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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求凰全文阅读

作者:猗兰霓裳     凤求凰txt下载     凤求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布屐麻衫我自甘8

    黄婶的眼圈也是红红的,我看她用手抹了抹眼睛,要说什么,我却不想被打断,适时地说了下去。

    “那人告诉我,我的丈夫已经在战争中死去了,是在与敌人近身打斗中被刺死的。他说是他亲眼所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几

    乎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因为悲伤昏过去几次。”

    我拿着手上的手巾按了按眼睛:“我在想,他就这样去了,连个尸身都没留给我,我这一生,还有什么好活的呢?”

    黄婶安慰着我:“孩子,别这样想不开啊。人活着,总比去了强。你丈夫,肯定也是希望你活得好好的。”

    我点了点头:“那时真的想跟他去了,本投了河,却被救了回来,也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公婆劝了我,我也觉得,这孩子是谢郎

    留给我的,我该好好活下去。”

    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心里已经是麻木了的疼痛。我的孩子,如果不是那个背后指使的人,现在,应该还在我的身体里,

    几个月后,也会诞生的吧。

    我的语气中已经再没有掺杂任何情感,仿佛过去已经将我的情感消磨殆尽了般:“可是一天夜里,敌寇突然侵扰了村子,村子里的

    大部分人都没有逃脱,我那夜在山上的寺庙里,与几个姐妹为各自的丈夫祈福请求超度,这才幸免。”

    我说这低下了头:“回到村子的时候,我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活着的人都去投奔了亲戚,我便想来这汉阳。”

    我抬头看黄婶:“一路上颠簸受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到了汉阳,我那亲戚却将我拒之门外。”

    我无奈得摇了摇头,带了一丝凉薄的笑说道:“我没有办法,只想着回到我自幼与丈夫生长的故地。可是这半路上……”

    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幽怨说道:“半路上我的孩子也没有了。”

    手上抓紧了被子,我想到了那日,那个乳母,是她害了我的孩子。可是,她的背后,又是谁,又还能是谁呢。

    一时间愤恨难耐,我剧烈得咳嗽起来。

    黄婶轻拍着我的后背,她的眼泪掉了下来:“真可怜,真可怜啊。”

布屐麻衫我自甘9

    “别哭了,孩子,像你这样,家里人都没有了,这个孩子掉了虽然可惜,但是你以后还是得生活下去。“

    黄婶说着扶我躺下:”再睡一会儿。你小月,不该讲这么多话的。再休息休息,我去给你炖点汤来。“

    她掖了掖我的被子然后出去了。我也感到疲惫,朦胧中总觉得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却不想再想。

    我睡睡醒醒,大约一个时辰,黄婶端了碗汤来唤我起来。”谢娘,吃些东西。这是刚炖好的鸡汤,我下了些面在里面。“她说着端到我嘴边:”烫,小心些。“

    我确实饿了,端起便吃起来,虽然烫口,但这碗面却是我觉得平生吃过最好吃的一餐。”谢娘,你还打算回去家乡吗?“黄婶坐在我床边做着手上一份绣活儿,好似无意地问道。

    我点点头:”我想等过几日身体好些了,就去江南。“我朝黄婶笑笑:”多谢黄婶你的救命之恩。“”谢什么。”黄婶摇摇头:“你现在身子不好,休养几日不是办法,不如你留下来,与我这老婆子做个伴?”

    我看着黄婶慈祥的面庞,想起母亲。自进宫起,我再未见过母亲。她现在是否安好?

    仔细考虑了下,我现在确实不宜长途跋涉,更何况,羲赫一定还在找我。我看了看窗外的青山白云,点了点头。

    之后的日子里,我便在黄婶的家中住下了。

    她的家在那日我看到的大山的另一边,就叫黄家村。

    黄婶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娶的同村的姑娘,在黄婶家旁边另起了小的院落。女儿嫁到了山前村的刘家。

    黄婶的丈夫在一次进山打猎的时候不慎摔下悬崖。黄婶拉扯几个孩子也不容易。

    不过还好,儿女都十分的孝顺,生活虽清贫,却其乐融融,很是温馨。

    我在黄婶家就这样住下了。黄婶坚持要我小心的调养身体,还让她的儿女们送来米面肉食之类的东西做给我吃。我的气色在她的

    调喇下逐渐好起来,面上逐渐丰腴了些,她的女儿儿媳与我年纪差不多,也送来了她们的衣服给我穿。

    我带的包裹黄婶那晚便还给了我,我收在一只木箱中,钥匙贴身放着。我从中取了些银钱给黄婶,她坚持不收,甚至生起气来。

    我才作罢,想着以后再说吧。

布屐麻衫我自甘10

    黄家村因是在山中的缘故,这里空气宜人,民风淳朴。

    黄婶救了我的消息在黄家村里传开来,很多其他的农妇常常也来看我,对我的身世哀叹不已,也常送些东□□。

    今日是一件新衣,明日是一把新摘的青菜,甚至带了露珠,后日可能是一罐蜂蜜。

    虽然都是极简单的东西,却深深地温暖了我的心。

    黄婶经常会与我闲谈着她过去的事,她的孩子和丈夫,还有这村中一些其他的人家的逸事,我知她是让我心情舒畅才这样做的。

    我偶而也会说起“自己”的过去,但每每此时,心头却都浮现出那个牢笼。

    黄婶怕我想起过去心里难过伤了身子,会在我“回忆”时温柔地打断,我感激她的好意。

    黄婶家里虽不殷实,倒也还过得去,靠黄婶和儿子种田为主要的生计。村里的农妇大多也是种田,不过也常常为镇上有钱的人家

    浆洗衣裳,有些手艺的便做做绣活。

    离这里最近的市镇有几里地,但因为黄家村地处后山,倒鲜有外人来。

    我常常坐在□□,透过窗户看外面的群山。

    这里山势雄伟,不论远观还是近看,都是重峦叠嶂,气拔山河。却又不失秀美温柔,即使此时已是秋末,却依旧苍翠不已。

    观之令人心情舒畅,仿佛所有的不快都在这挺秀的青山面前变得无足轻重了般。

    半个多月过去之后,黄婶终于允许我下地走动,走出房子散步却很少,一定要选了秋阳高照的时候。

    她常说这小月不调养好,以后容易落下病根,再要孩子会难一些,到老了,更是受苦。

    我在宫中怀孕的日子里,随侍的嬷嬷们不知在耳边说了多少次,这些道理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我今后的生活,还会有丈夫,还

    会有孩子吗?我应该是要孤老一生的吧。

    待我完全出了小月,便帮着黄婶做一些事,白日里黄婶去田间干活的时候,我总是帮她浆洗那些衣裳。

    这活并不难,由于每次黄婶拿回来的衣裳并不是很多,也就不会十分的辛苦,算作报答她。

    我已经想好,等我走时,一定得留些银钱给黄婶,让她生活能轻松些。

布屐麻衫我自甘11

    黄婶一般会拿些浆洗衣服的活计来做,我便帮得上忙。

    常常,在日头最盛的时候,我会坐在村头的河边,在被阳光照的温暖的水中浣洗。甚至学会了民间洗衣的方式,尽管从前的十几

    年中,我从未碰触过这样的活计,但是学起来却也很快便能上手。

    偶尔,浣洗的间隙,看着清澈的河水在脚下缓慢优雅地流淌而过,消失在遥远的看不见的尽头,我的心也在这恬淡中逐渐的平和

    下来。

    尽管,我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回忆。那些过去,是属于另一个女子的。可是,过去仍如潮水般纷至沓来,无法

    排斥。也许,过几年,我便能够顺理成章的忘记,或者心平气和的回忆,也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会唏嘘那段曾经吧。

    那两个我生命中永远不会被遗忘的男子,都将永远印刻在我的脑中。

    他们,一个环佩如水襟如月,带着最初最温润的形象,凭着那曲悠长的流水浮灯,走进我的生命,在我内心最孤寂的时候,给了

    我安慰,让我的心微微悸动。

    之后的日子里,他不止一次的救了我的性命,也救了我的心。

    我知道他对我的情,那是真正的爱情,如同江水般,有时汹涌不断,有时缠绵悱恻。

    我知道,在那个晚上,我告诉他我的身份,对他的打击有多大。那时我想,他一定会放弃吧。毕竟,他是那样的翩翩佳公子,出

    身又显赫至极,世间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可我没有想到,他却选择了默默的守护。这是我今生无法报答也无法偿还的。

    即使我愿意,可是从那宫门在我身后合上之时,我们就注定了无缘。

    即使现在的我,已经被迫抛弃了过去。

    即使我说我会忘记我是谁,可是,又真的能忘么?

    即使我忘记了,可是他呢?他的身份,永远无法改变啊。

    那三个客栈的夜晚,当我听到那曲流水浮灯时,我是带着在期冀,我以为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我以为我可以接受。

    可是,在我真正见到他之后,虽然欢喜,却只是昙花一现般。随后的,是我的不安。

    我不能毁了他,我已经无法偿还他为我的付出,我不能再欠下更多的债来。

    所以我选择离开。只要他找不到我,他一定会回去那个属于他的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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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个男子,他带着最尊贵最威严的面容向我走来,却在最初的时候广袖一挥,否定了我的全部。

    当我们再次相遇,他却用天下最温情的态度,将他所有的爱倾注在我的身上。

    他是这世间的帝王,可以用他想到的任何方式表达对一个女子的爱情。

    他给了我一个女子,或者说一个妃子可以拥有的全部,无论是宠爱,还是赏赐。

    曾经,我是甜蜜的,即使这甜蜜中有愧疚。但是,我毕竟是他的皇后,那份愧疚有时会变成不安。

    可是,我想不到的是,在他最宠爱我的时候,却杀害了我最尊敬的父亲,原因仅仅是那些陈年旧事。

    我看不透他,所以我害怕他。

    我忘不了那双在匕首寒光中睁开的眼睛,直到今日我都不清楚哪药为何对他没有效果。

    可是他却不杀我,不罚我。他给了我一个孩子。

    本来我可以把这个孩子作为我今生的慰藉。可是,又是他的那些绫罗包裹下的毒药,将我的孩子,葬送。

    我曾经是那么的恨他,恨到我的心都在为此滴血,可是我愿意与他同死。

    对于他,每每想起,心都是被细小的丝线悬起,带着酸楚和疼痛,带着崇敬与畏惧,带着爱与恨的交织,随着这根随时都会断裂

    的丝线晃动着,令我的情感无法言说。

    有微痒的颤栗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而我对他所做的那些,现在想来,或恨或悔,情衷未偿。

    可是我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怨不得任何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我要怨的,能去怨的,应该是我们的身份,还有那座红墙。

    闭上眼,我轻轻的笑了。心却紧缩起来。我想我是爱他的.

    沈羲遥.

    一日里黄婶从市镇上回来,带回许多的绢制夏衣,布料都是中上乘的,颜色鲜艳,上面还有细小的绣花图样。

    这样的衣裳在民间算得上精致,看黄婶小心翼翼的样子,应该也是价值不菲的。

    “婶,这些是什么啊?”我走到院口迎她,这么久的相处下来我已经只唤她“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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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镇上李老爷家女眷的夏衣,如今夏天都过去了,就让我们浣洗干净,来年再用。这些衣料我可是连见都没有见过的阿。”

    黄婶一面啧啧称赞着,一面将手里的衣裳递到我面前。

    “你看看,这有钱人家的女眷,穿的就是不一样。你摸这料子,多滑多软,这穿在身上得多么轻柔贴身阿。有钱人家,到底是会享

    受。“黄婶说着笑起来:”这衣服一看就不是干活的。“

    我看了那衣服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她走进了房中。”这衣服浣洗的工钱可比一般的高。“黄婶的口气中有骄傲:”去年我给李老爷家浣洗衣服,因为做的好,今年这种好衣服才拿给我

    的呢。“她说着又摸一摸那衣服,看了看我,突然笑道:”要我说,谢娘你穿上,肯定很漂亮。“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袭深蓝色家染料子做的衣卦,微微笑道:”这样的衣服,我可不敢穿呢。“

    想了想道:”婶,明天一早我就去洗这几件。这得清早的水洗起来才好呢。“”你不去了,我去。这得小心。“黄婶爱护地将衣服小心叠好,便与我一起去烧饭了。

    第二天天不亮,黄婶就拿着这些衣服去了河边,清晨的水最是晶亮,用这样的水洗衣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田间,自己回到屋里,收拾好房子后坐在门前,手上在补一件衣裳。那

    是普通的麻布制的外裳,浅灰的颜色,我的手中是白色的棉线。一抬手,一低头,几番下来,衣裳也就补好了。

    我看着天光,已经感受到一些难耐的凉意,秋天就快过去了。

    我想了想,冬日里,我给黄婶和她的儿女们各添一件棉衣,尽一尽我的感恩之心吧。这就得找个日子去镇子上一趟。

    风吹过,一阵“索索”声后是漫天飘飞的黄叶,观之倍感凄凉萧索。

    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正准备进去屋里,就看见黄婶的身影远远的走来。

    可是她一直是低着头,仿佛是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办啊谢娘,这衣裳被我……”黄婶远远的看到我就说道,她的脸上是担心和害怕,身上还有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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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婶,出什么事了阿?”我看着她,秋风将她灰白的头发吹得凌乱,我连忙将手上刚补好的外裳披在了她的身上。

    “谢娘,怎么办,这衣裳被我弄破了啊。”黄婶说着走进屋里,颓然得坐在了条凳上。

    我从她手上接过那件杏色长裙,丝绸的面料,只在裙角袖口和领边处有简单的翻云绣花,不过此时裙身上有一道狭长的口子,想

    来是在浣洗时被利器所伤。

    黄婶绝望地坐在那里,哀叹着:“这可怎么办,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我怎么赔得起哦。”

    她说着就哭了出来,衰老的面容此时更显憔悴。

    我看着这裙子的色泽,一些前尘往事飘过脑海,心中一动,走到她的面前。

    “婶,你别难过,我来想办法。”

    我的声音恳切坚定,黄婶抬了头看我,脸上的泪还没有擦去。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谢娘,你真的有办法?”

    我点了点头:“有,不过,我要去市集一趟。”

    我想了想问道:”婶,这衣服,你要何时还给李老爷家?“

    黄婶抹着泪:”3日内还回去就可以了。“

    我微微一笑,3日,这时间便来得及了。

    我在宫中有件浅杏色杏林春燕绢丝夏衣裙袍,色泽明媚刺绣精美。

    曾经是穿着它坐在西子湖畔吹奏流水浮灯的,身边不远处也有一个水漾蓝的身影,手持一支白玉萧轻轻的相和。

    婉转缠绵的曲调就流淌飘荡在水面空中,更显轻灵。

    那时我的眉眼间都是快乐和放松,内心是找到知己的欣喜与慨叹。

    偶尔的目光交会,也是伴随着柔情的微笑。

    也是曾穿着它罩一件月白得长薄披风,与皇帝共游秀菊瓣瓣的紫碧山房的。

    那长长的裙摆曾经被菊繁茂的枝叶勾住,似是要留看客的脚步。

    他就在那艳丽的秋光下弯腰为我松开那与花枝纠缠的裙裾,带着明丽的笑容,放下君王的身份看向我。

    漫无边际的金黄璀璨,明净高远的天蓝云白,雄姿英发的旷世君王,风姿绰约的倾国佳人,那画面一定值得画师用笔留下永恒的记忆。

    我记得,有微风,吹起裙间袍间的绦带翩飞,在空中交集纠缠。似是手,要紧抓住彼此,永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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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回忆好似一幅幅精美的画卷展现在我的脑海。那是我在那牢笼之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落,我没有用手去擦,而是任风将那冰凉吹散,却留干涩在面颊上,有紧致的感觉没,一如心抽紧时。

    两边是农田,秋日将尽,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我快步走在陇间,到村头去找往市镇的马车。

    我想买些丝线,黄婶家的丝线颜色虽齐,但不是上好。补那样一件绸缎的衣裳,还要补的好,丝线自然不能马虎。

    我想,按着记忆里那件裙袍的样式,在裂纹处绣上花朵枝叶,应该是可以掩盖过去的吧。

    而且,纵使没有回忆,这样的一件精致的裙袍,恐也是任意一个女子都会喜爱的吧。

    市镇不大,但我找了好几家,才将自己所需的丝线配齐,又买了些糕饼带回给黄婶,另外,在成衣铺子里买了5件银鼠褂子,打算

    送给黄婶及其儿女,用以抵挡即将到来的冬日严寒。

    我又顺道打听了下这段时间来,朝廷里是否有什么动静,民间有没有什么传言。

    我只是想知道,沈羲遥是如何面对我的消失,担心着他是否有什么举动,或者我的家人,是否又任何异动。

    不过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什么都没有,依旧是太平盛世。

    还有一件好消息。

    据传西南的入侵已经平定,是二哥的功劳。只要再驻守一个月就能凯旋而归了。

    我心放下来,也为了二哥而高兴。这样,他就可以迎娶公主,为凌家再添荣耀。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才回到了黄家村,村子里一片祥和。

    家家炊烟缭绕,有孩子的笑声,狗吠的声音,还有风吹过的声音。

    我的脸上不由就泛起了纯粹的笑,脚下轻快起来,远远的,黄婶的家就在眼前了。

    门轻掩着,里面安静得好像没有人。照理此时黄婶应该在煮晚饭,我心中有些疑惑。

    不过料想黄婶许是去了旁边儿子的家里吧,或者去了同村哪个大娘的家里。

    手刚搭上门扉,突然听到黄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娘,你可算回来了。”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眼睛里是欣喜和狡黠。

    我更加的疑惑起来,不解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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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婶,你去咱哥家了么?”我看到她的手上提着一只活鸡,还有一条鱼,笑了笑问道:“可是姐今天回娘家?”

    黄婶神秘的笑了笑,看了看那虚掩的房门,朝我向里面努努嘴说道:“还不快进去,看看是谁来了?”

    她的声音近乎兴奋,眼睛里闪着欢喜的光。可是,那光芒让我恐惧。

    任何认识我的人,我都是害怕见到的。

    我不由后退了一步,那虚掩的门后透出的阴影让我不安。我的心如千斤坠底,惊恐不已。

    “谢娘,你怎么了?快进去啊。”黄婶轻轻的推了我一把,满是笑意。

    我站在门前踟蹰着,却迟迟不敢去推开那扇柴门。

    “婶……”我回头看着黄婶,带着不安的声音问道:“是谁?”

    那个我的口中向黄婶描述的我的夫君,他鼻子好像山的脊梁般挺直,眼睛如一汪深水。他的眉毛是那种剑眉,透着英气。而他的

    嘴,嘴角微微上扬,透着威武。牙齿雪白整齐,泛着轻轻的品色。而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春天里最亮丽的一束阳光。他读过

    书,所以为人斯文,却也有一身好功夫,可保家人平安。日常里他做农活我做绣活,生活和乐甜美。

    我还清晰的记得,黄婶当时啧啧称赞的神情,她带着关爱慈祥的笑看着我说:“谢娘如此的美丽,你的夫君,自然不会差的。”

    可是谁又知道,我口中的那个男子,或者说这世上的人,又哪里及得上沈羲遥或者沈羲赫的万分之一。

    此时我面对黄婶甚至有些兴奋的笑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再看那门,仿佛一张巨口,里面充满了危险。

    黄婶似乎是被我的神情吓住了,我见她略有尴尬地笑着上前一步,“谢娘,快进去看看吧。是你的夫君啊。”

    夫君!

    听到这两个字,我猛得颤了下,脑海中第一个显现出沈羲遥的身姿,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再看看四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

    照理说,不论他是以帝王的身份出行,还是微服,必定会带一两个侍卫,而暗中守护的影卫,就更不用说。

    可是眼下这周围空空荡荡、安安静静,不像是有旁的人。

    我不解的看着黄婶,她依旧笑着,上前一步,手就推开了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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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着那门中望去,一个身影出现在眼中。

    眼前的他,与我任何时候所见的,都稍有不同。

    即使他的眼里满是疲倦和困乏,但是依旧闪着神采。

    他的身形依旧伟岸,神情开涤,俊朗刚劲,气度雄浑。

    此时的他,与沈羲遥有说不上的相同之处,却又完全的不同。

    我有些呆滞的看着他,脚下没有移动。

    黄婶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我突然感到内心有无法压抑的冲动,喉咙处微紧,有细小的颤动的感觉。

    我想大声地呼喊,可是,一切到了嘴边,都化作无奈的浅笑一片。

    “赫……”我只发出了这一个字,就不知道再如何的说下去了。

    黄婶在听到我发出的这个声音之后,脸上的表情释然起来。

    她带着欣慰、快乐且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谢娘,你可认得他?”

    我一语塞住不知如何回答,羲赫却开了口:“黄婶,想必谢娘一时还没有反应上来,容她整理片刻吧。”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我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终于从那片混沌中醒了过来,扯上平静的笑看着黄婶。

    “婶,看我,真的是……”

    黄婶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傻孩子,你一定是高兴坏了。”

    她推了我一把:“快进去吧。”

    屋内,黄婶找了理由去了儿子那里,只有我和羲赫两人。天光慢慢在消退,只剩天边一抹浅红的云霞,家家户户点起灯来。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很久,终于羲赫开了口。

    “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摇了摇头:“羲赫,你知道为什么。”

    又是许久的沉默,我看见最后一片光在天际间消失,屋内黑暗起来,于是起了身点灯。

    那油灯放在屋子中间的方桌上,小小的一盏,昏黄的烛光燃起来,却又说不上的黯淡萧索。

    我背对着他,手在眼睛上迅速的抹了一把,用手护着灯台转过身。

    羲赫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就站在我的身后,他的目光近乎痴迷的看着我,那里面是哀愁点点。

    “薇儿,别拒绝我。”

    “啪嗒”一声,不知何时,泪掉了下来,是刚才没有拭去的吧。

    我兀自笑笑走过他,将灯台放在之前我们坐的地方,仔细地看着那上下跳动的光芒,轻轻且悠悠道:“赫,我们注定了,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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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然后眼前一黯,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溺水已久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

    我是那么贪婪地想拥有这怀抱,多么贪婪得想将这温暖永远留在身边。

    他坚实的臂膀环住了我,缓慢且深情的声音在轻轻响在耳边。

    “不要拒绝我,薇儿。”

    那声音似有魔力般,我的心痛起来,眼泪又无端滑落。

    却再摇不了头,内心挣扎着,矛盾着,酸楚着,却也甜蜜着、安心着、开怀着……

    很久,我就在他的环抱中一动不动。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拂在我后颈上,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破釜沉舟,还有他海样深厚的感情。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我更加不能接受。他是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的啊。

    我挣脱了开,正要开口,羲赫却说话了。

    “薇儿,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是否知道,真正为了我好的,就是让我陪在你的身边。我们并

    不用作夫妻,只要让我守护着你,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张了张口,羲赫一个手势止住了我。

    他似乎是想了想,犹豫了片刻才继续道:“那日母后上到蓬岛瑶台,正巧听到我对你说的一番话。知道了我对你的感情。也许这也

    是她要你出宫的原因吧。”

    他停了下,揽着我坐到凳子上,给了我他惯有的那种能安定人心的笑,向我道来那日后来发生的一切。

    其实这世间的一切,冥冥中都有定数。

    羲赫那日上岛,是奉了沈羲遥之命取一份手卷。本不路过我所在的湖边,却因为心中想见我一面,特地绕了去。却正好看见乳母

    推我下湖,于是,他救了我,在我昏迷之时,趁着四下无人,才讲出那番他深埋心底的话。

    不想,太后得知沈羲遥受伤的真相,又知我有孕,特意上岛来看我,正巧在外殿听到羲赫的那一番说话。

    本来沈羲遥留着我就是因为孩子。此时,孩子没了,我对于皇家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了。更何况,羲赫又深深眷恋着我。

    如此,太后就更没有留下我的理由了。

布屐麻衫我自甘19

    太后自然不能再留我在宫中。

    送我去佛堂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清心寡欲,远离红尘纷扰。

    可是,即便我愿意,她的两个儿子也一定不愿。

    没有人能保证沈羲遥和沈羲赫不去看我。

    也没有人能保证,我去了佛堂,沈羲遥和沈羲赫就会断了对我的情根。

    而且,沈羲遥是皇帝,待太后百年之后,他一定会接我回宫。

    沈羲赫的最有权势的王爷,待太后百年之后,他是否会为了我,与沈羲遥发生冲突,影响国本呢?

    这世间,很多东西,看得见的,往往是越得不到,就越觉得好。

    唯一能让沈羲遥死心,安好的做他的旷世明君的办法,就是我永远的消失。可是她因着她的儿子、我的家族,不能明着杀我,也

    不能在宫中了解我,只有让我悄悄的出宫去,再想办法。

    可她终究还是放了我一马。

    我平静的看着羲赫,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那日母后唤我,问了我对你的感情。我无法再隐瞒,便坦白了。”他浅浅道:“母后没说什么,只让我三思,又问了我为何上岛,便要我走了。”

    我斟了杯粗茶给他,他接过一饮而尽。

    “我到了皇兄那里,却越想越觉得不对,母后太过平静,这一定有问题。我怕她对你不利,于是派了心腹混进上岛的太监中,看看

    太后会做什么。”

    他直直看着我:“结果,不出我所料,太后果然不会留着你。我接到心腹的密报,但那时正与皇兄商量军情,又不愿被他或者母后

    发觉,直到晚上才出了宫,便立刻去寻了你。”

    “可是,你出来那么多天,不会被人疑心吗?”我脱口问道。

    “我那日从宫中离开时,皇兄交给我一件事,我便借此告了几日的假,皇兄便允了。”他笑着:“也算老天帮我。我很快找到了你,

    只是碍于黄总管在,我不便露面。”

    “那么,那日的酒,是你?”我问道。

    “是的,我猜那是鸩酒,那酒壶,是宫中惯用的样式。”他无奈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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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跟着你,却因为黄总管也在,因此不便现身。”他说道。

    我一惊:“黄总管一直跟着我?”

    他点点头:“不过你再次离开小镇,他便回宫去了。因此,我才敢拦下车队。”

    我心陡然提高,却也很快放了下来,毕竟,我没有继续那条路。而且,黄总管是父亲的人,应该也不会为难我吧。

    “我本想着你会接受我,然后我回宫去向皇兄说明想去游历,就可以带你走,却不想你突然离开。”他看着我,眼中闪过疲惫:“正

    好已到了我与皇兄约定的时间,便赶紧回宫复命。”

    他的目光越过我看向虚空:“回宫后我才知道,母后告诉皇兄,她已经知道皇兄受伤的真正原因,因此不允许皇兄去岛上见你,说

    此时你还未想明白,若见到皇兄,万一情绪激动,对皇兄的安危和你自己以及孩子都不好,待你想明白了,肚子里的孩子稳固了

    ,再让皇兄上岛。皇兄恳求了太后,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点点头:“也就是说,皇上并不知道我已经小产。”

    他看着我:“是的,而且太后一定会严密的封锁消息。”

    我饮了口茶不说话。

    他继续道:“那晚,我去了母后的寝宫。我求母后成全我,我愿放弃一切,如你一般做一个平民。“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放弃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物般,我的眼睛却酸涩起来。

    他放弃的,是所有人都渴望的一切的集合。”那时母后已经从黄总管那里知道了黄总管违抗命令的事,却没有任何责罚。因此我想,母后其实并不愿杀你的。“他解释道。”然后呢?“我追问道,我不信太后能轻易答应。”母后开始自然不愿,可是,最后却还是允许了。”

    我静默的望着羲赫,他脸上的轮廓在烛光下有着不真实的舒缓放松。

    似乎他也与我一样,被那深宫压得不堪重负,此时终于得到解脱。

    只是,他又怎会有那样的情感?

    在所有人的眼中,羲赫是功名两全的。他不用去担心什么朝堂争斗,不用去担心朝不保夕,甚至不用去担心那些倾轧与黑暗。

    他是大羲惊才绝艳的才子、最富盛名的将军、皇帝最信赖的兄弟、地位崇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裕王……

布屐麻衫我自甘21

    可是,我似是突然翻悟,不论他是谁,多少才干,尤其他也同样是先皇之后,生母的出身位份也十分高贵,得到的宠爱甚至更甚

    于当时的皇后。

    但只要他不是帝王,纵有经世之才,堂构之志,也不得不匍匐与皇权之下,身不由己。

    好在他没有任何的异心,总是云淡风轻地俯瞰着那纷繁忧绕的朝堂,带着高居的洒脱与与生俱来的身份超然在外。

    即使,他的头顶,还有另一个男子,阴枭明睿的眸子光影烁烁,凌驾在万物众生之上。

    太后竟然会允许他来寻我,这是令我最不可思议的。

    我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羲赫,脸上满是不怀疑的表情。羲赫淡然一笑:“是真的。我在母后寝殿里跪了一夜。她终是允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冰冷的夜晚,秋风萧索,雨打霖铃。

    他也不是跪在寝殿之中,而是在凉薄的漆黑的夜里,还有雨,看似无情却有情的下着,纷扬得浸湿了他的周身。

    太后在雕花桂木的棱窗后站了一夜,目光中只有羲赫孤单却坚决的身影。

    也姓是那无休止的雨打动了太后,她在那窗后轻一点头,羲赫便朝她拜了三拜,起身离去。

    雨竟停了下来,天际间有霞红斑斑,那是清晨最明媚的阳光。

    在羲赫跪过的地方,有清雅和灿烂的光泽,那是一块玉佩,裕王佩。那是一只印,大将军印。

    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当沈羲遥终于对羲赫突然不见产生怀疑之后,太后告诉沈羲遥,她要羲赫去五台山为她办一件要事,已

    出发了。

    之后,沈羲遥一再要求上岛看我,太后终于告诉他,我已小产身亡,为了怕影响朝局,一直秘不发丧。

    沈羲遥要求见我的尸首,太后却不允,只说已秘密迁入皇陵。

    沈羲遥似乎是平静的接受了一切,但出乎意料,他也并未宣布我死亡的消息,也并未与太后争执什么,甚至,不悲伤,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实,他的心中,已将前因后果细细捋了一遍,并且,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也暗中行动起来。

布屐麻衫我自甘22

    只是我之前设计的假象,真的迷惑了那些衔皇命秘密找寻我的皇家御守。

    说来也巧,那玉佩竟在我当掉之后第二日,被一个前去西域的客商买走。

    于是,那些御守便全部跟着那块玉佩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他们中的很多人丧生在了西部边陲茫茫的黄沙之中,虽没有找到我,却在之后,为大羲将那些如沙海中璀璨明珠的很多小国收为

    了属国。

    经年之后,这块玉佩作为贡品之一被回鹘敬献,辗转又回到了我的手上时,却已物是人非了。

    只是,那已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当晚,黄婶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接受了羲赫留下的决心。

    虽然我的心仍然可笑的还在摇摆中紧锁,可是,太后的默许似乎是打开它的一把钥匙,有条缝缓慢轻微的显露。

    我想,也许老天真的眷顾我,要给我幸福。

    “也许你爱的是皇兄,毕竟,他是你的夫君。可是,我希望你忘记从前的一切。从此,这里没有沈羲赫,没有凌雪薇。这里只有谢

    娘,还有谢郎。我相信你终能忘记他,我相信你的眼里,终会只看到我。”

    羲赫的眼睛里有种令人沉醉的光,我痴痴的看着他,闭了眼睛,几乎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这不是认命,而是上天,已经为我安排好了我的选择。

    黄婶住的房子里有两间卧房,之前我与黄婶各睡一间。如今羲赫来了,作为我的夫君,自然是要与我同住一间的。

    晚饭后,当黄婶拿来簇新的棉被铺到□□时,我看着那大红的颜色红了脸。

    “婶,这被子……”我轻轻道。

    “谢郎既然还活着,又寻到了你,按我想,你们此时算得上新婚。这是你大哥区媳妇时用过的,只一次,就给你们用吧。”黄婶乐呵

    呵地笑道。

    “麻烦您了,黄婶。”羲赫似乎很平静。

    黄婶朝他笑笑:“麻烦什么,你们赶紧休息。”说着便出去了。

    我站在屋子中间,黄婶家并不殷实,房间自然都很小。除了一张睡床,一张木桌,就只有一个不大的衣箱和两把椅子了。

    我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正解包裹的羲赫,又看了看唯一可以睡觉的床,不由尴尬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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