估观众的兴趣走向……”

    就像是刚意识到这门生意的前景有多广大一样，珍妮的表情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从兴奋渐渐变得沉吟，过了一会，她有些歉疚地对凯文说道，“抱歉，凯文，你说得对，这个软件的用处太多了，我没法自己做主，得问过鲍勃的意见……你知道，这里蕴含的战略意义有些太过重大了，我们必须考虑到迪士尼的心情。”

    其实，要说凯文也还是比较有风度的，虽然也有些算计的意思，但起码没把珍妮当成是不懂事的三岁孩童，直接过来索要软件的拷贝，想要无偿使用，他还是打算走正规的路子，只是想要便宜买好货而已，可现在，他不能不为自己的绅士风度后悔了——好容易把珍妮弗哄得高兴了，让她意识到了这个软件蕴含的商业价值……然后软件就买不成了，虽然珍妮弗的脑子不是那么的好使，但关键问题上的把控还是很到位的，一旦意识到了这个软件的作用，她立刻就不给承诺了，就像是个乖娃娃一样，根本不受气氛的带动，转身就要告诉家长去了。

    可，软件要是落入到迪士尼手里，还有可能吐出来和福克斯一起享用吗……这完全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啊……

    面对这张漂亮俏脸上的歉意笑容，凯文也无法兴出愤怒和厌恶的情绪，只有满心的苦涩和懊悔：自己多少是有些冒失了，看到珍妮弗平时天真又活跃，就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年轻的天才——就像是IT界那些才华横溢的年轻天才一样，年轻的天才有个共同的特征，当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奇思妙想频发，一日千里的进步时，在人情世故上却往往显得天真幼稚，完全不知世事险恶，只要能把握住谈话的节奏，就能领着他们往陷阱里钻。刚才珍妮弗透露出这个信息的时候是如此的兴奋和得意，又是这么的轻忽，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创造性思维有多伟大，所以他就像是看到一个敞开口袋的小偷一样，非常急于夹出口袋里的钱包——他怕自己稍微迟了一步，钱包就被同行给夹走了，而在好莱坞，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心态上还是太过着急，也轻视了谈判对手，凯文并没有怨恨珍妮弗，而是在心里一个劲地埋怨着自己——虽然活肯定都是别人干的，珍妮弗可只在《梦露》的制片人名单上署了自己的名，能干出这种事的姑娘，对于切身利益怎么可能会含糊呢？她是不会因为说不出拒绝的话语而许下口头承诺的，自己这一次倒是给鲍勃——还有迪士尼本部的迪克.库克送去了一份大礼……

    “当然，当然。”既然事态已经发展到了如今这一步，再懊悔或责怪什么也是于事无补，凯文当然不会指责珍妮，而是笑容满面，满心为她打算地继续说道，“我当然能理解，只要大梦把福克斯列为第一批合作对象就行了——我是说，如果最终技术可以向外公布的话，即使鲍勃决定把技术完全保密也没什么，这是他的决定——或是你们的决定，毕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珍妮弗，大梦应该是AB股制，其实公司业务还是由你来说了算的。”

    “是的——”没有经过思考，珍妮弗不假思索地就肯定了凯文的说法，这让他精神一振：其实，大梦内部的股票投票权并未向外界披露，对于一间非上市公司来说这当然也是司空见惯，凯文刚才的说法只是一个试探而已，在此之前，他并不能肯定大梦内部是否真的是实行这个制度。

    只是在直接和利益有关的关键点上把握得住，在一般的对话里还是没有足够的警戒意识……也许他还有一些机会！

    “大梦的确是AB股，但这并不能决定一切，是吗，凯文，我想你也清楚，鲍勃在整个集团里的地位，如果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软件，当然我可以直接做主，但真正的大投资——”珍妮弗还在热切地对凯文解释着，很显然，因为刚才凯文打开了她的思路，但她却还是公事公办地不能许诺为福克斯提供服务，这女孩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她很希望凯文能谅解她的难处。“还有真正很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必须和鲍勃商量着办的，你明白我的意思，话语权其实和投票权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和鲍勃的关系非常好——当然啦，她是迪士尼小公主嘛——凯文没有打算离间珍妮弗和鲍勃，他猜想这不会奏效，反而会惹起珍妮弗的警觉——他重新迈开了脚步，岔开话题地说道，“我们不能老站在这儿，珍妮弗，能请你到福克斯喝杯咖啡吗——”

    “当然，当然，”珍妮弗现在特别的好说话，凯文知道他必须把握住这份内疚之情，如果等到它过期的话，自己说的话，珍妮弗可就不会那么轻易入耳了。“上我的保姆车吧，那儿的地方宽敞一些——”

    在助理的带领下，凯文和珍妮弗成功借着保姆车的遮掩，在没被狗仔拍到的情况下钻进了豪华而舒适的车厢里，继续着关于鲍勃和软件系统的话题。“确实，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珍妮弗，意识到这个系统的重大意义之后，当然你应该和鲍勃商量，鲍勃也有可能决定封闭这个技术。虽然就我个人认为，对于业内开放服务才更符合互联网精神，才能让电影行业更好地面对来自电视和其余媒体的挑战——”

    他用上了互联网媒体这个词儿，又给珍妮弗戴上了一顶高帽——年轻人就吃这一套，使命感和超越时代的优越感——看到珍妮弗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了赞同之色，凯文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个A+：很好，弥补了刚才的失误，在讨论中，珍妮弗应该更倾向于开放授权以此盈利，这是来自价值观的推动，接下来应该给她一些实际利益的刺激……

    “而且，就像是你对我实话实说一样，珍妮弗，”在抛出这个观点之前，凯文也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了珍妮弗即使以一般人来说都算是亲和的脾气（对明星来说就更是天使的性格了），他最终还是决定走出这一步大胆的棋，“既然也意识到了这种软件的前景，福克斯肯定不可能坐视机会溜走，在已经知道基本思路的情况下，我想最多几年的时间，福克斯也能研发出自己的关键词软件，而到了那时候，大梦手里这个软件的垄断优势就将不复存在——甚至于按照福克斯惯有的想法，我们会把软件做成开放式的，欢迎各家公司加入使用，到那时候福克斯就会自然而然地成为业界的标准——而大梦只能是维持两到三年的独家，在这之后反而会落后于福克斯了，不是吗？从这个角度来说，大梦损失的是今后几十年内的固定丰厚收入，以及成为一个领域专家、标准制定者的机会，而换来的却仅仅是几年内的战略优势——而且，再往下想的话，大梦在今后几年的项目其实都已经确定了吧？我是说，你们的现金流大约也只能支撑每年一部大制作电影——和迪士尼合作，一部中等制作电影，和若干部小制作电影的规模了，不是吗？”

    凯文其实并没有说一句假话，他只是技巧性地隐瞒了一些信息——对福克斯来说，找公司定制这种软件是很陌生的行为，其实他完全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又有多大的成功可能，既然对于大梦来说，制作这个软件似乎并不很难（从珍妮弗刚才的语气判断），那么就让保持这个看法，让他们继续这么以为好了。至于打探大梦现金流的行为，那更像是一种本能了，好不容易和珍妮弗营造出了这种敞开心扉说真话的气氛，他又怎么可能浪费？

    “确实，你说得没错，凯文，”就像是他预料的那样，对于这种非关键的信息，珍妮弗并没有足够的警觉，或者说一点都不警觉，她一边入神地听着凯文的说话，一边点着头表示自己的赞成，“第一流的企业卖的都是标准——确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开放软件其实并不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你也看得出来，我对这一点的态度是非常开放的——真的，虽然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能说服鲍勃把软件卖给福克斯——”

    说到这里，珍妮弗开朗地笑了起来，凯文则是心头一跳，但表面上当然是不露痕迹，也强迫自己跟着珍妮弗畅笑地说了实话，“是的，我确实希望你把软件卖给我们，这样我们能省下自己研发的时间，但依然，我说的话——”

    “对，这就是我敬佩你的一点，虽然你也有你的目的，但你还是非常真诚，你的这些观点的确非常有价值。”珍妮弗在此时也表现出了一个公司领导人——即使更多地像是个精神象征——应有的素质，虽然在某些方面她依然粗心得惊人，但某些时候她又会一语中的地道破本质，这让凯文也不敢过于放松警惕，依然在心底暗自保持着诚惶诚恐的心态，“的确，大梦的现金流还是比较有限的，就和你说的一样，我们现在也就只能撑起这么多而已，未来几年的制片计划表几乎已经排满，和迪士尼的合作计划已经快把我们未来几年内的现金流给吸干了，如果还有什么大动作，我们也只能找别的公司一起合作投资——”

    等等！

    还没来得及为珍妮弗轻易透露大梦现金流规模的情况暗自感慨（这姑娘一定不知道这句话就能让凯文估算出大梦一年的盈利规模了），凯文就敏锐地注意到了珍妮弗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如果还有什么大动作’、‘和别的公司一起’——

    他的注意力立刻从这个数据系统转开了，就像是秃鹫从一块腐肉上离开，落到了一具刚咽气的尸体上那么迅速，几个想法几乎是同时闪过了脑海——

    大梦还想有什么大动作？

    在《暮光》以后，在《梦露》和《马利》以后，难道迪士尼还不准备承包下大梦的每一部电影投资？会把这个财源和别的公司分享？虽然正常的情况来说，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一个合作系列已经足够多了，但，这可是大梦啊……

    福克斯能不能拿下这个和大梦合作的机会？或者更进一步，如果这是个IP改编的话，先行下手？如果是剧本的话，抢先买过改编权，如果这还只是个创意和策划的话，直接复制使用？

    和只是展露出潜力，无法快速变现的数据系统比，大梦的‘大动作’吸引力要强上了无数倍，凯文觉得全天堆积的疲倦已经是一扫而空，他强行压制着自己的兴奋，迸发出一个单音，“噢？”

    幸运的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珍妮弗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凯文的话似乎开启了她心里的一个情绪闸门，她自顾自地、宣泄式地说道，“所以其实对我来说，我是希望能让软件对外开放的，就像是你说的一样，开放了意味一个新的衍生行业的垄断，也许它能给大梦带来强大稳定的金援，而且即使是封闭了，技术优势也维持不了多久，对我们也没有太多的好处，反而只能便宜了迪士尼本部……”

    说到迪士尼本部，她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在极力掩盖着自己的真实情绪，但最终还是宣告失败，忍不住泄漏出了厌恶和反感——而这个表情透露出的丰富潜台词，也让凯文又惊又喜：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他真的都有点处理不过来了——

    “啊……”他咬着牙齿，抑制着自己的兴奋——甚至是兴奋到打冷战的冲动，而是露出了一个惊讶又理解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好朋友听到八卦时最合适的表现一样，“本部那边——”

    珍妮弗对他扁了扁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她苦笑地说道，“我们都是迪士尼旗下的主流电影公司，虽然规模差异巨大，但业务范围是重合的——你说这意味着什么呢？凯文？”

    迪士尼本部居然会和大梦不合……即使这对于福克斯来说是个完全的利好消息，凯文依然有不解摇头的冲动：这真是迪士尼正在衰弱的绝佳证明，对于集团的现金牛，居然内部不是忙着把它安抚得舒舒服服，而是和其产生纷争——

    不撬了你的墙角，都对不起你制造出的机会啊，迪士尼！

    “天啊——”凯文掩住了嘴，逼真地抽了一口冷气，“这真是——珍妮弗，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是说，你为集团带来了这么多利润——”

    “可能有些人就是看不到这点吧，”珍妮弗撅起嘴，失落地摇了摇头，“反正我们和本部也就是合作一个系列了，更多的想法我不想和他们做，宁可和别的公司一起挣钱——就像是福克斯——”

    她对凯文亲热地挤了挤眼睛，让凯文——在百忙之中——也有些心旌摇动——随后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起码和福克斯合作的感觉还满不错的，会比和华纳合作要顺畅很多，华纳的效率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如果他们结款太慢的话，下一部我也打算把它们踢掉了，到时候也许能和福克斯一起聊聊——”

    “当然、当然。”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可能有第二个回答，凯文几乎是本能地说道，“简直求之不得——其实你完全一开始就可以找福克斯的，我们和华纳不同，我们效率高，结款快，《Prada》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在这个时候，珍妮弗的犀利又上线了，她并没有顺着凯文兴奋的语气走，而是意外冷静地说道，“《Prada》毕竟是小制作，而且福克斯的结款速度也只能说是一般，起码没有迪士尼的快，这的确是他们的一大优势……”

    在打断了谈话节奏，让凯文暗自感到一阵难受的下一秒，她又对凯文露出了天真的笑，“当然啦，福克斯已经是非常好的朋友了——放心吧，凯文，这件事我肯定得问过鲍勃的意见，但我会尽量说服鲍勃，让他开放软件对外服务的，毕竟，我也想多挣点钱呀，干嘛损害大梦的利益，为本部创造机会呢，你说是吗？”

    得到如此明确的表态，凯文也是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仿佛是坐过山车的心跳，也慢慢地平稳了下来，只留下了兴奋和甜蜜的余韵——如果最后迪士尼决定开放授权，福克斯就能取得和迪士尼、大梦一起，领先业界一步的优势，这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功劳，而如果鲍勃.艾格最后没有同意的话，这甚至也不能说是个坏消息：珍妮弗和本部之间的裂痕已经非常明显了，为了本部的利益进一步牺牲大梦本可能到手的丰厚现金，这让珍妮弗怎么服气？到时候，只要福克斯把握好时机，低可获得和大梦共同开发几部大制作的机会，高的话，甚至也许可以把珍妮弗从迪士尼撬到福克斯来——大梦的版权并不是它最有价值的资产，珍妮弗.杰弗森才是，当然，还有传闻中是大梦幕后掌权人的切萨雷.维杰里——恰好又是珍妮弗的未婚夫，婚期也是近在眼前，如果能说动这两人来到福克斯……

    说实话，到现在，凯文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罗伯特.艾格最终是同意开放授权，还是否决这个想法了，就像是一个孩子看着左手的冰淇淋和右手的巧克力一样，真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对了，之前你说大梦还有一些关于大动作的想法——”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最终，凯文还是选择不去惦念这两顿还在云端的大餐，而是关注起了现在就可以吃到的饭菜，“这应该都是大制作吧？否则你们也不需要找别的片厂，自己就能吃下来了。”

    “哈哈，别用这个语气——我知道，现在外界把大梦的利润传得神乎其神，好像我们有金山银山，”珍妮弗也乐得笑了起来，指着凯文说道，“但其实大梦现在也就是只能支撑中型制作而已，大制作我们的确无法独立完成——我们也比较喜欢和大公司合作，这有助于降低风险、控制质量，再说，我和切萨雷——好吧，主要是我，我属于那种没什么野心的人，你知道，对于头衔和荣誉，我不是太在乎，能够做出精品电影，这是最重要的——”

    “对对，”凯文没有任何理由不附和珍妮弗，他点着头，用真诚的赞叹语气说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这个决定的，珍妮弗，但我得说这个思路非常正确，因为盲目扩张而陷入资金窘境的公司并不少见，不是吗？还是掌握好现有的这部分规模——”

    “对！你说得对，盲目扩张真的没有必要，再说，如果要把大梦做成年产好几部大制作的公司，那肯定要上市，不上市不行——但那真的就太复杂了，我对这些实在没有兴趣，你知道，他们都说上市以后，公司内部的斗争会变得很恐怖，而我真的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珍妮弗瞪大眼睛，仿佛完全无法想象上市后的生活，她就像是个正在读小学的女孩，对于中学生活充满了恐惧和荒谬的臆想，如果不是凯文也需要这份恐惧，他恐怕自己真的会当场笑出来。

    “所以，还是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在他无声点头的鼓励之下，珍妮弗笑了起来，满足地说道，“钱，我已经有了，我想做的电影，有人可以和我一起做，帮我解决所有的难题，把利润分给他们一部分——只要是合理的部分，那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不是吗？我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对一个女孩儿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我和切萨雷这几年也有要孩子的打算——”

    她又是甜蜜，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不过这个暂时先保密，凯文，你不许对任何人说——”

    凯文当然连声保证，他想要调侃珍妮弗几句——对一个女孩儿来说已经足够了？一个女权Icon说出这句话可有些不合适，也许他还能套出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了珍妮弗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的感言，整个策划真的堪称精彩，把珍妮弗和女权联系在一起？这是很好的一次转型，也许是切萨雷.维杰里，这个人他当然挖不动，不过，如果是别人的话……

    不过，和电影相比，这些毕竟都是细节了，凯文最关心的还是珍妮弗预想中的大动作，他看了看窗外，确认他们还深陷在洛杉矶的高峰车流中，便开口问道，“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大制作的想法呢？即使只是一句话，也完全可以对我说的，福克斯真的非常有兴趣和你，和大梦合作，相信我，我们绝对能提供比迪士尼更好的合作环境。”

    “我当然相信你。”珍妮弗冲他送上了一个温顺的微笑，眼神闪闪发光，“亲爱的凯文，我当然相信你——其实，大梦现在想做而没钱做的，你应该也想得到，和我们今天谈论的软件反馈结果是息息相关的：我们想要继续做一些和3D、视觉奇观有关的内容，但是缺乏资金，也没有技术储备……而且我们现在在想的是，我们能不能把视觉奇观和艺术性统合在一起呢？当然啦，詹姆斯这一次没有办到，不过……”

    #

    由于严重的交通堵塞，当车辆到达福克斯的办公大楼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而珍妮弗和切萨雷早就有了晚饭约会，她抱歉地改约下次，“今天真的不应该爽约的，但我们今晚有一个大计划——”

    “没什么，没什么，一杯咖啡而已，我们随时可以碰头，”凯文当然一点也不介意，事实上，今天谈话收获之丰厚，已经让他感到不虚此行，他打开了车门，阻止珍妮弗下车的动作，“狗仔队的车好像还跟在后头，快走吧，乘他们没注意到——这样你们还能享受上私人晚餐——”

    注视着感激微笑，不断挥手的珍妮弗关上车门，凯文含着讨人喜欢的笑意，对着保姆车保持挥手送别的姿势，直到车辆开出了一段距离，他这才转过身匆匆地进了办公大楼，快步闯进电梯，直接按下了总裁办公室的楼层。

    “安娜，吉姆还没走吧？”

    “没有，不过——”

    没有不过，凯文像是一阵旋风，卷过了秘书办公桌，他敲了敲门，说了一声“吉姆？”，没等到里面的回应，便直接推开了门。“方便吗，吉姆？”

    “啊，凯文。”吉姆并没有介意凯文的不礼貌，事实上，他似乎也正等着凯文的到访，“詹姆斯那里出了什么事吗？安娜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她说你都没有接听。”

    从吉姆的表现来看，福克斯的这位CEO和稍早时候的凯文一样，也是快被肩头的压力压垮，全心全意在为《阿凡达》的未来担忧，以至于对于凯文在卡梅隆工作室的会面关注到了这个地步，甚至是特意等到了此时还未下班——如果是今早的凯文，他会对吉姆现在的表现心领神会，和他一起互相鼓励、宽慰，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把这些事给抛到了脑后：他的视野已经远远超过了眼前的票房得失，而是随着珍妮弗的描绘，看向了福克斯在今后几年的发展蓝图。

    “是的，我当时和珍妮弗在谈天，”他转过身合拢了屋门，走向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最好让安娜给我们俩叫了外卖，吉姆——我有好几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说给你听……”

    #

    正当初升的黄月亮斜斜地照进福克斯的顶层办公室里，把玻璃幕墙内正挥舞着双手，谈得激动难抑的两个中年人染黄的同时，珍妮弗.杰弗森的保姆车也正在月下疾驰着，开往几十公里之外的马里布，而刚才还满脸欣喜笑意的珍妮，此时却是一脸的疲倦，她斜斜地靠在宽大的座位上，慵懒地抬起脚搁在玛丽腿上，让她给自己按摩着小腿，嘴里也不忘吐槽着这一天的行程，“回去一定提醒我做个面膜，说真的，我感觉我今天已经长出了起码两根笑纹。”

    “这真的是迷人的象征，”她的助理说道，“不过，你今天真的表现得很好，J.J——尤其是那句‘这对一个女孩儿来说已经足够了’，完全是点睛之笔，我个人感觉，你的演技在那一瞬间真的飙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珍妮抬起脚，敲了玛丽的大腿一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掩饰着自己在听到玛丽的马屁后产生的喜悦与自豪，“这就是小公司的艰难之处啊，连送蛋糕都得这么低声下气，想想吧，如果我和迪克.库克能换个位置……”

    “凯文已经对你很客气了，”玛丽以就事论事的语气说道，“你的身份和长相真的给你带来太多优势了，J.J，如果你还要继续抱怨的话，会不会有些太不知感恩？——再说，今天的效果真的很好，从凯文的表现来看，我想福克斯应该不会继续把大梦当成什么大威胁了，即使他们曾有过的话。”

    “嗯，我也这么想的，起码从凯文来看，福克斯应该还没有和派拉蒙一样认真对待大梦，”珍妮也点了点头，收起了玩笑的语气，“不过吉姆.吉安罗普洛斯是不是也这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凯文虽然是他的心腹，但也未必了解他的全部想法。”

    她一边找着手机，一边笑了起来，“得给切萨雷打个电话了，我猜他正在焦躁不安地等着我们的回音呢——你不知道，送走凯文以后，真的有那么一会儿，我连一句话都不想说——想到过几天还得和乔治亚.兰辛再来一次，我就对我的人生感到绝望——”

    正当她说话的时候，珍妮的手机大声地响了起来——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她和玛丽对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珍妮接通了电话，轻松地说道，“我猜想你也快沉不住气了，放心吧，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我知道一切顺利，”切萨雷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语调比珍妮想象得要严肃许多，“我不是为了这个给你打电话——还记得前段时间撒出去的鱼饵吗？那些我们询价过的版权？”

    “发生了什么事？”珍妮一下坐直了身子，“有人咬饵了吗？”

    “是的，”在电话那头，切萨雷简明扼要地说道，“一次动了五个——而且这五个版权里还包括了《饥饿游戏》，苏珊.科林斯的版权经纪人刚才打电话来，他们对系列版权已经给出了确定的报价。”

    “怎么可能？”珍妮诧异地抬高了声音，“这不可能！我们——”

    闭了闭眼，她果断地放弃了追寻原因的冲动，而是平复了一下呼吸，控制着自己的声调重回平稳，“是谁？切萨？是哪家公司下场和我们争抢起了版权？”

    “你会吃惊的。”切萨雷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们真的这么做了，迪克.库克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什么？居然是迪克？”珍妮情不自禁地惊呼了起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迪克？”

    而在她的惊呼声中，切萨雷几乎丝毫不受影响，语调冷酷地继续说道，“——迪士尼本部居然亲自下场，和我们争抢起了版权……”——

    更新了，今天相对早一些，我本来打算再早点的，但是……咦怎么一不小心又写了一万多？

    嘿嘿嘿，摸头，今天是感谢霸王票的日子，跳跳，谢谢大家的霸王票鼓励！我会尽量让万更时代保持得长久一些的！谢谢大家的霸王票，还有谢谢白·甜心队长舔亲、卿本佳人亲，夏也亲这三个小霸主！（我也是最近才注意到头衔区别的……）muamua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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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大梦的‘分享蛋糕’

    “关于这件事，现在有两点需要我们注意和跟进。”

    平心而论，马里布的悬崖豪宅到了晚上的确有些凄清，三层楼大部分房间都黑着灯，只有小起居室的一个窗口透出了孤零零的一盏灯，勇敢地把光芒投入了黑暗的夜色里。而珍妮就正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她穿着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盘着一条腿，手里端着一杯花茶——极为居家的打扮，但语气却严肃得好像在参加行业峰会，“第一点当然是本部的行动有没有经过鲍勃的许可，第二点就是《饥饿游戏》，吉姆，你确定我们的邮件什么的没有往外泄漏吗？”

    吉姆站在门边，手里拿起咖啡壶，他给自己加满了一杯咖啡，随后摇了摇头，“大梦的网络安全一块一直是影视公司里做得最好的了，我们用的是双重防火墙，而且平时的管理也很严格，你几乎不会有接触到病毒的机会，即使有，那也一般只局限于一台电脑，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网络，而且，关于你们想买《饥饿游戏》的事，连我都是今晚才知道——”

    “做一下筛选，看看内部邮件和通讯工具的记录里有没有提到饥饿游戏，也许有员工无意间收到了消息，”切萨雷的表情当然还是最淡定的，不过珍妮现在并不是很信任他的面具，自从他说过‘我也是边干边学’以后，她就不认为自己能从切萨雷的表现里猜到他的真实情绪了，因为在他说出口之前，珍妮还真的以为他已经千帆过尽，面对任何突发事态都能眨眼间拿出对策。“无意泄密的可能还是有的，虽然并不大——这毕竟是一件和迪士尼之间千丝万缕的公司。”

    珍妮和吉姆都无言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他的猜测，有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这么邪门，这种可能也不能否认，而且先验证这个猜想，也能让人缓上一些，不用立刻面对一个非常难堪而且棘手的事实，虽然现在看它的可能性高达80%——虽然珍妮和切萨雷都没有主动对外人谈起过《饥饿游戏》，但问题是，在自己的公司里，谈话会不会那么注意？做事会不会那么小心？要么是公司出了内奸，要么就是迪士尼本部对大梦派遣了商业间谍，反正不管是哪种可能，对于有可能猜测出大梦对《饥饿游戏》兴趣的高管，接下来免不得要来一场伤筋动骨的甄别程序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版权的争抢，以及对整个局势的深入了解，切萨雷也是默契地没在这点上停留太久，而是打开笔记本电脑，简明扼要地介绍起了局势，“在我们的第一轮试探性询价里，我询问了20多本IP的版权报价，迪士尼选中了其中的五个IP入局和我们竞争——圣杯神器系列，系列小说，已经出版了三本，销路非常不错，畅销排行榜的小说，还有《宿主》，这也是YA（YoungAdult）题材里的精品IP，《安德的游戏》系列，YA题材经久不衰的作品，也是横跨了科幻题材的经典作品，还有《雨果.卡布里特的发明》，当然，丹.布朗的《失落的符号》也没有放过，不过这个很难说是针对大梦，因为这本作品虽然是系列作，但像是丹这个等级的作家，版权当然都需要争抢，他不可能独家授权给索尼什么，只能说索尼有一定的优势。”

    “这都是比较热门的IP，”珍妮皱了皱眉，明白了切萨雷的言下之意——本部那边做事还是比较含蓄的，没有给人留下太多的话柄，毕竟，这几本小说都是各有优势，要说只因为大梦感兴趣而吸引到迪士尼的注意力，那大梦多少有些太自恋了，“只有《雨果》算是比较冷门……看起来迪克也怕惹怒鲍勃，不想给鲍勃留出发火的借口……这件事获得鲍勃首肯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但我们也很难让鲍勃支持到我们——几部作品的版权纷争毕竟是小问题，如果我们提出抗议的话，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共同开发了。”

    切萨雷点了点头，“我和你想得一样，这也是我没有第一时间给鲍勃打电话的原因——也许迪克正盼着我们这么做，这才是他对这几部电影开出报价的真实用意。”

    如果说迪士尼是个大家族，大梦是个饱受宠爱，但毕竟有一半血统不属于家族的私生子的话，那么本部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罗伯特这个当家人虽然疼小儿子，但在处事上必须公道，甚至是略微拉一下偏架，否则他也很难自处。如果大梦一被本部欺凌就去告状的话，即使向着大梦，罗伯特也很难做，更不说鲍勃虽然也乐见大梦壮大，但肯定还是更想看到本部的成绩能有起色，很有可能还真的未必能向着大梦呢。这时候打去电话，不但可能会影响到大梦和罗伯特的关系，而且会失去回旋的余地——如果罗伯特牵线，大梦和本部合拍呢？大梦拍不拍？拍不拍都难受，不拍憋屈，拍了窝囊，总之在本部仰仗六大身份碾压大梦的时候，大梦怎么反抗都很难受，这也许就是身为小公司的原罪。

    “那《饥饿游戏》呢？”珍妮对于几部□□并不是很关注，切萨雷说的这几部IP里即有惨烈仆街作，也有票房勉强回本作和少少盈利作，不过唯一盈利的《雨果》票房也不是很多，且是3D片，大导制作，这都意味着制作方利润的减少和回本时间的拉长，仿佛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迪士尼有兴趣拿下的话，去做好了，反正亏损的不是她的钱——她现在关注的是《饥饿游戏》的版权动向，“迪士尼方面给的报价是多少？”

    “这个消息当然不能从作者方面知道，”切萨雷扯了扯唇角——他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就像是本部肯定是从我们内部弄来了《饥饿游戏》的消息一样，我们也只能从本部内部去弄到他们的报价了，不过，在金钱上我们肯定是没法和本部竞争的——如果只有本部，也许还能争一下，但……”

    “你是说——”珍妮倒是没想到这一块，她情不自禁地追问了一声，但很快也自己明白了过来，脏话也随之冲口而出，“Shit！他这完全是在耍无赖吧——他根本就没想买《饥饿游戏》，只是为了破坏我们的计划啊！”

    “什么？”吉姆惊愕地抬起头来，他之前一直在敲着键盘，“为什么会这么说？本部到底想不想买《饥饿游戏》？”

    “如果本部想买，就不会往苏珊方面公开报价了，”珍妮苦涩地说道，“起码不会允许苏珊的经纪人四处通知此事——我们现在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仅仅是询问过《饥饿游戏》的版权情况，版权经纪人的电话都打到了切萨雷这里，这也就是说——”

    吉姆长长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次，连他脸上都是一片讶然了：在明知大梦询问了20多部作品的情况下，迪士尼忽然对其中六部作品做出报价，有一部是名不见经传，没听说被大梦问过价格的作品，对于有心人来说，这个信息可以解读出许多可能了。起码来讲，战略上的隐蔽已经完全失去，只要10个公司里有2个会把《饥饿游戏》、大梦、烟幕弹联想起来，那么大梦购买版权的道路就会出现无限的烦恼和阻碍，即使本部最后不能成功买下版权，大梦也很难成为那个最后接收的人——会做到这一步，本部的CEO迪克.库克已经是明摆着要和大梦他们撕破脸了：如果我买不到，你也别想买，甚至可以说，重点不是我买得到，重点是你买不到……

    “OK，OK，”原本因为自己没得到一手消息，还有些隐约不快的吉姆，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自己的小情绪，和珍妮、切萨雷站到一起，同仇敌忾了起来，他摇着头，语气又惊又怒，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平复过来，连说了一长串‘OK’，才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加入这场游戏吗，继续被本部羞辱下去吗？还是——”

    从他的表态来看，吉姆确实已经是对大梦失去了信心，或者说，虽然在几年的历练中长进了不少，但吉姆还是不擅长做对抗性思考——让他藏身幕后做黑手，这没问题，但直接以弱博强，以大梦的小身板去扛本部的大拳头，他本能地就想要回避这种血淋淋的冲突。

    “现在收手，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的确还能故弄玄虚，给外界保留一些神秘感，让他们怀疑自己是否多心。”珍妮说出了吉姆没有说完的话，“当然，就像是你说的一样，也能避免丢脸，避免让外界看到集团内部的斗争……”

    如果按照珍妮以前一贯的想法，人家都打到脸上来了，不还以颜色她还能姓陈？但现在，在切萨雷多次的洗脑式教导之后，Seeingthebigpicture也成了她的一种思维习惯：从公司的角度来说，局面已经是这样了，再冲上去和本部撕得天翻地覆，反而会影响到双方一起合作开发的童话系列，斗气的成本是很高的，在大梦和本部都已经签订了合作协定，大梦短期内也没有脱离迪士尼的计划，相反还将购入迪士尼股票，成为股东的前提下，忍了这口气，不出面和本部争夺，让本部顺利拿下这本注定大爆的作品，然后从罗伯特那里拿到一些安慰性的报偿，这也是一条很稳妥的应对策略。

    然而……

    她看了切萨雷一眼，想要确认一下他对此事的态度，“你怎么看，切萨？”

    非常出奇的，切萨雷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全神贯注地投注在讨论之中，他正垂着头不知思索着什么，一根手指机械地敲打着表盘，直到珍妮又叫了他一声，他才肩膀一震，清醒了过来。“什么？”

    “你认为在现在的形式下，我们真的完全失去了拿下《饥饿游戏》的希望了吗？”珍妮好奇地盯着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大梦总是有一些独特优势的，我不知道，除了钱和发行渠道以外，我们总是可以拿出一些打动苏珊的东西的——”

    “大梦已经完全出局了吗？”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切萨雷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便摇了摇头，“我认为还没有，如你所说，我们还是有一些制胜的机会，但需要考虑的是大梦出手争抢版权的后续影响。”

    “你是说——”珍妮拉长了声音，“鲍勃的看法？”

    “在本部这一招之后，大梦再入局凶狠地吃走这部的版权，无疑是把双方的矛盾放到了台面上来——就像是华纳的内斗一样，成为业界的笑柄，甚至可能登上新闻，这当然不会让鲍勃太高兴，此外，对我们的童话改编也会造成影响。”切萨雷的回答里果然也提到了珍妮之前顾虑的点，这让她情不自禁地微微点头，感觉自己取得了一次小小的胜利，“此外，还有矛盾公开化以后派拉蒙的反应，我们和派拉蒙已经有仇怨在先了，如果说现在六大对于我们手中可能握有的黑客资料都感到忌惮的话，派拉蒙已经无需再承担这份威胁，我们在派拉蒙的子已经被兑出局了。现在，知道迪士尼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能从集团内部拿到的支援并不是很多了以后，派拉蒙会怎么做？这是我们无法预测的。还有索尼呢？环球呢？我们和这两家没有太深厚的交情，就连福克斯——”

    “福克斯那里应该是没问题的。”当切萨雷征询的眼神落向珍妮时，她快速地说道，“今天凯文非常吃我们‘神奇软件’那一套，我可以感觉到，福克斯对于我与其说是忌惮，不如说是觊觎，看起来他们似乎很想把我们拉拢过去，尤其是在‘神奇软件’以后更是如此——当然，我们今天聊到的几个项目也有很大的帮助。其实，只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我想环球也会改变态度的，就是索尼都应该不是问题……”

    说着说着，她也有些迟疑了：按照大梦原定的战略，现在似乎的确不是和本部翻脸，让矛盾外化的好时机，这整个‘神奇软件’配合有吸引力项目的策略之所以有效，正是建立在大梦在迪士尼的地位水涨船高，整个集团似乎铁板一块的基础之上的……

    “Thatmother**er，”吉姆明显也和她想到了同一点上，他愤愤地骂了一句，“该死的迪克.库克，连野兽都不会咬那只喂他的手——而我们甚至已经选择了把第一块肉丢给他吃！”

    “那是因为双方认知不同，”即使珍妮也算是在商海里厮混多年，见识够了厚颜无耻、翻脸无情，但她现在也忍不住哼笑了起来，“在你眼里，这块肉是送给它的和平礼物，但在它眼里，那是一次羞辱——我猜迪克以为所有的童话改编都是他的地盘，对于我们反过来提出这个项目，他肯定感到我们是在当面扇他的巴掌，而他必须有所回应。”

    “这是一种可能的动机，”切萨雷卷起了两边衣袖，露出了淡金色的胳膊，抱着手臂冷然地说道，“此外，我们从一开始就走的是罗伯特路线，这应该也让迪克有被忽视和受压的感觉，这是公关上的一次失误，如果在这几年之间，我们一直注重维护关系的话，也许就不会培养出这个危险的内部敌人。——其实，如果你从另一个角度看的话，这也是迪克对鲍勃的一次抗议，他认为鲍勃对电影具体业务的关注有些过分了，这让他同样身为六大电影部门的CEO，但却一直找不到同辈们的存在感，大梦在这次事件上实际上充当了出气筒的角色。确认这一点，对于我们认清局势也辛关重要。”

    如今好莱坞现存的六大里，只有迪士尼是完全独立存在的传媒集团，而不是某个财团的子公司或是传媒部门——索尼买了哥伦比亚，新闻集团拥有福克斯，维亚康姆拿下了派拉蒙，环球是康斯卡特的一部分，而华纳就不必说了，和时代集团合并成为时代华纳以后，他们也成为了财团中的一个部门，只有迪士尼，从沃尔特.迪士尼创办这间公司以来，它一直独立生存，一步步地发展到如今的庞大规模。这也使得迪士尼集团的CEO传统上一般由迪士尼电影出身：这是沃尔特创办的第一间公司，也一直都是公司的核心业务所在，迪士尼是一个以电影为核心驱动的集团，它通过连续不断的电影带动迪士尼乐园的盈利，也支持着迪士尼电视台的各种探索，所以集团CEO对于具体电影的干涉要较其余几间大公司更多，而且更平常，这客观上的确压缩了迪士尼电影CEO的存在感，也让迪克的地位有些尴尬——派拉蒙的布拉德.格雷、福克斯的吉姆.吉安罗普洛斯、华纳的杰夫.罗宾诺夫，这都是集团中一方诸侯般的存在，在自己的电影小王国里，他们就是国王，即使是对董事会和上层领导报告，也享有非常大的自由裁量权和决策权，但迪克在集团内部就感到束手束脚，从《加勒比海盗》时代起，迪士尼大制作的重要决定都由集团CEO做主，他的作用相当有限，更像是个大管家的角色。

    这种事必躬亲的感觉，应该能让罗伯特感到安全，也满足了他的权力欲，但对迪克来说当然是另一回事了，而他的抗议到底有没有道理——这也不是由大梦决定的，得看罗伯特的意志，如果罗伯特觉得他的诉求有理，那么这就是绝对正当的想法，而反之，如果罗伯特认为迪克的野心有些过分的话，那他在电影部门CEO的位置上也呆不久了……

    几乎是只在一瞬间，珍妮就理解了切萨雷暗示的这条思路，她皱起了眉，“这确实是个让迪克滚蛋的好机会，但鲍勃可不是傻瓜，即使你成功地影响了他对迪克的看法，让他决心踢掉迪克，这也不可能在瞬间完成——迈克尔.艾斯纳在集团CEO的位置上顶了多久？超过三年，当然，迪克和他无法比较，不过这对眼前的困难并没有实际帮助，不是吗？”

    “确实，现在讨论这些并没有意义，”虽然大梦眼前面对的是一道较为棘手的难题，但这种双方你追我赶，不必浪费任何时间在解释上的对话，其实对于当事双方都是享受，切萨雷瞥了还在拼命眨眼的吉姆一眼，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他站起身从角落里推出了一块白板，“让我们梳理一下局势，盘算一下我们在如今的情况里有多少策略线路可以使用——首先，是我们在意大利拟定的‘分享蛋糕’计划，现在看来，它起码为我们拉拢到了福克斯，根据珍妮的说法，短时间内福克斯将是我们最坚定的盟友，在这片混沌的海岸里，我们已经确定了四个落脚点。”

    他在白板上画了三个圆圈，其中两个打上了叉，“华纳、福克斯安全，本部和派拉蒙，危险。环球、索尼，未知。”

    既然确认了大梦想要走上一条艰难而光辉的道路，那么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大梦反而要致力于隐藏自己的野心，换来一段平安发展期，这是珍妮和切萨雷共同的思路，而在双方有史以来最为坦诚，珍妮只差把最后的底裤都露出来的情况下，利用超前的知识和自己超强的战略部署能力，切萨雷也为大梦勾勒出了接下来几年的发展道路，这能让大梦尽量少牺牲，或者根本不牺牲，和六大双赢，同时打消六大对大梦的敌意，尽可能和平地崛起成为第七大——这条思路在现在看来其实已经是相当明显了，那就是分送蛋糕，把珍妮知道的，版权或者制作优势握在六大手里，现在还处于蛰伏期的一些电影当作大梦的天才创意，当成礼物送给六大，和他们一起做。

    说实话，这个主意也让珍妮感受到了一定的沮丧，有种智力上被正面击败的感觉，其实有些事说穿了就是这么简单，思维上绕一个弯的问题，但她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先知优势，就硬是没有想过这么利用手里的资源，还是想着抢先一步挖掘到无主的好项目，就没想过拿过别人家里的聚宝盆来，大家一起发财，完了以后还要让别人来感谢自己……

    就像是和迪士尼合作的童话改编系列，在珍妮心里，这个项目她是放弃的，因为这并不是一个靠电影质量取胜的优质项目，而是更侧重于制作公司的资质，靠的是迪士尼强大的宣传能力和发行能力，把原本质量不是很出色的电影在全球做出好成绩——这种策划电影对发行方的能力有极高的要求，而全球发行正是大梦的短板，但切萨雷就提出来，既然童话无版权可言，那就让大梦来主导，本部配合，蛋糕分一半给本部，还要算做是大梦让出的人情……事实上，如果不是本部CEO迪克.库克对大梦的敌意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很难扭转的程度，在‘大梦出品，必属精品’的光环笼罩下，一个至少五部，投资1亿起，票房肯定是奔着全球4亿、5亿甚至更高去，算上周边，整个盘子起码近百亿的大蛋糕，大梦都肯分他一半，正常人就是再怎么不舒服，在这么有诚意的见面礼跟前，也都会多少被打动一些的。

    至于福克斯、环球等‘外人’，除了那些他们自己家的那些优质系列以外，珍妮还准备了一个‘神奇软件’大礼包，说实话，这个就纯粹是蒙人的手段了，无非是为了大梦再涂脂抹粉一番，用新概念甜甜嘴，做个胡萝卜而已。抓取关键词等大数据统计，的确是未来一段时间内好莱坞的潮流，但这个要做到跨平台检索，而且还要系统化、规范化的服务，那根本不是大梦自己的技术部门几个月内能搞出来的，珍妮现在的确是让吉姆在搞基于Facebook的抓取软件，定期抓取和《阿凡达》有关的用户Po文，然后保存下来让员工分批观看总结，但这么做只是方便提高手工搜索的效率而已，她主要的目的也不是做大数据，而是想在预知《阿凡达》会爆的情况下，储存网络回馈，为日后可能的研究准备资料。顺手用这一套忽悠一下凯文，也就是给天平上多添一点筹码，让福克斯的立场更亲善一些，属于惠而不费的小花招。

    ——如果骗局戳穿该怎么办？这一点完全不是问题，大梦本来就打算用‘鲍勃的意愿’为借口来吊着福克斯，他们打算将‘分享软件’视作和迪士尼闹翻的一个象征，而由于这种软件的前景看上去真的很好，福克斯对此也无话可说——如果不好，他们干嘛那么想要？所以正常来说，福克斯不可能一棵树上吊死，肯定会多管齐下，而就在几个月到一年之中，大数据、云数据这个概念就会火起来，除了Facebook以外，Youtube、Netflix等网站都会推出自己的大数据服务，利用用户轨迹来为自己创收，而之后几年内，Netflix也会首创利用大数据进行影视制作的模式，而到了那时候，摘下神秘面纱的大数据会让大公司们意识到，这东西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就拿Netflix制作的一批电视剧来说，投入重金制作的一批电视剧里，真正大受好评，形成风潮的也就是《纸牌屋》和《女子监狱》，也有表现平庸的电视剧如《铁杉树丛》，大烂剧如《马可波罗》，这说明大数据并不是回答一切问题的神奇答案，无非也只是多出了一种新思路而已——而且这种深度定制的模式还很难移植到公共电视台或大屏幕上，而随着供应市场的百花齐放，第一个吃螃蟹的勇者的出现，福克斯等公司也不可能再惦记着大梦的自制软件，即使到时大梦承认项目失败，他们也无话可说，这毕竟是探索，没有人规定大梦的项目就不可以失败。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添头而已，真正有分量的砝码还是那些有潜质的项目——因为和导演李安创意分歧，福克斯现在暂时搁浅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部电影属于版权早已售出的那种，在珍妮想到它之前就被福克斯买走）、环球目前还属于二级制作，重视力度并不高的《速度与激情》……对于这些公司本来握有版权，但因为诸多原因而不能得到应有重视的优势项目，大梦的介入和点拨、改造可以带给福克斯和环球最宝贵的东西——对票房的信心，这也等于是分享了六大最忌惮的，大梦的独门武器——珍妮弗看好一部爆一部的直觉，起码在这几部电影没制作完毕以前，福克斯和环球不会和大梦翻脸，打压大梦也等于是打压他们自己，谁都知道自己家的版权库里有沧海遗珠，珍妮弗给你挑一部那就是大卖一部赚一部，即使要分票房合资制作，这个钱大部分人也都付得心甘情愿，得罪大梦了，珍妮弗以后不给你挑了，你还得继续豪赌，那滋味好受吗？有钱大家一起赚多好呢？大梦在前进是不错，可大梦在前进的同时，我也在前进啊，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按照切萨雷原本的设想，大梦将会和六大中的其余五家扭成一股，形成合力，对派拉蒙营造出孤岛效应，这种局势在一年、两年内也许看不出什么，但随着合作电影的逐一上映，逐一爆发，布拉德.格雷这个CEO的位置估计也会摇摇欲坠，相当危险，即使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到时候恐怕他也会主动来对大梦示好，而靠着合作电影丰厚的分成回报，大梦也有机会专注在自己的当家系列上：漫改、YA小说改、小成本三俗喜剧，这三个系列涵盖了高中低制作，同时亦是在未来几年内最不容易扑街的类型作品，6年的时间，足够让大梦获得一个很丰厚的版权库，把狮门远远抛在身后，形成自己的发展势头——届时，大梦的版权库将会呈现出一种非常怪异的现象：可能很多公司的版权库都是良莠不齐，大量的垃圾版权滴水石穿地累积着收益，但大梦的版权库里将没有一部瑕疵品，每一部都是能让别人流口水的精品、超精品、传奇精品……到那时候，即使没有前知优势，算是完全重新开始，但有了这样的版权库，以及在过去十多年里累积的战略优势，大梦要再做不起来，那就确实是能力不足，怨不得天时地利了。

    而有了这样的前景在先，珍妮的确得掂量掂量想要和迪士尼本部撕破脸的成本了，撕破脸本身可能不是什么事，她也许有足够的把握把迪克.库克击败，但如果这间接导致了布局失败的话，这已经不是用心痛、失落来形容了，这会彻底干扰到大梦的发展策略，可能会让梦想成空——

    “通过前段时间的试探询价，现在各方的态度其实也不再是一团迷雾了，”切萨雷添上了环球、索尼两枚棋子，“在第一轮试探后，我们没有马上遭遇到针对性抬价，说明派拉蒙起码现在对我们的敌意已经没有那么强了，他们并不想把冲突升级，而环球、索尼等其余四家公司的平静态度也表明，现阶段他们没有把大梦当作一个需要立即处理的威胁，甚至于大梦的合作价值更胜于敌对价值，反而是迪士尼本部主动跳出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他顿了顿，退后几步，撩开了落到眼前的金发，眯起蓝眼睛打量着白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才拉长了声音，继续说道，“这说明，大梦的处境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迪士尼并不是我们唯一的支柱，也许在如今的局势下，我们可以采取另一种方法……”

    不论是珍妮还是（刚跟上进展）的吉姆，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希冀而期盼地看向了切萨雷——在他们几乎可以用崇慕来形容的眼神中，切萨雷的唇角往上矜持地翘了翘，他抱着手臂走到白板跟前，清了清嗓子，“到了明天，迪士尼的大动作应该会传遍好莱坞，而大梦是否会对《饥饿游戏》做出对应报价，肯定是其余五大关注的重点，而我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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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珍妮来说，这是漫长而疲倦的一天，一大早驱车前往卡梅隆工作室以后，她的精神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一直到深夜才得到喘息的机会——以切萨雷和她的习惯，任何一个商业冒险在实施以前，都会经过无数次的反复讨论甚至是演练、模拟，对于不同的局势变化都做出不同的预案，这才会真正付诸实施，而由于时间上的紧迫性，这工作也推不到明天了，必须在今晚就把思路定下来。足足大半个晚上他们和吉姆都在忙活着这件事：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已经不需要吉姆了，但他和莉莉安不同，对这些事还是很有参与兴趣的，带上他一起玩也未为不可。

    事发突然，三个人都没吃晚饭，头脑风暴到晚上11点以后，吉姆终于宣告阵亡，叫了暂停去厨房历练自己的烹饪技能，并第一万次抱怨这里没有外卖，小组也进入中场休息时间，珍妮借机躲到小起居室外的露台上，叼起了一根烟，拿着打火机做着天人交战：她可以抽，也可以不抽，但她现在实在累得提不起精神来——噢，原来从这也可以看得到前几天种下去的那片罗勒……

    玻璃门方向忽然传来了推拉声，然后是一缕淡淡的烟味飘了出来——切萨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盥洗室回到了起居室，嘴里已经叼上了一支烟。

    按珍妮对他的了解，切萨雷虽然经常带烟，但几乎从不主动抽烟，除非是社交场合需要奉陪，她望着切萨雷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有雕塑感的面容，还有那分不清喜怒的漠然表情，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从藏身处出来——她待的地方很黑，以切萨雷心事重重的表现来看，他未必有注意到她，现在打断他的私人时间是否不太礼貌……

    很显然，切萨雷是个很有礼貌的会议人员，他并没有步出阳台的意思，打开门只是为了方便通风——一手插在口袋中，一手夹着烟，金发在海风中飘拂不定，但表情却越来越冷硬，仿佛已经深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他就这样迅速地抽了一整根烟，速度比平时要快了许多，甚至还做了一件对于他来说极为稀罕的事：他把烟蒂扔到了阳台上，伸出一只脚狠狠地在地上碾了几下。

    而这个粗鲁的动作，似乎也帮助他下定了决心，切萨雷伸出手在脸上搓了几下，然后低下头拿出手机，飞快地解锁键盘、按动号码，他靠上了墙边，一只手按着额头，轻轻地敲击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扶着电话——手指同样在有节奏地敲击着机身。

    认识切萨雷已经8年了，他们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太多焦虑而紧张的时刻，但切萨雷几乎从来没有这样的表现——很明显，这是焦虑的表征，珍妮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甚至不知道该不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在海风的呼啸声中，隐约的彩铃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没有多久，铃声中断了，一个女声带着笑意地应了一声，“Hello？切萨雷？”

    “是你吗？”切萨雷闭上了眼，低沉地问道，他的手来回地抚着额头——这是，甚至是莉莉安用逃婚来和他分手的那个晚上都没有出现过的表情——

    珍妮已经说不出话了，她震撼地望着切萨雷，望着他的表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称得上是痛苦、愤怒与失落的表情，而在此之前她甚至从没有想过他也会有这样失去自制，这样焦躁而郁结的时刻，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一刻的感受，就像是一尊玩偶忽然变成了一个人，那些人性化的细节，那种感觉——

    “告诉我，是你吗？”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只有切萨雷平静的追问声被风吹着，支离破碎地落入了她耳中，“是你吗？”

    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在几秒钟的僵持后，他把手机拿开耳边，注视了片刻，挂断了电话，重新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珍妮吞咽了一下，她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自己后悔以前，猛地跨出一步，出现在了切萨雷的视野里。

    “呃，抱歉，”她尴尬地说，“我——我恰好也在——”

    切萨雷的脸庞又关闭了下来，不是好的那种关闭，那种宁静的面无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太多诧异的表现。

    “我知道。”他说，直盯着珍妮的双眼，站直了身子，“而现在你也知道了——事情是我搞砸的，《饥饿游戏》的秘密，是由我这里泄漏出去的。”——

    更新了

    今天又搞得好晚TVT，都怪我的猫一直赖我玩！来，大家一起用意念弹她鼻子！

321、Hug hug

    “OK。”珍妮说，她现在其实并不关心《饥饿游戏》的事，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其实这是个好消息——我们无需在甄别管理层上花费心思了——”

    看到切萨雷的表情，她闭上了嘴，发现自己的安慰十分笨拙，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只好尴尬地回到沉默之中，让风成为露台上唯一的声音。

    月亮是挂在高高的天空上的一个黄色小圆，在人烟稀少的马里布，夜空是辉煌灿烂的，一块□□上镶嵌了星星点点大大小小的钻石，银河在天空写意地横跨过去，像是一长道牛奶留下的痕迹。切萨雷的表情在夜空中只是依稀可见，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开路放珍妮进屋——没有请她离去的表示，所以她只能安静地站在栏杆边上，局促不安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见识切萨雷的——极为罕见的——脆弱一面，甚至说他濒临崩溃……不，已经崩溃，都不算过分。也许他看起来和平常没有太多的不同，也依然戴着那张完美的面具，但也谢需要一个轻触，它就会碎裂摔落，溅出一地，又或者其实它早已碎裂，而切萨雷只是勉强在维持着最后的假象而已。

    “……手机。”在一长段沉默以后，切萨雷说，他的声调有轻微的嘶哑，但语气还算稳定，就像是谈论着别人的事，“她看了我的手机，我……”

    他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我母——”

    “我知道。”珍妮打断了他，她有点听不下去了，“我……我刚才听出她的声音了。”

    切萨雷没有再说话，他闭上眼，又深又长地呼吸着，珍妮看向了别的方向，伸出手按了按鼻梁内侧，不安地感觉到自己在刚才的话里流露了太多的私人感情——她不知道，也许让切萨雷知道自己在为他难过，对他是一种更深的伤害，这就像是他在寄宿学校就读时，把生病的他带回家里照顾的老师，这份感情也许完全出于善意，但会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多么的值得同情。

    这不仅仅是一个信息的问题，维吉利亚.维杰里是迪士尼本部的制片部经理，她也属于业界精英，她不可能不知道爆出这个消息会牵连到多广的范围，如果不是切萨雷想到了她，他们真的会开始怀疑无辜的大梦高层，而这会对本来就一直在调整的大梦管理层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她依然选择这样做了，这说明她并不在乎，不论她是因为什么，这都说明她其实并不真的在乎。

    “你知道我是怎么猜到她的吗？”切萨雷说，经过一会儿的沉默，他听起来似乎已经成功地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让我把话说完，这是我必须给出的交代。”

    珍妮想要指出他其实无需交代，她根本不在乎这一切是不是有一个交代，眼下的结果已经足够让人满意——但她只是轻声地说，“OK。”

    “她邀请我参加艾登的才艺表演，”切萨雷说，“这本身就是很明显的提示，也许维杰里太太没有太多的自知之明，但我很清楚，她不是那种热衷于营造家庭氛围的母亲……起码对于我来说不是。”

    珍妮说，“切萨雷——”

    “看完才艺秀后，她留我一起吃晚饭，我们谈了一些彼此公司的近况，她没有问什么不该问的问题，所以我没起疑心，餐后艾登邀请我参观他的树屋——那就在庭院里，我脱了外套……而我的手机在外套口袋里。”切萨雷没有搭理她，他连续不断地说下去，“她在那时候偷看了我的手机——我应该感到荣幸，因为维杰里太太居然还记得我的手机密码，遵循她教过我的密码小窍门，2372，输入昵称……我真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被揭穿的时候感到尴尬，毕竟，这一切是如此的明显。真不知道到底哪件事更值得沮丧——是我的母亲居然偷看我的手机，然后对迪克.库克出卖了大梦的商业机密，还是她居然会如此的愚蠢，又或者是我其实比她还要愚蠢——”

    “切萨雷！”珍妮放大声音，切萨雷微微震了一下，他的眼神由涣散变为凝实，重新望向了珍妮。

    珍妮感到自己应该说些机灵的话，但她的大脑完全停止了转动，现在她想要做的是拥抱切萨雷一下，但这未免太不礼貌，或许对切萨雷来说也显得过于蔑视——

    “噢，去他的。”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上前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和切萨雷‘亲密’接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拥抱过许多次，珍妮通常让自己不要多想、多注意什么，但她现在没法不注意到切萨雷的僵硬和紧张，这种生涩并不像是针对她，更像是——更像是他并不习惯拥抱，这个技能像是在成年后才学会的，几年未经联系就很容易生疏，这对他来说不像是一种舒缓情绪的举动，更像是一种社交动作，就像是他在所有的场合里之所以会选择拥抱，不过是因为这样做符合气氛，不这么做似乎有些失礼。

    珍妮本人其实也不是那种拥抱派的女孩，她对于亲密动作一向比较淡漠，但即使如此，她也远远还没到不能享受一个拥抱的程度，她忍不住又加深了一下拥抱的力度，狠狠地箍了切萨雷一下，像是这么做就能用力度来撞破他的无措，把他该享有的那些——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给灌输进去，随后才松开手，退了一步。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她问。

    切萨雷抿了抿唇，看来依旧惊魂未定，看到这张平时惯于面无表情的脸出现这样的惊愕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珍妮发现他在这样的时刻总是显得异样的年轻。

    “听着，对这种事我有经验，”她说，“难过是被允许的，也很自然，但你不必感到羞耻。这是她的事，和你并没有关联——而这不是安慰，这是事实，维吉利亚是维吉利亚，你是你，你没有必要为你母亲做的事负责，因为很明显，你并不能控制她的下限。你也不需要担心朋友们的反应，如果我不能把她的作为和你分割开来，那我就不配做你的朋友了，不是吗？”

    切萨雷张了张嘴，又闭上它，他抿了抿唇，在那一瞬间表情复杂，但他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放下手，脊背也开始挺直，珍妮条理分明的开解似乎比拥抱更有用，让他在这清楚的逻辑中重建了自己。

    “Right。”他说，那个熟悉的切萨雷又回来了，“你说得——确实不无道理——”

    “我想承认我比你更有条理——哪怕就一次——也不是那么难吧？”珍妮轻快地说，对切萨雷露出八颗牙的假笑，用上了她刻意耍贱讨打的语调。

    她的信号被接收到了，切萨雷回了她一记白眼，他们同时轻声笑了起来，珍妮靠到了栏杆上，兜起T恤上的帽子，阻挡着强烈的海风。

    “我知道，我们已经有了确定的思路，等本部谈下饥饿游戏后再开始启动——”她说，“但我现在突然想做些小小的修改，你知道我的，切萨雷，我的思路一直很狭窄——我总是非常有复仇心理。”

    切萨雷的眼睛里出现了珍妮熟悉的——她喜欢的那种笑意，真正的微笑，从眼里点亮到唇边——“OK，复仇心理。”

    “所以我建议我们现在进屋去，补充一些能量，然后部署一个新的计划，”珍妮说，她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把《饥饿游戏》抢到手，然后狠狠地扇迪克.库克一巴掌，加深这个印象——谁都别来惹他.妈的珍妮.杰弗森，谁都别想——OK？”

    切萨雷望着她，然后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OK。”

    珍妮等着他转身，或者至少把道让出来——但切萨雷并没有这么做，恰恰相反，他一边笑，一边倾身向前，握住珍妮的肩膀轻轻地、克制地拥抱了一下。

    这是个很短的拥抱，也谢持续了一秒多的时间，和切萨雷无数次主动发起的拥抱——多数是为了在狗仔和她之间建筑起人墙——不同，它显得青涩、犹豫，就像是他并不真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在珍妮能够真正地反应过来之前，他就松开了手。

    “谢谢。”他在珍妮耳边轻声说，气息随着发音吹拂着她的耳廓。

    然后他直起身子，回身走进屋内，抽出两张纸巾回到阳台，弯下腰用纸巾垫着手，捡拾起自己扔出的烟蒂，扔进垃圾桶里，扯出一张湿巾擦拭了一下手掌，但看来依然并不满意，干脆再度走向了盥洗室的方向。

    ——珍妮大约经历了莫名其妙、哭笑不得和强忍笑意三个阶段，她就站在阳台看着切萨雷完成了他的个人才艺秀——洁癖发作，她必须很用力地咬住嘴唇，才没有大笑出声。

    “噢，God。”切萨雷的身影一旦消失在过道里，她就笑了起来，“oh，godblesshim。”

    举起手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她又捂了捂还有些发热的耳朵，珍妮使劲地抿了抿唇，“Godblesshim……”

    她直接穿过起居室去寻找吉姆——她疑心他已经先行在厨房大快朵颐了，不过，当珍妮拉开房门时，正好发现吉姆靠在门边的过道上，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正在大快朵颐。

    “嘿，”他对珍妮打了个招呼，大大咧咧地说，“不想打扰你们的私人时间——所以现在我可以进去了？”

    “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们刚才在干嘛，”珍妮哭笑不得地说，“不过建议你最好是收起这份欠揍的表情，找一张湿巾来清理一下地毯上的面包屑，还有——计划又做了修改，我们一定要拿下《饥饿游戏》，但一会讨论时你别问为什么，表现得自然点，你知道，就像是我们本来就打算这么做一样。”

    能在CAA的诸多高管中选中切萨雷这根大腿，并且稳稳抱住，在职业生涯的后期发力，从一个小经纪人跑到现在这一步，吉姆并不可能是个笨蛋，珍妮的话以及他刚才可能看到的那一幕，其实应该已经透露出足够的信息了——他惊愕地看了珍妮一眼，又踮着脚看了看室内，脸色迅速地阴沉了下来。“维吉利亚？”

    珍妮吃惊地挑了挑眉毛，“你可真会猜，Jimmyboy。”

    “这并不很难猜——既然和切萨有关，”吉姆摇了摇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

    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嗫嚅了一会，才摸着胖脸，一边瞟着珍妮，一边小心翼翼地、低声地说道，“只是有时候你忍不住会感到，因为他的家庭……你知道，他的生长环境，他真的需要一个女孩，你知道，一个像是莉莉安那样的女孩……”

    珍妮愣了一秒，这才理解了他的潜台词，她哭笑不得地瞪了吉姆一眼，“当然！否则你以为呢？”

    “你们在背着我谈论什么？”起居室的门短时间内第二次被拉开了，切萨雷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一边走了出来，经过刚才那段时间的整理，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倘若他对于珍妮和吉姆的谈话内容心中有数的话，也完全没表现出来，而是若无其事地拿起了吉姆盘子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进来吧，我们最好快点吃完，还有很多事要做。”

    吉姆和珍妮当然也迅速地恢复了正常，吉姆一边抹着嘴边的面包屑，一边匆匆地走进起居室里，而珍妮则蛮横地硬挤在了他前面。

    “去把面包屑擦了，”她对吉姆报复性地呵斥道，“否则，就和切萨雷说过的一样——清洗费你出！”

    听到面包屑这个单词，切萨雷也瞥来了一眼，吉姆的动作一僵，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耸了耸肩。

    “OK、OK。”他幽怨地说，“我去擦，我去擦……”

    经过短暂的玩笑和进食——吉姆当然没有真的去擦地毯，他们有扫地机器人——三人组重新振作了起来，切萨雷咬着马克笔擦掉了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奇怪他此时洁癖并不发作了），退后了一步，端详着空荡荡的白板。

    “既然要杀入重围，”他沉思地说道，“我们就要考虑清楚，大梦和别的公司相比到底具有什么优势了——有什么是六大没有，而我们有的，有什么能够真正地打动苏珊和她的经纪人，有什么元素能把这两者结合起来……”

    随着他的声音，珍妮和吉姆也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中，就像是在做数学题一样，在诸多因素中寻找着可用的解——而这也注定是个难题，毕竟，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不管大梦的成长性再高，他们也只是一间成长中的中型电影公司，和六大比，除了没有内耗以外，他们的优势实在不多，劣势倒是很明显……

    藏住一个呵欠，珍妮努力地驱动着自己的大脑继续转动，她有些羡慕地瞥了切萨雷一眼：在一天的繁重工作之后，也就只有他才能如此精神奕奕了，从他专注的表情和幽蓝专注的双眼来看，切萨雷明显正在高速又紧张的思考，兴奋得就像是刚喝完一整杯咖啡，这是他在遇到智力博弈时惯有的表现，挑战越难，他越兴奋——有时候你真的不能不承认，天赋的确相当重要，除了天赋的才华以外，天赋的精力也是成功中非常重要的元素……

    “明白了。”正当珍妮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走神的时候，切萨雷忽然弹了弹舌头，他打开了马克笔的盖帽，“我知道了，什么是大梦有，而六大没有的珍贵资源，足以打动苏珊.科林斯的强力优势——”

    珍妮也不禁坐直了身子，期待地看着切萨雷，而一旁的吉姆更是迫不及待地咽下了口中的热咖啡，随后又狼狈地呼了好几口热气，同时不错眼地望着他们的CEO。

    而切萨雷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在他们期盼的眼神中，他转过身，金发微微颤动地在白板上写了两个单词。

    “珍妮弗.杰弗森。”他说，指着这一行熟悉的花体字母，转过头，举起笔指着珍妮，嘴角上牵，亮出了一口白牙，“我们有，六大没有，珍妮弗.杰弗森，你——你，就是大梦最珍贵的决定性资源。”今晚有双更，不过肯定是11点多了，大家可以明早看XD

322、Nail it

    “嗯哼，嗯哼，我知道了，”苏珊拿着手机转了个身，继续着自己在小花园里的踱步，“所以现在已经有三家提出报价了……都只是报价，没有别的许诺吗？”

    “OK……好的，我明白，随时保持联系，先别对任何一家做出许诺。”经过正在修剪灌木丛的丈夫时，她用眼神和他打了个招呼，停住了脚步，对电话说道，“好的，好的，再见。”

    “怎么样？”等苏珊挂上电话以后，她的丈夫保罗一刻也没有等，便好奇地问道，“又多了两家报价吗？这一切完全发生在一夜之间——God，我想好莱坞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是啊，”年约四旬，有些丰腴但风韵犹存，一举一动都显得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苏珊点了点头，一样有些感慨地说道，“艾丽也非常不解——她已经对所有接触过的潜在买家通告了这个消息，指望知道好莱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于事态依然一无所知，只知道这本书忽然吸引了许多公司的注意——索尼和狮门刚才都打电话提出了报价。”

    “价钱是多少？”保罗问道，随后又笑了笑，否定了自己，“其实，现在关心这个有点没必要——明显，现在应该等到事态明朗再下决定，否则，在知道真相后，我们也许会后悔的。”

    苏珊一家的家境一直都比较宽裕，之前从事儿童节目剧本写作的苏珊，收入本来就相当不错，在《饥饿游戏》这本大卖小说以前，她已经写过了登上《纽约时报》畅销排行榜的系列小说《地下世界编年史》，光是版税收入，就足以让苏珊一家过着舒服的生活，所以不论是她还是丈夫，对版权交易的重点都完全不在金钱上，听到保罗的话，苏珊也是赞成地点了点头，“我对艾丽也是这么说的，不要对任何一家做出许诺，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做最终的报价。最重要的是影视化的时机，还有对方排出的预算和阵容，当然啦，还有制作组，第一笔交易费反倒并不重要。”

    “是的，亲爱的，”保罗在妻子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的目标当然是分红啦，不是吗？”

    苏珊也笑了起来，她靠进了丈夫怀里，“有人很了解我嘛——这个人今晚想不想一起去镇上喝一杯，享受一下周六的美好夜晚呢？”

    “如果能找得到合适的保姆，当然。”保罗的手也溜上了苏珊的腰部，这对感情不错的老夫老妻亲昵地越靠越拢，眼看就要亲到了一起，但却被屋里传出的脚步声给惊得吓了一跳，迅速地分了开来。

    “Mum——”今年已经47岁的苏珊有两个孩子，较大的乔安娜已经15岁了，正处在叛逆期的她，只要一看到父母亲热的举动就会反感地报以大声的呕吐声，这也是苏珊夫妇要匆匆分开的原因，不过，这一次虽然他们动作慢了一拍，被乔安娜抓了个正着，但乔安娜却并没有对满面心虚的父母做出什么刻薄的评价，而是满脸迷茫地对苏珊喊道，“有人找你——在家里的固定电话线上。”

    “噢？”苏珊诧异地看了保罗一眼，一边向房子走去，一边问道，“他们有说自己是谁吗？如果是推销理财产品的，直接帮我挂掉就行了。”

    “呃——我也不知道——”近来一向趾高气昂的乔安娜罕见地显得相当没有把握，她犹犹豫豫、迷迷糊糊地说，“我是说，我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什么恶作剧电话，但听起来真的很像——那个女人说她是珍妮弗.杰弗森——”

    “珍妮弗.杰弗森？”苏珊皱起眉重复了一遍，“不认识这个人——等等！”

    她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停住了脚步，“珍妮弗.杰弗森？‘那个’珍妮弗.杰弗森？”

    “是啊，”乔安娜对着走到身前的母亲，递出了话筒——虽然她看似要比母亲平静一些，声调没那么高亢，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因为她已经完全吓得离了魂儿，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那个珍妮弗.杰弗森，她现在就在电话线那头等着你呢，妈——”

    这会儿，苏珊也和乔安娜一样将信将疑，不知道这是否是恶作剧电话了——珍妮弗.杰弗森把电话打到她家里来了？有谁会这么无聊，用这样的办法来戏弄她？可如果那真是珍妮弗.杰弗森的话——

    苏珊没法再思考下去了，因为她实在无法让自己相信这个假设，她一边打量着女儿，暗自思忖着乔安娜最近是不是结交了什么坏朋友，沾染了不该沾染的药草，一边拿起电话，试探性地招呼，“Hello？”

    “Hi，”一道愉快、精神的甜美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隔着电话线，它的音质和苏珊十分熟悉的，珍妮弗.杰弗森的声音——她在《梦露》、《加勒比海盗》里的声音，是的，苏珊不怕承认，她们一家都很喜欢珍妮弗.杰弗森——几乎是一模一样，这让苏珊更是如坠云雾，将信将疑了。“亲爱的科林斯女士，你好，我是珍妮弗.杰弗森，非常冒昧地打来这个电话，请你原谅。”

    “呃，这……这没什么，”苏珊瞪了探头探脑的乔安娜一眼，往旁边走了几步，“请、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那道声线似乎也预料到了苏珊的诧异，她含着笑意，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我和我的未婚夫切萨雷现在正在纽约机场，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想要前来桑迪霍克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苏珊由不得提高了声调——此时她已经完全相信了珍妮弗的身份：有哪个骗子会主动提出面谈？这也不可能是骗地址的，因为她的住处早就登上了官网，桑迪霍克一点都不大，真的要知道地址的话，挨家挨户问问就行了。

    看了满脸疑惑的丈夫、慢慢回过神来，脸上酝酿出了兴奋之色的女儿，苏珊感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了——珍妮弗.杰弗森要登门拜访？珍妮弗.杰弗森和她的未婚夫将登门拜访？

    “Geez，”她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口，“我想好莱坞那儿一定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变化……”

    #

    “事情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

    身穿着象牙白套装，金发微卷地落在耳边，整个形象精致到和周围的居家环境格格不入，即使是真人就坐在那儿，但也仿佛自带光源一般，让人有种不真实感觉的珍妮弗.杰弗森冲着起居室另一端的乔安娜和安迪笑了笑，又眨了眨眼睛，在客厅另一头引发了一阵小小的惊呼，随后才含笑地把眼神投向了苏珊和保罗，友好地说道，“这也是我们匆匆登门的原因，我们猜想，这两天内应该有好几家公司对《饥饿游戏》的版权提出了报价，而这正是我和切萨雷一直都担心的事——正是因为担心出现这样的恶性竞争，大梦才迟迟没有联系您的版权经纪人，我们知道一旦大梦提出报价以后，肯定会有许多竞争对手跟进，想要用价格铸造一道壁垒，把我们和您、您的小说分隔开来。”

    “而现在看来，这样的事的确发生了，”坐在她身边的切萨雷.维杰里，这段时间的媒体热点人物，一样是英俊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偷偷自带了一个背光灯的金发青年，对着苏珊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风度翩翩、温文有礼地接过了未婚妻的话头，“在一次不幸的泄密事件以后，我们知道我们必须马上做出行动了，当然，首先还得为此对你们道歉，我想，如苏珊在电话里所说的，这件事肯定让你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珊不否认自己现在要比平时激动不少——说真的，其实她也不比两个孩子好到哪儿去，仅仅只是珍妮弗单人来访，都足够让人受宠若惊了（五尊奥斯卡得主，全球最卖座的影星，全球最美丽的女人就坐在她的客厅里！），而还加上切萨雷.维杰里的话，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了——这不仅仅是身价的问题，当然，苏珊虽然也是薄有身家，但和这两个人比起来确实成了穷光蛋，她的全部家产也许还比不上珍妮弗的那套房子——但这不仅仅是身价的差距让她如此的兴奋和紧张，主要是，主要是看到珍妮弗和她的未婚夫坐在一起，让她有一种……一种好像是中了大奖的感觉：要知道，自从在奥斯卡那梦幻的拥抱场景之后，珍妮弗和她的未婚夫只被媒体拍到过一次，就是两人一同去用餐的那次，除此以外，不管媒体怎么围追堵截，观众们又是多么的好奇，他们都再也没有拍到过这对情侣了，而他们现在就坐在她的客厅里——坐在她的客厅里！

    这种见证了全国人民都渴望见到场面的感觉，让她到现在都是晕乎乎的，亢奋得几乎无法如常表现，苏珊必须咳嗽上好几声，才能压制住自己的心跳，笑着回应，“是的，说真的，我和保罗、艾丽都非常好奇，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然，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哈哈、哈哈。”

    干笑了几声，苏珊感到脸颊发烫，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命令自己停止表现得像个紧张的小女孩，“——原来是你看上了这本书的版权，那么完全明白了，是的，完全可以理解了——当然喽，被你看上的东西肯定会引发争抢狂潮，就像是媒体里报道的那样，切萨雷喜欢的每本书都被介绍到了版面上——怎么可能不引发关注呢——”

    “噢，必须纠正一点，”珍妮弗笑着打断了苏珊的话头，“事实上，亲爱的，媒体报道过的那些书籍，都只是我们的烟幕弹而已——你不会真的相信我们会看上那些小说吧？我是说，当然，它们其实也还不能说差的，但和《饥饿游戏》的创意一比，差距显而易见，那些书籍只不过是我们迷惑对手的工具，今年上半年，大梦一定要买到的影视版权实际上就只有一本——”

    和切萨雷对视了一眼，这对亮眼到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的情侣心有灵犀对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那就是你的《饥饿游戏》！”

    在客厅那头，乔安娜发出了溺水一样的噪音，但苏珊并没有因此分心，因为她的心脏也在剧烈的跳动——珍妮弗和未婚夫的日常互动，噢，上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有哪一部真人秀有这样的阵容——

    “当然，我们都知道大梦的投资眼光，”保罗，让人感激的、坚实的、可靠的保罗，在这时候挺身而出，充当了家庭中的理性，他的声音虽然也有些动摇——比平时客气和柔和了好多，但大体来说，他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狼，“去年的《暮光之城》好像就是大梦制作，我们当时都看到了新闻，不过，请别介意我说实话，杰弗森女士——”

    “拜托，”珍妮弗冲他甜美而友善地一笑，“叫我珍妮弗。”

    “呃……咳咳，”保罗摸了摸鼻子——他的声音也不争气地软了下来，“珍妮弗——不客气地说，大梦的实力的确和提出报价的索尼、迪士尼还是有差距的，而且就报价来说，他们也很重视这部电影……”

    “对，他们当然重视，”切萨雷点了点头，他的表情转为专业、冷静，“因为珍妮弗重视，因为她看中的作品就没有做不起来的，《加勒比海盗》、《恶魔穿着Prada》、《恋恋笔记本》、《与梦露的一周》，当然还有《暮光之城》，不论她出演不出演，只要是被这女孩看上的作品，都是大红大紫。”

    他的表情又温和了下来——切萨雷转过头，笑着戳了戳珍妮弗的太阳穴，而她则亲昵地打掉了他的手，“Stop——”

    “然而，索尼和迪士尼知道珍妮弗为什么重视吗？”才用这不经意的亲密，给苏珊制造出了比真人秀里主妇争吵、演员崩溃更大的刺激，让她几乎难以呼吸，切萨雷又很快地回到了专业的表情中，“他们知道怎么操作才能让《饥饿游戏》比《暮光之城》更卖座吗？他们知道这部电影合适什么样的演员吗……”

    严格的启动时间表、预付版权金、分成、编剧权、一个接一个的名词把苏珊砸得晕晕乎乎的——主要还是眼前的这对情侣实在太让人分心，即使他们已经逗留了几个小时，苏珊依然无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珍妮弗.杰弗森和切萨雷.维杰里，这对全国闻名的情侣真的来拜访她了，而且还是特地从洛杉矶飞来的——连夜！乘坐私人飞机！

    当然了，在这主要的激动点之外，一部分的她还是可以勉强思考的——曾经在编剧界工作过的她，对版权交易并非毫无了解，事实上，如果按照惯例，《饥饿游戏》的改编权应该是由出版社独家代理的，这也是北美出版界的惯例，出版社在影视改编这块的介入很深，也享有分成，然而，对此十分重视的苏珊硬是把版权要到了自己手里，就是因为明白这个独家代理权的重要性——大梦开出的条件，确实已经是非常有诚意了，可以说几乎每一个点都击中了她的痒处：第二部出版之后就启动改编，逾时版权自动回归，让人满意，业界一流的预付版权金和分成，还有最重要的编剧权，这是苏珊最看重的一点，当过编剧的她当然想要自己改编自己的小说……

    “非常高兴认识您，”当时间靠近下午时，珍妮弗和切萨雷起身告辞，全家人一起把他们送到了车道上，珍妮弗笑着和乔安娜最后一次合了影，又和苏珊夫妇握手告别，她笑着说道，“希望能得到您的好消息，就如我们一再强调的一样，是的，大梦也许在规模上不如六大，但对于《饥饿游戏》来说却是正好合适，如果您能把改编权交到我们手里——”

    “——我们有信心这会是一次双赢。”切萨雷揽着她的腰，亲切地说，“等着你们的电话，苏珊，保罗，不论如何，来到洛杉矶都一定要通知我们，让我们招待一顿晚餐——这是一次约会。”

    “就这么说定了。”保罗握上了切萨雷的手，语气明显是力持镇定，“再见，切萨雷、珍妮弗。”

    “再见，珍妮弗。”

    “再见切萨雷、再见珍妮弗。”

    在一家人争先恐后的道别中，明显经过特殊改装的保姆车缓缓驶过了街道弯角，而乔安娜大约也就只能压抑到这时候了。

    “天啊！天啊，天啊！”少女高亢的喊声直刺云霄，“珍妮弗.杰弗森来我家了，珍妮弗.杰弗森来我家了！”

    她亢奋地扭过头，扑到了苏珊跟前，握住母亲的手前后摇晃了起来，“妈妈，你一定要答应她，一定要答应她——天啊，洛杉矶——做客——Ohmygod，我是说，oh——my——gooooooodddddd——”

    虽然意识到了邻居们大多都在窥视着自家的草坪，但苏珊也不打算再压抑自己了——握着女儿的手，她也低喊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她跺着脚激动地说，“珍妮弗来我们家了——而且还带着她的未婚夫！”

    ——而，苏珊和保罗一家人并不知道的是，那辆备受关注的保姆车并没有径自开走，一旦开过了弯角，立刻就靠边停了下来。在他们心里如同外星人一样神秘莫测、风采万千的未婚夫妇也立刻摇下了车窗，让保镖探出头窥视起了科林斯家的草坪。当乔安娜的高喊声划破天际，清晰地传入车中时，珍妮弗.杰弗森抚了抚她漂亮的金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Nailit。”在另一道较低的声线传入她耳中时，她懒洋洋地说，“胡迪，开车吧——我们已经完事了。”

    在胡迪的应诺声中，车窗和车内挡板缓缓地升了起来，而等到外界窥视的眼光被隔绝在外之后，这位两届影后的笑容这才渐渐扩大，欢呼着对身边恢复了正常表情——也就是没什么表情的未婚夫比起了剪刀手，唱歌一般地叫了起来，“我们办到了，哈哈！糖果轰炸！真人秀款待！——哈哈，切萨雷，让迪克.库克下地狱去吧——我们要拿到《饥饿游戏》的版权了！”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踩点啊这次……

323、神鬼奇Call

    “什么？大梦已经搞定了苏珊.科林斯？”

    在派拉蒙影业豪华的总裁办公室里，布拉德.格雷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属下的说法，“你确定——我记得才在一天之前，你还告诉我目前只有三家公司对《饥饿游戏》做了报价，而这里面并没有包含大梦，难道那个版权经纪人——我记得她叫艾丽.什么——不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您没记错，”他的助理杰克看起来也相当紧张，但依然努力地为自己辩解，“为了怕购片部的同事效率过低，我分别联系了艾丽.布朗和学术出版社，当时他们都是这么给我答复的。您知道，这是系列小说的第一本，虽然饱受关注，但在迪士尼给出报价之前，大部分影视公司都还处于观望之中。但今早我再给艾丽.布朗打电话，给出派拉蒙的报价时，艾丽.布朗说原作者已经和大梦达成了意向书——”

    他小心地看了老板一眼，声音不自觉地微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苏珊.科林斯已经决定要把《饥饿游戏》的版权给大梦了，艾丽说她的态度异常坚决，恐怕结果很难改变……”

    首先是珍妮弗在奥斯卡后的风波背后有人主使一说喧嚣尘上，然后珍妮弗公布了一段视频，完美地洗脱了自己的炒作嫌疑，随后紧接着就是布拉德被IRS请喝茶，当这篇新闻仿佛是一夜之间长了翅膀地飞上了各大报刊，甚至让派拉蒙的公关部门都来不及反应之后，比弗利山庄如果有人还不知道布拉德和大梦之间的恩恩怨怨，猜不到这背后的内.幕，恐怕也就没有资格在这个社区内立足了。

    起码作为布拉德的贴身宠臣，杰克对于布拉德的真实感受是一清二楚——谁也不敢问他到底花了多少钱才从IRS毫发无伤地走出来，又花费了多少人情资源才压下了后续报道，也封住了IRS的嘴，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成为了‘沟通不良导致的误会’，不过布拉德在派拉蒙的地位因为此事有所动摇，这是可以肯定的事实，公司内部对此也是不乏微词：大家都在努力和珍妮弗.杰弗森搞好关系的时候，布拉德闹的这一套直接让合作变成了不可能。本来么，在一些商务事件上针锋相对，也算是公事公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布拉德玩的这一手太脏了，直接让整件事私人化，现在珍妮弗又是和福克斯一起搞《阿凡达》，又是一起和华纳搞《代号Shero》，和迪士尼一起搞《OZ》，派拉蒙不但不能沾边，还得花费巨资、重新建立一套非常严密的电脑安全系统，防止大梦从中搞事，这又是何必呢？大梦虽然赚钱，但也没有和派拉蒙对着干过吧？

    像是六大这样体系庞大的公司，任何时候内部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也许这件事就会变成布拉德将来下台的因素之一，但在目前来说，既然损害已经造成，道歉也绝对不可能有用，那么不论是于公于私，布拉德要做的肯定也是继续坏大梦的事，争抢他们看上的项目，不论是打压大梦，还是为派拉蒙多添几部优质电影，这么做都是意义重大。也因此，当大梦开始广泛询价的时候，布拉德立刻授意杰克紧盯形势——当然，他们不会立刻就跳出来，着急地跟着抬价，谁知道切萨雷的这轮询价是否只是烟幕弹，或者更险恶一些，想要把执行紧盯策略的公司往陷阱里带？

    现在来看，之前布拉德的确是猜了个正着，大梦确实是防了竞争对手们一招，要不是迪士尼本部忽然泄漏了风声，把《饥饿游戏》带出来了，派拉蒙的确很难看出大梦原来是看中了这本小说——自从杰克对老板汇报了这个消息以后，布拉德就非常看重，有多看重呢？看重到他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报价，就怕这是大梦和迪士尼本部的双人魔法秀，《饥饿游戏》还是幌子，真正的标的另有其书，要是盲目下场跟风，那就是又被大梦给坑了……

    作为六大CEO里目前唯一被大梦坑过的对象，布拉德的谨慎非索尼、狮门能比，他没有立刻下场，而是找来小说，以CEO之尊亲自翻阅研究了一遍，以自己的眼光考证着它的改编价值，同时让杰克密切跟进版权进度，把此事当作第一优先——以杰克对老板的理解，以及他自己的揣测，一旦布拉德肯定《饥饿游戏》是大梦的真正目标，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它拿下，而且会给与极度重视，要把这本书当做年度重点电影来做了，当然啦，而且是由他亲自主导，他肯定是打算把这部电影变成巩固自己地位的捍卫之战。

    以派拉蒙充裕的资金来说，一旦不惜一切代价的要拿下某部电影，成功的希望应该还是蛮高的，当然，杰克也不会自大到认定派拉蒙会是最后的赢家，不过以一般的版权交易战来说，在已经有三家公司报价的情况下，这注定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版权经纪人倾向于让竞争者们把价钱越推越高，起码要持续上一到两个月的时间，之后再在热潮褪去之前择优成交——最起码，她也会花上一周的时间来推敲各方报价的优劣，毕竟对于苏珊这样的畅销书作者来说，电影票房肯定都要给她分红，她为了自身的发展也会很关注公司对于电影本身的许诺，让什么卡司来做，给多少预算，用什么思路来改编……在这样一个时间长度的战役中，派拉蒙起码不会连一次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还是可以去争一争的。

    “我真的，真的再三问了艾丽.布朗和出版社，她们都说大梦只是在一次例行的范围接触里问他们要过手上的待推荐名单，《饥饿游戏》恰好包含在内。”想到这里，杰克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事实上他对此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除此以外，大梦完全没就《饥饿游戏》和他们有过沟通，但这件事棘手的点在于，《饥饿游戏》的影视改编权是在原作者手上，不论是艾丽还是学术出版社，都不享有独家代理权，所以当苏珊.科林斯忽然着了魔似的打定了主意时，不论是出版社还是经纪人，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我已经请艾丽和原作者沟通一下，看看她为什么会忽然做这个决定，就艾丽自己的说法，她和苏珊的合作一直都还比较愉快，很难想像苏珊会瞒着她和大梦私下接触，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突然的决定——”

    布拉德挥了挥手，打断了助理紧张的喋喋不休，但他并没有发火——和杰克所担心的相反，虽然派拉蒙的大计划又一次胎死腹中，但布拉德心情看起来居然还不错，他完全没有发火的意思，而是揉搓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是的，你不觉得这一切实在太突然了吗？”

    “您是说——”杰克机灵地顺着老板的意思往下猜测，“这一次版权交易的节奏非常的不同寻常吗？”

    “一开始我们怀疑本部忽然对五部电影提出报价，又因此泄露出《饥饿游戏》，是迪克.库克配合珍妮弗.杰弗森设下的圈套。”布拉德习惯性地按了一下太阳穴——这是他从IRS回来后养成的习惯，听说他在IRS里经历了一次非常严重的偏头痛发作——“但如果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这不是圈套呢？如果大梦一开始只是设下了一层陷阱，《饥饿游戏》就是他们瞄准的目标，迪士尼本部的报价实际上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让他们只能被迫匆匆出击，搞定这部小说呢？”

    “集团内讧？”杰克惊愕地说道——他马上咂了咂嘴，意识到了这个想法的价值，“不是没有可能，大梦现在的计划越来越大了，定位已经和本部发生了冲突，集团内部发生冲突是很自然的事——不过，声势搞得这么浩大，惹来这么多同行关注的还是相当少见了……”

    “也许并非有意内讧，问题还是出在信息传递上，也许沟通不畅，对外报价的部门误泄底牌，”布拉德对杰克脸上的不以为然之色摇了摇头，“不要以为这种低级错误不可能发生，世界上每一天都在发生的错误，如果你详细审视人类历史上的许多个大事件，你就会发现低级错误在其中的戏份比你想得要多得多……但不论如何，原因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是你说的一样，大梦现在的定位已经和迪士尼电影发生了冲突，而这件事的结果又是如此的唐突，大梦在没有和迪士尼本部协调——一定没有协调——的情况下，就闪电般地抢走了《饥饿游戏》，这说明什么？”

    “当然，这时候由迪士尼本部继续出面争抢才是最好的做法，如果大梦迟迟没有动作，我们的竞标决心可能也会发生动摇……选择了这条激进的道路，说明大梦不放心让迪士尼本部拿到版权，不相信本部拿到版权后会交还给大梦，”杰克的语调里不禁也出现了几分激动，“我现在越来越相信，这件事并不是一个低级错误了，布拉德，这么看，迪士尼电影和大梦之间互相防范的心理已经很重，这一切不太是配合失误的结果，更像是迪士尼电影出面和大梦争食——狗咬狗，这么想的话，这一切就变得非常有趣了，不是吗？”

    “到底是配合失误，还是货真价实的狗咬狗，现在还不能下个判断，”布拉德摇了摇头，但唇边也不仅噙上了一丝笑意，“但我知道，现在鲍勃.艾格一定不会高兴，迪克.库克也一样，迪士尼电影居然和兄弟公司竞争——而且还丢脸地输掉了——而且，这丢人的失败还输得非常丢脸：他们第一个提出报价，但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大梦绝杀……嘿嘿，我可真想看到迪克.库克现在的表情……当然，还有鲍勃.艾格知道这件事时的样子——如果我能在场旁观的话，我情愿为这个机会花上一百万美元。”

    虽然大梦不是迪士尼的全资子公司，但因为迪士尼拥有控股权，所以公认大梦是迪士尼集团的一份子，而集团内讧是每个CEO都非常忌讳的新闻，这说明他们对集团的掌控力被削弱，不论这件事的起因到底是谁对谁错，本部是有意欺压大梦，还是好心办了坏事，大梦的应对办法都错得不能再错，就算原本没有怨恨，现在心结也被种下，而如果原本就有芥蒂的话，现在矛盾更是激烈化和公开化了——这样下去，迪克和她必须得走一个，否则合作又该从何谈起？而不论是迪克.库克离开，还是珍妮弗离去，这对迪士尼来说，都会是不小的损失，当然也是派拉蒙的机会，不管是哪个精英离职，必定都会带来一波人员的动荡，派拉蒙也可以乘机纳入新血……

    想到这里，布拉德原本轻松愉悦的表情忽然一怔，原本是幸灾乐祸地坐视着对手家中起火的他，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就沉重了下来，而这当然让杰克大为紧张——在他小心翼翼的窥视之中，布拉德表情阴晴不定地思索了一阵子，眉毛越皱越紧，他沉思了一会以后，忽然伸出手，对杰克吩咐道，“把迪克.库克的私人电话找给我——记住，要私人电话。”

    在这个时候联系迪克，还要私人电话——难道是想和迪克联手打压大梦？杰克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但当然不敢多问什么，而是快步走出了总裁办公室，在通讯录里查找了起来：办公电话那当然是有的，但私人电话就不好说了，主要是布拉德之前的手机完全被毁了，什么数据都没导入，所有的电话完全丢失，如果备份里没有的话，他还得想个合理的借口向COO办公室打探一番……

    “铃铃铃——”正当杰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他几乎是机械地暂时离开键盘，一边拿起马克杯啜饮咖啡，一边继续下拉通讯录，一边用肩颈夹着接起了电话，“你好，总裁办公室，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回答了一个简单的单词，而杰克忽然呛住了，在他剧烈的咳嗽声中，咖啡撒了出来，溅满了一桌的资料，他的键盘也遭了殃，布拉德的第二助理投来了幸灾乐祸的一瞥，但杰克丝毫都不在意，气一喘匀，他就格外嘶哑地说道。

    “好的，这就为您转接，请您稍等。”

    切下了待机键之后，他一边继续忍不住地咳嗽，一边快速地按下了呼叫键，同时透过玻璃拼命地对布拉德做着手势，吸引着老板的注意力——当布拉德脱下了老花镜，狐疑地去够话筒时，他最后咳嗽了几声，拼命地压下了喉头的麻痒——

    “What？”布拉德一接起电话就说，“你这么快就找到了迪克的电话号码吗？”

    “老板，”杰克以令他自己引以为豪的冷静口吻说道，“珍妮弗.杰弗森打来找您。”

    通过视野余光，他瞄到老板仿佛也呛出了口中的咖啡——杰克挺直了身板，扯过一叠文件挡住了桌上的乱象，暗暗为自己感到骄傲，他的语气更加淡定、专业了，“而我把她安排在一号线上等着，所以，如果您愿意接听的话……”稍后有二更~！

324、《速度与激情》+《碟中谍》

    “《速度与激情》？”在他最新购置的马里布海滨豪宅中，乔治亚.兰辛轻松地夹着三杯鸡尾酒走到了桌边，分别递给了切萨雷和珍妮，“你的mojito，切萨，还有你的特调，J.J，明星专享，无糖无酒精，但绝对美味——我的私家密藏，尝一口你准会爱上它的。”

    “谢谢你，亲爱的。”

    “谢了兄弟。”

    在一阵短暂的寒暄后，乔治亚也在清凉的客厅角落里坐了下来——虽然切萨雷和珍妮弗.贝尔，也是他的妻子之间有过一段不那么愉快的往事，但你从乔治亚脸上可看不到这一点，等切萨雷啜了一口鸡尾酒，礼貌地点头赞挟后，他又亲昵地和切萨雷敲敲拳头，有些江湖味道地表示了谢意，这才继续地说道，“你们认为这部B级系列有A级化的潜质吗？切萨，J.J？”

    “这应该是环球这几年比较有潜质做成全球大卖的系列了，”没等懒洋洋地坐在一边的珍妮开口，切萨雷就接口地说道，“就像是派拉蒙的《变形金刚》，漫威的《钢铁侠》一样，这种机械为主体的视觉奇观影片近年来前途看好，所以我们确实是有兴趣介入《速度与激情》系列的制作——当然啦，前提是环球愿意和我们合作共同开发。”

    “就像是华纳和你们一起做《Shero》，派拉蒙和你们一起做《碟中谍》一样？”乔治亚挠了挠自己浓密的黑色卷发，咧嘴笑了起来，把自己打听消息的意图掩藏在了讨人喜欢的笑容下，“说到这个，J.J，是该说女人总是善变的呢，还是该说什么别的好？我是说，你和派拉蒙的布拉德之间的故事，简直比你的恋爱故事还要更精彩——你们是真的和好了吗？真的要重新开发《碟中谍》了？说实话，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像谣言了，我刚听说的时候简直完全拒绝相信。”

    “合约已经在准备中了。”珍妮知道乔治亚可能还是更想听她亲口解释，不过这一周她实在说了太多话了，而且有许多场合都不方便由切萨雷担任主攻，最多是让他在一边照看一下，现在好容易轮到了老熟人兰辛夫妇，她实在兴不出滔滔不绝的念头，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便示意切萨雷接过话题——不论是《速度与激情》的潜力，还是大梦和派拉蒙尽释前嫌，打算携手合作，都是她和切萨雷讨论过多次的话题，其实由她和切萨雷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核心内容是一样的，该说的，不问也会说，不该说的，乔治亚怎么套话他们也不可能吐露口风。“不过我确实不知道我和布拉德原来还有过绯闻——还是让我真正的绯闻对象和你说吧，切萨——”

    “《碟中谍》和《速度与激情》其实是两个很相似的系列，”切萨雷也并没有如同在苏珊家中一样，对她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而是公事公办地接上了珍妮的话头，“他们都有个不错的开局，但之后的发展不是那么的有力，现在都出于搁浅期，当然啦，《速度与激情4》今年会上，不过……”

    和布拉德相比，乔治亚.兰辛确实要讨人喜欢得多，起码他在珍妮跟前一直都很有礼貌和分寸感，就像是现在，虽然在他含笑的眼神中，珍妮可以感觉得到，对于切萨雷和她的绯闻、婚约，乔治亚并没有十足相信，或者甚至可以说是压根就不信，但他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深挖下去，反而是选择了就此住口，包括大梦现在频频与别的公司接触的现象，也是如此，乔治亚可能肩负了任务，一定要在今天的聚会里打探出珍妮和切萨雷的真实想法：他们是要和迪士尼掰了，在给自己留后路吗？还是仅仅是正常的商务活动？——环球的高层肯定是想知道得要死，但在发现珍妮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以后，他立刻就放弃了打探的念头，而是专心地听起了切萨雷的说明。这种克制感，在好莱坞的高层中是相当少见的，这也是为什么珍妮选择了他来做环球的传话人，起码在这些年的社交中，乔治亚给她留下的好感还比较充足，而珍妮弗.贝尔——现在当然也完全不会是阻碍和问题了。

    “听起来你们对今年上的《速度与激情4》很有信心，”虽然对大梦的选择有些诧异，但乔治亚现在已经完全投入了讨论的节奏，“认为它会是环球在视觉奇观片上的代表作——但，你看，问题在于此，其实FF系列并不能说是严格的特效片，恰恰相反，我们一直是以实拍为自豪的，这个系列的定位也和动作片、英雄片无关，这完全是赛车电影这个分支，顶多再加一些黑帮元素。——在我们之间，我可以说实话，对于这部片我不是那么的看好，因为《速度与激情1》的成功看起来更像是个偶然，在这之后的2、3，我们都是延续了一个模式去做，但票房都没有1成功，只能是勉强不赔本，在这方面，环球的思路一直没有打开，这部4一样是用1的思路去搞，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得成功，我们增加了一些炫酷的飚车画面——当然了，这已经是2009年，2001年的飚车已经落伍了，但别的都很类似，问题就在于，环球一直没搞懂1的哪个点触到了观众，让他们喜欢，我们其实也不知道这个题材的市场容量是多少，全球2亿会不会就是最高点？你知道，这真的很难说。”

    虽然乔治亚也主导过《范海辛》这样的扑街片，但能在环球混得步步高升，他的专业素质倒是无需怀疑的，《速度与激情》不是他主导的片子，但他一样可以说出个1234，并且把局面分析得一清二楚，当然了，这种主动坦诚的做法更是落落大方，惹人好感——我都把底盘托出来了，你切萨雷和珍妮不弄点干货，那不够意思的人可就不是我乔治亚.兰辛了。

    当然，如果切萨雷会中这种激将法的话，他现在估计也还是CAA的一个初级合伙人而已，面对乔治亚开诚布公的语气，和隐隐的询问之意，他的表情相当沉稳，回应得也是滴水不漏，“是的，我们也发现了环球在思路上的混淆，说实话，环球和派拉蒙的确不属于擅长开发系列片的公司，而在这方面，大梦也许可以和你们一起探索。其实对于《速度与激情4》的票房，我们也谈不上多么的看好，但对市场的容量，我们有很大的信心，就像是《碟中谍》一样，如果把这个系列交给我们来操作的话，大梦有自信把它们做好——市场肯定是有的，但能不能赚到这份钱，那就是各家的绝活了，不是吗？”

    对他坦白的回应，乔治亚也只能报以有些尴尬的笑容了——当然，这样的挣扎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这不是去开发新系列，而是从版权库里找到旧系列一起开发，如果是珍妮主演并带资入局的话，也许派拉蒙、环球都会对分成比较慷慨，因为毕竟有个影后特权在，但现在以珍妮本人不出演的前提来说，对于版权原公司就很憋屈了——既然大梦会提出共同开发，那么这个题材就肯定是有价值的，而且它本来还属于自己，就好像家里的一块地，本来减产了，所以暂时抛荒着，也许日后会再度来开垦，而现在大梦过来，基本上除了出钱、出嘴皮子以外什么都不做，但种出来的粮食就硬是要分走很大一部分。而且，由于公司再怎么也不缺少这么几千万美元，其实大梦就等于是靠自己的思路来赚钱，甚至可能说穿了就是几句话的事，就要拿走绝大多数的利润，这肯定让原公司会有种吃亏的感觉。

    然而，如果把大梦踢开，带着他们给予的信心，回头用十二万分的重视好好地去精耕细作这个系列，派拉蒙或环球有信心把它做好吗？他们确实也没有这个信心，就像是乔治亚说的一样，很多时候其实片厂也不确定这部电影到底是哪个点触到了观众——就以《速度与激情》为例，第一部的电影比较硬核，里面的赛车情节的确是可以经得起考证的，虽然也有一些超现实的地方，但就像是跑酷类电影，有夸张，不过99%都是现实中的高手可以操纵完成的炫酷动作。

    这种贴近真实的赛车风格，两个男主演一俊朗一男子汉的搭配，黑.帮、地下赛车题材带来的刺激感，使得这部剧情简单的赛车电影以小成本取得了一个还算理想的票房，虽然全球不过2亿多，但以其38000万的预算，和1.4亿的国内票房来说，《速度与激情1》是一部很优秀的小制作影片，盈利前景颇为看好，于是在第二部中，照旧是沿用了这种黑.帮题材、地下赛车，两个帅哥搭配，野性美女点缀的路数，同时还加入了一些幽默，但票房并不如预期——这时候开始，环球就有些迷惑了，第三部为了追寻噱头，把舞台搬到东京，结果票房惨仆，第四次他们又回归了原来的主演阵容，请回了保罗.沃克和范.迪塞尔，等于还是在盲目地撞观众的痛点，想要撞出一条思路来——如果4的反响依然是平平的话，那么第五部的启动恐怕就要等到很久以后了。其实，按2和3的票房，环球还愿意拍4，完全都是冲着车企的赞助和植入来的，否则，至少也要冷落个三年五载的，才会开始重启这个系列……

    在4的档期已定，全片做好，内部看片会都举行了好几轮的现在，想要对4做什么改动已经不那么现实了，如果真的如珍妮所说，4的票房也不会太过理想的话，环球是否还有勇气在5上砸重本去冒险，这的确很难说，从这个角度来讲，哪怕大梦愿意不参股，只是免费指点，恐怕环球也不敢信任——如果真的有钱赚的话，你们为什么不一起投资分钱？所以这件事其实是无解，要么就是选择不信任大梦的眼光，要么就是得接受大梦利用自己的战略眼光前来分钱的事实，所以珍妮说，环球的情况和派拉蒙很像，因为派拉蒙的《碟中谍》现在也是走入了一个困境——在《碟中谍3》惨仆之后，派拉蒙和汤姆.克鲁斯的分手，多少也是因为在这个系列上感到比较迷茫，看不清前景，继续出4扑街的可能极大，所以这才鸟尽弓藏地踢掉了阿汤哥，若《碟3》票房平庸，但让派拉蒙看到了这个题材的新思路，那么即使一部电影没赚钱，他们也不会就此和汤姆.克鲁斯说再见的。

    对于环球和派拉蒙来说，如果要动他们的当家系列，如派拉蒙的《变形金刚》，环球的《谍影重重》，无异于挑衅这两家公司的威严，但这两部系列，一个□□虽高，但现在弄得七零八落，正处于低潮中的低潮，似乎根本无法继续，还有一个的发展也非常迷茫，是死是活就得看今年9月的这一铺，但环球内部看好的声音并不多，影评界也不认为《FF4》在质量上有什么太大的突破，还是一部二线、B级制作，如果大梦的加入能让它们起死回生，制造出丰厚的蛋糕，公司即使再不舍，狼上也知道该怎么决定，毕竟现在的大梦就是票房的保证，和他合作，有钱赚，不和他合作，大梦去找竞争对手，你没赚到钱，对手赚到，你被抛远，这属于双重损失。——特别是在大梦和迪士尼似乎露出不合苗头，转杀接找原来的死对头派拉蒙和好的现在，环球是为了一个二线系列可能的利润而拒绝合作呢，还是一起把蛋糕做大，分享利润，顺带看着有没有机会把大梦的核心人物给拉过来？只要稍微有点心胸，都知该怎选的。——实在掏心窝子说的话，大梦做爆了一部，思路出来了，续集到底要不要带着他们继续玩，那也都是以后的事了嘛……

    对于这番对话的进展方向，珍妮其实是了然于心，乔治亚的疑问、惊喜，根本上来说都是套路化的反应，无非就是希望能通过对话拉近交情，顺便多套出一些信息而已，商业谈判很多时候就是废话对废话，双方在拼耐心，就看谁先露出破绽。不过，在这件事上，手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大项目的大梦是一点都不着急的，倒是环球，《谍影重重3》结束以后，导演、演员和编剧都没有意愿继续，他们继续一部A级系列来填补空缺，双方供需关系是一目了然，无文章可做，所以乔治亚也没有矫情太久，便流露出了浓厚的兴趣，邀约切萨雷改日到环球商量合作细则。

    环球和大梦彼此情投意合，就如同派拉蒙和大梦一样，着急于巩固地位的布拉德被迪士尼的内讧触动——任何一间影业公司的CEO，都是成功的制作人和管理人员，在这个层次上，人才是非常稀缺的，可能董事会现在还没发起攻势，让布拉德留用，也不过是在找不到替代人选之下的无奈选择，而如果迪克被逼走，早已对布拉德有所不满的董事可能会掀起连锁反应，让迪克过来派拉蒙，而这自然是布拉德所不乐见的，所以他需要联合迪克来确保两人的位置都稳如泰山，但珍妮的电话给了他第二个选择：能和大梦修好，顺便再合作一个票房注定大爆的项目（在此时此刻，任何一间和大梦合作的公司都发自内心地愿意相信，大梦的票房神话会永远持续），这比绝望地预防董事会见异思迁要主动得多了，双方一样是一拍即合，甚至可以说布拉德的态度完全是非常惊喜和配合的——而现在已经做到了副总裁，想要积攒资历，将来往CEO的位置发起冲击的乔治亚，又何尝不渴望一个在他手里脱胎换骨的卖座系列呢？

    “亲爱的，亲爱的，”在凉爽的客厅里谈了不到一个小时，乔治亚就带着两位客人走出了屋子，他走向游泳池边，唤醒了正在打盹的妻子，“来和客人们道别——他们得走了，下午在公司还有个会。”

    因为预产期临近，珍妮弗.贝尔变得有些嗜睡，刚才双方进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她就去做日光浴了，现在也是擦着眼睛过来道别，“嘿，你们实在应该出来谈的，今天的阳光和风真的都不错——不过如果那样的话，我的鼾声说不定会把你们吵醒……”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孩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珍妮今天对贝尔特别和气，除了对孕妇应有的风度以外，也因为兰辛一家现在亦算是大梦的盟友了。

    “就在下周末了，我们打算举办一个Babyshower，你能过来吗……”虽然睡眼惺忪，但贝尔显然没有失去应有的敏锐，她的笑容一下真诚了起来，尽管金发黯淡、脸上布满蝴蝶斑，但依然热心地打听，“今天聊得顺利吗？宝贝们，我听说你们看上了环球的一个项目。”

    “是《速度与激情》，”乔治亚对妻子说道，“所以我恐怕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亲爱的，但也许我们能在索尼和大梦的合作项目上给你找个角色——”

    “噢，乔治亚，索尼可还没给我们打电话呢。”珍妮赶快澄清，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问的。”

    “也许现在没有，”乔治亚似乎是无意，又似乎是心照不宣地冲珍妮眨了眨眼，“但我想，当索尼发现他们成为了六大里唯一一个没和大梦合作的公司以后，他们也一定会打来电话的……”

    在贝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疑问声中，他和珍妮同时笑了起来，但珍妮很快又绷住了脸，摆了摆手，义正词严地谦逊了起来，“其实这和我们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你知道，好莱坞总喜欢赶潮流，大梦只不过是很幸运地成了潮流的一员而已。”

    “是啊，一股潮流，”乔治亚再次冲珍妮挤了挤眼，压低声音，有些故弄玄虚地说道，“我喜欢这股潮流，我肯定布拉德也喜欢这股潮流——福克斯的吉姆，华纳的杰夫都喜欢这股潮流，而我也猜得到，有人不喜欢这股潮流。”

    也许是想到了《速度与激情》，以及他自己的美好前程，乔治亚的兴致格外高昂，说到这里，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知道谁肯定不会喜欢这股潮流！”——

    我更新了！今天早吧！跳来跳去！希望明天也一样早！

325、不喜欢潮流的那个人

    “传闻大梦将介入《速度与激情》系列？环球影业面对询问不置可否，但对总裁亚当.弗格森日间和大梦总裁切萨雷.维杰里进行餐叙，有消息人士声称，虽然《速度与激情4》已经拍竣，但大梦依然会介入其发行和宣传工作，而《速度与激情5》将是一部有大梦风味的电影，带领公司推出了三部非凡电影的切萨雷.维杰里和珍妮弗.杰弗森这对未婚夫妻，将会给系列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动，而首先被改变的就将是电影系列的投资规模。《速度与激情4》的8500万制作费看来已经有些过期，下一部赛车系列将有可能达到1.5亿到2亿的制作规模，这也是大梦在未来几年内的又一个宏伟计划。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有了《阿凡达》、《OZ》、《代号Shero》这三部投资高昂的大制作特效电影在酝酿中，而此外，仅仅在一周前，业界还有一条绯闻激起了大众的反响——传闻派拉蒙有意和汤姆.克鲁斯重修旧好，再度启动《碟中谍》系列，如果两条传闻成真的话，那么在未来3年内，大梦将会有五部大制作上映，不论是梦工厂、狮门还是2005年拿下了华纳大合约的传奇影业，正在酝酿《复仇者联盟》这个概念的漫威，都已经在这个成绩之前被甩在了身后。大梦会是未来10年内崛起速度最快的电影公司吗？这部手握诸多优质版权的电影公司何时会被彻底收购呢？它会被收入迪士尼麾下，还是康斯卡特、新闻集团或维亚康姆买下？这一系列的问题，似乎只能让时间来解答了。”

    按动了一下鼠标，关掉了页面，罗伯特.艾格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花草茶，不动声色地点开了之前缓冲着的新闻视频——在有些简陋的演播间里，身穿着粗花呢套装，有些发福的女主持人继续地说道，“康特，谢谢你带来的消息，现在让我们来关注下一则新闻：派拉蒙母公司维亚康姆的创始人，媒体大亨萨默.雷石东确认，派拉蒙有可能在近期重启《碟中谍》系列，吉姆，对于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看的？”

    “我更关注的是大梦有没有涉入其中，”男嘉宾推了推眼镜，风趣地开了个玩笑，引来了一阵会意的笑声之中，这才严肃了起来。“《碟中谍》系列和大梦选择的《速度与激情》系列一样，都是处于尴尬期的系列作品，甚至可以说是前途未卜，很有可能会迟迟没有续集。不仅仅是因为演员和公司的一些纠纷，就题材来说，间谍题材和赛车题材这几年的确不受市场的青睐，《007》、《谍影重重》系列虽然颇受好评，但票房就较为有限，赛车题材更是一直相当冷门，主要是靠广告植入和周边贩售进行盈利，如果大梦选择了这两部电影作为他们的制作方向，要冒很大的风险，但这和他们一贯的风格是很吻合的，大梦非常喜欢挑战冷门题材，或者看似已经耗尽潜力的过时题材，纵观公司的制片史，很少有项目在立项之前就被看好，即使是最近正流行的超级英雄题材，也因为女性主导这个点，而使得影片本身充满了悬念。”

    “但珍妮弗好像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在影片选择上一直非常有胆量，”女主播接上了话头，“这也和传奇人物雷石东先生的风格非常吻合，你认为是否正是因为大梦充满勇气的选择，才让雷石东先生在采访中大赞珍妮弗‘会是未来二十年内好莱坞的领军人物’呢？”

    “对、对，非常好的观点，”吉姆点了点头，“雷石东本人的名言就是如此，他说过，‘要成功，你就得危险的生活，只要这个危险可以合理地被接受，只要回报远远大于风险’，可以看到大梦的商业风格，和雷石东本人的想法是非常接近的，大梦作为一个小的制片公司，想要在大制片公司的包抄下崛起，它必须避开那些竞争过分激烈的领域，或者是在这些领域上选择和强者合作，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大梦的策略是选择竞争不那么激烈的领域，然后在制作上和大公司合作，摊低了风险，又得到了一个好的发行平台，而且有一点必须注意到的是，大梦是比较罕见的，同时能和许多家大公司同时保持合作关系的制作商——”

    “对，”另一个嘉宾也加入了话题，“这一点是非常特别的，这也是我们会在这档节目里谈论它的原因，因为大梦的地位实在是比较特别，一般来说，独立的小制片公司像是梦工厂，它会和一个公司维持长期的合作关系，如果合作不够舒服，它就换一个伙伴，这种模式比较常见。但大梦没有选择关系亲密的母公司迪士尼作为一贯的合作伙伴，这有客观原因，因为迪士尼可能无法在兼顾自己的制片计划的同时，还能在三年内把这些大片全制作出来，而大梦的现金流又很丰厚，没有耐心延续梦工厂之前和派拉蒙的合作模式，所以采用了这样的合作开发制度。当然，珍妮弗.杰弗森天才制作人的名号对于公司也非常有帮助，现在的好莱坞，也许有人会踹掉汤姆.克鲁斯，但相信没人会踹掉她，起码在她的电影失败之前，没人会有这个想法。”

    “曾经踹掉汤姆.克鲁斯的那间公司现在不是也把他请回来了吗？在好莱坞，演员的作用毕竟还是相当重要的。”

    在会意的笑声中，吉姆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这是直接把传言当真了，直接就认定大梦会和派拉蒙合作《碟中谍》了，实际上在没有官方说法之前，这件事的真假还是很难判定，因为最近围绕着大梦的下一步，有非常多的传言和绯闻，其中有一些非常夸张。这些实际上都是反映了市场对迪士尼和大梦关系的疑虑，包括迪士尼股票连续一周下跌，应该都是和这条核心传言有关，从上周大梦发布消息，宣布自己将会改编《饥饿游戏》开始，这条传言就不胫而走……迪士尼本部和大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双方是否真的有严重不和？这个才是市场真正在关心的话题，很多流言应该是市场的自然反应——人们非常想要知道真相，所以媒体开始发布新闻，而不追求真假，这样对于迪士尼和大梦也是一种压力，如果这只是个误会的话，他们应该要在近日澄清——”

    “而萨姆.雷石东和鲁伯特.默多克忽然开始对大梦示好，开腔对媒体夸奖珍妮弗.杰弗森也可以被视作是公司策略的一部分？”

    “如果你要问我的看法的话，这可能也是一种恶作剧——对，这真的可能是一个很大胆的玩笑，戏耍着媒体，也和同行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当然，派拉蒙和福克斯的股价也在上升，但总的说来，大梦是否想要脱离迪士尼，这个想法的难度有多大，这个问题目前还是笼罩在重重迷萎中，因为大梦一直以来都在和别的公司合作，如果大梦忽然间开始和另一个大公司合作，人们会有很多联想，但现在就不好说了，也可能一切如常，迪士尼本部和大梦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

    “但传言中迪士尼本部对《饥饿游戏》做过报价，双方公司争抢过版权的事已经被多个消息源证实了……”

    再度按下了暂停键，罗伯特瞥了一眼页面左下角的浏览量计数——以一档好莱坞商业评论播客来说，这一期节目37000的播放量简直是高得吓人，要知道，在此之前，由好莱坞智囊兼独立评论家艾薇.康纳主办的这个播客，每期节目也就是大几千的浏览量，这个专门点评好莱坞商业新闻的播客虽然干货十足，甚至有时能请来六大的高管或前高管，但一般娱乐新闻的受众压根不关心这个节目上讨论的长期战略、公司高管的理念冲突——虽然这些深层八卦间接决定了他们能看到的影视世界，但他们宁可把时间花在真人秀上：起码真人秀在编剧的介入下，要比这种谈话类节目刺激有趣得多。

    珍妮弗.杰弗森的明星效应，就连这期小小的高端冷门节目都体现了出来——这还是没被粉丝群体注意的结果，如果真正流传到了圈外去，被粉丝们知道了这期节目，只要Facebook上的红人稍一转载，接下来这档节目有可能会名声大噪，一夜之间就迎来几十万、上百万的点击。

    当然，也许这样的结果是艾薇乐见的，但罗伯特并不关心这个，他倒是很高兴这些垃圾点击目前还没出现，让他对于现在业界真正的热度能有个很直观的判断——37000的播放量已经说明了好莱坞业界对于这个新闻有多关注了，虽然目前这个新闻还没引起大众的注意，媒体也只是给与了按部就班的报道，在没有理想回应后，还是继续将报道的重点放在了珍妮弗和切萨雷的婚期上，但可以想见的是，外头肯定有无数个记者在嗅探着每一道缝隙，渴望着进一步的内.幕消息，而一旦有人把事情的真相给泄露出去，揭破了大梦和迪士尼本部的不和……

    默默地吐出了一口长气，罗伯特把双手□□了黑发中，做了个揪紧的动作，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这才慢慢把手松开，疲倦不堪地抹了一把脸：从迪士尼本部对《饥饿游戏》做出报价，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一个月里有很多事都在发生，《OZ》的筹备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双方人员也碰头开了两次会，就主演人选做出沟通，而大梦已经在着手改编《饥饿游戏》的剧本，并举办第一轮演员试镜，至于本部这里那就更不必说了，日常性的事务并没有任何一点耽搁，但唯独有一件该发生的事一直都没有发生——不论是本部还是大梦，都毫无和他主动沟通的意图，迪克.库克虽然每周都要和他共进早午餐，汇报一下这一周的工作进度，但始终对《饥饿游戏》绝口不提，而珍妮弗和切萨雷就更绝了，从事发到现在，他们压根没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

    不论是本部和大梦，都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好像之前的冲突根本只是一场幻觉，对双方的关系毫无影响，或者即使有影响，双方也不打算把冲突继续下去，所以没有人来诉苦、游说、拉拢、威胁，这样的情势看似应该让罗伯特欣慰和高兴，但恰恰相反，这两人越是若无其事，就越是让他头疼——罗伯特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让本部和大梦合作开发童话系列的决定，完全激化了两间公司的矛盾。双方现在不来和他沟通，不是因为没把之前的冲突放在心上，而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来找罗伯特，罗伯特除了调停以外不可能做任何别的事，而不论是迪克还是珍妮弗，都已经不再想把这件事调停下去了，他们的沉默恰恰是传递着自己的信号——在迪士尼集团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当然，言语上的沉默，不代表态度上的沉默，大梦最近和福克斯、派拉蒙以及华纳、环球的密切接触，本身就是最好的宣告，他们是有筹码的，身为现金牛，大梦每年给迪士尼带来的分红和迪士尼本部的营收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因为迪士尼集团的造血部门并不在电影公司上，很多时候电影带来的利润，会在周边和迪士尼乐园、玩具部门体现出来，而大梦却恰恰相反，他们只做电影，他们的电影也非常赚钱。没有一间大公司不想要这样的优质子公司，而持有公司控制权的珍妮弗和切萨雷一旦离去——哪怕只是这样的传闻，这样的可能，都会带动迪士尼的股价下跌，显然，现在的珍妮弗不仅仅是普通大众眼中的明星，更是投资人眼中的明星人物，这一阵的纷纷传言，已经让前段时间因《OZ》宣布制作，以及童话系列启动等消息，上涨了不少的迪士尼股票被打回了原型，大梦对于自己在集团中日渐上升的地位显然很有自觉，他们的架子也非常足，现在根本就不和罗伯特联系，反而频繁和总裁们餐叙约会，摆明了要罗伯特对此次事件做出表态，不然双方根本就没必要谈了。

    至于迪克，他对罗伯特的重要性就不必多说了，他是迈克尔.艾斯纳时期唯一存续到现在的高层，从一个游乐园司机干起，38年来一步步地晋升到这个位置，在董事会里印象分非常高，和诸多制片人的关系也极为密切，甚至在罗伯特上位的过程中，也给了他不少帮助，所以罗伯特做到主席以后，并未把他给清洗下去——这几年间，艾斯纳时期的旧臣几乎也都是跳槽的跳槽，退休的退休，被离职的被离职，只有他能够继续坐稳CEO的位置，可见双方的关系有多良好——其实，即使双方关系不是那么的和睦，要动这样一员老臣，罗伯特也是顾虑重重，在迪士尼内部的派系中，除了那些只做投资考虑的股东以外，持股甚多的沃尔特.迪士尼家族这股力量，是罗伯特被指定成为CEO的重要支持者，而沃尔特.迪士尼的侄子，也就是直接导致迈克尔.艾斯纳下台的董事会成员罗伊.迪士尼，和迪克就是多年的好友，想要牺牲迪克来安抚珍妮弗，罗伯特还得先问过罗伊的意见。

    也是因此，迪克才显得如此的稳当，至于他的态度，那就更不必说了——迪士尼忽然对《饥饿游戏》提出报价，以及大梦的过激反应，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对罗伯特来说，稍微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各方人物的态度就仿佛是一本打开的书一般清楚：本部并不是真的要和大梦争抢一本小说的版权，即使迪士尼也很需要一部卖座的YA改编系列，迪克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对一个集团的兄弟公司做出这样的事。就像是大梦通过勾三搭四来撂话一样，本部的做法本身就是一种表态了——对于集团这些年来给予大梦的扶植、帮助和提携，迪克感到非常的不满，他需要罗伯特来亲自声明谁是老大，谁才是那个主导者。

    也许在一开始，迪克的诉求只有这些，但在大梦凌厉的反击，以及之后嚣张的表态后，冲突进一步升级，现在迪克就是不求珍妮弗离任也得求珍妮弗离任了——即使双方勉强和解，珍妮弗不走，两间公司还怎么继续合作？别看现在《OZ》的筹备会还在一个接一个的开，可罗伯特怎么会被这种消息蒙蔽？这只不过是双方谁都不想先撕破脸而已，不想惊动外界而已，真的连《OZ》都不拍了，那新闻报道可就不是现在的规模能打住的了，大梦即将和迪士尼分手的消息一传出来，天知道媒体们又会轰动成什么样子，而迪士尼的股价又会跌成什么样……

    一方面是多年合作，关系一直不错的老将，一方面是光环骇人，但总有点让人看不清楚，将信将疑的新星，罗伯特是哪一个都不想放弃，或者说，放弃哪一个都会让他麻烦缠身，而在这件事上，他本人也非常恼火——不论是迪克还是珍妮弗，实在都过于嚣张了，迪克突然挑衅，那一巴掌等于就是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对这个CEO的好感降低了不少，而珍妮弗的回应也没让人高兴到哪去，这个以火箭速度窜起的女孩确实还有些青涩和鲁莽，多少有点暴发户的味道：应对这个冲突，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算让本部拿到了《饥饿游戏》的版权又怎么样？难道在大梦的抗议下，他就没权限把它转移给大梦制作了？

    再度搓了搓脸，罗伯特感到自己的智力和精力都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这个月上演的人事冲突让他有严重的力不从心感：一定有一个办法能够两全其美，同时安抚下两人，或者说他强烈希望自己能想出一个办法可以避免选择，因为不论怎么选择，代价都极为昂贵——踢掉珍妮弗，这个想法只是想想都有一种严重的荒谬感，他相信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竞争对手当晚肯定要开香槟。

    而踢掉迪克？——不，踢掉迪克也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大梦本身是一间正在冉冉升起的明星公司，其主流化的野心一望即知，亦难以遏制，即使没有迪克的反弹，两间公司的冲突也难以避免，而在这样一次公司层次的冲突中，如果罗伯特做了倾向于大梦的决定，这对于本部的人心、士气，甚至是外界的认知，都会是一种导向，使人们形成集团倾向于大梦的印象，这么做的后果实在令人难以预料，甚至能决定到公司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走势——再怎么说，迪士尼影业都是迪士尼起家的基础，历史悠久，承载了这间公司的无形资产，不管迪士尼收购了多少影视公司，其在集团内的地位都不可能凌驾于迪士尼影业之上？皮克斯就安心做动画，漫威安心开发自家资源，做漫改，迪士尼影业的蛋糕不要想着去分，仅仅是因为本部阴了大梦一招，抢了版权，就要踢掉迪克，从情感上来说，董事会的很多成员压根没法接受。更不说大梦不但历史短浅，而且这间公司还并不是完全属于迪士尼，尚有接近一半在两名个人股东手中，从血统上来说，都还不算是迪士尼的嫡系了……

    对罗伯特来说，这个问题的意义无异于‘生存还是死亡’，几乎是从派拉蒙的布拉德.格雷和珍妮弗.杰弗森未婚夫妇共进午餐开始，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应该要做个选择，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环球和大梦开始眉来眼去，华纳疯了一样地派人和大梦接触，鲁伯特.默多克开腔夸奖珍妮弗……他却还未能下定决心——这又让他该怎么去下决心？

    揉着脑袋走出书房，罗伯特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的震动声，便拿出了电话，“Hello？嗯——OK——OK，我知道了……”

    “谁的电话？”威洛从沙发上抬起头看了丈夫一眼，失笑地说道，“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工作上的事，”挂上电话，罗伯特简单地说了一句，但随后又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自己揭开了谜底，“算了，保密也没有意义的——是我聘请的商业侦探，他刚给我打了电话……切萨雷刚才和索尼的迈克尔.林顿一起从马里布一间餐厅里出来，表情看起来都很愉快……”

    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没等妻子说话，罗伯特就岔开了话题，“今早应该有个快递的，你收到了吗？里面应该是一张光碟。”

    “对，”威洛.贝当然也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追问，她站起身拿出光碟，递给了罗伯特，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电影的试播碟吗？你对它好像很在意？”

    “嗯，是大梦今年送去戛纳的唯一一部电影，”罗伯特点了点头，“《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大梦和华纳的合作，为的应该就是它，不过拿到手以后，他们冷藏了半年才来处理，最近才重新剪辑完成，正式开始进行前期宣传，我让他们把送去戛纳的参展版本复刻一份给我，下午的电影时间，我们就看它吧……”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今天稍微晚了点，但总体还算早，哈哈，稍后有双更……

326、两通电话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正当罗伯特和妻子把光碟放进DVD播放机的同时，在法国小城戛纳，这个名字也被不停地念叨着，“这就是大梦今年送来的参展电影吗？”

    “没有送自己的《梦露》，没有送《迈克尔.克莱顿》，珍妮弗的第一次戛纳选择了《贫民窟的百万富翁》——”

    “当然，技术上来说，这还不是她的第一次戛纳，毕竟这只是她买下的一部电影……不过，她肯定非常看好它——你们听说了吗？华纳就是用这部电影换来了和珍妮弗一起注资《Shero》的机会。”

    “是的，之前我和安.李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曾经和我说过这件事，华纳是用这部电影五年内的北美版权买下了注资机会，我还听说大梦事后买下了它的全球发行权，或者干脆是把版权给买断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

    “这就不清楚了，你知道，这一次来的英国同行并不多，也许过几天会有伦敦来的记者，能给我们一些消息。”

    “看过这部电影吗？听说它07年就拍好了，但到现在全球都还没有上映，也许这就是大梦买下了它全球版权的明证，我就是奇怪，这部电影已经制作完成，为什么去年没有发行，而是拖到今年？”

    “也许是害怕形成奥奖竞争。”

    “这部电影有这么牛吗？奥奖竞争？”

    在某一个讨论场合，一位国语中带了浓烈港台腔调的中年男人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导演很有名，但《猜火车》和奥斯卡一点关系也没有，丹尼.博伊尔都不知几中意脏乱的场面，奥斯卡又最不喜欢这个，一听名字，部片就和奥斯卡冇缘嘅！”

    “安，你的意见呢？你在好莱坞做了这么久，有没有和珍妮弗.杰弗森吃过饭？有的话，请来认识认识咯，大家都是同行，都是朋友嘛，她和北京关系那么好，中文说得很溜的！交流上应该都没有障碍。”

    虽然一直以来都在美国发展，但因为题材选择，和中文娱乐圈其实关系很深，老相识不少的李安温文尔雅地摇了摇头，含蓄地笑了笑，“她这一次没来戛纳，只是导演和主演来了做宣传。”

    “是不是？就说人家手里的项目很多的，分分钟上亿啊，杜老板，”一位女士笑了起来，开朗大方地说道，“这部电影都未必有那么好，只是人家现在手里没有合适的项目推过来，戛纳一直对英语电影很冷淡的，又不像是威尼斯，报戛纳有什么了不起？又没奖，报威尼斯的才是重头戏——哎，听说这一次大梦要报什么去威尼斯了没？”

    “还没听说，大梦今年应该是没别的艺术电影了，”港台腔的男人又抱怨了起来，“关系太硬，有她在，香港电影都是拿不到奖的，逃到戛纳，她又跟来！”

    “也是——喂，人家现在都做女英雄了，你们还不跟上？”女演员笑着怂恿了起来，“也给我们开部片拍——”

    杂七杂八地聊了一阵，话题还是回到了《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身上——虽然戛纳还没开幕，但按照这种电影节的惯例，其实大风向早已经出来，而身为评委的女演员也已经剧透了最终结果：虽然入选了主竞赛单元，但《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肯定是没有得奖希望的了，戛纳的血统一向不太青睐英语系影片，在保证公正性的基础上，英语系影片应该是优先度最为靠后的选择，否则电影节势必成为好莱坞影片的天下，实际上这也是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无奈之举，再者，三大电影节的口味比奥斯卡更加艺术，《百万富翁》的题材相对来说都显得过于商业化了，从内容介绍上以及主角的年龄等因素来看，像是一部剑走偏锋的爱情电影。不过，既然是珍妮弗.杰弗森挑中并推出，甚至不惜为此邀请华纳参与她目前最重视的拳头作品《Shero》的电影，这些也是各自地区数一数二精英的人们，还是给了它极大的关注和兴趣，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感——这种期待甚至和导演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也和题材无关，就只是因为它被珍妮弗.杰弗森挑中了而已。

    “不如我们找个家宅了，”女演员索性张罗了起来，“有家庭影院的就可以，我这里有碟的——喂喂，别打我啊，也就是今天才刚拿到手，还没有看！不如大家一起咯！”

    “可以。”

    “可以可以。”

    “我去打电话，我有个朋友，好像就是在这附近有套别墅……”

    对于活泼的电影人来说，晚上10点，夜都还早，虽然第二天就是开幕式，但也组织不了他们换地方续摊的决心，更有人热情地招呼着安.李——这群人中咖位最高，已有一尊奥斯卡傍身的大导演，“反正没事，就一起去了？”

    “其实我看过，”李安却有些犹豫，“这部片做好很久了，有些小国家直接做的DVD发行……”

    他考虑了一下，又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再看一遍也没什么，听说珍妮弗为了参展，重新让剧组在孟买做了一些补拍工作，不知道她会把成品改成什么样子。”

    “哎呀，原来看过！”他稍微露了露底蕴，立刻让一群人惊叹着拍起了马屁，也有人好奇的问，“那电影怎么样？”

    “很出色。”李安没有吝惜自己的夸奖，他默想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句，“拿不了戛纳，但是奥斯卡的口味——珍妮弗去年没发行它是正确的……如果《百万富翁》去年上映的话，有可能《梦露》就拿不了最佳电影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正因为他看过《百万富翁》的原版本，并听说了剧组为了参展补拍镜头，重新修改已经终剪的版本，所以才对福克斯提出的重启《少年派》，引入大梦的提议不置可否——李安承认，自己需要一部欧美主流的出色电影来弥补《绿巨人》的损失，虽然在这部电影之后他推出了《断背山》和《色.戒》，但好莱坞依然对于他在上亿大制作中的表现信心不足，毕竟他唯一的一次尝试失败得有些凄惨。所以他可以理解福克斯想要对他做一些场外指导的心情，他也不反感有个懂行的人来和他讨论电影，对于福克斯给他这个机会，他也心存感激，愿意尽力配合，但这个干涉必须有个度，他不会为了感激更改自己的核心想法，做出自己不想看的电影。所以，即使明知机会宝贵，他也没有点下这个头，而他想要用自己的双眼来判断，到底是参展版本好，还是原版本更好，也许，这能帮助他下定决心……

    人多好办事，更何况这里坐着的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很快的，一行人就坐到了酒吧附近的一间小别墅里，被派回酒店取影碟的助理也赶了过来，在主人的操作下，室内很快幽暗了下来，一只金杯出现在屏幕正中——制作公司的Logo，电影开始了。

    #

    饰演贾马尔的戴夫.帕特尔一句话也没有说，跳下了空荡荡的轨道，紧盯着拉提卡，翻身登上站台，把他们的距离缩短到了极限，在他们幸福的相拥和亲吻之中，片尾曲响了起来，威洛.贝舒了一口气，抽出纸巾擦了擦眼睛。

    “俗气的结尾。”她有些自嘲地说道，“完全是为了市场考虑，然而我还是不能不被感动，流出了廉价的泪水。”

    “是啊，俗气的结尾，”罗伯特当然没有丝毫流泪的冲动，他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妻子，闭上眼回味着之前的情节，过了一会才说道，“以小见大，这是一部横向的《阿甘正传》。”

    身为资深媒体人，威洛又岂是一般的花瓶娇妻？她并没有被罗伯特的思维甩下，而是敏捷地说道，“你说得对，横向的《阿甘正传》，这部影片最出彩的点是结构，精密的三重结构带动了整部电影的建构——舞台上的每个问题引发了贾马尔人生中的一段经历，而贾马尔的人生——”

    “映射的是印度这个国家的种种问题。”罗伯特点了点头，“这个切入点要比《阿甘正传》里的长椅对话自然，也更有戏剧性。”

    “但结尾则不如《阿甘正传》隽永，谈论的也不是美国的国内问题——而且人物塑造上输了一筹，他们毕竟没法把汤姆.汉克斯拉进这部电影里。”威洛犀利地说道，随后又调皮地笑了笑，“但不论如何，这的确是一部典型的奥系杰作，看起来大梦把它押后上档是绝对正确的，和《梦露》比，这部片在题材上太占优势了——真不知道华纳在想些什么，居然会把它换给大梦，做这个决定的人应该马上辞职。”

    “如果《Shero》能复制《加勒比海盗》的票房，那么这么做就是值得的。”罗伯特摇了摇头，“印度题材，大量外语，非白人演员……这部电影的市场潜力有限，华纳做了一个可以理解的决定，如果我是杰夫.罗宾诺夫，我不会后悔，毕竟，这个决定也让他们和大梦……”

    想起他的烦心事，罗伯特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链接了家庭娱乐中心，在硬盘里找到了另一个视频。

    “这是？”威洛有些吃惊，“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文件了吗？为什么我们还要等光碟？”

    “这是原版，参展版在珍妮弗的指导下做了一些改动。”罗伯特沉稳地说道，“我想要看看她都改动了什么地方。”

    “这——”威洛的眉头拧了起来：以罗伯特的身份，几乎说是日理万机都不夸张，看一部电影还可以说是放松，而同一部电影看两遍？这种事由他来做，似乎有点太自低身份了。

    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丈夫的表情，想到近来的流言蜚语，威洛又咽下了口中的话语，她站起身来，给丈夫留出了足够的思考空间，“那么，我就不叫你吃晚饭了……”

    #

    “唔……”

    当画面再度转黑，片尾音乐开始播放时，宽敞的客厅里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最终，还是香港导演打破了沉默，用港味的普通话略带尴尬地承认，“这个和《猜火车》是有不同……”

    “结构上来讲，无懈可击。”从电影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女演员摇了摇头，轻声而诧异地说道，“这部片是得奖片的味道啊……”

    没有人反对她的说法，虽然香港导演也有片参展这一次的戛纳，但他也对女演员的话毫无意见，“整部片从头到尾，有一种完满的感觉，线索的那种交织，还有丹尼的镜头，都几犀利嚄！最难得是到结尾都非常有力，整个收束住，非常饱满多汁，尤其是哥哥的演员，枪战那场戏真的好出彩的——安，你看到怎么样？原版是不是更精彩？”

    “……这一版更好，”李安罕见地沉默了很久，几乎让人以为他打算失礼地无视这个问题了，这才盯着屏幕，轻声地说，“和这个版本比，原版的结尾就有些草率了，后半段乏力……这一版应该是多加了一些镜头，解决了这个问题。”

    “后半段乏力？”大家的兴趣都被引出来了，“这怎么讲？”

    “丹尼.博伊尔非常擅长拍脏乱的场面，用一种震撼性，但是非常有真实感的手法去呈现冲击性的镜头，唤起你对电影内容的强烈关注，”李安整理了一下思绪，断断续续地说道，“他拍演播厅那种印度特有的庸俗美也还可以，注意到他的镜头，演播厅里的那种豪华是很俗气，很有印度特色的——但是他不会拍，或者说他没那么爱拍最后线索收束时的一些爱情和冲突戏码，所以后半段的苍白无力是原版一个突出的缺点，尤其是拉提卡往回奔跑去接电话的那场戏，演员和场景、镜头都不到位，和前半部水准差得太多，手法过分粗暴，完全商业化了，你可以看得出来，丹尼的情绪在这时候是急躁的……在这样的几个关键点上，参展版都做了更改，有的是多剪了镜头，有的是做了重拍和补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具体差别在哪里，还要再研究，不过……”

    他微带震撼地摇了摇头，低声地说道，“如果这一切都出自珍妮弗的指点，那她就真是，真是……”

    说到这里，他仿佛忽然下了什么决定，站起身匆匆地说道，“抱歉，不过我有一个紧急的电话要打——”

    他又瞥了屏幕一眼，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一边走一边寻找着手机，甚至连一刻也无法等下去了：确实，珍妮弗指导丹尼做了一些改动，而成名已久的丹尼，在被这个小丫头使唤的时候，也许就和他在思考着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一样苦涩，不管对方正确与否，这种被后进指点的感觉依然是复杂的。

    然而——然而只要电影的质量能有提升，只要这能做出一部更好的电影——

    按下了拨号键，他把手机放到了耳边，默默地想着：毕竟，到最后，最重要的还是电影——

    #

    巧合的是，当李安按下键盘的同时，跨越千万里，远隔重洋，在地球的另一边，罗伯特.艾格，这位好莱坞权力榜上名列前茅的人物也刚结束了自己的第二次观影，他在室内来回地走动着，步伐之大，速度之快可说是非常罕见，拧紧的眉头暗示了他为难的心情——他仿佛在思考着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难题，并不知该何去何从，下什么决定。

    “罗伊……股权……漫威……”

    时不时的，他会念叨几句旁人难以理解的单词或短句，手指屈张，仿佛在心算着什么，这样焦躁的踱步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他猛地一跺脚，一下刹住了自己的步伐。

    “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低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罗伯特深吸一口气，所有的犹豫、纠结在这一口气中都被驱散，但惯常的温和有礼并未回到脸上，他板着脸拿起话筒，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似的，恶狠狠地按下了拨号键，闭上眼深长地呼吸着，等待着对方的接听。

    “Hello？”很快的，彩铃中断，一道镇定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的那头，“鲍勃？”

    “你还想不想在这个行当混了？”罗伯特立刻释放了他读条已久的大招，他的咆哮声在书房中来回震荡，几乎激起了一阵可见的风暴。“告诉我，这个CEO，你还想不想干了？——理查德.W.库克！”2迪克.库克是真人，罗伊.迪士尼也是，也的确是罗伊直接把迈克尔赶出迪士尼的，别的当然均为虚构。

    3李安去戛纳是因为有片入围了，《制造伍德斯托克》，这部片知名度较低，

    4关于福克斯和李安的创作分歧是采访里李安自己说的，福克斯想把少年派做成彻头彻尾的商业娱乐片，李安不同意——

    更新了~~~~~~~

    这两章一直查资料……花了好多时间

327、两个杰夫

    “珍妮弗.杰弗森投资眼光再发威？年尾奥斯卡多添生力军？”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戛纳爆冷，欧洲首秀令电影记者、普通观众好评如潮”

    “《百万富翁》命运多舛，如男主角贾马尔一样，在上映前历经坎坷，终于征服观众”

    “导演丹尼.博伊尔接受采访，对戛纳金棕榈‘没有奢望，电影能参展就是胜利’”

    “《代号Shero》制作进度缓慢，《百万富翁》却已经大放异彩，华纳现在后悔了吗？”

    “欧洲影评界盛赞《百万富翁》，‘这部影片是一部你无法错过的电影，它不但具有艺术价值，而且具有极高的社会价值’”

    “印度之殇，《百万富翁》在孟买掀起热潮，孟买贫民窟引发关注”

    “极限条件下的生存之路，《百万富翁》或许能改变更多人的命运，制作公司高层受访，讲述电影制作背后的故事”

    “如果说今年的戛纳有什么有趣事件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一部本来默默无闻的电影忽然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对象，这个消息的含金量要比金棕榈的归属更大得多，在戛纳召开以前，我们已经可以通过许多途径意识到参赛电影的分量，而除了送展者，大梦的CEO，五项奥斯卡得主珍妮弗.杰弗森以外，没有人意识到《百万富翁》将激起一番怎样的惊涛骇浪，这一切本身就像是一部电影，从这个故事被原作者维卡斯.史瓦卢普创作出来开始，到它成为电影，在戛纳上映引发了影评人和民众的自发关注，《百万富翁》走过了一段奇妙的旅程，这个旅程充斥着汗水、心酸与仿若命运一般离奇的巧合。一个印度作家的作品，被英国剧本作家看上，并被改编成了剧本？这首先就需要极大的机缘，而更大的巧合发生在之后：丹尼.博伊尔并非被人推荐阅读剧本，恰恰相反，这个已经非常成功，终日被剧本包围的导演居然一时兴起地主动索要剧本观看——仅仅是听说了有人在用《如何成为百万富翁》这个节目的创意在写作剧本，就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而他翻阅了一遍剧本以后，就毅然下了决定：对印度几乎毫无了解的导演将带领剧组前往孟买，在贫民窟中寻找富有天赋的小演员，拍摄一部以孟买为场景，印度裔为全部主要角色的英国电影。

    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能够获得资金支持，在业内被视为不可思议之举，毕竟从市场的反应来看，《艺伎回忆录》的票房已经足够说明，即使是名导加大制作，也不能征服英语圈观众们的心，但塞拉多电影和Film4愿意为这部电影承担风险，而华纳独立作为投资商之一，也拿下了五年内的北美版权。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最大的波折发生在它已经拍竣之后，由于主要版权持有人华纳独立的倒闭，原本打算作为独立艺术片发行的《百万富翁》前途未卜，华纳一度将它放入了待出售片库之中，但随后又改变主意将它撤下，有传闻说华纳准备将它直接发行DVD，取消上映计划，而原本准备由北美统筹，各地区的上映计划也因此被搁浅。《百万富翁》似乎将要永远沉眠下去，但就在此时，最大的，也是最终的转机出现了。

    正在为新片寻求资金和技术支持的珍妮弗.杰弗森，一个货真价实的百万富翁——或者该说是亿万富翁，在身边如云的追求者中相中了华纳，她备受期待的未定名新片（暂名《代号Shero》）拥有无数潜在的投资商，而华纳送给珍妮弗的见面礼，就是《百万富翁》的版权——用这个项目折现，以及足足1亿的现金，华纳成为了《代号Shero》的合作伙伴，而珍妮弗并不打算将《百万富翁》草率发行，慧眼识珠的她为这部电影后期吃紧的预算做了调整，重拍了一部分镜头，并将它重新包装，送到戛纳参展，定档今年12月上映，做主流商业发行，很显然，大梦准备将这部电影当作今年奥斯卡颁奖季的主打，填充珍妮弗今年没有艺术片上映的空白。她的信心曾惹来非议，但这位意志坚定的奇才丝毫不以为所动，《百万富翁》就像是男主角贾马尔一样，在无数个巧合之后，仿若命运安排地，终于被送上了戛纳的舞台，让孟买贫民窟里的万千潦倒民众，戛纳放映厅外衣冠楚楚的影评人一起，为它欢呼雀跃。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而它的旅程，现在也的确才刚刚开始……”

    “一部电影，当它在华纳独立手里时，即使是最老辣的影评人也不会对此多加注意，只会将其当作小众独立影片对待，在预算中它的首周票房不会超过二百万，然而，但它被大梦买下，落入珍妮弗.杰弗森这个货真价实的明星制作人手中以后，事情立刻变得大有不同，这部电影成为了全球影评人观影期待列表有名的作品，一旦在戛纳露面，立刻博得了一片赞誉之声。当它被珍妮弗买下以后，这部电影变得不一样了吗？它脱胎换骨了吗？曾被华纳独立否决的因素全都消失不见了吗？显然事实并非如此，这也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那就是名人的光环效应，以及二八定律：不论主观意愿，80%的资源都会流向20%的顶层手中，甚至余下的80%还会不自觉地促成此事的发生，就像是《百万富翁》因得到珍妮弗的青睐而鱼跃龙门一样，这关系到了人类最本能的模仿崇拜心理，从古到今，它主宰了所有看似荒谬的社会流行，是人类这一种属所特有的有趣现象之一……”

    如果说《与梦露的一周》是一部在制作期间就饱受期待，但却很少有人对它持看好态度的怀疑之作、打脸之作的话，那么《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就是在此前根本无人关心，一直到戛纳才大放异彩，展现出自己应有价值的蛰伏之作，在此前，除了一些对业界动态非常关注，知道不少内.幕消息，能从华纳和大梦的合作细节里推出始末的同行以外，媒体对这部电影根本谈不上任何关注，因为它虽然是大梦推出，但和珍妮弗.杰弗森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像是大梦之前做的艺术电影一样，媒体不会因为这是大梦出品就对它多么的特别——在供需关系上，他们需要珍妮弗来带动销量和点击，而一般的电影则需要媒体来博取关注，所以这里的姿态问题要搞清楚，在没接到PR电话之前，媒体是不会表示出特别热衷的态度的。

    既然没有关注，没有唱衰，也就无所谓打脸不打脸，媒体、影评人对《百万富翁》的态度是相当热情且好奇的，在戛纳电影周时陆续收到了试映会邀请的影评人们，在大梦组织的第一场北美试映会之后，都是给出了极其正面的评价。

    《纽约邮报》夸奖《百万富翁》“满分尚且不足够，这部电影活泼、有趣，娱乐性极强的同时讲述了一个严肃而悲伤的故事，是丹尼.博伊尔的杰作”，《芝加哥太阳报》的理查德.罗佩和罗杰.艾伯特也给出了两个大拇指，“这部电影让人心痛的，严肃的浪漫在叙述的力量下爆发而出，现在全世界都在谈论这部电影，这是有理由的，丹尼.博伊尔的能量在此完全喷发而出，令人心醉神迷”。

    《时代周刊》、《今日美国》、《洛杉矶邮报》、《好莱坞报道者》、《综艺》……在大梦的邀请之下，整个五月份，这些知名杂志陆续都刊发了《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的盛赞，而在《百万富翁》的老家英国伦敦，那就更不必多说了，更是引发了热烈的赞扬和讨论，搭乘着戛纳电影节这个平台，《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有一个非常高的□□，一开始就引起了各国媒体的关注和讨论，而且由于题材的深刻性，它引发的关注也不仅仅是电影层面，而是以此为契机，向外界展现，或者说是揭露了印度这个普遍被认为文明程度还算不错（起码实现了民主）的国家令人震惊的**一面。——就在孟买这个国际性大都市的市区内，还有这么一座蛮荒之地，人在其中几乎没有最基本的尊严可言，当然也没有任何希望，这是体制的问题？种姓的问题？还是印度劣根性的问题？或者是历史的遗留问题？

    因为这部电影，一夕之间，和印度有关的诸多话题在国际社会上成为了热点，也引发了印度政府的尴尬，以及孟买贫民窟的巨大反响：即使在短期内看来，这部电影什么也没有改变，但即使只是知道这部电影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关注，依然令贫民窟人民感受到了久违的希望，让他们感知到了在国境线以外，在遥远的地球另一边，依然有人会为他们的遭遇和困境而动容、而关心，而仅仅是这份关注，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是难能可贵的能量来源了……

    虽然还没上映，但以《百万富翁》现在的热度来说，电影本身肯定是不会亏本的，大梦本身拿到这五年版权是免费的，之后又买下了全球多个地区的版权，花费也是微乎其微，如今哪怕只是转卖版权，都能大赚一笔，更别提年底上映时的票房了——基于现在的热度，只要片方稍懂炒作手法，都能一直把热潮延续到年底，到时配合颁奖季必然的提名声势，票房还能差得了吗？

    当感慨着大梦又一次挖掘了一部优质资源，羡慕着珍妮弗.杰弗森的挑片眼光和她的幸运的同时，人们也免不得幸灾乐祸地把眼神投向了在这种故事中用来衬托主角英明神武的那个大户——在《百万富翁》露出大爆之相的现在，有眼无珠，导致走宝的华纳后悔了吗？

    #

    “干得不错。”

    正当外界纷纷猜疑一手推动此事的杰夫.罗宾诺夫会否在华纳的内斗中落入下风时，在时代华纳洛杉矶办公大厦的办公室里，他却正是通过视频对话，接受着远在纽约的时代华纳娱乐总裁杰夫.毕格森——同样也是一个杰夫的褒奖，这位心思深沉、面容清瘦的中年男人，罕见地直接对集团的具体事务性工作表了态，“不要把媒体的评论放在心上，《百万富翁》能取得好消息，我们应该高兴，这恰恰证明了结束华纳独立是个正确的想法——一部能在主流电影节上取得好成绩，明显该做商业发行的电影，当时预计只做小规模艺术院线发行，这说明华纳独立已经不可救药了，他们缺乏了一间制片公司最核心的能力：挑电影的眼光。大梦能在几年间扩张到这个地步，真正的关键点就在于挑片眼光和他们的执行力，这是一个很正面也很直接的例子。”

    稍微歇了一口气，他又说道，“不过，之后本部打算将它直接发行DVD的想法，也说明这并不是华纳独立的问题，而是整个集团的普遍缺陷，这让我对你的提案产生了更浓烈的兴趣——从这个角度想，《百万富翁》损失的利润微不足道，它能大爆，反而让我对你的提案多了信心，并且借由《Shero》和大梦扯上关系，开始交流才是真正的重点——这的确是一步好棋，你想到了所有人前面，跳出了盒子，做得好，杰夫，这是我希望在高级管理人员身上看到的一种素质。”

    即使杰夫.罗宾诺夫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依然忍不住喜形于色：不得不承认，即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但也知道，集团内部肯定少不了人利用这一点给上司递话，攻讦他的能力和决定，发觉杰夫.毕格森和他想到了一块，这不但让他感到极为幸运，而且也激发了他受到赏识的知己之情。——的确，《百万富翁》虽然风评极佳，但票房很难预料，以它的投资来说，最多也就是几亿的收益，而且在华纳手上能做出几亿蛋糕的可能性不大，既然如此，妒忌大梦、后悔这个决定那就完全没必要了，当时接到大梦的报价以后，华纳也是审视过这几部电影，评估过他们的价值，会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就是有准备承担某一部片大爆的结果的。

    如果《Shero》的票房表现正常的话，华纳收回这个数目的利润甚至更多，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既然如此那就并不存在亏本，恰恰相反，《百万富翁》可能赚到的2亿利润，带来了《Shero》影视渠道能回收的3亿甚至是4亿，还有珍妮弗.杰弗森的好感，如毕格森所说的，一条交流的渠道，这笔生意依然是大赚特赚。毕竟说白了，没有这个见面礼，珍妮弗为什么要搭理华纳？她要拍片，迪士尼难道会舍不得出钱？所以，《百万富翁》大爆，华纳和他罗宾诺夫是最开心的，这说明他们当时针对珍妮弗的投资很有眼光，对方就是有独门绝招，这也让毕格森直接就对之前罗宾诺夫提出的吸纳方案更加心动了，两个人才会在这里坐下来商量如何撬掉迪士尼的墙角，把在迪士尼待得似乎已经有那么一丝不舒服的珍妮弗给吸引到华纳来。

    “本部在之前的交锋中表现得礼貌又克制，这很好，我们必须要让珍妮弗感觉到华纳的友好，不像是迪士尼，居然会出现这么荒谬的内部竞争。”毕格森沉思着提出了自己的思路，“还有我一直强调的效率，这是创业者最看重的东西，大梦和本部的交流最好是在T日给出结果，最慢也不要超过T+3——”

    注意到了罗宾诺夫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归我来协调，我会对大梦开出绿灯，她的事务必须排行第一优先——如果她成功加入华纳以后也是如此，必须营造出优势，否则我们没法吸引她到这里来。”

    “那关于我提出的版权一体化，您怎么看？”罗宾诺夫问，“艺术片归他们单独制作，商业片由华纳出品，但还是由他们来主导，华纳这边不参与，一切可以落入纸面，甚至版权可以由到时候的子公司占有，母公司的这一块财务也独立核算，保证他们拿到的不比在迪士尼时少。”

    “可以，细节可以再商量，但具体精神是让珍妮弗和她的未婚夫——他们两人到底谁是核心人物？——在华纳感到更多的便利和舒适，有更多的空间施展才华。”毕格森毫不犹豫地说。“但这件事不必操之过急，在之前你可以释放一些善意的信号，但在《代号Shero》的票房出来以前，不要给出明确承诺。”

    这部电影是大梦主导的第一部原创大制作，毕格森这是要进一步地试探一下大梦的极限——罗宾诺夫点了点头，“关于这件事有很多说法，不过，谁是真正的核心无关紧要，反正现在他们都是一体——当然，我会亲自跟进这个项目的，你可以放心，杰夫，目前剧组已经初步搭建完成了，演员也基本确定了下来，6月份应该就可以开拍。最早10月份，我们就可以初步看到无特效的成品，明年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前期宣传，预计是10年暑假的档期，只需要等待一年，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对大梦表态了。”

    虽然在《Shero》成功后挖角，开出的筹码只会更高，但两个杰夫对于这一点都没有太大的疑义，按照罗宾诺夫的提案，引入珍妮弗对于华纳来说也是大事，整个公司的生态都可能会因此改变。所以这不是成本的问题，而是脸面的问题，如果把珍妮弗挖来公司之后，《Shero》惨败，那么两人都承担不起这么做的内斗成本。

    “一年……”毕格森弹了弹舌头，多少露出了一些遗憾的神态，“对于包袱不那么沉重的公司来说，一年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开价了……”

    他叹了口气，但还是没有修改计划的意思，而是退而求其次地确定起了珍妮弗现在的状态，“——他们和迪士尼的关系是否有所缓和？我了解鲍勃，他绝不可能坐而待毙，放走这只金母鸡，难道他没有主动修补迪士尼和大梦的关系吗？”

    “今晚鲍勃就举办了一个派对，”罗宾诺夫苦笑了一下，“迪克和珍妮弗都会去，这么看的话，至少表面上来说，他们应该已经没事了，否则，鲍勃也不会放心让他们两个共处一室。”

    “看起来这是个和解派对？”毕格森扬了扬眉毛，显然多添了几分心事，他惆怅地叹了口气，“这些属于计划外的因素，不需要再考虑了，目前我们还是专注做好《Shero》，记住，关键是效率，一定要让大梦感受到华纳的效率，不管外界有什么传闻，人都还是更相信自己体验到的东西……”今晚有双更（说废话），大家晚点来看

    PS我明天起，又要（喜闻乐见）地出门在外了，大概一周的时间，期间尽量保证更新，而且时间应该会早一些（都是白天有空），不过如果有事的话也可能请假，如果请假的话，我会在微博和大家说的~muamua！

328、当面打脸

    “珍妮弗毕竟才28岁，”旋上了酒瓶盖，罗伯特把一杯威士忌递给了迪克.库克，老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这是大影星的共同点，成功来得太年轻了，他们往往学不会谦逊，所以——迪克，我想我的意思已经不需要多说了吧？一会儿在派对上，如果珍妮弗对你并不是那么的客气的话——”

    “那我只会在心底暗暗高兴。”肤色红润，一头白发的迪克.库克微笑地说道，从他的外表来看，丝毫见不到对罗伯特这个决定的怨气，“能把怒火发泄出来，这是一件好事，证明我们还是能说心底话的自家人。”

    虽然他表现得很善解人意，但罗伯特却对他的态度存了几丝忧虑：他对迪克使出的是‘亲密喝骂’这一招，通过直言不讳的呵斥来打消迪克的气焰，随后又用推心置腹的言语来安抚迪克的情绪，让他感受到自己对他和本部在情感上的亲密，以及在当前形式下必须安抚珍妮弗的无奈。本部永远都会是迪士尼在电影业务里的重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在珍妮弗声势非常高涨的现在，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首先选择珍妮弗，而迫使迪克做出让步。

    不论是从事理还是从形势来看，罗伯特的选择都可以说是有理有据，并没有太多的个人情绪在内，毕竟，除非迪克装傻，否则他也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饥饿游戏》做出报价。而按照他对迪克的理解，他需要的无非也是自己关于本部地位的保证，毕竟迪克已经在这间公司里工作了38年，他对于本部的感情，甚至是罗伯特自己都很难比拟的——虽然艰难，但他还是不得不选择两全之路，而，虽然迪克最终还是给珍妮弗打去了道歉和解释的电话——赶在戛纳之前，谢天谢地，如果在《百万富翁》戛纳受到好评之后再打过这个电话，那么自己的嘴脸就有些太难看了——但，他的反应也有些让罗伯特捉摸不透的地方，。

    这么多年的合作，不是没有龃龉，罗伯特还没有当上总裁的时候也和迪克发生过摩擦甚至是争吵，按照罗伯特以往的经验，以及他对迪克的了解，这是个脾气和蔼的好人，但也有自己的坚持，当他脾气上来的时候，可不会管电话那头的是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该骂脏话还是照骂不误，但这一次，迪克的反应太过于……平和了，这多少让他怀疑迪克的诚意，他甚至没有倾吐多少关于本部不被重视的不满，而是在肯定了他的态度以后，迅速地表示了自己的合作态度——你不是问我想不想继续干下去吗？好，那我道歉，这件事是我没考虑好，你要我给珍妮弗打电话，我就打。

    按理说，罗伯特想要的承诺都拿到手了，他应该感到舒心才对，但正是迪克这反常的合作，让他担心自己的这位老朋友是不是钻进了牛角尖，反而在酝酿着什么极端的举动。而这也让他更加暗自警醒，一甩之前的回避态度，主动筹办了今晚的派对，遍邀名流，为的既是在好莱坞跟前展示迪士尼和睦的内部关系，平息一些流言，也是为了进一步观察迪克对珍妮弗的态度，如果迪克依然不能让他释疑的话……

    特意邀迪克早点过来，两人谈谈心，这是罗伯特做出的最后努力了，当然，这也有点做给珍妮弗看的意思，罗伯特心里对她肯定也是有些不满的：迪克都已经道歉了，大梦却依然没有叫停合作的意思，似乎俨然是尝到了处处留情的甜头，有点无法无天的感觉了。——如果说在今年以前，他还会担心珍妮弗没那么精明，无法解读出他的意思，那么现在他绝不会这样低估这个小姑娘了，和迪克一起出面迎宾，就是为了再次强调罗伯特的态度，也是暗示珍妮弗，在之后的合作里，大梦需要表示出对迪士尼本部的尊重，不论如何，本部和他的关系是最为紧密，无可动摇的。

    当然，与此同时——

    “罗伊。”当迪士尼的重要股东兼董事，白发苍苍、大腹便便的罗伊.迪士尼走进大厅时，本来倚在角落里闲聊的迪克和罗伯特都站起身热情地迎了上去，“就知道你会早到。”

    “你的派对我当然早到，”罗伊笑呵呵地说道，和两个总裁都拥抱问候了一下，“迪克，好家伙，你看上去比几个月以前还精神——”

    在短暂的寒暄之后，客人们陆续到来，罗伯特不得不一次次离开去招呼问好，当他再度回到罗伊身边时，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了，场地内也热闹了起来，迪克亦被新来的老朋友叫走。暂时落单的罗伊和罗伯特碰了碰杯，虽然依然保持笑呵呵的表情，但语调却是出人意料的严肃，“迪克的情绪怎么样？”

    “还需要观察。”罗伯特喝了一口威士忌，“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我会为你留意的。”罗伊扫了远处的迪克一眼，冷静自若地说道，“确实，这次见面提醒了我，迪克看起来已经有些太老了——说实话，人老了就会糊涂，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必须从年轻人里选拔人才的原因，不幸的是，迪克要比我们预想的老得更快一些。”

    ——与此同时，罗伯特也取得了罗伊的支持，足以做出他想要做的任何决定，如果迪克被证明还没有死心，还想要继续排挤大梦的话，罗伯特将因此采取最后手段：在做出决定之前，也许他会权衡很多，听取各方意见，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就不会动摇，倘若迪克不能配合，那也就只能让他滚蛋。——迪克走不走，甚至于都不能取决于他自己的表现，这只是一方面的可能而已，另一方面，还得看珍妮弗的表现，如果珍妮弗对迪克特别不能释怀的话，那么为了平息她的怒火，即使这么做会让他很不开心，但罗伯特依然会选择炒掉迪克，让珍妮弗的满意升回高点。至于之后，等到大梦对于迪士尼不是那么重要了的时候，该怎么调.教她，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如果不是今年的乐园和周边营收下降得太厉害，我们真的需要大梦……”本来还想再表达一下对于可能炒掉迪克的不舍，让罗伊知道自己并非翻脸无情、毫不念旧，但看到门口出现的一抹丽影以后，罗伯特很快吞下了自己的话，他微笑着说道，“啊，我们的女主角来了。”

    “鲍勃——”

    “珍、切萨。”罗伯特拥抱了一下珍妮弗，和切萨雷握了握手，“你今晚真美，亲爱的，看来爱情的滋润让你容光焕发。”

    的确，珍妮弗今晚的打扮可谓是雍容华贵，虽然她只穿了一袭简单的红裙，但佩戴的一套闪亮钻饰依然有Overdress的嫌疑，妆容十分白皙，选用了大红唇彩，把金发束成发髻的她，看起来特别的有侵略性，虽然她笑容可掬地和罗伯特拥抱问好，但依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迫感。——在他的感觉里，珍妮弗今晚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的好，简单地说，她并不是求和示好来的，心里恐怕还压着火气呢……

    当然，珍妮弗毕竟是个演员，她还是能维持住基本仪态的，对于基本猜到这段婚姻内情的罗伯特所发出的打趣，她也回了一个俏皮的微笑，挽住了切萨雷的胳膊，炫耀地说道，“是的，我们已经完全沉浸在爱情的海洋里了——”

    她又转过头，对于切萨雷戏谑地说道，“忍一忍，别把我马上甩开，亲爱的，这里还有陌生人在。”

    切萨雷翻了个白眼，微微地摇了摇头，而罗伯特真心愉快地笑了起来——这个Insidejoke让他感到双方的关系相当亲近，甚至——对自己他可以承认，也让他感受到了更多安全感。

    “来，过来为你自己点杯酒——罗伊在那儿，我带你们去打个招呼——”罗伯特拍了拍切萨雷的肩膀，揽着这对情侣走进了场地中间，“对了，真遗憾维吉利亚今晚不能来，听说艾登病了，希望他没事儿……”

    “罗伊——”

    “噢，珍妮弗，今晚你真美得惊人——”

    这样的商业派对其实相当乏味，这种毫无意义的寒暄和互相恭维占据了很大的比重，然而，它也的确能链接股东和管理层之间的感情，像是罗伊.迪士尼，他和珍妮弗就是在这样的场合被互相引见并熟悉起来的，这些看似无聊的话家常，在某些时候也许就会影响到某个重要的决策，让谁多出一线生机，让谁得到足以改变一生的大机会，所以虽然所有人都明知这样的应酬场面相当无趣，但也都在努力地完成着这项既定的工作，尤其是珍妮弗这一对，如果说几年前，在这样的场合他们还需要去主动和宾客们找话题、套近乎的话，现在场面已经是截然相反了，无形间，珍妮弗已经成了人群的中心，过来寒暄的客人中也不乏白发苍苍的大人物——来自华尔街的投资贵客，在国会山出入的政要人物，甚至是现在在别家公司供职的高管，都是自觉地以珍妮弗为核心寻找着话题，而《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也成了今天的关键词：对于大梦又一次仿佛奇迹一般的掘金行动，每个人都想要听听当事人的说法。

    “从看到片名开始，我确实就对这部电影充满了兴趣，”珍妮弗也欣然地侃侃而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会是一部很不错的电影，在看过碟片以后，我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它有价值，而我也知道该怎么发挥它的价值，这一切完全都是一种直觉，说实话，我觉得自己的确很幸运，最终我还是得到了它的版权——如果最后华纳决定保留它的话，那我想我会陷入空前的为难境地里：站在商业对手的角度来说，当然我不该提醒华纳，‘嘿，你们还有一部非常棒的电影’，但如果从这部电影的社会意义来说的话——”

    “你说得对，如果说它改变了孟买贫民窟的命运，我也不会诧异的。”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小圈的人群中，有人点头赞赏地说道，“推广这部电影带来的好处并不仅仅是利润，而是真实的影响力，我们在做的事能把世界往好的方向改变，这正是我们这些在好莱坞工作的人所梦寐以求的。”

    在一片低喃的赞同声中，罗伯特也不禁露出笑容，感到一阵得意——《百万富翁》的成功也证明了他对电影的触觉依然敏锐，再没有什么事实能比这件事更让一个娱乐集团的CEO更加高兴了。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了唇边，因为——一如既往的，在这样的派对中，总是有人跃跃欲试，想要给业界的八卦多添上一些佐料的。

    “而你也一直都非常幸运，不是吗？”说话的是克里斯提.斯图特，威洛的一个同事，罗伯特一向不那么的喜欢他，但现在他对此人的憎恶已经上升到了新的高峰——他自以为幽默，仿佛无意地对珍妮弗眨了眨眼睛，“你想要的东西好像最终总是能成为你的囊中物，尤其是电影——特别是电影。”

    虽然语言相当隐晦，甚至没有点出关键词，但对于罗伯特的宾客们来说，这样的暗示已经完全足够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顿时从唇角流泻，隐含对话的眼神被频繁交换，站在不远处，正准备上前打招呼的迪克忽然间变得非常显眼：毫无疑问，克里斯提和迪克之间恐怕存有旧怨，或者他就是个特别不厚道的热闹爱好者，总之，在他蓄意制造的情境之下，迪克和珍妮弗本来可以过度得毫无痕迹的首次会面立刻多了一层尴尬的色彩——这也让非常希望此事就此落幕的罗伯特格外恼火。

    好在珍妮弗一直都很善解人意，在这方面足够让人信任……

    他心不在焉的思绪，在珍妮弗扬起嘴唇，露出微笑时忽然中断，罗伯特吃惊地瞪着珍妮弗，几乎不敢想象她会在这个时候露出这样的笑——这种得意的、胜利的、高傲的笑容——

    “噢，我该说什么好呢？”珍妮弗高高地扬起了下巴，指向性非常明显地瞥了迪克一眼，声音轻盈，又满是笑意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好像就是这样的幸运，说真的，不知怎么回事——我想要的东西，都一定会是我的，不管有再多人的争抢……”

    她拖长了声音，制造出一个戏剧性的停顿，然后笑容扩大，“它最终都一定会属于我，就像这一切完全是命运的安排，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不论他们多想？”克里斯提窃笑着问道。

    “噢，当然，不论他们多想。”珍妮弗直盯着迪克，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语气愉快地说，“God，有时候你真的很难想像，他们到底有多想——为了得到它，他们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低笑，威洛走上前，微笑着和迪克说起了什么，仿佛有什么需要他的帮忙，机智地把他带离现场，挽救了气氛。切萨雷开口说了什么，明显意在救场，但罗伯特并不注意这些，他震惊地，几乎是失望地盯着珍妮弗直瞧，第一次对这个奇迹女孩产生了怒火：不论怎么说，今晚的珍妮弗都有些太过分了。

    轻微的悔意，也是首次掠过了罗伯特心间：选择压制迪克，扶植珍妮弗，会不会使得大梦气焰更高，总有一天脱离控制，反过来伤到他这只执鞭的手？

    如此桀骜不驯的大梦，是否真的需要遏制一下了？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久等了！

329、夜色温柔（上）

    为什么越是在社会阶级上层，就越容易出现反常识，甚至是反人性的潜规则？也许是因为人和人的区别并没有这么大，没有这些辅助因素筛选，人们无法把进入上层阶级的经营人选限制在一个合理的数目——所以真正合格的社会精英，他必须是能够委屈自己的本性，甚至是改造自己的本性来适应这样的潜规则，而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在需要的时候表现出需要的情绪，诸如‘一个真正的绅士和淑女永远不会和人争吵’这种规条，不是因为这种人真的连动物的争斗本能都没有了，而是他们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即使表现，也相当地委婉曲折。

    而对于这种场合来说，虽然不论是珍妮还是克里斯提都没有指名道姓，她的话也无异于公然的指责和争吵，可以说是落入下乘，让在场的观众们看了一场免费的笑话，同时也是对主人以及迪克本身的不尊重：如果矛盾没有解决，她可以不来这个派对，既然来了，那么所有人都预期她和迪克献上一出亲热的表演。珍妮不会天真到以为所有失笑的宾客都是喜欢她而讨厌迪克，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既不喜欢迪克，同时也对她的失礼以及罗伯特的尴尬感到好笑，当然，并不会有人过分诧异——毕竟在好莱坞，阶级的分界不是那么的明显，有不少古怪的家伙凭借着自己的艺术才华青云直上，这些高层们也早就习惯了和这些失控、怪异的家伙打交道，而她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幸运的大明星形象，既然如此，粗野、失礼的表现当然是可以理解的，甚至还能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珍妮弗.杰弗森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完美，起码在此时此刻，她的表现就相当的幼稚、轻浮，也许，她现在的成功，不过是因为她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幸运儿而已。

    当然了，内心深处的想法，并不影响他们继续捧着自己，甚至有些人的热情还会更加高涨，毕竟一个狼的强势大明星，可不如一个混乱的，被成功冲昏头脑的影后那么有利可图，不论是什么利益，只要她能够被忽悠住，这些人自然是有办法把它从她身上榨出来的。

    至于迪克和罗伯特的想法……

    悄悄地瞥了罗伯特的方向一眼，毫不意外地发现了笑容中的勉强与尴尬，珍妮知道，这个多年来一直和自己关系亲密，合作也谈不上多不愉快的CEO，现在已经对自己生出了真切的恼怒之情，而自己也不能不把他的怒火认真对待——要知道，虽然大梦靠着心狠手辣，建筑了一定的名声，即使缺少迪士尼的庇护，也未必有人会对他们出手，但对于深知内情的罗伯特来说，想要对大梦不利的话，他能使用的手段依然还是有很多的。

    不过，就算如此……即使明知一个合格的上层精英是不应该享受这种‘符合本性’的行为，而应该以压抑本性为荣，但珍妮依然忍不住为刚才的讽刺感到了一阵低级的爽快感和兴奋感，这让她感到有些惭愧和窃喜，就像是看真人秀和吃冰淇淋一样，这种对当面打脸的喜好，估计是她这辈子也甩不掉的GuiltyPleasure了，当这一轮话题结束，人群散开的时候，她和切萨雷走去拿饮料的路上，她轻声地说道，“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不过刚才的感觉——确实非常的好，我真怕我从此就迷恋上这种感觉，把所有的冲突都这样解决了。”

    “那我们的敌人肯定会非常开心。”切萨雷淡然自若地说道，他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刚才迪克的尴尬而有所愉快——这也不令人意外，因为切萨雷就是自制的代名词，他肯定是把上流社会的这一套潜规则贯彻到了极致，对他来说，真正的报复应该是让迪克失去CEO的职位，而不是一次公开场合的难堪——珍妮忍不住暗暗汗颜，再次提醒自己向切萨雷学习：人家那才叫境界！“而鲍勃，理所当然的，会和现在一样，非常的不开心。”

    珍妮给自己拿了一杯柠檬苏打水，一边观察着罗伯特的表情，一边轻笑着说，“意料之中……你认为他现在怎么样？已经反应过来了吗？”

    “再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切萨雷啜了一口酒，“他会反应过来的——要有点耐心，给他这样的人安排一场秀，你必须很有耐心。”

    “当然，”珍妮舔了舔唇，想到了之前罗伯特欣赏过的所有双人秀——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试图迷惑、摆布罗伯特了，不过在之前的秀里，罗伯特需要付出的筹码其实并不珍贵，对他本人没有太多的影响，不论是决定注资大梦、提供保.护.伞、还是继续扶植大梦，这都是成功了锦上添花，失败了也只需要耸耸肩的小事，但现在，他们希望操纵他去做的事无疑就不那么简单了，即使已经经过多次的演练，自认这个计划完美无缺，但罗伯特之前几次出人意料的表现，还是让她不禁担心，在之前的表演中，对方是否早将他们的意图洞如观火，只是没有戳穿，和她第一次提出收购漫威时一样，含笑地看着他们的表演。“只是你知道，我还是——”

    切萨雷看了她一眼，他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腕——这是未婚夫妻间正常的互动，在这样的场合也比大段的劝慰言辞要合适得多，毕竟后者有被人听到的风险，不过，即使如此，当他主动释出这样亲密的动作时，珍妮依然有些吃惊。但不能否认的是，切萨雷温和而坚实的一握的确让她镇定了下来，想到了两人已经取得共识的讨论：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有充足的准备，任何人都会被迷惑和操纵。

    苏珊.科林斯会被.操.纵，因为她喜欢真人秀，以及略带夸张的精致装扮这个弱点，已经通过小说和电影展现了出来，她在小说里长篇累牍地描写了凯特尼斯是怎么通过服装和妆容的改变取得人气，获得优势的，而且有她密切参与的《饥饿游戏》电影版也在这个点上大动干戈，让施惠国的居民个个都成了Ladygaga。这说明她的潜意识里认可这种换算——她能接受虚荣感-优势的交换，所以珍妮和切萨雷略显浮夸的表演能够奏效，而不是反而收到反效果，被当成是莫名其妙的傻蛋来对待。

    布拉德.格雷会被.操.纵，因为他想要的一目了然，所以在局势对他非常有利的时候他会一次性抛出手里的所有筹码，想要给予大梦致命一击，就像是他想要压制大梦的时候，也不会从试探开始，而是直接找上了IRS的关系，让人有措手不及的感觉一样。所以当珍妮想要和他‘重归于好’时，她只需要端出《碟中谍》系列和自己的直觉，那就足够了，这就是布拉德喜欢的模式，当面锣对面鼓，一次说个清楚，当你采用对方喜欢的模式对待他的时候，对方总是比较容易合作的。

    切萨雷.维杰里一样也会被.操.纵——虽然难度高了一些，但维吉利亚还是利用家庭成员之间的联系做到了这一点，她的动机尚且还不明朗，她为什么这么做？是迪克承诺了一个让她不能不动心的秘密？是维吉利亚感到自己在和大梦的往来中受到了亏欠？是她不赞成切萨雷加入大梦？但不论如何，她确实是操纵了切萨雷，而这已经足够说明这个道理了。

    甚至于珍妮自己——她有没有被.操.纵过？这个答案虽然让人不适，但她还是得承认，在职业生涯的早期，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被人操纵，而操盘手当然就是切萨雷，甚至于在和克里斯的浪漫关系里，她也时常有被.操.纵的嫌疑，毕竟现在回头想想，他们感情的每一次进阶都是以克里斯的操纵为跳板。这也证明了没有谁不会被.操.纵，只要你找到合适的模式，准备得足够精心——至于罗伯特.艾格，他们其实早已经熟悉他的模式了。

    作为迪士尼这个商业帝国的掌门人，罗伯特的性格并不是非常强势，要比他的前任迈克尔.艾斯纳柔和得多，也许正是因此，董事会才会选择他做这个舵手，这样他们不必担心董事会再度失去掣肘的功能——但这不是说罗伯特就为人简单，非常易于相处了，实际上罗伯特是一个思虑非常多的人，和布拉德的敢想敢干不同，罗伯特在反应上经常看似是慢一拍，因为他喜欢把局势琢磨透了，再出面一锤定音。

    从相识以来，罗伯特在任何事上几乎都是如此，不论是接纳示好、收购漫威、加深合作还是打压迪克，他都不是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说明他很喜欢斟酌、甚至是推翻自己的第一印象，所以对今天珍妮失礼的表现，他必然也不会只是简单地停留在恼怒这个最直接的反应上，这个思维模式是非常自然，也是罗伯特无法自控——一开始他肯定是满不高兴，深觉珍妮失礼，但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意识到不对：他已经知道了珍妮不像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大小姐，也在多年来的接触中明白她通常来说合作性都很高，那么今天她忽然间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否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呢？是否说明迪克在道歉的沟通中并没有让人满意，是否这桩纷争的背后还有隐情？

    这是他的第二个特征：罗伯特是个作风含蓄的人，作为中国通，曾在中国短暂生活过的他似乎也传承了东亚文化的精髓，对于沟通，他奉行的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对于迈过这个智力门槛的人来说，你做出这样的姿态就已经够了，而如果你连这道门槛都没迈过去，那不好意思，你连和我沟通的资格都没有。——这种含蓄的姿态看似谦和，实则傲气，也注定了他会为这样的智力游戏着迷，现在，大梦已经把题给他写出来了，他要做的就是解开这道题面：

    迪士尼本部通过某些手段拿到了大梦的机密，对大梦真正想要买下的《饥饿游戏》进行竞价，脾气一直不错的大梦在没有向老师告状的情况下打了本部一巴掌，老师经过衡量，决定惩罚本部，本部去和大梦道歉，但大梦反而在老师面前再打了本部一巴掌。

    已知：1大梦两个月前刚把想绊倒他的派拉蒙打进医院

    2大梦在和老师交流的过程中一直非常乖巧，这是多年来第一次不可理喻

    问：大梦究竟想干什么？

    罗伯特会怎么解这道题呢？他必然会从题面上唯一一个不明朗的因素着手——本部通过某种手段拿到了大梦的机密，这某种手段看起来就是拼图中缺失的那关键一片了：大梦应该有把本部也打进医院的能力，没选择这么做，说明的确不想脱离迪士尼，把一切搞到无可收拾。但它的情绪还不能在本部道歉后平息，说明本部的道歉并没有用，甚至本部这缺乏诚意的道歉也引来了大梦对老师的不满，大梦现在怀疑老师不是过分无能，就是有意偏袒——所以他当着老师的面又扇了一巴掌，老师之前平息争议的办法没能发挥一点作用，反而让两个学生都非常不满，这也使得老师看上去显得有几分愚蠢。

    那么，这就是对大梦的题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师会更讨厌谁呢？

    是先撩者贱，之后又一错再错，对老师做出隐瞒，没有坦白关键要素的本部？还是反应过激，一旦触底六亲不认的大梦？

    这就要考虑到老师本人的性格了——罗伯特并不是不能包涵手下的小心思，甚至在他表态之前，小心思、小动作都是越多越好，这方便他把局势看得更清楚，更能下判断。但在他表态以后，他必然是希望事情就此结束，不要生出变数，即使这不能办到，在双方的沟通结束之后——在你的表态做出来以后，这一切也应该到此为止了，对他的处置方案，有什么顾虑、不平、担忧，都可以说出来，作为表态的一部分，但隐瞒不报，甚至是刻意误导、忽略，这完全是不可接受的——本部搞到了大梦的机密，维吉利亚今天没来，刚才罗伯特提到她时（珍妮不信他不是有意试探），切萨雷和她冷淡的反应，这其实已经足够他推理出结果了，而大梦对迪克的敌意反应也说明了一点：迪克在道歉中没有根本没有Cover到这个点，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在和罗伯特的沟通中更是没有主动提出大梦也许受到了很深的刺激，也许会参杂个人情绪在里面，他把这一块完全忽略掉，没提了。

    这么大的事，你说忽略就能忽略吗？正常人都知道，你不去解决这个问题，整件事是不可能结束的，那你还不声不响，让我安排这个Party，你这是在逗我？

    至于大梦，当面打脸，这当然也极不给面子，但如果站在罗伯特理解中的大梦角度上来说——这么大的事，你迪克含糊地道个歉这一切就结束了？罗伯特也没有更多的表态？你们是不是联合在一起打算欺压我？

    还是迪克根本都没告诉罗伯特，而罗伯特你也居然没有察觉？

    这一巴掌，可以说是大梦的表态，也可以说是大梦的试探：如果你想欺压我，此事没完，外面五大我都还勾搭着，我随时可以走。

    ——而如果你居然之前完全不知道……

    Well，那么在这一巴掌之后，你也该知道了，如果你还不能察觉的话，那说明你也已经没有和我对话的资格了……

    一个喜欢玩智力游戏的人，是不会把智力上的挑衅放在心上的，这甚至会让他们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恰恰相反，他们最讨厌的还是藐视自己智力的存在。——你迪克.库克是在藐视我的智力吗？你这不但藐视了我的智力，而且辜负了我的信任！我把你当自己人，还想保下你，所以面对大梦‘有我没他’的逼宫，我还尽力想要斡旋周全，而你却直接敷衍我一手，让我踏了个空，甚至在这局智力对话中落入了下风，沦为了被考验的那方：而仅仅在一年以前，我还是珍妮弗.杰弗森的导师！

    一样是不被尊重，迪克这种不尊重完全是作死式的，而大梦则可说是事出有因，如果猜测为真也的确可以理解，甚至值得同情，起码在感情的天平上不再会落于下风——在此之前，虽然罗伯特选择了安抚大梦，但实际上对大梦来说，由于出身，他们依然天然居于劣势：如果易地而处，首先挑事的是大梦，那么能道个歉就此收场吗？罗伯特还会想着周全两者吗？这不可能，本部毕竟是亲生儿子，罗伯特怎么宠女儿也不可能忽略本部的想法，当他考虑处理迪克的时候，在感情上牵制他的除了对迪克的私人感情以外，还有对本部这间公司的深厚感情，他会因为大梦想要出走就处理掉迪克？很难，这对他来说，是有些突破底线了。

    但现在，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看着罗伯特表情数变，随后没向自己走来，反而往威洛和迪克之前消失的方向匆匆而去，珍妮控制着自己，不愿露出太过得意的笑容，举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切萨雷的杯沿。“——Cheers。”

    切萨雷的眼神一样追随着罗伯特的背影，但他的表现就要比珍妮沉稳内敛得多了。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他啜饮了一口杯中物，没有太多喜悦的表现，似乎对他来说，这一步的成功根本是理所当然，“重点还在下一步。”

    “是啊。”珍妮吸了一口气，喝掉了微涩的汽水，虽然这是她难得主动想要喝点酒的时刻，但今晚她不允许酒精的干扰，不像是久经阵仗的切萨雷，她需要以百分百的清醒来应对挑战，“重点永远都在下一步，不是吗……”==============

    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330、夜色温柔（中）

    “你疯了吗？”

    虽然明知道大厅里的客人们有不少都会注意到他和迪克同时的缺席，而这在之前珍妮弗当众挑衅迪克后，会给人们带来多大的联想，让业界流传着多少关于迪士尼内讧的流言，但罗伯特已经完全顾不上在乎这些了，这些顾虑对他的影响，只是让他在绝对安全的书房内，依然本能地压低了声音，愤怒地质问着依然是一脸淡然之色的迪克，“你疯了吗？□□y？你丧失狼了吗？把家人牵扯进竞争中来——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的，虽然在业界竞争中，也见识过不少脏活，甚至亲手布置过许多针对竞争对手的陷阱，但现在迪克身负的嫌疑，对罗伯特来说也是足够奇葩和超限的了：大梦用布拉德的税务问题让他出局，OK，这可以接受，虽然罗伯特也会感叹大梦的狠辣，也会兴起唇亡齿寒的感觉，检查自己的安全设施，确保大梦不能在暗地里掌握他的把柄，但总体说来这还在接受范围以内，属于公事公办的一部分，但，利用维吉利亚和切萨雷的血缘关系进行布局，这种做法无疑会让人安全感尽丧，除非是在那些不共戴天的仇敌之间，非常私人化的争斗中才会出现这样的手段，在普通的集团内部竞争中使用出这样的招数？这太让人无法接受了，甚至于说罗伯特下意识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这和他对迪克的了解并不相符，如果迪克真的做出这样的事，他甚至不敢说他真的认识他。

    “他们是这么告诉你的吗？”和罗伯特的愤怒相比，迪克却显得无比的镇定，他轻描淡写地反问道，“你是这么相信的吗？Bobby？或者说，他们是这么让你相信的吗？”

    这是什么意思？有些过分激动的罗伯特怔了一下，才体会到了迪克话里的暗示，他的怒火并未因此缓解，反而变得更加旺盛，“你这是在回避问题吗？迪克，想要混淆焦点？你以为我已经完全站到了珍妮弗和她的未婚夫一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会来问你？我还需要问吗？现在停止这些无谓的疯狂，不要寻找道德制高点了——告诉我，我猜想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让维吉利亚去查大梦的底，这一切是否已经私人化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在干出这一切之后，你还想要寻找道德制高点？Geez，这简直是——”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迪克根本没受他的情绪牵动，依然是冷静得可怕，对罗伯特满脸的催促，他也只是摊了摊手，继续用反问来继续着这段对话。

    “如果他们没有这么告诉你，那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怀疑呢，鲍勃？如果这是他们告诉你的——那么，告诉我，证据呢？”

    罗伯特已经很多年没有揍人的冲动了，但现在他真想一拳打到迪克脸上：这已经完全是在耍无赖了，看得出来，迪克根本就没打算好好交流，即使自己真的拿出了证据——当然这不可能，这种事怎么会有证据？再说，家丑终究不可外扬——即使真的有证据，迪克也肯定有办法否认或是抵赖掉。——从一开始，迪克就没打算解决问题，是的，现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了，迪克根本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出现，这不是一时糊涂，也不是做出蠢事以后，绝望地不敢面对，因此产生的一错再错，不，完全不是这回事，他根本已经打算和自己撕破脸了，所以才干脆地敷衍了自己，让一切随波逐流……他已经做好了和自己龙争虎斗的准备，甚至说不定已经在私下联系罗伊等股东，想要再来一次不信任投票，踢走自己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就像是一股冷泉流过心头，罗伯特的怒火顿时无影无踪，同时兴起的反而是一阵彻骨的冰寒之意，他转过身走向酒柜，动作很大地打开了一瓶酒，借此维持着愤怒的气势，也借着动作的掩饰，透过玻璃柜门观察着迪克的表情，紧张地思考了起来：迪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着这一切的？这看似疯狂的一招是不是某个大计划的一部分？他是不是希望自己做出偏向于大梦的裁决？大梦没有对他告状，这一点应该是迪克计算不到的，所以迪克是指望着自己知道内情以后站在大梦这一边，然后呢？

    迪克有没有联系罗伊，有没有指出他对大梦的支持和偏袒过于危险？他当时对迪克的质问是否发生了根本性的错误？理查德.库克当然想干下去，事实上，他完全是不想干的反面——他不但想干，而且还想干得更好，干得更进一步，他想把集团CEO的活也一并干了，从头到尾，他不是介意自己对大梦过于偏袒，而是介意自己这个CEO实在是干得有些太久了！

    比起迪克忽然间发疯地越过几乎所有人的底线，做出这样的事，这种更有道理，也更有趣味性的猜测明显更符合罗伯特的口味，这么多年的商场经历，也让他本能地更愿意相信这种更复杂的可能，注视着酒液汩汩地流进酒杯中，仅仅是倒一杯酒的时间，罗伯特已经完全地冷静了下来，找到了最理想的应对之道：他是喜欢看明白了再表态，但这并不意味着关键时刻他会缺少决断——尤其是和他的切身利益攸关的关键时刻！

    “我不管你这么做的内在原因是什么，又或者到底是不是你，”手拿酒杯，他断然地说，然而，虽然总体来说态度依然高压，甚至略带了愤怒，但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下来，更是隐隐地透着亲密，“现在的重点是，对漫威的收购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集团决不会接受失败，所以珍妮弗——起码在这个时刻，的确对我们非常重要——而她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是你和维吉利亚的错，所以我需要你对她道歉，迪克，你是我的接班人，未来的COO和CEO，这是你为集团必须做出的牺牲。”

    迪克表情微动，看起来已经捕捉到了罗伯特释放出的信息，罗伯特暗自松了口气，依然保持了严厉的态度，“今晚的事不要去管谁对谁错，唯一重要的是现在的疯狂必须得到制止，我举办这个派对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迪士尼内部是个和睦的大家庭，而不是给他们上演一出精彩的秀！现在我去把珍妮弗带进来，我需要你们在这里和解，明白吗？对外人们需要知道的只是本部和大梦沟通出错，现在一切已经没事了——起码到梦工厂和漫威的收购完成以前，我们的内部是非常稳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迪克？”

    “明白了。”迪克点了点头，第一次露出了深思之色，第一次开始讨价还价了，“那么，和大梦合作的童话系列——”

    “尽可能多聊，多谈，”罗伯特瞪了迪克一眼，“尽管你的杰作让大梦现在肯定对本部充满戒心，但还是要尽可能去弥补裂痕，多聊，多谈，无论如何，一定要把《OZ》做出来，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可以清楚地看到，迪克脸上的表情正在发生改变，他似乎正衡量着罗伯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衡量着自己在新局势下可能的获利——过了一会儿，他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冰消瓦解，迪克的语气也第一次注入了感情，“我会尽量，但不能保证什么，因为这并不取决于我，你知道，鲍勃，还得取决于那个疯姑娘。”

    “你做好自己，接下来的事交给我。”罗伯特简短地说道，“坐在这里享受一杯酒，一会进来以后你有得好表现的了。”

    他没有再说废话，而是走出书房，步履匆匆地来到楼梯转角，抓住一名侍应生吩咐了几句，不久之后，珍妮弗便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儿。

    “鲍勃。”她说，并没有故作惊讶，态度沉稳而清明，从她的眼神里，罗伯特可以看得出来，珍妮弗完全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完全知道自己对她的挑衅做出了怎样的解读，而现在把她叫来又是为了什么，用他自己的话说，完全没有无效的交流，这一切全在一个眼神中完成，这种交流甚至很有禅的感觉。

    “你没把切萨带来？”罗伯特依然决定试探一下。

    依然穿着一身仿佛战袍的红裙，佩戴着充满侵略性的钻饰，但此刻的珍妮弗显得如此沉静而神秘，对罗伯特的询问，她回以一个优雅的侧头，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

    ——毕竟和维吉利亚有关，带切萨雷过来摊牌，有点不合适吧？

    正是这个优雅而有分寸，带了一丝狡黠和善意的笑容，帮助罗伯特最后下定了决心，他点了点头，转身揽过珍妮弗，把她推进了最近的一间空房里，反手关上了房门。

    “听着，我现在把你带去见迪克，他在我的书房里，我需要你和我一起稳住他，表现得Bitch一些，就像是你刚才那样，但在迪克给出他的解释，我劝说你以后，你要被我说服，让迪克感觉到你对他的敌意已经消失，双方的合作可以继续下去。明白吗？我们和梦工厂的合作刚刚开始，这件事是迪克一手促成，起码现在我不希望他马上就走，他可能会带走整个合约——但他必须出局。”

    “什么时候？”珍妮弗不再微笑了，她注视着罗伯特，也显示出了一丝紧张——这反而让罗伯特相当舒服，终于，他又有了找回主导权的感觉。

    “在漫威收购案谈拢之前。”他断然地说道，“这件事不能让他沾边了，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把他踢走——这整个《饥饿游戏》都是他的阴谋，迪克对未来感到担忧了，他想要提早发力，在梦工厂的光环还没过期时让我腾出位置，现在这一切都很明白了，珍妮弗，他已经失去了信心，惧怕着在将来几年中本部的业绩越来越失色，他也会失去这个东宫太子之位，所以他需要策划一次人为的世代交替——他必须走，在这件事上，我们必须达成统一立场。”

    一如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迪士尼电影对整个集团来说意义非凡，基本上，能担任迪士尼集团CEO的人选，都会从迪士尼电影出身，所以外界也的确一直都把迪克视为是罗伯特的接班人，甚至有很多时候，许多业务要同时向罗伯特和迪克汇报，对梦工厂和漫威的攻势也是如此，一旦迪克在收购漫威的事情上也设法揽过了一些功劳，他将会变得更加强大——当然，对于珍妮弗来说，只需要一句‘这件事不能让他沾边'，她就能完全明白。

    “你已经拥有我了，鲍勃。”珍妮弗果然不需要任何解释，她心领神会地轻声说道，绿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幽光，“你要我怎么做？”

    “一会儿进去以后，我要让迪克感觉到，虽然我表面上偏向你，但实际上我是偏向他的，同时我也要你明白，虽然我看似根本上还是偏向迪克——”罗伯特说，而珍妮弗为他补完，“你要迪克知道，你只是在暂时稳住我，同时你要我知道，你只是暂时稳住他。”

    “对，我还需要你表现得比较肤浅，”罗伯特匆匆说，“这符合迪克对你的一贯认识——我不需要他感觉到任何不对。”

    “明白了。”珍妮弗简单地说，她露出一个小小的、漂亮的笑容，“放心吧，鲍勃，这是我的强项。”

    罗伯特打量她片刻，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慎重甚至已经超过了对待迪克，□□y很麻烦，但终究是他能处理得了的——但珍妮弗，珍妮弗……珍妮弗有时候给他的感觉让他对自己很没把握，如果她是迪克的话，如果是她坐在迪克的位置上的话……

    摇了摇头，甩掉无谓的遐想，他冲珍妮弗沉稳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转过身心事重重地当先走出了房门。

    ——所以他错过了转过身后，珍妮弗唇角浮现的神秘笑容。

    这位漂亮又优雅，浑身亮晶晶的女孩抬起脚尖，似乎是小心翼翼地迈了一步——然后又跨出了一步。

    在外地，用着一台打五笔的电脑，不说啥了，伤心地去睡

    大家不要被盗版拐跑哦，555555555555555，要记得回来5555555555555

331、夜色温柔（下）

    “嗨，珍妮弗。”

    “嗨，迪克。”

    如果超级英雄真的存在，而他现在恰好位于比弗利山庄上空，用他的透视视线扫视着山庄上空的良善居民们，寻找着是否有人需要他出面排忧解难的话，他会在罗伯特.艾格的豪宅中发现一出很有趣，甚至有些黑色幽默的戏码——就在洛杉矶市区的贫民窟直线距离不超过20公里的地方矗立着的这栋豪宅，拥有让那些贫民区住户们甚至是瞋目结舌的先进设施、豪奢食物，但可以轻易地看出来，那些衣冠楚楚的宾客们没人真心享受着这些巨量金钱才能带来的享受，他们正乐在其中的活动，其实反而和贫民窟的家长里短没有太多的区别——在派对上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大笑，用眼神在室内巡航，寻找着八卦的主角们，窥探着他们是否已经从小黑屋里出来，又打算给大家带来一段什么戏码：鲍勃真的能控制好他的两个爱将吗？从感情上来说，他们应当是希望鲍勃成功的，但说实话吧，如果能再看几出好戏，欣赏一些幼稚园水准的好戏，那确实也就再好不过了……

    而在由深色胡桃木组成基本色调的书房里，这两个比弗利山庄的大人物彼此打招呼的表情，确实也和闹别扭的幼稚园学生没有太多的区别，都有些僵硬、冷淡，又要强装出一股酷劲儿，好像冲突已经完全过去——很明显，这两人谁也不想先放下架子，甚至共处一室，都是出于上级的无奈要求。如果这样的一幕能被楼下好奇的宾客们收入眼中的话，估计有不少人甚至愿意因此付出成千上万的门票费用，毕竟，钱对于这些人来说完全只是小事，这样的热闹那才真的稀罕难得呢。

    而在深知内情的罗伯特眼中，这出戏码就显得有那么几分滑稽了——他完全清楚这两人的打算：如果上来就满面笑容的求和，反而显得虚假了，这种故作不服气，在几声呵斥以后，不情不愿地放下身段开口道歉的画面，才能真正地让对方感到发自内心的舒爽，不论是迪克还是珍妮弗，其实都是有意地摆出这么一张脸，内心深处恐怕早就没了怨恨、愤怒，只剩下隐隐的兴奋，这种生硬，完全是演技的表现而已，难得的是，这两个流转着一样想法的宿敌，居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同一种策略，使得这两人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从外表到内心都完美对称，这确实不能不让人感到一种诡异的愉悦和幽默感，即使是罗伯特这样历经过风雨的老兵，也得用几声轻轻的咳嗽遮掩了自己的笑意，这才继续板着脸，装出了不快的语气，沉声地说道，“时间有限，楼下有几十个混蛋和Bitch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谁都不要再摆出这样的表情，而既然你们不管谁都没有展示出足够的诚意，所以，你们现在谁也不许说话，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明白吗？”

    如果是往常，即使双方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罗伯特也不可能这么不给同侪留面子，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职务上的差距还远远没有大到两个成年人能这么乖乖低头被他呵斥的地步，也因此，虽然知道眼下这两人低头驯服的态度是别有隐情，但罗伯特依然是本能地从这样的画面里汲取到了一股顾盼自豪的权利感——把这两个常人只能仰望的业界精英玩弄于手心的感觉的确很好，他再一次压抑住了自己微笑的冲动，对迪克严厉地说道，“在大梦有意主导童话改编系列电影以后，你对大梦存在不满，坦率地说，你想抢一下大梦的生意，让他们知道迪士尼的能耐，是吗，迪克？”

    他挑选迪克开刀的行为让珍妮弗对迪克投来了得意的一瞥，而迪克则隐隐露出了不平的表情，但依然是驯顺地点了点头。罗伯特感觉到笑意泡泡直往上冒，他再度咳嗽了一声，又转向了珍妮弗，“而你对于本部把私事和公事联系起来的做法——把维吉利亚扯进来的做法感到不满，是吗，珍妮弗？”

    珍妮弗的演技要比迪克好一些，或者说看着珍妮弗表演，要比看着迪克表演自然一些，毕竟，她的主业是演员，这个漂亮的姑娘向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轻轻地哼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罗伯特严厉的眼神下不情不愿地咽了下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迪克，告诉我，你和维吉利亚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暗示过让她利用私人关系来获取消息？”罗伯特直接跳掉询问迪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维吉利亚告诉他的环节，这让迪克表情更为恚怒，而珍妮弗的脸上则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在两人关注的眼神下，迪克脸上的不满更甚，有一会儿他几乎没有反应，看似要对抗罗伯特的权威，而看到他'垂死抵抗'的样子，珍妮弗哼了一声，翻着白眼，似笑非笑地望向了别处，像是对迪克不屑到了看他都不愿意的地步——不得不说，珍妮弗的演技确实很棒，她把一个有些Bitchy的大小姐已经是演到了骨子里了……

    在珍妮弗望开的那瞬间，迪克把握机会，冲罗伯特递来了一道请示的眼神，罗伯特沉稳地点头示意他见好就收——看到年纪一大把，头发已经开始变白的迪克玩变脸，违和感要比看珍妮弗表演强多，他差一点没能坚持住。

    脸上浮现出了千言万语，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须特意解释，迪克也知道这是罗伯特为他提供的一个出口，把一切推卸到没在场的维吉利亚身上，让公事公事化，私事私人化，不管这个观点听起来有多么的勉强与不可信。

    “珍妮弗，你对迪克主要的怒火集中在此，是吗？你觉得他超出了你的底线，让私事介入公事，这么做让你感到你无法心平气和，是吗？”

    珍妮弗的表情生动地表现出她根本没信罗伯特的胡说八道，而罗伯特在心底暗赞一声演技，继续转向迪克说道，“不论你有什么情绪，迪士尼不鼓励集团内部的恶性竞争，而我在这里明确一点，珍妮弗很快就要成为集团股东了，大梦是集团的一部分，而不是关系疏远的投资公司，所以迪克，我希望你为自己一时意气的行为道歉。你愿意吗？”

    迪克的演技和珍妮弗比起来的确略显浮夸，有严重照抄对方的嫌疑，他深吸了一口气，胖脸上流露出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块甜甜圈被抢走时的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而珍妮弗，我也希望你明白，这里是好莱坞，人们制造电影，不是活在电影里，这里不存在公平、正义和理想中的好结局，“罗伯特转向珍妮弗，“一个道歉并不是开始，而是结束，而能得到它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对你来说并不亏待——你要接受迪克的道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它再被谈起，OK？”

    珍妮弗说道，“Bu——”

    “Brbrbr，没有But，点头或摇头，OK还是不OK？”罗伯特打断了她委屈的申诉，而珍妮弗思考了一会，又瞥了迪克一眼，她扮了个鬼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好的，“罗伯特退后一步，摊开双手，“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而迪克，你也可以道歉了。”

    这两个在好莱坞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就像是两个孩子，尴尴尬尬地相对而立，尽力表演出对方需要沮丧，过了一会，迪克叹了口气。

    “Fine，珍妮弗，我知道你在乎的不是本部正常的商业竞争，而是私人化的那部分，我承认，”他耸了耸肩，“到最后事情的确有些失控，但你要知道，我对你个人没有什么恶意，我并无意伤害你的私生活，好吗？这只是公事公办——思路不同的结果，如果我真的造成了这样的结果——那么我确实为此感到抱歉。”

    随着迪克抛出了一些真东西，珍妮弗翻白眼的表情也渐渐收敛，但冷笑仍在，当迪克说完以后，她马上就想接口说话，但被罗伯特警告的眼神拦了一下，这才顿了顿，明显地改口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是有意的，那么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像是你说的，对正常的商业竞争，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你不私人化，那么我也不会私人化。”

    虽然语调冷硬，但让步的表现还是很明显的——而讽刺的是，虽然迪克本身正在表演，但他依然本能地被珍妮弗的屈服，以及这意味着的，来自上位者的偏袒而取悦，他的嘴角明显地翘了翘，但很快又压下了这股情绪，冲罗伯特投来了一个忧虑和请示的眼神，仿佛在担心罗伯特对珍妮弗的压制有些过头，失去了这出好戏的本意，而罗伯特对于迪克显示自己大局观的意图也是洞若观火，他冲迪克微微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珍妮弗，你今天表现了让人眼前一亮的大度，这是很可贵的品质，这样能帮助你在好莱坞走得更远，说实话，这让我很感动也很惊喜……”

    至少在表面上，珍妮弗看起来被安抚下来了，她有些抱怨地说道，“鲍勃，在今晚以前，我真不知道你是这么看我的——事实上我一直都很大度，正常的商业竞争我从来都不会往心里去，我还不至于那么没自信——”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又仿佛是心有不甘，还想挑衅一下，她撩了迪克一眼，歪嘴露出一笑，有些耍贱地说道，“我也从来不会以为我能以明星身份得到什么特权款待，可以回避内部的竞争——我不会那么玩不起，就这么和你说吧，迪克，大梦下一部看好的IP版权是《火星上的约翰.卡特》，如果迪士尼本部有兴趣的话，随时都可以加入，君子之争，胜败欣然，我甚至可以让你先手——我等你到明年五月。”

    如果说这场小会的一切几乎都是多重表演的话，那么，现在此刻，至少罗伯特和迪克的诧异之情是货真价实了，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愕然之色，而珍妮弗呢，在任何人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已经是娇哼了一声，敲着高跟鞋走出了书房，咯哒咯哒地走向了楼梯。

    珍妮弗为什么忽然自曝了大梦的下一个目标？为了把角色演到极致？还是借题发挥真的呛迪克一下？好几个问题泡泡从罗伯特脑海里冒了出来，但他顾不上思考，而是对迪克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苦笑地道，“而她还说她没有凭借自己的明星身份享受特权。”

    刚被挑衅了一记，也有些动气的迪克也回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女人。”

    男人之间用不着太多废话，捶捶胸，拍拍肩膀，碰碰拳头，亲密的战友情就建立了起来，罗伯特只是叮嘱了一句，“看起来她的气还没全消，所以到了楼下……”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鲍勃。”迪克摇了摇头，和罗伯特一起走向了书房门口，“Gosh，还好我们只需要忍受到年底了。”

    “是啊。”罗伯特对他露出了'我就知道你靠得住'的会心表情，憧憬地说道，“还好我们只需要忍受到年底了——”

    虽然现在局面依然看似危机四伏，但罗伯特已经能够放心地把这两条斗鱼放到一条池子里去了，他示意迪克先行下楼，自己则进盥洗室解决了生理需求，顺带坐在马桶上捂着脸恢复了一下精力，重新梳理、回顾一下今晚的种种，直到确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才满意地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些冷水——关于珍妮弗忽然提出《火星上的约翰.卡特》这点，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等着时间来验证了：珍妮弗不会做没意义的事，这是可以肯定的，这本小说应该是钓鱼的饵，就看迪克有没有上钩的豪情了。如果迪克在被踢出迪士尼之前对这本小说出手的话，那就证明他已经有了全面搞定珍妮弗，或者甚至是罗伯特的把握，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本小说也能起到一个晴雨表的作用。如果迪克在得到自己'接班人一定是你'的保证后被安抚下来，不想继续挑事，在年底以前一直小心谨慎，没碰这本书的话，那这个陷阱白挖也就白挖了，无所谓，而如果迪克只是和自己虚与委蛇，还是将野心暗藏，只要翅膀一硬，就敢于否定自己定下的'到年底以前稳住大梦'的调子，和大梦再起冲突，开始询问版权的话……

    呵呵，到那时候，罗伯特当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是吗？

    对着镜子里有些苍老的面容摇了摇头，罗伯特抽出一张面纸擦了擦脸，也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走在了人生的下坡路上了，和年轻人进步的速度比起来，他简直就像是在倒退：可能仅仅是半年一年以前，珍妮弗都完全不是如此老练……如果要仔细计算的话，可以说是在切萨雷和她开始酝酿宣布订婚消息以后，她进步的速度就越来越快，几乎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出色，更挥洒自如，随口一句话就为自己抢占到了主动权，给人的感觉和切萨雷也是越来越像……

    这段婚约真的是权宜之计吗？还是他们已经完全假戏真做了，不过即使如此，也只有听说过夫妻脸，没有听说过夫妻脑的啊……

    转着有些不知所谓的念头，罗伯特走下楼梯，并不引人注目地重新出现在了大厅之中，他满意地看到迪克正和珍妮弗在房间一角相谈甚欢，两人都是容光焕发、言笑晏晏，看起来仿佛是失散多年的祖孙一样亲密和谐——和他预料的一样，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品味着、享受着那些有意无意落到他身上，半是惊叹，半是妒忌的眼神，罗伯特浅浅地拥抱了拿了两杯酒走向他的妻子一下，和威洛碰了碰酒杯。

    “Cheers，”威洛开玩笑地说出了几乎所有人的心声，“我的英雄，我不知道你施了什么魔法，但你真的挽救了这个派对——迪克一回到大厅，珍妮弗就走上去和他说话，乖巧甜美得就像是一个公主。”

    “Well，你要知道，狮子们虽然凶猛，”罗伯特含笑地说道，成就感潮水一样地涌上心头，他自豪地望着那两头和平共处的猛兽，享受着全场英雄般的注视——虽然他们的牙齿是那么的锐利，但在罗伯特的意志跟前，即使是猛兽也穿上人类的衣冠，对彼此露出文明的微笑——“但你的男人雄风犹在，始终还有那么一两手绝招。”（Yourmanstillgotit）

    他探身亲了妻子的脸颊一口，欣慰地环视他的地盘，他的王国，心中涌出豪情：是啊，虽然后来人追赶的脚步还是那么的快，但他也依然宝刀未老，还有一两手绝招，不是吗？

    ＃

    “说实话，迪克，”瞥了重新出现在客厅中的罗伯特一眼，注意到了他表情中的赞许，珍妮无声地一笑，继续亲切地对迪克说道，“就像是我说的一样，这几个项目真的可以一做，当然在我们的分析中它们可能比不上《饥饿游戏》以及《火星上的约翰.卡特》，但也是很优质的IP了，不说全球火热，但在国内肯定是有很大潜力的。”

    可以看得出来，迪克对她的坦白有些疑惑——从她上前开始主动攀谈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讨论近来的IP改编热潮，以及迪士尼上一轮询价的几部小说，迪克可能一开始认为这只是在找些话题，免得相对无言，但话题进行到现在，他也开始有些不确定了，因为珍妮讲述的确实都是干货，当然谈不上真知灼见倾囊相授，但也绝对不是敷衍的社交谈话。

    不过，作为一个制片公司的老板来说，即使对她的动机有所疑虑，迪克也依然对她的观点充满了兴趣，特别是大梦并没有加入前五本的版权争夺中，这几本书也因此并没有被业界过于重视，本部用较便宜的价格将其拿下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看得出来，他的兴趣已经真正地被点燃了，“哦？既然它们还算是优质的话，那么为什么大梦不出手拿下呢？”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本部这样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真的很多，”珍妮用笑声打消了这段话可能会有的攻击性，“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几部IP的潜力不如《饥饿游戏》那么高，而大梦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当然会先选择精品，考虑到我们接下来几年间要推进的项目，除非举债，否则我们没钱开发这种盈利预期较低的作品了，而如果举债的话这就又不合算了，当然，合作开发对于这种投资也就几千万的小制作来说——”

    “又完全没有必要。”迪克点了点头，沉思地扫了珍妮一眼，“那我能指望你给我一些指点吗，珍妮，这五部候选IP中，哪个更值得开发呢？”

    “我可以说点我自己的看法，但当然不会完全交底，“珍妮坦白地说，对迪克挑眉的回应，她笑了笑，换了个支撑脚，“别这样看我，迪克，实际上我对你个人没有太多的意见，就像是我说的那样，正常的商业竞争，只要是对事不对人，我还不至于往心里去。“

    见到迪克脸上划过一丝迷惑之色，珍妮用啜饮苏打水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跳，和远处同姗姗来迟的斯皮尔伯格相谈甚欢的切萨雷交换了一个眼神——当然了，从眼神中没法互换多少有价值的信息，她没法把自己刚才的进展，现在的局势在一眼间对切萨雷说明，并从他的一瞥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指点和信息，但知道切萨雷就在现场关切局势，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振奋，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和她一起通宵制定战略的同伴就在现场，随时准备提供支援，这也让她更有信心，能跨出这至关重要的第三步——

    如果说大梦在这些时日以来和其余五大的眉来眼去是第一步，为的是充实大梦的现金流，让它和六大都结下善缘，更让六大确认大梦的现金流几乎都被合作项目消化，不必担心其猛然间开发出数部大梦占有完全版权的王牌系列，疯狂扩张，为大梦争取到了安稳的外部环境的话，那么，从鲍勃对她亲口说出'不能在才和梦工厂联姻的时候踢掉迪克'开始，第二步就已经走完了，大梦踢掉了对他们怀抱敌视态度的迪克.库克，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宽松的内部环境：其实，这一步是在迪克自己的密切配合下完成的，如果不是迪克的道歉电话是那么的敷衍了事，这和罗伯特挺大梦的态度完全不吻合，让他们看到了迪克和罗伯特的分歧，找到了可做文章的地方，罗伯特也不可能被挑拨出疑心，错误地认定迪克实际上是想要提前篡位，并因此下定决心要把迪克给弄走。

    是的，事实上，在大梦看来，说迪克想要篡位，那是冤枉他了，与其说他是在太子位上呆得憋屈了，失心疯地走出这绝望一招想要篡位，倒不如说是迪克已经在本部CEO的位置上呆得厌烦透了，已经根本不想再干下去了，这争抢大梦版权的举动，可以说是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让自己死心的最后一搏而已。

    至于原因嘛……

    “我并不是在显示自己的大度，说真的，迪克，”没有给迪克带走话题，免得引起冲突的空档，珍妮仿佛起了谈兴地说道，“我能明白你想要《饥饿游戏》版权的理由，这并不是在针对大梦，而是对集团战略发展的不同思路，可能对于集团来说，并购是一条新的思路——”

    她冲罗伯特举了举酒杯，对方也冲她眨了眨眼，但并没有过来加入的意思，这让珍妮松了口气：这就是在公众场合进行蛊惑的坏处，你永远也无法控制别人的行动，只能祈祷运气站在你这边。

    “——而你也不得不承认，并购的确让迪士尼集团焕发出了生机，”她继续地说道，“大梦让迪士尼有了几部又卖座又拿奖的片子，这对集团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补充，皮克斯让集团在动画领域焕发了新生——但对于你来说，这些新公司的加入也让本部的光芒黯淡不堪，几乎很难看到未来，不论是皮克斯在动画上对本部的挤压——这么说可能很让人难受，但现在，皮克斯的3D似乎真的代表了未来，而本部的手绘动画已经彻底落伍……”

    迪克脸上浮现出了货真价实的痛苦，把他在书房里的表演衬托得极为浮夸而拙劣——你只有在看到一个人真情流露的时候，才会意识到他什么时候是在夸张做作，而珍妮知道他们确实是猜中了迪克的心态：对于第一份工作是在迪士尼乐园里开火车的迪克来说，迪士尼的那些手绘动画人物，米老鼠、唐老鸭、阿拉丁、灰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几乎是不可动摇的，在他进入迪士尼的年代，手绘动画就是迪士尼的招牌，而当时还没有分家，没有变成现在这个统御了迪士尼电影、迪士尼动画的迪士尼影业的，简简单单的迪士尼电影公司，就是整个集团的中心，他在这个集团里工作了38年，见证着集团一天天的强大，也见证着手绘动画一天天的落伍，真人电影渐渐成为迪士尼的主流，见证着迪士尼电影一天天失去自己的独家绝技，在动画领域被皮克斯等后起之秀赶超，而在真人电影方面也是表现平庸——见证着迪士尼影业在集团内的渐渐边缘化，迪克心里的失落，不是简简单单一两句就能开解的。

    这并不是钱的问题，不论是罗伯特还是迪克，都有一辈子花不完的财富，即使是内斗失势离职，也能拿到大笔的离职金，这甚至也不是权的问题，这是梦想和信仰的问题，在2009年的现在，迪士尼电影只有《加勒比海盗》一个当家系列，而这系列其实根源上还来自于乐园的反哺，《歌舞青春》来自迪士尼电视，《小美人鱼3》票房惨仆，皮克斯的《赛车总动员》大赚广告费，《飞屋环游记》还没上市，但业界口碑极佳，大梦有奖有票房，联盟的梦工厂也有《功夫熊猫》、《马达加斯加》，蓝天还有妖片《冰河世纪》，即将被收购的漫威有巨额IP库，迪士尼本部有什么？在手绘动画大势已去的今天，迪士尼本部真的快什么都没有了！不是没有片库，不是没有价值，而是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能力，没有了骄傲，没有了未来，在可见的将来，迪士尼集团依然还会蒸蒸日上，但它的中心将不会是迪士尼电影，而是被收购的各大厂牌，而这正是迪克和罗伯特的矛盾点所在——罗伯特认为这样的未来很不错，但迪克却无法接受。

    他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从迪克出手的态度来看，这是一目了然的，不是不可以收购，但是收购进来的公司必须给本部供血！本部必须是集团的中心，收购进来的公司必须把最精华的那部分资源至少是和本部共享，或者是先经过本部的挑选，形成真正的战略互补，本部不要的再发回子公司制作，就像是大梦提出的童话系列，也许第一部还是和大梦一起制作，但之后掌握这个思路之后，系列就该回归到本部手中，因为这是本部最擅长的领域，容不得他人分食，或者更直接一些，把人才直接上调进总部，大梦的班底，本部的名义！

    这个思路谈不上正确不正确，完全是屁股和感情决定的，说句实话，珍妮也的确能够理解，如果换作是大梦这个品牌最后集团化了，而大梦电影渐渐衰弱，反而是收购进来的狮门、顶峰等表现良好，她会不会从这些分公司吸血去大梦呢？也许她也会做一样的选择也说不定……毕竟，一个是买进来的，一个是亲生的，在几十年的时间催化后，这两者在她心里的地位，肯定截然不同。

    “如果想要维护本部是集团核心的地位，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挤占收购公司的优势资源，比如说大梦的YA改、皮克斯的3D动画，甚至是将来一些分公司的优质IP，”因为这是公开场合，珍妮没有提到漫威两个字，“所以你想要《饥饿游戏》，这不是因为你对我本人，或者对切萨雷有什么意见，不是因为你想要伤害我们——这一点，我能明白。”

    迪克的眼神真正地柔和了下来，疑惑仍然在，但看得出来，戒备已经渐渐消失，也许在这种看似不可理喻的坚持中，他也已经有些孤寂了……虽然这种电影本部至上的坚持，让他错过了《歌舞青春》，让电影本部和大梦之间出现了心结，客观上已经妨碍到了公司的发展，但在自己心里，迪克肯定不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反派，应该更多地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不被理解的孤胆悲情英雄，而这样的人，恰恰是最需要理解的。

    “听起来你已经什么都想明白了。”他的态度真正地亲热了起来，有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也吐露了少许内心深处的疑惑，“既然如此，在罗伯特跟前，你又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

    很好……问得好，迪克，你真是个好学生……

    没有回答迪克的问话，只是露出了一个神秘感十足的笑容，珍妮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当然，可以理解，并不意味着我们不会针锋相对，因为你必须要明白，迪克——作为我来说，当然是支持罗伯特的这种发展思路的，甚至整个集团都自然地会支持他的思路，在我看来，这是大势所趋，而罗伯特的选择也说明了这一点……”

    迪克又露出了被戳到痛处的表情，但他并没有奋起反击，反而只是无言地苦笑了一下，仿佛是对她的话表示默认：是的，《饥饿游戏》的购买版权冲突，可以视作是迪克最后的努力，甚至他要确定的是一个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他想要罗伯特在本部和子公司的冲突中站在本部这边，蛮横无理地维护着本部，让本部知道它还是集团的中心，他甚至可能希望罗伯特把《饥饿游戏》从大梦夺走，分给总部，但他内心深处也知道，罗伯特是不可能如此选择的，这么做，也谢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好对栖息了38年的公司做出告别而已……

    听起来似乎有些感情用事，一反商界人士唯利是图的精神，但这正是迪克这层次的大佬所看重的东西——他们不缺钱，也享受过权力的滋味，很多时候让他们离开，或促使他们留下的原因都和钱无关。就像是迪克，他想走，只是因为不愿亲眼见证电影本部的坠落——在他心里，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命运，对本部的将来完全丧失信心的人，其实是他。

    知道这一点，再看迪克在罗伯特表态后消极敷衍的表现，就完全能够品尝出另一种滋味了：就是因为不想干了，所以迪克才想给罗伯特和大梦之间添点乱子，但他也做不出太有破坏力的事来，这个说到底个性还是有些温和的老好人用了38年才爬到这个位置，到如今也走不了极端。他做不到'虽然我要离开你，但还是会为了你的将来考虑'，但也做不到'我要离开了，让你和我一起走'，和多数人一样，他还是会在这两者之间取一个中间值：消极行事，恶心恶心你，留点隐患、烂摊子，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你也不可能会为了这些事来和我计较。

    “然而，虽然利益驱使下，我们站在对立面，但这不意味着我对你就会缺少尊重，”珍妮笑了笑，“所以，的确，迪克，不要以为我真的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幸运儿，真的，你大可以把我当做成年人对待，我远远没你想得那么幼稚。”

    她对迪克挤眉弄眼，仿佛要用夸张的表情来证明这一点——这个表情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失笑，但对迪克来说，却明显只能使他的疑云更浓：珍妮在楼下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但刚才在楼上书房里，为什么却和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一样浅薄？

    性格温和，并不意味着迪克就是个傻子，真要这样，他也当不到CEO，如果说因为心灰意冷，之前他的反应多少有些失常的话，现在的他要再没有感觉到不对，那真是可以立刻退休回老家去了，在珍妮的暗示之下，他的胖脸拧成了一团，仿佛正在一团乱麻中抽丝剥茧，梳理着脉络——在沉思了一会之后，他忽然转动眼珠，看向了罗伯特的方向——

    虽然不易察觉，但在那一瞬间，迪克脸上掠过的，的确是一阵森冷的怒火——看起来，他多少已经明白了珍妮正在暗示的东西。

    很好，非常好，继续保持节奏……

    珍妮恰到好处地清了清嗓子，把迪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对他做了个有些警告的表情，让他为之一凛，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虽然到目前为止，珍妮没有说出任何不妥的话语，没有给迪克留下任何出卖她的证据，但在这无言的交流中，两人已经心知肚明，形成了厚重的默契。

    大梦为什么会猜到迪克的心事，确认他不是想要篡位，而是想要走？这来源于切萨雷精准的心理分析——和罗伯特一样，迪克也是家族朋友——也来源于在布拉德IRS事件以前，六大形同虚设的防火墙，迪克看不惯大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吉姆也曾借为本部培训网络营销人才之便，为自己留过后门：说真的，老一辈人的用电脑习惯真的需要重新培养，迪克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迪士尼的办公电脑中本来就有录屏软件，只要愿意，网管可以随时名正言顺地察看他的电脑屏幕。

    在布拉德事件以后，迪士尼应声升级了自己的系统，这扇后门已经被关上了，所以他们没有得到《饥饿游戏》的预警，但在此之前长达三年的监控所累积的资料，已经足以发现迪克的跳槽冲动——他浏览猎头公司网址的次数在三年间直线上升，在去年年底大梦三部电影接连大卖后达到了最高峰，很显然这对他是个打击事件，而虽然CEO级别的工作更多的还是靠口耳相传，或是股东层自己物色，但精品猎头公司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不容小觑，一个经常查看猎头网页的人，只会犹豫走不走，是没有心气想要把顶头上司的菊花爆掉，自己更进一步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分析和猜测，迪克的真实心态到底如何，还需要珍妮在交谈中做最终的确认，直到现在她才能肯定，迪克的心态符合他们推测的第二种可能——而与之对应的，切萨雷当然也准备了第二套预案。

    已经决定要走的时候，迪克只会消极地搞破坏，有种'爱咋咋'的感觉，他未必会多恨罗伯特，因为这说到底是个人政见不同的问题，但在发觉罗伯特其实已经和珍妮串通，甚至是命令珍妮来蒙骗他的时候，迪克的心情未必会这么平和了——稳住他之后要做什么，当然不问可知，那就是在他懵然不觉，甚至还傻等着罗伯特踢掉珍妮的时候寻找到合适的接班人，然后踹掉自己，让自己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珍妮的同情和提示态度，是如此的明显，迪克当然猜得到恐怕她从头到尾都是知情，想到自己刚才在书房里的卖力表演，羞辱感几乎是不可避免——虽然他没有再看向罗伯特，也重新挤出了笑容，但笑容中深深的恼怒对珍妮来说依然是一目了然，这也是她最欢迎的：现在她非常需要迪克再敞开一些，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方便她做最终的判断。

    在知道罗伯特要炒掉他之后，迪克是干脆奋起一博，反过来试图干掉罗伯特，更上一层楼呢，还是想要破罐子破摔，在走以前给罗伯特找些麻烦：换句话说，在'罗伯特和我站在一起'的短暂幻想破灭，回到残酷现实中之后，迪克是更想走了，还是反而想留了呢？

    “有一点你说得对，J.J，”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迪克深呼吸了几下，终于恢复了原本的仪态，而他看着珍妮的表情，也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她之前一样坦然而诚恳，“这一切并不是针对个人，只是因为我们想的不那么一样——我想要为迪士尼付出我的一生，但正如你说的，忽然间你会发现，你为之奋斗一生的早已经不是你想的那间公司，变化发生的是这么的快……”

    非常好，他想走了，他真的想走了……和他们的猜测差不多，迪克并非是那种奋起抗争的类型，他从来没有这份血性，在发觉自己被耍了之后，他会更加心灰意冷，更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在珍妮同情的眼神中，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关于维吉利亚的事，我一直没有和你解释清楚，因为当时我对你还并不了解——当然，我也不觉得你会听得进去，但，说实话——真的，我不是那种把公事私人化的人，我对你和切萨雷并没有什么私人的憎恨，这一切只是——”

    “绅士之争。”珍妮为他说完。

    “对，绅士和淑女之争。”迪克笑了起来，比了比珍妮，“非常聪慧和优雅的淑女——我并没有和维吉利亚交换什么来拿到这个信息——信不信由你，但我真的没有。”

    “那么，”说实话，珍妮在这个问题上一直强调迪克的无辜，只是为了淡化两人的冲突，赢取迪克的信任感而已，她并没有真正地相信这一点，此时面对迪克的坦白，她也不禁差异地追问，“那是——”

    “那……”迪克轻声说道，“就是维吉利亚和切萨雷的问题了，珍妮弗……”

    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珍妮和迪克都陷入了沉默，但在这沉默的对视，无声的交流中，一种新的理解获得了肯定，一种关系被建立了起来——这对关系一向紧张的宿敌，现在也许还谈不上喜欢对方，也许在公事上依然对立，但在这一刻，建筑在最基本人性之上的尊重与理解，那种惺惺相惜之情，以及对于迪克将在不久后离开迪士尼的共识，让他们对彼此的人格产生了好感，对对方的人生产生了关怀，这是一种临别前一笑泯恩仇似的谅解，也许下次相逢又是敌人，但此时此刻，他们对彼此的祝福是真诚的。

    “《火星上的约翰.卡特》，大梦瞄准的下一个IP，对此我们志在必得，”珍妮又说了一遍，她翘起唇，冲迪克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上前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绅士与淑女之争，我等你到明年一月。”

    这场愉快的交谈以拥抱作结，再没有什么能显示两人已经和解的现实了，珍妮能感觉到场内尊敬的气氛向着罗伯特凝聚而去，而他也正自得又满意地对她和迪克投来欣慰的眼神，她冲迪克举了举酒杯充当告别，转过身向切萨雷和斯皮尔伯格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如果说，第一步为了外部世界，第二步为了内部世界，那么这第三步，这最为冒险和机动的第三步——

    借助玻璃幕墙的倒影，珍妮观察着迪克目送她时的表情，她焦急地想要知道迪克对她的话会有什么反应，也非常好奇切萨雷对于她今天行动的评价会是如何，因为……

    ——因为和经过多次商量预演，几乎没有变数的前两步相比，完全由她决定，也只能由她决定的第三步，决定的正是大梦的将来……姐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23: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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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Shero》男主角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获得戛纳评委会特别大奖，导演丹尼.博伊尔谈感想：希望电影能让更多印度人民受益”

    “影评人好评度接近100％，奥斯卡颁奖季前奏，历数今年的颁奖季重头作品。”

    “前男女友的战争？克里斯托弗的《拆弹部队》受前女友狙击，他会出席婚礼吗？”

    “婚前协议的奥秘，珍妮弗和切萨雷的婚前协议签妥了吗？出身豪门的切萨雷预计将继承超过一亿的财产，但他的身家和珍妮弗比起来依然渺小，身家预估近10亿的珍妮弗会否受到爱情的欺骗？”

    “好莱坞未签婚前协议的明星逐个数，明星婚恋产业链制造了无数个富裕的婚姻家庭律师”

    “大婚在即，珍妮弗的婚纱已曝光，新娘将穿着华伦天奴特别定制的婚纱，设计师对外透露：婚纱样式非常简洁，符合珍妮弗的要求”

    “婚前开拍新片，受帅哥环绕，切萨雷妒火中烧，特别要求珍妮弗将片场放在洛杉矶”

    “洛杉矶世界影视制作中心的地位受到冲击，近年来片场纷纷外移，环球片场沦为电视剧制作地，电影外逃的原因？”

    “年尾大片档硝烟渐起，《阿凡达》、《爱丽丝梦游仙境》等纷纷开始宣传，珍妮弗2009年两部新片预览”

    “好莱坞迎来新雷神——另一个克里斯，克里斯.海姆斯沃斯进入人们视野”

    “漫威启用克里斯.伊万斯出演美国队长，这是伊万斯二度和漫威合作，出演截然不同新角色，三巨头现身，漫威宇宙初现雏形，复仇者联盟概念渐显”

    “《钢铁侠2》里会出现小辣椒吗？当珍妮弗另立门户，自己成为女英雄时，漫威还能容得下小辣椒的回归吗？”

    “传闻派拉蒙对漫威收购出现变数，一切还未尘埃落定，难道罗恩.佩雷曼改主意了？”

    发生在罗伯特家中的一幕，毕竟属于演艺圈上层的八卦，在双方矛盾没有激化，反而在表面上和解之后，即使是有人心怀叵测，想要宣扬迪士尼和大梦的分歧，也将明白大梦和迪士尼的官方态度会是什么，起码在目前来说，不论是派拉蒙还是华纳，都没有打舆论战的心思，大家也在表面上回到了和平之中，各自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制作电影，每年的这个时候，暑期档快要上线，圣诞档也在遥望，电影公司都正是最忙的，他们要做的事可太多了，真正重要的也并不是给对手添堵，而是打造出自己的王牌系列，毕竟对于电影公司来说，票房依然是决定性因素，对于派拉蒙和华纳来说，要用多大的力度来挖角，也得视乎双方合作的第一部电影来决定。——对大梦来说就更是如此了，安排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能好好的拍电影，现在他们终于获得了难得的和平时光，哪还不抓紧时间，运营起手里的各个项目？

    虽然收钱也是很重要的工作，但以前的光荣历史就不去提它了，大梦现在手里攥着的，完全属于自己的项目，也就是《暮光之城》系列、《饥饿游戏》系列与正在开发中的超级英雄系列，除此以外，还有两三部买了版权，但还在认证、制作之中的电影，比如说《龙虎少年队》，以及SNL出身的笑星群体提交的一些灵感——大梦花了不贵的价钱，把这些可能只有一句话的Idea都给买了下来，就是为了避免将来的版权纠纷，至于是否制作，怎么制作，那就由切萨雷来主导，珍妮在这方面没法给什么好意见，因为除了最有名的《宿醉》以外，她对于低俗喜剧这块的市场几乎毫无了解。

    《暮光之城》的续集已经拍摄完成，原班人马正在休息，之后会如数回归，继续拍摄第三集，这个系列没有什么好让大梦操心的，合约签得很完善，两个新人签的都是多部打包的合同，不可能出现成本忽然大幅上涨的问题，不过，大梦也有慷慨的分红送给剧组的关键人物，再加上出演这部电影，也意味着和近年来炙手可热的大梦有合作的机会，也许能延展出许多别的片约，所以这只掘金兽的成员情绪都非常稳定，别说珍妮了，就是切萨雷都不怎么需要操心，一切都由制片人决定，公司执行好监督工作就没问题了。

    《饥饿游戏》的版权谈下来以后，苏珊.柯林斯除了拿到了一份非常优厚的合同以外，还立刻收到了第二笔酬金，飞到洛杉矶开始剧本创作，诸多角色也已经开始试镜——而这应该也是珍妮弗负责制作的电影中最容易的一部了，和制作《梦露》时，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人选，她还要使尽手段，为她看中的人选排忧解难不同，这一次，只要一个电话，人才就会乖乖地飞到洛杉矶来接受面试：开玩笑，大梦给钱又大方，又能拿奖，即使这部电影不是拿奖类型的，但《暮光之城》剧组的奖金拿得让同侪流口水，作为化妆师、摄影师、道具师来说，给哪个剧组干不是干？《饥饿游戏》是珍妮弗亲自看中的电影，有不爆的可能吗？就为了奖金那也得好好干啊。

    至于说珍妮自己出演的《Shero》，那就更不必说了，什么叫做一呼百应？这才叫做一呼百应，就不说摄影师等关键职位了，只说男主角、女配角等角色吧，那真是求者如云，尤其是身兼反派Boss和男主角——主要是因为从戏份来说他是出场时间最多的男性——的威灵顿财团继承人汤姆.威灵顿，更是吸引了无数小生以及他们的经纪人，就是乔什都表示过对这个角色的兴趣：“感觉上错过这趟快车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尤其是你可以登上它的时候。“

    是啊，这个角色似乎不需要太多的演技，只要长得够帅就可以了，而且还能登上大作男主的位置，不论是对于急欲一展长才的新人，还是那些想要更进一步的三线、二线，又或者是想要由黑翻红的过气明星来说，都是一个不能错过的大好机会，为了这个机会，甚至有很多人不惜使出盘外招——如果睡到珍妮弗本身不是一种成就和殊荣的话，她可能会被俯拾皆是的sexoffer包围，即使是现在，负责协调选角的玛丽也经常打来和她咬耳朵地说些八卦，并表示她和尼古拉斯的关系受到了空前的考验。

    “说真的，你不知道我今天被多少人用欣赏的眼神沐浴洗礼，”放下了一叠资料，玛丽继续说道，“哦，对，试镜视频在这里——天哪，当然我和尼古拉斯关系不错，不过说真的，我现在理解为什么那些制片人或导演的家庭总是不稳固了——几十个美男，在知道你是在场的最高负责人以后就对你眉目传情，搔首弄姿——”

    “你的口水要流下来了，玛丽。”珍妮冷冷地说道，打开了电脑，插上移动硬盘开始复制视频，“而我本来是不该提醒你的，即使那会毁了你的新套装。”

    “哈哈，”玛丽先是诧异地看了珍妮一眼，然后忽然乐不可支，连声地道歉了起来，“对不起，完全忘了，某人现在正处于——”

    “干渴状态，”珍妮翻了个白眼，“已经大半年了，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再炫耀什么了，否则随时遭到迁怒对待。”

    和克里斯分手以后，她也有过一两次寻欢作乐，但终究很不方便，珍妮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和认识的人发展，她需要的只是一种纾解性的性——就像是一次拉伸运动，她只需要伙伴干净而且有技巧，讨人喜欢就可以了，最好是萍水相逢，炮完即闪，但她的身份让这一切注定不可能这么单纯，只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才能偶然找到机会，而在不久的空窗期之后，又开始了假结婚计划，让这一切变得更加的不方便。

    ——为了保险起见，她和切萨雷商量过一个为彼此打掩护的计划：如果有可信任的炮.友，在计划早期可以借当时克里斯和她用过的派对这招来掩人耳目，当然，在宣布订婚一直到结婚后几个月的敏感时间，他们最好是小心一点，而等到媒体的关注渐渐消失以后，珍妮可以聘请几个女瑜伽教练，或者招募美容师进大宅服务，甚至就邀请几个闺蜜也并无不可，至于她的朋友，也可以成为切萨雷的朋友，当然，前提是对方值得信任，不会对媒体乱说什么。

    对珍妮来说，她同意这个计划主要是为切萨雷着想，至于她自己，要找到这么一个人的确很难，再加上偷腥丑闻对她和切萨雷的伤害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切萨雷被曝出外遇，时机合适的话两人可以乘势离婚，他的事业不会受到丝毫影响，换作珍妮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当然，她的事业不可能就此毁于一旦，但终究会有麻烦的负面影响。——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个计划还没启动过，因为她和切萨雷基本都处于疯狂的忙碌中，现在他们住在一起以后，她对切萨雷的日常工作量有了更深的体会，至少直到大梦现在手头的近十个项目进入正轨之前，切萨雷应该是忙得没时间想这些事了。

    “当然，不是我不知道你的顾虑，”玛丽在珍妮身边坐了下来，“但说真的，当我自己体验过以后我才明白，那种诱惑——你是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撑住的？你知道，我一直明白我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成功了——但说真的，当我迎向那么一群俊男的时候，我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王权对那么多人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如果我是个土耳其女苏丹的话，我就能真正拥有一个后宫了，把这些漂亮的面孔收集到我的宫殿里……”

    珍妮大笑，“现在我知道你和尼古拉斯的问题有多严重了——不过说实话，我也很羡慕你，因为我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款待，一次也没有。”

    “乱说——”玛丽抽了一口冷气。

    “真的，”珍妮打开了列表，“哪些是乔斯觉得不错的？打了星号的吗？——在你反驳我之前，让我告诉你，这是真的，我上次去试镜现场的时候，每个人都用很佩服、很憧憬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没有一个人试图对我卖弄风骚，提供什么服务，他们反而都尽量避免这样做——我猜是我的好名声阻碍了我通往幸福国度。”

    玛丽想了一下，也忍不住大笑起来，“Hell，事实说不定真是如此，他们可能真的把那些新闻报道当真了，害怕惹怒你之后反而失去了这个工作——那个故事怎么说来着？装好人装了一段时间以后，社会开始逼迫你做个好人了，不是吗？SaintJennifer？”

    在珍妮酸酸的瞪视中，她笑着打开了一个视频，“看看这个，萨姆.沃辛顿，正在华纳的《诸神之战》剧组，应该是近年来除了安东尼以外最有声势的澳洲男星了，乔斯对他很有好感，觉得他演技不错。”

    呃，这张熟悉的脸……珍妮忍不住对他兴起了浅浅的歉疚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估计萨姆现在的声势还能更足……毕竟，原本《阿凡达》的男主角可是他啊。

    “他不已经是大制作男主角了吗？“在点下播放键之前，她疑惑地说道，“汤姆可是个反派啊——”

    “能说什么呢，你的吸引力就是这么大。”玛丽耸了耸肩，“这已经是带妆试镜了，来看看萨姆的西装扮相吧。”

    “嗨，先生们。”穿着一身合体西装的萨姆出现在了镜头之中，这明显是自备服装，因为剪裁十分合体，他对镜头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我是汤姆，请入座。”

    能被卡梅隆看中（即使不是这个时间线），萨姆的演技肯定还是过关的，不过，在大约三分钟的试镜视频后，珍妮依然是摇了摇头，关掉视频地说道，“他太壮了，气质也很朴实，我需要一些更花哨的感觉，更有贵族感，你知道，汤姆肯定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公子，我觉得他需要的是俊美，而不是这种肌肉的感觉，一种扑面而来的吸引力和气场，这是我在寻找的东西——”

    “一种内敛的邪气。”玛丽也同意地说道，“我们也在寻觅类似的演员，但你要知道，这样的人选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是的，别看符合条件的人似乎很多，”珍妮也同意地点了点头，“但真正能和我配戏而不落下风——”

    “——而且还要愿意出演反派，”玛丽打开了另一个视频，但并不是很看重地和珍妮聊着天，“高大英俊，有一定的历练，演技足以和你配戏而不被你过分压戏，还要带有一种邪气——这样的人选好莱坞不是没有，但这些有大好前途的男星很有可能不方便出演反派。”

    “你还忘了加上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最好没有在其他的超级英雄电影里现过身。”珍妮看了几分钟就关掉了视频，随后又打开了另一个，乔斯和玛丽满意的这几个候选人都无法令她感到心动，“这就真的非常难了，有天赋的年轻演员不是没有，但几乎都被超级英雄电影一网打尽。”

    “这是个悖论，如果没有一部电影主角的历练，很少有年轻演员能成长起来，但崭露头角以后，已经在一部英雄电影系列里出演主角的年轻演员，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另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大片，即使他们愿意出演汤姆，也会因为原本的合约冲突而无法如愿。”玛丽叹了口气，“归根到底，还是要怪你，J.J，你的演技实在太好了——如果我们最终不得不邀请英国人来演反派，这就全都是你的错。”

    “你对英国人到底有什么意见，“珍妮失笑地说，而玛丽摇了摇头，“我非常爱英国口音——但我觉得英国反派实在是太俗气了。”

    “我以前也觉得英国反派真的俗气，但现在，除非我邀请汤姆.克鲁斯来演反派，否则看起来我们只能找英国人了，这一次试镜完全是徒劳无功。”珍妮摇了摇头，把鼠标扔到了一边，给第一次试镜后留下的备选人都残忍地打了叉，“——别，别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去请汤姆的，你知道他从《夜访吸血鬼》以后就不演反派了，除非是《热带惊雷》那样的搞笑电影。”

    “但如果是你邀请的话，也许会出现意外，”玛丽沉下肩膀，嘟囔着说道，“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斡旋，派拉蒙也不可能邀请他回来演《碟中谍》系列……”

    “但他也降了片酬，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于汤姆.威灵顿来说有些太老了。”珍妮抓起一支笔，在指尖盘旋了一会，搜索着自己脑海中的人脉库——她不愿请英国的演员来演汤姆，倒不是因为对英国演员有什么偏见，或者是觉得这有些俗气——虽然因为之前说过的那些原因，请英国演员演反派和蛇蝎美人几乎是一种惯例，但对珍妮来说，出身英国的演员几乎都以表现派为主，尤其是年轻一代帅哥，演戏拿腔拿调的感觉还比较重，这和珍妮的演技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而他们的演技如果量化的话，未必能和珍妮抗衡，如果造成压戏的话，会使得整个影片失色，所以最好还是一个在演技上能和她旗鼓相当，形成对峙的人——

    “我知道了！”弹了弹手指，珍妮兴奋地说，“我知道了——”

    抓起电话，在玛丽好奇的眼神之中，她故作神秘地按了几下，叫出了一个号码，捂着屏幕不让玛丽看到，在她的白眼之下拨了出去——

    “喂，希斯——”

    在玛丽恍然大悟，并拼命点头无声鼓掌的赞成之下，珍妮得意地挑了挑眉，冲电话那头的希斯.莱杰说道，“我有个大问题问你：你想和我合作吗？如果你想的话，汤姆.威灵顿就是你的了。”

    虽然出演过小丑，未来也有可能在一些群像戏中回归，但以诺兰的习惯，希斯不可能再在蝙蝠侠中有什么重要的戏份了，所以不存在同时出现在两部英雄电影中的尴尬。而不论是希斯细腻自然的演技，仿佛是与生具来的淡淡邪气，还是那帅气的外表，都非常适合汤姆.威灵顿的要求，珍妮真奇怪自己怎么没早点想起他——这样想的话，希斯和汤姆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然，这前提必须是希斯对这个角色有兴趣，毕竟，对于一个个性演员，一个不断追求新角色的演员来说，汤姆和小丑在某些程度上有点重复了，而希斯未必想在短期内过于重复自己。

    “啊，终于，你拨通了我的电话，天知道我等待了多久，”和珍妮同一个经纪人，又一起出席过威尼斯电影节，已经非常熟悉的希斯，在电话那头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我就像是个哀怨的少女，每一天都对自己说，他会打来的，他会想起我的，他会知道我最适合这个角色的——”

    “啊，你真的对汤姆感兴趣？”珍妮惊喜地叫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说呢！亲爱的，如果你递了简历，第一时间，这个角色肯定就属于你了！”

    “确实，当我第一次看到汤姆的角色描写时，我是很感兴趣的，不仅仅因为这和我恰好合适，也因为，你知道，和你合作是很多男演员毕生的希望，”希斯在电话那头坦白地笑了起来，“从我看到《迈克尔.克莱顿》开始，我就想要和你对戏了——”

    “理所当然，”珍妮忍不住笑着吐槽了起来，“你喜欢的肯定是《迈克尔》，绝对不是《梦露》，不是吗？”

    “——是的，必须是《迈克尔》，”希斯哈哈大笑，“那才对我的胃口——所以，虽然汤姆和小丑有些相似之处，但我想我和你能演出一种特别的张力，把汤姆和凯莉之间惺惺相惜，本质相同，但因为价值取向不一而最终分道扬镳，那种灵魂伴侣的分别，亦爱亦恨的感觉给演出来——”

    不愧是新生代中最优秀的男演员，希斯仅仅是几句话就把汤姆的核心素质完全点透，珍妮几乎能顺着他的话语想象出汤姆和凯莉对上眼时的感觉，那种化学反应一定极具说服力——光是想想能够营造出这样的精品都令人心醉神迷，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不过，”希斯在下一秒又给她泼了冷水，“我之所以没递上简历，或是给你打电话自我推荐，是因为事情又出现了变化……”

    “你是说——”珍妮不由自主地追问了起来。

    “我依然对这个角色有兴趣，但我是不是要来竞争这个角色，已经不取决于我了。”说到吊胃口，希斯的功力也不逊色于珍妮，他戏剧性地顿了顿，才在珍妮着急的抗议声中笑了起来，“这取决于你，J.J，取决于你对和我的合作有没有兴趣——”

    “我完全被你弄糊涂了，希斯，”珍妮诚实地说道，“你能恩赐我一些非凡的智慧吗？毕竟，如果我不想和你合作——那我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呢？”

    “噢，不是说这部电影，”希斯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而是另一部——我已经答应了萨尔维的演出邀约，会为他的下一部电影担任男主角，所以，如果你不愿出演的话，我才会接下汤姆，否则，你知道——”

    一般说来，好莱坞的惯例是，两个主角在一部电影中合作过以后，短期内不会再次合作，尤其是系列片的男女主角，更是如此，这是为了观众的代入感考虑，基于同样的考虑，一个演员也不会在出演系列片的时候涉足同题材的影片，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忌讳，除非他们和希斯一样，已经完全退场了。

    “……萨尔维的新片。”珍妮有些怔然地重复起了希斯的话，忽然间听到这个名字，她有些——有些难以描述的感觉，“我……可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对，故事还没成熟，他只是和我说了一些梗概，但我已经深深地被吸引了。”希斯的声音也恢复了正经，甚至溢出了神往、憧憬的感情，“说实话，汤姆对我的吸引，永远没有这个未定名的角色强，所以我不愿为了汤姆而失去这个角色，或者说，我情愿为了等待这个角色而放弃汤姆——”

    “等等，”珍妮打断了他，“我有些理不顺了，首先，你怎么能肯定萨尔维一定会邀请我呢？你看，我根本没有听说这件事，其次，即使他曾有过想邀请我的想法，在你接下汤姆以后，也许也会改变主意啊——”

    “所以我说，要点是你对于和我合作，和萨尔维合作有没有兴趣了。”希斯坦白地说道，“如果你没有兴趣的话，那么我当然非常愿意接下汤姆——”

    他似乎是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所以听筒里传来了气流吹拂的声音，“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都要和切萨雷结婚了，J.J，应该不缺出色男人的倾慕，你真的需要我说出来吗？”

    珍妮瞪着手机，半天都没有说话——对于希斯辛辣的语锋，她也确实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复了……

    “我……我知道了。”她有些混乱地找回了话头，强行把希斯的调侃拉回了正轨，“我会联系萨尔维的，所以，如果我对他的新片没兴趣，那么我就直接把汤姆这角色算你身上了——0片酬，住宿费自付，不包餐——”

    “请随意安排。”希斯的语气依然含笑泰然——对他来说，钱的确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了好角色，希斯什么事都会做，不收片酬的情节已经很轻微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认为扎克瑞.昆图怎么样，他和汤姆似乎也有契合之处。”

    珍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方面她对希斯笃定的语气感到无语，听起来他好像认为珍妮已经演定了萨尔维的新片，汤姆这个角色注定不属于他，而另一方面她也的确对希斯的提议感到心动：扎克瑞.昆图是电视圈的老手，但主要擅长演邪恶、变态的角色，在电影圈他也有《星际迷航》这部刚上映的好评作，他扮演的史波克令人赞赏，虽然他的演技和希斯比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但在这个微带邪气的角色上，双方的差距应该是不大的，毕竟汤姆到底还是个配角，发挥的余地也不是很大。所以如果珍妮真的想要出演萨尔维的电影，汤姆这个角色也不至于开天窗。

    “……好吧，我会尽快联系萨尔维的。”珍妮最终还是投降地说道，“大概几天内你就能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演《Shero》了。”

    “记得问过切萨雷的意见，”希斯说，他大笑了起来，冲珍妮喊道，“还有记得请我出席婚礼——我是准备送礼的！你要把礼物清单Email给我——”

    对着电话发出了愤怒的声音，珍妮挂上了手机，寻找抱怨同盟地看向了玛丽——

    而在她期待的眼神中，玛丽耸了耸肩，拿出了自己的PDA。

    “所以，我们的招待会要把希斯放在哪个位置？”她公事公办地问道，“噢，还有，萨尔维，我们要请他吗？”

    珍妮冲她发出低低的咆哮声，玛丽则不为所动。

    “What，”她辣气壮地反问道，“别忘了，我们可是连赛义德.阿勒巴哈扬都请。”

    “萨尔维当然和赛义德不一样。”珍妮心慌意乱地说，她明白玛丽所指的意思——其实从希斯的调侃里，她也多少能明白，虽然可能大多数人基于礼貌都没有言明，但看过《梦露》以后，可能全球人民都在怀疑萨尔维对她有感觉，而在好莱坞生活，近距离接触过萨尔维，对他有了解的人则可以肯定地这么说，而大部分人也许都以为这又是一次赛义德式的追逐，只是萨尔维挥霍的是自己的才华——

    在玛丽挑眉的回应中，她脱口而出，“因为我喜欢萨尔维——起码是有点喜欢。”

    “那你更要请他来参加招待会了。”玛丽并不显得多诧异，而是耸了耸肩，辣气壮地说，“为什么不？如果萨尔维能接受你的婚姻的话，你们完全可以两情相悦，如果萨尔维不接受，你也可以相信他不会出去乱说。”

    珍妮瞪着玛丽，持续地瞪着她，她不知道是该夸奖她的率直与坦然，还是对她的直线条给予白眼：问题就在于这一切并不是这么的简单——如果这一切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不过，当她想要反驳玛丽的时候，珍妮却赫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事情为什么不能这么简单呢？当她对萨尔维声明自己无意开始一段感情的时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当时她还没有对回家这个最终问题下决定，现在一切都有了变化，她也成为了自由人，玛丽的建议从逻辑上根本无可挑剔——说到底，为什么不呢？

    “你应该走了，玛丽。”最终，她沉下脸蛮不讲理地下了逐客令，“去和尼古拉斯分手吧，祝你早日建筑起自己的幸福后宫。”

    ＃

    打发走了对她大翻白眼，同时不断提醒她要快点对男主角下决定的玛丽，珍妮握着手机，坐在飘窗上遥望着花园远处的悬崖，时不时地看看未激活的全黑屏幕，面对着悬崖日落的美景，却完全心不在焉，迟迟下不了决心——从狼上来说，她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拖了，如果她不想因为无稽的拖延症而错过希斯，那么现在最好就给萨尔维打个电话，问明白新片的题材，自己是否有兴趣出演，以及最重要的：萨尔维为什么不找大梦投资。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也需要她亲自沟通，让任何一个人为自己代言都不够尊重——总之，有一堆原因让她应该尽快打出这个电话，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回避什么，珍妮忽然发现，在近几年来，不知为什么，她对于感□□件的态度总是倾向于回避，而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即使已经下定决心留在这里，又没有了别的因素牵绊，电流也依然在，萨尔维也完全不是那种'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的性格，她依然没有在决心留下以后对他展开攻势，追寻一段美好的相处，恰恰相反，意识到他对她的倾慕，反而让她相当回避联系萨尔维的可能——即使是粘人的赛义德，都没能让她从心底深处由衷地迸发出这样的冲动——

    珍妮有种不好的感觉，她隐隐觉得，也许并不是萨尔维对她的好感造成这一切，也许是有别的原因，也许是她对萨尔维有好感这件事让她有回避的冲动，也许是他们对彼此都有好感，有发展一段感情的可能——这一点吓着了她——

    “不论是哪一点，下一次心理咨询肯定都有话题了。“苦笑了起来，珍妮喃喃自语地说道，“我打赌，玛姬会喜欢这个点……“

    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些无谓的、本能的冲动，珍妮以绝大的毅力拿起电话，瞪着它打开了屏幕，另一种挣扎的情绪浮现了出来——也许，在她和切萨雷决定假结婚之后，在今年的奥斯卡之后，她变得比以前更不愿意联系萨尔维了，她肯定他应该是看透了一切，而这令她在他跟前感到加倍的难堪，就像是在喜欢的男孩跟前出了丑——过分的Self－consious会把这件事放大再放大，让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萨尔维，就像是对克里斯的同情一样，对于喜欢过或曾喜欢的男人，她真的很难去面对他们的同情，这会让她充分地意识到自己的孱弱和凄惨——

    再次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些烦心的思绪都甩掉，珍妮屏住呼吸，飞快地按动了几个按钮，瞪着通话界面，直到对方显示接起，她才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嗨，珍妮？”萨尔维的声音还带了一些睡意，你几乎能想象得到他揉眼睛的表情，带了点男孩气息的，拘谨的，青涩的。“好久不见。”

    “嗨，萨尔维。”不知为什么，当这熟悉的声音传递进耳蜗时，这些负面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然而然的亲切感，与淡淡的思念——当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珍妮一直在想之后的戏码，他们有交谈，但几乎没有真正的交流，而这正是她最想念的部分——

    她的声音柔和了下来，“确实是好久不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