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将门女的秀色田园TXT下载将门女的秀色田园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将门女的秀色田园全文阅读

作者:青青杨柳岸     将门女的秀色田园txt下载     将门女的秀色田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No.346极品

    四十出头的妇人,也就是于县辅的大嫂郑氏。这郑氏长了一张大圆脸,嘴唇略厚,长相不怎么好看,因肤色偏白也算不得太丑。她的两个女儿于雅和于云继承了她肤色白净的这一面,长相倒是不随她,随了姑姑于小莉,尤其是于云更像姑姑一些。因此,于雅和于云没有大圆脸,也没有略厚的嘴唇,且于云的长相胜于雅三四分。

    于郑氏这个人长相不怎么地就算了,还很招人烦。她招人烦的原因大概有三。其一是她接人待物的方式,很讨人嫌。其二是她总是理所当然的摆出一副所有人都欠她的嘴脸来,总觉得她有什么要求都是应该的,别人就该成全她。其三是她因着生活条件的改善,爱占小便宜的性子升级了,变得贪得无厌。

    这不,一听二弟妹柳氏说不差那点柴草钱,郑氏立刻扬起了笑脸,“对的,对的,二弟不差那点柴草钱。”

    一见大嫂郑氏这反应,于县辅的夫人柳氏便知这里边肯定有问题。她将厌烦之色藏好,也不接话,转身要走。

    郑氏当然不会让柳氏这么走掉,因而窜上前一把拉住柳氏的袖子,涎着脸说道,“二弟妹,你柱子兄弟家娃子多,杏花又怀上了做不了活计。这天寒地冻的,一家子的日子不好过。你柱子兄弟打了不少柴草,正准备拿镇上来卖呢!正好,府中也需要柴草,你柱子兄弟又有困难。这以后,府中的柴草就买你柱子兄弟的。”

    柳氏不便当着晚辈的面把大嫂郑氏的手甩开,因而只能忍着,并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大嫂,府中用的柴草已经有人送了,且说好让人负责送一年了。人家送的好好儿的,无缘无故的变卦,不好。”她不是不想帮亲戚,只是不想招来占住便宜就不放的郑家人而已。

    于大嫂郑氏可不管这些,上下厚嘴皮子一阵翕合,“哎哟!我说弟妹,这柴草跟谁买不是买。大嫂说接柱子兄弟的两个娃子过来养,你又不愿意。正好,有这柴草的营生在,咱们就买柱子兄弟的。娃子不帮着养没关系,咱们就从这营生上照顾了柱子兄弟的日子。都是实在亲戚,二弟又不差那点柴草钱。柱子兄弟每次送了柴草来,咱们就给他加个三五个铜板的。”她自作主张地替柳氏拿了主意,高兴地一抚掌,“就这么说定了,大嫂这就让人传话给你柱子兄弟。”

    于雅和少年本就是在埋头洗一大家子人的衣裳的。如今听得亲娘大言不惭的话,二人头垂的更低了。姐弟二人的想法一致:娘不喜欢自己的长女和三儿,连饭都舍不得让他们吃饱、吃好,却试图把二舅家的两个孩子接过来养。太伤他们姐弟二人的心了。再说,接来养,谁养?还不得吃住全是二叔的,说白了就是二叔养。

    柳氏当场变脸,“大嫂,那是你的柱子兄弟,可不是老爷的柱子兄弟。大嫂想替他养孩子,可以,大嫂拿你们大房的私房钱养。大嫂想照顾他的营生,可以,大嫂拿你们大房的私房钱照顾。”她气的不轻,早受够了这样的大嫂,恨不能将大嫂一家子踢的远远的。

    她家老爷有今日,与大哥大嫂没有半分的干系。若不是爹当初咬牙坚持供老爷读书,而老爷又够努力,后来老爷又幸运地被萧大人提携,哪里有老爷的今日!老爷的求学路上,大哥大嫂非但没有支持过,还曾视老爷是累赘,几次闹着要分家,让人看了不少笑话。虽说这些事都是前尘往事了,都发生在她嫁入于家前。可该知道的,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她家老爷终于熬出头了,成了县辅,又不忘本地要接了爹娘来养。虽说规矩是爹娘由长子长房来养,可他们二房现在的条件相对来说好了许多,由他们赡养爹娘也无可厚非,同时也减轻了大房的负担。此举,外人只会夸老爷品性好,万没有人挑理的。再说小妹于小莉,今年十五岁了,还没有说亲。他们二房的把小妹同爹娘一起接来了,往后肯定能给小妹找个好婆家。

    原本,这是得人称颂的事儿。可是,大哥大嫂煽动三房、四房的,竟是死皮赖脸地跟着爹娘全都来了。原计划接来的是爹娘和五妹三口人,最后竟然成了十七口人。一下子添了十七张吃饭的嘴,全指着老爷的那点俸禄过活不说,里面还有不省心的。这日子过的没一天是舒心的。

    大哥大嫂自己什么活计都不做,还整日要求穿好的、吃好的。不仅如此,时不时打歪主意。不是大嫂想拿老爷的东西接济娘家,就是大哥大嫂想出各种明目想要掌家权。他们掌家权干什么?自然是要把老爷的钱物纂在手心里,好鼓了自己的腰包。

    大哥大嫂这么过分,她原以为爹娘会管束一二的。不曾想,爹娘却是不说话,任大哥大嫂算计老爷,这才叫人寒心。她也想明白了,爹娘这是想掌家。因此,爹娘故意由着大哥大嫂闹,而不出面制止。爹娘就在旁边看着她焦头烂额地对付大哥大嫂,等着她出错呢!只要她出错,爹娘便会揪住她的错处不放,借机夺了她的管家权。

    无论如何,管家、掌管钱物之事她谁也不给。她得为腹中的孩子打算,她得为老爷撑好门面。若掌家权落进了大哥大嫂手里,往后的日子就没法儿过了。若掌家权落进了爹娘手里,他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接人待物等事上肯定不能给老爷长脸,指不定还会干出让老爷在外人面前丢尽颜面的事情来。

    想到这些种种事由,隐忍多日的于夫人柳氏终于和大嫂郑氏撕破了脸。她放下话后,不客气地推开大嫂郑氏的手,转身便走。

    留在原地的郑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二弟妹给自己甩脸子后,气得破口大骂,“好你个柳氏,臭婆娘,有个穷秀才的爹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今日靠的谁?你能当上县辅夫人靠的谁?还不是我们两口子辛苦作活计、省吃俭用的给二兄弟攒读书银子的结果。若没有我们两口子,二兄弟能读成书?你一个穷秀才家的姑娘能嫁给二兄弟享福?你们就是那狼心狗肺的……”

    厨房的门开着,于雅姐弟在洗衣服,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去关厨房的门,因为郑氏立在门口正在破口大骂。

    郑氏立在那里骂半天,见没人理,终于觉得无趣地住了嘴。她唾了一口唾沫,回头就见厨房地上默默洗衣裳的长女与三儿子。她立刻找到了出气筒,指着长女和三儿子狠骂了足有一刻多钟,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无端被骂,虽是习以为常,可少年仍然眼中含泪。而于雅却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她起身过去把厨房门关了,挡住了外面的寒风。

    天下的爹娘什么样的都有。很多时候,即便是对待自己的孩子,里头肯定会多多少少地有点偏颇。可是,如于郑氏这般偏心的实在少见。她的大儿子、二儿子和二女儿于云什么都不干,过着让人伺候的日子。尤其是现在,那三个自以为成了少爷、小姐,整日里摆少爷小姐的谱儿。可她的大女儿和三儿子却像于家的下人一样,从小什么活计都得干,却是吃的最差、穿的最差。

    对爹娘的偏心,于雅小时候还伤心过。现在嘛,她早寒了心,并看淡了所谓的骨肉亲情。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而用默默做事的勤快劲儿打动了二婶娘。现在,大房的这些人里,二婶娘只喜欢她和三弟。她还要加把劲儿,她得带着三弟留在二叔二婶娘身边才成。

    柳氏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将怒气压下,整个人平和了下来。只是,当看到于云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翻她的首饰匣子时,她消下的怒气再起。她冷着脸,口气生硬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于云已经洗过脸,脸上抹的厚厚的脂粉都已经洗掉了,露出了和姑姑于小莉有六七分相似度的素净的一张瓜子脸来。当然了,被脂粉遮掩住的痘痘也露出来了。她手里抓着一支金钗回头,对柳氏讨好地一笑,“二婶娘,您的钗子真漂亮。云儿明日要去古府探望古小姐,没个合适的首饰怕丢了二叔和您的脸,便想着借您的金钗一用。”

    柳氏强压下火气,淡然地看了她一眼,随手取走她手里的金钗,“云儿,你是你爹娘的女儿,不是二叔和二婶娘的女儿。在外行走,说话行事时应该想会不会丢你爹娘的脸。”说话间,她把金钗放回首饰匣子里。发现匣子里的一对银镯子不见了,她眼中的火光再次闪烁起来。

    于云一脸委屈地低语,“二婶娘,您是不是讨厌云儿?”

    柳氏抿唇,告诉自己莫要生气,生气对腹中的孩儿不好。同时,她抓住于云的手腕,迅速把于云的袖子往上推,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的镯子。她脸上的表情更淡了,“云儿,不问自取叫偷,你娘难道没告诉你?”

    听了这话,于云当场变脸,“二婶娘,你……”

    柳氏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镯子自于云的两个手腕上退了下来。其间于云要躲,因而她的动作便粗鲁了一些。镯子拿回来了,她放回首饰匣子里,当着于云的面落了锁,将钥匙握在手心之中。“云儿,二婶娘的嫁妆不多。已经给了你一支银钗、一对银镯子,二婶娘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若你想要什么首饰,记得找你娘说,千万不要再这样了。二婶娘的嫁妆里的首饰,是二婶娘的娘给的。同样的,这些首饰原本是二婶娘要留给女儿的嫁妆,如今却分送了你两样。”

    于云眼泪汪汪地看着柳氏,“二婶娘,你又没有女儿,给我有什么关系?”

    柳氏在袖子里握紧拳头,恨不能甩于云一巴掌,“于云,你这是咒二婶娘生不出孩子吗?二婶娘肚子里现在就怀着一个,你说婶娘会不会生?就算以后婶娘生的都是儿子,没有女儿,婶娘的首饰还可以留给儿媳,给儿媳,你懂不懂?”后头,她是喊出来的。“滚,滚出去。”

    于云似是受了莫大的侮辱,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丫鬟红梅一脸忐忑地进门,“夫人,您还怀着孩子,莫要生气。”

    柳氏冷冷地盯着红梅,“你的主子跑走了,怎么不跟去伺候?杵在这里做什么?”

    红梅心下一突,往地上一跪,“夫人,奴婢是您的丫鬟,您才是奴婢的主子。”

    柳氏冷笑一声,“是嘛!本夫人见你整日跟在云小姐身后进进出出的,还以为你是云小姐的丫鬟呢!”

    红梅面色惨白地忙不停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是夫人的丫鬟,一切听夫人的,一切听夫人的。”她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夫人的丫鬟,而不是云小姐的丫鬟。

    柳氏的怒气未消,“滚去厨房洗衣裳,让雅小姐休息。午饭也由你准备,一个人准备,别妄想让雅小姐帮你。”

    红梅连连磕头答应,然后匆匆去了厨房。

    柳氏按了按眉心,走到床上坐了下来,轻抚微凸的腹部。

    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无端养十七口人就很憋气了,这十七口人还一天到晚的一堆破事儿。为了撑门面,她曾买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两个小厮回来。一个小厮跟随伺候老爷,一个小厮守宅院门并做些清扫之事。婆子负责厨房。丫鬟跟着她,平日里做些洒扫之事、女红和洗涮等琐碎之事,来客人还要端茶倒水地伺候等等。

    爹娘来后,为表孝顺,她和老爷商量过后把负责厨房的婆子拨给了爹娘。至于丫鬟红梅,除了先前负责的差事,于雅、于云那边有事时偶尔还会过去帮忙。这种安排本没错,大嫂、三弟妹、四弟妹可以一起或轮流负责厨房,大哥、三弟和四弟可以出去谋个差事做。

    可是,大嫂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物。三弟妹和四弟妹见了有样学样,谁也不干活,最后厨房成了于雅一个人的。大哥更是躺床上享受起了大老爷的待遇,什么也不肯干。三弟和四弟见了,有样学样,什么也不干,整日就等着吃饭了。只有于雅、于之成(于雅的三弟)这对姐弟以及小姑子于小莉三人是干活儿的,其他的都是等着人伺候的祖宗。他们这样,爹娘说都不说一句。

    于雅是个讨喜的姑娘,默默地带着于之成帮忙做事,从不找谁的麻烦。

    于云却不行,自以为成了娇小姐,整日对她这个二婶娘撒娇耍赖,不时伸手向她要东西。比如首饰,比如好衣料等等。还自以为是地带了红梅整日在外招摇,并以县辅大人府上的小姐自居,时不时请了别府的小姐过来作客。招待客人的茶水、点心和水果难道是白来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买回来的。现如今,喧宾夺主惯了的于云整日让红梅伺候着。她作为府中的女主人,想要使唤红梅都得排在于云的后头,看于云放不放人。岂有此理!

    还才艺会呢?于云能有什么才艺?除了刺绣、女红还看得过去,能有什么才艺?只识得几个字而已,还妄想学传闻中的才女吟诗作画,可笑。跟古小姐比,比得起吗?

    于县辅从前衙回到后宅时,柳氏的气还没消。他见柳氏的脸色不好,便寻问是不是大哥大嫂那边又出妖蛾子了。

    柳氏便把郑氏的作派及言行、于云今日的所为简单说了说,最后叹了口气,“老爷,不能再放任云儿了。今日古小姐带病前来露了个脸,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古小姐舟车劳顿地从京城回来才几天,云儿便先后递了四次帖子过去,唉!”若不是看在她家老爷的面子上,古小姐怎么会理会于云的帖子。

    一想到令人头痛的家人,于县辅就想叹气。他不懂爹娘是怎么想的,居然将大哥、三弟、四弟这三房的人都带了过来。带过来就算了,可总要管束住他们不是,哪能放任他们这样胡闹下去?他养爹娘、看着妹妹嫁人是应当应份的,万没有养活其他三房人的道理。

    他见自己的夫人怀着身孕还不得消停,不由心疼起来。当初他不想娶村中姑娘为妻,可家里穷困,且他的求学路并不顺畅,他想娶镇上的姑娘根本不可能。他的婚事便一拖再拖。在他的考科举一事上爹娘也打起了退堂鼓。若不是身为秀才的岳丈看上他,在最后关头借了他盘缠,让他去赶考,他根本成不了举人。

    考取了举人后,因为没有门路和人脉,他的路走的艰难。这期间,家人没少抱怨。可岳丈相信他,把女儿许配给了他。柳氏知书达理,一路陪伴他,他这才等到了机会,得到萧知县的提拔,成了县辅。

    他握了握柳氏的手,“你歇着,我去爹娘那边坐坐。云儿的事交给我。”他这是下定决心要和爹娘好好谈谈了。古青舒可不是一般的姑娘。云儿极力要攀上去,哪日做了出格的事,惹恼了古青舒,那可不是好玩儿的。

    “柳氏你个臭婆娘,出来。敢骂哭我的云儿,不要脸。要你个首饰怎么了……”郑氏火气十足地过来,人没到门口就先骂开了。

    于县辅的脸色一沉,示意柳氏别动,自己出去了。

    第二日,于云打扮好自己,叫红梅陪她去古府。红梅忙说二夫人交待的活计没做好,躲开去。

    这时,于小莉正提了篮子过来。她见于云穿着杏黄色绸子的襦裙站在那里发脾气,冷了脸,“住嘴,换上衣服,到厨房帮忙。”

    于云讪讪的小声喊了声小姑。

    于小莉皱了眉,“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换衣裳。自今日起,你就跟着小姑做事。”

    这时候,穿了素色布衣裙的于雅抱了一摞折叠好的衣裳经过。见到人,她停下来喊了声小姑。

    于小莉点头,脸含笑意地把手里的篮子放到地上,并接过于雅手里的衣裳,“衣裳交给我,你别管了。这是二嫂准备的一篮子水果。你提上,给古小姐送去。古小姐生病了,咱们没什么好送的,送点水果聊表一下心意。”

    于雅吃了一惊。

    而于云立刻发作起来,“小姑,凭什么让她去,而不让我去?”

    于小莉自己是个勤劳的姑娘,因而比较喜欢同样勤劳的侄女于雅,并不喜欢懒惰的于云。因而,她对于云说话并不客气,“凭什么?凭你眼高手低,凭雅儿知本分、知进退。”

    于云有气无处发,因为于小莉这个小姑是祖母手心里的宝贝,任何人都碰不得。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于雅提了篮子出门去,自己生闷气。

    忠武侯府。青舒正在准备礼单,丫鬟来报,于县辅的夫人派人送来了一篮子的水果。青舒头也不抬地问,“来的可是于二小姐?”那张脂粉脸,可是令她印象深刻,近期内肯定忘不掉。

    丫鬟说不是,来人名叫于雅。

    于雅而不是于云。青舒诧异,放下礼单,“请去西偏厅稍后,我马上过去。”

    ------题外话------

    青青爬回来了

No.347过犹不及

    青舒放下手边的事赶到西偏厅时,丁家妹正在撤桌上的瓜果盘子,却不见半个客人的影子。青舒觉得奇怪,“客人在何处?”

    丁家妹禀报起来,“回小姐,于姑娘放下东西便走了。苏妈妈跟去送了,一会儿便回。”

    青舒听了,嘱咐丁家妹,“等苏妈妈回来,你告诉苏妈妈,去我那边回话。”

    丁家妹答应了,送青舒走远后,不见苏妈妈回来,等不急找了过去。

    青舒回到自己的居所,最后确认了礼单上罗列的东西后,让人传管家。

    这时,苏妈妈到了。她见过礼后,一脸担忧地观察着青舒的面色问,“小姐,您染了风寒了?”

    青舒一愣,“我好好的,哪里染什么风寒!”

    闻言,苏妈妈倒是糊涂了,“怎么回事?于大姑娘说,于夫人知小姐染了风寒很是担忧,因而今日特意派于大姑娘过来探望小姐的。老奴听了,可是急的不行。可又不能在于大姑娘面前失礼,老奴便说小姐的身子好多了。小姐,您身子不舒服,为何要瞒着大家?快,您快进屋躺着,老奴这就叫人请周大夫。”

    青舒听了,一下就明白了。昨日她去于家,被于二小姐的脂粉味呛的不轻,因而顺势假装得了风寒的事,怕是在场的外人都信了,无人起疑。于夫人倒是有心,让侄女提了水果来探望她。不过,为何没派活跃过头的于二小姐,而是派了传言中沉默寡言的于大小姐过来?理由不得而知,她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她见不得苏妈妈那急切的样子,解释道,“我无事,昨日只是打了几个喷嚏而已。小娟过于大惊小怪了,这才让于府人误会我得了风寒。你看,看我的脸色,再看看我的精神头,哪里有生病的样子?只是虚惊一场,不必放在心上。”

    苏妈妈也觉得小姐的脸色很好,没有生病的样子。不过,事关小姐的健康问题,她可谨慎的紧,“小姐很少打喷嚏的。依老奴之见,不能掉以轻心,请周大夫过来诊脉最为妥当。”

    一旁,背了黑锅的小娟附和,“小姐,您脸色看着还好,但您近两日胃口很差,一日三餐用的少,零嘴儿也没怎么吃。奴婢以为,请周大夫来一趟最为妥当。”

    苏妈妈听了这话,可是急坏了,“小姐,您听老奴的,这就去请周大夫。”说着,着急忙慌地走了。

    青舒伸了手出去,但叫住人的话没有出口。估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除非周大夫说她无事。否则,苏妈妈不会相信。她想骂多嘴的小娟一句,但一转过脸,便对上了小娟担忧的双眼。她无奈又好笑地摇头。好吧,随她们吧!只是要麻烦周大夫白跑一趟了。

    周大夫虽然是慈济药堂的坐堂大夫,可看诊治病这种事一切以古府为先。因此,得信儿后他一刻不耽搁,把自己手头的病人交给其他的坐堂大夫后,拿了自己的药箱便出了药堂,坐进了古府来接人的马车里。到了古府,周大夫为青舒诊了脉,说青舒有一点燥热之症,并无大碍。他连药方都没开,只是嘱咐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周大夫来都来了,青舒便挽留周大夫留下来用午饭。这期间,青舒让人把卢先生、青阳、青灏、陈乔江和洛小荣都请了过来,让周大夫为他们请脉。除了洛小荣,其他人都很健康。

    周大夫特意留下洛小荣,仔细地又诊了一次脉,并仔细询问洛小荣的饮食起居状况。

    青舒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立在一旁。洛小荣自己回答不上的问题,她从旁作答。

    周大夫沉吟片刻,“洛少爷近来每日都在喝什么补汤,一一道来。尤其是近五天内的。”

    洛小荣喝的补汤是由洛府跟过来的一个叫三婆子的专门负责的。补汤的单子是洛府请御医开的,熬补汤的材料是洛府自己准备的,熬制过程则由三婆子一人负责。古府中人从不插手,青舒也不插手。

    如今周大夫打听洛小荣在喝什么补汤,一定是洛小荣的身体出了什么岔子。青舒自然着急,吩咐人赶紧传唤洛管事和三婆子。

    洛小荣是病怕了,一脸不安地看着青舒。

    青舒握住他的小手,笑言,“我家小荣吃饭吃的香、睡觉睡的香,身体棒棒的,什么事都没有。”

    洛小荣脸上的不安之色立刻褪去,不好意思地小声喊姐姐。

    青舒摸了摸他的头。

    周大夫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神色温和地说道,“洛少爷无事。只是什么都是过之而犹不及。用补汤是好,但不是用越多越好。在下问洛少爷饮用的补汤,只为建议洛少爷酌情减少饮用次数而已。”

    青舒笑看洛小荣的眉眼,“听到没有,只是要你少喝补汤而已。去吧!去找哥哥们。调整补汤的事周大夫会交待清楚的。以后三婆子不会天天给你喝那些汤汤水水的了。”

    洛小荣高兴地说好,而后辞别了周大夫和青舒跑走了。补汤偶尔喝还成,可他是除了夏季以外的三个季节里基本是天天要喝补汤的,因而早就怕了补汤。如今听说要酌情减他的补汤,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等洛管事和三婆子一到,周大夫问的果然是为洛小荣准备的补汤之事。周大夫属于民间大夫,御医是宫廷内皇族专用的大夫。论身份,御医的地位高。论经验,民间大夫胜过御医的不在少数。

    周大夫要改御医的补汤单子,三婆子有些不乐意。洛管事则不同。他细细地听了周大夫的过犹不及之说后,主动拿出御医罗列的单子给周大夫过目。

    周大夫见罢单子,沉吟片刻后建议道,“参汤先停一停。其他两味汤中选一样,每隔一日熬一次给洛少爷饮用。我每两日过来为洛少爷诊脉一次,观察十日后再决定要不要停了补汤。”

    青舒诧异地看着周大夫。洛小荣自小身子弱,刚来到康溪镇时身子还很虚。后来也不知是补汤起了作用,还是整日跟着青阳练强身健体的武术、开心跑跳玩耍的过,他的身体越来越好,整个人越来越健康了。如今周大夫的意思很明显,观察一段时日再决定洛小荣是否可以停用补汤。这是不是说洛小荣的身体完全好了,不用再补了?

    “不可,小少爷自小底子差,又体弱多病。小少爷的补汤不能停。御医说了,必须长期补下去。”三婆子出声反对,并拿御医说事。

    洛管事有些拿不定主意,因而没有开口。

    周大夫看向青舒,“小姐,您可信得过我?”

    “信得过。”青舒答的毫不犹豫。

    周大夫听了,说道,“小姐,洛少爷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再不能日日用参汤等大补之物了。洛少爷自小体弱多病不假,身子虚不假。因此我才会说,先停掉参汤,其他汤中选一样每隔一日熬一次给洛少爷用。之后我会诊脉观察十日。十日时间足够得出洛少爷是否需要继续用补汤的答案。停掉所有补汤这种话我现在不敢说,但我敢说洛少爷以后不必再天天与补汤为伍了。”

    三婆子要反驳,洛管事以眼神制止了三婆子。

    这时,周大夫又说道,“御医的这张单子开的很高明,确实能改善洛少爷气亏、体虚的状况。可如今的情况是,洛少爷不再体虚,再这样补下去肯定要出问题。冒昧的问一句,洛少爷有没有流过鼻血?”

    三婆子的神情大变,却是不言语。

    青舒见了,心里咯噔一下。她心想:难道小荣真流过鼻血,在我没注意的时候?

    洛管事犹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似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开口说道,“在京中,小少爷曾流过几次鼻血。当时夫人吓坏了,请了御医来看。御医当时说无碍,改了小少爷的补汤单子。之后几天少爷没再流鼻血,而后便随着小姐离京回了康溪镇。回来有段时日了,少爷没再流鼻血。”

    周大夫想了想,问道,“一路上,洛少爷并未服用任何补汤是不是?”

    洛管事答是。

    周大夫点头,“这就是了。你们赶了近二十日的路,洛少爷的补汤便停了二十来日。因而一路上洛少爷并没有流过鼻血。回到府中你们又开始给洛少爷服用补汤,理应有十来日了。这样下去,过不了几日洛少爷还会流鼻血。这是补过头的症状,对身体的危害极大。”

    洛管事的脸上闪过信服之色,“周大夫说的是。御医改的单子是将补汤中原有的人参等药材的用量减了一半。御医还交待过,若少爷再有流鼻血的症状,补汤中的人参等药材的用量还要减半。”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了后怕的神色。只是他无法理解,御医理应更高明才是。让小少爷停止服用补汤的话御医没说,却是让民间大夫给提了出来。参汤是大补之物,补过头会流鼻血这种事他身为管事自然是听说过的。

    三婆子一脸惴惴的,“那,那怎么办?”她一直认为御医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大夫,因而对御医开的补药单子深信不疑。她每日精心熬了补汤给小少爷喝。小少爷有时厌烦的不想喝,她还想尽了办法又劝又哄地让小少爷喝。这,这,到头来补汤成了害小少爷之物,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自然要听周大夫的,按照周大夫交待的来办。

    中午用过饭后,不见三婆子端补汤过来。洛小荣扑闪着眼睛盯着青舒,一脸的兴奋。

    青舒弯腰,笑着轻捏他的小脸,“周大夫说了,以后我家小荣不喝参汤了。另外的补汤,隔一日喝一次就成了。”

    洛小荣欢呼一声,搂住青舒的脖子又叫又跳的,别提多开心了。

    陈乔江见有热闹,扑过来,趴到了青舒的背上。这害的青舒差点带着洛小荣扑倒在地。青舒直不起腰来,气的喊,“乔江你个臭小子,赶紧下去,姐姐的腰要断了。”

    陈乔江死命地攀住青舒的肩膀,整个人趴在青舒的背上就是不下去,“不要,不要,我要姐姐背。”

    “下去,下去,乔江哥哥坏。”洛小荣急的直跺脚。

    青阳和青灏本是背对这边说悄悄话的。听闻动静,两人回头。见姐姐被欺负了,立刻跑过来。二人一左一右地抓住陈乔江,使劲儿扯。

    “下来,下来,不许欺负姐姐。”青灏一边拽人,一边喊。

    “下来,看我不揍你的。”青阳一边拽人,一边威胁。

    拉扯间,陈乔江敌不过青阳和青灏的力道,被强行拽开。

    青舒得了自由,捶打两下腰再站直了身体。她几步过来,一下就揪住了被青阳和青灏架住的陈乔江的耳朵,“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嘶,痛,痛,住手,姐姐你快放手,耳朵要掉了。”陈乔江呲牙咧嘴地说。

    青舒许久没揪陈乔江的耳朵了,虽然不是真的在生气,但为了让陈乔江长记性,她继续揪着不放,“臭小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便会上房揭瓦,拧掉你的耳朵算了。”

    陈乔江歪着脑袋,一个劲儿往青舒跟前凑,“哎,哎,痛,姐姐你轻点儿。姐姐,要温柔,温柔,懂不懂?祖母说了,太凶的姑娘嫁不出去。”

    “谁说姐姐嫁不出去的?只要我们孝期满了,彥哥哥就会娶姐姐过门。”青阳气鼓了小脸喊。

    “才不是。彥哥哥说喜欢姐姐凶凶的样子。”洛小荣从旁神来一笔地说道。

    “姐姐是彥哥哥的娘子。”青灏的声音小,被青阳和洛小荣的声音压了过去。但不代表青舒听不清。

    青舒当场红了脸,无语望天。

No.348添妆之行

    被弟弟们道出自己的情事,青舒觉得很丢人。她红着脸,心里默默地埋怨周伯彥在人前不知收敛的行为。若是他肯收敛些,他没有在四个淘气鬼面前乱说话,四个淘气鬼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青舒觉得丢人而一时说不出话时,四个淘气鬼闹起来了。

    陈乔江得了自由,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问,“什么时候的事?彥哥哥什么时候说喜欢姐姐凶凶的样子了?我不信。”

    洛小荣一脸神气地答道,“在京城的时候。”

    青阳从旁作证,“对,就是在京城的时候。京城有坏蛋到处说姐姐的坏话,说姐姐凶凶的,还说姐姐是坏姑娘,不能娶来当娘子。我们听了很生气,冲上去和他们打了一架。彥哥哥拉开我们,说就喜欢姐姐凶凶的样子,要我们别理那些没口德的坏蛋。”

    陈乔江眼睛瞪老大,“胡说,胡说。我问过小叔,问过家里的所有哥哥,他们都说男人喜欢温柔的姑娘,才不喜欢凶姑娘。”

    青阳白了陈乔江一眼,“那是你的小叔、你的哥哥们没眼光。彥哥哥说了,姑娘家都有温柔的时候,也有很凶的时候。温柔也好,凶凶的也罢,不管姐姐是什么样子的,彥哥哥都喜欢。”

    已经被他们无视掉的青舒的脸色更红了几分。周伯彥怎么什么话都对青阳他们说?他怎么可以口无遮拦的乱说话?现在倒好,青阳他们居然搬了他的话出来大说特说的。情事被弟弟们这样当众讨论,她觉得尴尬的要命。当看到一旁伺候的小娟捂嘴似在偷笑的模样,她羞恼地威胁道,“臭丫头,敢笑出来,一个月不给你吃肉。”

    没肉吃是小娟的死穴。她一个激灵,立刻严肃非常地猛摇几下头,然后拿开捂在嘴巴上的手,“小姐,奴婢没笑,真的没笑。”

    这时候,旁边四个小的谈话还在继续,根本没人注意青舒和小娟之间发生的事。

    洛小荣使劲儿点头,附和青阳的话,“对,对,彥哥哥就是这么说的,喜欢姐姐凶凶的样子。”他似乎想到了别的开心的事,扑闪着眼睛大声说道,“打架的时候小阳哥哥最厉害了,太师府的小胖墩几下就让小阳哥哥撂倒了。彥哥哥还夸小阳哥哥是好样的。”

    青阳有些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和彥哥哥比,我还差远了,算不得厉害。是小胖墩儿太笨了,打架都不会,笨死了。”

    青舒一脸震惊之色地看向青阳和洛小荣。他们在京城时居然打架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几个小的还没注意到姐姐的神色变化。青灏着急加入话题,扯了洛小荣的袖子说道,“我也很厉害。右相府的坏小子让我打肿了眼睛,哭的很脏,还在地上打滚儿喊爹娘。彥哥哥说了,我是好样的,坏小子是最没出息的。”

    “对,对。”洛小荣激动地作了个扫堂腿的动作,“我这样,”站好又来个侧踢腿的动作,“再这样,弄翻了一个比我高半个头的坏小子。”

    陈乔江听着听着,立刻不干了。他冲洛小荣和青灏撞了过来,“你们太过分了,打架都不带我。”关于没能一起进京之事,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时不时要拿出来说嘴,抱怨几句。

    洛小荣和青灏被他撞的一个踉跄。洛小荣正巧扶住了青阳,因而稳住了自己。而青灏就没那么幸运了,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手臂磕了一下。

    小娟喊了声灏少爷,忙上前想查看青灏的手臂。青灏说没事,不给小娟看手臂。

    陈乔江这才意识到自己惹祸了。不过,看青灏的样子,似乎没有受伤,因而他脸上的担忧之色一闪即逝。一想到自己一个人被留下了,其他三人都去京城长了见识,还很威风地打架打赢了京城的少年,他立刻哼了一声,一脸不满地双臂抱在胸前,“道歉,快道歉。去京城不带我就算了,打架的事居然还瞒着我,一直不告诉我。哼,你们三个太过分了。”

    现在的青灏可不是胆小怕事的孩子,人也活泼了许多。因此,他揉了一下撞痛的手臂,作了个冲的动作,“小荣,我们上,打倒他。”

    于是,青灏和洛小荣哦哦喊着冲向陈乔江。陈乔江笑咧了嘴,一撸袖子迎上,“小样,看我怎么打倒你们俩个的。”转眼间,这三个就扭打到了一处,不多时就在地上打起了滚,一边笑一边骂对方如何如何坏。

    小娟急的团团转,“住手,快住手,各位少爷快住手。”她刚拉开一个,另两个立刻扑过来把人抢了回来。她还想上去拉人,就见滚成一团儿的几个少爷就要撞到旁边的桌腿上了。她喊着小心,火速地把桌子搬开了。刚要舒口气,几位少爷又往椅子那边滚过去了。她急急忙忙地又去搬开了椅子。

    在小娟忙着挪桌子、挪椅子的工夫,青舒无奈地也加入了搬开碍事桌椅的工作中。

    青阳没和他们扭打到一处,可也一直没闲着。他跑上前,挥着胳膊一会儿喊“小荣,踹他屁股”、一会儿喊“小灏,不对,左边,是左边,再把劲儿”,接着又喊,“使劲儿,按住他,按住他……啊,笨蛋,笨蛋,乔江哥哥你是笨蛋吗?”

    所有桌椅等物都搬走,靠着墙放好。青舒一脸无奈地立在那里,抚额看着嬉笑着打闹成一团的几个弟弟。男孩子们沟通感情的方式果然很奇怪。

    正这时,也不知谁伸手使劲儿扯了青阳一下,把青阳也拉入了“战局”。看着在地上打滚嬉闹个不停的四个淘气鬼,看他们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青舒说了一句“住手,都给我起来。”

    其他三个根本没听清青舒说了什么。只有洛小荣听见了。他试图远离战局,笑着爬向青舒的方向。可是,他没爬两下便被人拽了回来。是陈乔江。衣衫凌乱的陈乔江抓住洛小荣的双脚,把洛小荣拽了回去,并大笑着喊“往哪里跑。”不过,他得意不过几秒,一下就让青灏给扑倒在地。

    看着这种混乱,青舒觉得头痛。她叉腰站定,大声喊,“你们玩闹姐姐不管。但有一样,哪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的痛的厉害了,不许生别人的气,谁也不许生气,不许急眼互相攻击,听到没有?”

    “听到了。”打闹的四人抽空喊的七零八落的。

    青舒摇了摇头,嘱咐小娟说道,“你留下看着他们。等他们闹够了,带他们回去洗漱,再让他们换身干净衣裳。”

    小娟应下了,留下来看着四位少爷。

    青舒回去忙了。她后日得出门两三日,府中事务还没交待完,她得抓紧时间安排。至于青阳他们在京城打架却隐瞒不报之事,她过后再找他们慢慢算这个账。至于周伯彥帮他们隐瞒打架的事,还对他们乱说话的事,她得见到周伯彥的人才能算账。

    只是,她前一刻才想着见到周伯彥的人后要如何惩治的问题,后一刻又想不知他到了哪里、有没有好好保重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等问题。

    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出行事宜已经安排妥当。一早,青舒嘱咐过青阳他们别淘气,要听管家的话等等,而后坐进了准备好的马车里,前往衙门。到了衙门后边于县辅居住的宅院前时,于县辅及其夫人柳氏已经等在那里了。于夫人柳氏的身后站着三个年轻的姑娘。这三个姑娘都是十五六岁模样的年纪,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青舒走下马车,想要见礼。

    于夫人柳氏扶住了青舒,“古小姐不必多礼。老爷有公事在身,脱不开身,她们三个就麻烦古小姐了。”说话间,她招手让立在身后的三个姑娘上前,“这是小莉,是家中五妹。”

    身穿藕荷色缎面襦裙、头戴银钗,且长相清丽的少女有些生疏地向青舒行了个女子礼,并声音清婉地说道,“小莉见过古小姐。”

    青舒仔细看过于小莉行礼的姿态,对柳夫人笑言,“请夫人放心,于小姐做的很好。”于夫人事先跟她打过招呼,要她帮忙指正于家姑侄三人的仪态。因而,她才会仔细去看于小莉行礼的姿态与神态。

    于夫人柳氏听了,一脸感激地看了青舒一眼,而后看向略有些消瘦的姑娘,“这是大哥家的大姑娘,名叫于雅。”目光一移,看向体态略有些丰腴的姑娘,“这是大哥家的二姑娘,名叫于云,古小姐前几日见过的。”

    被叫到名字,于雅和于云上前一步,向青舒行礼。青舒仔细看过这对姐妹行礼问安的动作与神态,浅浅一笑,“略有些不足。但没关系,路上我会指正她们,请夫人放心。”

    于夫人柳氏谢了又谢。于县辅从旁说该启程了,这才打断了自己夫人连篇的谢言谢语。

    青舒此行是要去德县萧知县的府上,为萧小姐添妆。

    于县辅原也是要去的。但昨日镇上发生了命案,且近来有强盗在镇子附近出没的传言。于县辅作为当地的父母官,自认为不能在这种非常时期离开自己的辖地,因而改了主意。于夫人柳氏又怀有身孕,不宜出行去参加喜事。因而,于县辅拜托青舒带上他的小妹和两个侄女去德县萧府参加喜事。

    于府安排了马车,于府有衙役护送。只需同行而已,青舒欣然答应了。一行人出了镇子,取道德县而行。

No.349露本性

    一路平安无事。下午申时十分,青舒一行人进了德县县城,到了萧府。

    萧府这两日正是亲朋好友往来不断之际,因而府门前有专门迎客的管事、小厮若干。古府车马一到,管事与小厮忙上前伺候,另有人去通知身在前院会客厅中的萧大公子、萧二公子。

    青舒他们不是县城人,是要留宿的,因而管事命小厮带路,让古府的车卤接驶进前院去。前院有萧府管家指挥。小厮便将一队人领过来,交给管家安置。

    管家对丁管事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请青舒下车。这时,萧二公子带着妹妹萧兰过来了。

    十一岁的萧兰不改活泼的性子,抓住青舒的手臂摇了又摇,“舒姐姐,你怎么才来?自前天起人家就等着了。”

    青舒一脸惊喜状地说道,“还是兰儿最好了,从前天开始就等姐姐了。姐姐好感动。”

    萧兰听了高兴,正想和青舒腻歪一会儿,却见有三个生面孔的姑娘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了。她眨了眨水亮的大眼睛,“这几位姐姐是哪家的?以前没见过呢!”

    青舒转过脸介绍,“她们三位是于县辅于大人府上的女眷。这位是于大人的妹妹,闺名小莉。这两位是于大人的侄女,于雅、于云。”然后又为于家姑侄三人介绍,“这位是萧大人的爱女,闺名兰。”

    既是互相了解了身份,萧兰和于家姑侄三人寒暄了起来。

    萧二公子本是与丁管事说话的,他发现妹妹还没请客人进去,便转过身来提醒道,“兰儿,外边冷,还不请客人进屋去!”

    萧兰冲二哥作了个鬼脸,然后邀请大家跟她走。

    青舒知道于家姑侄三人第一次来萧府,肯定有些拘谨、有些不知所措。因此,当萧兰邀请她们入内时,她不忘回头招呼于小莉、于雅和于云三个,“走吧!进了屋再聊。”说话间,她自然看到了于家姑侄三人不一的表现。

    于小莉和于雅拘谨而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听见青舒的招呼声,二人感激地看了青舒一眼,抬脚跟上。

    至于于云,先前有没有拘谨或不知所措的表现,青舒不得而知。但在此刻,于云的眼睛紧紧地粘在了萧二公子的脸上,一副拔不开的模样。青舒觉得脸上无光。无论如何,于家这三个姑娘是她带过来的,其中任何一人言行无状,多少会让她丢面子。她心中不悦,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她无事人般地转过脸,任萧兰挽着手,走在前头。对于云失态的表现,她不认为于小莉会坐视不管。

    走出十来步的样子,于雅轻推身边的小姑姑于小莉一下,低语,“云儿还在后头。”

    神态拘谨的于小莉这才回神,回头就发现于云还立在原地。她不悦地抿唇,对跟在身边的丫鬟小梅轻语,“去把云小姐叫过来。”

    小梅得令回去,就见于云呆愣的不知在看什么。她循着于云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就看到萧家二公子走开的背影。她似有所悟,低头推了于云的手臂一下,“二小姐,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走丢了。”

    于云这才回神,发现其他人真的走远了,这才急急地去追。

    萧兰把青舒一行人带去了一个雅致的小院中,说此院是专为青舒提前准备的。同样是女子,于小莉、于雅和于云又是跟青舒从一个地方一起来的,萧府便把她们三个也安排在了此院中。

    这边刚安顿好,萧大公子的娘子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正在寒暄的工夫,萧夫人抽空也过来了。

    青舒把于大人写给萧大人的信交给了萧夫人,并说明于大人和于夫人不能前来的缘由,将于家姑侄女三人介绍给萧夫人认识。

    萧夫人和长媳要里外打点,很是忙碌,因而停留片刻便离开了。萧兰留下来陪着青舒。晚饭过后,待嫁新娘萧芷也过来了,陪着青舒坐了半个时辰才走。

    这期间,于云倒是老实的很,没再出状况。

    天黑了,到了安歇的时候,于小莉带着于雅来到于云的房间里。

    于小莉吩咐于雅看住门,然后扯了前来开门的于云来到床前。她警告道,“云儿,你安分些,别忘了出门前你答应过姑姑什么,还答应过你二婶娘什么。”原本,二哥点名让她和于雅两人过来的,没有于云的份儿。是大嫂又吵又闹又求的让爹娘点了头,二哥没办法这才让于云跟来的。与此同时,二哥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看好于云。

    为了二哥的脸面,为了家人的脸面,她自然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敢怠慢。是于云看人家萧二公子看直眼的丢脸行径惹恼了她。外人在场,她不好教训于云。所以,找了这个时间过来提出警告。

    于云面有不快之色地说道,“姑姑,您这是干什么?云儿本分的很,什么也没干。”她不傻,在外人面前行事很有分寸,耍无赖的事只会对家人干。就是因为她在外面的时候会把握好这个分寸,所以才能和镇上的各家小姐走到一处。不管是不是真心相交,表面工夫做的很到位。她有心攀上萧家公子,自认为行为举止上很小心了,而且表现良好。因此,她对小姑姑的警告之语很是不满。

    于小莉清丽的脸上满是不快,“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萧府是我们高攀不起的。二叔二婶娘答应让我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开开眼、见见世面,可不是让我们来丢人现眼的。”

    这话于云不爱听,“谁丢人现眼了?我与镇上的小姐们来往,学到不少东西,进退得宜。谁丢人,我也不会丢人。”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堵着门站的于雅,“小姑,你看看她。笨手笨脚的,跟个傻子似的。萧夫人赏下见面礼来,本应该大方地收下。她倒好,惊恐之状地极力推脱,还碰倒了茶杯,丢死人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茬儿于小莉就来气。出门前二嫂嘱咐过她,要看好两个侄女,尤其是于云,不得收萧府贵重之物。二嫂嘱咐这话时她根本不以为意,觉得二嫂想多了。人家萧府高高在上的,她们于家了不起出了个县辅,在人萧府眼里什么也不是。人家跟她们又不熟,她们前来作客能得周全的招待就不错了,萧府怎会无端赏她们贵重之物?

    不成想,事情被二嫂说中了。萧夫人命人取来三支金钗要赏给她们。

    她吃惊的同时,因二嫂教过她如何礼貌地拒绝他人赠物,因而表现还算过得去,既谢了萧夫人的好意,也拒绝了萧夫人送的金钗。于雅受宠若惊地拒绝时,因为慌张打翻了手边的茶碗,确实有些失态。可她并不怪于雅。

    而于云,却是一脸喜色地接了人家的金钗,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她自然不允,出言替于云拒绝的同时,不顾于云的意愿把金钗夺过来还给了人家。她夺于云手中金钗的行为有些突兀,好在古小姐从旁帮忙,替她解围,这才免了一场尴尬。

    一想到这事,她就生气。她一把将于云推倒在床上,“闭嘴,你还有脸说。我的二哥,你的二叔,只是萧大人的门生而已。我们巴结人家还来不及,凭什么人家要高看你,见一面就赏你金银之物?人家是在试你的品行,你懂不懂?你跟你那贪心的娘一样,见便宜就想占,也不想想人家是不是在背后笑话你们。”

    于云羞恼不已,“小姑,你太过分了。我哪里见便宜就占了?常言道,长者赐不可辞。收下萧夫人赏下的首饰是对的,像你那样推辞,是不给萧夫人面子。萧夫人这会儿不定怎么生气呢!把人得罪了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对我说教。”

    于小莉气的脸色通红,“混丫头,你这个混丫头,早知你眼皮子这么浅,打死我,我也不带你来这里丢人……”

    咳咳咳……院中,她们的窗根下传来年轻女子的咳嗽声。

    屋中三人一惊,顿时安静下来。

    “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要玩耍明日有的是时间,别吵了别人休息。”青舒在窗外如此说罢,带着小娟和小欢走开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小娟上前接下青舒披在身上的素色大氅,并低语,“小姐,那于二小姐太讨厌了。”

    青舒的表情淡淡的,“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不要到处去说。省得让人看了笑话。”

    “奴婢知道了。”小娟不敢再提,把青舒的大氅收了起来。“小姐,要不要喝杯水?”

    “不了。”青舒说着,走向床铺,开始宽衣解带。“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去歇着吧!”

    小娟和小欢嘴上答应着,但一直等到青舒钻进了被窝里,确定炭盆中的炭还能烧一个时辰左右,两个人这才吹熄了桌上的油灯,回耳房去。

    青舒多少有些认床,一时睡不着。她想这想那的,想到了于小莉和于云刚才吵架的事情来。她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散步回来时恰巧经过听到了一些话而已。院中除了她的人和于家三个姑娘,还有萧府伺候的下人。于小莉和于云说话那么大声,她如果不出声制止,指不定让萧府的下人听了去。到那时,可就闹笑话了。原以为于云在镇上吃得开是有些本事的。没想到,一支金钗就让她露了本性。

No.350嘴碎

    第二天用过早饭,青舒被请去了待嫁新娘萧芷那边。于小莉、于雅和于云也被请了过来。此时屋子里已有七八个年轻小姐在座。这些小姐不是萧家亲戚家的姑娘,就是萧芷要好的姐妹。萧芷的丫鬟请青舒她们入座,萧芷便为双方做了介绍。

    介绍于小莉、于雅和于云时,大家的反应客气而疏离,倒也没什么。而介绍青舒时,在场的小姐们表情各异,却也没人做出失礼的举动。

    有个闺名为朱倩影的小姐,是萧夫人妹妹家的姑娘。她长了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严肃而不苟言笑。她的穿衣打扮并不十分出彩,可也让人觉得不俗,让人觉得看着很舒服。奇怪的是,她不时打量青舒几眼,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面带笑容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个闺名为郑芙蓉的小姐,是萧知县手下官吏的女儿,也是萧芷平日里有来往的姐妹。她很健谈,并对青舒表现出了无比的热情。在萧芷和青舒闲话家常时,她时不时加入萧芷和青舒的话题中,对青舒表现的热情又友好。

    说了一会儿话,有丫鬟过来向萧芷禀报:某夫人过来添妆了,夫人请小姐过去见礼答谢。

    萧芷一脸歉意地看向在场的众小姐,“大家随意,我去去就来。”她明白,来的一定是对他们萧家而言有份量的人物,否则娘不会特意叫她前去见礼答谢。

    大家听了,自然是要放人的。萧芷一走,留下来的小姐们不再围坐到一起,明显分成了三拨儿人。以朱小姐朱倩影为首,聚成一拨儿,在小声说话。以郑小姐关芙蓉为首,聚成了一拨儿,正在说笑。青舒、于小莉、于雅和于云坐到一处没动,看着就是一拨儿的,只是她们很安静,与前两拨儿人不同。

    如此过了片刻,于云无法接受被人冷落的现实。她在朱小姐和郑小姐两拨人中做出了选择,走向了郑小姐。于雅想阻止,得来的是于云丢来的一个大白眼,她便悻悻地低头,继续沉默。于小莉倒是没什么反应。

    青舒正觉无聊,眼见于云动了,视线便跟着于云移动。

    于云走到郑小姐跟前,扬起笑脸,“郑姐姐、各位姐姐,什么事让你们笑的如此开心?可否让我也听听?”

    郑小姐的话被打断,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不过也只是那么一下而已,立刻的,她又像无事人般地转头看向青舒,并对着青舒浅笑。青舒回以一笑。这时,她自青舒那边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于云,“当然可以,于姑娘请随便坐。”

    于云左右一看,跟前根本没有多余的椅子给她坐。她向周围一扫,看到了立在门内的萧府丫鬟,便指挥那丫鬟为她搬过来一把椅子。她根本不理会别人看的眼神,只是欢喜地挤着郑小姐坐了。

    有两位小姐的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鄙夷二字。郑小姐却是一脸友好地抓住于云的手看,并满面笑容地夸赞,“于姑娘的小手又白又嫩的,真好看。”

    于云受宠若惊地惊呼一声,“真的吗?”

    郑芙蓉笑的真诚,“当然是真的。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的几位小姐以手帕掩嘴,笑着轻声说是。

    于云喜出望外地盯着自己的手,开心的要死。

    郑芙蓉松开于云的手,同样以手帕掩嘴,满面笑容地轻声细语起来,“于姑娘和古小姐同是康溪镇人,又是一起来参加萧小姐的喜事的,你们的关系一定很亲密。”

    于云张嘴便是一句,“是呢!我和古小姐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小欢耳聪目明的,再加上又是支着耳朵注意听这边动静的,因而把于云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下意识地撇嘴,然后对青舒耳语。

    听罢小欢所言,青舒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满之色,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郑芙蓉一眼。

    这时,郑芙蓉一脸羡慕之色地看着于云,“于姑娘真厉害,能和侯爷府的小姐相处的跟亲姐妹似的,一般人可做不到。”

    于云没有扯谎的心虚之感,反而有些得意地说道,“哪有郑小姐说的这么厉害!古小姐人很好相处的,也很容易相交。多见几次面、多说几句话,很容易就能成为朋友了。”

    郑芙蓉摇头,“哎呀!于姑娘不要这么谦虚好不好?我们虽在县城,可也听说过古小姐的一些事。听说她是很凶悍的姑娘,出行必带长枪,时不时要动粗,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今日一见,却又觉得古小姐和平常人家的小姐没什么区别。你快说说,传言是不是真的?”

    不等于云作答,另一个小姐一脸神秘地插嘴进来,“听说古小姐曾被夫家退过亲,是不是真的?长的挺漂亮的,言行举止挑不出错来,看着又是进退得宜的,怎么会被退亲?难道是因为她太过凶悍,夫家不喜才退的亲事?”

    于云张了张嘴,答不上来。古青舒出门是不是必带长枪她不知道。但她听人说过,古青舒曾手持长枪带着府中家丁和人拼命,而且拼赢了。古青舒不是一般的姑娘,厉害着呢,不能惹。还有,古青舒虽是女子,但身上的煞气太重,任何人不可轻易接近。只有命硬的人才能接近古青舒,否则会被古青舒的煞气所伤,会折寿。当然了,对这些传言,二叔曾说都是无稽之谈,不允许于家人谈论。

    除了以上的传言以外,还有传言说古青舒的命格极好,是富贵之人……各种各样的传言她都打听到了,但唯独古青舒是否被人退过亲的事没听人说过。

    看于云不作答,郑芙蓉问道,“怎么不说话?你们不是情同亲姐妹吗?各种各样的传言中,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最了解真相的人一定是你。”

    旁边的跟着附和,要于云不要小气,催于云快点解答。

    于云一心攀上县城里的小姐,再想到古青舒对自己并不上心的事实,心中不痛快。她心有不甘之余,头脑一热,开口说道,“其实,古小姐人很好的,平时也很温和。只是……”

    她作迟疑状,并在吊起听众的好奇心后,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的,她很不容易。她以女子之身,扛起养活一府老小之责,行事作派自然和平常女子不同。她抛头露面地在外做生意,什么人遇不到,因而厉害一些是必须的。”她这话说的高明,字面上找不到一句贬低青舒的话,可联系起前边郑芙蓉的提问,却是在告诉她们古青舒确实是出门必带长枪、古青舒确实凶悍、古青舒确实喜欢动不动就对人动粗。

    在听众们原来传言是真的感慨中,她将声音压的极低,“退亲不退亲的,事关女子名节,各位小姐万不要再好奇地发问了。我与古小姐情同姐妹,自然知道她是好的,自然要想着她好。事关她名节的事,更不会拿来说嘴。”

    她这么说,表面上是她作为好姐妹在维护古青舒,在帮古青舒保名节。可在这样的场合、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又是在一心拿古青舒是否被人退亲的话题当八卦的女子面前,她这样说,就等于她在掩饰古青舒被人退亲的事实。

    郑芙蓉笑的更加友好,“古小姐得于姑娘这样品性的好姐妹,真是好福气。”话落,她转过头看了青舒一眼,眼里满是同情之色。也不知她在同情青舒交友不慎,还是在同情青舒名声不好又被人退了亲。

    人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嘴碎,爱说人是非。尤其是整日无所事事的人。

    嘴碎这个毛病,其实不是女人的专属,男人之中嘴碎的其实也很多。但相对而言,嘴碎的人中,似乎女人占的比例永远高过男人。

    如今有了于云这个知“内情”的人在,关于古青舒的问题越问越多,个个巴望着于云提供给她们更多的八卦素材。

    突然,铿的一声响,惊了屋中所有人。大家或不解、或不满地寻声看过去,就见朱倩影一脸铁青地狠瞪着郑芙蓉的方向。桌上,她的手边,摆着个茶碗,里面的茶水和茶叶有部分溅到了桌面上。

    很明显,是朱倩影将茶碗掼到桌上,弄出声音惊了所有人。

    郑芙蓉的脸色很不好,“哟,朱姐姐,这是发的那门子的脾气?”

    朱倩影收回瞪人的视线,一脸严肃地说道,“本小姐看不得那些跳梁小丑毁了芷妹妹的好事,一时没控制不住,发了脾气,望大家海涵。”她这是在指责郑芙蓉等人,明明以萧芷的好姐妹的身份前来贺喜的,却又在这里对萧芷的客人古青舒如此无礼,实在是过分又没品。

    郑芙蓉本欲回击,却又反应极快地忍住了。因为朱倩影的讽刺之言令她回神,刚才的事她办的太不高明了,根本不像平日的她。到底怎么回事?

    朱倩影没有看青舒,也没再说话,沉默了下来。跟她在一起的几个小姐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郑芙蓉这边的人。

    青舒一脸淡然地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启唇轻语,“小娟,小姐想吃苹果了。”

No.351治嘴碎之症

    小娟答应一声,准备找这里的丫鬟借把削果皮的刀。不过,不必她主动找人,留在屋中伺候的萧府两个丫鬟同时动了起来,上前伺候。她们一人拧了湿布巾让青舒擦手;一人麻利地削好一颗苹果,又切成小块儿装盘端了上来。

    青舒对着伺候的两个丫鬟说了声谢,吩咐小娟将苹果端给了于小莉和于雅。之后,她从丫鬟手中接过削皮刀,并拒绝了丫鬟的帮忙,取了一颗苹果自己削。神态认真的她很快就削好了苹果,并以两指拎起完整地不曾断掉的果皮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她嘴边含笑地看向郑芙蓉,粉红色的唇瓣微启,轻声慢语地问道,“要不要尝尝?”

    郑芙蓉见青舒对她笑,她本想回以一笑,却不想青舒会有此一问。她明显怔愣了一下,怔愣过后却是恼,“你……”谁会吃苹果皮?她觉得自己被青舒侮辱了。

    青舒的笑容里透着真心,“这可是养颜圣品!一般人我不会告诉她。”

    小欢和小娟听了,惊的下巴差点掉了地。小姐平日里吃苹果,要么不削皮切了连皮吃,要么削了皮吃果肉部分,从不吃这样削下来的皮。还有,小姐只说过苹果皮也有营养,却从未说过苹果皮是养颜圣品这样的话。

    郑芙蓉愣了,在场的所有小姐都愣了。苹果皮是养颜圣品?她们怎么不知道?

    青舒俏皮地眨了眨漂亮的杏眸,“嘘,这可是京中贵妇养颜的秘密武器,轻易不会告诉人的。”

    于云激动的不行,霍地站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大声问道,“京中贵妇用它来养颜?”她急于确认,忘了自己是合格的举止优雅且说话轻声慢语的小姐。

    不过,这是在场小姐们的心声。大家都想再确认一遍,因而大家都没去注意于云的失态。

    青舒却是不急着做答,而是看向朱倩影的方向。见朱倩影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她俏皮地眨了两下眼睛。

    朱倩影愣住。

    青舒收回视线,将两根手指提起来的果皮放进手边的果盘中,笑眯眯地说道,“既是养颜圣品,又是治嘴碎之症的良方。”

    噗……朱倩影刚喝了口茶进嘴里,却因着青舒的一句“治嘴碎之症的良方”喷了。她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却来不及补救。只因她控制不住自己,正忙着咳嗽呢!她的丫鬟急的不行,上前又是拍背又是递帕子的,好不忙活。

    郑芙蓉这边的人个个僵了脸,脸色那才叫一个难看。

    萧府伺候在侧的两个丫鬟头低的不能再低。

    小欢和小娟也低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忍笑忍得差点得内伤。她们想着,小姐果然聪明,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这还没完。青舒似乎没有损人的自觉,一脸真诚地建议道,“若是哪位患有嘴碎之症,又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回去后可背着人悄悄食用它。既可治病,又可养颜,一举两得呢!”而后对郑芙蓉等人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点了点头,心情愉悦地低头,专心处理手里削好皮的整颗苹果。一个兔子形状的果肉出来,她满意地欣赏了几眼,“朱姐姐,这个兔子给你吃。”

    朱倩影刚止住了咳嗽。她讶然看向青舒的方向,而后不自觉道谢,“多谢!嗯,我就不吃了,古小姐慢用。”

    心情舒畅的青舒不让丫鬟插手,自己走过去将兔子形状的果肉给了朱倩影,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呢,只可养颜,却没有治嘴碎之症的作用。”

    朱倩影平日里不怎么笑,这会儿却是忍不住,忙一手捂住嘴,一手伸出接过青舒递来的兔子形状的果肉,语带笑意地说了声谢。

    青舒说不用客气,当场又削了三个兔子形状的出来,分别给了与朱倩影坐在一起的另三位小姐。手中削剩下的果肉不怎么好看,可她不以为意,直接咬了一口,然后一脸享受地说,“每日坚持吃一颗苹果,皮肤会滑滑嫩嫩的,不信可回去试试。”说罢,她要回座位上。

    朱倩影身边的另三个小姐热情地挽留青舒,并缠住青舒聊了起来。

    郑芙蓉心知是自己理亏再先,却不想认错,不想对青舒低头。可她呆不住了,总感觉所有人都在笑话她,因而面色不虞地甩袖子走了。和她坐在一起的有心留下,可萧芷还没回来,她们和朱倩影这边的人又不亲近,因而坐了一会儿便悻悻地走了。

    于云尴尬地走到于小莉和于雅身边,不敢看小姑于小莉的脸色,低着头安静地坐下了。

    都是十四至十六七岁年纪的姑娘而已,基本没离开过县城,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相比而言,不提现代时的见识,就是来往京城这一项,青舒的眼界就比这些小姐宽。青舒随便讲些路上的所见所闻或京城的事情,就虏获了朱倩影等人的心,用最短的时间成了受欢迎的人物。

    萧芷回来时,就见朱倩影她们围在青舒身边,相处的融洽又热闹。丫鬟们也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聚拢过来聚精会神地听着青舒讲外边的见闻。

    郑芙蓉几人离开了,萧芷知道。因为郑芙蓉几人都让丫鬟传了话给她。萧芷见青舒如此受欢迎,屋中气氛又好,不知先前内情的她一脸欣喜地加入了进来。

    直到午饭时间,众人才散了。萧芷留饭,朱倩影等人婉拒了,说下午再过来并偕伴离去。

    丫鬟过来将于家姑侄三人请去了饭厅。

    留在后边的青舒让萧芷等等,而后让小娟回房取了一个首饰匣子过来。她亲手把首饰匣子交给萧芷,“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可着自己的心意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而后送上祝福,“祝你和你的夫君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雕刻的古朴精致的首饰匣子,那独特而飘逸的“珍宝阁”三字的左上角又拓印了“京城”二字。一看就不是凡品。这是萧芷十几年来见过的最漂亮的首饰匣子。她顾不得为青舒的祝福之语脸红,手捧精致的匣子,讶然道,“这,这是……”只是,此时的她以为里面装的只有一个首饰,万万想不到会是簪、钗、发箍、耳环、手镯等一套首饰。

    青舒笑道,“收起来吧,回来再打开看。这会儿我饿了,快带我去吃饭。”

    萧芷回神,让客人饿肚子可是很失礼的事情。她吩咐丫鬟将首饰匣子送到萧夫人那边去,自己忙带了青舒去饭厅用午饭。所有添妆之物都要娘过目并记录的,因而她才会自己没看便让人送到了娘那边去。

    用过午饭,青舒回房休息了。

    萧芷可没工夫休息,立刻被萧夫人叫了过去。

    萧夫人的屋中大儿媳、二儿媳都在,已出嫁的大女儿怀里抱着幼子也在,萧兰也在。

    萧芷见到这阵仗,不由一惊,立在地当中一一喊人。

    萧夫人招手让女儿走到近前来,一指桌上摆的首饰匣子,“这是古小姐给你的添妆?”

    萧芷不解,却也乖巧地答,“是的,娘。”

    萧夫人看着女儿,“你可知里边装了什么首饰?”

    萧芷摇头,“娘,女儿不知。”她就把当时青舒送出来时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萧夫人正了正色,看着在场的儿媳与女儿,“古小姐的这份心思,你们都要记住了。”说罢,打开首饰匣子,将覆在最上层的锦布挑开。

    簪、钗、发箍、耳环、手镯等一套银首饰入眼,惊住了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和萧芷、萧兰。怀里抱孩子的萧大小姐也很吃惊。

    萧芷本人最为吃惊,“娘,这,这……古小姐她……女儿以为里面只有一个首饰,竟是心安理得地接下了。”

    萧夫人一一看过儿媳与女儿们的神色,说道,“这是京城最有名的珍宝阁的首饰。看这匣子的文饰。”拿起一对银簪中的一支,一指精致簪头下边的一点,“看这里的暗记,错不了。芷儿,这套银首饰很贵重,比你嫁妆里的金首饰还要贵重。到了夫家,你要收好它,万不能送与他人。”言外之意,这整套首饰都让女儿带去夫家。

    萧芷应是,又犹疑地问,“娘,这太过贵重,女儿是不是不该收?”

    萧夫人笑了,“傻芷儿,古小姐就是怕你推托,这才找那样的一个时机送了出来。等古小姐成婚时你拿出同样的心意便是了。”

    萧兰突然上前来,一指头上的一对蝴蝶珠花,“娘,这个是不是也很贵重?舒姐姐昨日给女儿的。”

    萧夫人这才注意到小女儿头上的珠花,“什么?这是古小姐送你的?娘以为是你姨母送的,不曾注意。”说着,取下女儿头上的珠花看了看,“古小姐有心了,这也是珍宝阁的首饰。虽说是小东西,可也样子别致又精巧。别说县城,锦阳城也不见得买得到。”

    大少夫人听了,对身后的丫鬟急道,“去,快去把澈儿脖子上的长命锁取来。”丫鬟领命走了,她对萧夫人解释道,“娘,昨晚儿媳对您提过,古小姐给澈儿脖子上戴了个长命锁。儿媳当时没多想,也没去细看,这会儿却不敢当它是普通的长命锁了。”当时她见长命锁是个银的,想到县城首饰铺子里的银的长命锁最大最好的也就六七两银子的样子,便收的安心。

    不多时,丫鬟将长命锁取了来。萧夫人仔细看过,宣布也是珍宝阁里打的,而且样式比县城内的铺子打的更为精致。

    二少夫人感慨,“古小姐真是有心。人在京城还惦记着我们,用心备下了礼物。娘,我那里有一匹上好的锦缎,是父兄自南边带回来的,前些日子才送到儿媳手里的。等会儿就给您送过来。那是一匹明蓝色的上等料子,古小姐肯定喜欢。”

    萧夫人满意地点头,“有心了。不过,府中不缺好布料,你的自己留着,回礼的事娘会安排。”实在是青舒出手添妆太过阔绰,实在亲戚里都没人有青舒的大手笔。因此,萧夫人才会想着回礼。否则,没有别人添妆立马就回礼的规矩。

    再说朱倩影。她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去找爹爹,却哪里也找不到人。这时,下人禀报说老爷一早出去还没回府。她急的不行,吩咐下人,爹爹一回来立刻向她禀报。

    朱之衡正好经过,敲了妹妹的头一记,“什么事急成这样?不是去姨仗家陪芷表妹了吗?走前说要傍晚回来的,这才中午,怎么就回来了?”

    朱倩影不依地道,“二哥,不许再敲头了,敲傻了怎么办?”

    朱之衡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他说道,“二哥有分寸,怎会敲傻自己的妹妹!说吧,这么急着找爹做什么?”

    “哼,不告诉你。”朱倩影转身便走。

    ------题外话------

    明天还得看大夫,不想再吃药了,怎么办啊?

No.352避嫌(上)

    朱之衡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就爱结伴四处游玩,对考取功名之事或接家中生意之事毫无兴趣。为此,朱老爷没少骂他。朱夫人气极了,偶尔会骂他一句没出息。每当这个时候,他只会嬉皮笑脸地在爹娘面前耍宝,回过头又依然故我地四处游玩,常常几天见不到人影。

    在县城里,浓眉大眼的他是排得上号的英俊公子,因而暗中心仪他的姑娘不少。不过,他不务正业的性子不得那些姑娘爹娘的心,因而已经十八岁的他还未成亲,也没有订亲。他见妹妹不理自己,就这么走了,挑了挑眉,然后大步追了上去。“倩影,姨丈家一定来了很多年轻公子。告诉二哥,有没有看上眼的?”

    朱倩影气红了脸,脚下的步子加快。

    朱之衡嬉皮笑脸地跟在妹妹的后头,“害什么羞啊?有看上眼的一定要告诉二哥。二哥先替你把关,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查一遍。若是个好的,二哥替你到爹娘面前提。”妹妹本就不是性子活泼的人,从小就话不多。自从去年和张家退亲后,妹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不苟言笑了。

    家人都很担心她,却又不知如何开解她,个个小心翼翼地不敢在她面前提有关张家的只言片语。他当哥哥的自然心疼妹妹、担心妹妹,同时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不停撩拨妹妹的情绪,希望妹妹不要忘了常人应有的喜怒哀乐等种种情绪。

    朱倩影哪里知道二哥的真实想法,这会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她突然停步,霍地转身,生气地喊,“二哥,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挨姑娘打的糗事说出来。”

    朱之衡堪堪停住步子,差点就撞到突然停下来的妹妹身上了。他左右飞快地看了两眼,见周围没人,扯了妹妹的手臂便走。

    朱倩影被二哥拖着走,很不高兴,出声抗议,“二哥,松手,快松手。二哥,你要干嘛?”

    朱之衡比划噤声的手势,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妹妹拖进了一间厢房之中。门一关,他臭着张脸敲妹妹的头一记,“臭丫头,敢威胁二哥了,胆子可不小。”

    朱倩影伸手揉被敲痛的地方,“二哥,你又欺负人!”

    “这算什么欺负?你敢将二哥的糗事说出来,二哥才会真的欺负你,知道吗?”朱之衡瞪着眼睛威胁道。

    朱倩影立刻红了眼眶,一脸谴责之意地瞪住眼前的二哥,“今日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姐,本想告诉爹爹,让爹爹请媒婆为你议亲的。没想到你这么坏!我决定不跟爹爹提了。因为你连亲妹妹都欺负,根本配不上那位小姐。哼!”

    朱之衡愕然,“什么?哪里来的漂亮小姐?你在姨丈家遇到的?”

    “才不告诉你。”朱倩影气的不轻,一把推开碍事的二哥,冲出了厢房。

    朱之衡忙追出来,就见妹妹的丫鬟一脸焦急地找了过来。他准备拽住妹妹的动作一顿,假装无事人般地对急步离去的妹妹的背影大声说道,“倩影,二哥这两年不想娶亲,不想被女人绑住。你千万别在爹面前乱说话,听到没有?”

    朱倩影难得孩子气地回嘴,“我偏不。”刚才还说改变主意不跟爹说了,这会儿又为反对而反对地表示会跟爹说。

    朱之衡嘴里嘀咕一句臭丫头,叹了口气。他还没玩儿够,他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娶亲。但转念又一想,妹妹刚刚有孩子气的表现,不错不错。他甚觉安慰地背着手要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一下和一名身穿紫色绸袍的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了个面对面。

    少年看到朱之衡,撇嘴,连声招呼都不打,与朱之衡错身而过。

    就在这错身而过的刹那,面无表情的朱之衡突然转过身,抬脚便是一踹。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屁股上突然挨了这么一脚。少年啊了一声,摔趴到地上惨叫出声。

    朱之衡不理会少年的惨叫声,一只大脚踩到了少年的后背上,“小妾永远是小妾,永远不会成为正室夫人。庶子永远是庶子,绝对没有爬到嫡子头上的那一天。我爹瞎了眼,不代表爷也瞎了眼。爷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放心。”他说罢,一脸无趣地移开脚,背了手走开去。

    午后,待嫁新娘萧芷很忙。萧兰便代替姐姐陪着青舒。

    朱倩影来了,和萧兰、青舒呆在一起聊天。当说到女红时,萧兰说朱倩影的女红天下无双,尤其是绣花的手艺。

    青舒笑言,“有机会一定要看看朱小姐的绣花手艺。”

    朱倩影灵机一动,邀请青舒到府中看她绣好的成品。

    青舒说的本是场面上的客气话,没想到朱小姐会当真。她和朱倩影算不得熟,只有同一天里见过两次面的交情而已。接受邀请,感觉很怪。不接受邀请,话又是自己说出去的。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一旁的萧兰高兴地说道,“舒姐姐,我们去吧!我们一起去吧!表姐府里有个很厉害的点心师傅,点心做的非常好吃,你一定要尝尝。”

    朱倩影接道,“我们可以一边吃点心,一边讨论女红。还有,今日就当是认认门,以后来了县城一定要去看我。哪天我去了康溪镇,也会登门探望你。”

    来到这异世,青舒本就没几个朋友,再加上并不厌恶朱倩影,因而欣然接受了邀请。

    在萧兰去请示萧夫人的工夫,朱倩影还邀请了于小莉、于雅和于云三人。

    于云有意跟在青舒身后。可不等于云说话,于小莉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推辞了。

    朱倩影本就不喜欢于云这个人,因而于小莉一推辞她便顺势接话,要于小莉好好休息。

    当朱倩影、青舒和萧兰三人离开后,于云赌气地推了于雅一把。于小莉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因而让小梅关住门后,抬手往于云的背上狠拍了几下,“死丫头,反了你了。给我老实呆着。”

    于云自是不服,想要回嘴。

    于小莉又拍她两下,“闭嘴。再敢多言,看小姑怎么收拾你。在萧府丢人现眼还不够,你还想跑去朱府丢人不成?”她心中不平,后悔的要死,恨不能立刻押着于云回康溪镇去。

    朱府。朱倩影带了青舒和萧兰回来做客,朱府管家迎接时的表情有些许的古怪。朱倩影的心思都在如何制造偶遇,让青舒和自己的二哥碰上的事情上,因而没有注意到管家的神情,也没注意到管家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的情况。

    朱倩影直接将人领到了自己的闺房,并吩咐丫鬟赶紧上茶、上点心、上水果。她要青舒随意看,然后打开自己的箱笼,取了一个大包袱出来。包袱打开,里面全是绣品,大到绣屏、小到荷包,应有尽有。

    青舒和萧兰围拢了过来,一人拿起一样绣品欣赏,并啧啧称奇地夸赞朱倩影的好手艺。经过苦练,青舒觉得自己的缝制手艺和绣花手艺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朱倩影的手艺更加精巧,绝对是胜她二三分。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外边,伴着奔跑声,有丫鬟的哭喊声正在接近。

    朱倩影立刻蹙眉,命令屋中伺候的丫鬟,“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没规矩的大呼小叫的扰了客人?将人押去管家嬷嬷那边,让管家嬷嬷发落。”

    “小姐,不好了,快,快……”哭喊声越发近了。

    屋中的丫鬟忙迎出去,几下便抓住了冲过来的丫鬟,呵斥其闭嘴。

    “小姐,救二少爷,快去救二少爷唔……唔……”这丫鬟哭喊的厉害。出来阻止的两个丫鬟没办法,将她的嘴巴捂住,然后把她往远处拖去。她不依,挣扎个不停。

    屋中的朱倩影听得救二少爷几个字,愣了一下,随即顾不上青舒,顾不上注意仪态,冲出屋去。到了屋外,她一下就看到二哥身边的丫鬟正挣扎着被她的丫鬟拖走,她忙喊,“回来,放她过来。”

    前来报信的丫鬟得了自由,哭着跑向朱倩影。

    朱倩影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那丫跪到地上,对着朱倩影猛磕头。“小姐,小姐,快去救救二少爷吧!老爷,老爷要打死二少爷……呜呜……二少爷不肯求饶,老爷,老爷说要一直打到二少爷认错为止……呜呜……二少爷快受不住了……”

    朱倩影脑子嗡的一下,“什……什么?爹爹为何要打二哥?二哥犯了什么错?”

    那丫鬟哽咽着,顾不得主仆的区别,一边拽着朱倩影走,一边说明了情况。大体情况是:三少爷破了相,告到老爷跟前,说是二少爷打的。老爷听了很生气,把二少爷叫过去骂了一通,要二少爷向三少爷道歉。二少爷不肯,也不说话。老爷生气,命人动家法。二少爷宁可挨板子,也不道歉。老爷的火气难消,姨娘和三少爷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老爷越发生气,说要打死二少爷,夫人劝都劝不住。这会儿二少爷已经晕过去了,老爷还不罢休,还在让人打板子。

    朱倩影喊了声二哥,跑得顾不上歪掉的钗环,一把推开挡在祠堂外的一个婆子,闯进了朱家祠堂。“住手,住手,快住手……”她一边喊,一边没头没脑地冲过去,“二哥,二哥……”

    执行家法的家丁见了,吓得立刻收了板子退开。

    朱倩影跪倒在人事不省的朱之衡身边,喊着二哥放声大哭。

No.353救还是不救

    朱倩影的闺房中。被留下的青舒和萧兰对视一眼,放下抓在手中的绣品,坐等朱倩影回来。可是,等了又等,都过去一刻钟了,也不见朱倩影的踪影。

    若是真遇上什么紧要的事了,朱倩影本人不能回来,理应派个丫鬟送口讯。这才不会对客人失礼,不会让客人空等。可是,朱倩影没有派传口讯之人。这等重要的礼数都忘记了,朱府怕是遇到天大的事了。青舒如此想着,看向萧兰,希望萧兰能有所行动。

    这会儿,萧兰已经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坐回去,站起来、又坐回去,如此反复好几次,犹豫不决的样子。

    青舒略一沉吟,说道,“兰儿,朱小姐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不如我们回去吧!”

    萧兰有了决定,“舒姐姐在这里坐一会儿。兰儿过去和表姐打声招呼,之后就回去。”

    青舒,“好。”

    萧兰带上丫鬟急匆匆的走了。

    屋中只剩青舒、小娟和小欢。

    小欢唤了声小姐走上前来,和青舒低语起来,“小姐,朱府似乎是发生了嫡庶之争,而庶子胜了嫡子。朱小姐的二哥正在受家法,情况似乎不妙,朱小姐着急去救人了。”

    青舒诧异极了,“庶子胜了嫡子?”在尊卑、等级森严的时代,嫡子是主,庶子只不过是比奴仆高几个等级的高级奴仆而已。庶子怎能胜过嫡子?

    小欢低声问,“小姐,需要奴婢去打听吗?”

    青舒一摆手,“不。”别人的家事与她无关,她打听来干嘛!她可不是三姑六婆。

    过了足有两刻钟左右,萧兰回来了。她的脸色很不好,眼眶还很红,似乎是哭过。她站在青舒面前,小声说道,“舒姐姐,我们走吧!”

    青舒说好,站起来。

    萧兰挽住青舒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解释,“表姐不是故意忘记我们的。表姐突然听到二表哥受伤的消息吓坏了,这才慌张地丢下我们走了。二表哥一直昏迷不醒,表姐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守在床边,谁也拉不开。”说话间,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青舒轻拍她的手背,“别担心,一切会好的。”

    萧兰哽咽,“可是,可是,二表哥还在昏迷,流了好多血……大夫还没来……”

    这么严重?青舒不自觉地微皱了眉头。

    回到萧府,萧兰送青舒回房之后急跑去找爹娘,要爹娘赶紧想办法救二表哥。

    萧知县听说朱之衡被打的不成样子了,而朱老爷居然拦着不让请大夫,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萧夫人急的不行,要自家老爷赶紧过去救人。萧大人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一边叫上大儿子怒气冲冲地赶往朱府。

    时间过的快,就要到用晚饭的时间了。

    于云敲开青舒的房门进来,正见到青舒在打包衣裳。她自来熟地走近,坐到了床沿上,“姐姐在做什么?”

    青舒淡声答道,“提前整理衣裳,省得明早启程时手忙脚乱的出差错。”

    于云伸手摸上柔软又光滑的鹅黄色锦缎的衣裳,“这种事交给丫鬟就是了,姐姐何必劳累了自己!”她好喜欢这件衣裳,昨日古青舒就穿的它。很漂亮,非常漂亮,好希望这衣裳是自己的。

    青舒很不喜欢于云的动作,更不喜欢于云的眼神。“我喜欢自己整理。”说话间,她把最后一件衣裳叠好,摞到了鹅黄色的那件衣裳上,盖住了于云的手。

    于云不得不收回手,可眼中的不舍和不甘表露无疑。

    青舒假装没看见,迅速将包袱收拢起来,对角系上活扣,推到一旁去。“明日一早我们要跟在萧小姐的喜轿之后离开县城,起床后会很忙,时间很赶,没有收拾东西的多余时间。没事的话回去吧,赶紧把东西收拾好,省得明早忙乱中落了东西。”

    于云没有离开的意思,“姐姐多虑了,一切有小梅在,这种小事不用我操心。”她在屋中看了一圈儿,然后笑着说,“听说姐姐准备的添妆之物是京城首饰铺子里打的一套银首饰,非常漂亮。萧小姐见了,很开心,很宝贝地收起来了。”

    青舒笑笑,没说话。

    于云一脸不好意思地低头,摆弄着自己手腕上戴的银镯子,“虽说妹妹是镇子上长大的,家里也曾开过铺子。可那时家中境况并不好,祖父和爹爹又一心要供二叔读书,家中根本没有富余的银子为我们堂首饰。后来,铺子卖了,祖父带着我们回乡过活,日子过的艰辛。现在,二叔当了官,我们一家人终于熬出了头,日子好过了起来,家中长辈也舍得为我们堂首饰了。”她抬起手腕,让青舒看自己的银镯子,“这是二婶娘送我的。”

    青舒顺嘴一夸,“嗯,很好看。”她不清楚于云是单纯地想找她聊天说话,还是拐着弯要对她说些什么。

    于云放下手腕,突然笑的灿烂,“姐姐头上的流云钗真漂亮,是京城买的吗?”

    “别人送的。”说这话时,青舒的整个面庞都柔和了下来。

    于云很努力地忍住,这才没让妒意直接表现在脸上。她作出很惊讶的表情,“啊!一定是长辈送的对不对?姐姐可真招人疼!”

    青舒面带浅笑地沉默以对。流云钗不是什么长辈送的,而是周伯彥送给她的。他啊,就怕她不想他,因而好衣裳、好首饰不停送她,还非常坚持地要求她穿他送的衣裳、戴他送的首饰。他很自以为是地说,这样她就不会忘记他,反倒会时时想着他、念着他。

    于云不知真相,只当青舒默认了。“姐姐,下次去京城,可以带我去吗?”

    青舒看着于云,以为听错,“什么?”

    于云作害羞状,捧住脸,“问这种问题,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妹妹长这么大到过的最大地方便是县城。这还是托了姐姐的福。妹妹很向往京城,很想去外面见识见识,看看漂亮的东西,长长见识。不过,爹娘肯定不许,二叔二婶娘也会反对。我便想着,姐姐经常往来于京城,我若是跟着姐姐出行,安全上无忧。爹娘一定会答应,二叔二婶娘也就没了反对的意见。”

    青舒摇头,“于小姐误会了,我哪里经常往来于京城了?若不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哪里会长途跋涉的走上那一遭!”

    于云站了起来,自以为很讨喜地作小孩子跺脚的动作,“姐姐不许拒绝人家啦!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云儿去京城哦!”撒娇似的话说罢,她一脸不好意思地往外跑。

    青舒眨了眨眼,心说:你是我的谁啊?要对我使撒娇这一套?莫名其妙!

    用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青舒真正见识到了于云的厚脸皮和自说自话的高超技能。

    “小姑,大姐,我能去京城玩儿了。古姐姐答应我了,以后有机会去京城,一定会带上我。”于云大声宣布道,最后以“古姐姐真是个好人”作结。

    青舒夹菜的动作一顿,眉一挑,“于二小姐,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我怎么不记得?”

    于云一脸做错事表情地说道,“哎呀,食不语,要食不语。抱歉,我忘记了。”然后就闭嘴不说话了,低头用饭。

    于小莉和于雅互看一眼,没说话。

    青舒失了胃口,草草将碗中的白米饭吃净,放下筷子离席。好在今天的晚饭萧芷、萧兰并没过来陪她们用,否则又要闹笑话了。她留意观察过,于小莉和于雅很老实本分,不惹人注意、不惹事,安静地观察并学习着待人接物方面的注意事项。有这两个榜样在前,于家为何就多了个于云这样的姑娘,想不明白。

    临睡前,青舒正在洗脚,小欢站在一旁声音不大不小地在讲话。

    “小姐,于二小姐不知哪里听来的消息,正在谈论朱府的事。”

    青舒不解,“嗯?朱府的什么事?”

    “于二小姐告诉身边的小梅。说朱二公子不是朱老爷亲生的,因为这个朱老爷才要弄死朱二少爷的。”

    青舒擦干了脚,之后钻进了被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果然是个嘴碎的。”

    一夜无话,天还很黑,整个萧府已经灯火通明了起来。青舒跟着萧府中人起了个大早,并派小娟过去催促于家姑侄三人动作快些。大家洗漱好了就去用早饭,这工夫车马已经准备停当了。

    卯时一到,新嫁娘萧芷被三弟背上了花轿。迎亲队在喜婆的吆喝声中启程,抬着新娘离开了萧府。紧接着,青舒她们拜别了萧大人、萧夫人,登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启程了。她们隔着段距离跟在迎亲队后头出了县城。而后,一队人向东而行,一队人向南而行,分道扬镳。

    马车晃晃悠悠的,不紧不慢地赶路。车上的青舒腿上盖了条被子,靠在小娟身上打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小欢推醒了打盹儿中的青舒。

    青舒睁眼,坐正身体,“怎么了?”

    小欢低语,“小姐,路边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没死,还有气。丁管事请示您,救还是不救?”

No.354有古怪

    青舒听了,下意识的回道,“不救。”

    小欢不由一怔。

    青舒注意到小欢的反应,面带疑惑之色,“怎么了?”

    小欢略一迟疑,凑上前对青舒耳语了一句,而后退开。

    青舒一脸吃惊之色地盯着小欢,“你确定?”

    小欢一脸肯定地点头。

    青舒很疑惑,“你们以前是相识?”

    小欢摇头。

    青舒糊涂了,“不相识,你却认得他。”

    小欢尴尬地笑,小声说道,“小姐,到县城的第一日,奴婢在街上偶然遇到过他。”至于是怎么遇见的,她选择忽略不提。“昨日您从朱府回来后,奴婢向您请示了一个时辰的假。之后出去,不小心听到人们在议论他。因为好奇,随便打听了一下……就,就听到了关于他的许多事情。”

    青舒这下懂了。搞了半天,小欢昨日告假一个时辰不是为了逛县城,而是为了出去打听关于某个人的消息。还说不小心听到,她可不信。这丫头不会是红鸾星动了吧?带着这样的猜测,她拿手指戳了小欢的脑门儿一下,嘴上却说道,“你可真够好事的!我看你这好事劲儿,离那三姑六婆不远了。”

    小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傻笑。

    青舒已经决定救人了,可假装为难地问道,“你觉得该不该救?”

    小欢一愣,“小姐,奴婢不知。”她心想:这事不该是小姐拿主意的吗?

    青舒故意皱起眉头,“见死不救是有些过意不去。可救了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说这话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小欢的神色,希望能从中看出蛛丝马迹来。

    小欢脸上现出恼色,“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失职,竟忘了路边无端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所代表的意义。”那代表的是未知的危险。

    青舒没得到想要的讯息,还让小欢自责了起来,有些过意不去。她不再抱着试探的心思,“这里离县城有多远?”

    “半个时辰,我们出县城快有半个时辰了。”小欢回道。

    青舒迅速作出安排,“我的车让出来,让人赶快把伤者抬到马车上,快马加鞭地送回县城找大夫。”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小娟忍不住了,“小姐,那您怎么办?”马车给了别人,小姐可就没车可坐了,难道要和那个讨人厌的于二小姐挤一个马车不成?

    “小欢,快去传话给丁管事,大家动作快些,别误了救人的时辰。”青舒交待完小欢,挪过去拿自己的包袱,“小娟,快点帮忙,我们的东西拿上,放到于家的马车上去。”

    青舒下了命令,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很快的,浑身是血又昏迷不醒的男子被抬上了青舒的马车。

    青舒把丁管事叫到一旁低声交待,“你亲自跟去,试试能不能给伤者先止血。”出门在外,她身边习惯性地带有金创药、止血药等救急药物,以备不时之需。“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县城找大夫。找到了大夫,就去萧府见萧夫人,让萧夫人接手之后的事情。事情办妥了,你们立刻回来。我们会放慢速度等你们。”该做的事她做了,剩下的全看伤者自己的造化了。

    丁管事心有疑惑,又本分地不问缘由,领命离去。他不明白的是,小姐为何要他把人交给萧夫人。

    青舒目送马车走远,这才带着小娟、小欢登上于家的马车,和于小莉、于雅、于云、丫鬟小梅挤在了一起。因为挤,小欢和小娟抢着要下车,说要步行。那么远的路,青舒怎么舍得让她们步行受冻,便没允。

    一下坐了七个人,车内本就很挤了。于云却要求和于雅换位置,因为青舒是挨着于雅的。

    青舒直想叹气,她怎么就忘了于云这号麻烦人物呢!好在还有个镇得住于云的于小莉在,一个瞪视便让于云消停了。

    消停没多久,于云耐不住开始发问,“古姐姐,刚才那是什么人?怎会受伤?”

    青舒淡淡地回道,“不清楚。”

    中间隔着个人也挡不住于云聊天的兴致,“古姐姐,我们救的那人,若是个坏人怎么办?”

    青舒不想理她,说了句怎么会,闭上了眼睛。还“我们救的那人”,人是她救的,关于云什么事?

    于云还要发问,于小莉悄悄往她的腰上拧了一把,成功让她住嘴。

    一行人走不过一里地,本该前往县城方向的马车居然追了过来。

    青舒得讯,立刻下车找丁管事问话。“怎么回事?”

    丁管事请青舒走到一旁去,确定别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这才禀报起来,“小姐,救下的那位公子醒了。开口便问我是谁,问我要带他去哪里。小的说明了情况,并将准备送他到县城看大夫,之后交给萧夫人的事说了。他听了,反应很激烈,说不能去县城,去县城他必死无疑。”

    青舒万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怎么会?萧夫人可是他的姨母。”

    丁管事这才明白,小姐先前为何要交待他把人交给萧夫人了。“小姐,当时小的便问他难道萧夫人会害他不成。他答萧夫人不会害他,但不能让萧夫人知道他的下落。若是萧夫人得信儿,害他的人便会知道他没死,还会暗中下手,不会给他活命的机会。小的问详情,他又不肯说明,只求小的掉头,说只要远离县城,带他去哪里都成。”他顿了顿,递出一张银票,“这是那位公子给的,说身上只有这张银票。他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对麻烦主子的一点小补偿。”

    那是面值为壹百两的银票。

    青舒没有接,“他的伤势如何?能不能坚持到康溪镇?”一路上有很多村庄,可是,想从这些村庄中找个像样点的大夫很难。

    丁管事想了想,“伤口的血暂时止住了,不怎么流了。金疮药也起了作用,拖延个一两个时辰大概能成。只是,他伤重加上在外受过冻,若是伤口恶化或发起烧来,那可就麻烦了。”

    救人要救到底,送佛要送上天。青舒说道,“那就别磨蹭了,我们走。”小欢虽不是大夫,可因护卫的身份很会处理外伤。因而她又加了一句,“让小欢和你一起守着他。”之后,她急步往车马的方向走。虽然不情愿,但她的马车已经让给了伤者,她还得继续和于云那个惹人嫌的同挤一辆马车。

    一路急行,丁管事和小欢不时注意着伤者的状况。到康溪镇时,大家总算没带一具尸体回来。

    载着伤者的马车停在了慈济药堂前。丁管事跳下车来,跑进药堂去。立刻的,他和周大夫走出药堂来。周大夫钻进马车。不过片刻工夫,小欢从马车上跳下来,跑进药堂去。当小欢手里提着药包出来时,丁管事一挥手,车夫甩了甩手中的鞭子,马车走远。

    忠武侯府前,古管家正站在门口往外张望。他见小姐的马车回来了,可是除了车夫、丁管事和一名家丁,不见其他随从,连鹰卫也不在。他一惊,急步上前来,“怎么回事?小姐可安好?其他人呢?”

    丁管事吩咐车夫直接把马车赶进去,然后简明地说道,“小姐路上救了个人,让我们先回来了。请管家抓紧时间安排一辆马车出来,小的这就去于府接小姐回来。”这是进镇前说好的,进镇兵分两路。他负责伤者这边。小姐直接去于府,在于府等马车过去接。

    古管家一听,吆喝人赶紧备好马车,然后亲自去接人。

    青舒回府的时候,厨房正热火朝天地为远行归来的众人准备饭食。

    青阳、青灏四人围着青舒,七嘴八舌地问青舒累不累、渴不渴、冷不冷等问题。

    青舒感动,夸他们会关心人,并问他们这几日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淘气。

    这时候小欢从伤者那边回来了。

    青舒见了,让青阳他们回学堂去。他们是得知姐姐回来了,特意和先生告假过来的。先生给的时间有限,因而他们乖乖回学堂去了。

    青舒接过小娟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问道,“如何?周大夫怎么说的?”

    小欢脸上有喜色,“小姐,周大夫真厉害。那人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修养的时间要长些。”她会这么高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周大夫夸她处理伤口很有一套,否则那人路上便死了,坚持不到地方。

    青舒放了心,“那就好。回去休息吧!今日你不用跟前伺候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回头去查查?”

    “嗯?”

    “那人是从路边的大坑中突然爬出来的,求救的话没说一半就昏过去了。获救醒来,明明家在县城却不肯回去,这里有古怪。”

    “暂时不用。”这里是有古怪,可青舒另有打算。她的鹰卫不是白给的,一定会给她找到答案。这时,她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来,盯着它若有所思起来。前天萧大人给了她这封信,信中拜托了她一件事,并给了她一个月的考虑时间。没想到,她来不及考虑,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天黑时,半路被派回县城的洛三回来了。

    书房中,青舒站在洛三面前,“怎么样?查出了什么?”

No.355解相思

    青舒救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夫人的嫡亲妹妹朱夫人的儿子,朱倩影的二哥,朱之衡。说到朱之衡,说到朱家,家中成员的关系是错综而复杂的。这样的人家,自然会矛盾重重。

    先前,青舒受朱倩影的邀请,前去朱府做客的时候,恰巧是朱之衡受家法的时候。此事青舒虽然没有亲见,而且没有八卦地特意着人去打听,可世上最不缺的便是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根的人。

    正值萧府嫁女之时,萧府中亲朋好友聚集且宾客来来去去的,哪里会少了消息灵通之人与好事之人。朱之衡如何受家法、朱老爷如何看不上儿子朱之衡的话题不少人互相窃窃私语着。这么一来,青舒多多少少的也听到了一些。再加上一个见事儿就往前凑的于云,那些流言青舒不想知道都难。

    朱老爷气怒之时不肯给儿子请大夫。萧大人得信儿后请了大夫过去给表外甥朱之衡看伤,并痛骂了朱老爷一通。就连这事儿也没瞒过有心人,被人给抖搂了出来。青舒听闻了,只当不知。

    只是,本该在朱府养伤的朱之衡,突然出现在野外路边的大坑之中,还浑身是血。他受了家法,被施了杖刑,臀部伤的很惨,但不该浑身是血,更不应该胸口带刀伤。这就是小欢指出伤者是朱之衡时,青舒觉得事情有古怪的原因。

    洛三查看过现场,受重伤昏迷的朱之衡不是自己逃到大坑中的,而是被人丢进大坑中的。理由很简单。

    若朱之衡是自己逃到大坑中的,沿着他逃跑的路线一定会留下血迹。可实际上却没有那样的血迹,只有他躺过的大坑中有大片且凝固的血迹在。还有就是,就在大坑边上的官道上有马车停留的车辙印与马蹄印,以及几滴不怎么明显的血迹。官道上的这几滴血迹理应是有人将朱之衡丢进大坑时留下的。

    根据大坑中血迹凝固的程度和朱之衡的身体冻僵的情况,洛三猜测出朱之衡被丢进大坑中的时间大体在天明前的寅时末到卯时一刻左右。好在青舒他们今日赶早赶路,和出嫁的萧芷一前一后地出了德县县城。好在朱之衡醒了过来,并恰巧在青舒他们的马车经过时从大坑中爬出了半个身子来呼救。否则,再拖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朱之衡即便不会流血而亡,也会冻死。

    本该在府中养伤的朱之衡出现在路边,还丢了大半条命的样子。这就耐人寻味了。在这之前,萧大人又恰巧将一封拜托信交给了青舒。信中写的是,希望青舒能从中帮忙,把朱之衡推荐到周伯彥跟前去。萧大人不求朱之衡能得周伯彥重用,不求朱之衡能飞黄腾达,只求朱之衡能远离县城一年半载的。当然,在外边能学到点东西就更好了。萧大人求人很能把握分寸,信中言辞恳切,又说明不强求。青舒方便,答应帮这个忙,他万分感激。青舒拒绝这事,他依然万分感激。他要青舒考虑一下,不急着答复。

    这两样事情碰到了一处,事情变得更加耐人寻味了。青舒猜测了一下。萧大人似乎是预料到了朱之衡会有危险,因而才要把朱之衡从县城支开一段时日。萧大人会选择周伯彥,或许是考虑到了周伯彥的身份和势力,觉得朱之衡投靠周伯彥是最安全的。总之,这里应该有不少弯弯绕绕的隐情。因此,青舒在朱之衡坚持不肯回县城,在朱之衡不愿意让萧夫人知道自己的下落时,她就把洛三派回了县城。

    洛三就是洛三,没有空手而回,带回了不少的消息。

    其一就是有关朱府的。早起,朱夫人和朱倩影去看望朱之衡,却发现房门大开,伺候朱之衡的丫鬟趴在地上人事不醒,而本该在床上养伤的朱之衡不知所踪。朱府大乱,上上下下的开始找朱之衡。朱夫人已经哭晕好几次了,朱倩影也已哭成了泪人儿。

    萧大人得信儿,派出了差役和官兵正在四处寻人之余,开始对朱府下人进行审讯。朱之衡被打的皮开肉绽,根本离不了床,只能是被歹人给虏走了。歹人是如何进的朱府?又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人给带走的?很明显,朱府有内贼。

    其二。洛三混在那些好事地聚在朱府附近看热闹的人群之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将周遭的一切看在眼里,不肯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终于,他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发现了两个可疑人物。这两人离开时,他一路跟踪过去。

    这两个人明显不是普通人,行事很小心。他们假装成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段,而后分开走。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能甩开洛三。洛三紧跟住一人,七转八拐的走过巷弄,最后跟踪到了县城外的一处破卯中。分开的两人在此汇合不说,破眯还藏着其他三个男人。这五人明显是一伙儿的,且不是善类。似头目的男人拿出五十两的银子来,一人分了十两银子,并约好五日后的同一时辰还在破眯相见,之后各自离去。

    洛三听的分明,似头目的男人说五日后拿了余下的银两,分完大家就得分道扬镳,五六年内任何人不得再回县城。这五人各自离去,洛三便跟踪似头目的那人,最后跟踪回了县城的一家暗娼之所。他确定此人是暗娼主人的外甥,并在未来几天内会藏身此地之后,悄悄离开。他回过头找到萧知县萧大人,并避过他人告知朱之衡的状况、朱之衡所说的话,以及可疑之人藏在暗娼之所之事。

    萧大人得了失踪的朱之衡的消息,对青舒出手相救之事千恩万谢的。他还说,他会假装不知朱之衡的下落,继续查、继续找,直到找到行凶者及幕后人为止。在此之前,希望青舒能把朱之衡藏起来,让朱之衡秘密养伤。有了什么进展,他会派心腹过去通知青舒。

    事情说妥,洛三告别了萧大人,准备回去复命。走在大街上,他突然看到朱小姐朱倩影带着丫鬟匆匆跑过,一下就跑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他疑惑,却也无意去关注,打算继续赶路。

    “朱之盛,你站住,是不是你娘害了我二哥?”年轻女子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小巷子里传了出来。

    “臭女人,再敢胡言,本少爷定要撕了你的臭嘴。滚回去,敢跟过来,就把你卖到窑……”少年的声音由清晰到模糊不清,应是在移动。

    年轻女子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同样听不清了。

    洛三看了看天色,再看看周围,走进小巷之中。一老一少的两个乞丐蜷缩在巷子里,见到他举了破碗乞讨。他看到两个乞丐穿的虽然又破又脏的,可明显穿的厚实,而且脚上的破鞋居然也是棉的。整个德县境内的乞丐,唯有丐帮的乞丐冬天穿的厚实。他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丐帮的半个标志。两个乞丐眼一亮,立刻抖着手指将标志的另一半补齐。

    洛三确定了这二者是丐帮成员,便给了他们一些碎银,要他们招集了同伴盯住刚刚经过这里的少爷和小姐。他还吩咐下去,要把朱家的底细查清楚,并尽快将掌握的消息传回康溪镇去。而后,他一刻不曾停留地回到康溪镇上,向青舒复命。

    洛三办事,青舒放心。

    洛三是个尽责的,最后不忘提醒青舒,“小姐,您觉得萧大人可信吗?”

    青舒不解,“想说什么,尽管说。我听着呢!”

    洛三便道,“萧大人知道小姐启程的时辰,萧大人也知道小姐会走哪条路。朱公子恰巧出现在小姐出行的路上,而且身上带了伤,又不会立刻就死,还有足够的救治时间。不仅如此,朱公子获救后不肯回县城。这些虽不能证明什么,但确实都是不能忽略的疑点。”

    青舒想了想,明白洛三的意思了。若有人真要加害朱之衡,为何没有完全杀死朱之衡?犯人做案,把尸体丢进路边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大坑之中有可能;把没死透的人丢进去、等着让人去救,这就讲不过去了。不杀人,犯人却要大费周章地将人连夜虏出朱府,后又带出城来,丢到到路边去,实在讲不通。

    青舒突然觉得头痛,“在你看来,若一切真是萧大人安排的,那么,萧大人所图之事为何?他是官,我是民。若说他图权,我只是普通百姓而已,手中无权无势的他找错人了。若说他图财,他的家财可比我丰厚多了。”说到底,她是信任萧大人的。

    洛三如玉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小姐,别忘了,您的背后是彥公子。”就是想到了彥公子,他才会对朱之衡之事起了疑心。

    “他……”青舒只说了一个字,住了嘴。换成是周伯彥,可图之事可就多了。不过,她打心底里不想怀疑萧大人,于是苦了张脸,“也谢是巧合。”

    洛三见了她这模样,不由笑了。“小姐不必忧心,也许是属下多心了。明日属下再跑一趟县城,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小姐难得地信任着萧大人,难得地和萧家小姐成了朋友。他也希望这是个巧合,他也希望没人算计小姐。这样一来,小姐就能开开心心地继续和萧家往来了。

    对上洛三带了点宠溺味道的笑容,青舒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在笑话我吗?”自从她得知了洛三的身份,知道洛三是洛小荣的三叔后,她总觉得洛三有时候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爱护她的长辈一样。

    洛三正了正色,“属下不敢。请小姐允许属下明日再去一趟县城。”

    青舒点头,算是答应了。

    洛三告辞,快走到门口了又折了回来。他拿出一封信来,放到桌上。他在青舒不解的视线中后退,直退到了门口,这才眼中带笑地看着青舒说道,“此信可解小姐的相思之苦。”

    青舒一时没反应过来,眼露问号。

    洛三却已踏出门去,还不忘大声说了三个字,“解相思”。

    须臾,自书房中传出青舒恼怒的喊声,“洛护卫,罚跑三十圈儿。”

    洛护卫早逃远了。

    青舒手里捏着周伯彥的亲笔信,对洛三取笑她的事忿忿不平。

    小娟自外头跑了进来,“小姐,怎么了?您刚才是不是说要罚洛护卫跑三十圈儿?”

    青舒手里抓着信说道,“你记着些,等洛护卫办事回来,你便盯着他,让他完成这惩罚。”

    小娟不知内里,可也照样脆声声地答应了下来。

    青舒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住所,迫不及待地打开书信看了起来。周伯彥离开的日子不短了,今日终于收到了他的来信,她自然是高兴的。

No.356查明

    周伯彥给青舒写信,从来不提公事内容。这次也一样。信的开头是报平安的内容,说自己一切都好。之后就是询问青舒姐弟几人的近况,问府里一切可好等等。他还言明,他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没到达目的地,还要三五天才成。他告诉青舒,到了地方他才会写第二封信。青舒接到了第二封信后再给他回信,否则信无法送到他手里。

    不算长,只两页的信。青舒一会儿就看完了,然后坐着发了会儿呆。直到小鱼催促她该洗漱安歇了,她才回神。

    一夜无话。第二日的时候,青舒把信交给小娟,让小鱼送到青阳那边去。她敢拿给青阳看,因为周伯彥在这次的信中没写任何的肉麻话。信送走,她盘算了一下,觉得今日没什么重要的事需她亲自去过问,因而带着丫鬟去了库房,挑那上好的布料搬了三匹回来。一匹是贵气的宝蓝色暗纹锦缎,一匹是上等的墨黑的锦缎,还有一匹是墨绿色的锦缎。

    三匹锦缎往炕褥子上一摆,青舒取了自己的针线笸箩过来,从笸箩里拿出剪刀来。

    小娟一边将整匹的三匹锦缎一一打开着,一边好奇地问,“小姐,您这是要给众位少爷做冬衣吗?”三匹料子的颜色都是适合男子的,再加上没多久就会过年,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小姐要给四位少爷做冬衣。因为去年过年,小姐就曾亲手为四位少爷缝新衣。

    青舒应了一声,还从针线笸箩里拿了一张不大的纸片出来看。这上头她记着五个人的冬衣尺寸。陈乔江、青阳、青灏、洛小荣的都在这上头,是她去县城前亲手量过的。还有一个人的,她不能亲手量,可府中有他留下的衣裳在。

    小娟手里抓着蓝色锦缎的一角,突然抬头,“小姐,这是彥公子喜欢的颜色。”说话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嗤嗤地笑。

    青舒知道小娟在想什么,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都没有,很平常地说道,“那是要给小阳做衣裳的。”她这话说的不假。青阳很崇拜周伯彥这个哥哥,周伯彥的有些喜好便成了他的喜好。周伯彥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多为宝蓝色,而他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里基本没有这个颜色的衣裳,他有些小失落。这不,前几天曾悄悄告诉她这个姐姐,希望能有一件和彥哥哥同色的衣裳穿。她答应了。

    小娟止笑,咦了一声,倒也没说别的。

    虽说府中有许五娘在,会负责主子一年四季的衣裳,短不了谁的,尤其是青阳他们几个小的。可青舒还是喜欢为弟弟亲手缝制新年的衣裳。她已经征求过四个小的的意见了。青阳、青灏和洛小荣要穿一样的,要宝蓝色的新衣。陈乔江要墨绿色的新衣。

    她觉得周伯彥穿衣的颜色太单调了,因而这多取的一匹墨黑的料子是准备给周伯彥做衣裳的。她也想过其他颜色,比如月牙白,比如深紫色,想着每一样颜色的都做一件给他。只是她管着家,琐碎事不少,能安心坐下来做针线活的时间有限,怕是做不来。于是想着先可着墨黑色的来,如果时间允许她再做其他颜色的衣裳给他。

    她铺开锦缎料子,比量了又比量,认真又细心地开始裁料子。一件衣裳的刚裁到一半,前头着人来报,于家的于小莉、于雅姑侄二人来送谢礼了。没有于云的名字,她自然是愿意见的,因而放下剪子去前头会客了。

    于小莉和于雅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更不会拍人马屁。说白了,她们是属于那种很安分的人,老实不惹事。青舒不讨厌这样的人,因而陪着于小莉和于雅坐了足有两刻钟左右。这姑侄二人是得了于二夫人的吩咐来的,一是替于云道歉,二是感谢青舒对她们的一路照顾。

    这不年不节的,于二夫人没送重礼,不过送来了几样水果,每样都是一篮子。青舒一脸笑模样地收了,并亲自送于小莉和于雅出去。

    于小莉和小雅回去向于二夫人复命。于二夫人听说青舒没有推辞就收了送去的几篮子水果,而且又是从头到尾脸上都带着笑,终于松了口气。她是真怕因着没脑子的于云,青舒会记恨她家老爷。秀才家的姑娘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她觉得这样还不够,因此琢磨起了送年礼的事情来。他们的日子过的并不宽裕,可该花银子的地方她必须花,尤其在于云出门一趟就得罪了青舒的情况下。

    青舒自是不知于二夫人的愁。她接连几日不曾出门,除了处理府中琐碎之事以外的时间里基本都在做针线活儿。

    第四天的时候,出门探消息的洛三终于回来了。他不仅去了德县县城,还去了朱家搬到德县前的家乡,把朱家的底细摸了个透。

    朱老爷本不是德县县城人,而是临县的商人。任何一个家族,即便是亲兄弟,利益面前很容易反目。朱家五代经商,在当地繁盛过、没落过,起起落落的,到了朱老爷这一代时,朱家的地位在当地不上不下的,但好在殷实富足。

    众兄弟中,朱老爷是最具经商头脑的人物。可因生母出身青楼,祖父不喜欢他,因而处处限制他,不给他冒头的机会。到了他娶妻的年纪,他本人看上了当地张姓小官员家的一位小姐,有心求娶,因而求家中长辈成全。不想,偏心的祖父派了媒婆去张家,只说为朱家孙子求娶,却未点明是朱家哪个孙子。

    张家也看上了朱老爷,因而先前暗示了朱老爷,要朱老爷上门提亲的。所以,张家以为朱家是为朱老爷提的亲,商量过其中细节便答应了。就这么的,朱、张两家为儿女定下亲事,说好三个月后拜堂成亲。

    几天后,真相大白,可一切已成定局。退亲这种事可不是好玩儿的,因而张家只能咽下这口气,朱老爷更是血泪只能往肚里吞。三个月后,张家小姐嫁给了朱老爷的兄长,朱老爷赢不过祖父便黯然娶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为妻。无法调和的矛盾的种子已埋下,只待岁月催它发芽、疯涨。

    朱老爷的夫人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自家老爷在朱家的地位不高,妯娌们又常给她下绊子,她整日愁眉不展的。生下一儿(朱之成)一女(朱倩碧)后,年纪轻轻的她便去了。

    这时,朱老爷的娘因没能护住儿媳,觉得对不住儿子,再加上多年来糟的罪,上吊了。前后不过五日,朱老爷是没了夫人又没了娘。

    朱老爷伤心又愤怒,顶撞了祖父。结果是他们父子三人被扫地出门,而他懦弱的爹竟是一句话没说,任他们被赶了出来。

    祖父知人言可畏,怕被人戳脊梁骨,因而虽然看不上朱老爷,却也没把事情做绝。他把朱老爷父子三人扫地出门时给了一百两的银子。

    朱老爷负气不认错、不低头、不回头,拿了银子带着一儿一女过活。儿女尚年幼,需要有人照顾,他买了个婆子回来。可即便如此,他为了生计白日里根本不着家,婆子头上没有当家主母管着也是会生妖蛾子的。他很明白这点,很快娶了继室宁氏。

    宁氏,即萧夫人的妹妹。宁氏是嫁过人的,因遇人不淑,日子过的苦闷,还受夫君虐待。宁家在他们的当地非常有地位,行事很硬实。老宁氏爱女心切,不顾人言可畏,做主让女儿和离了,而后把女儿接回宁府。

    宁氏虽然没生过孩子,可毕竟是嫁过人的。因此,她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有这种自卑的心态,她不敢走到人前去,整日闷在家里足不出户。

    这时,正是朱老爷丧妻满一年的时候。他打听到宁氏温柔可人又善良,再加上宁氏一族在当地的影响力,经过几番计较后,他鼓起勇气派媒人去提亲。

    和离的女儿有人求娶,还是个继室,好歹是个正妻。老宁氏没有考虑多久,便把宁氏许给了朱老爷。

    朱老爷成了宁氏一族的女婿,有了宁氏一族当靠山,身价立马大涨。先前一直被朱家打压着,他做什么都站不住脚,一直是一事无成的状态。这会儿,有宁氏这个贤内助在,家里并不需要他操心。因此,他放开手脚开起了铺子,而且是生意越做越好。十年时间里,他的铺子从一间到四间,且个个是盈利的。

    宁氏温柔可人且善良,对待前朱夫人的儿女像亲儿女一般,即便后来自己生了一儿(朱之衡)一女(朱倩影)。可是,她太自卑了。发现朱老爷看上了屋中伺候的丫鬟,她也不敢说话,任由那丫鬟爬上了朱老爷的床。从此,府中多了个简姨娘。

    简姨娘是个有心计的,哄的朱老爷日日宿在她屋中。很快的,她有孕,十月怀胎后幸运地生下了一儿,即三少爷朱之盛。

    简姨娘不动声色地在朱府兴风作浪。宁氏却忍气吞声地只知道照顾四个儿女,根本不会收拾简姨娘。

    朱倩碧出嫁前对宁氏说,“娘,女儿对你很失望。”她视宁氏为亲娘,希望娘能硬气一些,打压下简姨娘的气焰。可是,无论她如何劝,娘还是那个懦弱的娘,她实在受不了。

    朱之成在娘子差点落胎后,对着懦弱的娘宁氏叹了口气。他找了个由头,带着腹中怀胎的娘子离开了家,投奔萧知县这个姨丈,在德县安家落户。他和妹妹朱倩碧虽不是宁氏亲生的,可将心比心,他和妹妹是非常敬重宁氏的。因这,萧夫人并不反感朱之成和朱倩碧,一直对他们很好。所以,朱之成才会信任萧夫人和萧大人,投靠了过来。

    朱之成离家,朱倩碧出嫁,帮衬宁氏的两个重要儿女不在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简姨娘。

    没过几年,朱老爷为女儿朱倩影定亲,男方是当年自己未娶成的张家小姐的那个张家。命运弄人,张家公子却有了心仪的姑娘,并不顾家中长辈反对,暗中与心仪的姑娘有了肌肤之亲。

    朱老爷为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逼迫张家。他要张家公子断了与心仪姑娘的关系,娶她女儿过门。

    与此同时,宁氏难得硬气了一回。为了女儿嫁过去不受委屈,她坚持要退了张家的婚事。朱倩影是伤心的,再加上姐姐朱倩碧的开导,本人也同意退亲。之后,宁氏强硬地退了张家这门婚事。此事之后,宁氏与朱老爷的关系变得很坏,再次给了简姨娘乘虚而入的机会。

    因为简姨娘,朱之衡一直在忤逆朱老爷。简姨娘越来越得势,朱之衡看着亲娘不时被简姨娘欺负,忤逆朱老爷的时候越来越多,因而越来越不得朱老爷喜欢。

    朱家发生了退亲这等不愉快的事;朱老爷的兄弟们又垂涎朱老爷现有的一切凑过来处处巴结、算计着,烦不胜烦;又恰巧碰上德县县城的吴家正在出售铺子(正是吴府名下的铺子遭遇离奇偷盗案之后,吴府面临支离破碎之时)。很有生意头脑的朱老爷考虑再三,举家搬至德县县城,并从吴府手上买下了四间铺子经营了起来。如此一来,他有八间铺子了。

    朱老爷的家底还算殷实,再加上有萧大人这个姐夫在罩着,朱老爷很快在德县县城里站稳了脚跟。只是,再精明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是个人,便会有缺点。世上无完人。在简姨娘这件事上他便是个糊涂虫一个。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府中的嫡庶之争早就开始了,而且是单方面的。不是正室、嫡子欺人,而是姨娘和庶子在欺负正室和嫡子。

    朱之成大概是看清楚了一切,这才会先一步搬到了德县县城来。即便后来朱老爷举家搬了过来,朱之成也没跟爹娘住到一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有些事朱之衡大概也看出来了,但他没有像大哥朱之成那样将一切看的分明。再者,他也无法丢下亲娘不管。

    这么一来,简姨娘觉得朱之成不是问题,朱之衡才是真正的绊脚石。朱老爷对长子朱之成很有意见,次子朱之衡才是那个将来得到朱家一切的人。除去了朱之衡,朱家的一切将来全是她儿子朱之盛的。

    所以,朱之衡受伤被青舒救,不是萧大人在算计青舒,而确实是巧合。

No.357想不生气都难

    自家内院的纷争,朱老爷这个糊涂虫自己看不分明。宠妾灭妻倒不至于,可他行事明显是偏帮着姨娘和庶子的,同时对宁氏及两个嫡子有打压之嫌。证据就是:明面上朱家的管家权在宁氏手中,实则掌握在简姨娘手里。作那宁氏掌家的表面工夫,他自然是怕外边有不利于朱家的闲言碎语传出。正妻尚在,掌家权却把在姨娘手中,传出去会被世人取笑。

    若不是简姨娘掌握了实际的管家权,捏着一府人的开销用度,三少爷朱之盛这个庶子哪敢和朱之衡这个嫡子明着叫板。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可以理解为谁手里抓着权财谁说了算。下人是看主子的脸色过活的,在府中听谁的话不言而喻。

    朱老爷只关心自己外头的生意,从不去管府中内务,回府后管他是正妻还是姨娘,谁把他伺候舒服了、谁让他觉得舒心,他就偏着谁。宁氏这个糟糠之妻曾经的付出早已过眼云烟,他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萧大人为官正直,可在官场多年哪里是个简单的人。朱老爷一家搬过来定居德县县城后,他很快就看出了朱家的问题。可宁氏是个闷不坑声的,既不会向娘家告状,也不会向姐姐萧夫人告状,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萧夫人心里窝着火儿,不时跟萧大人唠叨,让萧大人为朱宁氏和朱之衡出头。

    萧大人看在自家夫人的面子上,有心为宁氏和朱之衡出头,却因宁氏的闷不坑声连个出头的由头都找不到。他无法,只得拿话敲打过朱老爷两次,要朱老爷好好培养朱之衡这个嫡子。

    朱老爷嘴上答应的好,回过头就骂朱之衡没出息,骂朱之衡是废物,从未真正用心去教导或培养。与之相反,他对庶子朱之盛的事很上心,竟手把手地在教生意上的一些东西。

    别人的家事,萧大人没有插手的意思。但萧夫人见不得朱之衡就这么毁了,因而央求萧大人想办法补救。萧大人思前想后的没个好主意。送朱之衡去读书吧,朱之衡已经十八岁了,读书一项看着是晚了,仕途这一项不必考虑。

    萧大人正愁呢,青舒正赶来给他的女儿添妆。不仅如此,青舒还捎来了彥公子的贺礼。萧大人一下就想起彥公子来,这才有了后头的请青舒帮忙说项的信。

    说实话,得知自己救朱之衡是巧合,而不是萧大人在算计自己,青舒真的是舒了一口气。他们古家自京城迁来康溪镇没几年,总的来说有来往又关系要好的没几家。和萧家的交往中,她是放了真心进去的。谁都不希望自己付错了真心。

    到这时,青舒大概明白了萧大人的用意。不提周伯彥贵公子的身份,不提周伯彥是御史的身份,周伯彥还是个商人。他手里有走南闯北的商队。萧大人大概是希望朱之衡能跟着彥公子的商队出去开眼界。

    青舒的猜测出口,洛三便明了,说道,“小姐,萧大人是想磨一磨朱之衡,同时想让朱之衡走南闯北的历练一番。再者,跟着彥公子能学到的东西很多。”

    青舒同意,“朱之衡再不出去、再留在朱老爷身边,怕是这辈子都要毁了。”

    何止是毁了,连命都会丢掉。有个软弱的娘不说,还有一个靠不上的爹,朱之衡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后头还有更倒霉的事发生。府中姨娘竟是派了山匪要他的命。不过,他也算幸运,遇到了一个心还没坏透的山匪。五个山匪中的一人避过同伙儿的耳目,假装杀掉了他,之后把没有断气的他当尸体丢掉,而且没有按原计划埋了他。

    洛三又道,“小姐,那简姨娘不简单,竟是与山匪有瓜葛的。属下以为,朱之衡不肯回县城怕是多少知道了些什么。”在他看来,朱之衡虽有纨绔之名,但人没那么糟,还挺聪明的。

    青舒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便点了点头。萧大人已将山匪中的三人抓获,其余二人在逃,抓到是早晚的事。至于能不能让简姨娘现原形,一切看萧大人的了。洛三只提供了线索,却没有把自己查到的一切透露给萧大人,这是青舒授意的。事不关己的事,帮忙也要拿捏好分寸,她不想自己属下的本事完全暴露于人前。

    还有朱之衡的下落和状况,萧大人已经通知了朱老爷。朱老爷正在赶来的路上。因是乘坐马车赶路的,朱老爷的速度自然不比骑马疾驰的洛三。朱老爷被洛三甩到了后头,估计再有一个来时辰才能到达。

    事情说完了,洛三休息去了。

    青舒坐在房中继续做针线。时间轻轻悄悄的过去,当前头来传话说朱老爷到了的时候,青舒正在缝衣裳袖子。

    青舒不想见朱老爷。她放下针线下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的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吩咐来传话的丁家妹,“来者是男客,我不便出面,让管家看着招待。”

    虽说事不关己,但一想到朱老爷是个薄情的,同为女人,青舒多少有些同情宁氏,不待见朱老爷这个人。没有宁氏这个贤内助精心照顾儿女,解除他的后顾之忧;没有宁氏一族当年替他撑腰,哪有他朱老爷的今日!

    丁家妹回去传话了。

    青舒又坐回去,继续做针线。

    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苏妈妈到青舒屋里来了。苏妈妈说道,“小姐,朱公子被朱老爷接走了,管家在外边侯着。”

    青舒手不停,头也不抬地说道,“外头冷,让管家进来等一会儿。我把这几针缝好就出去。”

    苏妈妈答应一声,出去了。

    把最后一点缝好后青舒剪断了线,收好针,去了外间。她见古管家和苏妈妈都站着,笑道,“别站着了,坐,坐下说话。”

    苏妈妈和古管家谁也不坐,站着回话。

    古管家禀报道,“小姐,老奴推说小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朱老爷便也没坚持见小姐,说了一番感激的话,留了谢礼,带朱公子回去了。”说着,他把手里拿的礼单双手捧着往前送,“这是朱老爷送的谢礼的礼单,核对无误,请小姐过目。”

    候在一旁的小娟上前,接过管家手里的礼单送到青舒手里。

    青舒打开随便看了几眼,随手放到桌上,“怎么没留饭?”

    管家答道,“回小姐,留了。看朱老爷的意思是想留下用饭,萧二公子从旁拒绝了。萧二公子说,不抓紧时间赶路,怕是赶不及在天黑前进县城了。”

    “确实,冬日的白昼时间短。”青舒说了这么一句,想到一事,转过脸问身边的小娟,“猪脚可是猪好了?”

    小娟忙答,“好了,好了。”

    青舒便笑看古管家,“等会儿让苏妈妈端两个猪脚回去,一个给佑儿娘吃,一个给管家当下酒菜。”佑儿不是别人,正是管家和苏妈妈的孙子、古元河与陈琴的儿子。

    古管家谢了恩走了。苏妈妈留下来眉开眼笑地向青舒禀报起绢花一事来。

    等事情说完了,青舒决定出去走走。她取了外出的斗篷披上,跟着苏妈妈去了陈琴的屋里。

    陈琴正坐在屋里做女红,听闻动静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往外迎。

    青舒进外屋门,解下斗篷交给身后的小娟后并不急着进内室,而是站在外间等。

    陈琴已经迎出来了,“小姐,快进里间,里间暖和,这边冷。”

    青舒摇头,“等会儿,让我身上的寒气散一散。”小婴儿可不比大人,她带着一身的寒气直接进去不好。

    苏妈妈笑的开心,“小姐倒是记得牢。”

    青舒接道,“当然要记牢,我可不想可爱的佑儿生病。”

    等觉得差不多了,青舒和苏妈妈才进里屋。炕上的小被子里躺的佑儿正醒着,攥了一双小拳头不知在看什么。青舒见了觉得可爱的不行。她没敢立刻靠近,坐在炕沿上和陈琴说了会儿话,这才忍不住凑过去伸手逗弄佑儿。

    佑儿满月不久,小身子胖乎乎的、软绵绵的。青舒最爱抓他的小手、小脚,却不敢抱。她总觉得这个阶段的婴儿是没骨头的,怕给抱疼了、抱伤了的。

    陈琴找来瓜子和花生摆上,笑着说道,“小姐,您最近只喜欢看佑儿,麦子都吃味了。昨天跑来对我说,他也要变成佑儿这般。”

    青舒愕然,而后笑。自京城回来后她一直忙,再加上天冷,一次都没陪麦子那个小不点儿玩儿过。笙歌被卢先生留在卢府,周星受寒正在家养病,麦子没了玩伴儿,肯定有些寂寞了。于是她说道,“明天做了点心给他吃,他就不吃味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笑。青舒抓着佑儿的小手舍不得放开,不时和屋中的苏妈妈、陈琴说笑。大家聊的正欢,小鱼找了过来。

    小鱼站在外间,没敢直接进里屋。“小姐,朱老爷和萧公子又回来了。”

    青舒听了,一脸不舍地放开佑儿的小手,从陈琴这边出来往回走。她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回事?”

    小鱼挨近青舒,低声说道,“似是于二小姐被马惊了,朱老爷和萧公子不好甩手走,便留下了。”

    青舒不由皱眉,“于二小姐?”怎么哪里都有于云的事儿?此时的她还不知于云干下的奇葩蠢事,那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若于云丢的是自己的脸,她自然不置可否,不发表任何意见。关键是,于云干丢脸之事时还拉她下水,她想不生气都难。

    ------题外话------

    内个,反正错事已犯下,不解释了,随妹子们拍。

No.358不要脸

    小鱼知道的有限,详情答不上来。

    青舒脚下的步子加快,只为快些到前头把事情弄清楚。她一只脚迈进前院,便看到前边不远处丁管事和一个男人正背对这边站在一起,两个人似在说着什么。那男人的背影看着陌生。她停了下来,并退后。有陌生男子在,她这样出去不妥。

    不用青舒吩咐,小娟走了出去。

    这时,小欢迎面走来。她看到了小娟,二话不说便挡住小娟的去路。她一边示意小娟别说话,一边挽住小娟的胳膊,带着小娟迅速进了二道门。进了门,她一下看到站在门里的青舒。她一下舍了小娟上前,也不行礼,只是快速低语了一句,“奴婢有事禀报。”

    看小欢这非同寻常的行事作派,青舒没有当场追问什么,二话不说带头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

    很快的,三个人到了青舒居住的院子,进了屋。

    这时小欢才开口,“小姐勿怪,奴婢有紧要的事情禀报给小姐知道。”

    青舒解去斗篷交给一旁伺候的小娟,然后选了把椅子坐下,“怎么了?”

    小欢眼睛扫过小娟和小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青舒自然注意到了,“无妨,有话就说。”

    见此,小欢才说事,“洛护卫回府后,管家派人去给朱公子传了话。得知朱老爷今日会过来接人,朱公子当时的表情很复杂。之后,他沉默异常,脸上竟是无一丝的喜色。奴婢觉得奇怪,倒也没往心里去。他屋里伺候的小厮说房里不需要再堂什么了,奴婢便告辞出来了。走不多远,小厮竟是追了出来,说是朱公子有事找奴婢。奴婢返回去后,朱公子对奴婢说不想回家,要奴婢想办法将他从府中移出去。还要奴婢帮忙说谎。”

    青舒听的挑眉。

    小欢继续讲着。朱之衡求她帮忙,让她想办法找两个人赶一辆马车过来接他。他要这两个人谎称是县城朱府的人,用马车把他接走。在此之后,接他的人随便找户人家或是客栈将他放下便成。

    小欢不解,自然要问为什么。朱之衡沉默了半晌,说是不想再给忠武侯府添麻烦。朱老爷这就来接朱之衡了,朱之衡却要无端横生枝节。小欢觉得这是朱之衡和亲爹闹别扭的幼稚行为,又觉得这是朱之衡脑子不清醒。于是她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即便朱之衡在后头急切地喊不能让他爹登忠武侯府的门,她也没在意。

    今天是小欢的休息日。见府中无事,她便上街了。她在街上逛了一气儿,最后去了风味小食铺。等到铺子里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包子,她让人包了十个准备带回府。这是临出门时,学堂中读书的少爷们拜托她拿的。为了让少爷们吃上热包子,她也不管他人的眼光,直接用跑的。

    临近衙门附近时,她和被家丁护卫的两辆车马错身而过。只那么一点儿工夫,她恰巧听到其中两个家丁的低声对话。

    “真要砍?”

    “砍。”

    她没往心里去,哪里会在意。不过,她还没跑远,却听身后哐的一声,接着是马受惊的嘶鸣声和木头东西被拖拽的刺耳的摩擦声传来。有喊快拉住马的,有喊快救老爷的,还有女子的尖叫声,很嘈杂混乱。

    她迅速停住回头,看到了一场混乱。经过的为数不多的路人正急慌慌地在左右闪避。一辆马车失了一个轮子正歪歪斜斜地被受惊的马拖拽着,后头有几个家丁在追赶。一辆马车横向停在了路边,好像是车夫和一个家丁合力拼命拽住缰绳才控制住的。

    她上前查看,这才知道出事的马车是朱府的。朱之衡和萧公子在被控制住的马车里,失了轮子的马车里坐的只有朱老爷一人。在巡街的衙役帮忙下,受惊的马很快就停了下来。朱老爷非常狼狈地被人从车上扶了下来,额头都磕破了,见了血。

    萧公子正准备过去关心一下朱老爷,却不想旁边有个姑娘突然扑了过来。这姑娘八爪鱼似地缠住他,低声哭了起来。萧公子又气又急又尴尬,“姑娘请自重”、“姑娘莫要如此”、“姑娘你成何体统”之类的都说了,这位姑娘却缠抱住他不放。他恼怒不已,最后强行掰开女子的双手,把女子一把推开,任女子摔倒在地。

    小欢这时才发现,扑上去抱住萧公子的神人是于二小姐于云。

    于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的间或喊着“我是古青舒的好姐妹啊,萧公子不认得云儿了吗?云儿前几日才过府去给芷姐姐添妆的。”

    萧公子有些蒙,但也尴尬的要死。他认得古青舒,却对面前的不要脸的姑娘没印象。听这姑娘提添妆,他努力回忆,可面前这眼泪鼻涕一把的丑姑娘他确实没印象啊!一点面熟的感觉都找不到。

    于云按住腰侧盯着萧公子,“云儿疼,躲避不及被刮到了。”她这是说自己在刚才的事故中被冲撞了,伤到了。

    这是真伤到了,还是要讹人?萧公子沉了脸往后退。大街上,谁家正常的姑娘会没脸没皮地往男人身上扑?他恼怒的紧,可这姑娘嘴里又挂着古青舒的名字。他不解,眉头深锁。

    伤势不轻的朱之衡被家丁扶着过来时,朱老爷也已经被人扶着过来了。父子二人问发生了什么事,了解了一下情况。

    这时候于云似乎是知道朱老爷等人的身份,竟大言不惭地指着朱之衡问,“你是不是我和青舒姐姐救下来的朱公子?”她立刻以救命恩人自居起来。救人时如何如何地紧张害怕,又是如何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回的镇等等,她讲了一大堆。

    总不能大家都杵在这里任人参观吧!萧公子便安排起来,修马车的修马车,看大夫的这就去看大夫。至于于云,这姑娘虽然不要脸了点儿,可人家是古青舒的好姐妹、于县辅的侄女、还是这场事故中的受害者。萧公子随便点了一个看热闹的妇人,请妇人帮忙把于云送回家。他表示,过后他们会请了大夫登门致歉。

    于云有不同的意见。她拨拉开上前帮忙的妇人的手,坚持要把萧公子等人请到家去,要他们去于府修整。

    碰上这么一个不要脸又不着调儿的姑娘,萧公子傻了才会去于府。他转过身吩咐大家回忠武侯府去。要麻烦,他们也麻烦忠武侯府,打死都不去于府。这姑娘在大街上都敢往他身上扑,若是跟去了于府,指不定直接上了他的床。那还得了!

    萧公子坚决不去于府。于云坚决要带他们回家。双方僵持不下。这时,一个头戴帷帽的姑娘过来,扬手甩了于云一巴掌后,并不理会于云的哭闹把人迅速拖走了。

    之后,萧公子他们才返回了忠武侯府。

    听罢于云当街干下的奇葩蠢事,青舒气的拍了桌子。自个儿不要脸就算了,还把她拉下水。她的眼光有那么差吗?她有那么缺姐妹吗?就于云这样既蠢又不要脸的姑娘,即便捧了金银珠宝过来结交她,她也会一脚踢开。自己丢人就算了,竟敢把她拉下水,污她的名,欠收拾。

    小欢现在注意的可不是蠢货于云,而是其中的蹊跷事件,“小姐,朱公子先前的言行透着蹊跷,接着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奴婢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大略查看过了,车轮坏掉的事绝对是人为。奴婢以为,有必要审一审朱公子。朱公子一定知道些什么。”

    青舒蹙眉片刻,面色一缓,“审什么审?即便有蹊跷也不能。这样,你多注意朱公子的动向,看他会会再对你说些什么。”她顿了顿,看向小娟,“过去和管家说一声。萧公子他们今日怕是走不成了,让他们留宿一晚吧!要好生招待,不能有失礼之处。”人都回来了,自然是要留宿的,还能赶人不成?那样做,太不通情达理了。

    小娟和小欢结伴走了,却办青舒吩咐的事。

    青舒又派了小鱼出去,把洛护卫和杜护卫请了过来。大概说了一刻钟的话,洛护卫和杜护卫告辞离去。

    青舒正蹙眉沉思之时,古管家前来禀报客人都安排妥当了。青舒点了点头,交待道,“既要招待好,还要把人给我盯住了。有任何不妥之处,要即刻通知护卫去处理。”虽说客人只留宿一晚,但事情透着蹊跷,不得不防。萧公子必须厚待,重点要防的是家宅不宁的朱家父子。

    古管家听了,面色立刻变了,“小姐,您这是……”

    青舒便简略地把朱之衡的异常之处,以及大街上车马失控是人为之事说了。如果这是朱家内斗,不会牵连到他们忠武侯府,她自是不管。反过来,如果这是针对他们忠武侯府的阴谋诡计,她自然要还以颜色。

    总之,客人都安顿好了。青舒一直没在前头露面,一切都交给了管家。不过,青舒让下学后的青阳和青灏去了一趟萧二公子住的客房,接着又去拜见了朱老爷。青阳、青灏在萧公子屋里呆的时间较长,在朱老爷那边拜见过了就迅速出来了。

    从客人那边出来,青阳、青灏来了青舒这边。

    “姐姐,萧二哥哥邀请我们年底去县城玩儿,说县城里有许多好玩儿的东西。”青灏说着,挨着青舒在炕沿儿上坐了下来。

    青舒正在低头剥橘子,“想去吗?”

    青灏答,“不想去,我要跟姐姐、哥哥在一起。”

    青阳坐在一旁,拿手指拨拉着姐姐针线笸箩里装的小东西说道,“姐姐,元宵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锦阳城看灯吧!和彥哥哥一起。”

    青舒不答,抬头把一瓣橘子递到青灏嘴边。见青灏高兴地把橘瓣含进了嘴里,她笑眯了眼。她又摘下一瓣橘子,这次送到了青阳的嘴边。第三瓣,她才自己吃。姐弟三人分食了一个橘子,开心的不得了。

    青阳看着桌上果盘中的半盘橘子,“姐姐想吃吗?这次小阳剥皮。”

    青舒点头,并把擦手的布巾递了过来。

    姐弟三人正腻歪的时候,前头来报,于云求见。

    青舒想也不想便说道,“不见。告诉门房的人,她来一次挡一次。”

    于云也太搞笑了。就因为同行去了一趟萧府,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整日将“我是古青舒的好姐妹”挂在嘴边,也不嫌臊得慌。当日在萧府,当着她的面对别人说她的闲话,转过头又像无事人般地围着她转,有够烦人的。她有毛病才会放于云进来恶心自己。

No.359欺人太甚

    于云也是个能豁出去脸皮的人物。她觉得这次的机会不能错过,她必须抓住。

    她早打听好了,萧二公子成亲了不假,可他成亲是被爹娘逼的,是在被逼迫的情况下娶的娘子。理所当然的,夫妻二人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听说,他三朝回门的当日根本没陪夫人回娘家。

    不仅如此,萧二公子成婚一年了,可他的夫人一直没有传出喜讯。不少人在背后悄悄议论,说他的娘子是个不能生的。还有就是,萧二公子到现在还没有纳妾,也还没有通房丫头。

    走了一趟县城,她是认准了要嫁萧二公子的。她愿意以妾的身份进萧府,而后赢得萧二公子的心,正妻之位早晚是她的。她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爹娘。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娘觉得不错,总在她耳边嘀咕以后过上富贵日子别忘了帮扶爹娘一把。

    她嫁萧二公子的主意已定,却愁没机会接近远在县城的萧二公子。好在,古青舒救了个朱公子回来。这朱公子恰巧还和萧二公子是表亲关系。这么一来,她说动了爹娘,日日盯着忠武侯府的动静,希望通过朱公子亲近萧二公子。她的辛苦没白费不说,还有意外之喜。朱府这就来接人了,同来的竟是萧二公子。

    看着朱府马车接了人走,她着急。再搭不上话,萧二公子就走了,她再难找到这样的好机会了。她狠了狠心,决定冲到马车前拦路,让自己受点小伤,制造机会。哪成想,朱府套车的马突然失控,正要上前拦路的她吓的尖叫着往旁边跑,这才堪堪躲开。她吓到了不假,但还没完全吓蒙,扑到萧二公子身上哭是临时想到的主意。无论如何,萧二公子毁了她名节。有那么多人看到,萧二公子抵赖不了,必须对她负责。

    她必须进忠武侯府,必须见到萧二公子。

    蔡铁牛是得了吩咐的,无论于云说什么他都不开门,只一句话,“小姐今日不见客”。

    于云气急,几次伸手想砸门,最后又硬生生的忍住。把她挡在外头不让进,她岂能答应!她无法,缓了口气,客客气气地对门内人说道,“麻烦通禀一声,本小姐有重要的事情见萧二公子。本小姐只要见到萧二公子便好,古姐姐那边就不打扰了。”

    蔡铁牛摇头,再不理会门外之人。他心想,于县辅是个好官,怎地却有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侄女!今日在大街上发生的事情,镇上早传开了,他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见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于云这下是真气坏了,抬脚便要踹门。

    这时,有个老太太自后头伸手上来,一把拧住了于云的耳朵。

    于云疼的嘶一声,转头便要骂人,不想却对上了祖母愤怒的双眼。她心道坏了,忙挤出眼泪要喊祖母。

    “闭嘴,你这个没羞没臊的东西。”身穿墨绿色绸衣的五十来岁的老太太低喝一句,拧着于云的耳朵往旁边走。

    于云疼的直吸气,却不敢在这时候耍脾气,只能跟着老太太的力道走。她自然要跟着老太太的力道走了,又不是不想要耳朵了。

    很快的,于老太太扯着于云的耳朵坐进了停在不远处的软轿中,迅速离去。

    蔡铁牛把门打开一道缝儿,将外面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回过头他就告诉了小娟。

    小娟知道了,即便青舒不问她也会告诉青舒。小娟在青舒面前从不掩饰对于云的厌恶之情,“做下那种事情,她怎么还有脸出来四处走?她敢再来,奴婢就去撵她。”

    青舒拿了一棵橘子在手里转,“她不会再来了。”

    小娟以为听错,不解地盯着青舒。

    青舒不介意解释一遍,“于县辅是明白人,也是要脸面的人。二侄女当街做下那等荒唐之事,若对方是个白丁也就算了,他可能会提负责二字,让对方娶了于云去。可对方不是白丁,既是提拔他、有恩于他的上峰的儿子,又是权财势方面样样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于云本就理亏,他这当叔叔的自然要极力掩饰此事,还要把于云远远地送走。”

    小娟想了想,一脸恍然地说道,“小姐说的对。只是可怜了于小莉和于雅这两位姑娘,这名声上多少会受于云牵连。”

    要不怎么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呢!青舒心里这么想着,嘴上没说出来。

    转眼到了第二日。朱家的马车已经修好,朱老爷正让人套车呢,伺候朱之衡的小厮一脸苍白地跑来禀报。小厮说朱之衡突然上吐下泻的厉害。这小厮是朱府的小厮。朱府的人到了,伺候朱之衡的事古府的小厮自然是转交给了朱府的小厮。

    朱老爷一听吓了一跳,萧二公子也是一惊。一旁的古管家赶紧吩咐人去请周大夫。

    青舒得信儿后微皱眉头,“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有了这些症状?”“小娟,传话给管家,仔细查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再有,看看周大夫怎么说。”

    小娟得了吩咐走了。

    手拿针线站在地上的小鱼想了想,问道,“小姐,要不要叫付欢姑娘?”

    青舒摇头。小欢本就对朱之衡有所怀疑,现在出了这种事,不必她交待下去,估计人已经过去了。

    因为是派了马车去请的,周大夫拿了药箱很快就到了。请脉过后,周大夫并不看围在床前的朱老爷和萧二公子,也不避着朱之衡。他直言道,“这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本不是大事,早晚三副药便能痊愈。但他身上带伤,正吃着药,开方子时有些忌讳,因而只能开温和的方子。这样药力来的慢些,朱公子今日怕是要躺一天了。药还得吃六副。”

    朱老爷是、是地听着,然后请周大夫开方子。

    这时,原本躺着的朱之衡急急起身,由小厮扶着去了茅房。

    萧二公子问周大夫,“我表弟这身子,可受得住车马劳顿?”他们今日可是要赶回县城的。一走大半天,常人还好,可朱之衡不仅伤势未愈,如今又添新的病症,也不知这身子受不受得住。

    萧二公子的问题一出,伺立在人后的朱府的一名家丁虽然低着头,却是支起了耳朵。

    周大夫想到朱之衡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说道,“今日最好不要移动他。”

    萧二公子年轻的脸上现出难色,“这……”他出门前答应了娘子,今天下午要陪娘子去庄子上走一走的。难道他又要食言一次?

    朱老爷听了,一脸意外之色地看着周大夫,“您的意思是我儿不宜出行?”

    周大夫说了声是,拿笔沾墨,很快写下药方,“去抓药吧!”

    朱老爷示意候在后头的家丁去抓药,然后往周大夫手里塞了一个贰两的小银锭。

    拿了诊费,周大夫告辞。

    古管家跟出来送人的同时,询问起来,“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追出来要送人的萧二公子听了个正着,不由脚步一滞。

    周大夫一边走,一边说道,“其实是有人给他下了巴豆。我知小姐没理由这么做,这问题肯定就出在他们那边了。为免给小姐找不必要的麻烦,便没提巴豆。你警醒些,别给有心人钻了空子。”

    古管家说了句“我会好好留意。”他送了周大夫出府去,立刻返了回来,就见萧二公子立在那里,看样子好像在等他一样。他上前,“公子,外边冷,快请进屋。”

    萧二公子背了手站在那里,脸色有些不好,“刚才大夫说的话我听到了。”

    古管家面色一僵,马上又恢复如常,然后一揖,“请萧公子见谅。大夫先前虽然没有直言巴豆,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句也是隐晦的作了提醒。萧公子放心,人是在侯府被人算计的,侯府自然会调查一番给萧公子一个交待。”

    萧二公子忙上前扶古管家,压低了声音说道,“古管家,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夫说的没错,你们主子连我表弟的命都救了,自然没有害我表弟的道理。实不相瞒,听到表弟突然上吐下泻,我立刻怀疑是有人不想让我表弟回去。”

    古管家听了这番话,微惊,“这……”

    “古管家若是查出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实情。”说着话,萧二公子退开,一脸恳求之色地说道,“拜托了。我替我表弟在这里谢过管家。”而后,他转身往回走,很快就进了屋去。

    古管家心思百转,走开时见到了探头探脑的小娟。他招手,把小娟叫到跟前说话。

    小娟回到青舒身边,转告管家的话。

    青舒听了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想着:萧二公子并不糊涂。只是,有人竟敢在她的地盘上玩儿阴谋诡计,这也太欺负人了。这就像两国打仗,战场却设在了第三国的国土上。欺人太甚!

    不大一会儿小欢回来了。她对青舒耳语了一句什么,马上又走了。

    天快黑了。卢先生坐在首位,青舒、青阳姐弟五人围坐在一起,正在用晚饭。

    饭用到一半,前头来人禀报,朱府的简姨娘来了。

    青舒听了,目光一闪,弯了嘴角。

No.360以静制动

    青舒没有出面,只把身边的小欢和小鱼派出去迎客。若是朱夫人,她会亲自去前头见客。可来者却只是个姨娘而已,而且还是个很可能在算计侯府的人,自是没有让她亲自出面招待的面子。

    小欢和小鱼到前院偏厅时,简姨娘已经进府,正被苏妈妈请到偏厅喝茶。

    朱老爷得了信儿也赶过来了。他见到人便斥了一句,“不在府中安生呆着,跑来作什么?”

    简姨娘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人偏瘦,很有几分姿色。她身穿艳红色的衣裳,头戴珠翠,一脸柔弱状地起身向朱老爷请了安,然后轻声细语地说道,“回老爷,夫人与妾身昨日等到城门关了也没等到老爷,心下难安,一夜不得安眠。今日天亮,妾身便往康溪镇派了陈六子过来,打听老爷的消息。”

    听到姨娘说一夜不得安眠,朱老爷的面色一缓,“中间出了岔子,耽搁了。”然后话峰一转,“一早不是派了人回去送信了吗?你是没得信儿还是怎地?”

    简姨娘细长的眼中闪着温柔笑意,“得信儿了。陈六子半路上遇到了老爷派回去的人,转头回府报了平安。夫人放心了,可妾身心下难安。妾身想着,二少爷还伤着,罪魁祸首还没抓到,老爷带的人手又不够,担心路上会出岔子。这不,妾身请示了夫人后,带足人手赶过来了。”她见随着她说的话,朱老爷的脸色越来越好,一脸关心状地问道,“老爷,二少爷的身子如何?无碍吧?”后头还加了一句,“也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伤了二少爷?”

    朱老爷觉得简姨娘最懂自己的心,而且为人大度,性情温柔不说,又处处关心嫡出的那两个不肖子,他没有看错人。简姨娘可比夫人宁氏强了太多,他没有宠错人。他伸手要握住简姨娘的手,立刻又意识到这是在别人的府上,因而忙抬手到嘴边,假意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先前的动作。明明心里受用的紧,但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现,他板了脸,“行了,来都来了,还能赶你回去不成?”

    简姨娘温柔小意地说道,“谢老爷不罚之恩。”

    朱老爷没接话,对一旁的古管家和苏妈妈说道,“又给府上添麻烦了。”

    古管家和苏妈妈一前一后地说不麻烦,然后安排起了简姨娘一行人。简姨娘自然要和朱老爷住到一起。跟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五个家丁、一个车夫也做了安排。

    这工夫,简姨娘细长的眼早将偏厅打量了个遍,心里想着这侯府的装饰、布置也不怎么样,没个值大钱的物件儿,哪里有侯府的样子?而且,很明显这侯府的主子古青舒没有出来见她,连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果然,没爹娘教养的女子礼数方面大大地不足。她心下不由生出几分鄙夷。

    视线扫过小鱼和小欢时,简姨娘的目光定住。她多打量了小鱼和小欢几眼,觉得屋中站的几个丫鬟里这两个的穿戴是最好的,**不离十是府中的大丫鬟。她收回目光,那帕子掩唇,轻声问苏妈妈,“早就听说过古小姐是个能干的,心善不说,还是个长相极俏丽的尊贵小姐。二少爷能在危难中得古小姐相救,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简姨娘身后的婆子立刻附和,“可不是!经此一事,奴婢觉得古小姐就如传闻中一般,真正是位神仙般的人物。”

    苏妈妈蹙眉,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味儿呢!

    古管家没让苏妈妈说话,面无表情地对朱老爷说道,“天色不早了,大家赶路怕是乏了,请早些回屋歇着。”然后吩咐人为他们引路。

    朱老爷说了谢,带着简姨娘走了。跟来的也被引去安置了下来。

    小娟和小欢回到青舒身边。小娟不高兴地说道,“小姐,奴婢觉得那简姨娘就是个装腔作势的,做作的紧,看着讨厌。”

    小欢说道,“眼睛不怎么安分。偏厅中的边边角角她都没放过,仔细看了个遍。”

    青舒点头,表示知道了。“你们去吃饭吧!晚了饭菜都凉了。”她和弟弟们、卢先生已经用过饭了。主子用过晚饭,后头自然是丫鬟们要用饭。

    客房里,萧二公子听闻简姨娘来了,眉头拧的死紧,倒也没说什么。隔壁客房中的朱之衡自然也得了信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另一间客房里,三菜一汤端上桌,朱老爷和简姨娘坐下来一起用饭。晚饭用毕,丫鬟撤了桌子,留下他们二人在屋中说话。

    简姨娘立在朱老爷的身后,为朱老爷捶着背轻声问,“老爷,古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朱老爷一脸享受地闭着眼答,“没有亲见,不好说。”

    简姨娘一惊,“老爷已在侯府住了两日,怎地说没有亲见?”

    朱老爷挣眼,“蠢,古小姐是侯府内宅女眷,老爷如何见得到她?”

    “老爷,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侯府与别府不同。这侯府上头没有长辈,一切都是古小姐自己做主。再者,古小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事谁不知道?您远来是客,古小姐做为主人,怎能不出面招待?”

    关于这点,朱老爷其实先前就很介意。只是想着古小姐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他便忍下了。这会儿被姨娘一提,他埋头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一下冒了出来。不过,他没接姨娘的话茬。

    “老爷,那您提没提酸菜的买卖?见不到主儿,让那古管家传话也是可以的。”

    朱老爷的眉头一动,“生意上的事,你少插嘴。”他对酸菜生意很感兴趣,也曾让古管家帮忙传话给古小姐了。回过头古管家告诉他,古小姐拒绝了。这事虽强求不得,可他心里是非常希望古小姐能为他供应酸菜的。

    “是,是,妾身这是关心则乱,忘了忌讳。老爷别生气。”简姨娘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声音却是温和的。她继续为朱老爷力道适中地捶着背。

    到了戌时,朱老爷与姨娘躺下准备睡了,油灯也已吹熄。突然,朱老爷吩咐了一句,“明日启程前你要拜见古小姐,务必要见到古小姐的人。”

    简姨娘也不问为什么,立刻称是。

    一夜无话,转眼就到了第二日天明十分。

    青舒正在洗漱,前院来人传话。萧二公子带着朱公子先一步走了,没和朱老爷一道走。青舒梳头的动作一顿,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什么?”

    小鱼又重复了一遍,“管家让家妹来传话了。萧二公子带了朱公子先走了,随行的连车夫一道只带了四个人。”

    青舒若有所思地问,“朱老爷知道吗?”

    小鱼答,“这个家妹没提,奴婢这就去问。”

    青舒嗯了一声,继续梳头。

    不多时,小鱼回来了。“小姐,朱老爷不知萧二公子先行之事。朱老爷得信儿后急的不行,正着人套马车,要去追萧二公子一行人。”

    青舒嘴上没说,心里却道:走了好,省得她开口赶人了。

    过了一刻多钟,前头又有消息送过来了。朱老爷带着人去追萧公子一行人了,可简姨娘却被留了下来。

    青舒听了这消息,目光一闪,吩咐道,“传话给管家,让厨房先做简姨娘的早饭。半天的路程不短,早些用过饭,她也好早些上路与朱老爷会合。”

    小鱼出去传话了。

    小娟一脸不平地说道,“小姐,那简姨娘身边的个个不是省心的。昨晚和今晨,她们可是想尽了办法在打听府中事物及有关小姐少爷的事情。一看就没安好心。让她就这么走了,连个教训都不给,这也太便宜她了。”

    青舒看了小娟一眼,“傻丫头,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怎能无故出手教训人?再说了,情况未明的形势下在自己的地盘上教训人,那可是会给人留把柄的。暂且让她蹦哒着,我们只管瞅着,总会知道她要做什么的。事情弄清楚了,到时候再出手教训她不迟。”

    小娟挠了挠头,“小姐,奴婢觉得这样憋屈。明知道对方有恶意,却没有证据,只能这样缩手缩脚地什么也不做。”最后,她皱着脸叹了口气。

    青舒没接话。

    小欢正好进来,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不是正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吗?”

    小娟照样苦着脸,“我喜欢干脆的,直接上去痛揍一顿这样的。我不喜欢现在这种状况,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对方使坏。”

    小欢摇头,“以静制动,小姐前几天才教过你这句成语,别告诉我你忘记了。小姐应对的措施就是以静制动。”

    小娟皱着眉头想了想,使劲儿摇头,“算了,算了,反正我就是木头脑袋,不想了,不想了。我只要听小姐的吩咐办事就成。”

    青舒笑而不语。她就喜欢小娟忠心、直爽的性子。

    这时候去传话的小鱼回来了。她还带了话回来,“小姐,那简姨娘要过来拜见您。管家问小姐,见还是不见?”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801/ 第一时间欣赏将门女的秀色田园最新章节! 作者:青青杨柳岸所写的《将门女的秀色田园》为转载作品,将门女的秀色田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门女的秀色田园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门女的秀色田园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门女的秀色田园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门女的秀色田园介绍:
青舒醒来,发现自己魂穿了,魂穿到了架空王朝大安国落魄古府的小姐古青舒身上。

爹是将军,五年前战死疆场。

娘是出身名门的菟丝花,自爹死后躲在文澜院中发霉不肯迈出一步,对一双儿女不闻不问。

五年来,没有爹娘疼惜的小正太瘦弱苍白,五年来没有爹娘教导的古青舒变成任性而爱幕虚荣的少女。

继承古青舒记忆的青舒微笑,只因她远离了现代的爱恨,珍惜这难能可贵的重生。

她是个简单而害怕麻烦的人,喜欢低调而无拘无束的生活,趟不了京城的混水,于是断了该断的关系,携家带眷地远离天子脚下,回归故里,带着一群残兵妇孺,展开一段惬意的田园生活。

只是,有人看不得她好过,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轮番上阵,搅得她不得安生,气得她拿起扁担喊打喊杀。自此,她的悍名再起,名震乡里,成为古代版的剩女。

只是,出现一个意外的他。

花絮1:

准夫家上门要验青舒女儿身,简直欺人太甚。

青舒暗恨,带着府中残兵来一句“关门、打狗”,把事情闹到满京城皆知,向世人宣告:将门之女不可欺。

花絮2:

青舒摔下墙头,被他抱个满怀。

他皱眉训斥:姑娘家的爬什么墙头,成何体统!

青舒白了他一眼,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大叔,你才爬墙,我这是在练轻功,轻功,懂不懂?

花絮3:

前未婚夫上门,一脸高傲地道:“古青舒,念在故去的古将军的份儿上,我不追究你以前的过错,十日后抬你过门。”

青舒先是磨牙,然后微笑,对正太小弟耳语一句。

正太小弟笑得露出小虎牙,“管家伯伯,关门,放狗。”

前未婚夫狼狈逃出,来不及整理情绪,便让人揪了领子进树林毒打一顿。

打够了,风度翩翩的某人弹了弹衣角:我的人,不是谁都能惦记的。

花絮4:

某日青舒慨叹:做女人难,做古女人难,做低调的古女人更难

某男闻言轻拍她的头:嫁给我,一点都不难

在此,带您领略青青式的温暖穿越之旅。欢迎喜欢的读者们戳进来。

将门女的秀色田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门女的秀色田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门女的秀色田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